雨蘭一副滿不在意的態度,微微一笑道:“他今兒個生日,剛纔他爸他媽叫人過去找他,他就回家去了。”
孫紅建熱的實在受不了,就收起了挖蓮藕的鐵鍬上岸,在水塘邊兒洗乾淨手和臉,嘆了口氣道:“你呀,現在是什麼情緒都不會往臉上擺。我就不信咯,他過生日你會不記得。他倒好,回家陪他爸媽去了,你不是白白替他操心了。”
孫雨蘭無所謂的搖搖頭:“不是啥大不了的事兒,照理說,他生日確實該陪着他爸他媽。”
孫紅建感慨嘆了口氣,擦了擦臉上的水往涼棚底下走,喝了幾口涼白開,嘆氣道:“你倆的事兒,你自己心裡有數就行了,我們這些做長輩的操再多心都是白搭。”
“嗯,我心裡有數的。”孫雨蘭笑笑,就扭頭去了雞場,翻開邊兒上填了麥秸稈的土坑,查看白蟻做窩產卵的情況。
她這兒剛一掀開,就有不少雞子撲騰着翅膀激動的涌了過來,尖喙快速的在麥秸稈和土坑裡搶食。
土坑裡有不少的白蟻卵,對雞子們來說,可是難得的美味。
孫雨蘭籲口氣,又去別的位置翻了翻麥秸稈,雞子們全都圍到雞場邊緣和中間的深個坑,吃的格外歡暢。
孫雨蘭看的有趣,也就把剛纔邵木華跟林美君離開的事兒給拋諸腦後,輕鬆愉悅的繼續忙碌。
這一忙活就到了五六點,她隨口的跟孫紅建說了一聲,就趕回家做飯。
進到堂屋,喊了皓子幾聲,卻不見有人應聲。
皺皺眉,雨蘭扭頭朝皓子的房間走去,推開門,還是不見人。
桌子上安安靜靜躺着一張字條,孫雨蘭疑惑的拿起來細看,上面寫着:“能不能跟我見一面,俺後媽又打我了。孫皓,我想見你,特別想。”
孫雨蘭整個人猛地一震,連忙放下紙條就往外面走。
她先是去了一趟村東頭,沒見着皓子,壓抑着心裡的不安,疾步匆匆的朝方莊村走。
快到方莊村的路口有一片還沒長成的果園,果園靠近坡地的位置有一間破屋子,孫雨蘭經過的時候,模模糊糊的,聽到屋子裡傳出說話聲。
她疑疑惑惑頓住腳步,慢慢放輕了步子,上了坡地一點點的朝破屋子靠近。
到了側面破敗的牆邊兒,頓住腳步仔細聽裡面的動靜。
裡面傳出女孩子嗚嗚咽咽的哭聲。還有男孩子柔柔和和勸慰的說話聲:“方笑,你別哭了,都過去了,沒事兒了。”
方笑笑越哭越傷心,顫抖着聲音道:“我都這麼大了,眼看都要上高中了,她咋還是這樣子。俺爸爲啥就不能管管她,爲啥總當做看不見呀。”
孫皓嘆息一聲,輕輕拍她的背,“是啊,你馬上就上高中了。到時候住校了,她就是想打你欺負你,也欺負不到了。”
方笑哭着哭着就一下子撲到孫皓懷裡,哽咽着問:“孫皓,你能不能抱抱我。”
“方笑,咱們這樣是不應該的。”孫皓低頭望着她哭的梨花帶雨的臉,手足無措。
方笑乾脆拉住他的手搭在自己後背上,仍是嗚嗚咽咽的哭個不停。
孫雨蘭聽不下去了,快步走到破敗的門口,呵斥了一聲:“皓子,你在這兒幹啥呢?”
孫皓猛然震驚,臉色“唰”的一白,慌不迭將方笑推開,站起身侷促不安的望向孫雨蘭滿是慍怒的眼神,結結巴巴道:“二姐,你聽我說,我沒有,我啥都沒幹。”
孫雨蘭倒抽口氣,冷冰冰瞪了方笑笑一眼,什麼也沒說,上前拉住皓子的手就往外走,語氣很冷:“跟我回家去。”
皓子怕她怕得不行,一句也不敢反駁,同情的看了方笑一眼,小聲道:“你在這兒坐一會兒就趕緊回去吧。等會你爸回家了也就沒事兒了。”
孫雨蘭聽到他還在跟方笑說話,就氣不打一處來,猛地用力一拽。
出於慣性,皓子差點一頭撞到她後背上,驚得出了一身冷汗。
孫雨蘭也不管,只自顧自的走,一直到進了自家大門,才鬆開皓子的手。
停在堂屋,孫雨蘭深呼吸一口氣,轉身盯緊他,冷聲道:“你不用找藉口跟我解釋,今兒個這事兒我算是親眼撞見了,你就是再怎麼解釋也解釋不清楚。”
孫皓急的都快哭了,哭喪着臉道:“二姐,你別多想,我跟她真的沒啥。剛纔她哭的厲害,一下子就撲到我懷裡,我都沒反應過來。”
孫雨蘭冷笑一聲,斜睨着他:“孫皓呀孫皓,我真不知道該怎麼說你。你也不小了,其實啥事兒都懂,會不懂得到了你們這個年紀,男孩子和女孩子是應該保持距離的嗎?”
皓子低頭絞手指,被她堵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孫雨蘭不耐煩的擺擺手,道:“算了,我是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反正到現在爲止你都沒跟我說實話,我今兒個心情也不好,也不想跟你說了。”
繼而從口袋裡掏出一塊錢塞到他手裡,不耐煩道:“我實在沒心情做飯了,你去買幾包方便麪,回來泡着填飽肚子算了。”
皓子苦哈哈看着手裡的一塊錢,這下真的快急哭了。
孫雨蘭扭頭往自己房間門口走。
臨到門口,她沉重嘆了口氣,道:“明兒個我就跟咱爹說一下這事兒,反正你也不願意跟我說實話,我只能跟他們說了。”
孫皓嚇得臉色“唰”的一下白了個透,驚惶瞪大了眼望着他,脫口而出:“二姐,你不能跟咱爹咱媽說,咱爹知道了會打死我的!”
孫雨蘭嗤笑一聲,“你怕過嗎?你要是真的怕,我都問你多少回了你也不跟我說實話,我也是被你給逼的沒辦法才說要告訴咱爹。你不是說了你沒做錯啥,也不虧心嗎?有啥好怕的。”
皓子的語氣裡隱隱帶了哭腔,慌亂的走到她身後,道:“二姐,算我求求你了,你能不能別跟咱爸說。只要你不跟咱爹說,你問啥我都跟你說實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