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萌又重複了一遍，這人一邊唸叨着繞嘴的名字一邊往裡走，就怕自己會忘記。
二十秒後，房間裡傳出狂躁又帶着殺氣的鋼琴聲。
陳萌再次閉上眼，感受音樂帶來的魔力，陳萌突然明白了，爲什麼之前她努力想喚起陳歡的危險人格卻換不出來。
之前陳萌想要叫出陳歡的危險人格，但是屢次失敗，現在看不是她失敗，而是這危險人格太狡猾，她，一直都在。
也就是說，陳歡的危險人格在扮演懦弱主人格，而包括陳萌在內所有人都沒發覺。
唐璜的回憶，這是李斯特的作品，世界十大鋼琴難曲之一，陳萌是彈不下來的，絕對的炫技曲。
陳歡的主人格是學音樂的，這些炫技曲難不倒她，但是陳萌還是聽出了不一樣的感覺。
這曲子被彈得充滿了暴力與超自然，正如陳萌所料，暴力的感覺很重，這不是以前的陳歡能彈得出來的。
不同的人演奏出來的感覺會不一樣，陳歡主人格彈這類帶有暴力感覺的大麴子從來都出不來這種氣場，總會給人一種黏黏的優柔寡斷，這裡面的琴聲可脆得多。
陳萌並沒有急着進去，裡面彈了十五分鐘，她就站在外面聽了十五分鐘，一首曲子飽含的那些複雜心情，她竟然奇蹟般的都懂了。
之前她和二爺一直想不太明白，爲什麼陳歡煞費苦心地跑出來，只爲給二爺傳遞一句小心火的暗語。
這一刻，聽着裡面帶着不甘的暴力旋律，陳萌懂了。
她的手伸到兜裡，那裡面有一個鐵盒。
鐵盒裡是藥劑師給她的藥。
如果按着今天的計劃，她一會要用這個藥控制陳歡，然後放陳歡出去，讓陳歡以女友的身份去接近周奎，爲抓捕周奎計劃做一個雙重保險。
陳萌和二爺算得明白，如果周奎對陳歡一丁點的感情都沒有，沒必要替她做僞證，所以用藥來控制陳歡，是最穩的一招。
但是聽着裡面這暴力又不甘的旋律，陳萌握着小盒子的手出現了一絲鬆動。
她真的，要用這樣的方式贏嗎？
如果她也用了藥控制陳歡，那她跟何首巫又有什麼區別？
不一樣，她是邪惡，你是正義。
二爺的聲音彷彿在耳邊迴盪。
陳萌的手再次握緊鐵盒，那些人對她簡直是極盡猥瑣之能事，她何須顧念這些。
堅定了決心要用藥，卻聽到裡面那聲陌生又熟悉的呼喚。
“進來吧，姐。”
姐。
這一聲出自陳歡，但是語調比陳歡更加鏗鏘，也更加冷。
陳萌握着盒子的手稍微鬆了下，調整了自己的呼吸，挺直腰，推門而入。
屋裡，坐在鋼琴前的女孩披散着頭髮，沒有回頭，指尖在黑白琴鍵上輕戳着一首簡單的兒歌。
陳萌走過去，距離鋼琴越來越近，跟着她進來的守衛一看急了，伸手攔着她。
“陳總，這個人...”危險啊！
這要是突然傷害陳總怎麼辦，陳萌擡起手臂，揮了兩下示意他退下。
這般自信，足以證明什麼叫藝高人膽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