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春景卻並沒有立即坐下吃,身側的男人頭上臉上都是汗津津的,她掏出手絹來,一邊給他擦拭,一邊心疼,雖是秋天了,但是守着點着火的鍋竈,當然熱啊。
“你去外面休息一會,我來。”唐春景伸手去接他手中的鍋鏟。
“不用,”顧明遠勾起嘴角,“一會蔥油餅就要出鍋了,吃一個再走?”
唐春景看着鍋裡已經漸漸金黃的蔥油餅,忍不住嚥了咽口水,自然是要吃的,不吃豈不是便宜了徐盛瑞?
這一陣子忙,徐盛瑞他們回來很晚,索性晚上就住在油坊裡不回去了,顧明遠也習慣了晚上燒兩道好菜等着徐盛瑞回來吃飯,早了唐春景便會和他們一起吃上兩口,晚了她便直接回家。
她是不敢讓顧明遠送了,唐紹寧是個聰明人,她與顧明遠的事情瞞過了衆人,卻沒有瞞過他,還好,在沒有經過唐春景的同意下,他並沒有亂說,所以一直到現在爲止,家裡人還不知道她與顧明遠之間的事情。
但她不保證,他再出現,衆人不會看出端倪來,所以還是不送的好。就像母親說的那樣,自家人都說的那麼難聽,外面的人指不定該怎麼說呢,在沒有得到顧明遠家人的點頭之前,還是不讓他人知道的好。
唾沫星子能淹死人,她並不是沒心沒肺的機器人!
秋天容易乾燥,不知道真的是顧明遠爲她做的湯湯水水起了作用,還是心情保持的好,唐春景竟然覺得這個秋天特滋潤。
白瓷碗裡的銀耳羹已經稍微放涼,唐春景舀了一勺,輕輕吹了吹吃進了嘴巴里,晶瑩剔透的銀耳燉的時間久了,稍微帶了一點軟糯感,十分好吃。
“好吃嗎?”
“好吃。”唐春景回答道,她拿起勺子舀了一勺銀耳,吹涼了,遞到顧明遠嘴邊,“你也嚐嚐。”
“我去,在廚房也能秀恩愛!”一個聲音從門口傳來,不用看就知道是誰。
顧明遠淡定的把送到嘴邊的食物吃了進去,細細品了品說道,“還是有一點欠,火太急了些。”
“已經很好了啊。”唐春景又舀了一個蓮子,蓮子入口即化,真是已經很不錯了。
“喂,你們倆能不能別總拿我當透明的!”徐盛瑞強烈抗議,他大步了走了過來,將挎包遞給唐春景,“送貨單還有收回來的錢都在裡面呢。”他說着眼巴巴的瞅着她的碗,“還有嗎?”
顧明遠皺起眉頭,“老徐,別沒出息!”
“顧老大,你偏心!”徐盛瑞撅着嘴巴說道。
唐春景將包甩在肩上,端起碗來,朝着徐盛瑞微微一笑,“徐盛瑞,這是我的專屬,你可沒權利吃醋!”說罷轉身出去了。
算完帳要快點回家了,家裡現在正在刨花生,這個時候大家都還在田裡勞動,她回去要做飯的。
剛出了廚房站到了門口,唐春景突然愣了,郭江河一副溫文爾雅的樣子,正站在院子里正在和宋師傅說話!
有那麼一瞬間,她真想自己再退回去,看看是不是真的,徐盛瑞怎麼沒說郭江河來了啊!
其實徐盛瑞就等着唐春景出來呢,有些話和顧明遠怎麼說都好,但若是還有唐春景在,他就不知道怎麼說好了。
“郭江河來了。”
顧明遠手下依舊忙碌,淡淡的一聲迴應,“噢。”
“我說郭江河來了,你聽清楚了嗎?”徐盛瑞有些急。
“嗯,聽見了。”
徐盛瑞急道:“他說是來看宋師傅,可明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在銀行的時候,他問我唐春景在不在。”
顧明遠將已經烙好的蔥油餅用筷子夾出來,又將最後一個蔥油餅甩進鍋裡,才說道,“看着鍋點,我去會會他。”
徐盛瑞看着平底鍋有些發怵,“老大,怎麼辦啊。”
顧明遠走到水管旁邊,拿着肥皂細細的洗了手,一邊擦着手一邊說道,“翻着個點,只要糊不了就行。”說罷出去了。
徐盛瑞站在鍋前愣了一下神,然後猛的扔下鍋鏟,衝到了窗戶跟前,就算看不見,聽聽動靜也是好的啊!
郭江河到底是有身份、有地位還是有了年紀的人,唐春景不能不尊敬,只是今天形象不太好,脖子裡掛着包,手裡面還捧着碗。
還好她也是見過世面的人,就算再囧也能保持優雅和冷靜。
“郭行長,您來了啊,來看宋師傅嗎?”
郭江河看着唐春景眼中不帶任何異樣的平靜,心中有些無奈,只是他語氣依舊溫和,聽不出來有什麼異樣,微微點頭,“馬上就中秋了,過來看看,生意還好吧。”
“都是託您的福,這個中秋還不錯。”唐春景笑道。
郭江河點點頭,看向唐春景的身後,目光陡然一涼,這個和唐春景一同走出房間的男人是誰?
這個青年個頭不矮,看着年齡不大,臉上卻沒有稚嫩,五官明朗,眉目之間的精神氣息十足,儘管年輕,卻不敢讓人輕視。
很顯然,他並不認識顧明遠!
唐春景回頭,朝着顧明遠說道,“顧明遠快來,給你介紹介紹,這是農行總行的郭行長。”
顧明遠笑的很自然,走到郭江河身邊,朝着他伸出手去,做足了一個後輩的低姿態,“郭行長,您好,我是顧明遠,目前在清水鎮分管農業,之前我在市政辦公廳秘書室的時候與您有過數面之緣。”
郭江河混跡官場多年,和明白官場的遊戲規則,從上面來基層鍛鍊的,只有兩種情況,一種是鍍鍍金,一種就是發配。他不瞭解內情,不知道顧明遠是哪種情況。
顧明遠,顧明遠.......
郭江河忽然不敢輕視了,他想起來了,這個青年崔同禾曾和他說過,下一代的青年幹部中能堪大任的倒是有一人,就是顧明遠!
單純的來說,他還是挺欣賞這個踏實能幹的青年的,看着他一副踏實的樣子,眼睛裡便有了欣賞的神采,笑道,“年輕有爲,不錯,不錯!”
“不敢當,”顧明遠謙虛的說道,單純的來說,他也很欣賞郭江河的人品,“郭行長,屋裡坐坐?”
郭江河點點頭,笑道,“好,崔主任和我提過你,沒想到你這麼年輕。”
“您這邊請。”顧明遠有禮貌的說道。
唐春景捧着碗站在原地有些愣,徐盛瑞站在窗戶根下也有些愣,不過一股刺鼻的味道,衝入鼻腔,他差點跳了起來,顧老大的蔥油餅還是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