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兒，張家明蹲下身，抓住他爸的胳膊，啞聲問道：“爸，你來的時候，我媽又幹什麼呢？她現在是被關起來了嗎？”
張父一聽見張母，頓時憤怒起來：“你回派出所去看看你媽是死是活？沒死的話，人家李杏兒那邊還有香琴這邊，都等着她償命呢！”
張家明心揪了起來，其實他此刻是不想去見他媽的，因爲他害怕再次從她嘴裡說出那些能將人氣瘋的話，但是，那畢竟是疼他的親媽，難道真要狠下心對她不管不顧嗎？
張家明猶豫了半天，站起身，無力的點了點頭：“我這就去。”
走到醫院的門口，張家明驚喜的看見了正在上車的龔香琴，他眼睛瞬間亮了，揚起胳膊，張嘴就想要去喊，可是，在胳膊舉起的那一瞬間，他看到了朝這邊看過來的鐘玥。
張家明瞬間石化了，半舉着胳膊愣在那裡，身子打了一個寒顫，因爲鍾玥剛纔的眼神太冷了，冷的沒有一點感情。
就在他怔愣的一段時間裡，龔香琴他們已經上了車，車子也馬上開走了。
張家明失魂落魄的放下手，低着頭，一步步的朝派出所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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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家明剛走到派出所，一個認出他來的警察趕緊上前，抓住他的胳膊往裡面拽，焦急的說道：
“你是王小蓮的兒子吧？哎呦，你趕緊去看看你媽去，我正想去醫院找你們呢。”
“我媽怎麼了？是在哭鬧，還是在尋死？”張家明一邊跟着走，一邊面色麻木的開口問道。
警察被他的態度驚的一停，扭頭看了他半天，深深嘆了口氣：“看來你們也真怪不容易的。可是，現在你媽不是哭鬧，也不是尋死，就是有些魔怔，我們真怕這老太太受刺激太大，在我們這直接瘋了。”
“魔怔？”張家明沒懂這警察什麼意思。
“一會兒你親眼看看就知道了。”那警察又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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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張家明看到他媽的樣子時，心裡一驚，失聲喊道。
就只見他媽披頭散髮的坐在地上，渾身都是泥土，半露出來的臉，則是腫的老高，臉頰上還有各種被揍留下的淤青和五指印，嘴角也是破的，還有血跡，整個人都慘兮兮的。
看見他媽這樣，張家明就算是對她有天大的火氣，也消散了一半，覺得心疼心酸，他快走兩步，蹲下身，手摸上她的臉，嘴脣顫抖的問道：
“媽，你的臉被誰給打的……”
張母擡眼看向兒子，衝他咧嘴笑了笑，眼淚立馬就流了下來，嘟囔的說道：
“報應，這是報應，我是禍害，我是禍害……”
“媽，你說什麼報應？什麼禍害啊？”張家明被她弄的心慌不已，“媽，你好好說話。”
“我的報應，我明白了，我纔是禍害……”張母說完這話，重新低下頭，就像是瘋了一樣的喃喃自語，不停的唸叨着這兩個字：“報應，報應……”
“我媽的臉怎麼傷成這樣？她怎麼變成這樣了？”張家明慌亂不已，紅着眼睛衝其他人吼道。
“那是她自己打的。”有人回道。
“啪！啪！”
像是在迴應這人說的話一樣，張母舉起手，左右開弓，就給了自己兩巴掌，嘴裡還唸叨着：“我是禍害，我該打，我害了我兒子，是我害的我兒子無後，我該打……”
“媽！別打了！別打了！”張家明慌亂的轉身，一把抓住她的手，使命的按住她，抓狂無助的喊道：
“你別打了！你現在打死自己有什麼用！我哥現在還昏迷沒醒來，你要是再將自己打出病來，你還讓我和我爸怎麼辦？！”
“你哥？”張母恍惚了一瞬間，好像是終於清醒了一樣，抓着張家明的手，焦急的問道，“你哥怎麼樣了？他沒事了是不是？”
“沒生命危險，但是發燒昏迷了，還沒有醒來，爸在醫院守着他呢。”張家明見他媽清醒過來，猛的鬆了一口氣，就剛剛那麼一會兒，背上已經驚出了一身的冷汗。
“沒事就好，嗚嗚嗚……你哥沒事就好……”張母哭着說道，“我害了他，是我害了你哥。我是個禍害，我害了杏兒的孩子，我讓她不能生了，就遭報應了。所以，我害了香琴，害了我的親孫子，害了你哥無後……嗚嗚嗚……”
張家明總算是明白了他媽說的遭報應是什麼意思，他張了張嘴想要反駁，這不是報應，這是你自己做的孽，是你自私纔會釀成這樣的大禍。
可是，緊接着，他又閉上了嘴，因爲他這麼說她不一定明白，讓她就這麼認爲吧，最起碼她不再說自己不是故意的，不再委屈的喊冤，不再以爲都是別人對不起她！
“嗚嗚嗚……你哥他不理我了，你爸也不和我說話了，你們都不要我了……”張母繼續哭着唸叨着：“是我活該，我活該，我害了你哥，我害他無後，他恨我是對的，他不想見我是對的……我活該被打……”
“啪！”
說着，張母又給了自己一巴掌。
“媽！”張家明趕緊抓住她的手，又氣又急的衝她吼道：“你別打你自己了！我哥不想見你，不僅是因爲你害的我哥無後了，是你害的香琴姐一家恨死我們了！我哥和她再也不可能在一起了！
你根本就不明白，香琴姐對我哥來說，比孩子重要的多了！他捅自己那一刀，就是證明！真要我哥死了，臨死前親口告訴你，你才能明白嗎？！”
“不！你哥不能死，他不能死。”張母驚恐的搖頭，她趕緊應道，“媽明白了。你哥不想要孩子，他就想要陳香琴，就想和她過一輩子。嗚嗚……我信了，你哥就是個情種，我信了，是我將香琴的孩子弄沒了，是我害的她無法再生孩子了，嗚嗚嗚……最後我纔是那個禍害，是我害的你哥無後……”
張家明鬆開他媽，疲憊的一屁股蹲坐在地上，想不明白她媽怎麼就這麼執拗於讓他哥生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