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尼拉市近郊的馬裡基納,有一大片空地,在1996年建立起一座純手工作坊的兵工廠,工人全部是從菲律賓達納‘武城’僱傭過來的,那的人們在過去一個多世紀以來一直用製造武器維持生活,他們知道如何利用最簡陋的工具製造手槍、左輪槍和衝鋒槍。”
車子停靠在近郊馬裡基納的路邊,孔佔東與衛笙雙雙開門下車之時,前者開口說道。
衛笙雙手插進褲兜,踮起腳尖朝着不遠處茂密樹林間一座看似簡陋的土坯廠房看去,只見廠房內外不時有身穿髒兮兮緊身背心的男人出入,單看外表應該都是本土人,因爲生活在熱帶地區,皮膚泛着不同程度的黝黑。
前方車隊中的克魯茲也已經走下車來,他習慣性地伸出拇指捋了捋嘴角那撇鬍子,望着遠處的孔佔東一行人,眼裡閃過精光。
“克魯茲,要不要在這動手?”走上前來的是一名瘦高中青年,三十出頭,相貌相對斯文,鼻樑上架着厚實的鏡片,與克魯茲的樣貌完全呈現兩極,但他卻是狄亞文的第七個兒子馬林。
克魯茲聞言哼笑一聲,斜目看向馬林,“殺了他只會得罪Z國洪門,對我們沒有一丁點好處。最好……是能將他們打發回去。”
說罷,就揚起笑容看向走上前來的孔佔東一行,輕笑着道,“孔先生,就由我帶你們參觀菲律賓洪門在當地的軍工製造基地。”說罷,邁着長度可憐的雙腿大步朝工廠走去。
衛笙這兩天來早就知道對方‘重男輕女’的態度,從始至終無論是狄亞文還是這名克魯茲並不將她看在眼中,如此她倒是並不在意,反而樂得清閒,就帶着趙葉、寧大海和方亮一行人走在孔佔東的身側。
望着面前牛糞色的土胚房和滿地厚實的黃土、露天的鍛造爐以及赤着上身兵乓打鐵的漢子,趙葉早已經是目瞪口呆,“天哪,跟我想象的差太多了。”
的確,說到兵工廠,似乎是個很高端很專業的詞彙,哪怕不如科研人員盯着計算機和全智能的機器操作生產,可不會是這種……無法形容的場面。
雜亂骯髒的土胚房,還有附近零散建立在樹林中的茅草棚子,大片大片的香蕉葉從棚子四周蜿蜒捲入,棚子內遍地的鐵皮、粗燥老舊的工具、破敗的塑料布、一根已經看不出本色、佈滿鏽跡的水管。
工人正蹲在水管前大力扭轉猶如方向盤大小的圓形扳手,使得清水流入盆中。
克魯茲沒有理會那些零散的草棚,而是徑直帶着一衆人走進了巨大的土胚房。
這土胚房顯然是此處的‘主樓’,但內裡情況卻也好不到哪去,整個工廠內密密麻麻鋪着油漬厚實的木板桌面,上面零星散落着各式各樣的螺絲、刀具、槍支碎片等。
有的工人正在組裝槍支,有的則是在拆卸槍支,而後將拆卸下來的強制外殼就交給旁人,放在佈滿髒水的鐵盆中,用牙刷內外刷洗。
衛笙四下環顧,開口說道,“看來是個手工作坊。”
說罷轉目看向孔佔東,“這麼大的兵工廠,當局不管嗎?”
孔佔東面無表情地停住腳步,拎起桌面一杆擦拭錚亮的霰弓單槍,拿在手中比劃道,“自96年建立起來,當局就已經跟他們簽署合作,使得菲律賓洪門生產手工武器合法化。”
說罷,將霰弓單放在桌面繼續前行。
領頭的克魯茲回身挑眉,看着孔佔東說,“孔先生調查的很清楚嘛!”說罷望着四下道,“當局對外宣稱這裡是合作社,武器生產合法化,告訴民衆以此來防範槍支生產工匠與當地黑手黨勾結,你說這些搞正攵治的是不是自欺欺人?現在菲律賓民間登記的槍支就超過100萬支,遠超軍方和警方持有槍支的數目總和。”
衛笙聽此頷首,心說這的確是挺張狂的,當然也與當地的格局有很大關係。非法武器的泛濫不對治安造成威脅就怪了。
孔佔東掏出一根香菸,身旁下屬頓時上前點火,他側目看向克魯茲道,“手工造槍會不會用時太慢,狄亞文爲什麼不考慮做流水線?”
“這些工匠全部來自達納武城,他們原本自由生產售賣已經形成安全隱患,四處逃竄朝不保夕,如今在工廠專心造槍,不需要有任何顧慮,而且平均每月能領取70歐元的工資,咱們也算是因地制宜。”說話的是馬林。
衛笙知道這男人,剛剛在酒店時候已經見過,據他自我介紹是狄亞文的七子馬林,衛笙觀察旁人都稱呼他七哥。
馬林又拎起桌面上一支銀灰色的手槍,“製造一隻38口徑土槍,需要一個星期,可以賣到30歐元,這種45口徑手槍將採取兩倍多的時間,但是價格也相對比較高。”
“衛總,這是貝雷塔?”方亮自打入門早就已經眼花繚亂,這廠房雖然破舊,但如同白菜一般擺在桌面隨意查看的手槍卻叫他如獲至寶。
此刻他就拿着一支大口徑黑灰色寬柄手槍,雙眼冒光地望向衛笙。
而他口中的貝雷塔,則是意大利軍火製造廠商貝雷塔,他們家的手槍據說在世界各地都受到軍警匪的狂熱追捧。
克魯茲眸中就閃過一絲不屑,Z國洪門的排場氣勢在世界上都頗爲著名,包括克魯茲,就隱隱羨慕孔佔東舉止間的那份從容氣度,卻沒想到孔佔東的手下人如此不懂規矩。
“孔先生的屬下要是喜歡,直接拿去就是,我這工廠沒別的東西,槍支多的是,看中了隨便拿去!”克魯茲仰頭一笑,負手繼續朝前走去。
這話使得孔佔東沉了沉臉,其屬下也均是對方亮怒目而視。在道上混,最強求的就是一個臉面,這衛笙自然是沒人在意她的,所以她的屬下自然也就會被當成孔佔東的人,眼下這冒失舉動無疑落了孔先生的臉面。
衛笙見孔佔東的屬下一路上身形筆直緊隨其後、全無左顧右盼之象,素質可謂奇佳,再看衆人此刻神色,就心知這是落了孔佔東的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