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菡菱不知道埃莉薩是什麼時候離開的家鄉,她更加不知道她離開家鄉的原因是什麼,她甚至不知道爲何埃莉薩的護照會落入弗萊德大師的手中,這些致命的身份驗證,她面對警察的時候根本回答不出來。
僞裝事故失憶這樣的爛招,薛菡菱就算是本色出演,也不想輕易使用,畢竟她如果想要獨立維持生計,心理診所開張的話,失憶的名聲無疑又是一個牽制,因此,求助警察這一招,對薛菡菱在le鎮未來的職業規劃,絕對是下下策。
那麼求助這位德高望重的布魯諾牧師,悲憫的他一定能體會她的難處,並給她提供必要的幫助,哪怕只是簡單的家人信息的提供,讓她不至於兩眼抓瞎一樣的盲目找尋機會,就薛菡菱現在最好的出路。
如此打着如意算盤,薛菡菱興致勃勃地大步流星般走向教堂。
布魯諾牧師果然跟薛菡菱想象之中一樣慈眉善目,雪白的絡腮鬍子,花白的頭髮,額頭上深深的皺紋像古樹的年輪一樣深刻,他年輕的時候一定有一副強健的體魄,因此就算已經年近古稀,身板依然挺拔,從背影上看沒有絲毫的老態顯露。
發現薛菡菱遠遠打量着他的身影,布魯諾牧師的雙眼綻放出異樣的光彩,定睛注視了薛菡菱良久,才朝着她緩緩招了招手。
“我的孩子,從你迷茫的雙眸裡,我看到了困惑跟迷茫,你希望得到主的指引嗎”
布魯諾牧師低垂下花白的頭顱,虔誠的在胸前比劃了一個十字。
薛菡菱連忙跪倒在天主聖母像跟前,像她觀察到的那些居民一樣行禮,然後開口求助。
“尊敬的牧師先生,我想找到我的家人,您能幫助我嗎”
薛菡菱沒有過多的解釋,單刀直入的提出請求,然後恭恭敬敬地將自己的護照交給布魯諾牧師。
“埃莉薩塔圖,我的孩子,耐心等待一下,讓我好好想想,鎮上有沒有一戶人家是姓塔圖的”
布魯諾牧師轉過身,步入教堂後面,他並沒有放下薛菡菱的護照。
薛菡菱心裡微微一動,小心翼翼的用異能觀察了一下布魯諾牧師的動作。
只見布魯諾牧師真的手持她的護照步入一間陳列滿文件的檔案室中,從一大摞令人眼花繚亂的厚厚卷宗之中抽出了一本陳舊的冊子,按照字母姓氏的排列,小心翼翼的查找起來。
他似乎真的是記不住護照上的名字一樣,反覆對照着護照上的人名跟書冊上的名字,良久之後,他重重的呼出一口渾濁之氣,彷彿如釋重負,又彷彿充滿哀傷的感覺,重新將名冊小心謹慎的收入檔案室卷宗之中,布魯諾牧師重新走出了檔案室。
薛菡菱心中疑惑頓生,這件教堂是否管理太過落後了,都什麼時代了,居然連電子檔案都沒有建立,否者只要在電腦裡輸入人名檢索一下,那裡還需要這麼勞師動衆的翻看卷宗,這麼復古的方式。
如果那間檔案室出點什麼意外,又或者沒有布魯諾牧師如此熟悉檔案存放的人在,以後真要再查找什麼,不是麻煩死了。
就在薛菡菱胡思亂想的時候,布魯諾牧師已經重新立在了她的身旁。
“我的孩子,親愛的埃莉薩,闊別家鄉多年,你終於回來了我已經找到了塔圖一家的資料,三年前,他們全部已經回到了主的懷抱,如果你願意,我現在就能帶你去看他們”
布魯諾牧師眼神悲憫慈祥地看着薛菡菱。
薛菡菱卻有種如釋重負之感,沒有家人的束縛,她習慣上的一些改變,就不會有人發現,這對她而言是好事啊。
但是,這是否也意味着她根本已經無家可歸了。
“謝謝您,雖然他們終於能夠脫離苦海,迴歸主的懷抱,但是我還是想去看看他們,看看我的家人們”薛菡菱含着淚起身,語氣充滿感激。
“老塔圖先生走的很安詳,他唯一掛唸的應該就是你了,我的孩子,我終於明白他最後掙扎念着的名字就是你,我的孩子”
布魯諾牧師似乎也想起了某些重要的信息,開啓了回憶模式。
薛菡菱跟在布魯諾牧師身後,沉默地朝着墓地走去。
當看到一片規模不小的家族墓地的時候,薛菡菱心中最後一絲猜測也得到了肯定。
這樣的家族成員的規模,資產絕對不會是負數,這些年家族無人繼承,那麼代爲管理的肯定是教會,只是不知道她能順利討要回來多少。
給每個家族成員上了一朵白菊花,薛菡菱仔細打量着墓碑上跟她眉目極爲相似的老塔圖先生,心情有些低落,雖然她是冒充的,但是離鄉多年,回來後就看到滿地墓碑的淒涼之感,還是令她的心情格外沉重。
整理了墓地附近的雜草之後,薛菡菱重新鄭重的向布魯諾牧師致謝,因爲她之後,父親過世之後的後事絕對是這位牧師先生一手操辦的,從墓碑上一絲不苟的刻字照片,到墓地周圍雜草橫生居然不算太嚴重,她就知道,必然是善良的布魯諾牧師經常打理的緣故。
走出墓地之後,薛菡菱裝作漫不經心的開口。
“我記得我家好像在鎮上還有一間房子很抱歉,您知道我這些年顛沛流離,已經記不清家裡的很多事情了那個,我父親有沒有遺言交代”
布魯諾牧師非常大度的微微一笑,腳步沒有絲毫停留,悠然而行。
“如果您一直沒有回來,你父親的農場跟鎮上的鋪子,就全部由教會託管,既然您回來了,這些當然是要歸還給您的,埃莉薩小姐。”
聽着布魯諾牧師如此高風亮節的言語,薛菡菱爲自己的小人之心多了一絲慚愧,人家從來都沒有貪圖她的任何東西,好不好
“不不不,農場我不會經營,更不懂農活,就全部捐給教會吧如果可以,將鎮上的鋪子給我開個小店維持生計就行了,我回到家了,就不想離開了,在這裡陪着我的家人,直到主對我的召喚來臨”
薛菡菱這回是真心實意的開口,也算是報答了這些年教會代爲管理她家農場的慷慨無私。
布魯諾牧師似乎大爲震驚,一般人都會保留土地農場的吧,這個年輕姑娘居然捨本求末
“您可能不太瞭解老塔圖先生農場的規模,那裡還包含了一個牧場跟兩百頭牛您不重新考慮一下嗎,如果您只是擔心經營問題,我可以讓教會的農場管理師,接受您的私人聘請,以後,你只要等銀行入賬就行了”
薛菡菱斬釘截鐵地搖頭,“不用了,這是我對教會了一番心意,我只要鎮上的鋪子,有個落腳之地就行了”
她註定是要離開的人,就算是鎮上的鋪子,她也不會住的太久,索性大方一些,還能爲她以後在鎮上開心理診所,打開良好的局面,像她這種跟人打交道的職業,口碑跟聲望可是很重要的。
而由這位德高望重的牧師先生宣傳出去的良好聲譽,無疑更加具有說服力。
這番慷慨之舉的代價之一就是令薛菡菱立即有了免費的臨時住所,她因爲無家可歸,就被布魯諾牧師暫時安置在教堂裡,三天後,她收回了她的鋪子,還有三年的租金。
“這些租金雖然跟您慷慨捐贈的農場價值無法相比,但也是教會的心意,對於像埃莉薩小姐這樣虔誠的信徒,是我們教會的光榮”
布魯諾牧師態度上已經跟薛菡菱極爲親近了,他的言語之中充滿了慈愛跟關懷。
薛菡菱自然不會拒絕送上門的錢,畢竟她要開診所,也是需要資金啓動的。
當薛菡菱坐着教堂的專車前往自己的鋪子查看,一路上接受到了小鎮居民一直的矚目。
她想要的廣告效應,在一個農場的重金砸入之後,教會給了薛菡菱應有的好名聲。
於是,薛菡菱的心理診所就成了鎮上第一家還未開張,就已經聞名遐邇的診所。
薛菡菱的店鋪原本做的是美容生意,佈置方面倒也挺用心的,保養的也不錯,薛菡菱只要稍加改進一些壁紙的顏色,就能順利開張了。
當天,她就興致勃勃的搬入了自己的店鋪,臨街的三層小樓,三樓原本就是主人的房間,有了舒適柔軟的大牀,薛菡菱又有錢在手,首先換掉了全套的寢具窗簾之後,她就再也不想回到教堂裡那間避難所一樣簡陋的小黑屋裡了。
在享受方面,薛菡菱可是嬌氣的很,或許是受到薛菡芪潛移默化的影響作用使然,她現在一般也不會委屈自己。
只是,當薛菡菱興高采烈地搬離教堂的當晚,布魯諾牧師的房間裡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塔圖家的女兒,不是已經送走了嗎她怎麼會突然回來”
一個身材矮胖,賊眉鼠目的男子眯着危險的黃豆眼,目光不善的盯着布魯諾牧師。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