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唐臨的臉色一變,這才發現殿中的氣氛有些不對。
他和李敬玄私交不錯,那個老頭可不像是什麼懂得謙虛的人。
直到此刻,唐臨纔來得及打量了一下大殿當中的情形,中書侍郎薛元超一臉生人勿近,面無表情,直接忽略!
劉仁軌和裴炎一臉難看尤其是裴炎的那張臉,簡直可以比得上鍋底了。
反觀太子殿下,臉上倒是沒什麼大的波動。
至於李弘身後的張柬之,一身青綠色的袍服昭示着他的官階,雖然有些疑惑爲何一個八品官會在此處,但是唐老大人還是理所當然的無視了他!
“陛下,老臣剛回戶部便匆匆趕來,這衆位大人皆在,莫不成是有何大事發生?”
唐臨跟着李治的時間不短了,說話直接也少了幾分顧及。
猶豫了片刻,唐臨還是選擇直接開口問道。
“呵呵,是出了點事情,不過現在也處置的差不多了!”
聽見剛剛唐臨的稟報,李治頓時鬆了一口氣。
多年的君臣,他相信唐臨不會騙他,如此看來,藍田縣果真只是個例罷了!
這麼一來,李治的心情也好了幾分,言語當中也多了幾分笑意。
“哦?出了何事?”
唐臨略有緊張的問道,雖然此刻看着皇帝陛下的心情不錯。
但是驚動了這麼多大佬,恐怕不是什麼小事!
“唐尚書剛剛既已回過戶部,可曾聽聞孤曾派人前往戶部調集糧食?”
李弘對唐臨的印象還不錯,見他一臉緊張,便開口問道。
“嗯,確有聽聞,不過殿下若要調糧,自當到政事堂商議之後,取得調令方能調糧,如此強闖未免有些不合法度!”
聽見李弘的問話。唐臨的臉色有些難看,淡淡的迴應道。
他先前回到戶部的時候,的確聽底下人稟報過,有人持太子殿下的手令強行調走了糧食。不過當時他只道是李弘有急事需要糧食,加上時間又急,未曾細究此事,便趕來了紫宸宮。
但無論如何,都是李弘掃了戶部的面子。所以唐臨這個戶部尚書的心裡難免有些不滿。
此刻聽他提起此事,口氣也就沒那麼客氣了。
“唐尚書勿急,此事的確是孤做的不妥,但是當時情況緊急,孤也是不得已而爲之!”
李弘苦笑一聲,將藍田縣的情況對唐臨簡單說了一番。
“情況就是如此,藍田縣有上千災民急等糧食,裴侍郎又不肯通融,只能得罪了幾分,萬望唐尚書切勿怪罪!”
說罷。李弘面色誠懇的對着唐臨鞠了一躬,算是致以歉意。
唐臨愣了片刻,苦笑道。
“太子殿下,是老臣不知內情,胡亂指責了!請殿下恕罪!”
到現在,他才明白這大殿中的怪異氣氛究竟是從何而來,出了這樣的事情,皇帝陛下沒有雷霆大怒已經是很給他面子了。
唐臨收起臉上的笑容,轉身對着李治說道。
“老臣失職,竟置數千災民衣食無着。太子殿下身涉險境,請陛下治罪!”
不管怎麼說,這件事情都是戶部的錯,身爲戶部尚書。唐臨自然不會推脫責任。
大禮參拜,跪在了大殿之下。
神色也變得略有蕭索。
“愛卿先起來吧!”
李治眉頭微皺,嘆了口氣,旋即便溫和的說道。
“此事並非戶部之責,戶部賑災之糧早已調撥,是藍田縣令膽大包天貪墨了糧食。方纔釀成此禍,與愛卿無關,何況愛卿勞心勞力,爲賑災之事四處奔走,朕又如何忍心再責怪於你?”
唐臨這才緩緩起身,不過眼中仍舊帶着幾分愧疚之色。
顯然藍田縣的事情也讓他感到很失職。
“唐尚書放心,藍田縣如今已經安排妥當,只是如今藍田縣無人主持大局,這繼任之人要麻煩李尚書了!”
李弘也開口說道,不過後一句話卻是對着吏部尚書李敬玄說的。
畢竟京畿周邊的縣非比尋常,長久下去不是辦法。
當然,李弘在此提出卻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呵呵,殿下客氣了,這是吏部分內之事!”
李敬玄是何等人物,李弘只是微微一點,他便明白了李弘的意思。
“不過藍田縣情況特殊,恐怕需要一名熟悉當地事務的官員前去主持,況且如今情況緊急,正常的銓選怕是來不及了,陛下,以老臣之意,不如就地提拔張柬之爲藍田縣令,官職定爲從六品如何?”
轉過身去,李敬玄便一臉嚴肅的向李治提議道。
要知道,藍田縣因爲分屬京畿周邊,縣令通常是正六品的官職,但是也有從六品的先例,張柬之原先不過是一個正八品的縣丞,一下子變成從六品,算的上是越級提拔了。
不過考慮到藍田縣的情況特殊,加上太子殿下的態度,李敬玄也就順水推舟了。
“嗯,可!”
李治淡淡的點了點頭,一個縣令的位置,還不被他放在心上。
何況剛剛張柬之從容平靜的態度,也讓李治對他多了幾分好印象。
“今天便先到這裡吧,唐愛卿風塵僕僕,想必也累了,快些回去歇着吧!”
事情差不多議完了,李治也就下了逐客令。
李弘聽得此言,心中暗暗鬆了一口氣,擡腿就要開溜,沒想到剛剛挪動步子,就聽見李治的聲音再度響起。
“弘兒留下!”
於是李弘只好苦着一張臉,又回到了原地,等到殿內諸臣都走的差不多了,李弘才硬着頭皮開口道。
“不知父皇還有何事?”
李治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開口道。
“弘兒,你還沒有向朕解釋清楚爲何你要阻止朕查清此事?還有,爲何今天你會莫名其妙的到藍田縣去?”
呃……
李弘一時有些躊躇,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這件事情的確不好跟李治說,否則很容易讓他聯想到兄弟不和之事!
要知道,當初諸王奪嫡給李治留下的陰影着實不小,以至於除了武后和他的兒子以外,其他的幾個兒子都早早的被李治打發到了封地,爲的就是防止他們起什麼不該起的心思。
猶豫了片刻,李弘還是決定如實說出來,畢竟就算能糊弄的過老爹,旁邊還有一個武后是決計糊弄不了的。
咬了咬牙,李弘沉聲說道。
“兒臣之所以不願父皇深究此事,是因爲那個李啓軒以前曾是六弟府中的家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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