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已經接近傍晚,而李弘自賀蘭府回來之後,便即刻遣人去請了張文瓘和戴至德過來,畢竟李賢的事情實在是太大了!
而在這之前,李弘一直以爲自己的敵人是武后,對於奪嫡這種事情從未想過,但是現實就擺在眼前,自己那個不安分的弟弟正在圖謀事端,如果不加以遏制的話,還不知道會鬧出什麼事來……
不過如今臨近年關,政事堂和大理寺都不太好脫身,所以兩人直到現在方纔風塵僕僕的趕了過來。
“見過殿下!”
巧合的是,兩人竟是同時來到了東宮。
不過來不及寒暄,他們就分別落座,因爲兩人都敏銳的感覺到,今天的事情並不簡單。
這一點單看太子殿下凝重的表情就知道,不過讓他們略微有些疑惑的是,若是有何大事發生,必定是政事堂最先獲得消息,但是這次看來,就連戴至德也是一頭霧水,不知道這個時候太子殿下將他們召來究竟有何事……
所以剛一落座,張文瓘便開口問道。
“殿下,莫不成出了什麼事嗎?”
“呃……”
李弘苦笑一聲,深吸一口氣,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從何說起,片刻後,終於找到了一個切入點,這纔開口道。
“二位可知那李義府被提前流放了?”
張文瓘和戴至德對視一眼,皆是看到了對方眼中的迷惑。
這件事情他們二人自然是知道的,李義府身份特殊。將他提前流放必然是要經過政事堂和大理寺的核準的,所以對於事情的始末。二人皆是清楚得很。
片刻後,戴至德點了點頭。接口道。
“此事老臣知曉,是因爲那千牛備身李洋在坊間與人爭鬥,失手殺人,方纔惹得陛下娘娘大怒,娘娘明旨到了政事堂,着令即刻將其父子流放出京!怎麼,殿下覺得這件事情有蹊蹺?”
既然李弘提起了這件事,戴至德便順口問了一句,其實當時他也不是沒有看出事情有蹊蹺。但是當時李義府已經倒臺,而且賣官鬻爵之事,李洋也有所參與,所以就算是沒有這件事情,李洋也是要隨同李義府被流放巂州的,如今不過是提早了幾日罷了。
何況當時據說李治被氣的犯了風眩,武后的明旨到了政事堂,戴至德也不好爲了這件小事而動用政事堂的封駁之權,便順着武后的意思擬了旨!
此刻聽李弘提起此事。戴至德才隱約覺得有幾分不對,口氣也變得凝重起來。
“嗯,如果孤所料不錯的話,如今李義府恐怕已經死在了路上……”
李弘輕輕嘆了口氣。神色有些複雜。
“怎麼可能?何人竟然如此大膽?”
這下子張文瓘也變了臉色,李義府有罪是一回事,但他畢竟曾經身居要職。何況皇帝既然已經判罰,難道還有人敢殺了他不成?
“因爲有些人。不想讓他開口說話啊!”
李弘冷笑着說道。
“當初的皇城遇刺一案,孤便隱約覺得和李義府有關。只是苦無證據,難以判定,直到幾天之前,孤纔拿到了切實的證據,證明李義府和此案有關,但是與此同時,孤卻發現,和李義府勾結的,不僅僅是賀蘭敏之一人,還有一個一直隱在幕後的人物……”
這幾句話倒是半真半假,雖然李弘能夠確定皇城遇刺一案少不了李義府的影子,但是要說證據,卻是沒有的。
只不過現在李義府只怕已經死在了路上,所以李弘也就少了幾分顧及。
“哦?此人是誰?”
戴至德皺了皺眉頭,沉聲問道。
不過李弘卻是沒有直接回答他,反而是繼續說道。
“而且據孤調查,上次李義府彈劾西征大軍一事,似乎也有此人的影子!”
這次卻不是李弘在胡說八道,如今仔細想來,裴行儉一向和李弘交好,如果真的讓他拜相的話,恐怕將又是他的一大助力。
而這一點,顯然不是有些人想看到的。
其實最開始李弘就一直在奇怪,武后是個精明之人,在朝政之上一向分得清輕重,她是絕對不會爲了阻止裴行儉拜相,就擅自挑起文武朝臣之間的矛盾的,至於某些人,恐怕就沒有這個顧及了!
事情鬧得越大,李弘這個太子纔會越脫不開身,到時候李治真的怪罪下來,恐怕李弘也跑不了……
更重要的是,若是能夠藉此機會重創軍方,更是可以趁機將自己的人馬安排進去,何樂而不爲呢?
一念至此,李弘的神色越發的冷厲了幾分。
而張文瓘的臉色也沉了下來。
“殿下,此等擾亂朝堂之輩,斷不可輕縱,請殿下明言此人身份,老臣這就具本上奏,請陛下嚴查此事!”
老頭子依舊是一副風風火火的性子,一聽見大朝會的事情背後有人操縱,立馬就激動起來,憤憤的說道。
“張寺卿稍安勿躁,如今我等並無證據,況且此人的身份着實有些特殊,此事還需從長計議!”
眼見張文瓘如此姿態,李弘心中有幾分無奈,安慰道。
而李弘一說話,戴至德和張文瓘都將目光投到了他的身上,臉色凝重,神色凜然。
很顯然,李弘所說的這個人,已經引起了他們足夠的重視。
其實倒不是李弘故意要吊胃口,而是李賢的身份太過駭人,而在這之前,他的名聲一向極佳,李弘是害怕兩人一時難以接受,方纔做了這麼多的鋪墊。
定了定神,李弘深吸了一口氣,緩緩開口說道。
“孤說的這個人,就是孤的六弟,雍王李賢!”
這句話一說完,戴至德和張文瓘皆是一怔,隨即臉上便露出一絲不可思議的神色。
“殿下所言當真?”
李賢在外一向有賢王之名,和其他的幾個皇子也是十分和睦,若是換一個人來說這些事情的背後操控者是李賢,張文瓘是決計不信的。
但是偏偏,眼前說出這句話的正是自己看着長大的學生,李賢的親哥哥李弘!
比起李賢的名聲,張文瓘更相信李弘的人品,若不是有了確鑿的證據,李弘是絕對不會貿貿然說出來的。
而隨着李弘慎重的點了點頭。
大殿內的二位老臣皆是將眉頭絞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