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暖絕食本是因爲她自己心情鬱郁,並非故意以此博取同情,昨天經過葉疏煙和祝憐月一番開導,也知道身爲妃嬪,身心都是皇帝的,不該自殘身體。
她怕皇后發現她是絕食才這樣憔悴,忙說道:“啓稟皇后娘娘,前幾天臣妾夜裡着涼,得了腹瀉,這才氣色不佳,但如今已經好了,謝皇后娘娘關心。”
皇后笑了笑:“沒事了就好,今日衆妃嬪都要親手做祈願花燈,眼看這新年就要過去,天氣暖了,也便不會那麼容易生病了,就讓我們一起祈願來年的好光景吧。”
說罷,命衆妃嬪按照尊卑,互相見了禮,便讓秦公公帶領六名宮婢給衆妃嬪分發材料。
這流盈軒是一座三層的閣樓,第一層佈置的像個書房,倒也清雅安靜,且有三五張書案擺開,倒是最適合這麼多人一起坐在書案邊做花燈。
妃嬪們陸陸續續到齊,皇后便對大家說道:
“今年的正月十五,是新進宮的妃嬪首次在宮裡過的上元節,雖說不能鋪張,但還是要圖個吉慶。一年之計在於春,咱們就誠心誠意製作花燈,到時候將御花園裝點起來,在玉帶河裡舉行放花燈的儀式,爲大漢國、爲皇上、也爲咱們自己和家人祈福。”
話音一落,衆妃嬪都興致勃勃地開始裁紙、剪竹篾,有的人則先拿起了畫筆,在紙上畫着自己擅長的畫。
葉疏煙、凌暖和祝憐月、楚慕妍四人圍坐一起,輕聲說笑,皇后便走了過來,笑着拿起她們畫的畫,讚歎道:“不愧是在尚功局歷練過,這畫風、這手藝,真是極盡工巧。”
四人忙站了起來,向皇后一拜。
皇后示意大家不必如此多禮,便走向了另外一張桌子,去看花解語她們幾個。
花解語、蘇靜好、李緣君、宋美薇坐在一起。
說來也不知她們是無意還是故意,李緣君、宋美薇昨天受了葉疏煙的懲罰,而蘇靜好雖然沒有被明着訓斥,但也已十分沒面子。而花解語,她對葉疏煙的怨恨,有時候也難以掩藏。
這幾個人聚在一起,倒顯得有些陰謀的意味。
祝憐月有些不安,輕聲說道:“娘娘昨天在坤寧宮,威風倒是威風了,可勢必得罪不少人。”
葉疏煙並沒有看花解語她們,但也知道祝憐月正是指這幾個人,她淡淡一笑:
“該恨我的,總不會因爲我忍氣吞聲就不恨。既然無論我怎麼做,都免不了被她們妒恨,何不自在些。”
楚慕妍聽了,覺得葉疏煙說的對,反正聖寵在身,怕她們作甚?
卻是凌暖並不知道昨天坤寧宮發生的事,但此刻人多,她也不好多問。
皇后走到了花解語身旁,看了一眼她隆起的腹部,關切地道:“花才人,你身子不便,這凳子不高,你不可老是坐着,對胎兒不好的。不如你就在這裡隨意走走,和其他姐妹們說說話,花燈等你回寶慈閣後慢慢做。”
花解語正坐的不舒服,聽到皇后這麼說,便起身道:“臣妾謝皇后娘娘體恤。”
這時,只聽流盈軒外守候的宮女傳道:“太后娘娘駕到——”
皇后一聽,忙率先往流盈軒的門口走,衆妃嬪盡皆起身,隨皇后迎候在軒門兩側。
待詠藍扶着太后走上流盈軒的臺階,皇后便說道:“臣妾等恭迎太后千歲。”衆妃嬪拜見道:“太后千歲千歲千千歲……”
太后看着今天人這麼齊,而流盈軒中也是一片花花綠綠的花燈,看着煞是喜慶,也很是高興:“都平身罷。”說着,便在詠藍和皇后兩人的攙扶下,走進了軒中。
這時,站在葉疏煙身後的楚慕妍擡起頭看了太后一眼,見太后一派慈祥的模樣,她就恨得牙癢癢。
這太后分明是一匹披着羊皮的狼,楚慕妍一想到自己在司正房所受的苦楚,恨不能早點拆穿她僞善的面具。
葉疏煙感到楚慕妍擡頭看着太后,心知這仇人相見,分外眼紅,便只好微微挪到了楚慕妍的正前方,令別人看不到她此刻的神情。
楚慕妍發現葉疏煙擋住了太后,才意識到她其實不是想擋太后,而是怕人發現楚慕妍仇恨的目光。
楚慕妍心裡暗責自己魯莽,想到她多次因爲魯莽而犯了錯,拖累葉疏煙和祝憐月,想到葉疏煙剛纔還說她管不住自己的舌頭,她也有些沮喪。
今後要在宮裡行走,就要學會葉疏煙的沉穩冷靜,學會祝憐月的喜怒不形於色,也要學會動腦筋,否則又怎麼能成爲葉疏煙的好幫手?
可是要改變自己的言行舉止,對楚慕妍而言,實在不容易,只能慢慢來。但至少她已經明白自己該怎麼做。
太后走進流盈軒後,便坐於主座,皇后忙讓宮人們將椅子搬到了主座的下方,好讓衆妃嬪落座,同太后敘話。
掃視了一圈,看到了挺着大肚子的花解語,便喊她走到太后面前。
“花才人,你上前來。”
花解語不知太后怎麼要叫她上前,便走出來,向太后一拜:“是,太后。”
太后看了看花解語的肚子,笑道:“嗯,聽寶慈閣的宮人說你近來吃的多,看來孩子在你腹中正長個子呢,近來可踢你了?”
花解語含羞地道:“稟太后,太醫說,胎像很穩,孩子也已經開始踢腿伸手,尤其是每晚臨睡前,臣妾會跟他說一會兒話,那時候他動得最厲害,就像是在裡面骨碌骨碌翻身似的。”
此言一出,那些沒有懷過孩子的妃嬪便都顯得十分驚訝,都想象不到,一個孩子在肚子裡翻身是什麼感覺,不禁交頭接耳起來,羨慕得很。
太后便說道:“這女人要是沒孕育過,那就不叫女人。上天賦予了女子孕育生命的能力,同時給予了每個女子都有做母親的權力。你們看着花才人就快要做母妃,就光知道羨慕嗎?”
皇后聽到這話,眉頭一跳,擡頭看着太后,已經知道太后要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