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厲風懷裡抱着大皇子,聽大皇子那稚嫩的童音說着淑妃的好,他心裡在失望之中也有些許安慰。
失望的是,淑妃也開始插手後宮的爭鬥,而且姚皇后很可能就是她害死的;
安慰的是,她對於這個失去母親、又無法得到父親教導陪伴的孩子總算不錯。
葉疏煙看得出,如果淑妃固寵不衰,大皇子在她的教導下越發懂事上進,再加上朝中勢力的支持,登上太子之位並不太難。
這就是寵妃和皇子的組合所產生的效應,這就是子憑母貴。
太后本以爲唐厲風根本不喜歡大皇子,所以才設法得到了二皇子,可是看到姚皇后一死,大皇子和淑妃感情這麼好,唐厲風對大皇子竟然有了愛屋及烏之情,也不由擔心起來。
但是看到葉疏煙的肚子,看到御案上澆溼的聖旨,太后才又想起自己此來的目的。
她打斷了大皇子的絮叨:“皇帝要真是心疼瑗兒,定要把姚皇后的死追究到底,不能縱容了兇手。”
大皇子也看着葉疏煙,目光裡充滿仇恨。
唐厲風站起身來,喚來柳廣恩,道:“傳朕口諭,捉拿疑兇李沉雪。”
太后和大皇子聽了,都詫異至極。
太后是不知道這裡面到底是怎麼回事,只是憑紅芙的死判斷殺害姚皇后的應該是葉疏煙,否則她無需殺人滅口。
而大皇子聽淑妃的話,也相信是葉疏煙去冷宮處死了他的母后,從沒有別的猜測。
“父皇,母后明明是死在這妖妃面前的,兇手怎麼成了沉雪?”
唐厲風握着大皇子的手,又攜住葉疏煙的手:
“真相如何,你隨父皇一起去司正房審訊李沉雪,立刻便知。”
太后見唐厲風都相信了葉疏煙找到的證據,看來要麼是葉疏煙做事滴水不漏、讓人找不到證據,要麼就真的是李沉雪害了姚皇后。
於是唐厲風、太后、葉疏煙和大皇子都來到了司正房,在審訊房隔壁的耳房裡聽着審訊的過程。
李沉雪被捉拿至司正房,在種種證據下,她最終承認是自己怨恨姚皇后當初不履行諾言、將她留在冷宮受苦,所以等姚皇后被打入冷宮,就產生了報復的想法。
同時,爲了自保,便將這殺人的罪名嫁禍到葉疏菸頭上。
葉疏煙聽着李沉雪毫不猶豫就承認了所有的罪名,雖然自己能夠洗脫嫌疑,但還是爲李沉雪這樣忠誠之人感到惋惜。
如果她不曾效忠於皇后、害了淑妃,那就不至於爲了恕罪留在冷宮,而是在六尚局有更好的前途,如今也差不多該出宮了。
大皇子透過牆壁上的紗窗,看到李沉雪畫押認罪、被押往囚牢,他嘟着嘴,久久都不說一句話。
唐厲風這才說道:“如今姚皇后自戕陷害一案已經了結,朕不想在聽見任何人質疑此案的結果,更不希望任何人再冤枉葉貴妃。”
太后摟着大皇子,心裡越發明白。
原來這件事根本就是淑妃策劃、李沉雪執行的,害死姚皇后、陷害葉疏煙,一石二鳥。
不過李沉雪爲了保住淑妃,只好獨自承擔罪名。
她看了一眼葉疏煙,淡淡地道:“原來是哀家先前誤會了葉貴妃。”
葉疏煙微微一笑,看着大皇子,卻見大皇子望着她的眼神依然仇恨,看來他依然不相信,她不禁嘆了口氣。
大皇子知道唐厲風不會再允許別人查姚皇后的死因了,可是他不會忘記姚皇后說過的話。
“瑗兒,我的瑗兒,你什麼時候才能長大、爲母后撐腰……你要記住剛纔那個賤人,她和她爹爹害你兩位舅父被流放塞外……”
母后,瑗兒絕不會忘記這個妖妃,瑗兒一定爲母后和舅舅們報仇!
此案似乎就這樣結束了,衆人便準備離開司正房,此時卻聽到耳房外的走廊上傳來爭吵之聲,十分嘈雜。
“我沒殺人!我沒殺人!憑什麼捉我!”
葉疏煙聽到這聲音,眉頭一蹙,急忙走到了門口,打開門一看,被幾個內侍省的太監押送進來的,正是沛恩宮的童九兒。
爲首的太監見了葉疏煙走出來,急忙上前拜了一拜,動作卻不算恭敬:“奴才參見貴妃娘娘。”
葉疏煙知道內侍省接到了紅芙的屍首,所以此刻就是捉拿送紅芙出宮的童九兒送往司正房審訊。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童九兒看着葉疏煙,見她憂心忡忡,卻不再呼喊,反而笑了:“娘娘,我沒殺人,不會有事的。”
葉疏煙見他剛纔明明很怕,因爲進入司正房,要麼認罪,要麼受酷刑加身。
此刻見她擔憂,反倒安慰起她來,她雙拳緊握,咬牙道:“你放心,本宮一定爲你做主。”
可是話這麼說,但是紅芙出事是在宮外,葉疏煙根本不能出宮,要怎麼才能調查出真兇?
看着童九兒被押送進牢房,葉疏煙回身看着唐厲風:“皇上……臣妾想……”
話音未落,太后便已經知道了她的想法:
“宮外發生的命案,還是讓開封府去查吧,貴妃的身子不便,就莫要替奴才們操這些心。不然,你查出什麼‘證據’來爲兇手脫罪,也讓人覺得是僞證,那就弄巧反拙了。”
紅芙的死,本就只有童九兒最可疑,因爲是他送紅芙出宮的。
可是童九兒是奉葉疏煙之命送走了紅芙,如果說童九兒殺了紅芙,葉疏煙自然也難逃干係。
之前唐厲風和葉疏煙賭氣,答應讓她去查姚皇后之死,但這次太后說的也有道理,葉疏煙應該避嫌。
唐厲風走到葉疏煙面前:“是啊,你如今確實不宜操勞,朕會命開封府好好查紅芙之死的。至於童九兒,且將他暫時收監,等案情大白,再做處置。”
“開封府萬一長久不能查出兇手,那童九兒都要繼續關押在司正房嗎?”葉疏煙擔心地道。
唐厲風想了想:“你可以囑咐何司正不可對童九兒用刑,朕還是相信開封府辦案能力的。”
葉疏煙自然不是不信開封府的官差,只是殺害紅芙的人有心陷害,哪有那麼容易找到線索?
“皇上,聽說紅芙的屍首已經送回內侍省確認,不知此刻是否已經被開封府領回去了?若是還沒有,臣妾想去看一看。臣妾保證,只是看一看,絕不插手此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