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素媛看着老婦,她很擔心老婦的傷勢,不過她又不知如何表達。
不過,老婦卻是懂了她的意思,輕輕的抹去淚水:“我都這把老骨頭了,沒事!不要擔心。”
然後老婦緩緩的爬了起來,扶起薛素媛,攙着她到了牀上,讓她躺着歇息,又彎腰撿起了被子,爲她蓋上。
看着如此慈祥的老婦,薛素媛心中卻是想起了孃親,她從懸崖上跳下,想必孃親十分的擔心。
可是,她還不想回去。
她偏頭看了看窗外,太陽很大,很溫暖。
桃花鎮。
這是離老婦住的木屋最近的一個小鎮,顧名思義,這個鎮子桃樹極多,每年釀的桃花酒不計其數,幾乎每戶人家都會釀桃花酒。
雖說到了冬天,桃花早便沒有了,不過每年初春儲存的桃花酒都是留到冬日喝的。
冬日寒冷,和初春的酒,正是預示着來年桃花的大豐盛。
雖說只是個小鎮,不過大街上還是極爲的繁華的,雖然比不上洛陽城的繁榮,不過也是別有一風味,即使是冬日,總感覺也能聞見桃花香味。
這時,慕容南瑾與慕容成漫步走在這鎮上,這幾日,他們已經找遍了附近一個鎮子,這桃花鎮已經是最後一個鎮子,如若還未找見,那隻能說,薛素媛也許真的已經遇害了。
慕容南瑾的目光平靜,可是內心卻是緊張萬分,他四處張望的眼神,正是證明了。
他看着來來往往的人,希望可以看得見她的身影。
然而,這些天,他見過了多少面容,卻始終見不到他心中的那個人兒的。
從她掉下去的那一刻,他的心境,就再也平靜不下來了。
慕容成手中卻是拿着一幅畫,時不時的打開來詢問路人,有沒有見到畫中人,細細看去,這畫上畫的,正是薛素媛的模樣。
她的笑容!
慕容南瑾還記得,從他出徵回來,就從未見過她真正開心的笑容。
他答應她的,他卻是沒有做到,且更深一步傷害了她。
他看着路人一個個的搖着頭,心更是冷了許多,他這幾日,走過多少地方,見到了多少個搖頭的路人。
這時,從他們迎面走去的,正是老根夫婦,他們手中拿着薛素媛的耳飾,準備去鎮上的當鋪裡,換一些銀兩來,今日是除夕,必須得見到肉腥。
迎面走來,慕容南瑾卻並未注意到他們二人手中的耳飾,可是等他察覺時,卻是已然走遠。
慕容成見到慕容南瑾有些不對勁,不禁出聲詢問:“怎麼了?發現什麼了?”
慕容南瑾回頭看了看,並未發現什麼,只是搖了搖頭。
見狀,慕容成輕輕嘆了口氣,直到今日,他的心依舊在祈願着,祈願薛素媛仍活在這個世上,只是不知她在哪兒。
可是,周圍大大小小的鎮子他們都找遍了,卻是並未找到一絲一毫關於她的蹤跡。
難道,她真的被河水不知衝到哪裡去了?
連她的屍體都未曾找到,他的心不得不時時刻刻吊在喉嚨處,等着放下來,可是,日子一天天過去,這顆心,還是未放下來。
眼看着今日就是除夕,而他們卻是要沉浸在悲傷中度過。
晌午時分,被樹林包圍的木屋,依舊沉浸在一片寂靜當中。
這時候,離落與貝兒打獵回來了,之間他們二人一人手上分別提着一隻野兔子或是野雞,興高采烈地從林子裡跑回來。
尤其是貝兒,臉上的興奮難以掩飾,一手拿着一隻兔子,本想給老婦一個驚喜的,可是還未到木屋,他的臉色就是一變,然後快速的跑回屋子,口裡不聽的嚷嚷着:“奶奶……奶奶……你在哪?”
離落見到貝兒模樣,不禁有些疑惑,難不成是木屋出了什麼事情?
這樣想着,他也是加快了步伐,在他心中,小姐已經是死過一次的人了,他再也不想讓這樣的事情發生了。
貝兒跑回院子,把野兔子隨意的扔進籠子裡,然後進了屋子。
走進了屋子,只見到老婦坐在屋子的角落裡,頭上用白布包紮着,他趕緊的跑了過去,摸着她的頭,十分擔心:“奶奶,你怎麼了,是不是他們又來了?”
聽聞,老婦抓着貝兒這麼小就有着繭子的小手,心疼至極,眼淚立馬涌了出來。
這時,離落也是跑進了屋子,見到小姐依舊是坐在牀上。他想要出聲詢問,卻是見到她伸出食指放在嘴脣邊,要他不要出聲,他才偏頭看了看,見到了老婦與貝兒眼裡的淚水,不禁覺得十分的心酸。
他便是知道,他不在時,定然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不過,他卻是沒有出聲,而是在一旁靜靜坐了下來。
只見,貝兒伸手抹去了老婦眼裡的淚水,然後破涕爲笑:“奶奶,我跟大哥哥打了好幾只野兔子呢,夠我們吃好幾天呢,您跟我去看看。”
他說着,拉起老婦的手,然後緩緩的走了屋子。
見狀,離落看了一眼小姐,後者笑着點點頭,他這才緩緩的出了屋子。
老婦見到籠子裡活蹦亂跳的兔子,不由得臉上有些笑容,看着離落,嘴裡說着感激的話:“真是多虧了年輕人,不然吶,即使是逢年過節的,也是吃不上肉腥!”
聽聞,離落不由得覺着這些窮苦人雖窮,卻心地善良,他微微一笑:“大娘,你直接喊我落離便好。”
薛素媛不讓她透露身份,擔心會被人找見,因爲她還不想回洛陽,這裡的生活,雖苦,卻是比洛陽舒適的多。
可以說是,沒有絲毫煩惱!
老婦人笑着點了點頭,然後囑咐貝兒去燒些開水,準備把兔子燉了吃。
離落見着貝兒離開去了,他纔出聲詢問老婦:“大娘,我出去時,今日可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聽聞,老婦卻是嘆了口氣,沉默了下來。
片刻後,她才緩緩開口:“今日我那不孝子與他妻子來了。”
離落有些不理解,看着老婦的表情,不知道自己是該笑,還是不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