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氏緩緩站起身來,走向楊憐,伸手去摸她的臉。
然而,卻是被楊憐躲開了,並且還後退了一步,顯得十分的厭惡趙氏。
見狀,趙氏的目光有着難過之色,她深深吸了口氣,旋即輕輕一笑,轉身在之前的位子上坐了下來。
她看了看楊憐,緩緩出聲:“憐兒,你可知道,爲何我這園中有如此多的百合花?”
聽聞,楊憐不由得眉頭一皺,她記得,孃親生前,最愛的便是百合花了,不管哪兒,凡是在他們住的地方,總是少不了百合花,因爲她孃親說過,百合天生潔淨,所以她最愛百合花。
楊憐眉頭微微一皺,面色有些不好:“楊憐不知道。”
聽得她的話,趙氏卻是微微一笑,偏頭看着百合花,眼神中充滿了回憶之色:“因爲,百合花,是我與玉兒的約定,不管如何,不管以後我們嫁去哪裡,不管是否了吵架了,都已百合爲證,只要見到百合,我們都會在一起。”
她這般說着,然而卻是被楊憐打斷了:“不要胡說了,我娘說,百合是因爲天生潔淨,才極愛百合的。”
楊憐說時,將目光看着趙氏時,卻是見到了後者慈祥的眸子,這不由得震撼了她其實柔軟的心靈。
她咬了咬牙,旋即轉過了頭。
方纔趙氏慈祥的眸子,不由得讓她想起來自己的孃親,她的孃親,也經常如此望着她。
眼神,極爲的慈祥。
趙氏看着楊憐,就像是見到自己的妹妹一般,二人果然是長得極爲相像的,不管楊憐如何無禮,她的眸子,總是柔軟慈祥的,因爲趙氏自己知道,她與薛老爺都是欠她們太多,已經無以彌補。
她看着楊憐:“你與你娘,長得真像,昨夜,我差點真的將你當成了她。”
她的話音一落,楊憐不由得瞳孔一縮,沒想到居然被趙氏發現了!
這樣想着,她不由得笑了出來,其實早便被人發現了,她還像個傻子一般,獨自跳躍着。
不只是她,就連薛素媛也是一驚,不由得將目光投向了趙氏,後者柔軟的眸子,的確是絲毫不像受了驚嚇的人。
這般想着,她也是明白了什麼,旋即而是鬆了口氣,沒想到昨夜居然是趙氏裝出來的,可的確是嚇壞了她。
不過,只要沒什麼事情,那便好。
趙氏看着楊憐有些驚訝的面容,緩緩出聲解釋:“其實,早便在你來到府中那天,我便有些猜疑了,當時,我差一些就將你當成了我妹妹,不過我並沒有說出來,也沒有主動聯繫你,只是在暗中默默的關注着你,再見你第一眼,我就確定了。”
說着,她伸手拉起了薛素媛的手:“我本不想將這些告訴媛媛的,誰知道,她已經知道了。”
她又是看了看楊憐,繼續說着:“十八年前,我的確很是生氣你孃親,生氣她愛上了我的夫君,也生氣她,居然爲了能夠嫁給老爺,而幾次三番的陷害與我,不過每一次都被老爺相救,我也不願意爲此傷害你孃親,而且見着老爺也不打算將這些告知我,所以便是裝作不知道。”
她輕輕嘆了口氣:“我又怎會不知道你孃親當時代替我陪同老爺赴考是有什麼目的,不過我沒有阻止,因爲我願意與你孃親一同服侍老爺,只是我還來不及將這個想法告訴她,便是聽聞了她被匪徒殺害的消息,我承認,當時聽聞她被匪徒殺害,我心中的確是放下了心來,也沒有前去尋找,不過後來,我也是有些後悔了,後悔當初……”
她本想繼續說着,然而卻是被楊憐打斷了:“你不要胡說了,我娘臨終前,與我說過,正是因爲你的脅迫,她纔不得已離去。”
楊憐看着趙氏,眼神中全是難以置信,顯然不相信趙氏的說法。
相比起來,她自然更願意相信自己的孃親。
她喘着粗氣,胸口起伏的極爲厲害,可以看得出來,十分的氣憤。
聽得她的話,趙氏卻是緩緩搖了搖頭:“我不知道爲何你孃親會如此說,但我的確沒有做過這種事情,不管如何,你孃親依然告訴了你,百合花是她最愛的花朵,那就說明,她並沒有恨我。”
說着,她擡頭看着楊憐:“你孃親都沒有恨我,爲什麼你會做出這些事情來?”
聽聞,楊憐眉頭皺的更厲害了:“爲什麼,同樣是爹爹的女兒,爲什麼我要隱性瞞名,爲什麼你的女兒就能享盡榮華富貴,同時一個爹爹,爲什麼他的兩個女兒,會有如此大的區別?我不甘心。”
她不甘心!
她不甘心的是,她孃親在臨終前,纔將這些全部告知了她。
她不甘心的是,她孃親在臨終前,說的不是要她來到薛府相認,說的是,不准她報復!而是將她許配給了一個富家公子,讓她過着那樣的生活!
她不甘心!不甘心如此!
趙氏聽出了楊憐話裡的心酸,她自己心裡同樣是不好受,她當時,絲毫不知情,也只是在昨夜,才知道她的妹妹,居然和自己的夫君,生了一個女兒,而這個女兒,如今正在她的面前站着。
她的心中同樣是五味雜瓶,最終她還是決定,要用柔軟來彌補她當年的一絲絲愧疚。
薛素媛聽着這一切,心中也是明白了些什麼,她越發的覺得,這其中必然是有着誤會。
似乎,還漏了些什麼?
她這樣想着,染舞閣裡的一個丫環緩緩走來,她先是向趙氏行了一禮,這才緩緩的走到薛素媛的身邊,她看了看趙氏,又是看了看薛素媛,似乎有些不好開口。
見狀,薛素媛卻是輕輕一笑:“無妨,有事便說。”
這丫環才緩緩的開口:“小姐有人自稱是十八年前大夫人身邊的嬤嬤,想要見您,此時正在染舞閣等候。”
聽聞,薛素媛立即便是明白了什麼,旋即嘴角緩緩的勾起了一抹笑容,原來如此,原來在這件事中她漏了一個重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