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是莫清淵娶正妃,身爲莫清淵的胞妹,莫意淵自然也身處其中。聽着衆人越來越離譜的衆說紛紜,不由氣紅了臉。
雖這些人討論的看似與莫清淵無關,可是鄭嘉穎畢竟是莫清淵明媒正娶三禮六聘聘來的正妃。若是就這麼被按上了命格太硬的說法,對於以後莫清淵奪嫡也是有阻礙的
畢竟鄭嘉穎有“命硬”這樣的傳言,若是日後莫清淵登基,在莫清淵還沒有繼承人之前鄭嘉穎便將莫清淵剋死,那他們辛辛苦苦陪莫清淵打下的江山不還是別人的?到頭來卻成了替別人做的嫁衣。
誰也不願意竹籃打水一場空,況且他們幫莫清淵打江山勢必會得罪其他皇子,若是在莫清淵沒有繼承人就被鄭嘉穎剋死了,其他皇子上位,第一個解決的就是他們。到時候便真成了賠了夫人又折兵,一點好處沒有反而還會將命搭上,誰又願意再去替莫清淵賣命?
只是現在莫清淵的迎親隊伍還沒回來,即便她再怎麼解釋那都是無力蒼白的。如此一來,莫意淵心裡便是更是恨毒了邵清媛。
無疑,鄭嘉穎還未過門,不可能能買通皇子府的人替她做事這是期一。其二便是邵清媛身爲受寵的側妃,對她威脅最大的便是鄭嘉穎這個被莫清淵明媒正娶的正妃。其三便是,在場的人大多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都多少知道些之前淑妃曾有意讓邵清媛給莫清淵做側妃的,卻半路殺出了程咬金,在徐子瑜婚禮上鄭嘉穎與莫清淵出了那檔子事,邵清媛這才從正妃跌成了側妃的。
這些事情一聯繫起來,便也就心裡都有了數,想着邵清媛這是爲了爭寵才故意在自己身子還不穩定時故意勾、引着爺們在自己房中留宿,藉此將月份不足的孩子流掉好陷害到快要過門的鄭嘉穎身上。
這般一想,衆人又不由紛紛唏噓。虎毒還不食子呢,能將自己的孩子做成爭寵籌碼的,除了武后。便就是紹側妃了。
徐子歸淡淡撇了一眼氣的臉色煞白卻始終反駁不出一句話的莫意淵,心裡微動,將桌上茶杯端起來掩飾住自己眼中神色,又在衆說紛紜中添了一筆
“若是誤了吉時。新娘子進門就不吉利了”
“你!”
莫意淵氣急,她本就着急衆人對鄭嘉穎的討論,這會子徐子歸又添了這麼一句,更是讓衆人心裡坐實了鄭嘉穎此人不詳的說法。莫意淵不由氣急指着徐子歸的鼻子便要開罵。
其實若是徐子歸服個軟認個錯什麼,莫意淵也就看在這是她胞兄的婚禮上不再計較。偏徐子歸又挑釁的看着莫意淵。莫意淵沒有臺階下,自然是做出一副要與徐子歸拼命的樣子來
周意寧怕徐子歸在這種場合與莫意淵吵起來,到頭來賠了夫人又折兵的連帶着將自己的名聲一起損了,正欲開口說些什麼,卻見有人慌慌張張滿頭大汗的從遠處跑過來對着徐子歸福了禮說道
“郡主快去前院瞧瞧罷,陵二爺與六皇子吵起來了”
聽眼前小廝這麼一說,徐子歸心裡咯噔一聲,心想這下壞了,她在這兒與莫意淵槓上,徐子陵在前院又與六皇子吵起來。這怕是要被有心人說成是故意來鬧事的了。
這不。跑過來找徐子歸的那小廝話音剛落,莫意淵便冷笑着看着徐子歸,語氣中充滿了不屑
“徐子歸,你們家人來參加本宮四哥的婚禮到底是來祝福的還是來搗亂的?”
徐子歸先是用垂下來的袖口擋住自己握緊的拳,一面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一面裝作不經意的樣子玩味的看着莫意淵,語氣淡淡
“既然過來,那自然是來祝福的。況且雲錦的二哥一向謙遜溫和,怎麼好好的又與二公主的六哥吵起來了?”
果然如徐子歸所料,她一說完這句話。莫意淵便如同捉住她的錯處一般興奮,手指着徐子歸,趾高氣昂
“所以你的意思是本宮的六哥胡攪蠻纏了麼”
徐子歸嘴角勾了勾,眼中一閃而過計謀得逞的金光。轉而便是一副惶恐的模樣:“雲錦不是這個意思,二公主卻要這般曲解雲錦的意思……”
徐子歸話未說完,可臉上的表情卻讓人想象。出了威國公府,徐家其他幾房在京中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徐子陵自來謙和也是上京城中有目共睹的,而徐子歸更是自來就有溫良嫺熟的稱呼。在上京城中一直頗得好評的兄妹倆怎麼到你們面前就與你們處處爲敵了呢?
結果可想而知。大家也都有眼睛,席間徐子歸除了那句“新娘子誤了吉時便不吉利”的話以外便沒再說別的話,其餘時間都是莫意淵一直在咄咄逼人而徐子歸是一言不發的。由此衆人便可相像的出徐子陵那邊想是與這邊的情況無意了
莫意淵見徐子歸一句話之間便能引着衆人的思想往自己預想的方向發展,恨不得上前撕了徐子歸的那一張嘴。
“你說你二哥溫馴知禮,那不就是說本宮的六哥與你二哥吵起來,錯處全在本宮六哥身上了?”
莫意淵不知該如何像徐子歸那般一句話便能輕而易舉的引導衆人的思想,便只好抓着剛剛徐子歸言語中的錯處不放了
徐子歸現在是萬不能有一點污點的。見莫意淵一直抓着徐子歸剛剛言語上的錯處不放,一直在擔心徐子歸的周意寧腦子裡正在飛快的想着主意,卻不想徐子歸已經淡淡開口
“雲錦自然不是這個意思。”
徐子歸笑意盈盈的看着莫意淵,臉上一派從容,看不出一絲害怕擔憂
莫意淵最最不得徐子歸這麼一副一切盡在掌握之中的樣子,正欲再說些什麼,卻只見徐子歸話峰一轉,眼神落在了剛剛過來報信的小廝身上
“六皇子一向儒雅溫和,與陵二哥哥吵起來也定不會是六皇子的錯,臣女的意思不過是在質疑這位小兄弟的話罷了。”
說着,徐子歸本來一直是面帶微笑的模樣變的嚴肅起來,冷笑的看着剛剛匆忙跑來報信的小廝,臉色嚴肅的說道
“其一,陵二爺與六皇子吵起來你該找世子爺的。可你爲什麼要來找我?我一介女子,怎麼能進的了全是男客的前院?其二,我從未在府中見過你,即便你是三叔府上的。那也不是得主子重用的,若真是得主子重用,我是一定都見過的。而與皇子吵起來這樣的事即便是要開報於我知道自然也是貼身小廝過來報於我知道的,怎麼會找一個平日裡默不作聲的人過來?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徐家公子與皇子吵起來也算是一樁醜事,家醜不可外揚,這樣的事你該是瞧瞧告訴我的,怎麼你卻要嚷嚷的讓大家都知道,且聲音大的便生怕別人不知道你陵二爺衝撞了六皇子?”
徐子歸一番話下來,臉色已是從剛剛的氣憤漸漸的變的面無表情看不出喜怒來。那人站在徐子歸面前,雖比徐子歸高出一個頭,卻總感覺到一種壓迫感
“奴……奴才只是……”
“你只是什麼?”有了徐子歸的那一通話,一直站在徐子歸身邊的徐子凝也總算是有了反應。往徐子歸身邊湊了湊後,徐子凝亦是冷笑的看着那小廝冷笑道
“莫不說大姐沒見過你了。就連我都沒見過你,你憑什麼說是我徐府的人?”
“五小姐整日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沒見過小的也是情有可原,”那小廝雖說一開始因着徐子歸的一番話有些心慌,卻也是很快的鎮定下來,對徐子凝拱手嬉皮笑臉道:“小的是二老爺府上的人,陵二爺衝撞了六爺卻始終不肯道歉,兩人因一語不合便吵了起來,偏偏國公爺與三老爺又都不在,只二老爺一個在旁邊勸慰着。這才逐了奴才過來與郡主說一聲的”
說着,那人又看向徐子歸,對徐子歸拱了拱手,收了臉上嬉皮笑臉的神色。正色道:“二老爺說郡主在宮中常住,自然與各位皇子是相熟的,說是讓郡主過去勸勸,想着六爺看在郡主的面子上也許就不怪罪咱們陵二爺了呢”
“我怎麼不知道我的面子這麼大?”徐子歸嘴角帶着冷笑,連個眼神都不屑於給他:“男女授受不親,我即便在宮中常住也是在後宮之中走動。哪裡就與爺們相熟了?再者說,若真說起與各皇子相熟,誰能比得過我大哥?二叔不讓你不去找我大哥卻來找我,哪有這樣的道理?”
這人一上來就要拉着徐子歸去前院,被人拆穿了卻還能始終臉色不變的繼續與徐子歸演戲,足見這人的心思有多深!
這人背後的主人到底想做什麼?毀了徐府的名聲?還是想方設法的將她騙去沒人的地方再對她做些什麼?
徐子歸冷笑,這人背後的主子心思定是極細膩的讓人覺得恐怖,這人過來大聲的宣揚徐子陵衝撞了六皇子,徐府近日來隆恩正濃,徐子陵在四皇子的婚禮上衝撞了六皇子,不是恃寵而驕是什麼?況且那人都當衆這般說了,若是她再堅持不去前院看一下便顯得鐵石心腸,沒有手足情了——連自己二哥闖了禍,自己明明有能力救都“見死不救”了,更別說日後不相干的人想要找她辦事她會不會幫忙了,這樣鐵石心腸的人又何以母儀天下?
這樣一來,徐子歸卻是去也不是留也不是了。季明月坐在徐子歸的隔桌,一面漫不經心的品着手中的茶,嘴裡噙着淡笑着看着徐子歸到底該如何是好。
徐子歸一向敏感,即便季明月的目光很淡,可徐子歸還是多少感受到了一絲不太友善的目光。徐子歸本是進退兩難的有些僵持的,這會子循着感覺看過去之後,嘴角微勾,心裡便有了主意,信步往季明月方向走了過去
“雲錦見過明月公主”
“雲錦妹妹快快起來,作甚行這麼大的禮!”季明月嗔瞪了徐子歸一眼,急忙扶住要跪下的徐子歸嗔怒:“你我姐妹一場算是一家人,說起來日後我還要給妹妹行禮呢,妹妹的禮我怎麼敢當”
徐子歸心裡冷笑,這個季明月可真是無時無刻的不給自己下套啊。自己若是真的是十二歲的小姑娘這會子估計就已經聽了季明月的話驕傲的上了天,當真擺出太子妃的款兒來。
只可惜,她雖是十二歲,可靈魂卻是一個成年人,自然不會因着季明月的幾句話就真的驕傲起來。
徐子歸正欲冷笑着反駁,卻轉念一想,及時嚥下了到了嘴邊的話——季明月這麼說並不單純的是想讓她擺出太子妃的派頭來毀了名聲,而是想到自己可能會不上她的套,從而義正言辭的拒絕她。到時徐子歸若是再以季明月與莫城淵的關係來說話讓季明月幫着勸慰莫城淵不要怪罪徐子陵時,季明月便能用她的話來回話,屆時不僅能拒絕她,還能給她心裡添點堵,真真是一舉多得!
這麼細思下來,徐子歸也不得不佩服季明月的縝密心思。
“哪有公主給雲錦行禮的理兒?”細細想下來,徐子歸只好裝作聽不懂季明月話中細思一般,笑着拉着季明月的手給季明月福了禮,又嘆道:“見公主一人在這兒獨自賞花本是一道風景,卻不想非要爲了雲錦那不成器的二哥來叨嘮公主……”
說着,徐子歸嘆了嘆氣,將一直站在自己身邊的徐子凝拉到身邊說道:“這便是明月公主……公主,這是雲錦的五妹,是雲錦那個衝撞了六爺的不成器的二哥的庶妹,閨名子凝……五妹妹剛剛聽二哥與六爺起了衝突急的不得了,雲錦勸她說六爺定會大人不計小人過,不會與二哥計較的,偏偏五妹妹還是擔心,雲錦這才拉着她過來,明月公主好歹也幫着安慰安慰我這妹妹”
徐子歸也沒明說季明月與莫城淵的關係,也是這般模棱兩可的話。只是大家人都在京城自然都是知道季明月與莫城淵的關係的。雖說徐子歸找季明月有些唐突,卻也是萬不得已的辦法
這般一來,徐子歸在衆人眼裡不僅重情重義,也算得上是足智多謀了,倒可惜沒如了設計這一齣戲的人的願。這般一來徐子歸不但沒將名聲毀了不說,反而名聲還越來越好了。
說完那些話,徐子歸便嘴角噙着笑,意味深長的看着季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