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傾顏點點頭,對青蘭的一點即透表示很滿意。
主僕二人又說了會子話,便聽到屋外管家的聲音響起。
青蘭出去再進來,便帶來一個好消息。
“小姐,大少爺就要回來了,現在大軍已經快進城了。相爺特意讓管家來告訴小姐,大少爺進宮謝完恩後應該就可以直接回來了,相爺有吩咐廚房做些大少爺愛吃的菜。”
青蘭說的眉飛色舞的,她的快樂好情緒也渲染到了穆傾顏。前世,大哥也是大致這個時候回來的,但是她在做什麼呢?
她似乎正沉浸在尚閔晨送來小禮物的驚喜中,當時父親讓管家來告訴她,她滿心想的都是尚閔晨,壓根就忘記了大哥與她一母同胞,兄妹多年未見。
後來穆雲煙又特意找了個理由來傾歡閣,她滿懷心思地爲尚閔晨趕製荷包,終究是錯過了大哥回來的洗塵宴。
事後,父親曾爲此事特意詢問過她,而她滿不在乎的語氣終究是讓父親失望了吧,還有大哥那傷心的目光一直都留在她的心裡。
當時穆雲煙在做什麼?
穆雲煙當時正忙着討好賣乖,順便詆譭於她吧。所以自那以後,大哥纔會與她疏遠起來,反倒更像與穆雲煙像是一母同胞。
這一世,她不會再輕易的忽略大哥的歸來。
“綠檀,你去稟報爹爹,就說我想去城門口迎接大哥。青蘭,你來爲我相背梳妝,等青蘭回來我們就出發。”
她想大哥了,所以想以最快的速度見到大哥。
她相信父親能理解她的心情的,那種渴望見到血脈親情的心情。
果然如她所料,在青蘭替她拾掇妥當後,綠檀便回來了,還帶着父親的囑託。
當穆傾顏帶着青蘭和綠檀出現在大門口時,衆人都是眼前一亮。
今日的大小姐不同於往日的柔弱,一身大紅色騎馬裝完好地勾勒出她姣好的身材,更增添了幾分英氣,說是颯爽英姿也不爲過。
城門口,早就擠滿了看熱鬧的人羣。
“小姐,這麼多人,我們要不要另外換個地方看呀?”
看着前面那黑壓壓的一片,綠檀緊張地擠身上前,將穆傾顏保護在後。青蘭則是扶着她的手臂,緊緊地跟在她的身側。
“我只想第一時間看到大哥,我想他了。”
她自小離家,而大哥穆頌遠則是自懂事起便跟在外祖父的軍隊裡。
父親來紅府看望她,大哥則多奔波於戰場上,兄妹二人已事隔多年未見,她是真的想大哥了。
聽了小姐的話,青蘭和綠檀都不說話了,就連暗中的安陽和青陽也都現身出來,自覺地圍成一個圈將穆傾顏保護在內。
噠噠的馬蹄聲越來越近,前面人頭攢動,穆傾顏努力地伸長脖子往前看。
當終於看到那少年良將時,眼睛裡溢出了淚花,不用仔細辨認她便可以輕易地認出,那爲首馬匹上昂首揚鞭的人便是她的大哥穆頌遠。
出身書香世家的大哥,不愛筆墨偏愛刀槍。父親寵愛於他,便也任由他自己選擇。是以,大哥很小的時候便跟着外祖父和大舅舅他們,來往於戰場上。
自小便熟知兵法和排兵佈陣,這是大哥第一次獨立領兵作戰,也是大哥人生的第一次全滿勝利,也難怪大哥一臉的
意氣風發。
馬上的大哥,與父親相似的輪廓裡,少了父親的幾分儒雅更多了武將的殺傷決斷,這樣的大哥是穆傾顏熟悉的。
前世的大哥就是以這樣的血肉之軀擋在她的身前,只爲她安然無恙。
隨着大部隊的前進,人羣慢慢讓出一條道來,但是穆傾顏因爲沉浸在過去的記憶中,並沒有移動。
青蘭和安陽等人自然也不敢隨意的移動半分,於是,當穆頌遠策馬前來時,穆傾顏一行人則顯得十分的突兀明顯。
“顏兒,真的是你嗎?”
一聲驚呼,便看到那人生得意的少年將軍,從高高的馬上一躍而下,大踏步來到眼前。
“大哥,我是顏兒,我想你了。”
近距離地看到這熟悉的容貌,穆傾顏終於是忍不住了,噙着淚水撲進穆傾遠的懷裡。
彷彿隔了一個世紀那麼久,直到大哥胸前的盔甲都染上了溼意,穆傾顏也終於是自他懷裡擡起頭。
上好的妝容並沒有因爲這一番掉淚而弄的慘不忍睹,反倒是多了幾分梨花帶雨的柔弱。
這一幕看在不遠處高樓上的尚閔爵眼中時,竟覺得格外的刺眼。
原來堂堂的相府嫡小姐,竟是個見人就抱的放、浪女子,雖然這個人是她的嫡親大哥,可就是偏偏讓他非常的不舒服。
那天在慈安寺裡,懷裡的清新體香和那一雙欲說還休的剪水秋瞳,讓他以爲自己的不同。
卻不想,現在看來,他只不過是她喜歡抱男人中的一個。想到這個,內心裡騰騰昇起的怒氣讓他拳頭緊握。
“回府!”
甩下這麼兩個字, 尚閔爵便拂袖離開。
而正在欣賞着兄妹情緒的疾風,卻是不明白自家王爺剛剛明明還好好的,怎麼突然一下子就是這樣了。
但主子的命令不容他一個暗衛質疑,於是便緊隨主子離去。
人羣中,穆傾顏總覺得似乎有人在某個方向注視着她,可是隨着預感沿着方向回頭看去,不遠處的高樓上又是空無一人。
“大哥還要進宮謝恩,顏兒就不耽誤大哥了,顏兒在府裡靜候大哥歸來。”
見周圍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穆傾顏才發覺自己剛剛的行爲有多大膽,這會子面對大家好奇的目光,臉上不自然地浮現了陣陣紅暈。
見她羞的低下頭,穆傾遠則是爽朗一笑。
“感謝諸位厚愛,只是我家妹子久未見我,難免情緒失控。現在小姑娘知道害羞了,還請諸位麻煩讓個道,讓我家妹子先回家。”
男子高亢的聲音隨着內力傳播到很遠的地方,周圍的圍觀羣衆也都發出善意的微笑,然後便紛紛讓出一條道來。
離開人羣的包圍圈,穆傾顏駐足觀望,見大哥將大部隊留在城外安營紮寨,然後自己帶着幾位將士便策馬朝皇宮奔去。
寬大的水袖中,穆傾顏暗暗掐指,算出大哥此行並無凶兆這才放心離去。
夜幕降臨,整個右相府都沉浸在一片喜慶之中。丫環小廝紛紛穿梭於壽安堂和廚房之間,相爺體諒老太君身子弱便將晚膳設在了壽安堂的花廳。
相府的所有人,除了正在關禁閉的穆雲煙都聚焦在了壽安堂,此時老太君正一臉慈愛的看着眼前的少年。
“你說你
,好好的公子哥不當,卻偏偏要學外祖父舅舅們當一個蠻子,這風吹日曬將人給糟蹋的。”
老太君一邊說一邊搖頭,那模樣像是對穆家大哥極爲的不滿。但眼裡的慈愛卻是怎麼也掩蓋不了,嘴裡的話雖是埋汰,但是更多的卻是對晚一輩的看重。
穆傾遠也並非第一次見老太君這樣的埋怨,因此自然是明白老太君其實說的是反話。
“祖母,好男兒就該投身軍隊保家衛國,我沒有父親的智謀,也不想當個脂粉味重的紈絝子弟,軍隊和戰場再適合我不過了。
你就別再埋怨外祖了,要是讓他老人家聽見,指不得跟你吹鬍子瞪眼睛的理論呢。”
穆頌遠手眼腳快地替老太君按起肩膀來,只是嘴裡依舊沒有停歇的跟老太君打趣。
老太君出身武將世家,自然是希望後人習武的,但偏偏自家兒子卻是個文人。
好不容易盼來嫡孫,見他志在習武自然是樂見其成的。至於那位身爲大將軍的親家公,兩人自年少時起便是相熟,是以見面時想到埋汰幾句,再正常不過了。
而穆傾遠顯然也是知道這其中彎彎繞繞的,是以,此時也都是一個勁兒的逗老太君開心。
穆傾顏帶着青蘭和綠檀來到老太君的壽安堂時,見到的便是這樣有愛的一幕。
“我初初回來見祖母歡喜,當祖母是喜歡我的,卻原來這有個更歡喜的呢。果真是新不如舊,我還是回傾歡閣好了。”
說着還就真的轉身準備離去,她這一說,嚇的正在爲老太君捶肩的穆頌遠趕緊上前來,準備將她拉回來不讓她傷心離去。
“你個小潑皮,連自家嫡親哥哥的醋都吃,還不給我回來。”老太君顯然是知道穆傾顏小計謀的,見她那故作委屈的小模樣,頓時也不由得樂了。
笑着連連罵了她幾句,更是對一旁傻愣着不在狀態的穆傾遠唾道:“也就你這傻小子着她的道,這小丫頭可鬼精着呢。”
被老太君這麼一說,穆頌遠才反應過來,自己似乎剛剛被顏兒給擺了一道。
擡眼看去,發現顏兒正朝他扮鬼臉。頓時也哭笑不得,搖了搖頭繼續爲老太君按起肩膀來。
“孫女我可不依,祖母分明是有了哥哥就不要孫女了。”
偏偏穆傾顏還得寸進尺,跟老太君理論起來。
“哦,顏兒要怎麼不依,可是祖母偏心冷落了你?”
門簾被掀開,穆少恭正擡腳跨過門檻要進來,身後還跟着身着桃紅琳琅掐絲裙,妝容精緻的趙姨娘。
“爹爹來的正好,可要爲女兒評評理。”
在見到父親身後的趙姨娘時,穆傾顏眼神一閃,沒有錯過趙姨娘眼裡快速劃過的恨意。
她假裝不知的往前小跑着,走到父親面前便挽住父親的手臂,然後小嘴裡開始繼續剛剛的話題。
“你瞧瞧,你瞧瞧,她倒還到打一耙,埋怨起我們倆來了。說她是個小潑皮,偏生還不承認。”
深居後院多年,卻還是頭一回像這般暢意的說笑。老太君雖有孫女多個,但卻只有眼前的這個嫡孫女帶給她尋常祖母纔有的快樂體驗。
見不遠處的穆傾顏挽着自家父親的手臂,一臉神氣的模樣,頓時便再次氣樂了,側頭對着身後的大孫子指着穆傾顏笑罵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