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沒有想到,他居然壞到連只有十五歲的春花也不放過,以前在何父的時候,他就時常趁着沒有對春花動手動腳,讓春花受盡了屈辱,這些事情春花回來的時候,都曾給我們說過。”
“本來大家都勸春花不要再去他們家做丫鬟了,但是春花父親的病實在實耽擱不得,只有不斷的吃藥,才能保住性命。”
“春花爲了給她父親治病,只能繼續到何府去做丫鬟。”
“不過這一次她強烈要求換一個人伺候,不想再伺候大少爺,想要伺候二少爺何元。”
“但是何家老爺並沒有同意,反而將春花要了過來,給他自己當貼身丫鬟。”
“原來春花還以爲自己終於逃出大少爺的魔掌了,哪裡料到這個何員外爺比他兒子還不是人。”
“在春花伺候他的第二天,他就把春花給玷污了!”
“事後還威脅春花,不準春花告訴任何人,否則他就把春花趕出去,這樣春花就沒有錢給她父親治病了。”
“春花只能忍受着何員外的玷污,直到有一天,何員外出去談生意的時候,他的大兒子何君也趁着沒有把春花給玷污了。”
“如此一來,春花實在是忍受不了這雙重的折磨,於是就在何府的宅子裡自諡了!”
“啊……”
聽到這裡裴無名不自覺的悶哼一聲,腦海中回想起一個花樣年華的女子,就那樣吊死在房間裡的場景,而春花的父親白花人送黑髮人,這絕對是人間慘劇。
“那你們……沒有報官嗎?”望着這個自稱是春花大嬸的村婦,裴無名一時間還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了。
他以前在長安城當差的時候,也遇到過很多這樣那樣的奇聞怪事,但是像這樣投訴無門的人間慘劇,他碰到的卻並不算多。
而且在他的轄區內,是絕對不會允許有這種事情發生的。
“報官有什麼用?”
村婦無奈的苦笑一聲,感嘆道:“人家何府財大氣粗,而且和縣官老爺還是親戚關係,我們當時報了官啊,後來仵作也說了是病死。”
“但家裡人都知道,她是自縊身亡的,但這件事情何府的人都封了嘴,不準對外宣傳,所以報官有什麼用呢,這個世道不就是官官相護嗎?”
“我們家春花的仇,這輩子是沒有辦法報了。”
“但是他們家現在死了個兒子,也是罪有應得。”
“只是可憐我們家春花那麼懂事,那麼孝順,她這一走,她爹可怎麼活啊?”
“放心吧。”
裴無名衝着村婦揚了揚眉,安慰道:“你們家春花絕對不會白死的,惡人有惡報,你且看着,不出三日的功夫,他們何家那些爲惡之人,都會得到應有的懲罰。”
“真的假的?”
聽到裴無名這麼一說,頓時引起了村婦的極大好奇心,她當場擦了擦眼角的淚水,望着身着華服的裴無名,忽然聯想到對方是來自長安城的世家公子,他既然能說出這樣的話,那說明他早就已經成竹在胸了。
說不定這個所謂的裴公子還會爲他們伸冤也未必。
想到這裡村婦連忙一把拽住裴無名的衣袖,追問道:“裴公子,你是不是打算爲我們伸冤啊?”
“如果真是這樣,那我們全家給你當牛做馬也在所不惜啊。”
“那倒不必。”
裴無名灑然一笑,迴應道:“實不相瞞,我早年曾在長安城當過差,而且專門調查這些冤案,現在被我遇到了,那我當然不會坐視不理。”
“你放心吧,春花的事情就包在我的身上了。”
“至於當牛做馬之類的,那犯不着,以後只需要經常買咱們家的山水豆腐,幫襯一下生意就行了!”
“那沒問題。”
婦人聞言連忙拍拍肩膀,點頭道:“以後我們家不僅要經常買何大叔的豆腐,還會鼓動村子裡的其它村民也照顧何大叔的生意,絕對不會敷衍。”
“只是……”
說到這裡婦人又話鋒一轉,不無遲疑的說:“裴公子真的能對付得了何家嗎,何老爺這個人表現和氣,但他其實是個地頭蛇,你一個外鄉來的人,會不會吃虧啊……”
“無妨。”
裴無名不假思索的搖了搖頭,安慰道:“這件事情你只管交給我便是,如果運氣足夠好的話,也許我還能讓春花和你們見上一面,當然這也只是一個想法,目前還不能夠保證。”
“現在告訴你們,是想讓你們做一個心理準備。”
“我們還能見到春花?”
此時裴無名所說的話,已經完全超出了婦人的認知範圍了,她做夢也想不到,自己居然還有機會再見到死去一年的春花。
“現在我能告訴你的是,有可能,但我不還不能完全確定。”裴無名微微笑,那清俊的臉龐看起來如沐春風。
“明白了。”
出於對裴無名的信任,婦人並沒有再追問什麼,之後裴無名和青魚又到附近村子裡去把擔子裡的豆腐全部都賣完了。
等回到村子的時候,幾乎已經快要接近正午時分了,走在何泰家的屋子外面時,就已經聽到屋子裡傳來一陣說話聲,聲音雖然並不算太大,但是卻完全逃不出裴無名和青魚二人的耳朵。
裴無如如今已經有了五十多年的功力,可以說方圓一百米以內的說話聲,他都是可以聽到的。
而青魚就更不用說了,他可是精怪,偷聽別人說話那更是輕鬆的事情。
“看來咱們有活幹了。”青魚站在門外微微一笑,隨即嘀咕了起來。
“走,進去看看。”裴無名當然明白青魚這句話的意思,衝着他笑了笑之後,二人往屋子裡走去。
“裴公子,你可算回來了!”
二人剛走到門邊的時候,一箇中年男子的聲音已經從屋子裡傳了出來。
這中年男子看起來也是四十多歲的樣子,與何員外的年紀相差不大,但是人看起來要猥瑣一點,沒有何員外的那種氣質。
另外此人穿的衣服也相對普通一些,並不是很華貴,不過一雙眼睛滴溜溜的轉着,看起來倒是挺精明的,想來應該也是管家一類的人物,在這大戶人家也是比較常見的。
“您是……”儘管裴無名早就已經猜到了對方的身份,不過爲了不顯得太熱情,他還是故作迷茫的詢問,演技倒是相當不錯。
“裴公子,我是何府的管家,今天是老爺吩咐我特意過來請裴公子過去喝茶敘舊的。”那管家也確實挺會說話的,明明有求於人家,卻偏說是喝茶敘舊,可見此人也是見慣了各種場面,所以特別的圓滑。
“哦……”
“茶有什麼好喝的?”
“何叔家裡也有很多茶啊,我想喝的話,直接跟何叔喝就行了,何必跑到貴府去喝呢?”
說話的同時又擡眼掃視了屋子裡一眼,赫然看到何泰和何大嬸也都在屋子裡,二人似乎面色並不是太好。
看到裴無名把目光投向自己,何泰也趕忙點點頭,附和道:“咱們家也有很多明前茶,無名如果想請的話,隨時都可以暢飲。”
“對嘛。”裴無名衝着他笑了笑,然後與青魚一道往屋子裡走去。
“裴公子,其實我是有事相求於你的。”
見裴無名顧左右而言他,這管家也知道不能再說那些場面話了,於是將心一橫,朗聲道:“我也不瞞着裴公子,其實是老爺讓我過來請裴公子的,昨天晚上府上又發生了一些事情,老爺和夫人都被嚇壞了。”
“所以讓我一大早就過來請裴公子,不曾想到了何泰哥的家裡之後,一個人也沒有,爲此我又四處問了鄰居,這才知道何泰哥到了山上修剪荔枝樹,於是我又跑到了山上,親自把何泰哥給請下山來,並且在這裡足足等了何公子一整個上午呢。”
“還請何公子看在我如此誠心的份上,趕緊隨我到府上去吧,不然我沒有辦法向老爺交差呢。”
“哦……”
裴無名故作鎮定的點了點頭,笑道:“那可真不巧,本來昨天我是有心幫何老爺把事情給解決的,但是何老爺又不領情。”
“還有很多事情,也對我們吞吞吐吐的,讓我很爲難。”
“而今天我也有其它的事情要忙,所以真的很不好意思,可能今天並沒有空,如果明天有空的話,我再考慮要不要去何府吧。”
“這……”
管家有些難爲情的望向裴無名,苦笑道:“裴公子這不是爲難我嗎,如果今天不把裴公子請回去的話,老爺肯定饒不了我。”
“我到時候要怎麼向老爺交差呢?”
“這有什麼難的?”
裴無名眉頭一揚,笑道:“你回去只管告訴何員外,就說他有什麼事情自己過來找我就是了,其它人我一概不見。”
“如果沒什麼事的話,你可以回去了。”
“你幫我送送管家。”
說到這裡裴無名又斜視了青魚一眼,示意他送管家出門,雖然語氣聽起來比較平和,也很客氣,但其實就是一道逐客令。
這管家也是聰明人,既然裴無名把話說到了這個份上,那他也沒有理由再繼續逗留了,何況看方纔何泰夫妻二人的臉色也並不是很好,顯然也不是太歡迎他。
所以管家只能尷尬的笑了笑,然後轉身離開了,臨行之前還假惺惺的叮囑裴無名一定要到何府去喝茶,當然他心裡肯定知道裴無名不可能賞臉的。
等到管家走了之後,青魚這才翻了個白眼,抱怨道:“什麼東西啊,請人幫忙還沒有一點態意,錢不錢的咱們先不說,連他當事人都不過來,叫一個管家過來幫忙,他以爲他面子那麼大嗎?”
“裴公子,我建議你不要去幫他了,這個何員外品行如此不端正,幫了他咱們可是要遭雷劈的啊。”
“我知道。”
裴無名冷靜的點點頭,沉聲道:“這件事情我心裡有數,你不用擔心。”
“對了……”
說到這裡裴無名又眼珠子一轉,朝着何泰詢問道:“何叔,你怎麼不在山中修剪樹枝,跑回來做什麼啊,那個管家你不要理會他就行了。”
“唉……”
何泰聞言不由得嘆息一聲,苦笑道:“這何員外與我們好歹也是宗親關係,他派管家過來,我也不能不給他一點面子啊。”
“但是我沒有料到,丫鬟春花真是被他們給害死的,這太過份了。”
“一個那麼年輕的生命,就這樣凋謝了,若不是你大嬸把昨晚春花的鬼魂顯靈一事告訴我,我都不相信春花是冤死的。”
“何止是冤死?”
旁邊青魚生氣的皺了皺眉,抱怨道:“以前做山精野怪的時候,就聽山裡的其它精怪說過你們凡人有多麼的壞。”
“但是我沒有想到,你們凡人的心可以壞到這個程度。”
“尤其那個何員外和他大兒子,怎麼能這樣做人呢?”
“不僅糟蹋了春花,還把他逼迫至死,而那個何夫人也僅不管,還縱容她的丈夫這種行爲,同樣也該死。”
“這樣的一家子,一點也不值得同情。”
“什麼?”
聽到青魚這麼一說,何泰頓時心裡被嚇了一大跳,他之前已經知道春花是死於非命了,但是不知道到底是怎麼死的。
現在一聽春花還被糟蹋過,頓時刷新了何泰對何員外的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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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不是在開玩笑吧?”
“這可是毀人名節事情啊,不可以亂說的!”
“當然沒有亂說!”
青魚翻了個白眼,怒聲道:“這是今天我們在隔壁村裡賣豆腐的時候,春花的親嬸子告訴我們的。”
“她們作爲受害者的家屬,難道還會胡說八道來搞亂一個死了一年多的人的名節嗎?”
“真是不可思議!”
何泰坐在椅子邊搖了搖頭,臉上寫滿了震驚和尷尬。
原本他以爲何員外是一個十分樂善好施,並且廣結善緣的人,哪裡料到他居然是這樣的禽獸,想到自己以以前還對何員外那麼客氣恭敬,他心裡就一陣的怒氣。
“那你們打算怎麼辦啊?”旁邊的何大嬸此時心中更加生氣,但她是一個有主見的女人,並沒有被生氣衝昏頭腦,而是饒有興趣的詢問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