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赫格和董二三呼吸都急促了一下。董二三先開口了,“爸爸,這是野生的,飼養野生動物,是違法的。”一定要阻止!!
董丞一點不在意,“沒關係,找人辦個證明不就好了?”這時候您怎麼這麼世故了!!董二三無語。
董之書趁機插嘴,“養吧,養吧,多好玩啊!小叔要是養了,我就留在這裡上學!”說的跟他犧牲多大似的。董二三瞪他一眼,“那警察來抓人的時候,就你去坐牢吧!”董之書一縮,不敢言語了。董國璋也知道違法,但還不至於要一個小孩子去坐牢,安撫下弟弟,“妹妹是逗你玩呢!”董之書撇嘴,“她就是在欺負我!我明白至呢!”
明白你還插嘴!!沒看現在都要天下大亂了嘛!!董二三不理這兄弟倆,繼續勸阻,“爸爸,山裡是小猴子的家,它怎麼會迷路呢,一定是找不到媽媽,在等它媽媽來接它,母猴子可都是很寶貝孩子的。您還是放回去吧,我陪着你一起放回去,不然母猴子找不到自己的孩子,多可憐啊...”掐軟肋。
董丞果然猶豫了,母子分離,他當然不會做這種事了。可是,真的很捨不得,小猴子偎在他胸口,好可愛啊,比女兒還乖巧呢~~~這句要是被董二三知道,就算犯法,她也會滅了這隻猴子!!把它送的遠遠的,再也不能回來!!!
“我看不是吧,應該是母猴子死了,不然這麼小的猴子,怎麼會落單呢?”齊叔故作懂行的插話。終於被他逮到反擊的機會了,他這麼大歲數的人了,不能白白被個毛孩子罵那麼久吧?
董二三暗自嚥下一口氣,好。好,很好!!她也不回嘴,衝那美貌孩子一擡下巴,“這位小哥哥好面生啊......”這口氣,海赫格差點笑場。不過看着聽了齊叔的話,又歡快起來的董丞,他又笑不出來了。添亂。
齊叔乾笑一下,“我孫子,齊子嵐...”不敢在多嘴添亂了。這小丫頭,太陰險!!可不能讓她靠近小嵐!!
江逸算是一個標準的顏控。牽着面色如水的齊子嵐,“我們回來時,在門口碰見的。二三你看,他長得真好看...”
齊子嵐一雙丹鳳眼,因爲歲數小,還有點圓圓的,但是眼尾和眉尾斜飛。和董丞的有點相像。鼻子小巧,能看出以後的秀氣挺直,嘴脣是最女性化的地方,豐潤飽滿,像紅櫻桃。膚色雖白淨,身體卻很纖細。因爲那張小嘴,少了一絲孩童的妖媚感,多了種討喜的嬌萌氣質。如果他氣質能不那麼陰沉的話。就算一身破布似的背心短褲。卻也難掩這時難辨雌雄的美貌,和可以預見的長大之後的風華絕代。
董二三都忍不住看了他好幾眼,暗自搖頭,還真的被她說中了,這孩子。已經走上了一條無法回頭的路了。她發現,這孩子。也在看着她。眼裡是她看不懂的一種情緒。董二三稍微側側身,感覺這孩子的視線也動了動,這說明,他不是在看着她發呆想別的,而是真的在看着她,纔有了那些情緒。這,爲什麼?他見過自己?
電光火石間,董二三想到了一個最不可能的可能,這孩子,也許也是和她一樣的,是個有記憶的孩子。而且,還認識她。董二三心跳開始加快,她努力平靜自己,這不對。長成這樣的人,她要是見過,不可能不記得。難道,是她光顧過的某個牛郎?
汗......有次可見董二三以前過的是什麼燈紅酒綠的日子,還有她現在有多看不起齊叔的孫子——懦夫的孫子,能好到哪裡去!!
但是這個猜想,有點太過誇張,董二三心裡記上一筆,就不理會了。她現在沒工夫管別人,先把董丞搞定再說。要是被他把猴子帶回去,她會被張媽鄙視死的!!
“這山裡沒有猛獸,也沒有偷獵的,怎麼會無緣無故的死猴子呢,齊爺爺守在這裡這麼多年,不應該不知道吧?還開這種玩笑,真好笑...”不好笑你也得給我笑!!
齊叔悶口氣,點頭笑出來,“是啊,是啊,我在開玩笑,開玩笑......”
董之畫忽然插話,“什麼叫偷獵?”董二三看向董國璋,那意思,你說吧。董國璋除了心裡驚歎於小妹懂得多之外,只感嘆,是有多不想說話啊!!低頭解釋了一番,這個功夫,董二三又說了一堆,來勸董丞打消念頭。可他都一直在猶豫,這是真的想養這隻小猴子。董二三嘆口氣,算了,說了這麼多,還不罷休,那就養吧,大不了到時候算計下教區裡的老傢伙們,讓他們接手......
“這種野生猴子,身上都帶着很多細菌和傳染病,二三身體本來就弱,要是感染了什麼病毒,就不好了,還是送到動物園或者動物保護部門去吧...”海赫格終於開口,這是最後的殺手鐗了,要是再不管用,那他也沒辦法了。
“再說,這小猴子太活潑,萬一鬧起來,傷到了二三,可不是小事,家裡已經有隻羊了,再養一個對衛生不好。”海赫格就是一直在拿女兒說事,再一次感嘆有個孩子好找藉口啊!
這次,終於見效了。董丞眉頭死皺,“那,那,送到保護部門去吧,動物園就算了,關起來被人看,更可憐。”海赫格讓齊叔找來一塊布,讓董丞裹好了小猴子,“我開車,你們都跟着,去防疫站打個疫苗,免得有什麼病菌。”衝齊叔說,“二三就先交給您了,飯菜好了,你們直接吃,反正是鍋子,什麼時候吃都成,我們回來再吃也沒事。”
一時幾個孩子都變了臉,不單是打針,更有點害怕那什麼病毒。董丞臉上滿是自責,“都是我不好,沒照顧好孩子們,寶貝不用一起去打針嘛?這雖然沒碰着,可以離得很近啊...”董二三後退一步。“我天天喝着藥,沒事的,您快去快回,我和齊爺爺等你們回來一起吃飯。”話說,那兒媳婦去的也太久了點吧?
董丞叮囑董二三不要亂跑,才坐車去送猴子。這麼一大段時間裡,齊子嵐一個字都沒說。而一向注意孩子的董丞也好似沒注意到他。董國璋幾個孩子也沒跟他又任何有聲或無聲的交流。這不對啊。董二三看着自家遠去的轎車,回頭看向那個一直看着自己的美麗孩子。
袁素涼也好看,是那種大家閨秀的的感覺,這孩子的好看。就是一種很張揚的美麗。可是,爲什麼這麼多人沒有注意到他呢?
直到後來,董二三才明白。這是一種自我弱化存在的症狀。雖然他美貌驚人,但是存在感太低,別人驚豔過後,就會很快的忽視他。這和他不說話有關係,也和他努力的弱化自己的存在有着關鍵性的問題。他在努力的弱化自己。其實是在保護他自己。
這就要說到齊子嵐的身世了。他是個遺腹子。也就是說,他還在紅梅肚子裡的時候,他父親就去世了。就是因爲這個時間點,他媽媽沒能及時重視他,他爺爺更一直都沒多注意過他,雖然他們心裡。都很愛他。但就是這種愛,讓齊子嵐站到了一個萬劫不復的境地。
村裡的人,有和齊家有怨有恨的。有嫉妒齊家的,就鼓吹起了他生來克父的惡名,並是個掃把星,讓家裡的孩子不要理他,見到他。就把他趕走。他們希望藉此,可以打擊下鎮長。可惜,一點作用都沒有。害的他們以爲,這鎮長強盛到,連孫子被這麼污衊,都不在乎,一心爲村裡做貢獻的地步。無形中,鎮長工作的順利,有齊子嵐一份難以訴說的功勞。可包括當事人在內,誰也不知道。
大人的惡意,準確無誤的傳達給了小孩子,甚至被放大了。他們不但趕他,還打他欺負他,追着他,只要一看見就打。
這就是爲什麼在齊叔眼裡,他孫子性格孤僻,不說話,喜歡窩在家裡看書本的原因。他從來都不知道他的孫子,在村裡人的眼裡,是那麼個形象。到死都不知道。而紅梅,更是少有跟別人有交流,也一無所知。她一直認爲,兒子是隨了丈夫,從小就聰明愛看書。這兩位,對着齊子嵐說的最多的話就是,“小嵐,你長得真像你爸爸,還和他一樣聰明,你爸爸啊,他...”然後就是一堆描述他爸爸的話。好似齊子嵐的作用,就是用來幫助他們,來回憶那個死去多年的齊天嘉。
這倆人就都沒想過,一個幾歲的孩子,從來沒學過一個字,他看書,看的哪門子的書!!更沒想過,他們這種行爲,對一個渴望溫暖的孩子來說,是多麼的殘酷,甚至完全沒有肯定他存在的意義。
親人的這種漠視,同齡人的欺侮,漸漸,就造成了齊子嵐這種弱化自我存在的本事。或者說,一種心理疾病。他寡言,極端,又自卑陰沉。細想真是可笑又可悲。說着好像另一個董二三,可惜,他沒有董二三的閱歷,也沒有她的理智和隱忍。董二三不會極端,她永遠明白一件事,就是做什麼,都是爲了達到自己的目的,過得更好。這點,齊子嵐還不明白。這就是差距。當年,在和他差不多的時候,董二三已經學會用微笑武裝自己,並不擇手段爭奪吃食了。
人總說,活的人要向前看,更加珍惜身邊的人。可惜,這個算是很人之常情的道理,遊信義和紅梅,誰也沒明白過來。只能說,死去的齊天嘉真的是一個很難讓人忘記的絕世男子吧。可他的兒子,卻活在他的陰影裡。
董二三那時咒罵遊信義的話,一句都沒有錯。她懂一個孩子的極端行爲,但是,她不知道,這個極端行爲,是這麼建立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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