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把何先生請來。”祁連少華吩咐下人道。
在整個五皇子府中,能夠被祁連少華恭敬稱呼一聲先生的人,也就只有何鴻一人了。
將何鴻請來,祁連少華將柴長瑞白天對他說過的話,一一說與了何鴻,而後問道:“何先生,如今我們就只剩下這一個機會,倘若輕易放過了,以後恐怕再也尋不到任何機會。”
“這次若是成功了,從此我便是九五之尊,可若是敗了……只怕後果並不是想象之中的容易。所以,我想要請問一下先生,這次我們到底應不應該藉着朔月的兵力,趁着這個機會,來搶奪皇位?”
何鴻低沉着眉心,擡手攏了攏下巴上花白的鬍鬚,沉吟片刻,開口道:“老身認爲,殿下應當抓住這機會。眼下皇上眼看着便要撒手人寰,正是最佳的時機,殿下若是錯過了這個時候,以後再想要有這樣的機會,只怕就難了。”
“之前發生的一切,殿下也都看在了眼裡,皇上之所以遲遲沒有立下遺照,我猜想皇上並不是還沒有想好要讓誰來繼承皇位,之所以一直拖着不肯說出來,只是爲了保護太子。太子,應該就是皇上想要讓其繼位之人。”
“先前八皇子一事,殿下看的難道還不夠清楚麼?被八殿下刺殺的人,明明是殿下您的母后,於情於理,都應該將處置八皇子這件事交給殿下。可皇上卻全權交給了太子。”
“皇上之所以這麼做,爲的也不過是有一個冠冕堂皇的藉口,好讓太子接手八殿下手中的權利,倘若不是有心想要讓太子繼承皇位,皇上何需如此煞費苦心,也要爲太子手下的權利增磚添瓦?”
何鴻擰緊了眉心,“皇上心裡的打算,早就不在殿下這裡了,倘若殿下不能夠抓緊機會,皇位就只可能是白白讓給了太子。雖說殿下將來也能夠得到一個親王的名頭,可若是這樣,只怕皇后娘娘的在天之靈,都不會甘心啊!”
祁連少華略一沉吟,“那何先生的意思是,我們應當抓住這機會?可何先生有否想過,萬一這是朔月六公主給我們佈下的圈套,其中另有別的圖謀,到時,我們又當如何?”
“這一點,殿下不必擔憂。老身一直都在暗中着手調查這件事,六公主她的話絕不可能會摻假。殿下只管放手去做,現在的殿下,只需要思量好,這件事如何才能做到萬無一失,不至於失手便好。”
何鴻認真道:“老身最近也命人去探查了其他幾位皇子親王的動向,現在幾乎所有人都在蠢蠢欲動,殿下若是錯過了這時候,只怕會居於下風,到時候再想要爬上去,可就難上加難了,倒不如來個先發制人。”
“老身這一輩子都在輔佐皇后娘娘和殿下,眼看着殿下就要走完最後一步,若是現在這時候便放棄了,老身怎麼能對得起死去的皇后娘娘?”何鴻目光灼灼,堅定無比。
“殿下只管安心,有老身幫襯殿下,殿下這一次必定勢如破竹,絕不會有任何紕漏!”
何鴻爲
他出過的主意,向來都不曾有過錯處,這一次祁連少華在聽完何鴻接下來的一番分析之後,原本還有些動搖的信念便又堅定了許多。只道是:“好,有何先生這番話,我心裡就踏實多了,一切就都按照先生說的來做吧。”
何鴻點點頭,鄭重道:“事不宜遲,殿下還是儘早動手的好。”
“那今夜,就勞煩先生在此,與我一起擬定如何逼宮。”祁連少華取出一卷地圖,上面細細地描畫了宮中的地形防衛,上面有幾處用硃砂點出的地方,他用手指點了點,“這幾處便是宮中守衛薄弱的地方,從這裡攻進去,最是容易……”
就在祁連少華這邊緊鑼密鼓地籌備着逼宮事宜時,祁連庸德的府裡卻是另一番景象。
幾位謀士面帶憂色地站在祁連庸德面前,年長的那人先開口道:“殿下,皇上現在情景很不樂觀,其他幾位皇位和親王都已經開始蠢蠢欲動,殿下有孝心,願意陪同皇上固然是好,只是……”
“倘若殿下再不提起十二分警惕,只怕會被其他人捷足先登啊。”旁邊一人接上了他的話,沉聲道,“殿下是不是也該有所準備了?”
放下手中的書冊,祁連庸德面色沉靜,“準備什麼?起兵謀反麼?”
“殿下此言差矣!”方纔的謀士大驚,隨即面色一凜,“殿下是天子,依照天悠的規矩,這皇位本就該是殿下的,殿下儲備兵力,只是爲了不時之需而準備,怎麼能算是造反?”
“你們不必多說了。”祁連庸德像是有些心煩地擺了擺手,“父皇現在生死未卜,我心裡本就煩亂,實在沒有多餘的心思來想這些。”
“殿下!”幾名謀士頓時愣了,“殿下,您……”
“不必多說了。”祁連庸德的語調提了提,隨即擺擺手,“都給我下去吧,沒有我的吩咐,以後誰也不得擅自進入我的書房。至於你們剛纔所說的事情,我心裡自有打算,只不過現在並不是商議這件事的適當時間。”
幾名謀士不敢多說什麼,祁連庸德的臉上越來越不耐煩,他們便也不敢再開口多說什麼,只能退了出來。離開書房的他們,卻是一接一個的都連連嘆息。
那穿着赭色衣裳的謀士想了想,似乎還想要回去再同祁連庸德說些什麼,卻被一同來的人給阻攔住了,最後也只能默默搖着頭,跟他們一起離開了。
原以爲祁連庸德終於想明白了,想要與其他的皇子一較高下,奪到那本就該屬於他的皇位,難道他們之前全都是白高興了一場?
衆人心裡有疑惑,也少不了怨言,可還是誰也不敢貿然說出什麼,他們能做的也就只有等了。事到如今,就算是他們想要臨時投靠別處,也已經是不可能的,只能等,等着看結局究竟如何。
他們在等,祁連少華也在等,等一個合適的時機,好將所有人都一網打盡。
何鴻與他商議了一個周密的計劃,已經是風燭殘年的皇上,與依照規矩最應該繼位的太子
,自然是在非死不可的名單之中。但在這計劃之中,除了這二人,若是能將其他對皇位有威脅的人給一併出去,則更是再好不過。
祁連少華耐心地等待着,沒想到,卻真讓他等到了這一天。
皇上的病情遲遲不見起色,太后心中着急,卻又沒有別的法子,便只能傳喚衆人入宮,爲皇上祈福。一衆皇子王爺自然少不得要參與其中,凡是在朝中說話有些分量的大臣,也全都協同家眷一起入了宮。
太后的這一提議,恰恰中了祁連少華的下懷,當所有人都入宮之後,他不但可以將所有對皇位虎視眈眈之人一網打盡,更何以對朝中重臣起到一個震懾的作用。
不管以往還有多少人適合繼承這皇位,只要他可以將他們全部殺個乾淨,從此他心裡的忌憚就全部都可以除去了。
因此,當太后要求衆人入宮爲皇上祈福的消息傳到五皇子府時,祁連少華的掌心第一次因爲激動而有些按捺不住地攥緊了起來。他的成敗,就全看這一次了!
祈福的時間在三天之後,眼看着三天時間像流水一樣滑走,隨着第三日清晨第一縷陽光的到來,入宮的人便陸陸續續地進了宮門。
夏侯瑾同盧淨初是一併來到的,這二人的身邊,除了柳葉一個婢女,便再也不見其他的下人,看似毫無防備,可實際上,追影卻帶了幾人一直藏匿在暗處,緊盯着這四周。
夏侯瑾已經派出了自己手下所有的探子,卻誰都沒有探查到無定是什麼人同柴長瑞之間有了勾結,那個人就像是隱藏在黑影之中的幽靈一般,他們能夠清楚察覺得到,可等他們去找的時候,卻發現眼前只是一片空蕩蕩,什麼也沒有。
“你認爲那人今天會來麼?”盧淨初低聲道,外人看起來就像是她正在同夏侯瑾閒話家常一般。
夏侯瑾輕輕一笑,“我猜他十有八九會出現,就是不知道那人是會自己前來,還是會帶上其他什麼別的人。”
盧淨初輕輕點了點頭,那看似不經意掃過四周的目光,卻已然帶上了一抹凌厲。她要抓住那人的想法,並沒有因爲時間的推移而消減,反而越來越濃烈。一旦抓住那人,她必定會親手將他碎屍萬段,爲老夫人報仇!
察覺到她那潛藏着的情緒波動,夏侯瑾低聲道:“我的人已經安排在了四周,只要那人一現身,絕不會讓他逃得了。”
正說話間,太后身邊的沈姑姑便來到了衆人眼前,沈姑姑一出現,原本還在交談着的人聲頓時消了下去。沈姑姑的表情是一絲不苟的,等到衆人之中徹底沒了聲音,才道:“諸位請隨老奴來吧。”
沈姑姑帶着衆人去的地方,是宮裡的萬佛堂,原本這裡是專門爲太后娘娘和宮中其他妃嬪禮佛而專門修建的,如今並不算太大的佛堂裡,已經被人被擺上了滿滿當當的坐墊。
在那莊嚴的佛像前,太后早已經同幾位妃嬪盤腿坐在了坐墊上,閉着眼睛,口中喃喃且虔誠地念着佛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