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笑了笑,“本宮有些渴了,你陪本宮喝杯茶吧。”
盧淨初順從地去到桌旁,將還有些燙手的茶水倒進了杯中,皇后低頭,正要喝杯中的茶水,卻看向了盧淨初,“你怎麼不喝?這是上好的貢茶,平日你們可是喝不到的。”
“貢茶自然是好的,只是這茶水裡面有毒,臣女還沒有活夠,爲什麼要喝下這樣一杯有毒的茶?”盧淨初笑眯眯地回望着皇后,“明知道杯中有毒,皇后娘娘不也是一樣不肯喝麼?”
皇后面色一僵,冷聲道:“盧淨初,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不要以爲本宮對你親切幾分,你就可以在本宮的面前如此無禮!這是本宮賜給你的茶水,你不肯喝也就罷了,居然還要誣衊本宮在茶水裡面下了毒?”
“若是沒有毒,皇后娘娘爲什麼不先喝一口呢?”盧淨初道,“臣女只是不明白一件事,臣女和皇后娘娘遠日無緣近日無仇,皇后娘娘爲什麼想要毒死臣女?”
皇后面色的神情微微起了變化,冷笑一聲,放下了手裡的杯子,“你倒是聰明,竟然知道本宮想要讓你死。”
“皇后娘娘想要讓誰死,那都是皇后娘娘您的權利,可臣女就算是死,也想要死個明明白白。皇后娘娘,臣女究竟做了什麼,才讓皇后娘娘認爲臣女非死不可?”盧淨初望向皇后,一雙清澈的眼眸卻隱隱透着一點鋒芒。
“你當然要死,爲了本宮五皇子將來的天下,你也應當去死。”皇后冷眼睨着她,“賢妃愚蠢,她替八皇子求娶你是爲了什麼,難道本宮真的就不知道嗎?”
“本宮不只知道少華娶你的原因,更知道賢妃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麼,說起來,你的身價還真是不低,竟然讓賢妃願意用手中所有的兵權來交換,看來有關御靈族嫡系後人的傳說果真不假。”
皇后冷笑着繼續說道:“連她都會想明白的事情,本宮難道會想不明白嗎?她以爲這麼做,就能讓本宮放下對她的防備,然後把你這樣一個身份特殊的人送到八皇子的身邊,簡直癡心妄想!”
“她手下所有的兵權所在,本宮全都已經命人調查了個清清楚楚,現在已經不是她願不願意將它們交給本宮,什麼時候要把它們拿過來,都要看本宮自己心裡的打算。”
“至於你……雖然本宮不能肯定那個傳言的真假,可留着你畢竟危險,本宮之所以答應這場婚事,也只不過是爲了慢慢套取八皇子的兵力所在。現在的你,對本宮而言已經沒有半點用處,留着你,也只會讓本宮覺得不安。”
“所以……今天你死也要死,不死也要死。”皇后抿脣一笑,風韻猶存的一張臉上透出幾分狠辣,“古往今來,有哪一位帝王不是踩着累累白骨爬上的皇位?能夠成爲那些白骨之中的一具,你應當甘之若飴纔是。”
盧淨初淡淡一笑,望向皇后的目光之中卻毫無畏懼,她也一早就料到了,皇后絕不會賢妃如此輕易便能夠玩弄於鼓掌之中的人。
祁連少
華雖然心思多疑,對皇后卻是唯一信任的人,賢妃以爲祁連少華不會將這些告訴皇后,殊不知,對方只是將計就計,反過頭來算計了她一把。
盧淨初凝視着皇后,那雙晶瑩似黑色琉璃的眼眸分外深邃,讓人一眼望不到盡頭,“臣女要是不肯呢?”
“你說不肯便可以不肯了麼?”皇后面色微微一冷,“本宮現在就可以命人殺了你!”
“只要本宮說你假意奉承,心底卻不滿意這樁婚事,求本宮幾句無望,最後便對本宮起了殺心,想要毒死本宮。結果卻被本宮發現,侍衛趕來,不得已才殺了你。這樣的理由,任憑誰也找不出一絲絲的紕漏。”
盧淨初白皙的指尖輕輕劃過光滑的杯沿,聲音清冷,“倘若我喝了這杯毒酒,死在了這裡,皇后娘娘就會說,是臣女自己十分不情願這樁婚事,便求一死了之,尋了短見,是麼?”
皇后微笑闔首,“你果然聰明的很。”
指尖在瓷杯上點了幾下,盧淨初不無遺憾道:“皇后娘娘的命令,臣女本該遵從纔是,只是臣女雖然自小無父無母,卻偏偏生了一身好骨氣,自尋短見這種窩囊的事情,臣女是絕不會做的。”
“如此看來,那就只能讓本宮的人動手了。”皇后厲聲道,“來人,把她給本宮拿下!”
皇后話音落地,寢宮內仍舊是一片沉寂。
皇后隱約意識到了什麼,臉色一變,“人呢!?”
“皇后娘娘不必找了。”盧淨初擡頭,掃了一眼高高的房樑,“赤炎。,把人帶出來,給皇后娘娘看一看吧。”
就在盧淨初說完這句話之後,立即有兩具侍衛模樣的屍體,被人從房樑上扔了下來,重重地摔在了皇后的眼前,屍體緊閉着眼睛,一動不動。
“你們、你們竟敢殺了本宮的人!?”皇后臉色隱隱一青,惡狠狠地盯着盧淨初,“你竟敢帶了刺客入宮!?”
就在那兩具屍體落下之後,赤炎也從房樑上一躍而下,穩穩地站在了盧淨初的身側,冰冷的目光凝視着皇后。
盧淨初笑了笑,“皇后娘娘這可誤會了,我的近侍雖然武功高強,卻從不殺人,這兩位只不過是誤飲了有毒的茶水,真要是對他們的死因來個刨根問底,他們應當算是被皇后娘娘您給毒死的纔是。”
皇后眉心重重一沉,向後下意識退了一步,隨即冷哼一聲,“那你現在是要怎樣?本宮可不相信,就憑你這樣一個小小的盧家小姐,就能夠在宮裡對本宮做出什麼無禮之事!”
“本宮的人,全都在外面候着,就算你真的膽大包天,在這裡殺了本宮,你照樣也不能完好無損地離開這裡。盧淨初,本宮勸你還是放聰明些,別忘了除了你自己,你可還有一個跟你血脈相連的大哥!”
皇后威脅的話語,令盧淨初禁不住笑了出來,“皇后娘娘莫非還沒有意識到麼?”
皇后一愣,目光緊盯着盧淨初。
“皇后娘娘從來都
不是個粗心大意的人,怎麼這次,連自己身邊的人,都已經被收買的收買,調包的調包,這些都沒有意識到呢?現在守在外面的下人的確有不少,可他們卻早都已經不是皇后娘娘的人了。”
皇后眉峰狠狠一挑,“這絕不可能!別以爲你三言兩語,便能夠騙得了本宮!”
“是不是騙你,皇后娘娘你自己看一看不就知道了?”盧淨初微微擡了擡聲調,“太子殿下,爲了讓皇后娘娘看個明白,您還是親自進來吧。”
“太子!?”皇后的表情頓時像是硬生生吞下了一枚鐵釘,不敢置信地看着進來的人,“是你……調換了本宮身邊所有的人?”
祁連庸德臉上掛着一抹和平時一模一樣的笑意,“不錯,母后,這次您真的是太不小心,以至於兒臣這麼做的時候,您甚至連一絲懷疑都沒有。”
“你爲什麼要這樣做!?”皇后做出一副震驚到了極點的模樣,顫聲道,“這些年來,一直都是本宮把你帶在身邊,對你像是自己親生一般悉心撫養,從來都沒有對你有過半分不好,這就是你對本宮養育之恩的報答?”
祁連庸德輕笑一聲,面色卻已經漸漸冷了下去,“母后,你對我的養育之恩,究竟是真的想要將我好好的撫養長大,還是隻爲了可以給五皇弟在眼前豎一塊擋箭牌?”
“這些年,你看似對我噓寒問暖,無微不至,卻一點一點磨滅了我所有的鬥志,你將我接在身邊,只不過是爲了利用我,何曾真的把我當做自己的孩兒看過?”
祁連庸德笑了笑,目光已經徹底冷凝成了兩道冰刃,“這些也都罷了,過去我是如何在你身邊長大的,這些都已經不該是我再來計較的事情了。養育之恩畢竟是不可磨滅的,你能讓我平安長大,我的確感激你,可殺母之仇——”
“你要我如何忘懷!?”祁連庸德幾乎咬牙切齒地擠出了這句話。
皇后的身子微微一震,隨即凝眉道:“你是從什麼人那裡聽信了傳言?本宮和你生母向來情同姐妹,你的生母是暴病而亡,同本宮不曾有半分關係!你現在對本宮橫眉質問,只怕是被別有用心之人個給利用了!”
“是麼?”祁連庸德冷冷道,“真相即便被塵封再多年,也還是不會有任何改變!你當日究竟是如何害死我真正的母后,夏姑姑已經全都一五一十地告訴了我!你以爲你的惡毒行徑真能夠瞞天過海麼,毒婦!”
皇后面色又是一僵,“夏姑姑!?”
皇后有些僵硬的目光,這纔看向了跟在祁連庸德身後的女人,頓時便覺得有一抹濃濃的諷刺將她從頭到尾包裹了起來。
夏姑姑,自她入宮開始便伺候在她的身邊,是她最爲信任的心腹,她千算萬算都沒有算計到,夏姑姑竟然有朝一日會背叛了她!
察覺到皇后看向自己的目光,夏姑姑身子抖了抖,隨即避開了她的目光,“皇后娘娘,是老奴對不起你,可娘娘不也時常說良禽擇木而棲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