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慕昭給許韻之的膝蓋上藥時,發現膝蓋青紫一片,臉色變了變,指腹心疼的在青紫的痕跡上撫了撫,嗓音溫柔“疼不疼?”
“有點!”她實話實說,手放在他肩膀上無聲的安慰。
“抹了藥油很快會痊癒的,幸而腹中胎兒無礙,不然我一定不會嚥下這口氣的。”他氣惱的說。
許韻之撫了撫他的臉,安慰“別太在意,我知道是我做的不好,惹太后生氣了,其實太后也是爲了你的安危,纔會遷怒於我的,以後我會行事小心的。”
“嗯!”慕昭點點頭,倒了一些藥油沉默的給她上藥,藥油是御醫院特地配的,活血化瘀,適合孕婦使用。
夜裡,慕昭抱着她的睡着,大手在她隆起的腹部撫摸着,兩人都沒什麼隨意,躲在被褥裡說話,腹中的胎兒似乎精神不錯,聽見他們的聲音,在她腹中拱了幾下,惹得慕昭掀開被褥趴在隆起的腹部和胎兒逗趣。
她在壽寧宮受罰被慕昭帶走的事情,後宮的人當天就知曉了,聽說皇上爲了她和太后拌嘴的事情,不少女子暗暗嫉恨,覺得她風頭太盛,令人嫉妒。
許韻之並不理會她們那些嫉妒的想法,她現在只想過自己的日子,報自己的仇恨就行了,她們看不慣,心裡悶氣她再高興不過了。
當然,她的飲食更加小心了,凌雲幾乎不假手他人,代萱和代萌對她的照顧更加上心,就怕她有個三長兩短。
二月初七是慕昭生辰,他是皇帝,他的生辰肯定是熱鬧非凡的,早上許韻之和周美璇她們去鳳儀宮請安,皇后說了如何籌劃這次生辰宴會的事情,詢問了許韻之,她並不出頭,只說一切聽從皇后安排。
其他人也不敢冒頭,這事皇后便一個人做主。
早膳時,慕昭去鳳儀宮用膳,皇后問“太后讓臣妾負責皇上的生辰宴會,臣妾決定安排喜樂坊的人進宮,他們的那曲三星祝壽演得極好,皇上以爲如何?”
“既然是皇后做主,皇后拿主意好了!”慕昭喝了一口茶,淡淡的說。
皇后瞧着他的神色,心裡有分寸,知道那日懲罰許韻之那個賤人,他對自己心有不悅,她當時並不知曉他來了,那番話正好被他聽見了,這兩****都沒給她好臉色,皇后心裡有些難受。
“許修儀似乎挺喜歡聽喜樂坊的,到時臣妾讓他們準備一下,唱一曲許修儀喜歡的戲。”皇后當着慕昭的面,討好的說。
慕昭聞言,擡頭看了她一眼,俊眸深幽,清俊無雋的臉上神色淡淡,薄脣帶着一抹嘲笑,他說“皇后若真是想讓朕高興,對她就該好生相與,朕知曉你嫉妒她,嫉妒可以,最好不要傷她一根頭髮。”
皇后愣住,臉色變了變,想要伸手拉住他的袖子辯解,被他冷淡的目光瞧着收回手,她張了張嘴,狼狽的說“臣妾沒有!”
“有沒有,皇后心裡比朕更清楚!”慕昭起身,居高臨下的看着臉色一白一紅的皇后,說“你若是做好你皇后的本分,朕可以和你相敬如賓,你若是敢胡作非爲,傷害她,朕......”
皇后心中五味陳雜,一臉委屈,一臉緊張的看着他“皇上準備如何?”
慕昭冷笑一聲,走到她面前,大手扼住她纖細的脖頸,看着她變色的面容,聲音冰冷,道“朕會親手掐死你!”
“皇上不可,她可是皇后娘娘。”綺羅見狀,大驚,想要上去護着皇后,被慕昭不留情面的一腳踢翻在地。
“皇上,你就忍心?”皇后似乎豁出去了,不怕被他厭惡,也想知道她在他心裡的地位。
“對你,沒什麼不忍心的!”慕昭說完,鬆開她的脖頸把人推到在地,不看她絕望的神色,拂袖大步離開,邊走邊掏出手絹擦拭手心,丟掉手絹,似乎很髒的樣子,他擦拭的那隻手,就是扼住她脖頸的手。
爬起來的綺羅想要上去扶着皇后,被皇后避開了,皇后一臉悲痛絕望的伏在地上,淚水肆意,看着離去的身影,喃喃低語“皇上,你可知道,你如此絕情,是在逼我,她必須死,既然你永遠不會憐惜我,那我就更不可能容下她的。”
皇后抹掉臉上的淚水,聲音堅定“你越是護着她,我就越要毀了她,她該死!”
和魚片粥的許韻之突然驚了一下,低頭髮現腹中的小傢伙在踢她,她笑着放下碗勺,溫柔的撫了撫隆起的腹部,低語“別鬧,讓娘用了這晚早膳再和你玩好不好?”
腹中的小傢伙似乎沒聽懂,並未聽話的乖乖不動,反而在她腹中拳打腳踢起來,動作激烈極了,惹得她哎喲哎喲的吸氣。
慕昭進來便聽見她呼痛的聲音,有些緊張的問“怎麼了?”
“還能如何,這個小傢伙一大早就折騰人,皇上小時候是不是這樣不聽話?”許韻之含笑,嗔怪的質問他。
她今日心情似乎不錯,穿了一件粉嫩的長裙,長髮隨意的挽了一個髮髻,用他送的步搖簪着,小巧精緻的耳朵上是一對櫻花形狀的耳墜子,隨着她的動作一晃一晃的,明眸皓齒,擡眸淺笑的模樣,明媚極了。
他方纔那點不悅瞬間消失不見,低頭在她臉上親了一下,細膩的肌膚,觸感好極了,他攬着人坐在腿上,大手安撫的撫摸她隆起的腹部,感覺被胎兒有力的頂着,他笑道“朕小時候可乖了,他應該像阿雲,淘氣。”
“纔不是,你看我這麼乖巧,我是這樣淘氣的人麼?”她自誇道。
慕昭很不給面子,半點都不贊同她的說法,無情的戳穿她說“阿雲若是聽話,我在清風客棧認識的囂張小子紀雲是誰?”
“反正不是我!”她抵賴。
“確定不是你?”慕昭威脅的把手放在她胳肢窩下,一副要撓癢癢的模樣,嚇得她在他懷裡扭來扭去,卻還是死鴨子嘴硬的搖搖頭,繼續抵賴。慕昭小施懲戒,在她胳肢窩撓了幾下,她受不了,笑着求饒,他這才放過她。
周美璇和李敏仙本來去找她說話的,聽見她和慕昭的笑鬧聲,兩人適時的止住了腳步,李敏仙拿着紙鳶,和周美璇兩人默默的走出清和宮,她說“韻之姐和皇上相處得真好,皇上對韻之姐姐可真寵愛!”
“美璇姐,你說皇上對我們會不會和對韻之姐一樣呀?”李敏仙雖然害怕慕昭,看他都許韻之百般寵愛,她還是有些羨慕的。
“不會!”周美璇想都沒想,說道。
“爲什麼?”李敏仙有些不解。
周美璇回頭看了一眼清和宮的方向,回頭對上李敏仙疑惑的目光,撫了一下臉頰,道“因爲我們不是她。”
見她還是一副茫然的模樣,周美璇笑了一下,不想多做解釋,有些事情,心知肚明就好了,何必說出來呢。
她不想再回答李敏仙的疑問,推了她一下,轉移她的注意力,道“走吧,趁着這會兒風不大,我們去放紙鳶,你不是一直鬧着要去的麼?”
“好呀,我們去御花園那邊,那邊有塊空地很好放紙鳶的。”說到玩,李敏仙頓時來了興趣,其他的事情根本不在考慮範圍。
慕昭在清和宮坐了一會兒,看着她吃完一碗魚片粥,和她又說了幾句話,這纔去御書房忙碌,許韻之和他約定傍晚去玉瓶湖的湖心亭看垂梅,這兩天開得正豔,她想和他一起去看看,慕昭欣然同意。
下午,慕昭處理好摺子,便讓人去清和宮接許韻之,她下午睡了一覺,梳妝打扮了一番,便和代萱出去了,周美璇見她出門,詢問“韻之去哪?”
“去湖心亭看垂梅。”她笑着道。
周美璇想了一下,走了出來,道“和你一起,我也想去看看。”
她爲難的說“皇上也在。”
周美璇明白她的意思,笑道“如此,明日我和敏仙一起去,你和皇上去看吧!”
“好!”許韻之愉快的點頭,帶着人離開了。
周美璇目送她離開後,無所事事的餵養院子裡的錦鯉,開春了,它們更加活躍了,她丟了一大把魚食下去,幾尾錦鯉哄搶一空,她又丟了一把,不一會兒又搶光了,她再丟了一把下去,它們像是吃不夠,一下又搶光了,等她準備再丟時,食盒裡已經沒了魚食。
她吩咐鐘琴去抓一些過來,鐘琴說“娘娘,再餵它們就要撐死了。”
周美璇這才作罷,看着在水裡遊動的錦鯉,笑了一下。
許韻之走了幾步就看見站在路口的慕昭,他不知道在想什麼,微微仰頭看着天空中的紙鳶,她順着他的目光看去,想了想那個方向住着誰,目光不由頓了一下,好像是鄭雅梨住的波光園。
她有些緊張的上前,出聲問“皇上在看什麼?”
慕昭收回視線,指了指遠處天空中的紙鳶,道“你看!”
“今日天氣不錯,肯定有人放紙鳶的。”她笑了一下,問“皇上也想放麼?我那兒有個漂亮的紙鳶。”
“你若是喜歡,朕可以陪你!”慕昭攬着她的腰,不再多看遠處的紙鳶,很顯然並不感興趣了。
“放紙鳶以後再說,我們先去看看垂梅吧。”她笑道。
慕昭點頭,兩人朝玉瓶湖走去。
這時,天空中的紙鳶旋轉了兩下,像斷線了一般,隨風飛走了。
波光園中,鄭雅梨眼睜睜的看着飛遠的紙鳶,手上的剪刀丟在地上,香寒連忙拾起來收好,就怕她家主子那日想不開了,拿着剪刀戳自己一刀。
“飛遠了,真是無情!”鄭雅梨看着消失不見的紙鳶,控訴。
香寒對於她的喃喃自語已經習慣了,並不答話。
去往宣和宮的路上,蕭御醫突然腳步一頓,看着一個不太精緻的紙鳶飛到五步遠的地方墜落,他皺了皺眉,藥童上前拾起紙鳶,道“不知道是宮裡哪位主子放的。”
蕭御醫也沒在意,隨意的看了一眼,正要收回目光,卻看見紙鳶上的一樹血色的梨花,他皺了皺眉,拿過紙鳶一看,只見上面除了一樹梨花,再無其他,他偏頭,看了一眼波光園的方向,便朝宣和宮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