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膳後,慕昭準備在長樂宮午睡,這是壽寧宮來人了,不是玲嬤嬤,她還在刷馬桶呢!
青禾進來通報“皇上,貴妃娘娘,壽寧宮的嬤嬤來了,說是太后想見皇上一面。”
許韻之看向慕昭。
慕昭皺了皺眉,沉默了一會兒,他起身,對她說“你喝了藥好好休息,朕去壽寧宮一趟。”
“好!”她笑着點頭,目送他頎長的身影消失在眼前這才收回目光,她撐着頭,有些疲憊的出神。
代萌道“娘娘,要不奴婢跟着去看一下?”
“不用!”她搖搖頭,端着湯藥一口氣喝完,她喝了一點水漱口,又吃了幾顆梅子中和嘴裡的苦澀。
羲和宮中,鄭雅梨已經知曉許韻之去看望廢后去了,她很意外那個女人竟然不怕,聽說廢后死相悽慘,死不瞑目,眼睛一直睜着,想想就毛骨悚然,那個女人竟然還親自去看,她是有多怨恨廢后?
“娘娘,小同之聽說在路上暈了,娘娘沒什麼事吧?”香寒關心道。
“沒事!”鄭雅梨有些心虛的搖頭,吩咐香寒給她弄點吃的,她肯定不會告訴香寒,她被蕭御醫威脅警告侮辱的。
下午,她叫來小同子,私下問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小同子就是上午撲倒蕭御醫意欲調戲他的太監,是鄭雅梨宮裡的人。此時有些緊張的捏着拳頭,他說“奴才按照娘娘的吩咐做了,誰知道蕭御醫那麼厲害,奴才還沒做什麼就被他打暈了。”
“知道了,這段時間你在羲和宮呆着不要隨意亂走,遇見他繞道走。”鄭雅梨雖然沒正面承認,她知道蕭御醫大概猜到是她指使的。
這個男人果真不好對付,這樣一看,他似乎不喜歡男人,雖然小同子算半個男人,他長得眉清目秀,陰柔懦弱,好像那些怪癖男人就喜歡這樣的男人。
想要抓住他的把柄,看來還得再想辦法,他是皇上身邊的紅人,許韻之那個賤人對他似乎很信任,若是能把蕭御醫收服了,那可就多了一個得力的助手了。
慕昭到了壽寧宮,太后氣色看起來並不好,看見她神色舒緩了不少“皇上。”
“太后找朕有什麼事?”慕昭面無表情的問。
“確實有事,聽說皇上要把珠華送回岑國?”太后小心翼翼的問,珠華是廢后的閨名。
“是!”慕昭點頭。
“哀家知曉她是罪有應得,不過哀家畢竟是她的姑母,哀家想求皇上讓哀家見她最後一面。”太后哀求的看着她。
“太后既然知曉她罪有應得,那麼這個時候太后爲了自保,更應該和她劃清關係,明哲保身,否則會有人說太后和皇后是一夥的。”慕昭提醒。
太后搖頭“皇上知曉哀家不會這樣做。”
“太后倒是自信。”他嘲笑。
太后垂眉“皇上,求你讓哀家見她最後一面。”
“既然太后如此重親情,朕也不是無情之人,太后想去就去吧。”他說完看都不看太后一眼,轉身走了。
太后嘆了口氣,讓嬤嬤給她梳妝一下,想了想讓她準備一些東西一起去西邊的小屋。
天黑之後,廢后的棺木被宮人送出皇宮,宮外等着二十名官兵,他們是負責送廢后的屍體去岑國的,這是皇上下的命令,他們不得不去。
大晚上的跟着一具棺木同行,不得不說還是很驚悚的,二十多個人大氣都不敢出一聲,眼睛也不敢亂看。
雛鷹殿中,奶孃抱着大皇子躲在角落裡燒香燒紙,嘴裡唸唸有詞,在大晚上看起詭異極了。幸而大皇子還小什麼都不懂,看見燃燒的火焰似乎很好玩,小手想去抓被奶孃制止了,額頭上的傷結痂了,看起來並不是很嚴重。
奶孃怕被人發現,燒好後作揖後,抱着大皇子匆匆離開,她不過是一個奶孃,在宮裡無權無勢,若是大皇子得寵她還能沾光,只可惜自從皇后倒臺後,他們在雛鷹殿的日子並不好過。
奶孃答應皇后照顧好大皇子,她很心虛,她也不知道怎麼弄的,前幾天老是出現怪事,早上醒來發現大皇子身上全是傷痕,青青紫紫的看起來很恐怖,後來又無緣無故的破了頭,她害怕不已。
幸好這段時間什麼都沒發生,卻聽見廢后的噩耗,奶孃唏噓不已,她沒想到那位尊貴的皇后娘娘會做出那樣的傻事。
奶孃不知道,她以爲的那些詭異的事情其實都是黑衣人爲了刺激皇后,爲了逼迫皇后而弄的,就是讓皇后對慕昭死心,怨恨,這樣她還會下狠心動手。
黑衣人很成功的做到了,只可惜最後的結局不是他想要的,他的人頭也被打包一併跟着廢后的棺木去了岑國。
太后去西邊小屋的事情許韻之知曉,並不在意,反正都是死人,看一眼又有什麼意義,她纔不會把這樣無足輕重的小事放在身上。
接下來的日子她安心在長樂宮養傷,良妃她們,還有周美璇她們來看望她,她心情好會見見,心情不好就推掉。
周美璇她們來了長樂宮她不會推掉,有她們陪着說話,日子過得很快,況且二皇子喜歡人多熱鬧,看見她們就笑嘻嘻的,賴在她們懷裡不走,抓抓衣服,玩玩玉佩香囊,似乎很高興。
李敏仙很想聽那天的驚險,許韻之笑着說給她們聽,她們顯得一驚一乍,神情生動,擔心不已。
到了重陽節這天,許韻之的傷已經養的差不多了,脖子上的傷疤掉落,露出粉粉的肉,慕昭親自給她抹藥。
這段日子他並未去後宮寵幸任何人,后妃頗有微詞卻又不敢說出口。如今太后軟禁在壽寧宮,後宮的事情雖然還是良妃在負責,許韻之監督,良妃可不敢自討麻煩。
因此慕昭經常在長樂宮留宿誰都不敢說什麼,她們只是嫉妒得眼睛通紅而已。
重陽宮不用上朝,許韻之覺得後宮這段時間發生了不少事情,氣氛太壓抑了,便讓良妃舉辦重陽宴會,讓大家一起高興高興。
早上他侍候慕昭梳洗更衣,看着他一表人才,英俊不凡的模樣,忍不住誇讚了幾句,惹得慕昭心情大好,捧着她的臉親吻了好一會兒才讓她去梳洗。
重陽節很多活動,賞花,爬山,登高遠望,去年這個時候她懷着二皇子不便出門,今年她當然不會錯過。
今天天氣極好,秋高氣爽的,宮裡花匠精心培育的菊花都搬了出來,長樂宮被裝點得極爲漂亮。
二皇子是個喜歡辣手摧花的人,他看見漂亮的花花就想抓,抓到了沒一會兒就被他抓爛了,要麼趁着奶孃不注意手腳麻利的送到嘴裡啊嗚啊嗚吃。
早膳後他們一起去登山,後宮有一座很高的山,上面種植了許多花草樹木,十月後還能看火一般的楓葉,現在楓葉還是綠色的。
許韻之並未盛裝出席,她穿戴得比較雅緻,衣裙並不華麗,珠釵也沒壓壞脖頸,只是簡單的簪了兩支喜歡的髮簪,還有一支漂亮的步搖,看起來清新靚麗。
慕昭很喜歡她這樣雅緻的裝扮,他覺得很舒服。
他不喜歡鄭雅梨她們濃妝豔抹,花枝招展,珠釵環佩的模樣,看起來都覺得頭疼,不堪入目。
她和慕昭走在前面,奶孃抱着二皇子跟在身後,二皇子手裡抓着茱萸,趁着奶孃不注意張嘴要吃,代萱及時的搶走了,二皇子哼哼卿卿的表示不滿,引起了許韻之的注意。
代萱笑着說明願意,她嗔怪的看了二皇子一眼,把他喜歡的撥浪鼓塞到他手裡讓她玩。
到了山上,亭子裡擺放着茶點,后妃們整日養尊處優,很少這樣走動,個個累得香汗淋淋,俏臉通紅,圍着桌子坐在慕昭跟前,矯揉造作的拿着手絹抹汗。
慕昭根本不看她們,喝了點茶走到一旁欣賞山下的風景,后妃們看着他離去的身影,眼中帶着遺憾。
許韻之照顧二皇子喝水,二皇子喝得有點急,嗆住了低低咳嗽,小臉通紅,她輕輕的拍着,有些擔心。
所幸二皇子咳嗽了一會兒就好了,她也放心了,擡頭髮現唐心蘭朝慕昭走去,她抱着二皇子輕輕安撫,目光留意着唐心蘭的舉動。
不只是她,其他人也若有若無的看着,她們心情複雜,有些羨慕,有些嫉妒,有些幸災樂禍。
當着貴妃娘娘的面她竟敢刻意接近皇上,她們都忍不住看向許韻之。
許韻之知道她們是什麼心理,她並不在意,神色如常的喝茶逗二皇子,似乎並不把這事放在心上。
“皇上在看什麼?”唐心蘭忽略身後那些刺人的目光,走到慕昭身身後,試探的問。
慕昭回頭看了她一眼,目光看向亭中聚集的一羣人,見她們躲避他的目光裝模作樣的一幕,有點嫌棄。
收回目光時,他看了一眼正在吃水果的許韻之,她擡頭看來,對他莞爾一笑,然後低頭逗弄二皇子。
“沒看什麼,你怎麼不去坐着喝茶?”他想一個人靜靜。
“嬪妾不渴。”唐心蘭說“嬪妾想在這兒看看能不能看見嬪妾的孃家。”
“那你看見沒?”慕昭好奇的問。
唐心蘭遺憾的搖頭“太遠了,看不見,以前這個時候我們都會爲二哥做壽。”
“今天是他的生辰?”慕昭挑眉。
“嗯,過了今天,二哥就二十有二了。”她擔憂的說“不知道二哥在秦州如何了?”
唐心蘭本來就長得眉清目秀,容顏出衆,做出這樣擔心憂鬱的模樣,讓人看了便心疼,她想引起慕昭的憐惜,就算是利用她二哥。
她知道慕昭和她二哥感情不錯,從小就認識,又玩在一起,自然不是簡單的君臣關係。她就是抓住這點,讓他看在她二哥的面子上對她多加照顧多加憐惜。
“別擔心,他不會有事的。”慕昭有些愧疚,他竟然忘了今天是唐肅的生辰,他離開京城快兩年多了,在秦州驍勇善戰,建立了不少功勞,這些他都知曉。
“嗯!”她點點頭“借皇上吉言。”她說着行禮準備離開,山上很多碎石頭樹枝之類的,她不小心踩空了,身子朝慕昭歪去......
亭中留意着他們一舉一動的衆人見了,忍不住驚呼出聲。
許韻之微微眯眼看着被慕昭抱了一個滿懷的唐心蘭,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