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夏若曦腦子裡“轟”的一聲巨響,猛的從椅子上跳起來,筆洗不是已經被她隨手砸壞了嗎?怎麼會又有一隻完好的筆洗出現在面前呢?
夏若曦脊背上瞬間蔓延開一種深入骨髓的寒意,驚悚的如見到地獄惡鬼。
“方妍,方妍……”夏若曦大叫方妍的名字,聲音尖厲充滿恐懼。
“來啦,來啦。”方妍聽到夏若曦的喊聲,匆匆的跑步過來,她聽到夏若曦的喊聲不對勁兒,未看到情況,已被嚇到忐忑不安,進來的時候臉色難看而蒼白。“怎麼了,大小姐。”
夏若曦手指顫抖的指着桌子上的瑪瑙蟠桃的筆洗,聲音裡依然充滿了驚恐,“這筆洗是怎麼回事?不是已經被我摔壞了嗎?怎麼又會有這麼完好的一隻出現在這裡?”
方妍這才鎮定下來,這大小姐怎麼膽子這麼小了呢?一隻筆洗而已,居然也能將她嚇得跟見鬼了似的。“這是那天您摔壞了那隻筆洗以後,秦小姐看到您好像很心疼那隻筆洗,就跟太太說來着,後來太太居然就找到同樣的一隻過來。”
夏若曦瞬間傻掉,怎麼可能呢?爲什麼會再出現一樣的筆洗,她記得父親說那隻瑪瑙蟠桃的筆洗是明清時代流傳下來的,又不是現代工坊出的系列產品,怎麼會有一樣的呢?太詭異了吧?
夏若曦一時間覺得難以置信,馬上問方妍,“先前被我摔壞的那隻筆洗呢,給我找出來。”
方妍立即答應着去拿了。
夏若曦拿到那隻被砸壞的筆洗和現在的這隻完好的筆洗,一對比,除了瑪瑙的籽料似乎不同之外,雕工居然極爲相似,或者說夏若曦根本就分辨不出雕刻的花紋,樣式上有什麼差別。
難道在古代就註定了她今天手上拿着的筆洗的命運,所以有人特地雕刻了兩隻相同筆洗?然後等着她來砸那第二個畫教的?太匪夷所思了吧!
夏若曦難以置信。她一直因爲從筆洗被砸壞之後,命運已經在悄悄改變了,卻在今天發現這麼弔詭的事情,毛骨悚然是一回事兒,對未來失望纔是最大的打擊。
不行,她要弄清楚着筆洗的事。
在夏若曦此時的心裡,就是無法相信,居然有這麼巧的事情,這樣的古玩,居然能被母親隨便就找到一隻出來的。
“去找個袋子來,將兩隻筆洗裝起來。”夏若曦不願相信,命運這麼跟她開玩笑,讓重生了就是爲了整她再一次遭受荼毒,到頭來像王熙鳳似的,一場歡喜忽悲辛。嘆人世,終難定!
方妍應着,然後匆匆找了個包裝袋過來,將兩隻筆洗一同放進去,交給夏若曦。
“我去我外公家裡,你跟我媽說午飯別等我一起吃了。”說完夏若曦拎着那隻裝着筆洗的袋子,離開家,打車去了外公墨松柏的家。
對於古玩玉器這邊的事情,夏若曦的外公墨松柏就是一等一的行家。
墨松柏的家是那種中國傳統式的四合院,屬於墨家的祖產,特色的廣亮大門,這是墨家祖上曾經在清廷爲官的標誌。
屬於四進門式的大四合院,進大門後的第一道院子,南面有一排朝北的房屋,叫做倒座,通常作爲賓客居住、書塾、古時多爲男傭人居住或作爲雜間使用。自此向前,經過垂花門進到正院。這垂花門是四合院中裝飾得最華麗的一道門,也是由外院進到正院的分界門。
在正院,小巧的垂花門和它前面配置的荷花缸、盆花等,構成了一幅有趣的庭院圖景。正院中,北房南向是正房,房屋的開間進深都較大,臺基較高,多爲長輩居住,東西廂房開間進深較小,臺基也較矮,常爲晚輩居住。正房、廂房和垂花門用廊連接起來,圍繞成一個規整的院落,構成整個四合院的核心空間。
過了正房向後,就是後院,這又是一層院落,有一排坐北朝南的較爲矮小的房屋,叫做後罩房,古時多爲女傭人居住,或爲庫房、雜間。
夏若曦聽着母親墨舒宜說過,墨家的祖上是清廷有名的儒官。
所以縱然解放後,墨松柏融入大時代,思想進步,但是不得不說,在他的骨子裡儒家的思想還是有遺留的。
就像墨舒宜那“在家從父,出嫁從夫”的傳統思想,就是是墨松柏潛移默化的結果。
唯獨,夏若曦的小姨墨舒慧是個例外,聽說她年輕的時候,雖然那時代也是改革開放的好時代,但是畢竟思想意識還不似現在這麼開放自由,墨舒慧卻衣着時尚另類,而且在藝術院校專修油畫的她,某次在學院請的專業裸模因爲嫌工資低,罷工的情況下,身爲學生的墨舒慧居然主動擔當裸模,在當時轟動一時,並且將思想保守的墨松柏,差點氣死。
和夏若曦的母親墨舒宜相比,墨舒宜是個正牌的乖乖女,大家閨秀,墨舒慧卻是個魔女,天生叛逆頑劣。
夏若曦自小也不喜歡她那個小姨,除了因爲墨舒慧曾經失心瘋過,更是因爲受不了她那古怪的脾氣。也有親屬說夏若曦也有很多地方特別像墨舒慧,特別是那脾氣,每次談及這個話題,不但夏若曦不高興,連墨松柏和墨舒宜的臉色也會很不好。
尤其自前世墨舒宜執拗的堅定和那個妖孽在一起後,夏若曦參悟覺得自己的性格根本就是隨母親的,因爲母親貌似乖乖女,其實骨子裡也是極叛逆的,只不過她好脾氣,寬容大度,不到是她認定的事情,她懶得去計較和爭取什麼。一旦認定就是頂着和全世界對抗,也會義無反顧。
看到夏若曦過來,福嬸喜出望外,“呀,小小姐,早晨的時候,老部長還說起你來了,不知道你現在恢復的怎麼樣了。這一想你,你就來了。”
夏若曦禮貌的喊人,對於福嬸,雖然夏若曦心裡因爲前世的一些事,對福嬸有些芥蒂,但是她連背叛的友情的周芷晴都能原諒,何況這從小看着她長大的福嬸呢,夏若曦對福嬸還是很有感情和親切感的。
“老部長,您看誰來了?”福嬸前面引路,一邊對着宅子裡喊。
“呵呵,是曦兒吧。”墨松柏此時正在正院裡侍弄他的鳥,聽着福嬸的喊聲,一語就猜中了是誰來了。
福嬸嘆氣,“每次來什麼人,我想着讓老部長猜猜都不成,每次都是被猜中。”
夏若曦笑,“不是外公睿智,是福嬸你根本是泄底了,你的喊聲就已經將來的人是誰,一早兒透露給外公啦,是不呀,外公。”夏若曦和外公的感情不一般,前世今世,墨松柏都是最縱容寵溺夏若曦的那個。一邊說話,夏若曦一邊親暱的走到墨松柏身邊,抱住他的一隻胳膊。
墨松柏滿是讚賞的眼神望着夏若曦,“我們家曦兒就是個小鬼精。”
夏若曦此時嗅着院子裡飄着肉香味,即說道:“呀,外公我是不是來的正好啦,有辣子羊肉吃呢。”
墨松柏呵呵笑着撫摸夏若曦的頭,“去洗手吧,正好已經做熟了。”說罷對着福嬸說,“吃飯吧。”
雖然是住着偌大的院子,墨松柏家中的傭人卻只是福嬸夫婦而已。福嬸的丈夫福叔以前年輕時就是墨松柏的勤務員,現在身兼雙職,即是廚師又是司機。
夏若曦的外婆在夏若曦未出生前就過世了,而因爲福嬸一家人伺候墨松柏那麼多年,感情上已經就是親人一樣的了。
福嬸沒有孩子,過繼了兄弟家的一個孩子,如今在外地工作,過年過節的回來了,也在墨松柏家裡住,將墨松柏當爺爺似的孝敬着。
福嬸是湖南人,用辣子做菜那是一絕,那可是在外面的任何一家飯店都吃不到的絕美風味,夏若曦極愛吃福嬸做的菜,甚至都不在乎吃多辣椒會讓她上火,臉上長疙瘩。
夏若曦心中忌諱着見她不喜歡的那個小姨墨舒慧,問了知道墨舒慧並不在家,才心裡聽到感到竊喜不已。
幾個一起吃了中飯,福嬸夫婦收拾桌子,夏若曦和墨松柏坐在客廳喝茶。
這時候,夏若曦纔將她帶來的那兩個筆洗交給外公看。
墨松柏看到筆洗,立即說:“怎麼將筆洗又拿回來了?”
這句弄得夏若曦一陣迷惑,“外公認得這隻筆洗嗎?”聽着外公墨松柏的口氣,好像這隻筆洗就是墨家的東西。
墨松柏點頭,“以前我有隻這樣的筆洗,那是真正的明代流傳下來的,你小姨十分喜歡,一直都被她拿去用的,後來不知道怎麼的,那隻筆洗被摔壞了,她哭了好幾天,我也拿她沒辦法,勸了也不管事。等到某一天,她喜笑顏開的回來,手上捧着和摔壞的那隻筆洗一樣,就是這個筆洗回來。跟個寶貝似的別人連看一眼,她都不樂意,再後來,某一天她又煩了,將筆洗給她的貓當飲水的盆。時間長了,她也就忘了這隻筆洗,我就洗乾淨收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