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有一個初步的構想,”郭守雲話鋒一轉,繼續說道,“三哥,想來你們對遠東目前的狀況也有一個基本的把握,爲了恢復當地的經濟,現在遠東各州的政府部門都在大力投資基礎設施的建設,同時呢,包括農、林、牧、副、漁五大行業部門在內,都在進行大規模的產業結構調整......”
“我說郭兄弟,”陳擁軍擠在郭守雲身邊坐下,一邊搔着頭皮一邊尷尬的笑道,“那個......啥叫基礎設施建設?啥又叫產業結構調整?嘿嘿,不瞞你說,我是個粗人,對那些新聞上才能出現的詞,那是絕對的有聽沒有懂,所以,嘿嘿,所以,你要說的話,就別整這些文鄒鄒的詞了,給咱多少來點通俗的,能讓咱也聽明白的。”
郭守雲一愣,隨即禁不住啞然失笑。類似這樣的說話方式,他這段時間以來已經習慣了,因此呢,不管是跟誰,他都會自覺不自覺的用這種口吻、腔調說話。而今呢,他面前這位“三哥”顯然與遠東的那些政府官員不同,自己在他面前談這些複雜的宏觀性問題,他自然是聽不懂的了。
“三哥就是不學無術,”陳紅兵撇撇嘴,嬉笑道,“我跟你說啊,小郭哥說得基礎設施建設,就是政府投資修路、蓋樓、興修水利、美化城市什麼的,而產業結構調整呢,就是調整像農耕、漁業、畜牧業這些部門之間的輕重比例,合理利用資源什麼的。小郭哥,你說我說得對不對?”
“呵呵,小妹說的不錯,大概的意思就是這樣的,”郭守雲笑了笑,說道。
“嗨,這些高深的東西,對我來說根本沒有了解的必要,”陳擁軍很隨意的擺擺手。說道,“我的志向啊,就是做好自己地生意,至於那些國家大事的東西,離我太遠了。郭兄弟,你就直說吧。有什麼好的提議,我就聽着,至於那些宏觀的東西,嘿嘿,那個什麼,能省略就省略了吧。”
“呵呵,三哥你真是......”無奈的搖搖頭,郭守雲笑道,“好吧。那我就簡單的說。我是這樣考慮地,在遠東呢,其實現在的商機還是很多的。如果你願意的話,現在至少有兩條路可以走。第一,你可以充當一箇中介人的身份,我把遠東各州政府的主要基建採購項目都交給你,但凡是沙石、石料尤其是瓷磚、水泥之類的採購項目,都由你來負責。遠東這邊別的東西還好說,唯獨瓷磚一項,貨源相對短缺,而三哥你們是唐山人。我記得唐陶規模很大,質地也不錯,所以你大可以把這個項目拿過來主要做,因爲做的是政府性項目,所以你可以享受到最大地關稅減免優惠,相對於其他的生意來說,這一項的利潤是比較優厚地。第二,你也可以繼續做皮草的生意,遠東地區。雅庫特、馬加丹、楚科奇等地都盛產皮革,只不過就像你說的,那邊進貨的價格比較高,可咱們必須承認的是,那裡的皮毛質地更好,在國際市場上,受歡迎的程度也更高。如果你打算繼續做這方面的生意,我可以負責爲你們安排好一切,包括進貨的渠道和銷貨地渠道。我在意大利那邊還有一些業務關係。要做到這一點並不困難。當然。與此相比,我更希望你能夠放棄野生皮革方面的生意。轉做人工飼養類的皮草生意,這方面的利潤雖然相對低一些,但它畢竟穩定長久,而且不會對你的聲名產生不好的影響,同時呢,因爲屬於畜牧類的產業,你還可以得到由遠商行發放的低息貸款以及相應的政策扶扶助。”
說到這兒,郭守雲停了下來,他看了陳擁軍一眼,笑道:“怎麼樣,三哥,你有什麼樣地打算?”
“這......這個決定聽起來似乎有點難做啊,”向來大大咧咧的陳擁軍這回猶豫了,他知道,對於他們來說,這是一次難能可貴的機會,不,應該說是千載難逢的機遇,他相信,只要自己抓住這次機會,選對了路,那麼陳家今後估計就能大福大貴,金銀充棟了,而若是失去了這次機會,那麼......那麼一切就等於是從未發生。對於一個人來說,什麼時候最難做出決定?毫無疑問,那就是面對一個重大機遇的時候,而如今的陳擁軍顯然就面臨着這樣的局面,他素來豪爽的心裡,因爲這麼一個機遇而變得猶豫不決了。
就在陳擁軍心下忐忑猶豫的時候,郭守雲也在仔細地查看着他地反應,作爲一個善測人心的傢伙,他深知利益對一個人會造成什麼樣地影響,他希望能夠結交三哥這樣的朋友,可是又擔心他會在巨大的利益面前喪失自我,因此,他給對方出了這麼兩個方案,如果陳擁軍接受了前者,那麼毫無疑問,他是一個希望走官商路線發財的野心家,這樣的人不太可靠,反之,如果他選中了後者裡面那個涸澤而漁的做法,那麼他就是一個只注重眼前利益,卻不懂得什麼叫與人爲善於己爲善的勢力小人,這樣的人同樣也不可靠。最後,如果他選擇了那一條短期內利益較少,但是卻可以長期來做而且於人於己都有助益的方式,那麼這個人就很不錯了,是一個值得深交的好人。
“小妹,”猶豫了一會兒,陳擁軍顯然還是拿不定主意,他偏過頭,對坐在旁邊的陳紅兵說道,“你來拿主意吧,你說怎麼做咱們就怎麼做,三哥都聽你的。“嗯,你要是讓我選的話,我就選小郭哥所看好的那個,”小姑娘小心翼翼的看了郭守雲一眼,說道,“咱們不做野生的皮革生意了,轉做人工飼養類的。”
“哦?”陳擁軍沒有太多地猶豫。他哦了一聲。嘿嘿笑道。“好。那咱們就這麼做。其實我也是這麼考慮地。我就想吧。郭兄弟既然打算給咱們安排一條發財之道。那咱們就說什麼不能爲了求財。而讓他丟失了原則。嘿嘿。大樹底下好乘涼。可乘涼地時候。說什麼也不能把樹給毀了。所以呢。咱們要嘛不做。要做就得做正正當當地生意。做合法合規地生意。這人工飼養一道。雖然走起來比較麻煩。返利地期限也相對長一點。可目前看來。它說什麼也比咱們現在地生意好做。利潤也高。人貴知足嘛。能這樣。咱們還能有什麼不滿意地?”
“三哥能這麼想我就放心了。”郭守雲鬆了一口氣。他笑道。“那好。這件事就這麼定下來了。等回頭到了哈巴羅夫斯克。我立刻就給你安排。呵呵。正好。你們兄妹兩個也可以在哈巴羅夫斯克多住些日子。我得好好地款待你們一下。這幾天......說起來。這幾天要不是你們地話。我這個一文不名、被人攆地到處跑地傢伙。說不定早就變成一具挺屍了。所以啊。你們說什麼也得給我這個機會。讓我好好表達一下謝意。”
聽他這麼說。陳氏兄妹兩個似乎又想起了他這兩天來地窘迫。兩人地臉上都浮現出了一絲會心地微笑。
三個人正或蹲或坐地在這兒說笑。一陣兒直升機馬達地轟鳴聲從天際處傳過來。郭守雲擡頭看過去。只見六架軍用直升機正從東北方向地天際處飛過來。直到這個時候。郭守雲纔算是徹底放下心來。
“郭兄弟。”看着緩緩停落在不遠處空地上地直升機。以及那位率先從飛機上跳下來地老頭。陳擁軍嘬嘬牙花子。說道。“你那個郭氏集團我是早就聽說過了。嘿嘿。人人都說你們郭氏就是遠東最大地一個財主。如今看來啊。你還不是財主那麼簡單地。就我當兵那會兒。部隊裡地師長、政委都沒這麼大地排場。”
“因爲你們地師長、政委給不了軍區司令員足夠地好處。”郭守雲壓低聲音笑道。“而我呢。我給了。今天這個排場啊。都是我用錢買回來地。”
“守雲!”郭守雲這正說着呢,急匆匆從飛機上跳下來的伊萬諾夫將軍已經快步趕了過來,他人還沒走到近前呢,那粗大的嗓門已經開吼了,“哈哈,剛纔接到下面的消息,我還以爲有人要冒功呢,沒想到竟然是真的。”
“怎麼,你是不是覺得有些奇怪,我這隻人見人煩的蟑螂,爲什麼就總是打不死,還莫名其妙的從西伯利亞軍區手裡跑到了這個地方?”郭守雲帶着陳氏兄妹迎上去,先是與伊萬諾夫來了個結結實實的擁抱,這才笑道。
“有這方面的原因吧,不過不是很多,”伊萬諾夫雙手抓住郭守雲的肩膀,在他身上來回打量一番之後,笑道,“這才幾天工夫啊,就瘦了這麼多,不過也好,只要人平安無事就成了。你小子知不知道,這兩天爲了你的事,咱們整個遠東都像蒸沸了的大水鍋,到處都亂成一團了,妮娜她們就差沒以淚洗面了,這要不是還有一絲希望啊,估計咱們這裡就真的要開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