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這個念頭,爲何而來。
那得從幾天前說起了。
陶安好聽她這口氣,就知道又發生了什麼事情。
她很擔心,卻沒有多問,夏薄想說,自然會說。
氣氛一下子變得沉默,夏薄輕輕的攪動着咖啡,顯得很沒精神。
咖啡廳的音樂,舒緩優雅,讓人昏昏欲睡。
陶安好聽着聽着,產生了睏意,捂着嘴打起了哈欠,眼角的餘光,卻意外的瞥見,夏薄的眼睛紅了。
她一下子怔住,夏薄似也察覺她看到了,忙低垂下了頭,掩飾的擦拭了一下眼睛,再擡起頭來時,她已經恢復如常,彷彿剛剛紅了眼眶,只是陶安好的錯覺。
可陶安好卻很確定,她看見了。
夏薄紅了眼眶。
夏薄從小到大就十分奇怪,無論多苦多痛,她都從來沒有哭過,反倒是裝無辜萌的時候會時不時的掉眼淚,那眼淚都是她的把戲,哪裡是真的哭。
傑克西常常拿夏薄這一點在lj博士面前炫耀,害的陶安好她們無辜躺,被lj博士訓了一頓,恨鐵不成鋼的罵她們一點都沒有女人的樣子。
你們看看人家夏薄,那纔是真女子,都不會哭的!
當時,陶安好和小鬼,在心裡無語的翻起了白眼,不會哭的還算女人?
當然,她和小鬼也是極少哭泣的,大概也只有小時候哭過了,長大之後,也都是她們弄哭別人的份兒。
這些往事,其實蠻有趣的。
可是,夏薄現在這副樣子,陶安好回想起來,就萬分不是滋味了。
從不哭泣的夏薄,竟然也會哭了?
“到底怎麼了?”陶安好皺起了眉頭,沉沉的放下了咖啡杯,語氣強硬的不容拒絕。
她原本不打算多問的,因爲她瞭解夏薄,她想說就會說,不想說想方設法也撬不開她的嘴。
可是,她這副模樣,陶安好如何放心。
感情這玩意兒,當真不是什麼好東西。
她是如此,夏薄也是如此,都特麼的瘋了!
爲了一個男人瘋了!
夏薄望着她,咬了咬下脣,那模樣委屈的讓人心疼。
“大鬼,我不想要這個孩子。”夏薄雖然沒哭,但眼眶已經紅了,聲音裡面也有了一絲哭腔。
她從來都是堅強的,如此脆弱和委屈的模樣,分明就是出了什麼天大的事情。
她擺明了不肯說,但陶安好如何放心?不死心的道:“夏薄,有什麼說出來,說不定我能幫幫你。孩子你要不要我都隨你,但是你得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這麼多年我們都走過來了,還差這點事情嗎?”
她的話,似戳到了夏薄心中最爲酸楚的地方,她強忍着沒有哭,眼淚卻再也包裹不住,從她圓圓的杏眼中,滾落進了咖啡杯裡面。
那淚水,如斷線的珠子一般,一串接着一串,陶安好沉沉的看着,不禁握緊了拳頭。
她不擅長安慰人,唯一能做的,就是陪着她,給她遞上一張紙巾。
而現在,她最想做的,是找容夏。
媽的,他到底對夏薄做了什麼,讓她哭成這個鬼樣子?
陶安好憤怒不已,“夏薄,容夏現在在哪裡?”
問完,她就有些後悔了,因爲她看到夏薄,在聽到她的話之後,明顯僵硬了一下,眼淚也在頃刻間停住了。
“能在哪裡?米小然那裡唄!”夏薄擦了擦臉,冷冷的笑了一聲,語氣十分苦澀,“大鬼,我覺得我真的病了,我以爲我是不喜歡他的,我以爲那只是一時的新鮮和好奇。可是,我現在發現,這些都不是理由,我太喜歡他了,喜歡的追逐了他八年,喜歡到自動去獻身,喜歡到我自己都不像自己了。”
陶安好聽的一怔,皺了皺眉道:“夏薄,喜歡一個人沒有錯,但是如果不合適,就放手吧!”
她不知道自己遇到同樣的問題,是否會和夏薄一樣,但到了不得不離開的時候,她一定會瀟灑的放手。
愛情啊,即使再怎麼一再妥協,陶安好也是有陶安好的自尊和驕傲的。
她相信,夏薄也是這樣的。
“放手?”夏薄沒想到她會讓她放棄,眼睛突然瞪大了,似乎難以接受,好幾秒,她才恢復了過來,自嘲的笑了一聲,神色裡面浮現了一絲狠戾,說道:“不,我不甘心這樣放手!我不會輸給那樣的女人,就算輸了我也不會這樣輕易算了!”
這便是夏薄,她不是善良的人,做事自然也是隨性而爲,因爲她有這樣的資本。
陶安好終於看到了她以前的那股狠勁兒,這纔算放下了一點心,至少夏薄變了一些,骨子裡面的東西是不會變的。
她是個心狠的人,對自己狠,對別人更狠。
如果容夏真的傷害了她,以夏薄的性格,大概會不惜兩敗俱傷。
“那你現在可以告訴我,究竟怎麼了吧?”陶安好挑了挑眉頭,刻意笑的不厚道。
夏薄知道她是在逗她開心,心裡雖然並不好受,卻還是和從前一樣,惡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不滿道:“大鬼同學,我不求你能雪中送炭,但你也不能落井下石吧?”
“有嗎?”陶安好笑吟吟的問,桌子下的手,卻緊握成了拳頭,夏薄的反應,或許她自己都沒有發現,十分的不自然。
這究竟是出了什麼事情,導致她成了這副樣子。
陶安好心中不快,對容夏的成見漸深。
“當然有!你的臉上,就寫着我很幸災樂禍幾個大字!”夏薄氣鼓鼓的說,突然話鋒一轉,道:“你別高興的太早,以後也有我看戲的時候!”
陶安好一楞,笑容凝固在了臉上,轉瞬又恢復如常,笑吟吟的輕抿着咖啡:“我等着那一天!”
離開咖啡廳時,天黑壓壓的,夏薄沒有帶傘,也沒有司機來接她。
倒不是容夏苛待她,而是她自己沒告訴司機,什麼時候來。
翟榮那邊早來了電話,確認了陶安好回去的時間,陶安好出來咖啡廳,翟榮的車已經到了有一會兒了。
兩人一起離開,陶安好看天氣有點壞,想送夏薄一程,夏薄卻說有人接她回去,陶安好也就沒有勉強她,囑咐了幾句,就和翟榮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