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婉想不到見一次龍門老大,竟然需要這麼多的步驟,不知道經過多少道關卡,經歷過多少次武器驗身,才終於被阿彪帶到了一間書房前。
阿彪讓向婉先在門外等一下,他進去通知後,才又出來帶着向婉進去。
阿彪推開門,向婉小心翼翼地跟在後面,步子很輕,呼吸也很輕,生怕驚擾了裡面的人,她懷中的小灰灰似乎也感受到了她的恐懼,也忙轉動着溜溜的大眼睛,小心地盯着前方的事物。
映入眼簾的是,地獄一樣的房間,黑色窗簾,黑色書桌,黑色書架,黑色皮椅,總之眼前都是黑色,如果不是窗簾拉開,透進來的一束束溫熱的眼光,向婉真的會以爲自己來到了鬼門關。
向婉揉了揉眼,感覺不可思議地再次打量這個房間,這纔看到黑色皮椅上坐着一位身穿中山裝的老人,他垂着頭,正悠閒地看報紙。
阿彪走到書桌前,低聲說:“老爺子,向小姐來了。”說完,他緩緩退後兩小步,才轉身離開。
這時,南宮老爺子才緩緩擡起頭,打量着眼前的小姑娘。
那是一個身體消瘦的老人,鬢白的頭髮攏在額前,深深的皺紋接連不斷,歲月在他臉上留下了不可磨滅的痕跡。但他精神抖擻,充滿皺紋的臉卻很紅潤,那渾濁的眼睛,卻透射出精明而犀利的光芒。
向婉被他那犀利的目光盯得有些發怵,感覺自己好像被看穿了一般,她抱緊小灰灰的手不由得緊了緊,小白兔一樣的目光小心地盯着前面的老人,一時之間,腦子裡竟然一片空白,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向婉懷中的小灰灰突然動了動身體,眼睛滾滾轉動着,滿滿是防備性的眼神。
沒等向婉開口說話,南宮老頭子突然問道:“你姓向?”
向婉點點頭,說:“是的。”
“你是向智淵的女兒?”
“是的。”
“你喜歡我外孫?”
“是的。”向婉又點點頭。
“你憑什麼喜歡他?”
“難道不可以嗎?”向婉反駁道。
“你絕對不可以!”南宮老爺子的態度有些強硬。
“爲什麼不可以?”向婉反問道,態度絲毫不會因爲對面是一個老人而變得軟弱。
這種處境很尷尬。
可是,最直截了當,毫無隱瞞的方式往往是最好的方式。
南宮老爺子仔細打量着這個小女子,眼中不由得閃過一抹喜意。外表柔弱,卻有膽識,脾氣倒也很倔強,有意思!
過了一會兒,見南宮老爺子依然沒有開口說話,向婉有些着急了,“外公,您還有什麼問題嗎?”
不可否認,南宮老頭子在聽到向婉的那聲稱呼時,他心中微微一動,即使面前的女子不是他心中最理想的外孫媳婦,但他知道這樣的女子足以配得上他的外孫。
“辰逸那小子在哪裡?聽楊堅說,你們都回來了,唯獨沒有見我外孫。”南宮老頭子從書桌上拿起一根雪茄,點燃,輕吸了一口。
房間裡頓時瀰漫着雪茄的味道。
有些刺鼻,向婉不由得捂着口鼻小聲咳嗽了一陣。
南宮老頭子深深看她一眼,又用力吸了一口,下一個動作令向婉有些吃驚——他竟然把雪茄按滅在了菸灰缸裡。
“其實您不用照顧我。”看到這一幕,向婉心中暖暖的,也許這個外公並沒有那麼嚴厲苛刻。
“照顧你?我只是突然不想抽了。”
這話比那雪茄的味道還要嗆人,向婉紅了紅臉,有些尷尬。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他口氣清冷,沒有溫度可言,直奔話題。這一點上,南宮辰逸倒是跟他有些像。
向婉沒有心思去探究這些像不像的問題,她心中最擔憂的南宮辰逸,最想做的事情是求面前的外公派人去救南宮辰逸。
這也是她來的目的,她絕對不能忘記。
看向婉久久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南宮老頭子有些煩躁了,音量不由得提高了幾分,“那小子到底在什麼地方?還是他出什麼事情了?”
向婉緩緩垂下頭,目光不敢去直視老人的眼睛,雙手緊抓住懷中小灰灰的皮毛,以至於它發出一陣嗚嗚的叫聲。
“這是哪裡來的死東西?”
“我們來時坐的船出事了。”
兩道聲音同時發出。
向婉猛然擡起頭,看着眼前的老人,只見他目光森冷的盯着她懷中的小灰灰,模樣像是森林裡飢餓得要吃小動物的豹子。
“你說什麼?你再說一次?”南宮老頭子突然瞪着猩紅的眸光,緊盯着向婉那張清秀而有些蒼白的臉頰。
“那天晚上,我們來時坐的船出了事,所有人都跳入了海中求生。天亮之後,只有丁當我們幾個人相遇到了一起,辰逸還有其他兄弟都毫無音信。”向婉忍着心中的那點兒疼痛,嗓音有些沙啞與顫抖。
“那小子水性很好,怎麼會沒有出來?你和他沒有在一起嗎?”南宮老頭子緊追不放,非要把這其中的疑點揪出不可!
“他……爲了救我……”向婉顫抖着說,落水那一晚所發生的事情她不敢再去想第二次。
“我就知道是這樣!你還我外孫來!”南宮老頭子猛然站起身,隨手拎起桌子上的一隻茶杯朝向婉砸了過去。
向婉沒有躲,那隻茶杯不偏不移,正中她的額角,鮮血霎時順着額角流了下來……
向婉忍住眼中的淚水,“噗通”跪倒在地板上,在地面上磕了幾個頭,懇求道:“求外公派人去找找辰逸,我相信一定會找到他的!”
看到她額頭上的鮮血,南宮老頭子黯了黯眼神,火氣上了頭頂,憤怒無處可躲,“我沒有你這樣的外孫媳婦,我自己的外孫我自己會找!滾!”
聽得出他雖然惱怒,卻還是會關心南宮辰逸的事情,向婉雖然傷心,但心中的那塊石頭也總算是落了地。
小灰灰擡起澄澈的大眼睛,安慰性地蹭了蹭她的手背。
“滾!”南宮老頭子見向婉還在這裡,他的目光陰鷙駭人,似乎布上了一層薄薄的寒霜,又朝她大吼了一聲。
他話音剛落,書房的門就被人推開了,阿彪帶人走進來,把向婉請了出去。
書房的門緩緩關上,屋內的寒氣久久未散。
南宮老頭子雙眼通紅地盯着地面上的那抹血跡,身體有些發抖,眼眶中有霧氣在升騰,他握着雙拳,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可身體依舊抖得厲害……
過了好久,他的嗓子裡才發出一陣沙啞而悲痛的聲音:“好外孫,你一定要活着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