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翠蓮領着婆婆回家,並沒有引起董麗華夫妻更多的想法。二人也只是以爲安榮是來照顧康康的,大概也是因爲顧德海又不在家的原因吧。
這件事兒張翠蓮可不想參與其中,丈夫離得太遠那就給小姑子打個招呼。言簡意賅的將事情原委說給顧致秋聽,顧致秋也是被她爸跟奶奶氣的要命。
生活就像是一團亂麻,剪不斷理還亂。張翠蓮整想不出法子怎麼說和婆婆公公呢,付鑫這邊又出了亂子。
異軍突起的付鑫在Q市名聲大嘈,惹來了許多眼紅的人。地頭蛇們有些人以禮相待,想看看他到底是什麼樣的身份背景。有些人通過中間的朋友,設了鴻門宴先禮後兵。還有一些人就不講究了,直接動手開幹。
Q市閘北地界經常會有人手持鐵棍木棒羣毆,而上頭居然沒有人管。勢單力薄的付鑫吃了幾次悶虧,又不想事事靠着穆晉南。
錢美霞心疼自己的丈夫,她一個弱女子又沒有確切的辦法。只能去找張翠蓮想辦法,可有不願意跟張翠蓮低頭。便添油加醋的跟自己的婆婆說了又說,樸淑芬愛子心切但也不是個糊塗的。便給謝軍打了電話,謝軍是軍人出身最看不得的就是仗勢欺人又目無王法的暴徒。
見張翠蓮回來便把她一頓臭罵,只罵的張翠蓮滿心委屈又沒辦法辯駁。胡瑾萌在一旁乖覺的很,見到張翠蓮臉色不悅便沒敢告訴她學校又請家長的事兒。
好在穆晉南之前給胡瑾萌的校長上夠了態度,班主任見她雖然沒把家長請來但這幾天表現良好也就放了她一馬。
張翠蓮忙活着付鑫打仗鬥毆以及公婆是和的事情,是勞心勞力又費腦子。完全沒有察覺到,最近胡瑾萌聽話的有點異常。
好在付鑫那邊的事兒張翠蓮摻和的少,打聽了一下也不過就是付鑫一個初來乍到的人沒有跟圈子裡的人打招呼。賺了錢佔了地在江湖中有了一絲地位,居然也不說來跟江湖上的這些前輩們嘮嘮。這就是不懂規矩了,捱揍是應該的。
張翠蓮問過穆晉南又看過了付鑫的傷勢,最後在付鑫幾個兄弟那裡問了問這才放心下來。本以爲可以專注的去勸一勸婆婆,別那麼衝動拿着老本兒做什麼保險去。
還沒等張翠蓮勸明白呢,她人生中的大boss忽然回東北了。而且是一家三口‘榮歸故里’,下了火車都沒回家直接跑謝軍這裡問張翠蓮家的地址了。
謝軍看這一家三口實在是太可憐了,不忍心說瞎話直接把人領到了家裡來。
張翠蓮在家裡頭憋稿碼字,就聽見隔壁屋開門進人然後有大聲說話的聲音。這個季節天氣也寒冷了,窗戶關上具體也都聽不太清楚。
這邊電話響起,張翠蓮接過來就聽見謝軍道:“快過來吧,你爸媽回來了,小軍也回來了。”
張翠蓮心裡咯噔一下,有股看見蟑螂的噁心感。這才過了多長時間消停的日子,這一家子怎麼又回來了。還真是陰魂不散啊,也許她幾世之前作惡太深欠了他們的?
打開謝軍的家門,看見客廳裡坐着的一家三口。張翠蓮可以說是觸目驚心,這哪是她曾經見到過的家人啊。
張翠軍癡癡苶苶,張廣福灰頭土臉,最嚇人的就是親媽邵華居然花白了一頭青絲。老兩口老了十歲不止,張翠軍更像是癡呆兒似的連點反應都沒有。
“啊,翠蓮回來啦!”邵華看見張翠蓮進屋,眼睛一亮站起身來。張廣福也是佝僂着腰,扯着笑臉站起身一臉的討好。
張翠蓮皺着眉走了進來,一臉疑惑的問道:“你們怎麼回來了?”
看見張翠蓮並沒有冷嘲熱諷也沒有落井下石,邵華鬆了一口氣看了一眼兒子深深地嘆了一口氣。雙手一拍大腿,深吸一口氣嗓子眼裡剛發出一聲哀嚎。就聽見張廣福重重的咳嗽了一聲,邵華又硬生生的將這一聲哀嚎嚥了下去。
“好好說話,嚎喪什麼玩意?好聽啊?在人家謝哥家裡頭,合適麼?”張廣福夫綱大振,邵華立即閉上了嘴對着董麗華與謝軍抱歉的一笑。
張翠蓮走到了客廳剛靠近二人還沒等坐下呢,就聞到了二人身上濃濃的異味。張翠蓮立馬站起身來淡笑道:“既然回來了,先休息休息。這麼遠的路,也遭了不少得罪。你們是做的硬座回來的吧?”
邵華點點頭看了一眼自己的兒子,訕訕的嘟囔道:“哪捨得做臥鋪,那是金貴人做的東西。能有個坐就不錯了,坐着也不累。”
張翠蓮擰着眉毛扭過身對董麗華道:“媽,讓她們在家裡洗個澡吧。我去做點飯,有什麼話等吃飽了再說。”
董麗華心領神會的點點頭,轉過頭問邵華:“那你有換洗的衣服麼,不如先穿我的?”
邵華下意識的看了一眼自己的行李包,想了想笑的很勉強:“不用了吧,我回家再洗也一樣。”
董麗華瞪眼:“你在這就跟自己家一樣!你先來洗澡吧,我去取衣服去。”
邵華也意識到自己身上的味道實在是不好聞,紅着臉接過董麗華手裡的衣服進了洗手間。半響之後又走出來,拉着董麗華進去手把手的教會了怎麼用。
張翠蓮想了想又對張廣福道:“爸,你先來我屋裡面洗澡吧。我們家的水箱大,小軍也跟着去吧。”
家裡面有顧致城的衣服,張翠軍可以穿。可是張翠軍卻沒有動,這讓張翠蓮感覺很奇怪。謝軍將自己的衣服拿了出來,見狀輕輕的推了一下張翠蓮。
張翠蓮只好帶着謝軍跟張廣福去了隔壁,張廣福看見屋子裡的擺設五味俱全。表情複雜的走進了洗手間,看着張翠蓮調試好溫度走了出去。這才面無表情的脫衣服,拿着張翠蓮給的搓澡巾狠狠地將身上的污穢搓乾淨。
“爸,他們怎麼跟你說的?怎麼着張翠軍跟個二傻子似的?在外頭被人揍了?”張翠蓮瞟了 一眼洗手間,將那句是不是被人打傻了的幾個字嚥了下去。
謝軍搖搖頭:“剛纔他們過來找我,我也是嚇一跳。好像說是在那邊實在是混不下去了,想往外跑也跑不出來。兜裡頭沒有錢,張翠軍又癡癡傻傻的。吃了很多苦纔回來的,好像還不是坐火車回來的呢。”
張翠蓮探口氣:“感覺是偷着坐拉煤車似的,這身上的味兒太大了。”
謝軍嘆口氣:“你沒看你媽的鞋都破了個洞麼,哎呀,你也別太那個了。這麼多年了過去了,他們也遭了罪你過得也挺好的。該有的報應也都有了,有些事兒還是別太計較了。”
張翠蓮點點頭,說實在的眼前這三個人就算是陌生人看的都夠可憐的。更何況還是親生父母兄弟,她是又解氣又無奈又無能爲力。
張廣福在洗手間裡呆了快 一個小時,直到水箱裡的熱水都差不多用光了纔出來。這個時候張翠蓮也在廚房炒了幾個菜,看着時間差不多了便讓謝軍去接康康回家。
邵華比張廣福洗的快一些,一出門就看見張翠蓮敲門端了兩盤菜。她隨着張翠蓮走過去,發現原來兩家人就挨着住。張翠蓮的家裡頭全部都面朝南,亮堂的極了。下午兩點多鐘太陽暖洋洋的,照在沙發上感覺又軟和又舒服。
張廣福頂着溼漉漉的頭髮從洗手間裡出來,穿着拖鞋跟寬鬆的睡衣。邵華一下子迷了眼睛晃了神,感覺這纔是她最想要過的日子。
張翠蓮又端了兩盤菜從廚房裡出來,看見這兩口子一個站在門外一個站在客廳面面相覷發呆。便開口道:“先出來吃飯吧,小軍呢?”
邵華嘆口氣,伸手接過菜什麼也沒說的進了謝家。張翠蓮走近客廳看見張翠軍還在沙發上發呆,現在她已經知道張翠軍腦子沒有問題。應該就是被洗腦過度又深受打擊,選擇性的封閉自己了。這種逃避問題的方式,別人信她可不願意搭理。
“張翠軍!”張翠蓮高聲一喊,將張廣福兩口子嚇得一個哆嗦。董麗華也上前勸道:“你別那麼大聲嚇唬他!這孩子。。。。”
還沒等說完,張翠蓮上前幾步指着張翠軍道:“張翠軍,我可不會跟爸媽一樣慣着你。趕緊去洗個澡換身乾淨的衣服,然後出來吃飯。有什麼事兒比吃飯重要的?你要還在那裝慫,別說我現在就給你攆出去!”
張翠軍這纔有了些反應,盯着張翠蓮的臉死死地看了半天。然後慢悠悠的站起身來,張翠蓮見他還有點癡呆的感覺。一把將他拉了過來,動作及其粗暴的推進了洗手間。然後大聲說道:“我這就去取你姐夫的衣服,你給我洗的乾淨的聽見沒有!”
裡面的人不說話,張翠蓮也不再理會。從家裡拿了乾淨的衣服褲子還有乾爽的襪子進來,大力的拍拍洗手間的門大聲說道:“我讓咱爸給你送進去,給你二十分鐘的時間快點洗完!”
這一次張翠軍動作迅速了許多,等着董麗華的蛋花湯煮好了他也出來了。
一家三口圍坐在餐桌前,狼吞虎嚥的將四大盤子才吃光。一大盆的湯喝乾,又將電飯鍋裡的米全部吃掉。最後張翠軍還意猶未盡的吃了兩大串葡萄,這纔打了個飽嗝住了嘴!
張翠蓮見狀這才冷着臉,直截了當的問他:“到底怎麼回事兒?你不是說賺錢麼?怎麼現在你們三個都成了要飯花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