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給它喘息的機會，雲杳杳壞心眼的又把一具屍體踹了過去。
來回幾次之後，小鬼王氣急敗壞，仰天怒吼一聲，周身的煞氣瞬間暴漲。
它不再躲避，在下一具屍體砸過來之前，掌心對掌合十，蘊含着強大力量黑色氣團在它手中環繞。
屍體就在它的眼前，小鬼王冷冷一笑，臉上神情陰鬱又狠絕，它雙手往前一推，黑色氣團旋出，直擊屍體！
剎那間，屍體四分五裂，血肉橫飛！
星星點點的血跡濺射到了它的臉上，給它增添了一份冷漠嗜血之感。
雲杳杳躲得快，這血肉沒沾到她身上。
阻攔在他們眼前的東西消失，一人一鬼都看清了對方的模樣。
小鬼王表情陰狠，右手微擡，一團黑氣在它掌心處來回旋轉。
它看着雲杳杳，猶如在看一個即將死去的人。
雲杳杳眼裡帶着一絲驚豔，滿目讚歎的誇獎道：“現在這樣纔有一個鬼王的風範嘛。”
小鬼王雙眼血紅，聞言只是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呵，死到臨頭了還不自知。”
它手中的黑氣旋轉得更加厲害，迫不及待的想要脫離它的掌心，去取人性命，嚐嚐鮮血的味道。
小鬼王淡淡的看了一眼黑氣，吩咐道：“去，殺了她，奪回鏡子！”
下一秒，黑氣飛旋而出，帶着一股不可阻擋的強大力量，直衝雲杳杳而去。
“雖然你這樣子纔像個真正的鬼王，可我，還是更喜歡你之前那個樣子呢。”
雲杳杳無奈低嘆，面對那團衝過來的黑氣，她目光始終平靜如水，沒有一分一毫的動盪。
“我都說了，依靠捷徑來的力量，很虛假。”
黑氣即將衝到她眼前，雲杳杳身體都沒有偏移一步，右手擡起，精準無比的抓住了那團黑氣。
剛剛足以讓一具屍體炸裂的黑氣卻沒有傷害她分毫。
小鬼王瞪大眼睛，沒想到自己會失手。
雲杳杳攤開手掌，讓它看得更清楚。
只見那團剛纔還帶着無盡暴虐之氣的黑氣，此刻卻變得溫良無害，趴伏在她的掌心之中，乖巧的很。
小鬼王怔怔的看着，半晌過後，突然撲過來，扒住她的手，使勁的看。
它固執的認爲，一定是雲杳杳使了什麼卑鄙手段。
可沒有，它是黑氣的主人，它清楚的感知到，黑氣之所以會變成這樣，是因爲面對的敵人是一個比它強大數百倍的人。
在絕對的力量鎮壓下，黑氣，臣服了。
“怎麼會…”小鬼王抓住她的指尖不放，神色呆愣。
黑氣的態度，代表着它的態度。
換一種說法來說，黑氣臣服了，也就代表着，它臣服了。
小鬼王無法接受。
它可是堂堂鬼王啊，怎麼可能，會輸給一個人類。
雲杳杳眼神平淡，語氣也平淡得驚人，“你覺得自己很強大？”
雖是在問，可她的神色卻很肯定。
小鬼王愣愣的看着她，點了點頭。
它可是這周圍鬼怪都懼怕的存在，它當然強大。
“那現在呢？”雲杳杳注視着它，“你覺得自己還強大嗎？”
小鬼王說不出話來了。
眼前這個人類，是剛剛戰勝過它的人。
它該怎麼在她面前，說它覺得自己仍然強大。
小鬼王眼神迷茫，眼中猩紅早已褪去，黑漆漆的眼珠子彷徨無助，看得讓人心疼。
“你享受力量帶來的充盈感，可你卻不想去經歷修得力量的過程。所以當你得到了能夠快速獲取力量的東西之後，你開始依賴它，甚至沒有它，你就無法繼續修煉了。”
雲杳杳視線凌厲，“我說得對嗎？”
小鬼王低下頭，沉默不語。
說得沒錯。
它真的無法想象，若是失去了這面鏡子，它該如何是好。
它想它會開始執着於找鏡子，拼命的想要重新得到它。
它大概會忘記，鏡子最初的作用是幫助它修煉，可沒了鏡子，它照樣可以修煉。
習慣真的很可怕，更可怕的是，這樣的習慣，它壓根不想戒掉。
雲杳杳又問：“你覺得，這股從來不屬於你的力量，你真的已經掌握了嗎？”
小鬼王腦袋微擡，猶豫了一下，才弱弱的道:“掌握了吧。”
頭頂上方沒了動靜，小鬼王擡起腦袋，仰視着雲杳杳。
她同樣也再看它，情緒淺淡，神秘莫測。
“是嗎？”
她脣瓣微張，吐出了這兩個字。
小鬼王沒由來的產生了一股沉重的壓力，它忍不住想低下頭，不敢再去觸碰她的視線。
直到那隻白皙又纖細的手闖進了它的視線之中，掌心的那團黑氣溫軟得很。
猶如它不肯承認的內心…
它有些不明所以，看着掌心發呆。
那隻手五指微微蜷縮收緊，掌心的黑氣也一點點的隱沒在其中。
拳頭攥緊，微微停頓了兩秒，再度打開，白嫩的掌心紋理分明，而那團黑氣卻已經不見了蹤影。
小鬼王猛地擡頭，神色有些幻滅。
雲杳杳睫羽低垂，眼神漠然，稱述着一個事實：“你看呢，你掌握的力量，這麼輕易的，就被我給捏碎了。”
小鬼王說不出話來，它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好。
它一直覺得自己很強大，這周圍的鬼都得聽它號令，成爲它的奴僕。
可現在，它自以爲強大無比的力量，就這麼輕易的被這個人類粉碎了。
小鬼王終於明白了一個事實。
它，其實並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般強大。
將它的情緒變化盡收眼底，雲杳杳笑了笑，拍着它的腦袋，“好了，小鬼頭，說這麼多，你應該也明白了吧，以後好好修煉，不要老想着依靠其他的，聽明白了嗎？！”
小鬼王彆扭的躲過她的手，聲音細弱蚊聲：“知道了。”
“行，那我走了。”雲杳杳笑眯眯的又去揉了揉它的腦袋。
不得不說，這個小傢伙的這頭毛，是真的好rua，軟乎乎毛茸茸的，她特別喜歡。
小鬼王自然不肯讓她rua，歪着腦袋躲過去之後，膝蓋一彎，就蹲在了地上。
整個小身子蜷縮在一團，背對着她。
雲杳杳只當它是在思考人生，也不準備打擾。
她跟傅君朝使了個眼神，兩人開始悄無聲息的往門外走。
停屍間裡依舊一片明亮，房頂的符紙燃燒得熱烈，房間裡的屍體倒在地上，再也沒有了任何的反應。
這符紙燃燒也是有時間限制的，雲杳杳並不打算現在就把它撤掉，小鬼王一直呆在這裡，估計沒有享受過有光亮的日子，讓它多感受一下光亮也好。
雲杳杳左腳剛踏出房間，便聽見身後傳來一聲低低的稚嫩嗓音。
“女人。”
雲杳杳收回腳，好脾氣的教道：“你該叫姐姐。”
她轉頭看小鬼王，它不知什麼時候站起來了，面對着她，一張包子臉上滿是與其容貌不符的沉着冷靜。
小鬼王沒說話，雲杳杳也耐心的等着。
她還挺喜歡這隻小鬼的，它長得可愛，完全戳中了她的萌點，雖然脾氣有點不好，不過，也在她能接受的範圍之中。
“你是第一個打敗我的人。”它神色複雜，頓了頓，又加了句，“雖然我很不想承認，我堂堂鬼王，竟然被一個人類給打敗了。”
雲杳杳：“？？？”
這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
嘶，它的下一句該不會是…
下一秒，小鬼王的聲音緩緩響起，“以後，我要跟着你。”
雲杳杳：“…大可不必。”
小鬼王擰着眉毛，好像聽懂了又好像沒聽懂。
那個不字，應該是拒絕的意思吧。
小鬼王疑惑不解，“爲什麼？”
雲杳杳：“你跟着我，會受到影響。”
“原來是這樣啊。”小鬼王恍然大悟，它寬慰道：“你放心，我可是鬼王，人類的氣息並不會對我造成什麼影響，而且有鏡子在，我平常是可以呆在鏡子裡的。”
雲杳杳嘴角一抽。
誰擔心它會受到影響了，她說的是她會受到影響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