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這個消息後,我恨不得當場就跟他去了,可我的父母找到我,聲聲淚下的懇求我不要離開他們。”
一邊是逝去的戀人,一邊是孤苦的父母。
女人難以抉擇,最後只能說服自己待給父母養老送終後,再去陪自己的愛人。
“可是,我後來才知道什麼叫做人生如戲。”
女人笑了,乾澀的尾音輕顫,她笑的眼淚都流出來了。
“他下葬後,他媽媽找上我,對我毆打辱罵,說我是個掃把星。她沒了初見時的雍容華貴,反而像個潑婦。她告訴我,我的父母其實一開始並沒有要找我的想法,在那個年代,一個女孩,丟了就丟了,可由於一些原因,我父親被檢查出來不孕了。所以他們纔來找我,想讓我給他們養老。”
所以說,根本沒有什麼焦急尋找,找了十幾年,她真真切切的是被放棄了,如果她的父母能生的話,那他們是一定不會來找她的。
鬱子俊義憤填膺的大叫:“那他們也太過分了吧!生而不養,還妄想讓你給他們養老送終!”
相比於他的憤怒,女人則顯得平靜多了。
“沒關係,時間太短,我本就沒有生出太濃厚的感情。我只是很遺憾,因爲他們,我沒能及時的去陪他。”
女人舒展了下腿腳,頗有些悵然若失:“整個故事,到這裡,差不多就結束了。”
這過去幾十年了,她連開口說話的次數都甚少,更別說與別人談起這段一直被她掩藏在心底的往事了。
不過,今日這麼一訴說,倒是讓她原本死寂的心又鮮活了幾分。
雲杳杳也揉了揉有些發麻的小腿,說道:“我可以問你幾個問題嗎?”
女人起身,身體猶如一具骨架,她走至天台邊上,望着遠方。
“你問吧。”
“後來你並沒有殉情,而是發現了能夠復活他的辦法,是嗎?”
女人點頭:“是,當初我正準備殉情的時候,有一個人找到了我。他告訴我,他有辦法復活已死之人。我一開始是不相信的,直到我親眼看見他復活了一個死人。”
“這二十多年來,我活得人不人,鬼不鬼,只爲復活我的愛人而生。不過,沒關係,我的苦日子終於要熬到頭了,他終於,要回到我身邊了。”
女人張開雙手,微仰着頭,面上帶着一絲詭異至極的微笑,“我終於,要再見到他了…”
“那人是誰?”雲杳杳來至她身邊,神色緊繃,“教你復活之法的那人是誰?”
如此邪門歪道之法,那人定不是什麼好東西。
“告訴你也無妨,其實我也不知道他是誰,他見我時,穿着一身黑袍,從頭到腳都遮了個遍,我根本看不清他的面容。不過,我也不在乎他長什麼樣。”
黑袍?!
雲杳杳瞳孔緊縮,瞬間想起了自己在幻境之中看見的畫面,她的父母也是被一身穿黑袍之人所殺。
難道,這兩人是同一個人?
又或者,兩者之間有什麼關聯?
她想再問些什麼的時候,女人卻彷彿洞察了她的心思,說道:“你不用在問我,他的情況了,除了復活之法外,我對他一概不知。”
雲杳杳深吸一口氣,眸光暗沉,“你不是想見你的愛人嗎?我可以讓你見到他。”
女人瞳孔一亮,隨即又暗下來,“就算你以這個做條件也沒用,我真的不知道他的任何情況,他很神秘,我總共也沒見過幾次。”
“不,我並不是想問他的情況。剛剛我們不是說好了嗎?你講故事,我幫你見他。這是一場交易。”
“真的嗎?!”女人原本暗淡的眸光瞬間又亮起來,她激動的上前想去抓雲杳杳的手臂,可卻抓了個空。
只見傅君朝不知何時走到了雲杳杳的身後,在她想要抓雲杳杳的時候,把她往後面一扯。
而他自己,則是以守護者的姿態站在雲杳杳的斜前方,眸含警告。
女人手一頓,倒也不覺得尷尬。
或許是因爲雲杳杳所說的話,讓她心情愉悅,她精神也好上了許多,一雙渾濁的眼睛裡甚至帶上了打趣色彩。
“原來你們是一對啊。”
雲杳杳剛想搖頭,表示自己與傅君朝只是普通朋友的關係時,便聽女人豔羨的說道:“真羨慕你們。”
羨慕啥?!
他們真的只是普通朋友,好嘛?!
雲杳杳想大聲說出來,女人卻擺了擺手,“我想快一點見到他,麻煩你了。”
解釋的話憋在喉嚨裡不上不下,雲杳杳難受極了。
可女人顯然是不想再聽這些了,她滿眼期待,等待着雲杳杳帶她見自己心愛之人。
雲杳杳只好把那些話都憋回了肚子裡。
她正色道:“雖然有些話你不愛聽,也不願信,可我還是要告訴你。”
女人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雲杳杳一字一頓:“這世上,根本沒有復活之法。”
女人這一次並沒有生氣,情緒也沒有變得暴躁,她平靜道:“我現在只想見到他。”
“好。”
雲杳杳拿出符筆,和一把匕首。
雪亮的刃上寒芒閃過。
傅君朝心裡升起一絲不好的預感,“杳杳,你要做什麼?”
雲杳杳將食指放於脣中央:“噓,安靜。”
說罷,她手中動作極快,用匕首在掌心之中劃出了一道血痕。
傅君朝緊張的喊道:“杳杳!”
“別說話。”
雲杳杳視線放在自己的掌心處,那汩汩流出的血液之上。
女人也有些震驚,有些不明白她要做些什麼。
而離他們不遠的地方,鬱子俊在見到血液的那一剎那,便軟趴趴的倒在了地上,腦海裡一陣眩暈。
昏迷的前一刻,鬱子俊心裡臥了個大槽,突然想起自己貌似暈血的事。
這代表,他不能繼續聽故事了!!
鬱子俊倔強的想要抵抗腦海的混沌,可最後還是兩眼一翻,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