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中全當然有自己的想法,黑龍會的人在舟山被人宰了,而且手法這麼——流暢!等於是從另外一個角度證明施秋本人的的確確就是在舟山,現在的問題就是,施秋到底藏在哪裡,或者說,要用什麼法子,才能把施秋找出來?
心中認定兇手就是施秋之後,明中全已經對現場分析失去了耐性,沒有半點意義,以施秋從前表現出來的能力來看,如果真是他做的,找到線索,說不定反而是施秋專門留下,誤導警方的;相反,如果不是施秋乾的,那更好,跟他明中全沒有絲毫干係,更用不着他去操心。
所以明中全很乾脆的招呼大劉走人。有在這裡浪費時間,不如回去好好商量下,怎樣才把施秋從人海中翻出來。
時代改裝廠今天前所未有的閒,甚至有閒不住的工人,在廠區裡打起羽毛球來。入冬之後,氣溫降的厲害,對於這種能夠節約空調電費,又能鍛鍊身體的運動,王德馨不但不反對,反而很高興的加入,倒是讓工人們興致更高。
對於施秋來說,打羽毛球當然不是什麼難事,不就是要求反映速度麼?難就難在,王德馨幾乎是一刻不停的在他耳朵邊上嘮叨——只要是男人,沒幾個對這種事情不厭煩的,自己的母親也就罷了,偏偏是自己的老闆,那心情就別提多鬱悶。所以打了幾場,施秋找了個藉口——回房間去熬藥。
王德馨原本還想去幫施秋熬藥,後來看到在場那些工人,尤其是小劉的怪異眼神,頓時一跺腳,“你們打吧,我出去談地皮的事!”
地皮的事早就已經沒吸了,王德馨只是找個藉口離開——‘什麼眼神嘛,好像我王德馨要倒貼他方禾似地!’其實她還真是想倒貼,關鍵是,人家方禾不給她機會!
外面的情況,轉了一圈回來的施秋心中也有數了,雖然是在戒嚴搜捕,但施秋相信自己是安全的。尤其是汪偉三個走後,施秋實在是想不到在舟山地境裡,還有誰能夠將自己找出來,所以不免有些自得,乾脆給韓小雨打了個電話,關心下她們最近修煉的情況。
從電話中,施秋瞭解到這兩天,上官世婷的情緒變得有些不穩定,半夜裡還驚醒過一次。
白天訓練強度頗高,身體應該是極度疲倦纔是,什麼樣的噩夢,纔會讓上官世婷從熟睡中驚醒,甚至是淒厲的尖叫?韓小雨估計上官世婷是想到自己父母了,施秋對此也很無奈,現在是非常時期,他沒法直接跟上官博熙聯繫。讓韓小雨叫來上官世婷,施秋先隨便聊聊,然後問道:“婷婷,你是不是很想跟你爹打個電話?”
電話那頭一陣沉默,好久之後,上官世婷才道:“施秋,我想靜紫,想玲瓏,也想...上官博熙~”
“好吧~”
施秋心中一軟,“你把電話給韓小雨,我來安排一下!”實在是不能忍受一個小姑娘承受這種精神上的壓力,施秋決定給上官世婷一個機會,即使這個機會,要冒着極大的風險。
“這樣做,是不是太危險了?”
聽完施秋的計劃,韓小雨有些猶豫。雖然韓小雨沒有偵察和反偵察的經驗,但沒吃過豬肉,總見過豬走路吧,電影電視上不多的是呀,上官博熙的電話,那肯定是二十四小時被人監聽,只要這邊一接通,警察那裡絕對就會開始追蹤電話的來源,豈不是就將上官世婷所在的位置給暴露了?
“放心,我手上的電話卡有在上海辦的,有在杭州辦的,一時半會兒,警察也查不到線索,問題不大,只要你們按照我說的方法去做!”施秋安慰韓小雨道:“好了,你就趕快去租船吧!”
舟山的美,就是湖與島的美。
在一個碼頭,施秋將兩張電話卡交給了租船行來的韓小雨,然後兩人就分開,施秋一頭返回廠子去,韓小雨駕駛着船,去漁村將上官世婷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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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雨姐,我真的可以打電話?”手中緊緊的攥着電話,上官世婷興奮莫名的望着韓小雨。
“是啊,施秋是這樣說的!”
船是租來的,搖船的人就免了,韓小雨本就是行家裡手,不用別人代勞,“不過你要等等,等到了地頭,你才能打!”
按照施秋的計劃,在舟山,每天都會有個船隻非常密集的地方——漁船碼頭,每當出海或是返航的時候,這裡的船隻就會密集到一個恐怖的程度,只要躲在裡面,即使警方來查,恐怕也查不到信號是從什麼地方發出來得。
悠揚的汽笛聲從遠處傳來,韓小雨笑道:“婷婷,瞧,我說的沒錯吧,正好是出海打漁的船兒回來了,待會兒,只要我們的船進去了,你隨便打,施秋說了,只要時間不超過十五分鐘,絕對不會有人能夠追蹤到我們的!”
“嗯~”上官世婷翹首以望,手中仍舊是緊緊的抓着那隻已經打開的手機。
在一艘艘滿載而歸漁船中穿梭,濃郁的腥味兒混着漁夫們的笑聲,迴盪在空氣中。上官世婷有些緊張的撥通了電話。
“喂,你找誰?”
“魏叔,上官博熙在不?”上官世婷有些艱難的開口。
“大...好的,你等等,我馬上把電話給老闆~”
原來,施秋是讓上官世婷撥打魏立心的電話,相信現在魏立心應該是跟上官博熙在一起的。當然,最好的方式因該是給熬老打電話,可惜,熬老這人在某些地方,跟範國易有的一拼,別說是手機,連手錶,他都只戴懷錶!
上官世婷一個深呼吸,就聽到自己父親的聲音,“你好,哦,好久不見了,你的聲音還是那樣美麗,對了,我現在正在跟一些朋友,說關於我女兒的事情,你如果沒有急事的話,就請過一陣子再給打,或者我給你打過來也行~”
“上官博熙,我就是告訴你,我很好,靜紫和玲瓏呢,她們好不好?”
“哦,你說靜紫丫頭,哎呀,你這個當長輩的,是該關心下嘛,唔,手術很成功,她已經回家休養了,玲瓏丫頭回她爺爺家去了,就這樣吧,我們回頭再聯繫,對了,立心這孩子在我這裡乾的挺好的,你就不要多操心了~掛了哦,你...保重!”
“嘟嘟嘟嘟...”
上官世婷聽着話筒中的忙音,眼淚卻流了下來。
“怎樣,沒找到人?”電話結束的太快,韓小雨甚至都沒聽到上官世婷說幾句話。於是問道。
“好像,他正跟警察在一起,說話不方便~”上官世婷搖搖頭,按照施秋的吩咐,給魏立心的手機發去個短信,說不用回電話了,隨即關機,然後將電話卡拿出來,掰成兩段之後,丟到盪漾着機油的海水之中。
“還要不要打?”上官世婷失落的樣子,讓韓小雨心中一陣疼,柔聲問道。
“我想打,但是...”
“沒關係的,沒關係的,你才說了不到一分鐘,施秋不是說了麼,可以打十五分鐘~”韓小雨也曾孤身在外奮鬥過,而且是在菲菲山莊那樣的環境之中,自然能夠體會,想家的思念,就如同水庫裡的水,只要有一絲縫隙,總會隨之噴涌,愈來愈急,不到泄盡,就無法停止。
感激的看了眼韓小雨,上官世婷掏出了另外一張電話卡。
‘玲瓏回爺爺家去了?’想想剛纔上官博熙說的話,上官世婷歪起腦袋,望向遠處海天相接的地方,‘這個時候,玲瓏不在家裡陪着靜紫,卻被叫回秦家去,什麼時候外公變得那麼沒有人情味了?’雖然秦峰偉是上官世婷的親外公,但在上官世婷的記憶當中,秦峰偉這個外公的印象,卻總是負面的,因爲他嚴格,甚至是嚴酷的要求,還有平常那種不苟言笑的表情,總是難以讓小孩子接近,再加上後來母親去世之後,上官世婷自己的變化,對於秦家,是越來越疏遠,自然跟秦峰偉也越來越陌生。上官世婷甚至在懷疑,是不是自己父親跟秦峰偉之間發生了什麼重大的矛盾,纔對導致秦玲瓏離開上官家,回到秦家。
天色逐漸晚下來,海面上的漁船也逐漸開始散開,稀稀落落的船隻,韓小雨駕駛的這艘船,顯得是那樣的單薄。
算了算時間,上官世婷再次撥通魏立心的電話,果然,這一次,電話裡傳來的就是上官博熙的聲音。
“你,還好吧?”
雖然急切的接起電話來,上官博熙卻一下子好像找不到話說,女兒已經大了,才離開家沒多少時間,卻讓上官博熙有些陌生。
“我很好,他對我也很好,現在這裡很安全!”
“既然很好,很安全,你爲什麼要給我打電話,你難道不知道,這樣子,很容易暴露自己的麼?”上官博熙的聲音嚴厲起來,其實很多時候,做父親的都是這樣,他們愛自己的子女,卻往往不知道該通過怎樣的方式去表達,男人應該有威壓,卻不應該把這種威嚴用在表達自己的愛上,這是很多父親的悲劇,也是很多家庭的悲劇。
上官世婷沉默了,她不知道該怎樣繼續談話,其實她是想問問父親,有沒有需要她幫忙的,她成熟了,長大了,而且變得有力量了,她可以幫助自己的父親,只要他需要她,她可以馬上從舟山離開,回到上海,回到他的身邊,跟他一起共同戰鬥,共同去面對那些風風雨雨,因爲她是上官世婷,她的血管中,流淌的是上官家的血!
可是上官博熙的話,像是一個軟木塞,狠狠的塞進了她的口中,她的心中,剛剛涌起的情緒,就這樣被上官博熙一句話給壓抑住了。
“我...我沒什麼了,靜紫,她怎樣了?”
“嗯,她很好,手術恢復的很好,過段時間,我準備讓她接受家裡的事務,你的性子,不適合幹這些。”
“可是,靜紫的年紀,是不是太小了點?”聽說上官靜紫將被教導家族事務,上官世婷有些意外,咯噔了一下,纔開口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