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輪到樑晨的嘴角抽搐。過了好一會,樑晨纔開口,“關曉琪,以後別再做這種表情了,矯情得厲害。”
關曉琪回頭瞪了他一眼。樑晨彎了嘴角,這纔是這丫頭的真性情嘛!
你來我往,誰也佔不了誰的便宜,接下來就好好說話了。樑晨哪裡不知道關曉琪想要什麼?由他來送做生日禮物倒是也合情合理,又過了明路。
關曉琪可沒想着佔他的便宜,“等以後,我會還給你的。”這話,她說得很誠懇。
“你說的錢還是人情?”金錢有價,情義無價啊!這人,當真是半點虧不肯吃的。
關曉琪蔫了,於情於理,她都是既欠了人家的錢,又欠了人家的人情的。錢好還,可是這人情…
樑晨看着關曉琪一臉怏怏,也不說話,只徑自端起桌上的水來喝。
“要不,往後我給你當小弟?”
“噗!”樑晨一口水噴出來,連帶着還嗆着了,瞪着眼看着關曉琪,可就是一個勁地咳嗽,說不出話來。
關曉琪咧嘴樂,“不要這麼激動嘛,只是一個小弟而已。而且,要是你打架的時候可不要指望我的,充其量,在你們打不過敵人的時候,我可以幫着通風報信!”
樑晨終於喘勻了氣,只是仍舊說不出來話。這傢伙,腦袋裡的迴路構造是怎麼樣的?小弟,她這樣能把自家老大氣死的小弟,他可消受不起!
憋了半天,樑晨才憋出來一句,“我可不敢要你這樣的小弟。”
關曉琪一臉惆悵,“不然你讓我怎麼還你的人情?就這麼一窮二白一身肉,你看着辦吧。”瞧這無賴的。
樑晨皺着眉看她,似是沉吟良久才道:“不然。你就以身相許吧!”
關曉琪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住。樑晨脣紅齒白朝着她笑,“我正好缺個暖牀的丫頭!”
你妹啊,我還缺個添茶倒水的童子呢!
“樑晨,你忒小心眼,不知道對着女孩子要展現紳士風度麼?!”關曉琪黑着臉。
樑晨笑得越發春風得意,“我是生在新中國,長在社會主義紅旗下的根正苗紅的接班人,紳士風度是什麼?太陌生啊!”
關曉琪氣結,這人嘴皮子溜,她甘拜下風成不成?
樑晨旗開得勝。非常得意地走了。關曉琪看着他得意張揚的樣子,暗自咬牙,這個睚眥必報的小人!
關曉琪還是很享受這樣待在家裡的日子的。不管以前還是現在。她都是個不折不扣的宅女,當然,她並不排斥出去,只是她也不會主動出去就是了。如今關怡情又是名義上的傷了腿,自然也不會明目張膽地出去的。這樣兩個人同時待在家裡,豈不是會天雷勾動地火?實際上並非如此,關怡情沒有笨到那種地步,其他人不是徐靜,對她無止境的偏袒與愛護,她又正是要好好表現的時候。這個時候跟關曉琪在家裡發生明顯的衝突,並不明智。所以這兩個人雖然同在一片屋檐下,卻還算是相安無事的。
關怡情的活動範圍僅限樓上或者樓下客廳。對關曉琪有點視而不見的意思。而關曉琪的活動空間自然打多了,不過她也絕對不會主動招惹關怡情就是了。徐雅鈞只是在徐家住了兩天就又趕回了南京,而徐老爺子倒是還沒回去,他要陪着老太太在京裡待一段時間。不過老太太因爲傷了腿,大部分時間都是待在家裡的。這倒是方便了關曉琪。因爲老太太是湖南人,關曉琪又最是嗜辣的。跟老太太在一起,可不是恰恰對了她的心思。這幾天,她就一直磨在老太太身邊,跟着老太太學些手藝。
湖南菜,同四川菜一樣,都是以辣聞名,當然,若論菜中的精華,又不僅僅是一個辣字能道盡的。正如湖南辣,四川辣,湖北也辣,可是這三個地方到底是分了地域,而沒有一概以辣概全。關曉琪喜好美食,更喜歡倒騰美食,老太太又是個喜歡人的,關曉琪這麼勤學好問,老太太真恨不得強囊相授,只把自己所有的經驗手藝都傳授給關曉琪不可。
有事情做,自然比老太太一個人孤零零守在家裡強許多,看着老太太每天都興致勃勃地教關曉琪做菜,而關曉琪也是有模有樣地學着,看在徐靜眼裡,不知道欣慰幾何。就連徐老爺子出去回來,看着自家老太太眉笑顏開,精神煥發的樣子,也是開心不已,對關曉琪的印象,也更是又好了許多。
對這些變化最看不過去的,恐怕非關怡情莫屬了。
關曉琪跟着老太太學習,自然也要練習,所以連着這幾天晚上,桌子上都不乏關曉琪的“大作”,而這些菜無一例外上面均勻分佈着紅紅的辣椒。喜愛辣椒的人,這樣的紅是一種享受,更是一種通過視覺對味覺的刺激。可是不喜歡辣椒的人,看着這菜,便是跟催命符一般。而關怡情,恰恰就是那個不喜歡辣椒的人。
看着桌子上再次出現的紅紅辣椒,關怡情臉色瞬間沉了下來,盯着那整跟的小紅辣椒,恨不得用眼神就把那辣椒瞪穿。在關家,不吃辣的人,也只有關怡情而已。徐靜不必說,有一個湘菜老手的媽媽,她骨子裡就是撥不去的湘辣情節。而至於關博恆和關怡正,這兩個人是最好伺候的,在家裡吃飯並沒有什麼明顯的偏好,有得吃就好。對辣不執著,卻也能接受。
關怡情的不高興,護妹心切的關怡正自然都看在了眼裡。桌子下暗暗拽了拽關怡情的袖子,示意她不要再鬧。家裡人自然都知道她不吃辣,就不會不爲她考慮的,有不少的菜色都是沒有辣椒的,而且還是關怡情最愛吃的糖醋里脊、糖心雞蛋和素炒青豆等等。而關怡情發作,也不過是因爲看到了桌子上再次出現的辣椒而已。挑剔刁蠻慣了的人,總是會最大限度地影響着周圍的人按着她的喜好來,而一旦違背了,那就是她發作的時候。不過此時此地看來,讓關怡情如此不開心的,恐怕除了那不招她待見的辣椒,還有那做菜的人!
“今天辣椒明天辣椒,明知道我最討厭辣椒了,偏偏還天天做來噁心我,她安得是什麼心?!”關怡情一把摔了筷子,恨恨道。
現在是中午飯,家裡的男士只有關怡正一人而已,另外就是徐靜、管家姐妹還有宋媽和老太太了。這會老太太自然是繼續留在廚房裡指點關曉琪做菜,而徐靜也是難得看着自家老媽這樣興致高昂,也是忙前忙後地跟着。而唯一待在客廳裡坐在餐桌旁的,只有關怡情和關怡正兩人。也正因此,關怡情纔敢這樣肆無忌憚地發脾氣。
“小情,別這麼說,媽媽不是特地做了你喜歡的菜了?瞧瞧,這一桌子的菜,你喜歡的菜色就佔了一半了。”關怡正趕緊安撫道。這個妹子不講理的時候不少,只是他護着,心甘情願哄着,而且大多時候她也是就坡下驢的,所以關怡正仍舊柔聲細語。不過這一次,關怡情卻是不甘願這麼輕鬆掀過去。
拿起筷子指着那一個個摻着辣椒的湘菜,還有空氣中飄蕩着的辣椒的香氣,關怡情臉色猙獰,“哥哥,難道你都不會看不慣她的嗎?明知道我最討厭辣椒,可是她偏偏一天天地做來噁心我!還虛心求教,她肚子裡那些花花腸子我還不知道?不過就是藉着做菜好去巴結外婆,諂媚乞憐,我都覺得她噁心!”
“小情!”關怡正的臉色也嚴肅起來,“別胡說,曉琪本來就喜歡吃辣,跟着外婆學做菜也是她的樂趣。外婆也願意教導她,恰恰是兩全其美的事。如果真成了你說的那樣子,曉琪不安好心,那你把外婆放在哪裡,媽媽放在哪裡,又把我放在哪裡?”
被關怡正這樣聲色俱厲地教訓了幾句,關怡情的眼眶就有些泛紅,咬着嘴脣坐在那裡很是生氣。心裡更是連自己的哥哥也埋怨上了,她的哥哥何曾這樣教訓過她?都是因爲這個關曉琪!這樣,關怡情對關曉琪的恨意更深。
徐靜端着菜出來,臉上滿是欣慰開懷的笑,看着自己的母親精神矍鑠的樣子,她的心情自然也好得很。看着已經坐在了餐桌邊上的關怡情還有關怡正兄妹,只當他們是餓了,隨口道:“鍋裡還有一道湯,等湯好了,我們就可以開飯了!”
關怡情正滿心鬱結不得紓解,再看到徐靜臉上洋溢的笑,半點都沒有感覺到她的悲傷與委屈,當下更覺得委屈得不行,乾脆猛地立起來,轉身就跑上了樓,全然不管後面的人,作何感想。
徐靜有些目瞪口呆地看着關怡情一陣風一樣上了樓,轉頭看着關怡正一臉疑惑,“她這是怎麼了?”
關怡正輕嘆了一口氣,才笑着對徐靜道:“沒事,她說要減肥呢!”
“這不是才中午?!”徐靜隨口就接道。
關怡正實在沒了言語,便低着頭在那裡不說話。徐靜這才反應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