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裡安靜了片刻,一直像個隱形人一樣站在一旁默不作聲的冥熙,卻在這個時候繞過冥靖竄到了穆婉蕁的牀邊。
直接動手捏了捏穆婉蕁的臉頰,他的舉動讓所有人都看不明白,穆婉蕁瞪大了眼睛盯着冥熙,更是納悶他幹嘛捏自己
而冥熙卻在捏了穆婉蕁的臉之後立刻收回了手,放到嘴邊呼了呼道“剛剛胡御醫說,你的命差點就沒有了,就是因爲體寒發作了,我不懂體寒到底是怎麼樣的,不過現在懂了,你渾身就像是冰塊一樣,涼的駭人呢”
冥熙說着這話時,眼睛鼓得大大的,一直盯着穆婉蕁,就像是在研究一種奇怪的物體一般,卻是沒有發現他這一句話讓整個屋子的人再一次陷入了深深的沉默中去。
是啊,全身都像是冰塊一樣,就算是別人碰一碰也會驚的立刻收回了手,在這樣寒冷的大冬天裡,跌落湖泊之中體寒再度發作,沒有人知道穆婉蕁渾身究竟承受着怎麼樣的折磨,光是想想便已經讓人不寒而慄,可是最讓人害怕的,這樣的體寒以後會常常發作,常常都猶如此刻一樣折磨着穆婉蕁纖薄的身子骨。
眼眶有些發紅,苑寰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又要再度滑落下來了,穆婉蕁卻是用凍的瑟瑟發抖的手擦了擦苑寰的臉,蒼白的臉上盪漾出溫暖人心的笑“額娘,別擔心,蕁兒不怕冷的”
說是不怕冷,渾身卻在止不住的顫抖,這樣的話倒是沒有一點兒可信度了。
苑寰努力控制着自己的眼淚,伸手將穆婉蕁的手重新放回了被窩之中,這時候宮人剛好拿來了幾個湯婆子,苑寰將它們接過來統統的放進了穆婉蕁的被窩中。
“多放些湯婆子,它們能夠讓你稍微好受一點兒,還要不要一牀棉被額娘再讓人給你取一牀過來”
看着苑寰手忙腳亂的照顧着自己,穆婉蕁的眼眶有些發紅,鼻子酸酸的,似乎下一秒就能流出眼淚來“額娘,不要麻煩了,已經蓋了三牀棉被了,還有這麼多湯婆子,蕁兒不冷了,只要睡一覺就不會再冷了”
穆婉蕁的臉蒼白中略帶發紫,聽着她說給自己聽的安慰話,苑寰心中更覺得難受,豆大的眼淚再也控制不住刷刷的流了下來,怕讓穆婉蕁看見,她立刻轉過身子背對着穆婉蕁,匆忙的說了一句“你等着,額娘再去叫人給你多拿一個火爐子來,屋子裡的溫度高了,你的體寒也能快些退去”
說完便伸手捂着嘴巴跑了出去,剛剛出了內閣的門走到大廳的時候,苑寰便再也控制不住跌坐在大廳的凳子上淚流滿面。
老天,我苑寰到底作了什麼孽你要這樣懲罰我我的蕁兒還未滿十歲,爲何你要如此苛待她若是我做錯了什麼,請你要責罰統統責罰到我的身上,不要再折磨我的孩子了,她小小年紀怎能經受的住這連番的折磨,求求你,求求你不要再折磨她了
苑寰跌坐在櫈椅上淚如雨下,緊緊的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生怕自己哭出了聲來,其實這樣無聲的哭泣最痛人心
跟隨着苑寰的腳步,穆柯轅也走了出來,靜靜的站在她的背後看着她偷偷的哭泣,心痛不已。
這樣的局面,穆柯轅不知道究竟該如何去安慰她,上陣殺敵他渾不怕,可是面對家事他卻成了呆頭鵝,緊握着拳頭,穆柯轅終究還是走上去將手搭在苑寰的肩膀上,她抽泣的頻率連帶着將他的手也一起帶動。
“相信我,蕁兒會熬過這一關的”
穆柯轅的聲音裡滿是滄桑,讓苑寰聽着更是心疼,原本一家人開開心心的來參加宮宴,明明剛剛一切都還好好的,可是現在,卻鬧成了這番模樣,苑寰不知道究竟是哪裡出了錯,爲什麼每一次當她覺得幸福靠近的時候就都會發生一些意外來打破所有的一切。
苑寰站起了身子,直接撲進了穆柯轅的懷裡,方纔強忍住的哭泣聲,此刻卻終於哭出聲來。
“我到底做錯了什麼爲什麼老天要如此責罰我我不過只是想要一家和樂幸福而已,爲什麼,爲什麼卻一直都不如願”
苑寰的聲音在穆柯轅的懷抱裡顯得很是虛弱,這樣的打擊讓這個向來柔弱的女子實在是有些經受不住了,委屈翻天蓋地的席捲而來,也只有在自己丈夫的懷抱裡他才能真的哭的出來。
伸手將苑寰緊緊的環抱住,穆柯轅的下顎抵在苑寰的額頭上,閉上了眼睛,眉心皺成了一團“苑寰,相信我,我們的蕁兒一定會沒事的,她是我穆柯轅的女兒,怎麼能夠連這點小小的波折都熬不過去呢相信我,蕁兒一定會挺過去的”
穆柯轅的聲音裡很是肯定,可是隻有他自己知道,心底裡其實還是是害怕的
內閣之中,穆婉蕁躺在牀上體寒不間隙的折磨着她,偶爾襲來一陣寒涼刺骨,凍得她將自己捲縮成了一團。
穆伯韜他們在一旁看着很是揪心。
坐在穆婉蕁的牀邊,穆伯韜將手伸進穆婉蕁的被窩裡,緊緊的捏住她冰涼的手,想要給她一絲絲屬於自己的溫暖“妹,別怕,一會兒就過去了,再等一會兒就不冷了,御醫說了,體寒發作的時候最多一個時辰,現在已經過去這麼久了,肯定快要好了”
宮人們端來了熱水,冥靖不停的在爲穆婉蕁擰着溫熱的帕子搭在她的額頭上,不停的換不停的換,不顧宮人們的阻攔非得自己動手,儼然已經忘記,自己剛剛也跳下了水也需要好好保護身子。
所有人都站在穆婉蕁的牀前不停的跟她講這話,關心着她,卻只有穆琳琅站在離她很遠的地方,冷漠的看着所有的一切,不言不語,眸子裡甚至有些幸災樂禍和小小的鄙視。
千金小姐生的是千金小姐,不過落了兩次水就弄的要死要活的,身子骨還真是差的沒話說呢穆婉蕁,就你這樣的體質,當年要是在我額娘那個瘋女人的手裡,怕是早已經魂歸奈何了吧
“喂,她爲什麼還是這麼冰啊這個屋子裡放了這麼多火爐子,我都熱的要死了,她怎麼還是好像感覺不到一點兒溫暖的樣子啊”冥熙讓宮人給他端了一把木椅來坐在穆婉蕁的牀前,看着人們忙忙碌碌的不停的想着各種方法爲她取暖,卻絲毫不見她有起色,不由的納悶。
其實冥熙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留下來守着穆婉蕁,就只是覺得要是以後真的再也見不到穆婉蕁的話他肯定會有些難過的,至於爲什麼難過,他想了很久終於給自己想出了一個藉口,要是以後沒有她了,就沒人帶自己去宮外吃好吃的了。
沒有人搭理冥熙,即使都聽到了他的問話。
冥熙乖順的坐在木椅上,嘟着嘴巴看着穆婉蕁,見沒人搭理自己,他直接蹦了起來,蹦躂到穆婉蕁的跟前伸手捏住她的鼻子“喂,穆婉蕁,我不管,你可不能出什麼事,你要是出事了,以後我再出宮的話就沒人帶我去吃好吃的了”
原本已經開始有些昏睡的穆婉蕁被冥熙緊緊的捏住鼻子,由於呼吸不了,立刻睜大了眼睛,而穆伯韜也同一時刻打掉了冥熙捏住穆婉蕁鼻子的手“喂,我妹是病人誒,你還不讓她出氣,你真心想要悶死她是不是”
穆伯韜憤怒的盯着冥熙猶如發怒的獅子,估計要不是看在他是皇子的份上,穆伯韜早就已經一個暴戾打在了他頭上了。
“我是看她要睡着了,讓她清醒一下子嘛這麼多人守着她,她要是睡着了多沒意思啊”
看着穆伯韜兇自己,冥熙有些小小的委屈,從小被衆星拱月般的呵護着,他哪裡受得了別人兇自己啊
看着穆伯韜和冥熙的爭吵,穆婉蕁咬一咬嘴脣很是不滿“喂,你們兩個人懂不懂的尊重一下病人啊我這還病着呢,你們就在我病牀前大呼小叫,是不是生怕我死不了啊”
穆婉蕁這一吼倒是讓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皇甫濤走到她的面前笑出了聲“可以罵人了那就代表沒事了呵呵,穆小姐,你這一落水還真是讓所有人都慌了手腳呢今年的宮宴還真是讓人記憶猶新啊”
穆婉蕁聽皇甫濤這麼一說,倒是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起來,本來嘛,原本好好的一個宮宴,就因爲自己落水了,這麼一大幫子人就都守在自己身邊,連煙火表演都不去看了。
“額,那個呵呵,不好意思啊,大家,讓你們泡湯了一場宮宴”穆婉蕁的臉色開始漸漸恢復了些紅潤,原本凍的發紫的嘴脣也開始變正常了,雖說身子還是感覺有些發冷,不過那種冰寒刺骨的感覺已經完全消褪了。
冥靖伸手又替穆婉蕁換了一方溫熱的手帕,眼眸中滿是關心,穆婉蕁望着冥靖,嘴角露出了好看的笑,皇甫濤也跟着她一塊兒笑了“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穆小姐此次化險爲夷,想必以後定有後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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