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商量的餘地嗎？”領導連續深呼吸了好幾口氣，才讓自己平復下來。
心中依然快要炸開。
外國通訊器材公司，欺人太勝。
“日方的態度非常強硬，漲價後，根本不容商量；比利時等雖然缺乏競爭力，但是他們同樣不願意鬆口。加拿大北方電訊亞洲總裁威爾斯說，從72年他們做成我們第一筆通訊生意後，一直保持良好合作，很多時候都保持着極低的利潤甚至虧損，這次項目有些大……”
“項目大他們就有理由漲價？哪怕只多15%，這次全國郵政系統國家骨幹電話網絡改造項目，那也會多花好幾億！國家外匯本來就緊缺！”領導壓抑着自己的火氣。
這些資本家，分明是趁火打劫。
剛進入中國市場，爲了站穩腳跟，表現出一副好人的嘴臉，不知內情的人還真以爲他們是來幫着中國發展通訊事業的。
等到進來後，站穩了腳跟，就開始展示他們醜陋的嘴臉了——以成本上漲、新技術研發等爲藉口，在重大工程項目招標上提高報價，處於競爭關係的衆多通訊公司，形成了一個隱秘聯盟，大傢俬下瓜分中國通信市場上的業務。
私底下就把項目給談妥了，然後中方招標，大家也就陪着玩玩兒。
至於說血腥廝殺？
不存在的。
誰特麼的不聽話，其他幾個國家的幾個公司一起聯合絞殺，而且還是在世界範圍內！
“國內的企業，還沒法提供這類技術嗎？”好一陣，領導才問手下。
手下黯然搖頭，“如果採用國內的老式交換機，不僅成本高，而且幹線電話網絡通訊效率很低……”
“領導，郵電部那邊領導打來電話，如果我們沒法解決，他們就自己想辦法……”手下的話，讓領導更火大。
“給我挨家問他們，這些年的經費都幹什麼去了！實在不行，就問軍方，我就不相信，沒有了他張屠夫，咱們還得吃帶毛豬。”領導真的很憤怒。
國產不爭氣，技術沒有發展起來，數字程控交換機技術都被髮達國家壟斷。
從72年尼克松總統訪華，加拿大北方電訊向中國出口第一批程控交換機後，中國的通訊行業就被深深影響。
之前的電話，都是需要靠着人工轉接，那主要是用於政府部門跟軍方，雖然不是太方便，但是也能滿足使用。
隨着現在國家經濟的大力發展，對於通訊要求更高，必須及時高效地能跟客戶取得聯繫，這就對郵電部電話網絡建設提出更高要求。
工信部門是工業跟信息產業相關業務整合的一個新的部門，成立時間不長，爲的就是給國內經濟發展提供通訊支持。
這個部門遠沒有後世的工業和信息產業化部門那樣強大。
國家通訊業務，項目招標、進口通訊設備等，原本都是郵電部自己的事情，對於新成立的工信部本來就不待見。
沒法搞定，到時候就更尷尬。
“BOSS，這次中國郵電部的骨幹電話網絡招標，我們真的放棄嗎？他們並不比我們佔多少優勢。按照中國有40000多個鄉級行政單位，加上城市所需要的一些網點，這次的招標至少得有數十萬臺，每臺按600美元，也得有兩億美元！”中國首都，美國朗訊中國辦事處內部，一名中年白人男子不甘地問着大腹便便，腦袋頂部都已經全部禿掉的領導考爾文。
“豪恩，中國的市場，不是國際市場。我們進來太晚，連NEC跟富士通都不得不放棄……”考爾文同樣不甘，“2億美元的業務，誰都不想放棄，何況技術支持等附加費用更高。”
“我們完全可以學習北方電訊……”豪恩咬牙說道，“在中國，我們的業務並沒有太大增長，公司董事會非常不滿意。”
“不滿意又怎麼樣？難道他們願意向北方電訊那樣降價？”考爾文冷笑，公司董事會那些吸血鬼，永遠都只盯着利益。
“相比之前，也提價了15%！”豪恩反駁着。
“只是交換機提價15%，咱們不是都知道嗎？他們最早跟中國建立合作，而且關係良好，何況，他們不是把電話機的業務分給了我們嗎？豪恩，咱們現在更應該關注巴基斯坦國家電話網絡建設項目！”考爾文看着自己的得力助手。
這次的事情，誰都不甘心。
可要是他們破壞了遊戲規則，以後就不好玩兒了。
大家一起制定的規則，中國人自己生產不出來，只能靠進口，這就使得本來該競爭的關係變得和諧而穩定。
“要是中國國內有公司可以製造程控交換機，咱們就不用遵守協議了。”豪恩依然不滿，“兩億美元啊！要是拿下，僅僅公司的獎金，就可以讓我們退休……”
“放心吧，巴基斯坦的業務雖然不大，也有好幾千萬美元……”考爾文安慰着豪恩。
與北方電訊不甘的，同樣還有NEC跟富士通的人，雙方坐在一起商量着，尋找是否有辦法能在不違反協議的同時，把中國這筆訂單搶過來。
“木村先生，關於中國郵電部這次項目，你們有什麼好的提議沒有？”富士通中國辦事處負責人麻生佐伍開門見山地問着NEC中國辦事處負責人木村太郎，“我們應該聯合起來，中國未來在通訊領域的市場將會越來越大。”
麻生佐伍把玩着手中的瓷杯，好一陣才擡頭看着木村太郎，“木村君，不違背協議，搶奪訂單，除非中方主動找我們。”
“那就讓他們找我們。”木村太郎沒有猶豫地說道，“我們可以通過外交部，尋求其他日中合作項目，附加協議……”
“有什麼合作是跟通訊器材有關的？”麻生佐伍不是沒想過。
而是根本就想不到。
跟中國關係好的，不知他們日本一家，中國跟美國現在處於蜜月期，軍事合作項目都有不少。
“如果是朗訊拿了這業務，我們還沒辦法。加拿大北方電訊拿下這業務，憑什麼？”木村太郎氣憤地說道。
美國爹，那是得罪不得的。
日本政府一直都想要增加自衛隊的獨立軍事行動，提高國際影響，沒有美國爸爸的支持，絕對是不行的。
所以，很多地方，只要美國爸爸手下的公司不是太垃圾，日本公司自然會避讓。
加拿大算個什麼玩意兒？
他們還不是也靠着美國爸爸撐腰的？
要是美國爸爸野心再大一些，加拿大都是美國爸爸的版圖。
這是木村太郎的一貫認知。
“我們聯合一起，再跟他們這次招標負責人溝通一下。我們的價格雖然看起來很高，至少不會像北方電訊那樣，在後期各種增加費用……”木村太郎提議道，“市場本來就屬於競爭，這樣的情況，根本不正常！”
超過兩億美元的業務，值得跟加拿大人翻臉了。
“中方的人員巴不得我們之間出現矛盾，產生激烈競爭。這會有利於他們，木村君，此事還需要好好考慮，根據我們的消息，巴基斯坦國內有一個通訊項目，合同價值大約4000萬美元，不知道你們NEC有沒有想法。”
“那不是朗訊的業務領域？”木村太郎嘴裡能塞下一個雞蛋。
麻生佐伍好大的狗膽，居然敢動美國爸爸的業務。
木村太郎心中大罵麻生佐伍，這混蛋，是拖着他們一起來承受美國爸爸的怒火。
“這一次，巴基斯坦公開向全世界招標。”麻生佐伍搖頭，“法國人、德國人、瑞典人都準備參加，難道你們願意放棄？”
“真的？”
“我們可以一起聯合投標，增加中標機率。”麻生佐伍點頭說道，“北方電訊同樣準備參加招標。”
於是乎，木村太郎動心了。
中國的業務，不能搶，巴基斯坦憑什麼不能？
這麼多國家的公司參加招標，多他們兩家不多，少他們兩家那就真的少了。
“拿下了巴基斯坦的訂單，說不定，朗訊公司就會搶奪中國業務，到時候，或許我們有機會……”木村太郎眼珠子轉動着，很快就拿定主意，“這次巴基斯坦項目是什麼情況？麻生君，請您分享您的情報，不勝感激！”
麻生佐伍既然提出來，自然不會藏私。
在這些人各懷心事商討着對策的情況下，謝凱跟鄭宇成帶着侯爲貴踏上了首都的飛機。
“程控交換機？那是什麼？用來打仗的？”龍耀華總覺得鄭宇成跟謝凱這一老一小太過瞎搞，好好的軍工單位，放着那麼多的軍事裝備項目不搞，非得跑去搞什麼通訊產業！
“首長，打仗，也得有好的通訊指揮系統不是？這個項目本來是爲了那個軍用通訊系統發展，不過目前咱們經費不是太多，搞軍用，又沒法快速有效回收成本啊……”謝凱陪着笑臉，“這不，把一些跟民用技術想通的拿出來修改修改，投放到民用市場，回收研發經費。”
“市場很大？”龍耀華這樣一聽，心情倒是好多了。“適當情況下，非核心軍用技術轉民用，爲國家經濟建設添磚加瓦，也是我們應該做的。”
“我們打算先出口……”謝凱聲音很小，偷偷地打量着龍耀華。
果然，老首長的眉頭逐漸變成了一個川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