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大姐,你來得正好,她們看着這也是挺可憐的,看樣子是找你們家的。”
“可能走了挺遠的路,也不知道究竟是什麼事情,能幫一把就幫一把,哎……”
從鬱華開始說話的時候,高秀梅就已經心狂跳了,在這之前,她是偷偷瞧過的,這就是祁南的婆婆,近看瞧着還是挺好說話的樣子。
在黃芳芳的拉扯下,高秀梅並沒有掙扎着跑走,而是可憐巴巴待在原地。
黃芳芳那一番話,包含的信息也是很大。
鬱華的眉頭,卻皺了起來,一時間沒有上前。
這事情,讓她本能地覺得不對勁。
就是這麼一愣神的工夫,黃芳芳就開始回答一旁的人的話。
“我們是從青成鎮來的,就是當時外公外婆去的那個地方,祁南是我姐姐,這是我奶奶,家裡還有一個弟弟,供不起那麼多人讀書,我跟弟弟早早就出來打工了,以前姐姐跟家裡有些誤會,這……”
她其實還有點自己的小心思,但是看來也不能一蹴而就,索性就按照黃大貴教的,慢慢說了出來。
還沒有說完,高秀梅就拉着她的胳膊,哭得涕淚交加的,唸叨道:“芳芳,你別說了,以前我心裡偏愛你弟弟,咱鄉下都要留條根,你姐記恨咱,咱回去——”
黃芳芳眼圈也有些發紅起來,道:“奶奶,咱那個地方不都是這樣,何況從小到大,姐姐從來不少吃少穿,又有幾個鄉下的女孩子能夠上大學的,她不認你,你們想見她一面都不行嗎?現在走了,回去你又要天天哭……”
這麼一打岔,周圍的好些人聽着,臉色就跟着也有些微妙起來。
鬱華原本只是覺得不對勁,聽了這麼多,心裡不由得就冷笑起來,這哪裡是來認親,這怕是另有所圖吧。
祁家的事情她是知道的,她跟祁小雨很是熟悉。
雖然在這之前,她不瞭解祁南在鄉下過的是什麼日子,但是祁小雨之前讓葉明湛打聽過,後來這兩個孩子沒有提起太多,但祁小雨回了楊城以後,兩人經常說起以前的事情,不免就提到好些,爲此,小雨也是沒少哭過。
她當時還想着,怎麼會有這麼惡毒的人家,留着孩子不放,對孩子也是那麼差,阻攔母女相認不說,還要借別人的手寫那些信仇恨母親,簡直就是毫無底線!
要不是有冷國樑,要不是祁南那孩子是個機靈的,要不是阿湛找到了她,孩子這輩子就毀了。
她們竟然還敢主動上門?
“你們是來找小南的?”鬱華問道。
高秀梅捂着臉,又哭,“我實在是沒臉見這個孩子,只是我跟她爺爺也都老了,也不知道這輩子還能不能見上,就想着來看她一眼。”
黃芳芳還要說那些事情,高秀梅拉着她不讓她說下去,“芳芳!那都是以前的事情了,都是我們的不對,你別說了。”
好一個維護孫女的好奶奶。
到了這一步,高秀梅就篤定,接下來的事情應該可以順利解決了。
這麼好的地方,自己也應該享幾天清福了,還有這個祁南的婆婆,年紀明明不小了,看起來卻比自己年輕那麼多!
還不都是不需要幹活養出來的。
越是這樣的人家,越是不能家醜外揚,她雖然制止黃芳芳,也是不想直接撕破臉面,這樣一來,她那個婆婆就一定會先請自己回家裡再說,進了家門,要沒有好的地方安置,她是決計不能走的。
那時候,祁南肯定不敢說以前那些破事出來,想方設法養着她們,要是不合她們的心意,他們就鬧起來,反正孩子爺爺打聽過了,不管多過分,總要養着老人!
她又不是來跟祁南修好的,只要有好處就行。
但是這一次,高秀梅註定要料錯了。
鬱華原本還有些皺着眉頭,弄清楚事情始末之後早已怒火中燒,卻強自壓抑住了,這兩個人這一次來,一定是有什麼目的,絕不會跟她們說的,就是想着見祁南一面那麼簡單。
要真的是那樣,鄉下來的鄉親她也見過不少,像她們這樣,眼珠子滴溜溜亂轉,說出來的話可憐,卻字字句句都絲毫沒有考慮祁南。
如果是認親,難道不應該是找個人,打聽一下,然後私底下解決嗎?
聯想到這人的秉性,鬱華不難猜出,她們來的目的。
如此一來,更是沒有絲毫好印象。
礙於這樣的場面不能破口大罵,心底裡的怒氣卻不停涌上來。
周圍的人也不吭聲了。
黃芳芳似乎覺得這場景似乎跟預料的不太一樣,倒是也沒有放在心上,依然還在那訴說着,“我們打工,她讀書,過得好了,再也沒有回去過,瞧瞧人家現在住的地方,看看人家都不需要工作,這麼多年,就算是養一個……”
話音未落,被高秀梅扯着袖子。
“奶,你別阻攔我,今天我非要討個說法不可。”
打斷她話的卻是鬱華。
她臉上的笑容完全不見了,神色雖然依然算得上溫和,卻有一種不容忽視的氣勢,定定望着黃芳芳說道:“這麼說,你們是來找我家小南的,然後呢?”
然後?
黃芳芳幾乎要脫口而出,然後當然是跟着沾光了!
“我家小南,的確是從馬鞍村出來的,但是麻煩你們下次打探消息的時候,要仔細一些,她這些年做了什麼事情,街坊鄰居誰不知道,可不是憑着你們穿得破爛一些,隨意指責兩句,就可以讓人信了的。”鬱華語氣十分嚴肅。
周圍的鄰居們,一開始也是覺得高秀梅可憐,後來黃芳芳的話,讓人實在是有些忍不住思量,加上鬱華一家向來都是和氣不過的,這一次如此,其中一定有什麼隱情。
瞧着黃芳芳兩人的臉色又是不同。
高秀梅發覺這些人之前的熱絡完全不見了,心裡一慌,朝着鬱華就說道:“親家啊,要不然咱回屋說,都是一家子人。”
鬱華臉上就浮現出諷刺的笑。
高秀梅一愣,怎麼就這麼輕易把目的說出來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