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心慧見沈妍一流淚,嚇壞了,趕緊問,“妍妍,你今天總是哭,是不是遇上什麼難事了?
是你三舅他們欺負你了,還是工作不痛快,還是缺什麼東西,快告訴媽媽。”
先前當着蘇一辰的面,她也不好問得太深。
沈妍哭着搖頭,“媽,我沒有遇上什麼難事,也什麼都不缺,就是想到這些年我幹了那麼多愚蠢的事,心裡難過。”
“十五年來,您辛辛苦苦,傾盡所有的爲我,可我卻處處和您做對,甚至有時都不願意喊您一聲媽,總是給您擺臉色看,我真是太混蛋了。”
“媽,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以後一定會好好的改,好好的孝順您,不再做那些傷害您的事,不再說傷您心的話。
對不起……”
沈妍緊緊抓着媽媽的手,哭得泣不成聲。
這箱子裡的東西大多是她寫信向媽媽要的,一想到媽媽爲了買這些東西付出了多少,她這心就絞着痛。
丁心慧忍回去的淚也涌了出來,一把將沈妍摟入懷裡,哭着道,“傻閨女,我們是母女,哪裡用得着說對不起。
要是真的說對不起,也該是我說啊。”
“這麼多年將你一個人丟在鄉下,讓你寄人籬下,看別人的臉色過日子,是我這個做媽的失職,是我混蛋啊。
妍妍,媽對不起你啊。”
這些年過得有麼苦,只有丁心慧自己知道。
每次去丁彎看沈妍,她既開心能看到久未見面的女兒了,又忐忑不安,怕女兒不理她,討厭她。
女兒是她活下去的精神支柱,要是連女兒都不要她了,她還活着幹什麼?
她也曾幻想過有一天,女兒能摟着她的胳膊,能撲進她的懷裡,甜甜的喊一聲‘媽媽,我想您了,媽媽,您最近好嗎’。
但她知道,她等不到,女兒一定不會原諒她的。
可現在她等到了!
“媽,您這些年我爲付出了一切,從來沒有對不起我,是我不懂事總是讓您傷心。媽,您能原諒我嗎?”沈妍哭着說。
“妍妍,媽媽的好女兒,有你這句話,媽就算現在死了,也值得。”丁心慧哭着應。
這回沈妍沒有阻止丁心慧哭。
她知道媽媽心中的鬱氣一半來自那個家庭,另外一半則是來自她的蠢
媽媽不僅將所有的希望寄託在她身上,同時對她還有着深深的愧疚,所以媽媽才盡一切可能的滿足她任何要求。
媽媽這麼做,一來是真心疼愛她,怕她得不到想要的東西而受委屈。
另外這也是一種變相的彌補,媽媽希望通過物質,來降低寄養一事對她幼小心靈所造成的傷害。
丁世安夫婦正是抓住媽媽這一心理,所以纔敢以她的名義,張着血盆大口,貪得無厭的向媽媽索求着。
而她面對媽媽的付出,不僅視而不見,反而惡言相向,一次又一次的傷害着媽媽脆弱的心。
俗話說,樹怕剝皮,人怕傷心。
在她的刺激下,媽媽的身體就這樣一日一日變差了。
她剛剛說得那些話,能讓媽媽心情變得暢快一些,而哭是情感宣泄的出口,也是散開心中鬱結的一個好辦法。
所以她纔不阻止媽媽哭。
母女二人打開心結,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場。
哭完之後,丁心慧驚訝發現心裡好像沒有那麼堵了,就像之前壓在心上那塊石頭被人挪了地方,呼吸變得順暢了許多。
“媽,您怎麼了?”沈妍看丁心慧以手撫着胸口,面有所思,忙問道。
“妍妍,我感覺心口這裡舒服不少,好多年都沒有感覺這麼輕鬆了。”丁心慧含着熱淚笑着答。
沈妍握着丁心慧的手,無比鄭重的說道,“媽,請您記住,您是這世上我唯一的親人,所以您要好好的,也一定會好好的,不然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您。”
“嗯嗯,媽媽答應你。”丁心慧哽咽着說,此刻她是悲喜交加。
喜的是沈妍對她態度的驚天大轉變,這是她多年求之而不得的結果。
悲的是她這身體太不中用了,不知道還能陪女兒多久。
“媽,您先睡一會兒,等您養足精神後,我們出去走走,然後再說說話兒。
好久沒見您了,有好多話要說。”沈妍紅腫着眼睛,柔聲說道。
“不,妍妍你和我說說,你三舅他們到底是怎麼回事?爲什麼要用假電報騙我回來?”可丁心慧不想睡,眉頭皺了皺,問。
蘇一辰解釋了接她來這裡的原因,是按沈妍的意思辦的。
從他口裡知道沈妍沒病時,她就想問蘇一辰電報的事,但想着丁家的事他哪裡知道,便沒有多問。
可在看到沈妍驚人的變化後,丁心慧認爲一定是發生了什麼大事,而且是和丁世安有關。
沈妍將杯子再次遞向丁心慧,“媽,您再喝點這茶,先睡會兒,遲點我們細細聊。聽話,不然我生氣了!”
丁心慧看女兒一夜之間變成小大人模樣,欣慰的笑了。
她不想違了女兒的一片好心,這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母女感情,她更不想毀了,便喝了花茶,然後脫外套躺下休息。
沈妍坐在牀前的木凳上,看着媽媽的逐漸衰老的臉一陣陣心痛。
丁心慧原本以爲自己睡不着,沒想到很快她就發出了均勻的呼吸聲。
見此,沈妍起身檢查了門鎖是否鎖好,又將窗簾拉得嚴實,然後上牀躺在丁心慧的身邊,摟了丁心慧的胳膊。
要是此刻房間裡有第三人,一定會以爲自己的眼睛出了問題,因爲沈妍母女忽然憑空消失不見了。
因爲沈妍將丁心慧帶進了空間裡。
空間裡的空氣本身就有益身心健康,對丁心慧的身體治療大有好處,沈妍當然不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
沈妍擔心丁心慧中途會醒來,看到空間裡的景象生疑,特意在那杯水裡放了點安神益身的藥粉。
她摘了好多鮮花花瓣,將它們鋪在鬆軟細密的草地上,似一張五彩綻紛的花牀。
此刻丁心慧就躺在花牀上睡着,伴着花香而眠。
沈妍沒有閒着,準備趁這機會給丁心慧鍼灸,施藥,按摩。
她從木屋裡取來要用的藥和銀針,可剛剛撩起丁心慧的衣服,她的手就頓住了。
沈妍瞪大雙眼,不敢置信的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