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子舔了舔脣瓣,低聲道:“薇薇姐不瞞你說,我是到她工作的圖書館宿舍樓門口去貼的。”
他根本就不知道高淑惠說了啥人家,熊樹城的部隊他也進不去,除了去圖書館還能去哪裡?
白薇薇眯了咪眼,那熊樹成一定是碰巧從部隊回來,想着去看看高淑惠然後就看到了。
先前以爲高淑惠是昨天那個幹壞事的人,可是現在咋想都不對勁。
她第二天要來熊家,前一天哪有心情去作妖,腦子正常的都要好好琢磨第二天在飯桌上咋地個表現纔對吧?
這事兒最後鬧出來的結果,最大的受害者就是高淑惠自己。
沒準兒那個人就是衝着高淑惠自己來的,借虎子這把刀來殺高淑惠這個人。
“虎子,你好好想想,還有人知道你跟麗麗的事兒不?”
白薇薇追問道。
虎子搖頭:“這倒沒有。”
“我們倆在外邊根本就不談自己的私事,啥都不講。”
兩個背井離鄉在外邊漂泊的人,嘴巴緊心裡沒有安全感,哪個隨便到處去說自己的私事。
這個年代私奔可是醜事!
“行了,那我先想想,你們倆別有心理負擔,她現在人一點兒事兒沒有,就是在江裡喝了幾口水,再說了,要是沒有你們倆的悉心照顧,她恐怕早就送命了,那孩子也是你們拉扯活的,她們母女倆都欠你們命,這點事根本不算啥,回去吧。”
白薇薇安撫了兩句,就讓虎子和麗麗回家。
小倆口對視了一眼,估摸着高淑惠是真沒啥事,可惜就是給白薇薇造成負擔了。
愧疚也於事無補,只能點頭回去。
“薇薇姐,那我們先走了。”
“嗯,大晚上的回去休息,明天還要上班呢。”
白薇薇摸了摸麗麗的小臉,笑道:“該要個孩子了。”
麗麗不好意思羞澀笑:“還早呢。”
虎子也蠻不好意思的,剛剛結婚,還是害臊得慌。
送走麗麗和虎子,白薇薇轉身往醫院裡面走。
她越走越覺得摸不着頭腦,腦子裡連一個嫌疑人都找不出來。
等走近病房,恰好遇見母親從裡面出來,母女倆尷尬對視了半晌,還是江春紅先開腔:“孩子咋樣?”
她問及白薇薇肚子裡的孩子,讓白薇薇頗有些尷尬,畢竟她曾經是那麼不歡迎那個孩子的到來。
“還……還行,除了有些害喜,沒啥不舒服的地方。”
江春紅心揪疼,害喜……自己懷她的時候也害喜,喜歡吃辣的,從前在部隊文工團生怕吃辣的對皮膚不好,毛孔粗大冒油長痘啥的,懷着她的時候啥都不顧,啥都吃。
“喜歡啥就吃,不喜歡的有營養的也要吃,你不吃肚子裡的孩子要吃,不然長不大。”
她抹了滴眼淚,一個忿恨流眼淚的女人現如今只要面對自己閨女眼淚止不住下來。
白薇薇也紅了眼圈兒,鼻頭酸酸的:“我知道,峰儀他媽每天都在燉湯,營養還是挺好的。”
江春紅吸了一下鼻子,強壯淡定:“沒啥事媽先走了,先前來這裡是因爲接到醫院電話,說她住院了,自稱是咱家親戚,我就跑來看看,誰知道……破事一大籮筐。”
白薇薇眉頭挑起,心裡頗爲窩火,猶豫地看了母親一眼:“媽,你費心了。”
江春紅擺手:“該的,媽這輩子就生了一個,不爲你費心,那心思放不到別的地方。”
“媽……”
白薇薇哽咽得說不出話來,母親還是愛她,不管她做了啥事都是因爲愛她。
“別說了,進去看看吧,畢竟是小姑子,門面功夫要做到位,你是媽的女兒,這些事都得通透。”
江春紅一臉滄桑:“去吧,我走了,家裡飯還沒人做。”
說完,她拔腿離開,連頭也沒有回。
白薇薇捂着嘴,泣不成聲。
她完全不曉得自己是咋樣了,咋就跟自己的母親走到了這一步,但是她曉得,她做不到母親心裡的期望。
收拾好自己的情緒,白薇薇擦乾眼淚,一把拉開病房大門,憤怒地盯着病牀上的高淑惠。
她臉色慘白如紙,嘴脣跟臉是一個色。
此刻眼睛盯着天花板,不曉得在想些啥。
可是白薇薇不管三七二十一就開罵了:“高淑惠,我有必要提醒你一下,是我一個人嫁到你們家,我媽她沒那個義務管你們家的事兒。你下次有事,打自己家裡那邊的電話就行了,不要連帶着連我父母都騷擾,你要有點自尊,知道嗎?自尊是啥你知道嗎?”
高淑惠不說話,還是像個木偶一樣發呆望着天花板。
白薇薇手指着她,眼神如刀:“你要是不曉得常識,我再教你一遍,一個人,只有一個媽,而你媽是你媽,我母親是我的母親,你沒權利出事打電話去騷擾我的母親,她很忙的,就算是出於禮節來看你,那也是她的修養,這不是你可以放肆索取的理由,請你下次有點臉,不要再去騷擾她!”
她是真氣糊塗了,無論高淑惠咋樣來跟她過不去,她都可以跟她慢慢過招。
可是唯獨自己的母親不行!
她坐在一邊,捧着腦袋,頭髮垂下來包裹着臉,眼淚簌簌而下,那是她的母親,可是她們如今變成了這樣一種尷尬的關係。
高淑惠就這樣望着天花板,一直在黎明。
白薇薇沒有去醫院食堂給她打飯,一個人坐在牀邊眯着眼睡覺。
十二點的鐘敲響了,她被人推醒。
“吃飯吧,吃完去病牀上睡一覺,媽幫你預訂了一個牀。”
江春紅拎着兩個飯盒和一個保溫桶。
那隻保溫桶裡頭有湯,她燉的排骨蓮藕湯,雞湯紅棗雖然對孕婦更好,可是她曉得白薇薇不是最喜歡。
“我……”
白薇薇耷拉着兩隻眼,疲倦地望着母親,她眼睛裡佈滿了紅血絲,雖然保養得宜,可還是抵不過歲月,有了時光的痕跡。
“爲了孩子,你應該聽話。”
江春紅把一隻飯盒放到桌上,另外一隻打開來,舀了一勺飯遞到她嘴邊:“既然選擇了,就要爲自己的行爲負責,懷孩子不是那麼簡單,那是一個生命,你把他帶到這個世界來,就要對他負責,否則,當初的一切都是幼稚的胡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