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男人終於消停,嘴湊到她臉糰子上嘬了一口,啞聲說:“傻妞兒”,一雙鐵臂還是將她牢牢箍在懷裡摟着。
不多時,均勻的鼾息聲一浪又一浪在她耳邊翻涌,白薇薇不覺得吵,只覺得安心。
第二天,白薇薇又睡過了,等她起來已經是快中午。
她想洗個熱水澡得要多少柴火靶子燒?就是上輩子都不帶這麼作的。
再說了,昨個兒高峰儀劈柴火絞靶子忙活了一下午,她可心疼了。
用熱水擦擦算了。
她起身倒了熱水在盆裡,擰了把溼毛巾擦身上。
忽然門被推開了,男人進來,看見她上褂從中間完全敞開,下面還只穿了條半短褲,喉結哽了一下,眼神頓時挪不開了。
白薇薇嚇得失手打翻了水盆,站在那裡傻呆傻呆地,手足無措。
高峰儀趕緊轉身把門關得死死的,走過來把盆撿起來。
“啊!”
東屋裡傳出一聲嬌呼。
白薇薇被高峰儀打橫抱起丟在牀上,她連忙往被窩裡鑽,可兩隻腳丫子被男人攥住了捏在手裡不放。
“討厭,流氓,把手鬆開。”
高峰儀大手暖着呢,捏着那兩隻冷冰冰的腳丫子,蹙眉,“腳冰鐵似的。”
白薇薇以爲高峰儀又要折騰自己了,誰知男人把她兩隻腳丫子放在被窩裡掖好被角,把她整個人捂得嚴嚴實實地,這才轉身撿了盆子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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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一聲不吭進了竈屋,起了竈用大鍋燒水,新婚夫妻的,都這個點兒了,兒媳婦還沒起牀,不用說,當媽的也知道是咋回事。
文秀回自己屋裡去找了些跌打損傷去淤青的“東方一號”紅膏,找藥的時候在箱底還翻到了一張黑白老照片,上頭自家夫妻牽着兒子高峰儀兩個和抱着襁褓裡白薇薇的白家夫妻,咧着嘴笑,還是當年那麼個樣子。
老眼渾濁得,竟掉了滴淚下來了。
“唉,轉眼這麼大了。”
東屋,白薇薇不是個安份的,高峰儀走後沒多久,又爬起來去箱子裡翻昨天藏起來的毛衣。
打了幾百針,門閂忽然有響動,白薇薇警覺得狠,趕緊把毛衣偷偷藏在枕頭下面,用枕巾蓋好。
高峰儀擡了個大木桶進來,一言不發轉身又出去提了三桶熱水。
這回,白薇薇知道他想幹啥了,這男人是去給她燒熱水去了。
“薇薇,我就在門口劈柴火,你有啥事叫我。”
“嗯,好。”
白薇薇從被窩裡鑽出來,衣裳沒穿好,高峰儀正眼都不敢看她,低着腦袋把門帶上。
白薇薇美滋滋地跨進浴桶裡,浴桶並不大,她一人鑽進去手腳都伸展不太開,估計這也就是家裡小姑子和婆婆洗澡的桶,高峰儀這麼高大,肯定容納不下。
她哪兒知道,農村裡男娃子從個頭長開了,就在外邊兒直接拿桶淋着洗。
白薇薇拿着絲瓜瓤仔仔細細把身上搓了一遍,雖然沒有香皂用,但也舒服得直嘆氣,外頭坐着劈柴火的男人聽到了,脣角彎勾,心裡頭說不出的成就感翻涌,自己一定可以讓媳婦兒過上好日子。
洗乾淨了,當然不能再穿之前的衣裳了,白薇薇把自己嫁過來時,一道運過來那幾個大箱子都翻了一遍,收穫可不小。
被單被套全是七十年代時興的印染金雞報曉緞面、蘇繡北國之春錦緞諸如此類,有十來牀之多。
香脂香膏應該是母親放的,上輩子自己光顧着跟父親冷戰去了,沒理會這些,不過生氣歸生氣,父親白建國給她的嫁妝還真不少,這些東西看着不咋貴重,但在七十年代,一般人家家裡根本見不着,就算放在城裡也是頂稀罕了。
除此之外,白薇薇還翻出了幾件新衣裳,尤其是呢子大衣,摸着就是m城大廠裡頭生產出來的高級呢子面料,另外幾雙牛皮靴,尖尖頭小方根兒,洋氣着呢。
找到這麼多好東西,白薇薇驚喜得緊,上輩子送過來的嫁妝,被高峰儀第二天一大早就託人退回去了,她是沒見着面的。
摸着緞子,白薇薇心裡頭漸漸有了番計較。
“嫂子。”
這時,門外傳來敲門聲。
白薇薇去開門,高淑惠站在門口,神色不大自然。
“這是媽讓我給你的,說是讓你洗完塗上。”
高淑惠說這話的時候,臉都是低垂着,耳根處一抹暗紅。
“這樣啊,淑惠,幫我謝謝媽。”
白薇薇滿臉堆笑,送走了小姑子,關上門,她趕緊擦藥,心想,婆婆真細心,雖不怎麼噓寒問暖,但卻是實打實地對她好。
上輩子自己那麼胡鬧,婆婆也沒與她吵過,哪怕一次。
高峰儀砍柴弄得滿頭大汗,背上沁透溼,大冷天穿了件單衣還覺得熱,白薇薇卻穿着果子綠大衣,圍着一條大淡灰圍巾出來。
“嘶,外邊兒真冷。”
她縮了縮脖子,不適應裡外溫差。
乍一瞧,男人穿着單衣在劈柴火。
“峰儀,你不冷啊?”
她走過去,摸他膀子,結果發現,他比自己手還要熱乎。
高峰儀看她頭髮還半溼着,沒紮起來,這麼垂在肩上,臉蛋被水汽氤氳過粉撲撲的,果子綠襯得整個人白如瓷娃娃,這會子裹了條圍巾,越發像極了城裡養尊處優的女孩子。
“薇薇,外邊兒冷,沒啥事,你就別出來了。”
他抹了把額上的汗。
白薇薇搖頭,“不,屋裡無聊,我幫你撿柴火。”
高峰儀起身拉住她,“不行,回屋去。”
他說話天生面癱,沒啥多的表情,跟下命令似的。
白薇薇卻不是前世那個白薇薇了,她知道他的心思,男人想盡辦法讓她洗得乾乾淨淨的,穿得又體面,就是爲了讓她舒舒服服活着,不受一點累。
可是,他們是夫妻呀。
“嗯,那……那你親我一下,我就聽你話。”
白薇薇轉了轉眼珠子,眯眼笑,踮起腳尖,一張娃娃臉湊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