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煥看熱鬧不嫌事大地認爲，幾十臺電冰箱砸了也就砸了，能讓人們牢記質量的重要性，比什麼都強。現階段的中國製造業，缺的就是這樣的認識。
於是他不管周重怎麼想，繼續自顧自地說着自己的感觀，“這個廠長有點意思。”
“他這麼鐵錘一揮，倒是砸得振聾發聵，痛快極了，可造成的無謂經濟損失也擺在那裡呢。”周重嘆了一口氣，“每臺琴島牌電冰箱的成本大致相當於一個工人的兩年工資，而該廠去年銷售額350萬，虧損1000萬，還拉着100多萬的饑荒。”
看得出來，周重雖然上任時間不長，但在調研方面着實沒少下功夫，否則的話，不可能信手拈來地擺出這些詳實的數據。
“廠長的人選還不是你們自己決定的，現在又嫌棄人家欠缺穩重了？”唐煥忍不住哈哈大笑。
“那是去年的事情了，我還沒來呢。當時這個廠子月產量最低跌到了80臺，已經無藥可救了，如此才讓35歲的張睿敏，因緣際會地成了廠長。”周重搖了搖頭，仔細地解釋了一番，“琴島電冰箱廠只是一個小小的縮影罷了，島城的整體工業狀況不容樂觀。解決之道，還是要靠從外面引入新技術。”
唐煥不緊不慢地說道：“我依然那個態度，全新的項目自然沒問題，但這些頗有歷史的老企業，我可摻合不起。矛盾太多，解決起來，無從下手。除非出現類似張睿敏這樣不論意識還是執行力都讓人眼前一亮的領頭羊。有可能破局，才值得考慮。”
周重深諳擠牙膏之道，於是就沒急着遊說唐煥如何如何。而是順着他的話頭往下問道：“既然你如此欣賞張睿敏，那你肯定也對這個琴島電冰箱廠感興趣了？”
“你都說了。好不容易來一趟，當然要做點正事了。”唐煥微微一笑，隨即補充道：“不過，也要摸摸底，看看基礎差到什麼程度了。”
兩人正聊着，張睿敏滿頭大汗地趕了過來。
剛纔在大會上還是指點江山的他，面對周重不禁有些惴惴不安，試圖解釋道：“您看到剛纔那一幕了？我也是有苦衷的。不得不如此做。”
周重不置可否地擺了擺手，打住對方的話題，“給你介紹一位大人物，美國首富唐煥先生。”
“久仰大名。”腦袋有些轉不過彎的張睿敏，連忙和唐煥握手。
“剛纔砸得好。”唐煥笑着說了一句後，隨口問道：“我聽說琴島電冰箱廠在引入新技術？”
“我們正在和歐洲的利勃海爾公司談，對方願意轉讓他們的電冰箱技術，一起合資經營。”張睿敏簡明扼要地介紹了一番。
利勃海爾是1949年成立於德國南部城市伊萊爾河畔基爾希多夫的一個家族企業，以生產大型工程起重機起家，而且在這個領域頗負盛名。之後擴充產品線，製造裝載機、挖土機、家用冰箱，以至飛機引擎等。
在唐煥印象裡。現階段日本家電實力堪稱最強，而家用冰箱只是利勃海爾衆多業務當中的一個而已，即便技術優秀，也非常有限，不過，對琴島電冰箱廠來講，應該也足夠用了。
有時候，這種合作最重要的是講求合適。人家日本的家電產品正在全世界大殺四方，賺得盆滿鉢溢。自然沒必要和名不見經傳的琴島電冰箱廠搞技術轉讓的合作。
進一步瞭解了情況後，唐煥對周重說道：“雖然琴島電冰箱廠目前虧損嚴重。但領導班子意識不錯，只要扶持一下。走出困境不成問題。而且它是一個集體企業，變革的時候，也相對容易磋商協調。”
張睿敏總算聽明白了，敢情自己這個虧損嚴重的小廠子，被超級大老闆看上了，願意投資合作。他趕緊目光轉向周重，希望在領導那裡得到確認。
“你們真的入了財神爺的法眼了。”周重笑着肯定，然後轉而問唐煥，“既然你願意出手了，那能不能找到更優秀的技術合作者？”
唐煥稍作沉吟，一下子想起來美國那邊即將玩完了的rca，其家電部門的實力有目共睹，在這個大賣身的關口，技術合作應該不會抗拒。
“有倒是有，就怕肉太肥，你們消化不了。”唐煥上下打量了一遍張睿敏，“美國的rca，聽說過麼？”
張睿敏摸不準唐煥的脾氣，不敢貿然搭腔，目光再次轉向了自家領導。
周重倒吸一口冷氣，“你可真是不出手則已，一出手便驚天動地。”
“這件事，得慢慢來，先看領導班子表現如何，我才能加大下注。”唐煥玩味地說了一句後，建議道：“哲儒香江與勤和那邊在組織商務考察團，你們不如一起出去轉轉，近的日本，遠的美國、歐洲，看得多了，心裡比較的時候自然有數了。如果可能的話，我還是挺希望在島城打造一個白色家電生產基地。畢竟，不遠的未來，家電肯定會和it技術會師。”
唐煥所說的這個商務考察團，也可以算是他經營的公關活動，目的主要是讓大家有走出國門、開闊視野的機會。
“那你可要多分給我幾個指標。”周重扳着手指頭算了一下。
“沒有問題。”唐煥慨然應允，目光轉向張睿敏，“不要落下了張廠長，做買賣講究貨比三家，把握好基調和方向，可以少走彎路。”
……
周重是以一個城市爲畫布，唐煥則是打算以更爲平白的扶南爲畫布。兩者之間，總有可以借鑑的地方。基於這個考慮，唐煥在島城倒是呆得有滋有味。
到了5月底，唐煥離開的時候，兩人達成了不少共識，同時商務考察團的行程也確定下來了。周密、張睿敏等人正好趕上了歐洲那一站。
“送君千里，終有一別。說不定，我們還可以在歐洲碰上。”唐煥和周重握手告別。上了飛機，在亞洲轉了一圈。又回到了香江。
中間隔了一個多月的時間，這個著名的繁華之地自然發生了不少事情。比如翁美玲的突然自殺身亡，震驚全港。抓住機會的媒體，當即沒下限地瘋狂追蹤報道，並將矛頭指向湯鎮業，使其自此揹負上了極大的罵名和壓力，眼見着星途黯淡。
風光無限的香江娛樂圈，女藝人們總要承受最大的壓力。似乎自1960年代電影明星林黛自殺後，便屢有此類的悲劇發生。
港人們經的多見的廣，熱議了一段時間後，便很快又把關注點轉移到了其它方面。
這裡從來不會少了熱點，比如即將開始的香江小姐競選決賽。
即將出席這個活動的唐煥，聽夢工廠這邊俞錚等人介紹了一下情況後，不由地笑道：“我怎麼感覺，你們有點咄咄逼人啊，搶人的動作，可真夠利索的。”
聽出了誇獎之意的部下們。也跟着得意地笑了起來。
不管如何粉飾，寰亞電視和夢工廠聯合舉辦的華裔小姐環球大賽，實質上就是和tvb的香江小姐競選打擂臺。
這還不算。屢次受挫的夢工廠仍然繼續盯着香江小姐競選當中有潛力的選手，本屆也不例外，簽下了沒有能夠進入決賽的20號參選者周海妹。
這也和tvb藝員訓練班的逐漸式微不無關係，夢工廠和寰亞電視的培訓體系，上面通着香江演藝學院，有更好的深造機會，尤其是能得到官方承認的學歷證書。
在如此競爭下，tvb藝員訓練班的吸引力下滑得很厲害，諸如原本時空裡劉青雲等等的學員。現在都跑到了夢工廠這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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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無力招架的tvb藝員訓練班。迫不得已進行了一些變革，或者用收縮來形容更爲準確一些。
原本。tvb藝員訓練班爲全日制，學期一年，並分爲兩部分。
學員前半年學習多項幕前知識及幕後理論，包括表演、臺詞、舞蹈、武術、編劇理論、攝影概論、電視工程、形體模擬、化妝、服裝、髮型；後半年則進行實習；中間還要經過多次考試，能成功畢業者纔會成爲tvb藝員。
到了1983年的時候，tvb藝員訓練班改制成了單純的藝員招募，分爲演員招募、舞蹈員招募和司儀招募三大類，學期也由一年縮爲半年。
學員頭3個月學習基本知識，後3個月進行實習，中間經過多次考試，能成功畢業者將成爲tvb藝員。
顯而易見，tvb藝員訓練班已經淪爲十分功利化的流水線了。
tvb曾經試圖用這個培訓機會競爭周海妹，但明顯吸引力不足，最後只得友好地把合約讓給了夢工廠。
一手打造了這個體系的唐煥，聽完經過後，就一個感覺，自己在香江娛樂圈的影響力有點無所不在的意思了。
當然了，這只是一個樂子，聽完了就算，他也沒多在意。
謝寧去參選香江小姐了，沒了專職打點形象的身邊人，唐煥也懶得折騰自己了，稍微拾掇一下，便坐着三號車牌的勞斯萊斯去銅鑼灣的利舞臺，出席在那裡舉行的香江小姐競選決賽。
每年這個時候，都是香江各界名流雲集、貴婦名媛爭奇鬥豔的節日，這一次更是特別的熱鬧。
唐煥和各色人等寒暄得差不多後，便在自己的位置坐了下來，對旁邊的方怡華笑道：“方女士還真沒哄我，這屆港姐聲勢果然好大。”
“我怎麼敢哄唐生呢。”方怡華臉上閃過得意之色，“可惜唐生太忙，否則的話，可以讓司儀陣容更加豪華，與何生相映生輝了。”
“方女士擡舉我了，我可應付不了這個場面。”唐煥擺手謙虛道。
“唐生的演講風範我可見識過，在電影《護花傾情》裡的形象更是堪稱完美，足以勝任司儀一職，不如我們預約下次吧。”方怡華亮出了自己的最終目標，爲難得唐煥舉手告饒。
開過了這個玩笑後，廣播裡傳出來“1985年度香江小姐競選決賽現在開始”的通知，舞臺上一個工作人員推過一個收集箱，各位佳麗們開始登場，走在最前面的是30號宋愛儀和28號謝寧。
方怡華低聲介紹道：“今年香江小姐競選主題是八五智慧，28號謝寧蕙質蘭心，多才多藝，鋼琴、化妝、廚藝等方面有着極高的造詣，在會見評委的時候，廣受好評，尤其夏夢女士，更是讚賞有加。”
tvb舉辦香江小姐競選，自然要考慮爲自己的利益服務，因此不可能完全順着媒體制造的大熱人選，去決定冠軍歸屬，而是在後面隱藏着額外的評判標準，最神秘莫測的當屬操行分數了。
其實說白了，也非常容易理解，香江小姐競選是個造星的大平臺，那些不聽管教的“刺頭”，不管你如何才貌雙全，tvb也不可能浪費資源去力捧，操行分數便是壓制手段之一。
在賽前會見評委的環節裡，會有專人對號入座地向各個評委介紹諸位佳麗的操行分數，零分者並不罕見。
謝寧得到評委之一的夏夢的青睞，自然是勝算大增，比媒體爲9號王愛倫製造的大熱靠譜多了。
在唐煥看來，即使排除掉自己的隱形影響力，謝寧的優勢也是很明顯的。
單就選美的角度來講，能進入決賽階段的佳麗，樣貌絕對差不了，這時候氣質往往最具感染力。
就拿1979年香江小姐決賽來講吧，當時18號鄭文雅和19號鍾楚虹按照順序相繼出場，前者展露出來的女王範兒，明顯更能征服觀衆。
謝寧這幾年歷練下來，臺前工作有業餘模特，幕後工作有化妝，加上曲奇餅店生意，可謂出落得氣質出衆，在臺上諸位佳麗當中，極具辨識度。
甚至於，假設後臺諸如化妝之類的工作人員想要使壞都沒機會，謝寧本身就有包裝自己形象的能力。
但不管怎麼樣，方怡華的示好，唐煥還是非常領情的，當即報以會心地一笑。
何守信登場後，開始介紹令人津津樂道的超豪華司儀陣容一一登場。
首先是楊羣，其屬於邵氏元老之一，獲得過1969和1973年寶島金馬獎最佳男主角，出演的令人印象深刻的角色，遠的比如1974年上映李翰祥導演的《金_瓶雙豔》中的西門慶，近的有1980年播映夢工廠製作王精導演的電視劇《千王之王》裡的“北千手”卓一夫。
其次是楚原，他最近幾年從導演轉戰演員，混得挺熱鬧。
再往後就是新科香江電影金像獎影帝周閏發，接着謝賢，壓軸現身的何賭王。
這陣容，果然無比豪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