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接觸的時間還不長,但唐煥已經從尤里?勃列日涅夫那裡見識到了另外一種風格的精英階層和特權意識。
可萬變不離其宗,打交道的竅門歸根結底還是利益均沾共識和私人交情建立,唐煥想要做到長袖善舞的地步,並非難事。
一口流利的俄語、豪爽的伏爾加酒量、老辣的社交技巧、敏捷的思維、億萬富豪的身份……
正所謂聞名不如見面,尤里?勃列日涅夫在唐煥這裡,則是見識到了太多的意外。
僅憑語言這一關,他就有理由相信,拉攏好了面前這個極有活動能量而且背景複雜的年輕人,便能讓蘇聯在國際上多一個態度友好的朋友。
隨着晚宴的進行,雙方的這種結交默契便越來越明顯了,說話也更隨意了。
比如尤里?勃列日涅夫就着酒意提起了那件白天不太好張口的事情,“唐,我們模仿着一代方圓電腦研發了自己的機型,照理來說,應該能夠很好地兼容哲儒軟件,可爲什麼事實上的表現卻並非如此呢?”
“不知道你說的是正常授權的哲儒軟件,還是未授權的哲儒軟件?”唐煥打趣了一句。
“前者表現好一些,後者差得讓人無法接受。”尤里?勃列日涅夫刻意跳過“授權”這個詞,避重就輕地回答。
唐煥點了點頭,“那我就給你一個正式而權威的答覆,一則。你們的產品在兼容程度上並沒有你們想的那麼高,再則,哲儒軟件在使用底層硬件資源的時候。有一些特殊的技巧,未授權的軟件,肯定會在二進制代碼層面上被修改,以便繞過授權檢測,而這個過程極有可能破壞了正常的代碼邏輯。”
“我們的工程師也是如此分析的。”尤里?勃列日涅夫臉上露出果然不出所料的神情,“那麼,哲儒軟件能否爲我們的產品進行修改呢?”
“這個嘛。很是讓人爲難啊。”唐煥打了一個哈哈。
貪婪的小狐狸,尤里?勃列日涅夫腹誹了一句後,懊惱地嘆了一口氣。“這個項目可沒少消耗資源,現在落了一個不上不下的局面,很難收場啊。”
“既然你們硬件平臺已經構建完畢,那就繼續開發應用軟件嘛。”唐煥給了一個理所當然的建議。
尤里?勃列日涅夫沒有搭腔。而是舉杯灌了一口悶酒。有些事情自然不足爲外人道也。
這個研發兼容一代方圓電腦的項目,雖然相關方面認爲是成功的,並得到了讚譽,但應用軟件匱乏是個不爭的事實。
相比於較正品一代方圓電腦還高的成本,可以通過計劃經濟體系簡單粗暴地分攤出去,這個問題就比較棘手了。
想要繼續保持競爭力,就得按照哲儒軟件的套路,進一步投入資源繼續研發。但卻無法做到像模仿硬件一樣,來個一錘子買賣。
因爲哲儒軟件更新換代的速度。着實讓人頭痛,而且每一個新版本,都有足夠說服用戶去使用的充分理由。
顯然,這將會是一場持久戰,蘇聯方面那些已經撈到榮譽或者其它資本的人,打退堂鼓了,明裡暗裡地表示,既然已經兼容了,還是想辦法使用哲儒現成的產品吧。
這個任務繞來繞去,就得外貿部出面解決了,這才最後有了尤里?勃列日涅夫的親自出馬。
這位大太子也並非像外界所看到的那麼風光,他父親的健康狀況不容樂觀,尤其最近兩年,其權力實際上被架空了,知道內情的人心裡都有數着呢,蘇聯很快就要進行權力更迭了。
與之伴隨的,自然就是第一家族光環的暗淡,特權的消失。
早有預感的尤里?勃列日涅夫,如果不想在還不到50歲的情況下,被人走茶涼地騰出現在這個肥缺,那就得拿着說得過去的談判成果回去保持**。
不過這個研發兼容一代方圓電腦的項目成敗與否,和尤里?勃列日涅夫沒有關係,既然唐煥不願意給這個平臺擦屁股,那也是天經地義的,正好把全部精力放在砍價談判上。
沉吟了片刻之後,尤里?勃列日涅夫緩緩開口道:“這樣,你在莫斯科的經營範圍,可以擴大到錄像機和錄像帶,但你心裡要有個準備,錄像帶的出版內容肯定是要被重重審查的。另外,電影的事情,真的很難辦,我只能表個態,要視當時的具體情況而定。”
眼見尤里?勃列日涅夫如此總結,僅有這點油水可榨,唐煥不免失望。
他只好往寬處想,爲了將來的收割,先忍一下目前的損失吧。
好在軟件是一個利潤屬性很奇妙的產品,有的階段投入極高,有的階段則一本萬利,成本甚至只有一個軟磁盤。
而哲儒軟件目前便處於暴利時代,而且就全球比重來講,蘇聯這邊份額有限,再怎麼損失,進行俄語本地化之類的成本還是能撈回來的。
“好吧,我回去連夜修改方案,爭取明天能夠讓雙方都拿到可以接受的結果。”唐煥也不拖泥帶水,當場做出了迴應,同時也意味着,這場晚宴進入了尾聲階段。
……
到了第二天,尤里?勃列日涅夫看到了唐煥所謂的調整後方案,報價再次調低了百分之五。
不錯,這樣的談判結果,可以體面地拿回去交差了,尤里?勃列日涅夫暗自滿意地點頭不已。
但是,當尤里?勃列日涅夫的目光掃過一段不起眼的文本後,他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唐,我記得數據庫產品在初次購買後,附贈半年的免費服務啊。怎麼現在變成了15天的有限諮詢?”尤里?勃列日涅夫特意指着這段文字給唐煥看。
“大家相互理解一下吧,既然我們大幅度降價了,自然也要適當地控制一下成本。”唐煥攤了一下手。
尤里?勃列日涅夫嘴脣動了動。不過隨即轉念一想後,便忍住了。
算了,反正對方已經降價了,而且幅度超過了來之前的預期,足夠有面子了回去交代了。
至於售後服務的縮水,讓其他人去頭痛吧,自己不想再爲此類枝梢末節。和這個狡猾的小狐狸鬥來鬥去了。
“其實,如果貴方需要更多技術服務的話,可以協商購買嘛。”唐煥笑眯眯地補充了一句。“如果你們允許我開設哲儒軟件認證和培訓中心的話,這個服務工作完全可以由蘇聯自己人來承擔,也算是增加了就業機會。”
顯然,昨天晚宴結束後。唐煥壓根沒有連夜修改方案。而是在思考如何能再撈一些好處。
就像原本時空裡可口可樂自動售賣機、麥當勞和肯德基以及沃爾瑪的分店,出現在世界各地一樣,只要有了這樣的影子,那麼影響力也隨之擴展到該處。而在唐煥看來,哲儒軟件認證和培訓中心,也是這樣的作用,最近不是剛剛在英國紮下根來了麼。
只要哲儒軟件認證和培訓中心打開局面了,甚至成了企業僱傭員工的標準。那麼所有參與的人,都將是自己產品的信衆。
“這個哲儒軟件認證和培訓中心。是不是可以進行技術交流?” 聽到這個提議後,尤里?勃列日涅夫眼前一亮,並給了一個含義爲“你懂的”眼神。
“抱歉,有些風險,我是不能冒的。因此,我只銷售產品,並不輸出技術。哲儒軟件認證和培訓中心的功能,只是爲了教授用戶如何才能更有效率地使用我們的產品。”
唐煥果斷地搖了搖頭,隨即哈哈一笑,“當然了,如果貴方的一些技術天才,從這個過程裡得到什麼啓發的話,與我們沒有任何關係。”
尤里?勃列日涅夫思考了好一會,最後喃喃自語了一句,“好像這個哲儒軟件認證和培訓中心,可以有……”
……
雖然按照歷史軌跡發展,尤里?勃列日涅夫的大太子光環,到了明年年底就會消散掉,但唐煥並沒有因此慢待他。
要知道,只要這些精英特權階層沒有被打倒,那麼他們曾經積累下的資源,總能在別人不知不覺之間發揮作用。
何況,從現在開始,辦事處的規格提升爲關聯子公司、籌備錄像機和錄像帶業務、建設哲儒軟件認證和培訓中心等等事情,還是需要人家照顧一二的。
因此,在處理完公務後,唐煥對整個談判團隊打理了一遍,並安慰對方,這些僅是表示友誼的小禮物,無傷大雅,而且談判已經正式結束了不是。
當然了,尤里?勃列日涅夫是重點照顧對象。
在告別前,心情愉快的尤里?勃列日涅夫,熱情地對唐煥發出了邀請,找個時間來莫斯科吧,我做東招待你。
“有機會再說。”唐煥點頭應允,可心裡的實際想法卻是,除非到了你們舉行某種着名世界性活動的時候,我藉着這個東風去,否則的話,我還是摟着自己的女人睡吧。
……
幫克里斯蒂娜處理好這件事情後,唐煥沒有在巴黎多逗留,趕緊飛回了美國,來到了華盛頓,因爲傷勢痊癒的總統里根,對他發出了邀請,同時還有另外一個對象——阿爾弗雷德?安特努奇。
至於理由麼,當然是爲了感謝他們兩人在刺殺現場的英勇表現。
唐煥見到阿爾弗雷德?安特努奇後,對方直接來了一個熱情的熊抱。
“唐,多謝你當時在現場給我做的救護,要不然我就完蛋了。”阿爾弗雷德?安特努奇感激地說道。
“你沒事就好。”唐煥微微一笑,與其攀談起來。
很快,里根接見了兩人,同時有媒體在場。
事實上,如果普通人經歷了這個意外的話,也往往會在事後做這樣一個人情來往的舉動。只不過里根身份特殊,才搞的有點像做秀。
“唐。你打掉槍手手中手槍的那個價值幾千美元的昂貴設備,被拿去當做了檔案,想要回來得破費周折了。不過。估計你這個富豪也不會在意。”里根打趣了一句,“我送你們一些小禮物,以示心意吧。”
所謂的禮物,其實就是帶有總統印章的袖釦和榮譽勳章。
像這種帶有總統印章的小物件,對於普通人來講,確實算個稀罕物。
當白宮開放的時候,高素質的美國遊客。經常會偷偷地帶走具有此類印章的物品,諸如洗手間的毛巾、紙巾等等,據說總體算下來。也是一筆可觀的開支。
當然了,唐煥所收到的這些小物件,價值在於其象徵意義。
大家都是忙人,也就沒有在媒體面前。刻意表演什麼。很快結束了會見。
唐煥記得當時的里根遇刺現場,除了這位總統受傷之外,還有其他三人掛了彩。
於是,唐煥特意從白宮工作人員那裡打聽了一下相關的情況。
兩位受傷的執法部門工作人員都逐漸恢復,其中,特勤局特工蒂莫西?麥卡錫並無大礙,照常工作,但哥倫比亞特區警官托馬斯?德拉漢提。因爲一隻胳膊殘疾,不得不提前退休。
至於被第一槍擊中頭部的白宮新聞發言人詹姆斯?布拉迪。則傷勢非常嚴重,子彈嚴重損傷了他的頭部,導致其終身癱瘓。
里根在自己的任內,繼續讓詹姆斯?布拉迪擔任白宮新聞發言人,不過實際上這只是一個名義上的職位了。
唐煥見到了城門失火殃及池魚的詹姆斯?布拉迪,以及他的太太莎拉?布拉迪後,發現對方的後遺症狀果然非常嚴重——口齒不清,部分癱瘓,要使用輪椅。
原本時空裡,詹姆斯?布拉迪並未因此沉寂下去,而是和他的太太莎拉?布拉迪,成了着名的控槍活動的領導者。
在他們的努力下,1993年美國國會通過了《布拉迪手槍暴力防治法》。
能和強大的軍火利益集團鬥爭到這種地步,唐煥還真是很佩服他們的精神。
“我在舊金山新建設的寶藏醫院即將投入使用了,布拉迪先生方便的話,不妨去那裡的鍼灸部治療一下。有時候,西醫束手無策了,說不定中醫可能會有意外的驚喜。”唐煥善意地發出了邀請,“當然,無需支付費用,二位儘管放心。”
詹姆斯?布拉迪含糊不清地表達了感謝,而莎拉?布拉迪則想得比較多,她滿懷希冀地問道:“真的會有療效麼?”
“這個我可不敢保證,權當嘗試一下了。”唐煥搖了搖頭,“因爲中醫沒有足夠可靠的規模統計樣本來提供理論支撐,被很多科學家稱爲巫術,所以我也不敢妄下斷言。”
“好,等詹姆斯再恢復一段時間,我們就前去拜訪。”莎拉?布拉迪最終做出了嘗試一下的決定,畢竟唐煥這個億萬富豪的身份,很能給人以極大程度的信任感。
……
唐煥返回舊金山後,首先聽到唐文茂講了一個趣聞。
香江的夢工廠,把《上_海灘》重新剪輯了一下,主要目的是爲了加快情節的發展,然後推出了一個18集的配有英文字幕的版本,並送到了纔買來不久的奧克蘭電視臺ktvu放映。
當然了,黃金時段是不可能撈到的了,畢竟這是一家英語電視臺,面對的主要觀衆也並非是華人羣體,只能安排在深夜的冷門時段。
但沒想到,當地華人在聽說了這個節目後,特意開始追起劇來,並要求安排一個合適的時間重播。至於ktvu的主流觀衆,則大部分對此並不反感。
因爲《上_海灘》在拍攝之初,爲了打造口碑,便可謂不惜成本,達到了接近於電影的觀賞效果,而在縮減爲18集後,節奏明顯加快、更扣觀衆心絃了。
因此,非華語觀衆,出於獵奇的心理,表現出了一定的興趣。
簡而言之就是,反正只有18集,換換口味也無妨。
“我們是不是應該成立一箇中文頻道啊。”唐文茂笑問道。
“爲時尚早,不過成立一個華語欄目倒是未嘗不可,和香江的寰亞電視溝通一下吧。”唐煥的態度比較謹慎。
這件事只能當做意外之喜,拿來開心一下,後續效果還有待觀察,唐煥迅速把注意力轉移到了激戰正酣的個人電腦市場。
現在蘋果電腦的月銷量,已經達到了30000臺的水平,而毫無底蘊的奧斯本一代機,表現堪稱兇殘,四月份剛剛在西海岸電腦節上發佈,當月訂單便超過了5000臺,詮釋了什麼叫做一招鮮吃遍天,便攜性這一點太博人眼球了。
同時上市的ibm-pc,第一個月的銷量就突破了3000臺,這還是在其工廠仍然處於建設時期,生產能力無法完全釋放情況下的表現。
而ibm在軟件領域的拉幫結派,更讓唐煥警惕。
唐?埃斯特利奇對丹?布里克林的visicalc,可謂是愛護有加,專門爲其開技術輔導的小竈,以便充分利用ibm-pc的硬件效能。
看到這一點,微軟坐不住了,對外宣佈自己的電子表格軟件——multiplan的研發計劃。
另外,唐?埃斯特利奇也向新興的微機數據庫dbase遞過了橄欖枝,試圖讓其對抗哲儒的ebas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