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選擇

林愛月拉着林愛天往外走去，林愛蘭留在店裡幫忙，這個時候，那些顧客們紛紛詢問：“小姑娘，你剛剛說那孩子考了全縣第二名？真的嗎？”

林愛蘭自豪地挺起胸膛說：“當然是真的！我天哥哥可是很棒的！”

“不是說成績今天才出來嗎？哪裡的學校領導去你們家找你啊？不會是騙子吧？”有人不相信了，看這些小孩子，天天在這邊開店看店，哪裡就可以考出一個全縣第二名了？要是這麼容易考，那些孩子天天找老師補課又算什麼？

林愛蘭撇撇嘴，小聲嘀咕了一句：“騙子？誰家騙子送錢給人家？哼。”

“哎，小姑娘，你怎麼不說話呀？不是被我說中了吧？”這個人倒還不依不饒了！

林愛蘭掃了一眼整個店，所有人都豎起耳朵聽着呢！她露出一個笑臉，不過，有些淘氣，慢吞吞地說：“是不是騙子呢，我不知道，不過，他們都是好心人，倒是肯定的！大概是看我們祖師公堂的孩子沒錢讀書吧，給我天哥哥減免了三年的學費、住宿費。如果是騙子，倒是好心的騙子！我希望我過幾年參加中考，也有人這麼來騙我纔好呢！”

“減免三年的學費、住宿費？！”大家都議論起來，一算，這筆錢可不得了！

“一個學期一千多塊錢，六個學期，加上住宿費，不就省了一萬塊？！”

“哪裡才一萬塊！最少一萬多！”

“不對，還要看是哪個學校呢！”

“是啊是啊，要是一中的高中，讀完三年，一萬多塊。要是鄰市，公費可還要二萬塊！贊助的，聽說要好幾萬塊呢！”

“小姑娘，你知道是哪個學校嗎？”

這下子，所有人的眼睛又都盯着林愛蘭看了！

林愛蘭搖搖頭，說：“他們說話我聽不大懂，跟我們說話差不多，但是又不一樣——”

林愛蘭的話還沒有說完，有人倒吸一口冷氣，不敢置信地問：“不會是那所私立學校吧？！”

“那所實驗學校？！”有人接了上去。

林愛蘭倒是點點頭，說：“好像是有‘實驗’兩個字。”

“天啊！這所學校學費可是貴得離譜！聽說，他們學校，上一本那是百分百！重點班更是個個都是我國兩所名校的苗子！”

林愛蘭可不知道這些，一聽這話，很感興趣地問：“真的嗎？真的那麼厲害啊？”

大家都臉色複雜地點點頭。

一時間，整個店裡都安靜下來。

一箇中年人緩緩地說：“看看這些孩子，祖師公堂的孩子，條件那麼差，還考出全縣第二名！我們這些人的孩子，有哪個可以跟人家比啊。當真是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啊。”

“是啊，我們條件這麼好，卻教不出全縣第二名，真的是慚愧啊。”另一名中年人也應和着，他就是剛剛說“騙子”的人。

“真該讓孩子們來向他們學習學習！”又有中年人說話了。

他的話引起一片共鳴：“是啊，讓孩子們每天早上跟我們去爬山，然後到這裡吃早餐，好好跟這些孩子接觸接觸，說不定還真的可以學到什麼呢！”

“對啊對啊，明天就這麼做！絕對不能讓他們總是賴牀睡懶覺了！”

林愛蘭根本就沒有想到，這些顧客竟然能從這麼一件事，得出這麼一個結論！不過，只要對生意有利，她是覺得多多益善的！

接下來的日子，甜甜果汁店的生意異常火爆——甜甜果汁店的小孩考出全縣第二名的好成績，這個消息被傳得沸沸揚揚，大家都領着自家的孩子到這邊吃早餐，喝果汁，想着遇到那個叫“林愛天”的孩子，可以給自家孩子指點指點！

結果就是，林愛月每天結賬的時間一再加長！林愛月臉上的笑容也一再加深！

這是後話。

林愛月騎着自行車，載着林愛天往祖師公堂趕。雖說是趕着回去，但是，林愛月的速度並不快，她多了個心眼，問林愛天：“阿天，你有什麼打算？”

林愛天的情緒在一坐上車就已經有些平復了。畢竟，他剛剛是爲了讓林愛芒高興，所以纔會一時失態，但是小芒已經知道，她也非常高興，所以，林愛天已經有心情冷靜下來，考慮這件事了。

現在，聽到林愛月問自己，林愛天沉吟了一下，說：“我還不知道到底是什麼學校，還要再看看再說。”

林愛月沉默了一會，又問：“阿天，你會到市裡讀書嗎？或者到鄰市讀書嗎？”

考到這麼好的成績，意味着選擇的機會多了很多！林愛月心中非常複雜，她是很想要讓林愛天到外邊讀書的，畢竟，那意味着走出去的第一步！

可是，現在祖師公堂就只有林愛天這麼一個算得上是“壯年”的男孩子，剩下的，林奶奶、周阿姨，還有包括自己在內的十二個女孩子，還有小秋和小冬兩個智障兒。

怎麼算怎麼覺得林愛天不能離開啊！

在一中讀高中，每天都可以回來，最起碼，還有三年！這高中三年，最起碼，自己大了三歲，還有小蘭、小梅她們也大了三歲，這麼幾人，應該可以頂上來！——林愛月沒有把林愛芒算下去，因爲，林愛芒在他們的心目中，那是屬於比小秋小冬好一點而已的照顧對象！

如果現在林愛天就到外地讀書，最多隻能一週回來一趟，那該怎麼辦？自己、小梅、小蘭這麼三個半大女孩子，能頂上來嗎？！

一聽林愛月的問題，林愛天也沉默了。他很清楚，林愛月在考慮什麼。其實，這些問題他也考慮過，但是，自從小芒對自己說，要讓自己專心讀書的時候起，這個問題就好像被自己有意識地忽略了。

一中畢竟只是小縣城的重點高中，而按照自己的成績，到本市、鄰市讀重點高中，也是綽綽有餘的！

他忽然間覺得茫然了。

好一會，他才擠出聲音說：“我聽小芒的！她讓我到哪裡讀書，我就到哪裡讀書！”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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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這個文要上架了。

兩個月時間，這麼多親的支持，讓月蓮花有信心走到現在。很多親都知道，月蓮花身體很不好，所以，停了一年時間修養身體，重新寫文。這個文，是月蓮花費了很多心思構想出來的，所以，一定會努力寫好的！請放心跳坑！

這個文，其實寫出了很多現代人的願望——足夠的時間做喜歡的事，足夠安全的食品享受生活，健康的身體完成各項活動。當然，還有完美的愛情與婚姻。

所以，如果你也有這樣的願望，跟着月蓮花，繼續看下去，好嗎？

【下文預告】

空間會發生很多變化，是什麼？

林愛芒的絕症如何治療？

女主與男主完美的愛情！

改變命運，心在一起（求首訂！）

林愛月在心中嘆了一口氣，點頭說：“嗯，小芒肯定會幫你選最合適的！”

所以，兩人不再就這個問題進行討論了，林愛月加快速度，很快就回到了祖師公堂。

一進門，林愛天就受到了熱烈歡迎！

幾位學校領導模樣的男人站起來，領頭一位用一種必須仔細分辨才能聽出來的本地話說：“這就是林愛天同學吧？果然非同凡響啊！沉穩，有氣度！將來必成大器！”

林愛天聽到這樣的話，饒是他剛纔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也有些撐不住了！

林奶奶早就笑得合不攏嘴，只會連連說：“借你吉言，借你吉言。”

林愛天趁着大家你吹幾句，我捧幾句的機會，悄悄地掃了一眼，想要找到林愛芒，可是，並沒有找到她！

她在哪裡呢？林愛天有些失望。小男生的心思——想要讓小芒聽一聽別人誇自己！

林愛芒在哪裡？在廚房裡！她在忙着洗水果呢！

等到她端着水果笑吟吟地走出來，林愛天見着她望向自己時，那驕傲的神情，這才真正地放下了心，有心思聽這些來客說話了。

原來，這些客人來自鄰市的一所私立學校，他們給自己送獎金來了！獎學金有兩千塊錢！

林愛天有些發矇，他從來不知道，考試成績好，竟然能一下子拿到這麼多的獎金！天上真的掉餡餅了嗎？

再一聽下去，來人的意思他也聽明白了，就是要讓自己到私立學校讀書！

三年學費全免！住宿費全免！生活費全免！每週校車接送自己去學校、回家！每一年都有獎學金！

不可否認，林愛天心動了。不要說他眼光短淺，他真的被這麼優厚的條件給打暈了！如果真的可以這樣，那麼，自己讀高中三年，幾乎都不需要花到家裡的一分錢！

這是省錢！也是賺錢！

家裡就不需要在自己身上花錢了！這些錢就可以節省下來，給小芒看病了！家裡也不需要太節儉了！生活都可以改善好多！

林愛天張了張口，就想要答應下來。

可是，林愛芒卻幾不可見地搖了搖頭。

林愛天不知道林愛芒是什麼意思，但是，他下意識地對齊刷刷望着自己的領導說：“能讓我跟家裡人商量一下，再答覆您們嗎？”

幾位來客有些失望，明明看到林愛天很心動的，而且林愛天的生活條件這麼糟糕，自己學校的條件簡直就是給他量身定做，怎麼會還要考慮呢？

明明都已經把合同帶來了，明明趕在第一個登門，就是爲了搶生源，再這麼磨蹭下去，天知道本地、鄰市的公立學校會不會也上門搶人！

爲首的客人還想要繼續說服，門被敲響了，有一個男人的聲音在外邊響起：“林愛天同學在家嗎？”

一聽這話，幾人對視一眼，都有些無奈，爲首的只能匆匆對林愛天說：“林愛天同學，我們非常希望你能夠到我們學校就讀，我們學校的董事長非常重視教育，相信你到了我們學校，我們一定會提供最優厚的學習條件，最好的師資力量，讓你得到最大程度的發揮。既然你還有客人，我們就先告辭，這是我們學校的資料，你看看，我們明天再來聽你的答覆。你看這樣可以嗎？”

林愛天用力地點頭，很禮貌地接過資料，認真地說：“我一定會好好考慮的！”

爲首的中年人也沒有其他辦法，只能寄望於自家提出的條件最好，能夠讓林愛天答應到自家學校就讀了。於是，他們在林愛天的陪送下，往門口走去。

這個時候，門已經被林愛蘭打開了。

第二批來的客人裡，有一位是林愛天的班主任。他正笑眯眯地看着林愛天，結果就看到了另外幾個明顯就是搶生源的人！

想不到，自家學校離得最近，竟然還比不上離得那麼遠的學校來得早！

一中的幾個領導老師明顯就有些黑了臉。

私立學校的幾個領導也是有些黑了臉。

兩批人還維持着風度，互相擠出一個笑容，互相頷首點點頭，私立學校的人就先退場了。

林愛天禮貌地跟一中的幾位領導、老師打了招呼，把他們迎進去。

林愛天的班主任是一位三十多歲的男人，他拍拍林愛天的肩膀，做出一副親熱的樣子，臉上的笑容扯得大大的，親切地說：“愛天同學，我平時就非常看好你，你果然沒有讓老師失望！”

“這都是老師悉心教導，我才能考出這樣好的成績。”林愛天可不會認爲，自己的成績是自己一個人的功勞。他真的感激一中這個學校，雖然他也非常努力，但是，沒有學校的教育，他哪裡可以考出好成績呢？

林愛芒卻撇撇嘴。上一世，大家根本就不知道，考得好，會有人上趕着送錢、減免學費！要是上一世知道這一點，大概大家的命運早就有所改變了！

再說，上一世，林愛天可是隻考了一箇中不溜秋的成績！雖然是中了一中的分數線，可是沒有減免學費，根本就讀不起高中！

所以，多出來的這麼一百多分，全都是林愛天自己的努力得到的！

聽了林愛天的話，班主任可就接得下去了！

他清清嗓子，說：“愛天同學，既然你也知道，你的成績離不開學校，離不開老師的教導，那麼，有一個回報母校的機會，你可就應該答應了！”

一中領導找林愛天的班主任上門，就是這個原因——以情動人！壓着林愛天選擇一中！

本來，林愛芒正在收起私立學校的領導來的時候，擺放的水杯，所以，還停留在大堂中。

林愛芒原來就還不知道林愛天的打算，也不想讓林愛天倉促之間答應下什麼事情，現在，聽到林愛天的班主任藉着這個身份如此說話，就好像林愛天不答應到一中就讀，就是忘恩負義！所以，一聽這話，眉頭就微微皺了起來。

林奶奶還好，林愛天也覺得這話聽起來有些不對勁，所以，他悄悄望了林愛芒一眼，發現了林愛芒微微皺起的眉頭，看樣子，小芒一樣不喜歡班主任說的話！

林愛天剛剛已經婉轉地答應私立學校要考慮考慮了，這會兒，這話也說得很順口：“老師，有機會我不會忘記母校的。但是，我不過是一個學生，很多事對我來說還很遙遠——”

林愛天的話還沒有說完，馬上就被班主任打斷了：“哈哈，愛天，現在就有機會！只要你報讀我們一中的高中，給大家做個好榜樣，就是報答學校對你的教育了！”

班主任想到了校長答應他的話，只要把林愛天留在一中讀高中，那麼，年級組長的位置就非他莫屬了！並且，如果林愛天高考成績好，還可以進一步提升他的位置！

雖然林愛天在初中的表現一般般，而且，家境貧寒，是祖師公堂的孩子，孤兒，所以，在班裡是屬於安靜、不大與人交往的一個學生。甚至，班主任心裡，對這樣一個孩子是有些看不起的！這樣的孩子，有什麼大出息啊！

順理成章的，班主任就把自己的心思更多地放在那些更能體現“價值”的學生身上。

哪裡知道，被自己放棄培養的學生竟然會一飛沖天！

班主任接到校長的通知，要來找林愛天的時候，他心頭一顫，不過，提升位置，兼之仔細回憶過，自己對林愛天只是忽視，並沒有其他實質性的傷害之後，班主任還是興沖沖地來了。

這個機會多好！學校領導都在這裡！要是自己能夠諄諄善誘，讓林愛天應承下來的話，自己不就成功冒頭了嗎？！自己更進一步，會更容易服人！

林愛天臉上還是有着溫和的笑容的，不過他的態度非常明確：“老師，我現在無法答覆您，請容許我們一家人商量商量，再做決定。”

本來林愛天的話並沒有什麼錯，畢竟選擇哪所學校讀書，也的確需要考慮清楚，然而，聽在這位班主任耳朵裡，可不是那麼回事。

他板起臉說：“愛天，你這話可就不對了！母校只需要你做出這樣小小的報答，你就這麼推三阻四的，做人可不能沒有良心！”

這話一出口，林奶奶可就生氣了！本來她還想着，這些事情都是孩子自己的事情，她都只是安靜地坐在一旁笑着聽着，偶爾應和一聲，都不表態的。可是現在，自家孩子只是說要考慮商量，就被這麼指責說“沒有良心”！

林奶奶能不生氣嗎！

“這位老師，我家小天是一位孝順、懂事的孩子，既然你認爲他沒有良心，那就不需要再談下去了！你們學校，我們小天高攀不起！”

班主任的臉一陣紅一陣白。

爲首的領導本來也只是笑眯眯地看着，想着把事情交給這位林愛天的班主任，也沒有怎麼開口，可是，這件事卻被搞砸了！他也不得不出面來彌補一下。

“您是愛天同學的奶奶吧？您別生氣，班主任只是有些着急，隨口說話，愛天同學的確非常孝順懂事，家庭條件這樣，他都這麼刻苦學習，的確是大家的好榜樣啊。”

說到這裡，領導的話音一轉：“愛天同學這樣懂事，想來，到一中就讀也是很合適的一件事，畢竟，一中距離家裡近，每天都可以回家，跟讀初中沒有什麼兩樣，愛天同學既不會耽誤讀書，也不會無法照顧家裡，這不是一舉兩得嗎？”

領導停了一下，看看林愛天的神情，知道自己說中了林愛天的心事，他繼續說：“愛天同學，你如果到外地讀書，一週回來一次，不說路上浪費的時間有多少，只說幾天回來一次，要是家裡需要你，豈不是連及時回來都沒有辦法？”

這就是林愛天無法下定決心的原因了！

領導可是聽說了，祖師公堂除了兩個智障兒，還有一個身患絕症的女孩子！聽說祖師公堂的孩子感情都非常好！

所以，他要給林愛天加點料：“聽說你還有一個叫愛芒的妹妹，你在家裡還可以照顧她——”領導的話沒有說完。

林愛芒已經冷冷地開口了：“我就是林愛芒。我並不需要誰照顧。就算需要人手照顧我，也不需要林愛天！我知道您們過來的意思，我想要知道實際的好處。林愛天到一中讀書，一中能夠爲他做什麼？”

本來林愛天已經被領導的話說得有些確定了，馬上就要答應下來，到一中讀書。爲了小芒！自己在家，要是小芒發病，自己纔可以照顧她！要是自己不在家，小芒發生什麼事，自己一定會後悔不在她身邊的！

可是，小芒卻另有主意！林愛天只能按捺下自己的心思，想要聽小芒說。

領導很爽快地說：“一中很重視好苗子！如果林愛天同學願意到一中讀書，學校一定會組織最好的老師對他進行培養！”

這不是說空話嗎？誰會知道以後會不會真的做到這一點！不是林愛芒懷疑，只是這表態很空泛。

領導打量了一下暗淡的房子，從口袋裡掏出一個信封來，這是之前準備的獎學金，這是一中第一次給學生髮獎學金，剛剛他給忘記了——或者，是故意忘記的。

“爲了表達我們學校的誠意，這是愛天同學的獎學金，一千塊錢，請收好。”

就這樣？不是林愛芒挑剔，而是，對比起來，林愛芒更願意相信那私立學校！

林愛芒只是相信一句話，投入越大，付出越多！

私立學校在林愛天身上投入的金錢可足夠多，相信爲了這成本的考慮，私立學校也不會在三年高中期間忽視林愛天！如果要忽視林愛天，他們學校不是虧大了嗎！

這是人之常情！

再說了，錢不能代表什麼，可是從另一個角度來看，從一個人用錢的態度，卻可以從中看出很多東西！

比如，私立學校一開始就擺出的條件和獎學金。

比如，一中一開始擺出的是林愛天的班主任，直到現在才取出一千塊錢的獎學金。

兩相對比，誰重視林愛天這棵苗子，可是非常容易就看出來了！

現在一中都這樣誠意不足地對待林愛天，能相信真的到一中讀書了，他們會表現出足夠的誠意培養林愛天嗎？

答案，顯然是不能。

一中的學校領導沒有得到肯定答覆，雖然心裡有些憤憤然，但是，面子上還維持着溫和的態度。倒是林愛天的班主任，臉上很明顯就不是很好看了。

不過，現在的形勢很明顯，那就是，林愛天並不愁沒有地方讀書，所以，對着冷臉，沒有覺得一絲擔心。

他還是跟林奶奶一起，客客氣氣地把一中的領導老師送了出去。

林愛天送走了這第二批人，關上門，跟在林奶奶身後走進來，看見坐在椅子上發呆的林愛芒，他走過去，坐在林愛芒椅子旁邊，問：“怎麼了？”

林愛芒認真地看着已經長成少年模樣的林愛天，看着他朗目劍眉，看着他稚嫩的面容已經日漸堅毅成熟，心中爲他欣喜。

林愛天微微有些不自在，臉上忽然就有了一絲暈紅，重複問了一次：“怎麼了，小芒？”

林愛芒輕笑出聲，說：“天哥哥，你臉紅了！”

林愛天聽着她清脆的聲音中帶着一絲調皮，一絲女孩子特有的嬌憨，臉更紅了！

林奶奶嗔怪地說：“小芒，你又欺負阿天！”雖然有些嗔怪，但是，她的話語中卻含着笑意，一聽就知道她根本就沒有生氣。

林愛芒摸摸鼻子，訕訕地說：“天哥哥，你有什麼想法？”

“我聽你的。”林愛天毫不猶豫地說，等到話說完了，他才覺得，自己好像回答得太快了！

林愛芒的神情卻變得有些嚴肅了！

“天哥哥，你先把你的想法說一說，我們再來討論一下吧。不過，這畢竟是你的事情，大家的意見只能作爲參考，還是希望你自己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總之，不管你做出什麼決定，我們都會支持你。”

林愛天深深地看了林愛芒一眼，說：“一中距離近，也熟悉。如果說我的想法，我想到一中。”

林愛芒直直盯視着林愛天的眼睛，她很想知道，林愛天做出這個決定是因爲什麼。

林愛天好像在迴避什麼一樣，深深看了林愛芒一眼，卻馬上就轉開了視線。

林愛芒心中一動，一個想法隱隱浮現在心頭——林愛天，不是因爲想要照顧自己所以纔想要在一中讀書的吧？

林愛芒越想越覺得有這種可能，她心中非常感動，但是，也非常生氣自己的身體。

她在心中嘆了一口氣，說：“天哥哥，你去拿一張紙來，我們來寫一寫兩所學校的利弊。兩利相權取其重，兩害相權取其輕。總要好好考慮對比才行，不能想當然。隨便就做決定。”

林愛天很想說，不用再考慮了！我不能讓自己留下遺憾！

可是，他張了張嘴巴，還是沒有說出口，而是到房間裡取出一張紙和一支筆。

林愛芒催着他說：“寫吧，寫出兩所學校的利弊。”

林愛天點點頭，還是動筆寫了起來。

林愛月和林愛梅、林奶奶、周阿姨都坐在旁邊，看着林愛天寫字。

可是，林愛芒越看越不滿意，臉色越來越不好！

上面，赫然只有兩點，“一中，優點：一、近，不需要花費時間在路上；二、熟悉，不需要花費時間去適應環境。”

至於私立學校，林愛天一個字都沒有寫！

林愛芒“啪”一聲，一手拍在紙上，沉沉地說：“天哥哥，我記得上一次跟你們說過，每一個人都必須分清什麼事情最重要。”

沉默了一會兒，林愛天才低低地“嗯”了一聲。

林愛月想要說什麼，可是看林愛芒的表情，竟然不敢開口了！

林愛芒牢牢地盯着林愛天，話卻是跟林愛月說的：“月姐姐，告訴他，我們現在燒不燒得起煤球、煤氣。”

林愛月不知道爲什麼會把話題轉到這裡，不過她心裡有些擔心，擔心小芒生氣了，不知道會不會對身體造成影響。所以，她趕緊拉拉林愛天，趕緊回答：“燒得起的，我們一天賺到的錢不少，全部合起來，有二三百塊呢。”

“你聽到了？不要以爲，你不在一中讀書，我們就過不下去！地球少了誰都會轉！”林愛芒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回事，這話是越說越重，簡直就在傷人！

林愛天的心有些發冷，臉色也有些不好看。

所有的在場的孩子都不敢說話。

周阿姨不明白怎麼回事，着急地說：“小芒，你不要生氣，有話好好說！”

林奶奶也趕緊開口：“小芒，到底怎麼回事？你怎麼衝阿天發火啊？阿天，你做什麼了？小芒身體不好，你還讓她生氣！”

林愛月不敢出聲，她又扯了扯林愛天的衣服，提醒他。

林愛芒心中不知道是什麼滋味，自己明明應該好好跟林愛天談談的，說服他的，可是現在，自己無禮說話，大家卻一面倒地只顧着擔心自己，沒有一個批評自己不好的！

林愛天怔怔的，心中複雜得很，小芒要讓自己到外邊讀書！小芒是爲了自己好，可是自己怎麼可以那樣做呢！

林愛芒鼻子發酸，聲音就有些哽咽了：“天哥哥——”

林愛天聽到林愛芒話音中的淚意，已經慌得不得了！“小芒，你不要哭！你要我去私立學校，我就去！我去，我去——”

林愛天說話的聲音越來越低。

林奶奶她們恍然大悟，可是這小芒和阿天是怎麼回事？怎麼就傷心了呢？

林愛芒吸吸鼻子，說：“天哥哥，你不要擔心家裡，不要擔心我，專心讀書。你要知道，只有你出息了，以後纔可以照顧我們。可是你如果沒有出息，以後我們怎麼辦？讓我們一個個自己去闖嗎？”

林愛天一震，黑眸定定地望着林愛芒，沉沉地說：“小芒，我明白了，我會好好讀書，我先出去打拼，等你們！”

林愛芒臉上出現了笑意，點點頭說：“嗯！天哥哥，去拿私立學校的合同和資料來，我們好好研究一下，需要你爲他們工作幾年。”

“什麼工作幾年？”林奶奶不明所以。

林愛芒趕緊安撫林奶奶：“奶奶，沒事的，人家是私立學校！他們在天哥哥身上投入那麼多錢，到時候還要投入很多精力培養天哥哥，肯定需要回報啊。再說，只是要天哥哥大學畢業後爲他們工作幾年而已，沒有什麼的。”

周阿姨面露喜色：“這麼說，阿天還沒有讀高中、大學，工作都已經找好了？”

林愛芒點點頭說：“阿姨，基本上是這樣的。”她很肯定，這傢俬立學校的後臺老闆也不傻，投入肯定是要收穫啊。人才是非常重要的，從小開始培養，花的時間雖然長了一些，但是，卻能保證培養出來的人才爲自己所用！

這個時候，林愛芒心中閃過一個年頭，模模糊糊的，很快就消失在腦子裡，再也找不到。林愛芒只能暫時放過，準備有空的時候再去想。

林愛天已經把合同取來，開始翻看後邊的條款。果然，小芒沒有說錯！

“小芒，三年。”林愛天已經恢復了平常的臉色，他心中暗暗下定決心：讀高中期間，自己一定好好控制時間，每一個週末一定要回來！

林愛芒有些驚訝：“才三年？很短呢，看起來這家老闆對他們的工作很有信心，相信只要三年，就可以留住一個人才。”不得不說，這家老闆很厲害！三年時間不長，所以不會引起反感，讓人不願意籤合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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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愛天把手中的合同遞給林愛芒，林愛芒仔細看過，覺得條件實在太優厚，並且，工作三年後，林愛天可以離開，去做自己喜歡的事情。

這個林愛芒倒覺得沒有什麼問題，她相信，這個老闆肯定會有一套人馬，可以評估這個人才適合從事什麼工作，絕對不會浪費林愛天的能力的！

林奶奶有些擔心，慈祥的臉上帶着愁容：“小芒，這是不是把阿天給賣了？”

林愛芒一愣，看向林愛天。剛剛林愛天拒絕，會不會是因爲這個？

“奶奶，不是的，這是很合理的事情，並且，人家付出這麼多，到時候肯定會好好培養我的！”

說服了林奶奶，林愛天的大手摸摸林愛芒的頭髮，溫和地說：“不是的，我沒有這樣的感覺。剛剛只是、在擔心你，所以，纔想到一中讀書。”

林愛芒眼眸中閃動着光，一瞬間，竟然迷了林愛天的眼。

林愛天輕輕縮回自己的手，握成拳，擋在自己的脣前面，輕輕地“咳咳”一聲，用來掩飾自己心中突然出現的悸動。

“天哥哥，還有一點，你也要注意哦。”林愛芒覺得還是要提醒一下林愛天。她雖然不知道這所私立學校的情況，但是，她感覺，也許就和前一世的外企一樣！

高工資，勞動強度也非常大！

“你說吧。”

“天哥哥，這所學校都是招那些優質生源，條件這麼好，也要分清楚哪些值得投資，到時候，同學之間的競爭肯定非常激烈。”說到這裡，林愛芒倒是真的擔心了，林愛天這麼老實的一個人，會不會吃虧啊？

“小芒擔心我被人欺負？還是擔心我爭不過別人？”林愛天笑着問，小芒在擔心自己呢！

林愛芒白了林愛天一眼，說：“都有。”

林愛天沉吟了一下，很正式地問：“小芒，你覺得，我們祖師公堂的孩子在各自的班裡是什麼樣的狀況？你覺得有沒有壓力？”

這麼一句話，林愛芒頓時茅塞頓開！自己這算不算是關心則亂？

明明每一個祖師公堂的孩子都在各自的班裡有些不算故意的被孤立，明明從小到大就開始承受着來自各個方面的壓力——有來自社會的壓力，來自學校的壓力，來自老師的壓力，來自同學的壓力，來自經濟的壓力——難道這麼多的壓力，還可以如此成長起來的孩子會怕嗎？

林愛芒忽然覺得，逆境使人成長，這句話實在很恰當！

林愛芒就笑了起來，林愛天看着她的笑臉，也笑了。

這件事就這樣決定下來，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林奶奶和周阿姨都已經開始計劃着，到開學的時候，應該讓林愛天帶什麼東西去學校了！

林愛月她們也都嘀嘀咕咕地，各自忙碌各自的事情。

林愛天也很主動地去讀書。

於是，林愛芒躲進了房間——今天都還沒有去空間看看呢。

結果，一進空間，林愛芒又整個人都呆住了！

就在第一塊地的前方不遠處，出現了一塊小坡地！

林愛芒遲疑地走過去，很小心地踩上去，咦，是實體的！雖然不大，但是，看起來有點像是一座山的一部分！

林愛芒心中一動，難道這個也可以長大？如果自己在山坡上種上什麼東西，是不是它也會像田地那樣長？

不過，這山坡出現又是爲什麼呀？

昨天還沒有，今天怎麼就出現了？自己今天沒有做什麼事啊。

林愛芒從山坡上下來，還是先摘好水果，再去考慮這個問題吧。

雖然是這樣想的，但是，林愛芒摘水果，都不需要動腦子，所以，她的手不停地採摘着水果，腦子也一刻不停地轉着，就想要弄清楚這個問題。

咦，林愛芒忽然想到了從早上到現在，自己只介入了一件事！

她的心忽然砰砰砰地跳得激烈！

——林愛天！

難道是因爲林愛天？

難道是因爲改變了林愛天的命運？！

老天！

林愛芒雙手緊緊地握住，連手中的葡萄掉了下去，都不知道。

這個世界上，大概只有自己知道林愛天的命運發生了怎樣的變化！

前一世，林愛天初中畢業，因爲學歷問題，只能到工廠打工，一直到自己重生，他都只是一個碌碌無爲的人，憨厚老實，簡直就像是某大師筆下的那個中年某土！除了他沒有成家之外，形象一模一樣！

這一世，林愛天的命運的的確確發生了巨大的變化！他考了全縣第二名，選擇了私立學校讀高中，以後，他會讀大學，甚至留學！以後，他會到私立學校的老闆的公司工作，成爲名符其實的白領甚至金領！

林愛芒簡直要喘不過氣來了！

因爲，她已經想起來了！林愛天的變化，是從讀書的態度開始的！

而他讀書態度的變化，是因爲自己！

所以，歸根到底，林愛天命運的變化，就是因爲自己！

這一切，都是自己重生引起的！

自己已經改變了林愛天的命運！

所以，空間再一次給自己獎勵！

“嗚嗚嗚——”林愛芒捂住自己的嘴，哭了起來。

自己的心願，已經實現了一個！自己，已經改變了一個人的命運！

並且，是從根本上改變的！

她已經完全明白了！也完全確定了一件事！那就是，林愛天一定會成才的！

要知道，這塊坡地，可比幫助了沈阿鳳獎勵的第二塊地大多了！更不用說幫助了胡麗莎獎勵的第三塊地了！

林愛芒知道，自己的眼淚，是心願得以實現的喜悅的眼淚！

太開心了！

林愛芒忽然覺得，自己肩上揹負着的責任，竟然稍微減輕了！

眼淚繼續往下流淌，一直流淌。

誰能像她一樣，體會着這種巨大的快樂呢！

好半天，林愛芒才抽抽地擦乾眼淚，往水池走去，補充了很多水分，才繼續採摘着水果。

採摘好了水果，林愛芒這纔開始考慮要在山坡上種植什麼東西了。

要不然，還是種水果？可是到時候採摘會不會太難？

林愛芒只能放下這件事，她決定，如果沒有想好，還是先不要動用這塊坡地好了。

林愛芒啃了一串葡萄，幾顆草莓，一個西紅柿，這纔開始練寫毛筆字。

不知道怎麼回事，林愛芒覺得自己得到周奶奶的指點後，進步真的很快，所以，自己還是應該再去周奶奶那裡，請她指點指點才行。

林愛芒從空間出來，跟林奶奶打過招呼，就往外走去。

她想要去書店看看，可以在山坡上種些什麼，現在沒有度娘，實在是不方便啊！

然後，她還想要去找找周奶奶，正好離書店也不是很遠。

林愛芒騎上自行車，後邊傳來林愛月的聲音：“小芒，今天天氣特別悶熱，你還要亂跑！”

林愛芒趕緊一腳撐住車，下車來，說：“月姐姐，我出去逛一逛，順便買點菜，中午加菜，給天哥哥慶祝一下！”

“哦，你等等我！”林愛月轉身朝裡面跑。

林愛芒聳聳肩膀，老老實實地在外邊等着。

林愛月動作很快，先遞上一個小包包，說：“喏，給你錢。”又補充了一句：“多買點肉，也買點飲料。”

“好。”林愛芒接過來，放進褲兜，說，“月姐姐，我走了。”

“小芒，那麼多東西，你行不行？要不然，我跟你一起去吧。”林愛月還是不放心。

“沒事沒事。”林愛芒擺擺手，踩着自行車就走。

林愛月失笑，“小心啊，要是帶不了，就不要買飲料！”搖搖頭，自己進去了。

林愛芒這才放下心來，往市裡去了。

不久，林愛芒就到了書店，開始翻閱有關種植方面的書，可是，她失望了！

這邊有關種植方面的書實在太少了！

看來，還是要去請教誰才行呢。

到這個時候，林愛芒才覺得，就算自己有空間，也還是有很多自己不懂的地方，也還是缺乏老師指導。

她悻悻然地放下手中的書，偷偷取出一個西瓜和幾串葡萄，裝在袋子裡，這才往博雅齋去了。

一進門，林愛芒就看到了周奶奶正站在屏風裡面跟誰在說話呢。

林愛芒就站在外邊，安靜地看着架子上的東西，等着周奶奶。

周奶奶其實已經發現了林愛芒進來，不過，看她輕手輕腳走到一旁，她心中一動，一直用餘光留意着林愛芒的一舉一動。

跟周奶奶談話的也是一位老者，周奶奶的舉動同樣引起他的注意，正想要詢問什麼，就看到周奶奶搖頭示意他。

於是，老者繼續揮毫寫字，兩人繼續談論着書法。

林愛芒一邊看着東西，一邊留意着兩人所談論的內容，越聽，她眼眸越亮，到最後，她乾脆連裝裝樣子拿東西看都沒有了！

她站在屏風前面，一動不動地聽着兩位老人家說話。

她聽得入了神，連周奶奶已經繞到外邊來，也沒有發現。

周奶奶對着老者招招手，示意老者出來。

老者出來一看，一個很普通的女孩子嘛，有什麼可以看的。

這個時候，林愛芒感覺到談話停下來了，她這才轉過頭去，驚了一下，喊了一聲：“周奶奶，您好。”

“小芒啊，你什麼時候來的？”周奶奶故意裝作不知道。

“周奶奶，我來了一小會了。”林愛芒有些不好意思，雖然周奶奶沒有說什麼不能聽的話，但是，自己這樣也算得上是偷聽了！這其實也是不好的。

“你怎麼不叫我？”周奶奶問。

林愛芒的臉有些發紅，不過，她還是說：“周奶奶，我剛剛聽您跟這位爺爺說話，不想打斷您們。”她的頭微微低下來，又補充了一句：“對不起，我下次不偷聽您們說話了。”

周奶奶一愣，嘴邊露出一抹微笑來。

她不再繼續這個話題，轉而對老者說：“大哥，這個小姑娘叫小芒，是一個不錯的苗子。”

林愛芒一聽周奶奶向老爺爺介紹自己，趕緊擡起頭來，一看，她有些吃驚，這個老爺爺不就是上一次莫名其妙跟自己搭話的那位老爺爺嗎？！

老爺爺看到了林愛芒的正面，這才帶着一絲笑意說：“小姑娘，我們又見面了。”

跟周奶奶在一起，並且，周奶奶還叫他“大哥”，想來應該不是壞人。

林愛芒也非常有禮貌地說：“爺爺，您好。”

“大哥，你認識小芒？”周奶奶也有些詫異。

“上一次，我說在商場遇到一個不簡單的小姑娘，就是她。”老爺爺笑得很慈祥，自己的堂妹看樣子也很喜歡這個小姑娘啊。

“哦，那倒是很巧。”

林愛芒站在那裡，態度大方，就像是一棵長滿新葉的筆直的小樹，挺拔，堅強。

老爺爺微微頷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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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奶奶招呼林愛芒：“小芒，我這位大哥可了不得！你來寫幾個字給我大哥看看，請他指點你一下。”

林愛芒有些驚訝，看起來，今天自己很幸運啊！

“好，謝謝周奶奶，謝謝爺爺。”林愛芒絕對不會拒絕讓自己成長的機會的。

她跟着兩位老人走進屏風後面，自己把上面的一幅作品收好，再取出一張宣紙鋪好，再壓上鎮尺，這才從筆架上取下一支毛筆，在墨硯中沾了墨，凝神，腕動，寫下“陽春白雪”四個字，又把毛筆放在墨硯旁邊，轉身看着兩位老人。

周奶奶和爺爺兩人一直默不作聲地看着林愛芒一系列的動作，直到這時，兩人才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欣賞。

周奶奶端詳着這四個大字，點頭說：“小芒，你又進步了。不錯。”

她看着老爺爺，說：“大哥，你給說說吧。”

老爺爺先是看了一下字，又轉頭看了一下林愛芒，問：“小姑娘，你學毛筆字多久了？”

林愛芒有些不好意思地說：“不到一個月。”

老爺爺大吃一驚：“不到一個月？！”他本來還想說，筆法還有些稚嫩呢，可是人家才練了不到一個月，要是不稚嫩，才叫奇怪！不過，現在顯然也非常奇怪！這麼短的時間，竟然能寫出如此毛筆字，實在太有天賦！

周奶奶笑起來，說：“上一次我也被她嚇了一跳呢。”她慈愛地拍拍林愛芒的肩膀，眼中是掩飾不住的欣賞。

老爺爺端詳着這幾個字，頷首說：“字如其人，這幾個字，雖然筆法尚且稚嫩，但是，看這表現出來的感覺卻非常老練，看得出小姑娘心境開闊，爲人豁達，非常難得。”

這話說得，林愛芒的臉都紅了！能不老練嗎？！自己都三十歲了！能不豁達嗎？！自己一個三十歲的女人，經歷過生死，還不看得開一些，是自己找虐啊！

可是人家都不知道啊，所以，當三十歲的女人的心態表現在一個十五歲的女孩子的身上時，理所當然地，被認爲豁達老練了！

老爺爺對林愛芒很滿意，不驕不躁，不像一個十幾歲的小孩子，很好，很難得。上一次自己就已經見識到了她的不平凡之處，今天再一次認識了她，很巧，很有緣啊。

林愛芒正奇怪老爺爺這樣看着自己是怎麼回事，就聽到老爺爺問：“小姑娘，你可願意拜我爲師？”

這話一出口，周奶奶第一個詫異地驚呼出聲：“大哥！你怎麼——”話沒有說完，她就閉上了嘴巴。

自己大哥從來不會做不靠譜的事情，再說，自己雖然只是見了這個小姑娘幾次，但是這個小姑娘的確表現很好。

一棵好苗子啊，自己不也是主動提出要指點她練習書法嗎？！

大哥一向收徒嚴格，自從回到老家，也沒有聽說他收徒，這一次，顯然小姑娘是合了他的眼緣。

小姑娘是好苗子，的確不能浪費了啊。拜大哥爲師，是一個最好的途徑！

不管周奶奶怎麼心思轉動，林愛芒卻有些發愣，這個老爺爺上一次就想要認識自己，這一次又主動提出要收自己爲徒，看樣子，他的確很中意自己。

剛剛周奶奶的驚呼雖然沒有說完，但是，自己已經從中聽出了很多內容，比如，這個老爺爺不簡單；這個老爺爺不常收徒；這個老爺爺收自己爲徒，周奶奶覺得很好，所以她沒有阻止，只是意外。

當下，林愛芒就衝着老爺爺用力點頭，認真地說：“老爺爺，我願意！”說着，就要跪下來磕頭。

老爺爺卻伸手攔住了她，微笑着點頭說：“你這孩子，拜師可不是隨隨便便的一件事。”

林愛芒站直了身子，眨巴着眼睛，看着老爺爺。

老爺爺的神情變得嚴肅了，說：“小姑娘，我姓周，名秉宏。你跟父母說一聲，讓他們來見見我，我們談談之後，再決定收徒之事。”

周奶奶一聽這話，馬上看向林愛芒，說：“小芒，你不要急，我跟周爺爺說。”

周秉宏倒是有些訝異，問：“什麼事？”

林愛芒卻搖搖頭，認真地說：“周奶奶，我沒事。我自己跟周爺爺說。”

林愛芒望着周秉宏，說：“周爺爺，我是孤兒，從小被林奶奶收留在祖師公堂。拜師這件事，如果周爺爺同意，我能否做主？如果不行，我去請林奶奶來跟您見見面。”

周秉宏聽了這話，沉吟了好一會，才說：“小姑娘，你是一個好孩子。這樣吧，我這兩天都會在博雅齋，你找時間陪你林奶奶來一趟，我們見見面吧。”

林愛芒眼中閃動着感激的光，她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運氣這麼好，會遇到不會看不起自己身份的人！甚至，自己還有了老師！

林愛芒誠心誠意地深深對着周爺爺鞠躬：“謝謝周爺爺。”

她又對着周奶奶鞠躬：“謝謝周奶奶。”

“好孩子。”周奶奶扶着林愛芒的肩膀，想起另一件事：“小芒，你今天過來，有什麼事吧？”

林愛芒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周奶奶，我上一次聽了您的指點，覺得好像做到了，就想來請您再指點一下。”

“呵呵，這還真的很巧啊。”周奶奶指着周爺爺，說：“我這位大哥，自從退休，從省城回來後，一直住在市裡，偶爾回到老家住上一兩天，想不到，回來兩次，兩次都遇到你了。”

“是很巧啊。”周爺爺也很感慨，“上一次，我就覺得你這個小姑娘不錯，很想跟你聊聊，結果你被嚇到了吧？”

周奶奶倒是不知道還有這麼一回事。

林愛芒有些尷尬地摸摸鼻子，低聲說：“嗯，那個時候，我還不認識您。”

周奶奶和周爺爺對視一眼，都笑了起來。

林愛芒看看時間，想起自己還要回去，不能讓林奶奶她們擔心，趕緊對兩人說：“周爺爺，周奶奶，我去拿點東西。”

說着，林愛芒就大步走到外邊去，從自行車車籃裡取出準備好的水果，提進來說：“周爺爺，周奶奶，這是一點水果，請您們嚐嚐。”

周奶奶有些愕然，問：“小芒，你怎麼回事？”她語氣中有些不滿，明明這個小芒沒有錢的！看看她的衣着就知道了！她來買紙，也是買毛邊紙多！爲什麼要花這個錢啊！

林愛芒懇切地說：“周奶奶，這幾次都麻煩您，一點點水果，只是我的一點點心意，請您收下吧。”

周爺爺在一旁說：“收下吧，我們還吃不起她的一點水果不成？”不過，他心裡倒是已經打定了一個主意。

聽周爺爺這麼說，周奶奶倒是不好開口拒絕了，“小芒啊，下一次，你可就不能這樣亂花錢了。”

林愛芒鬆了一口氣，笑眯眯地說：“周奶奶——”

“你啊。”周奶奶也笑了。

林愛芒趁機對兩位老人說：“周爺爺，周奶奶，我還要去買菜，就先走了。”

“嗯，一路小心。”周爺爺慈祥地說。

看着林愛芒離開，周爺爺纔對周奶奶說：“這個小姑娘真的是孤兒？”

“不但是孤兒，身體還生病，聽說還很嚴重，經常請假無法上課。”周奶奶臉上一片惋惜。

周爺爺大吃一驚：“生病？！”

“是啊。”

周爺爺緩緩地點頭，說：“實在很難得啊，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竟然如此看得開！還這樣誠心地想要練習毛筆字！不好好教她，我都不敢稱老師！”

周奶奶心情也有些沉重。

林愛芒到市場買了肉，買了魚，買了菜，又從空間中取出西紅柿，這才載着滿滿當當的菜回家。

看到林愛芒提着這麼多東西回來，幾個留在家裡做手工的小孩子歡呼一聲：“耶！好多東西啊！太好了！”一個個趕緊地過來幫忙提東西。

雖然經濟好轉，但是林奶奶和林愛月她們都覺得林愛天上高中會需要很多錢，所以，雖然經常可以吃到葷腥了，但是還是不多，難得看到像今天這樣這麼多肉菜。怪不得孩子們這麼開心。

林奶奶笑着點點幾個小孩子的頭說：“這麼貪吃！”

幾個小孩子都傻乎乎地笑起來。

林愛芒想要過去幫忙，林奶奶趕着林愛芒說：“去去去，看着小孩去！讓小梅過來幫忙。”

林愛芒撲哧一笑，說：“奶奶，我可是姐姐！”

林奶奶和周阿姨正埋頭開始處理魚和肉呢，一聽這話，周阿姨笑着說：“行行行，小芒姐姐，你去檢查孩子們的手工活，讓小梅妹妹來幫忙吧。”

林愛芒搖搖頭，無可奈何地答應着，她知道，大家就是要讓自己少幹活嘛，所以，還找藉口！

林愛梅早就放下手工活，挽着袖子過來了，一看到林愛芒，微微紅着臉說：“芒姐姐，我剛剛畫了一張圖，芒姐姐，你幫我看看吧。”

“好，你放哪裡？”

“在桌子上呢。”

林愛芒走過去，小秋和小冬正各自拿着一朵布花在玩，口水直往下滴。

林愛紫趕緊拿起一塊毛巾，給他們擦一擦，這才繼續做手工。

林愛芒回想起剛纔，林愛紫是唯一一個沒有跳起來歡呼的。上一次，也是林愛紫放下手中的珠子——

她好像才九歲還是十歲吧？這麼小的一個孩子，卻如此懂事！

林愛紫擡頭看到林愛芒，低低地喊了一聲：“芒姐姐。”

“唔，怎麼了？”林愛芒蹲下來，跟小秋和小冬逗了一會。

林愛紫遲疑了一會，才小聲地問：“天哥哥，真的要去外邊讀書嗎？”

林愛芒怎麼也想不到林愛紫會提出這個問題，問：“是啊，怎麼了？你覺得不好嗎？”

林愛紫趕緊搖頭，臉都有些漲紅了：“不是不是！我是說，以後，天哥哥很久才能回來一次吧。”

林愛芒在她身邊坐下來，看着天井中種的花，那在陽光下依然很是翠綠的葉子，說：“是啊，人長大了，就要離開家，到另一個地方，開始自己的生活。”

林愛紫放下手中的活，也跟林愛芒一樣，看着那些花，低低地說：“可是，我很想大家在一起，一直在一起——”

林愛芒不知道怎麼回事，心裡酸酸的，她打起精神，說：“傻孩子！雖然天哥哥暫時不跟我們在一起，但是，我們的心一直在一起的呀！”

“真的嗎？”林愛紫仰起頭，望着林愛芒，在她心中，芒姐姐簡直就是無所不能、無所不懂！

“當然是真的！”林愛芒肯定地說，用手撫摸着林愛紫的後背，說：“小紫，你只要想着這個人，這個人就會活在你心中，會跟你的心在一起。”

上一世，自己不就是這樣的嗎？！一直這樣安慰着自己！

林愛紫輕輕地“嗯”了一聲，輕輕地把頭靠在林愛芒肩膀。

林愛天站在後邊，眼前好像蒙上了一層薄霧，但是，林愛芒和林愛紫兩人的身影卻那樣清晰！

他的心絃被輕輕撥動，“只要想着這個人，這個人就會活在你心中，會跟你的心在一起”，所以，小芒，就算我外出讀書，你也會一直活在我心中，跟我的心在一起？

只要我心中一直想着這個家，那麼，所有人都會跟我在一起？

所以，我不會孤單？

林愛天輕輕地扯動着嘴角，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來。

望着天空中那朵白雲，林愛芒卻忽然想起了那個美麗的少年。美麗得像是仙人一樣讓人覺得想要膜拜。然後，她想起了一個約定。

陌生的你，還好嗎？還能走動嗎？

此時，遙遠的北方，一座四合院中，一個美麗得如同仙人的少年，正放下手中的文件，拖着兩條沉重的腿，走到窗前，望着院子裡那棵樹。

不知道怎麼回事，他看着這棵樹，就想起那位堅強的女孩子。

大概，這棵樹跟那個女孩子有相同的地方吧？

她從小忍受着痛苦的病痛的煎熬，卻依然對生活充滿了希望。

這棵樹，歷經滄桑，明明已經被天火擊中，燒得一半樹幹都焦了，據說，當時不知道哪一代的家主阻止了家人要移走這棵樹的做法，執意留下這棵樹。

後來，這棵樹竟然長出了葉子，現在，又成了一棵枝葉茂密的大傘了。

只除了樹幹，還非常明顯地留着燒焦的痕跡。

少年微微地嘆了一口氣。

堅強的小姑娘，你還好嗎？還活着嗎？還依然堅強地面對生活的磨難嗎？

你，還記得我們的約定嗎？

門被輕輕地敲響。

少年沒有回頭，只是輕啓薄脣，吐出兩個字：“進來。”

門被輕輕推開，一個乾瘦的老者喊了一聲：“少爺。”

“什麼事？”聲音雖然好聽，但是，非常明顯地拒人千里之外。

老者卻顯然習以爲常，恭敬地說：“老爺子請少爺過去一趟。”

少年依然站在窗邊，對着那棵樹低低地說：“我要去接受一輪新考驗了，這一次過去，我又能得到家族三個月的全力醫治。等我。”

少年慢慢地挪動自己的腳，不過，他雖然速度不快，但是，走得非常穩健，非常堅定。

老者微微垂頭，等着少年，他耳力非常好，剛纔少爺的話都被他一字不漏地聽到了耳朵裡。看起來，少爺對那個女孩子的約定倒是非常上心。

這樣，老爺子應該就放心多了。

想不到的是，少爺自從見過那個女孩子，回來之後，完全變了另外一個人。

老者本來已經冷硬的心微微嘆息了一聲，也許，照目前的情況來看，如果少爺繼續保持這樣的勁頭，就算是少爺最終還是免不了成爲漸凍人，家族也不會放棄他了！

才短短多少天，讓少爺的父親——大老爺接手，卻被搞得亂七八糟的那個子公司，少爺不過坐鎮了半個月，子公司的情況就已經開始好轉，聽老爺子私下裡說，不出三個月，一定可以扭虧爲盈！

少爺的能力，豈是那些普通人可以相比的！

老者忽然覺得自己能一直跟着少爺，也非常榮光！

不過，那個女孩子，是否還活着呢？老者很想命人去查探一下，可是，萬一走漏了風聲，給那個完全沒有一點自保能力的女孩帶來麻煩，可就不好了。

算了，只要少爺心中有這個約定，好好活下去就好，至於那個女孩子還活着沒有，倒是不那麼重要了！

打定主意，老者不再想這件事，也決定閉緊嘴巴，不讓這件事傳到老爺子耳朵裡了。

－－－－－－題外話－－－－－－

改變一個人的命運有多困難？有多容易？小芒做到了！所以，空間又變化了！

仙美男出現！只要想着這個人，心就會在一起！所以，當他們同時想着彼此的這一刻，他們的距離——等於零。

感謝親如煙三年、櫻草、小娃娃0012的漂漂花花！麼麼噠！

感謝親桃z夭夭、nikao、漣漪zl6822、shilei578的票票！麼麼噠！

懸在頭上的劍，紳士？

中午，林愛月到果汁店把林愛蘭幾人叫了回來，並給沈阿鳳送去飯菜，請她看着店。

林愛芒準備讓大家熱熱鬧鬧地吃了一頓慶功飯。

幾個年紀小的孩子兩眼發亮地看着桌子上擺放的那麼多菜，就差留下口水了！

林愛芒裝作沒有看到那些孩子時不時地在桌子旁邊轉來轉去，還三三兩兩地討論着這些沒有見過的菜到底是什麼。

林愛梅和林奶奶給小秋和小冬餵了煮的熟爛的肉粥，裡面加了雞湯去煮，還加上肉末、生菜末，聞起來香味撲鼻，兩個小孩子竟然不需要像往常那樣哄很久，就乖乖地吃下肉粥。

然後，林奶奶又把大堂靠近角落的地方用椅子圍起來，又拿來好心人送來的幾件舊玩具，讓兩人自己玩。

等到周阿姨和林愛月的菜全都煮好了，大家這才發現，根本就無法坐下來！

平時大家都是捧着碗，夾上一點菜，就隨便找一張椅子坐下來吃飯，或者，在天井的臺階上坐下來吃飯。

就連過年也是一樣的！

因爲往年的過年，也不過是每人的碗里加多一兩塊肉片！所以，根本就沒有大家圍坐一起吃飯的時候發生！

現在，想要一起坐下來吃飯了，這桌子太小！椅子更不用說，根本就不夠！

林愛月呆住了。

林愛天的嘴脣緊緊抿着。

林奶奶和周阿姨悄悄別過頭去，粗糙的手在臉上抹了抹。

小孩子們都不明白，爲什麼奶奶她們會這樣的表情呢？這麼多的飯菜呢！比過年都要好上一百倍呢！應該很開心能夠吃到這麼多好吃的飯菜纔是啊！

林愛芒心中也是非常酸楚的，這些天一直輪流吃飯，所以也沒有發現這一點，現在，該想一個辦法解決纔是。

她走過去，對林愛天說：“天哥哥，你和月姐姐把你屋子裡的桌子搬出來。”

那張桌子，其實是老式的臺子，四四方方，下面也沒有什麼抽屜，原來是放在祠堂裡，擺放那些香爐、果盤、香紙之類的東西，後來，有善心人覺得太老舊了，就買來一張新的臺子，換掉這張舊的臺子。

林愛天讀初三，林奶奶說要給他一個好一點的、安靜一點的學習環境，所以就搬到林愛天他們睡覺的屋子去了，變成他的學習桌。

其他小孩子都非常眼饞這張舊臺子，因爲他們寫作業都是搬一張椅子當做桌子，坐在臺階上寫的。

林愛天和林愛月點點頭，兩人一起去搬臺子去了。

林愛芒已經準備好一塊抹布，擦好了臺子，就把臺子跟桌子並在一起，雖然一張桌子是圓的，一張是方的，但是，並起來，有一張的意思，也就可以了。

周阿姨也明白了林愛芒的意思，她動手把菜挪一些到臺子上，看看有一些菜比較多，她又去廚房另外取了盤子，分一些出來，臺子和桌子各放一盤。

盤子因爲做法事的關係，倒是準備得不少。

現在看起來也還是有吃團圓飯的樣子了。

林愛芒請林奶奶和周阿姨坐上去，又讓林愛天和林愛月坐下來，她對那些小孩子說：“椅子不夠坐，你們站着吃飯好不好？”

小孩子嘛，都覺得只要有好吃的，形式如何倒是不在乎，所以，一個個小嘴整齊地喊出聲來：“好！”

所有人都笑了。

一個小小麻煩就這樣解決了。

一頓飯，吃得非常熱鬧喜慶。

因爲多了那麼多嘰嘰喳喳的小嘴，小孩子看到桌子上不但有那麼多的菜，還有飲料！哪個小孩不喜歡那些喝起來酸酸甜甜、還冒泡泡的飲料啊！

所有的臉上都綻放着開心的笑容，所有的眼眸都閃動着快樂的光芒，所有的心靈都溢滿幸福的感覺。

林愛芒開心地跟孩子們商量着什麼，然後，呼啦啦，一大幫人舉起杯子，向林奶奶和周阿姨表示感謝，直接讓林奶奶和周阿姨感動得眼裡都閃着水光。

然後，一大幫人又呼啦啦地向林愛天表示祝賀，那些林愛芒教出來的好話更是不要錢地一句接一句，讓林愛天也笑得非常陽光。

一頓飯，足足吃了有一個多小時，吃到每一個人都摸着滾圓的肚子，笑得合不攏嘴。

歇了一會兒，林愛蘭領着幾個孩子往果汁店去了。

林愛月幫着林愛梅、周阿姨收拾東西。

林愛芒悄悄地拉着林奶奶，說：“奶奶，我有事情要告訴您。”

林奶奶慈祥地說：“什麼事啊？這麼神神秘秘的。”

“奶奶，您跟我過來嘛。”

“好好好，跟你過去。”

林奶奶跟着林愛芒來到林愛芒她們幾人住的屋子裡，說：“什麼事啊，現在可以說了吧？”

“奶奶，我認識了一位姓周的老師，想要拜他爲師，學習書法。”林愛芒收起了臉上的笑，很認真地說。

“練習書法？”

“嗯，就是毛筆字，我們過年看到人家在寫春聯，就是用毛筆寫的。”林愛芒解釋說。

“哦，你練習書法，就是可以寫春聯是吧？”林奶奶點點頭，卻拍拍林愛芒的手說，“小芒，你身體重要，不要想那麼多了。寫春聯是賺錢，但是現在我們果汁店也賺錢，就不要折騰別的了。”

林愛芒哭笑不得，看來，自己只想着賺錢這一點，很是深入人心啊！

“奶奶，我練習毛筆字不只是爲了寫春聯。”林愛芒絞盡腦汁，想要用一種林奶奶容易接受的說法來說服林奶奶，“字就好像人的臉，一個人的字寫得好不好看，人家就會看出這個人厲害不厲害，做人好不好。練好毛筆字很重要的。”

“真的啊？”林奶奶將信將疑。

“真的。”林愛芒趕緊趁熱打鐵，“奶奶，您不是問我一直忙着什麼事嗎？我其實一直偷偷練習寫毛筆字呢。只是之前，我們沒有賺到什麼錢，我不敢跟您說，怕您說我浪費錢。現在，周爺爺和周奶奶都覺得我可以練書法，周爺爺想要收我爲徒，所以纔想請奶奶跟周爺爺見見面。”

林奶奶心疼地說：“你這傻孩子！現在我們條件好了很多，你要學什麼毛筆字，就說，爲什麼要瞞着我們啊。”

林愛芒不好意思地低着頭，只想要擺出這樣的姿勢，讓林奶奶忘記某個關鍵性問題。

可是，事實說明，林愛芒根本就逃不過林奶奶的火眼金睛！

“小芒，你說練習毛筆字要用錢，你的錢從哪裡來的？”林奶奶想起之前林愛芒幾次外出，很晚纔回來，臉色微微變了，“小芒，你是不是偷偷出去賺錢了？！”

林愛芒在心裡嘆了一口氣，這就是麻煩！林奶奶等一下又要心疼了！

一看林愛芒的表情，雖然林愛芒沒有開口說話，但是，她的表現已經讓林奶奶明白，她就是偷偷出去賺錢了！

“你！你這個笨孩子！你！”林奶奶簡直不知道怎樣做才能熄滅自己心中的火氣！自己一直就有懷疑小芒是偷偷跑出去賺錢，可是一直問她，她就是不說，現在，果然是這樣！

這個孩子！

林奶奶氣壞了！

林奶奶很想找什麼東西，狠狠地打上林愛芒一頓，可是，心中爲什麼會如此酸楚呢？這個孩子，太懂事了！偏偏自己希望她不要這樣懂事！

要是她會鬧一鬧，是不是自己就不會這樣心疼？

林愛芒悄悄地挪近林奶奶身邊，小聲地說：“奶奶，您不要生氣，是小芒不好。您不要再生氣了——”

“小芒——”林奶奶一把摟住林愛芒，她的身體全都是骨頭，林奶奶更是心疼得要命，眼淚就那樣流下來了。

林愛天已經聽到了林奶奶叫“小芒”，他心中一涼，就以爲是林愛芒又發病了！三步並作兩步，他飛快地只衝進林愛芒她們的屋子，看到林奶奶摟住林愛芒，更是嚇得臉色一下子就白了。

“小芒！小芒！”林愛天也上前摟住林愛芒，大聲地喊着，聲音發抖。

林愛芒正感受着林奶奶的拳拳愛心，卻不料有人跑進來，又抱住自己，還對着自己大聲嚷嚷，她居然被弄得愣住了，一時間反應不過來，竟然任由林愛天緊緊擁抱着。

直到她感覺到另一股溼意，才徹底清醒過來。

“天哥哥，我沒事！我真沒事！”林愛芒趕緊說。

林愛天乍聽林愛芒的聲音，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小芒沒事！小芒沒有發病！

他的臉上還有着淚痕，嘴角卻一下子就綻放出笑意來。

他喃喃地說：“沒事，小芒沒事。”

門口，已經擠滿了還留在祖師公堂的孩子，一聽到林愛芒沒事，一個個才放下心來。

林奶奶也鬆了一口氣，被林愛天這麼一打岔，她的傷感也跑了。不過，生氣還是要生氣的！

林奶奶板着臉，說：“小芒，以後可不許再這樣做了！”

林愛芒笑嘻嘻的，就是不肯回答。

“怎麼！你還想要讓大家擔心不成！”林奶奶一看小芒嬉皮笑臉，就是不回答的樣子，就明白了林愛芒的打算，她提高聲音，生氣地說：“你這個孩子！現在我們有錢了，阿天的各種費用也都很省，還不夠你練習毛筆字嗎？！”

林愛芒扯扯林奶奶的袖子，說：“奶奶——夠了，當然夠了。我不會亂跑了，您放心。”是啊，自己不會亂跑了，最多到福聯鎮而已，很近的，這應該就不算亂跑了吧？

林奶奶認真地看着林愛芒，看到她也很認真，有些放心了，點點頭說：“嗯，這樣才乖。”

可是林奶奶卻不知道，不亂跑，不等於不偷偷賺錢啊！

林愛天站在旁邊，有些摸不着頭腦，現在一聽練習毛筆字，他才問：“小芒想要練習毛筆字？”

“嗯，是啊，一位姓周的老師要收我爲徒，請奶奶過去跟他見見面呢。”林愛芒索性說清楚，免得林愛天他們也擔心自己。

“這就是之前你瞞着我們的事？”林愛天有些懷疑。

林愛芒輕輕地點頭，小小聲地說：“還不止——”

林奶奶沒好氣地說：“這個笨孩子！要是隻是這樣就好了！她爲了練毛筆字，還偷偷跑出去賺錢！”

“你！小芒！你要賺錢不會跟我們說一聲嗎？！你這孩子！”林愛天也怒了！

林愛芒只想把自己縮得更小一些，免得一個個都對着自己發火。

雖然知道自己讓大家擔心了，但是，自己依然會做出這樣的選擇！自己就是要一步一步創造條件，改變家裡人的命運！

林愛天終於還是嘆了一口氣，撫摸着林愛芒的頭髮，不說話了。該說什麼呀？只能怪自己以前沒有更努力賺錢，讓小芒不得不爲了練書法偷偷跑出去賺錢。

“小芒，以後不要再這樣做了。你需要用錢，跟我們說一聲，不管怎樣，都會把你需要的錢擠出來的。”林愛天只能這樣說。雖然知道，大家努力攢錢，是爲了給小芒治病，可是，小芒喜歡做的事情，還是要讓她開心的！最多，大家更加努力，再多賺一點錢就是了！

“嗯，天哥哥，我知道了。”林愛芒表現得非常老實，就是想要讓大家不要再繞着這個話題打轉了，因爲，大家都會擔心自己。

林奶奶看着乖順的林愛芒，終於開口詢問：“小芒，那位周老師，我們什麼時候去找他？”

“奶奶，等三點多的時候我們就去好不好？”

“好，小芒，現在還早，你先去睡午覺吧。”說着，林奶奶就起身，拉着林愛天往門外走去。

林愛芒在後邊瞅着，不知道爲什麼，林奶奶和林愛天兩人看起來好像在打算什麼的樣子。好吧，自己剛剛進入“觀察期”，就不要再讓他們生氣了。

林愛芒關上門，閃進空間，趕緊採摘水果。

等到她出了空間，這才鬆了一口氣，幸虧，這時間比是一比六十啊，要不然，自己哪裡可以躲在裡面花掉那麼多時間呢！

林愛芒真的躺下來，乖乖午睡。

等到她三點起牀，洗臉換好衣服，走到大堂，竟然發現桌子上擺着一大袋東西！

林愛芒心裡一動，也不顧什麼，動手翻看起來。

茶葉，糖果，酒，還有橘子。

四色禮品！

林愛芒已經明白了，這是林奶奶準備好的，帶自己上門拜訪周老師準備的禮品！

並且，這些東西都不便宜！

身後，傳來林奶奶的聲音：“小芒，你看看這些東西行不行，要是不夠，等一下我們再去買。”

“夠了！夠了！奶奶，您準備的東西很好。”林愛芒臉上竭力露出微笑。

林奶奶嘆了一口氣說：“我們平日裡很少買這些東西，也不知道會不會太少。”

“奶奶，您放心。”林愛芒看看時間，說：“我們走吧？”

林奶奶點點頭，喊了一聲：“阿天，走了！”

林愛芒詫異地問：“奶奶，天哥哥也跟我們一起去嗎？”

“是啊，我載奶奶，你自己騎自行車。”林愛天也已經準備好，換了一件白色的文化衫，雖然領口那裡有些鬆了，但是他穿上還是顯得非常精神。

林愛芒心知肚明，爲什麼林愛天會挑這件衣服，實在是他除了校服，幾乎沒有什麼其他衣服了。

她心裡一動，看來，要給林愛天多買幾件衣服才行！

林愛天順手提起大袋子，往外邊走去。

天氣很熱，沒有一絲風，樹葉也都沒精打采地垂下來。

路上行人不多。

林奶奶雙手抓着車後架，一邊說：“這天可不對勁，應該要來臺風了。”

林愛芒也看看天，太陽火辣辣地照着路面，亮得叫人根本就不敢擡頭。熱氣從地面往上蒸騰，叫人不舒服得很。

“奶奶，照您看，明天會刮颱風嗎？”林愛芒有些擔心水果生意。要是刮颱風，還要跟鍾偉傑打個電話說一聲才行。就暫時不要過來載水果了！

“這可說不好。”

“哦。”林愛芒應了一聲，也不再發問，只是用力踩着自行車，騎得快一點，省得拖累了林愛天和林奶奶，會讓三人在路上被烤乾了。

速度一快，一刻多鐘就到了博雅齋。

林奶奶擡頭看看這門面，有些擔心起來，看樣子，這家人的家庭條件很好，會看上自己買的這些東西嗎？是不是再去買些？幸好自己有多帶錢出來。

林愛芒停好自行車，看林奶奶還不進去，詫異地問：“奶奶，您怎麼還站在這裡？我們進去吧。”

林愛天接過林奶奶手中的袋子，等着林奶奶進去。

林奶奶下定決心說：“阿天，小芒，我們再去買些東西。”

林愛芒拉住林奶奶的手臂，急了：“奶奶，不用了，這些東西夠了！”

“不成。”林奶奶安慰林愛芒，“放心，奶奶身上帶了不少錢呢。”

“不用。”

兩人正說服不了對方，這時，從裡面傳來一個聲音：“小芒吧？怎麼不進來？”

說話間，周奶奶已經從裡面走了出來。

林愛芒趕緊扶着林奶奶迎上去，一邊喊着：“周奶奶。這就是我奶奶。”

周奶奶一知道林愛芒是祖師公堂的孩子，就知道“我奶奶”指的是什麼人，她拉住林奶奶的手，點點頭說：“林姐姐，你真是好人啊，教出這麼好的孩子。”

林奶奶也握住周奶奶的手，慈祥的臉上堆滿了笑容，說：“周姐姐，是你們好人，不嫌棄我們家孩子。”

林愛芒跟在兩個老人後邊，走了進去。

林愛天也提着東西，緊隨在後。

幾人走到屏風後邊，周秉宏也站了起來，伸出手來，一邊打量了一下眼前這個衣着整潔、頭髮灰白的老人，一邊打招呼：“阿姐。”

林奶奶有些吃驚、也有些不自在地伸出手，握住周秉宏的手，一邊低聲重複着說：“不敢當，不敢當。老師好，老師好。”

——這邊的習俗就是稱大哥大姐表示敬意，所以經常遇到的情景就是，一個白髮蒼蒼的老人對着一個二十幾歲的大姑娘喊“阿姐”。直到後來，大家都希望變小一些，才稍微改掉這一點。但是，就算現在，鄉下的老太太、老爺爺都還有這樣的習慣。

所以，當一個看起來明顯跟自己不同層次的老師模樣的周秉宏對自己叫“阿姐”，表示尊敬的時候，林奶奶惶恐了。

周秉宏卻握緊林奶奶的手，誠懇地說：“阿姐，你能教出小芒這樣品性的孩子，當得起一聲‘姐’！”

提到林愛芒，林奶奶這可就自在多了！

“是啊，小芒很懂事，從來不讓我們操心！謝謝老師願意教小芒！”說着，林奶奶很恭敬地雙手緊緊貼着大腿兩側，很恭敬地對着周秉宏鞠躬。

不是頷首，不是身體微微傾斜，而是鄭重其事地——鞠躬。

周秉宏和周奶奶都愣住了，周奶奶扶住林奶奶的手臂，責備地說：“林姐姐，你這是做什麼？！走，過來坐下吧！”說着，拉着林奶奶就往椅子上坐。

林愛芒也愣住了，一時間，她竟然反應不過來，直到看到周奶奶拉住林奶奶，她纔回過神來，眼淚就那樣在眼眶裡打轉。

周奶奶掃了林愛芒一眼，纔在心中嘆了一口氣，對林愛芒說：“小芒，你到外邊看看字帖，看看書，我們跟你奶奶說說話。”

“好的，周奶奶。”林愛芒穩定自己的情緒，走到外邊的椅子上坐下來，翻閱起字帖了。

不過，她心中卻翻騰得厲害，什麼都看不進去。

林愛天剛剛落後了一步，還沒有進去就跟着林愛芒在外邊坐下，這會兒，他也有些發愣地看着眼前的林愛芒。

“小芒。”林愛天低低地喊了林愛芒一聲，看她呆愣愣地轉過頭來看着自己，他看着林愛芒眼中的水汽，低低地說，“以後，我們多孝敬奶奶就是了。”

林愛芒沉默地點頭。

兩人都不說話了，各自翻着手中的書。

林奶奶和周奶奶、周秉宏談了很長時間，到最後，林奶奶是滿臉笑容地被周奶奶和周秉宏送出來的。

林愛芒看到林奶奶他們走出來，也跟林愛天兩人趕緊站起來。

“這就是愛天？”周秉宏問，剛剛也聽林奶奶說了林愛天考了全縣第二名的好成績，這讓他非常震驚，更是越發要收林愛芒爲徒。

林愛天挺直了身體，臉上帶着得體的微笑，說：“周老師，我是林愛天。”

周秉宏上下打量了林愛天，微微頷首，說：“不錯，小夥子精氣神都不錯！”

不過，話雖然這麼說，周秉宏可一點都沒有流露出要收林愛天的意思！他的眼睛可毒得很！林愛天對他來說，就是一個精氣神不錯的比普通好的孩子而已！

林奶奶也顯得很自豪，她因爲有些自卑和操勞而微微弓着的背也在今天挺直了不少。

周秉宏轉頭對林愛芒說：“小芒，我剛剛已經跟你奶奶說好了，這段時間我都在這邊，每天上午你過來學習，我們就在這博雅齋上課。”

挑這裡，也有周秉宏的考量。

林愛芒的心這纔有些放下去，不過，還有一個問題她要問清楚呢。“師父，那拜師儀式呢？”

“放心。”周秉宏也不弔胃口，很直接地應承下來。

林愛芒這才綻開一個笑容來。她聽說過，一些老輩兒是很講究的，拜師收徒，可是容不得一絲怠慢的。沒有拜師之前，是不會正式教什麼的。

周秉宏可不就是老輩兒嗎！

林奶奶這才帶着兩人告辭回家。

周奶奶提着那些東西，追出來，周秉宏卻只是說：“收下吧。”

“大哥，這些東西可不便宜。”周奶奶有些不滿。

周秉宏笑笑，說：“束脩。”

周奶奶這纔沒有說什麼。

回到祖師公堂，林奶奶才拉着林愛芒的手，仔細地叮囑她說：“小芒啊，你這位師傅可是了不得的大人物！是從國都天京城來的大學教授！你可要好好學習！他只要漏一些出來，你就學不完了。”

林愛芒驚訝地眨眨眼睛，喃喃地說：“大學教授，多厲害啊。”她是覺得，沒有想到自己兩次買東西，就給自己找來這麼一位厲害的師父，自己的運氣該有多好啊！

林奶奶也深有同感，也讚歎了一聲，才讓林愛芒離開。

屋子裡非常悶熱，所以孩子們都集中在大堂中，才能透透氣。林愛芒走到屋子裡，看看沒有人，又閃到空間去了。

她可是沒有忘記，要多準備草莓苗和葡萄苗，所以收好水果，要繼續給草莓切開分莖，給葡萄插枝。

忙好了這一切，林愛芒這才鬆了一口氣。

第二天一早，林愛芒就跟林奶奶說了一聲，出去了。

現在可以名正言順外出了呢。所以，她先到了果汁店旁邊的二層樓房。

進空間，摘水果，在新長出來的地方都壓上了葡萄枝和草莓苗，又吃了些水果，練練毛筆字，休息了好一會，這纔拿起一個包包，把要帶上的東西放到包裡面，出了空間。

空間裡溫度適宜，結果一到外邊，就熱得讓人受不了，這還是早上八點多呢！

林愛芒擦擦汗，推着自行車出來，鎖上門，才晃晃悠悠地往博雅齋去了。

博雅齋門已經開了，只是林愛芒在鎖自行車的時候，就覺得有些奇怪——平時博雅齋很安靜的啊，今天怎麼有種熱鬧的感覺？

她疑惑地拎着包包走進去。

後面竟然坐了好幾人，都是老頭子！

看到林愛芒走進來，幾個老頭子都望着林愛芒，沒有出聲，一陣很詭異的沉默。

林愛芒卻沒有一點不自在，她很有禮貌地跟大家打招呼：“早上好，爺爺們，請問，周奶奶在嗎？”

“就是你這個小丫頭啊。”說話的是一個老頭子，衣着也同樣看起來很不錯，不是平時看到的“的確良”的面料。

雖然這個老頭子說話無頭無尾，但是林愛芒心裡一跳，這些老爺爺都知道自己！看樣子，周爺爺比自己想象中的還要重視收徒！她心中就開始歡呼雀躍了！

只是，林愛芒前一世畢竟戴過很多面具，雖然心中非常快樂，但是臉上卻非常恰到好處地流露出一些快樂。

只看得幾個老爺爺心中嘀咕，這個小女孩是不是不知道拜老周爲師是怎麼一回事啊？老周可沒有那麼容易收徒弟！特別是最近十年來，都沒有收過一個徒弟了！

這時，周奶奶從樓上下來了，看到林愛芒，慈祥地說：“小芒來了啊，你跟幾位爺爺說說話，你周爺爺很快就來。”

“周奶奶，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

“沒有沒有，你周爺爺的寶貝東西都不讓人動，就讓他老頭子自己收拾去。”周奶奶一點都不含糊。

林愛芒只好坐下來，給各位爺爺泡茶。

工夫茶要泡好可不簡單！林愛芒平日裡根本就沒有做過這樣的事情，只是林奶奶會準備一些茶葉，留着做法事的時候、待客的時候泡上一泡。前一世，林愛芒哪有喝功夫茶的時間！

所以，她到現在都不會泡茶！

但是，林愛芒沒有見過豬跑，總還是吃過豬肉。她裝模作樣地拿起放在泥爐子上的小水罐，把水倒進茶壺裡，又蓋上茶壺蓋子，把小水罐擱回泥爐子上。

這才用左手拿起茶壺，右手接過去，用拇指按住茶壺上面的蓋子，其他四指握住茶壺底子，忍住燙意，開始往四個小茶杯裡倒茶。

只是四個茶杯倒出來的茶水顏色完全不同！從第一杯的淺黃色，到最後一杯的深黃色，就算茶色澄淨，但也掩蓋不了顏色深淺不一這一點。

林愛芒的臉微微發紅，但是，她還是很堅定地端起茶洗托盤，走到幾位老爺爺身邊，很禮貌地說：“爺爺，請喝茶。”

幾位老頭子面面相覷，看這個女孩子剛剛的模樣，還以爲她很會泡茶呢，現在看來，根本就是一點都不會！有哪個會把茶水倒成四杯四種顏色呢！

不過，看她這個樣子，倒是很鎮定，就是不知道是不知者無畏，還是真的鎮定了。

爲首一個戴着老花鏡看報紙的老爺爺放下手中的報紙，隨口說道：“小姑娘，你很厲害啊，四杯茶四種顏色。”

“是啊，要泡成這樣，真不簡單呢。”

“對，就算我們幾個老頭子也沒有辦法這樣做呢。”

林愛芒心中的小人忍不住撇撇嘴巴，吐糟：就算自己真的不會泡茶，又怎麼了，用得着這麼諷刺自己嗎？

不過，林愛芒還是很禮貌地說：“爺爺們，不好意思，這是我第一次泡茶，還不會泡。”

第一次泡茶？幾個老頭子互相看看，這個小姑娘說出這樣的話來，臉上倒是什麼變化都沒有，看起來是真的沒有不好意思，很鎮定啊。就算被幾人這麼挖苦，也不當回事。

“來吧，喝吧，嚐嚐這些四色茶。”一個老爺爺招呼其他幾人喝茶。

雖然這麼耽擱，但是這茶杯拿起來還是很燙的，幾位老爺爺都心中有數，也不說話，只等着看林愛芒接下去怎麼做。

林愛芒鎮定自若地把茶盤端回去，放在桌子上，然後再一次提起小水罐，沖洗茶杯，可是要洗茶杯的時候，就需要用到手指了。

水一直開着，可想而知，這麼燙的開水，要把一個小小的茶杯放在另一個茶杯裡面，豎着洗，沒有一定功力是不成的。

林愛芒是第一次洗茶杯，哪裡會洗？所以，幾位老爺爺不動聲色地看着林愛芒的手指很明顯地燙到了，並且看到她的手指瑟縮了一下，然後，又是很堅定地繼續洗下一個。

幾個老爺爺從頭到尾都沒有出聲，幾雙眼睛一直盯着林愛芒的手指看。

林愛芒越洗就越順手，到第四個的時候，她已經掌握好竅門了。

終於洗好茶杯了，林愛芒在心中鬆了一口氣。手指雖然在一開始燙到了，但是，她的臉上依然什麼表情都沒有。

幾位老爺爺不由得微微頷首，這個小姑娘，實在不錯！

林愛芒第二次衝了茶水，這一次，茶色就比較好看了——顏色接近，不再從淺到深四種顏色了！

“小姑娘，你學東西上手很快。”第一位老爺爺喝了第二泡茶，終於肯定地說。

林愛芒微微一愣，臉上依然雲淡風輕，禮貌地回答：“謝謝爺爺誇獎！”

“看起來，老周真的要收一位好徒弟了！”另一位老爺爺也開口了。

這個時候，從樓梯那裡傳來一個聲音：“哈哈，我的眼光不錯吧？”

“你就得瑟吧！”爲首的老爺爺瞪了周秉宏一眼，“瞧你那樣！是你徒弟好，又不是你好！”

周秉宏卻不生氣，反而笑得很得意：“所謂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不就是我們當師父的目標嗎！”

這話一出口，幾位老爺爺心中都是一震，能夠讓周秉宏說出這句話，這個女孩子到底還有什麼讓周秉宏看好的？

周秉宏也沒有再說下去，對林愛芒說：“走吧，這幾位伯伯是來觀禮的。”

伯伯？！

林愛芒一想，可不就是伯伯嗎？！自己拜了師父，這幾位老人家分明就是跟師父同一輩，要是自己還叫他們幾位爲爺爺，自己的師父不是生生比這幾位降低一輩了嗎？

林愛芒笑着，站在一旁，讓幾位老人家先過去。

雖然幾位老人家心裡不服，可是人家周秉宏心裡也不服啊！所以也只能讓自己變成“伯伯”了。

幾人上到二樓，二樓是一個客廳，連着客廳的是一間大大的書房，有落地的玻璃門擋着。

林愛芒心中暗驚，這樣的落地玻璃門，以後會非常流行，但是現在，是九十年代！這種設計，在這個年代，在這個小縣城，絕對是頭一份！

不過，這個時候，也不容林愛芒多想什麼了。

所有人的臉上，都非常嚴肅，甚至可以稱得上是肅穆。

書房正面，有一幅巨大的畫像，上面是孔子。几案上擺着一個香爐，香菸繚繞。

周秉宏淨了手，點起三根香，很莊重地在孔子面前行禮，把香插上香爐。

然後，周秉宏取出三根香，遞給林愛芒：“來，給祖師爺上香。”

林愛芒點燃了香，跪下來，認認真真地、毫不打折扣地磕了三個頭，把香插上香爐。

周秉宏坐在几案旁邊的椅子上，滿意地看着林愛芒的動作。

林愛芒轉過身，跪下來，喊着“師父”，衝着周秉宏三叩首，行拜師禮。

剛纔爲首的老人家已經把茶準備好了。

林愛芒回身端了茶，向師父敬茶：“師父，請喝茶。”

喝了茶，就表示成了師徒了。

周秉宏滿意地接過茶喝了，把茶杯放回林愛芒舉着的托盤，說：“從今日起，你，林愛芒，就是我周秉宏的弟子，我收你的目的，是爲了讓國學發揚光大。但是，你一定要記住，做學問首先要會做人，做一名堂堂正正的人！你可記住了？”

林愛芒恭恭敬敬地回答：“師父，我記住了。”

周秉宏又從几案上拿起一塊玉墜，說：“這是爲師送給你的，好好戴着。”

本來，周秉宏想要送給林愛芒一套文房四寶，後來一想，林愛芒身體不好，還是送她一塊玉，玉可以養人，希望能夠保平安，讓她順遂長大。

“謝謝師父。”林愛芒接過玉，本來還以爲，這只不過就是一塊信物，表示自己已經成了師父的徒兒，應該不是值錢的玉，可是，等到玉到了手中，林愛芒才知道，自己大錯特錯！

這塊玉，放在手中，溫潤暖人。

這塊玉不大，是祥雲圖案，上面還有一根紅繩。

林愛芒沒有推辭，就算是這塊玉很貴重，她也沒有推辭，因爲，這是師父所贈。

她掛了上去。

她的一舉一動，連同臉上的表情、眼中的變化，都落入周秉宏的眼中。

從一拿到玉的訝異，到眼中隱隱的感動，到沒有猶豫沒有推辭地收下，戴上，全都被幾人看在眼裡。

幾人也越來越明白，爲什麼周秉宏會如此草率地收下一個幾乎可以算是陌生的女孩子爲徒了。

不只是幾人在心中嘀咕，林愛芒也在心中嘀咕。因爲，這個拜師禮不復雜，準備的東西甚至可以說非常簡單，所以，林愛芒馬上就明白了，剛剛周奶奶說師父在樓上準備，其實，是師父在觀察自己的表現吧。

“來，小芒，你認識一下幾位伯伯。”

“是，師父。”

林愛芒被周秉宏領着，逐一認識了幾位老人，一個個重新打招呼，而幾位老人也沒有含糊，紛紛拿出自己事先準備好的禮物，送給林愛芒。

莊伯伯送了一塊硯臺，鄭伯伯送了一支毛筆，餘伯伯送了一副鎮尺，於伯伯送了一本書。

林愛芒逐一認真道謝。

於伯伯點點頭，對周秉宏說：“老周啊，我這才明白，爲什麼你不收玲玲啊。確實，兩人同班，卻差距甚大。”

周秉宏也不客氣地說：“老於，不是我說你，你總是把孩子交給她媽媽管教，我看啊，玲玲這孩子，都快要被她媽媽養廢了。你啊，還是應該自己管起來。”

“你以爲我不想啊？總不能因爲一個孩子，鬧得全家不寧吧？”

於伯伯？玲玲？難道這個於伯伯竟然是於玲玲的爺爺？林愛芒摸摸鼻子，這可真的很巧！自己竟然就比於玲玲大了一輩！

因爲還有幾位伯伯在，周秉宏也就沒有教林愛芒什麼，只是讓她自己先到樓下練習寫字。

林愛芒到了樓下，猛然發現，自己該怎麼稱呼周奶奶呢？

周奶奶笑了起來，慈祥地說：“傻孩子，現在我們是一家人了，你叫我姑姑。”

“姑姑。”林愛芒鬆了一口氣，喊了出來，雖然還有些彆扭，但是習慣就好。

“你師父讓你下來練字的吧？”

“是，姑姑。”

“來，我把東西收好，給你練字。”周姑姑動作利落，林愛芒速度也不慢，很快就收好了別人要的畫。

林愛芒想起一件事，問：“姑姑，您認識哪位老師，可以教人畫畫的嗎？”

“畫畫？畫哪一類的畫？”

“素描、色彩、設計這一類的。”林愛芒解釋說，“祖師公堂有一個孩子，我覺得她對這方面挺有天賦的，想讓她學一學，也許以後就可以走這一條路。”

周姑姑看着這個小女孩，昨天下午已經從林姐姐口中知道，這個孩子總是操心着家裡的人，她帶着大家賺錢，鼓勵大家努力讀書，收留跟他們一樣的無家可歸的人，給她找賺錢生活的路子。連那個考全縣第二名的孩子，也是她不停地鼓勵督促。

這個孩子，才十五歲！

卻已經逐漸成長爲祖師公堂的主心骨！

才十五歲，卻已經在爲那些孩子謀出路！

她考慮多長遠啊！

“小芒啊，你身體不好，能不能多考慮你自己的身體，不要操心太多。”周姑姑語重心長地說。

林愛芒望着周姑姑，臉上是堅毅的神情：“姑姑，正是因爲我沒有時間可以浪費，纔要先給大家準備好一條路，以後，就算我不在了，他們也可以過得很好。”

周姑姑聽着林愛芒平靜的聲音，甚至說到“我不在了”，也沒有一絲停頓，更沒有一絲頹廢，有的，只是一種面對現實的鎮定。

周姑姑只覺得自己已經逐漸老了的心，竟然感覺到了一絲疼痛。

這個孩子，爲什麼會如同一個歷經滄桑的老人，看透世事的感覺呢？

“你這病，有沒有仔細檢查過？要不然，姑姑安排一下，帶你去省城檢查一下，再不然，到國都也可以。總有辦法的！”

林愛芒卻搖搖頭，說：“姑姑，現在還不成，您放心，我不會掉以輕心的。雖然我知道死亡就是懸在我頭上的一把劍，但是我不會這麼容易就屈服的。”其實，林愛芒從前一世就知道，自己的病，連是什麼病都沒有醫生知道，想要治療，根本就無從下手！

周姑姑臉色十分複雜地看着林愛芒，這個女孩子，堅強堅韌地叫人忽視她的年齡！

“好吧，姑姑相信你，不過，也要小芒你記住，我們已經是一家人，你有什麼需要，一定不要忘記說一聲。不管怎樣，我們總可以幫上一點忙的。”周姑姑的承諾不可謂不重！她也不知道，爲什麼自己竟然就這樣輕易地許下諾言。

“謝謝姑姑！”林愛芒卻只是深深感激。

“教畫畫的老師，如果是國畫，我還可以教一教，素描色彩這一些，倒是要問問其他人了。放心，我會盡快找老師的。”

“姑姑，我代小梅謝謝您！”

“你這孩子。好了，去練字吧。”

林愛芒專心練字不提。

等到周秉宏幾人從樓上下來，幾位伯伯也告辭回家，周秉宏才帶着林愛芒到樓上去，開始給林愛芒講課。

不過，林愛芒沒有想到的是，周秉宏給她講的，竟然不是書法，而是《三字經》！

看着林愛芒疑惑的樣子，周秉宏笑着說：“奇怪？不奇怪，所有的知識都是相關的，不學好國學，怎麼能夠學好國學精粹書法呢？”

林愛芒一凜，恭敬地點頭說：“師父教的是。我一定會好好學習《三字經》。”

可是等到林愛芒打開書一看才知道，這本書全都是繁體字！

周秉宏也不急，逐字教林愛芒認識，認讀。

林愛芒畢竟是一個三十歲的人，她學習狀態非常好，非常專注，所以，認識這些字的速度很快。不過，不認識也沒有關係，她逼着自己背下來，計劃回去再到空間中，好好地記住，學會寫。

周秉宏也非常滿意，林愛芒完全不同於一般的孩子，甚至，連自己教過的一些大學生都沒有林愛芒這種學習的勁頭！

學了一個多小時，看看時間也已經很晚了，周秉宏纔對林愛芒說：“好了，你周姑姑應該已經做好飯，我們下去吃飯吧。”

“師父，我出來的時候，沒有告訴奶奶不回去吃飯，我擔心他們會着急。”林愛芒有些爲難。

周秉宏想到林愛芒的身體，的確，如果沒有說一聲就留下來，是會讓人擔心。所以，他也沒有勉強她，吩咐她明天早上再過來，就讓林愛芒回去了。

林愛芒回到家裡，果不其然，大家也在等她了。

林愛芒跟大家打過招呼，就取出脖子上掛着的玉墜來，對林奶奶她們說：“奶奶，這是師父送給我的信物。”

林奶奶把玉墜放在手心中，眯起眼睛仔細看着，看了一會兒，也看不出什麼東西來，畢竟還是沒有接觸過這一類的東西，所以，她只是細細叮囑說：“小芒，這是你師父給你的，要好好保管。”

“嗯，我會的，您放心。”

幾個孩子也都爭着上前來看看這個稀罕的東西，每一個人都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中，感受着，欣賞着，再小心翼翼地放下。每一個孩子眼中都閃動着單純羨慕的光。

於是，林愛芒想了想，又看看天色，就對孩子們說：“我們先把稀飯盛起來涼一涼，再來串珠子吧，串成了，也可以戴着。”

孩子們歡呼一聲，都七手八腳地忙了起來。

林奶奶眯着眼睛，看着孩子們快活的樣子，忽然覺得很放心。

在林愛芒的指導下，孩子們用珠子串出了一朵朵珠花，有的五彩繽紛，有的晶瑩透徹，各有各的美麗。

林愛芒找來之前買來的碎布頭，翻出一塊黑色的布頭，就動手裁成幾條細細的布條，然後，又指揮着孩子各自縫成細細的樣子，再把一朵五彩繽紛的珠花穿過去，把布條的兩頭圍着脖子打上蝴蝶結，一個項圈型項鍊就做好了。

“芒姐姐，好美！”

小姑娘們高興地在小小鏡子前照來照去，得意洋洋。

直到這時，周阿姨才走過來說：“行啦行啦，都是小美人！都吃飯吧，稀飯早就涼了！”

也是，時間都已經過去好一會兒的了，不過，林奶奶和周阿姨都這樣縱容着大家，也沒有一個阻止她們的。一個個小姑娘都心裡明白得很。

快速地吃了飯，一些小姑娘去替換還在果汁店那邊的小姑娘回來吃飯，一些就開始收拾東西，繼續串珠子，給飾品增加一個新的花樣。

林愛芒這個時候才仔細問過林愛天，早上籤合同的事情。因爲昨天上午跟私立學校的領導說好，今天要來等回覆，所以，林奶奶和林愛天才留在家裡，沒有跟林愛芒一起去參加林愛芒的拜師儀式。

林愛芒打聽清楚了，那所學校的領導也說得很明白，到八月底的時候會再一次過來，具體說說一些事項，她這纔算真的放下心來。

林愛天也細細問清楚今天拜師的事情，聽到林愛芒雖然說得簡單，但沒有一點波折，並且剛剛也看到那塊玉佩，他也放心不少。

所以，一切說清楚，林愛芒跟林奶奶說了一聲，也到屋子裡去了。林愛天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檢查幾個孩子的作業，充當小老師的角色。

林愛芒需要躲到空間去採摘水果，今天又要載水果呢。

林愛芒採摘好水果，種好果樹苗，趕緊出來，就怕被發現。

不過，當她走到外邊，擡頭看看天，就這麼一會兒，這天好像越發不對勁了，看樣子，是快要刮颱風了。

這下，林愛芒無法淡定了。

她要到水果市場那邊的房子去，現在先過去給鍾偉傑打個電話，問問是不是車子要過來，並且看天氣這樣，司機是不是要提早過來。

林奶奶看着林愛芒，說：“這天這麼熱，你還要出去，當心中暑。”

“奶奶，沒事的，只是路上有些熱，到了就不熱了，我可以讀書到涼快的時候再回來。放心奶奶，我不是小孩子，會照顧自己的。您看，我還帶着水呢。”林愛芒趕緊保證。

林奶奶點點頭，知道林愛芒有自己的主意，這會兒還要出去，肯定是有她的事情要忙。

林愛芒想了想又說：“奶奶，如果真的刮颱風，就讓她們關了店，反正也沒有人會出來。嗯，還要給沈阿姨那邊送些吃的過去。颱風市場上應該也沒有賣東西。”

“行，小管家婆。”

“嘻嘻，我可不就是管家婆嘛。算了，奶奶，還是我自己送過去吧，順便讓她們這會兒趕緊回來。我們這邊的屋子要看着，天井中的花也要搬進來，事情還挺多的。”

說着，林愛芒就到廚房裡拿了一些菜啊、小菜啊之類的東西，又從井裡提起煮熟的肉——天氣熱，又沒有冰箱，所以她們都是在傍晚，肉攤子要收攤的時候，價格便宜一些，多買來一些肉，煮熟了，吊在井裡涼着。這樣子，也可以省着點錢。

林愛芒心裡計算着，計劃這些可以讓沈阿鳳吃上一天兩天的。雖然沈阿鳳現在也賺上錢了，不過，她還是非常節省的，林愛芒知道她是捨不得一次買來一兩天的肉，也是在傍晚的時候去買一點點便宜的肉。有時候是根本捨不得買的。

拿了東西，林愛芒就騎上自行車出發了。

先到果汁店，吩咐林愛月她們領着孩子們回去，還擔心說，颱風如果真的刮起來，自己會回不了祖師公堂，所以還特意對林愛月說：“月姐姐，要是傍晚的時候颱風大了，我就暫時不回去，等到不颳風的時候纔回去。你跟奶奶說一聲，省得她擔心。”

林愛月憂慮地問：“一定要出去嗎？”

林愛芒點點頭，說：“是，我還有事，說好了的。放心。你們看到颱風刮起來，就不用等我吃飯了。”

林愛月點點頭，她知道林愛芒是個主意大的，也無法勸她不要去，只能定下心來，領着大家回去。

林愛芒又把東西交給沈阿鳳，囑咐她暫時先開着店，等一會如果開始刮颱風，就趕緊把門關上。

沈阿鳳跟林愛芒已經熟了，也敢跟林愛芒多說話了，她接過東西，看着林愛芒說：“小芒，你總是想太多！當心變小老太太！”

林愛芒笑起來，說：“我可不就是一個小老太太麼。”

沈阿鳳也笑了，她還以爲林愛芒在開玩笑呢。

林愛芒也不敢再耽誤，看這個樣子，等一下的風會很大，自己很瘦，可不要被颱風給刮跑了！

林愛芒騎着自行車，路上沒有什麼人，倒是很快就到了水果市場的房子。

她打開門，把自行車推進去，又從裡面鎖上門，這才取出大哥大給鍾偉傑打電話。

很快，只是響了一下，就接通了。

林愛芒心裡還想着，鍾偉傑正在玩大哥大吧？要不怎麼這麼快就接呢？

“林小姐，要刮颱風，你那邊怎麼樣？”鍾偉傑來不及說其他的，直接進入主題。他告訴自己，擔心的是自己家家樂的生意，根本就不是擔心林愛芒家裡果園的情況。

“我們已經在處理了，謝謝鍾先生關心。我打電話是想問一下鍾先生，今天來不來載水果？”林愛芒的聲音很客氣。

“林小姐，水果已經準備好了嗎？”鍾偉傑並不詫異，要是沒有收水果，一刮颱風，果園肯定受損嚴重，還不如提早把快要成熟的水果摘下來呢。

“嗯，準備好了。鍾先生如果方便，就讓司機現在過來吧，估計現在過來，還是不會遇到颱風的。不過回去就說不定了。”

鍾偉傑也在心裡計算了一下時間，是有些擔心的，但是他終於不得不承認，自己也擔心林愛芒的水果——如果今天沒有去載水果，林愛芒貯存的水果會怎麼樣？會不會有損失？

他想着，損失還是在自己這一邊的好，自己的家業不管怎麼說，都要比林愛芒的大上很多。

所以，鍾偉傑很肯定地說：“行，我現在馬上讓司機過去。”

要掛電話之前，鍾偉傑又有些吞吞吐吐地說：“你也要小心。”

說完，鍾偉傑迅速地掛上電話。

林愛芒聽着裡面傳出來的“嘟嘟”聲，有些莫名其妙地把大哥大放回桌子上。

這個人怎麼回事呢？一點都沒有禮貌，連說都不說一聲，就掛人家電話！原來還以爲他是紳士呢！

林愛芒心裡暗暗腹誹，不過她也沒有耽誤時間，到空間裡繼續摘水果，把水果搬出來。

幸虧，這些天因爲要控制送水果到家家樂的量，所以，一部分水果根本就沒有載出去，每天基本維持之前的數目，剩下的都已經攢了好多了。

所以，就算現在還有一些水果沒有成熟，也根本不會影響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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颱風猛烈

林愛芒先把足夠數量的水果搬到外邊去，再回到空間讀書。

司機到這裡也花上兩個小時，就算開快車，也最少要一個多小時吧？因此，林愛芒不急，她要把這些時間好好地利用起來。

讀《三字經》，一個一個的繁體字開始認，一個一個慢慢地學着寫。累了，就吃一些水果，喝一些水，躺下來睡一睡，然後，繼續重複認字、寫字。

不知道是林愛芒的毅力與專注，還是因爲空間水的關係，總之，現實時間半個小時後，林愛芒從空間出來，她已經把今天早上師父所教的東西都記在頭腦中，並且，還用毛筆好好寫了好幾次。

據說，當一個知識點讀上二百次，一輩子都可以記住。

所以，林愛芒用的就是這個笨辦法。熟能生巧，或者叫，勤能補拙。

林愛芒打開房門，外邊果然已經開始起風了，只是還不是特別大。

再看看隔壁，他們也急着在裝車，看樣子，也是想要趕在臺風之前把一些貨給送走。

林愛芒聽了一會兒，他們大概是因爲心急加上擔心、天熱上火的原因，一直在大聲嚷嚷，不到一會兒，都已經出現了好幾次互相吼來吼去的事情了。

林愛芒有些無良地想，這個樣子纔好呢，就不用擔心他們注意到自家店裡的情況了！因爲，他們總是喜歡在偷偷瞄着自家的生意。自己的地還沒有弄好，不想暴露出自己的情況。

她轉身回到店裡，看看時間，估摸着司機也快要過來，林愛芒也不再往空間去了，只是拿出毛邊紙，在紙上慢慢一筆一劃地寫着一個個字。

過了不到半個小時，林愛芒聽到敲門的聲音，她站在門口，大聲地問：“誰啊？”

門外傳來一個年輕人的聲音：“林小姐，我是來接貨的家家樂的員工。”

林愛芒這才把門打開，讓司機退好車，直接擋在門口。

這一次，家家樂來了兩名員工，外加司機，一共三人，很快就裝好了車。

林愛芒也知道現在時間緊迫，她也不浪費時間，早在那兩名員工搬貨的時候，跟司機對好了賬，收好了錢。所以，一搬好水果，司機沒有耽誤，跟林愛芒告辭，迅速開着車離去。

這個時候，起風了！

林愛芒迅速把那些塑料筐一個個裝到空間裡，正想要回家，卻忽然想起一件事——她把黃梓揚和黃梓博兩兄弟給忘記了！

林愛芒咬咬脣，自己實在是一個壞人，根本就沒有信守承諾！

她不能回去！

林愛芒看看時間，還有將近半個小時，就到四點了！今天刮颱風，他們兩兄弟有出車嗎？他們會不會提早出車？

現在是連問一下都沒有辦法！想要跟他們說一聲，都沒有辦法！

還是要問問他們的聯繫方式比較好。

林愛芒把門關上，自己站在門口，等着兩兄弟。

就在這個時候，福聯鎮公路旁。一輛貨車停在那裡。

“哥，你說小丫頭會不會不出來？”黃梓揚有些着急地看看天空。

“嗯，不管她出不出來，我們在這裡等一等她。要是她出來了，看不到我們的車，她該怎麼辦？”黃梓博其實也有些擔心，畢竟聽電臺說，這一次的颱風達到九級。

“我知道啊，就是這個小丫頭，沒有一個聯繫方式，很不方便啊。要是有，我們還可以告訴她，早一點出來，我們早一點接上她，不就可以早一點回去嗎？現在臺風開始刮，我擔心這個小丫頭路上會麻煩。再說了，刮颱風，她的水果能不能賣出去？會不會被風給刮掉？要是聯繫得上，我們都可以幫忙搶收。現在，就只能浪費時間在這邊等。”黃梓揚越說越大聲。

“行了，行了。少說幾句。”黃梓博看看手錶，時間已經四點。看樣子，小丫頭今天是不會來了。

“走吧，時間到了。”

“哥，再等一會吧，說不定，她忙着摘水果，耽誤了時間呢。”黃梓揚滿心都是擔心。

“你說的也有道理，就再等十分鐘。”黃梓博看看天色，一咬牙說。

時間走得很慢又很快。

十分鐘過去了，兩兄弟這纔開着車往小縣城駛去。

風已經很大了，吹得路旁的大樹都像要折斷，小樹像是要連根拔起。

坐在車裡面，竟然感覺這車子也在晃動！

黃梓博的表情有些凝重，這一次的颱風的確有些麻煩！

“哥！閃開！”黃梓揚大聲喊了一句。

前面，一根被刮斷的樹枝被風颳着向車窗撞來！

黃梓博“嗯”了一聲，手把方向盤輕輕一轉，避開了那根樹枝。

“啪！”重重的聲音，就算隔着緊閉的車窗，就算外邊狂風呼嘯，也非常清楚地傳來。

黃梓揚轉過頭去看看，暗自拍拍胸口，好險！這麼大的樹枝，估計有兩米多長，要是真的撞到車，不堪設想！

他不敢掉以輕心，全神貫注地緊緊盯着左右兩邊，盯着前方，就是要注意有沒有樹枝飛來。

所幸，除了剛剛的大樹枝，現在飛來的都是小樹枝，就算打在車窗上，也只是“啪”一聲，沒有擊碎車窗玻璃。

一路上，都是斷枝殘葉。

幸虧，這段路不長。幸虧，這一路駛來，沒有其他的車。

剛剛駛進小縣城的範圍，黃梓博就看到水果市場對面的那排平房，所有的店面都緊緊閉着門。但是，在平時小丫頭下車的那家店，門口站着的，不就是那個小丫頭嗎！

看到黃梓揚兩兄弟的車，林愛芒眼睛一亮，想要迎上去，卻被風吹得要站不住腳了！

她只能退回去，背靠着門，手抓住門把手，衝着兩兄弟招招手。不是她想要耽擱他們的時間，實在是風太大了，還開着車出去，太危險！

黃梓博和黃梓揚兩兄弟顯然也明白了林愛芒的意思，當下，也不再多說什麼，黃梓博小心地把車開到貼近門口的地方，這纔跟黃梓揚從靠近門口的一側下了車。

林愛芒已經打開門，閃了進去，並拉住門，等他們進來。

“你這小丫頭，還蠻機靈的啊，今天沒有去？”黃梓揚從剛纔見到林愛芒就鬆了一口氣，現在也不覺得林愛芒沒有去，讓他們空等有什麼不好。

林愛芒關上門，轉身，很認真地對着黃梓揚和黃梓博說：“兩位哥哥，對不起！”

從四點這個時間過去，林愛芒的心就已經開始往下沉了。他們還沒有來，肯定是在等自己！

隨着風越來越大，路上的車輛都不見蹤影，林愛芒越來越擔心。

剛剛看見這輛車，她也跟黃梓博兩兄弟一樣，鬆了一口氣。

“什麼對不起，我們也沒有等多久。”黃梓揚大大咧咧地說。

“如果早一些，你們就不會遇到颱風了。現在還耽誤你們送貨。”林愛芒的聲音越來越低。

“沒事，我們在這裡歇歇腳，等風小一些，再去送貨。再說，風這麼大，那些店家也都關門大吉，哪裡還會在等我們是不是？”黃梓揚就是見不得林愛芒這個小丫頭難過的樣子。

黃梓博也說：“你這個小丫頭，擔心那麼多做什麼！”

林愛芒心中還是過意不去，但是現在，多想也沒有用。

她拿出早就準備好的葡萄、西紅柿、西瓜，遞給兩人吃。

黃梓博和黃梓揚對視一眼，只是一人拿了一個西紅柿吃了起來。三口兩口吃掉西紅柿，兩人就怎麼也不肯吃了。

林愛芒心裡知道，這是他們捨不得呢，怕自己賣不上錢。

她想了想，也不多說什麼，轉身走到洗手間，快快進了空間，取出水果刀，再出來。

林愛芒把西瓜切開，把西紅柿切開，推到黃梓博兩人面前，說：“兩位哥哥，快吃吧，要不吃，會壞掉的。”

“你這孩子，怎麼這麼浪費呢！”黃梓揚有些氣急敗壞了。

“我自己種的，還不能吃啊？快吃！”林愛芒也不客氣了。

黃梓博不多話，取過一塊西瓜吃了起來。

黃梓揚也終於訕訕地取過一塊西瓜吃。

林愛芒這才滿意地拿着一塊西瓜，大大地咬了一口，感覺果肉都在嘴裡化成汁液了，真好吃！

也不能怪林愛芒饞西瓜，實在是最近這段時間，都沒有吃過西瓜了，一個切開太大，所以一直都只吃西紅柿、草莓、葡萄。

看着林愛芒的樣子，黃梓揚笑起來，含含糊糊地說：“這個小丫頭！”

外邊，風雨越來越大。

“哥哥，你們晚上怎麼辦？要不然，就在這裡歇歇？”林愛芒看兩人張大眼睛的樣子，笑起來，說：“我去給你們借一張席子，你們晚上就在這裡歇歇。我等風小了，就回家。”

“不怕，我們晚上開車回去。”

“不成的，颱風這麼大，肯定一路都是被風颳倒的大樹，哪裡可以回去？再說，你們還有一車貨呢，現在要把貨送到哪裡去？是不是？晚上在這裡睡一覺，明天一早去送貨，然後再回去載貨。現在是夏天，就算在地上睡一夜，應該也不怕着涼。”

雖然他們說要回去，林愛芒卻不能讓他們冒險。是自己不對，要不是因爲自己，他們就不用這樣了。所以，林愛芒覺得自己有責任解決這個問題。她甚至覺得這個辦法不錯呢，解決了好多問題。

黃梓揚看看自己的哥哥，等他做決定。

黃梓博想了想，也沒有一口回絕，說：“等風小一些再看看。”

風一直很猛烈地颳着，雨也嘩嘩嘩地倒下，被風一刮，重重地拍打在牆上，而且，更可怕的是，外邊還時不時傳來重物被風颳走，並重重摔下的聲音。

就算店門關着，門口有車擋着，林愛芒也清楚地看到，雨從鐵門縫裡擠進來。更清楚地聽到，風呼嘯着鑽進來。

三人一邊側耳聽着風聲，一邊有一搭無一搭地說話，吃西瓜，吃西紅柿。

“風現在還很大，沒有辦法去買東西吃，兩位哥哥，你們餓了就多吃些水果吧。”

“嗯，你也吃。”

“對了，小芒，你家住哪裡？你這麼晚還不回去，家裡人會不會很擔心？”

林愛芒並不隱瞞這一點，說：“會擔心，不過，我下午出來的時候，已經跟家裡人說好了，如果遇到颱風，就晚一些回去。”

黃梓博想了想說：“等風小一些，我開車送你回去。”

林愛芒不置可否，說：“到時候再看看吧。”

一直等到了六點多七點，風雨聲纔有點停歇下來。路上也偶爾有聽到汽車聲經過。

黃梓博也坐不住了，他站起身說：“我到外邊看看。”

剛一拉開門，風就灌進來。不過，比起剛纔，已經好很多了。

黃梓博對林愛芒說：“小芒，趁着現在風小，我送你回去。”

林愛芒搖搖頭說：“哥哥，我晚上不去福聯鎮了，我就到一個親戚那裡睡覺。”

黃梓博兩兄弟對視一眼，黃梓揚重複了一句：“你親戚家？”

“嗯。你們放心在這裡住下。喏，鑰匙給你們。”林愛芒取出一把鑰匙遞給他們。

不是林愛芒沒有戒心，實在是這裡什麼都沒有，空蕩蕩的，再說，這麼多次的接觸，林愛芒也覺得這兩兄弟人品不錯，加上今天這一次，刮颱風，兩兄弟還在那裡等自己。

黃梓博想了想，還是接過了鑰匙，說：“那就謝謝你了，小芒。走，上車，我送你過去你親戚那裡。”

林愛芒想了想，也不矯情，這麼大的風，自己就算想要騎自行車，也不成，再說，一路上也不見什麼三輪車出來載客，難道叫自己走路回去啊？

“謝謝哥哥。”林愛芒忽然想起一件事，轉身說：“哥哥，你先進去等一下，我馬上回來。”

黃梓博不知道林愛芒想要去哪裡，不過他也沒有多話，轉身走了進去。

林愛芒去哪裡了？去了隔壁。之前她就買了一張牀，還有一套牀上用品，包括席子之類的東西，都放在隔壁的平房裡了。

林愛芒悄悄取出來，又回到黃梓博他們呆的這間平房。

“哥哥，這是席子、枕頭、牀單，晚上你們就將就一下吧。”

“小芒，你剛剛去借了？”黃梓博看着很新的東西，有些疑惑。

“嗯。”林愛芒不想多說，“哥哥，我們走吧。”

黃梓博開車，黃梓揚留下。

林愛芒指着路，讓黃梓博開到市場那邊的一家雜貨店，她記得，這家店有賣方便麪啊，麪包啊之類的食物。

林愛芒敲開門，在店主人疑惑的目光中說清楚來意，買了一大袋東西提到車上，交給黃梓博說：“哥哥，這些東西你們將就吃了吧。我看今天晚上不會有人開店的。”

黃梓博一直在看着路上狼藉的路面，心中盤算着如果這會兒去送貨會怎樣，他不得不死心了，因爲好多地方實在很麻煩，根本就沒有辦法過去！

聽了林愛芒的話，才發現林愛芒已經買了食物，他沉着聲音說：“小芒，哥哥有錢。你怎麼老是亂花錢呢？”

林愛芒笑着說：“知道了，知道了！你們很有錢，好不好？就當我請客嘛，以後你們也請我吃飯不就行了？”

黃梓博點點頭，也不多說話了。

他按照林愛芒的指揮小心地把車開到甜甜果汁店那裡，林愛芒敲開門，沈阿鳳出來開門，把林愛芒讓進去。

黃梓博才放心地開着車離開了。

林愛芒不敢帶着黃梓博到祖師公堂去，擔心自己的謊言被戳穿。唉，一個謊言要用無數謊言來掩飾，可是自己又沒有辦法讓人知道自己擁有空間的事情！

沈阿鳳看着林愛芒，問：“小芒，你去哪裡了？誰送你回來的？”

“阿姨，我有事出去，剛剛是一位朋友送我回來，他看到我進來，就已經走了。”林愛芒很有耐心地說。

沈阿鳳知道，林愛芒有分寸，不會做錯事，也就點點頭，不再多問什麼，只是說：“你吃飯了沒有？”

“沒有呢，阿姨，有什麼吃的沒有？”

沈阿鳳一聽，跳了起來，嗔怪地說：“你這孩子，怎麼不早說！先喝點水，我剛煮好的，我馬上給你攤餅去！”

說則，沈阿鳳就急急忙忙地走到樓上攤餅去了。

林愛芒喝了水，慢慢地在店裡走動，看着乾乾淨淨的桌椅，又看看桌子上擺着的各種布花。

時不時的，林愛芒還伸出手去摸一摸。

然後，她終於滿意了，沒有一點油膩，沒有一點灰塵，所有東西都非常乾淨。看樣子，大家都做得非常好！

林愛芒擡頭往二樓望去，包括沈阿姨都做得非常好。

林愛芒放下心來，等着沈阿鳳的蔬果餅。

沈阿鳳不但攤了蔬果餅，還給林愛芒做了生菜湯，把林愛芒吃得眉開眼笑。

沈阿鳳坐在一旁，滿眼都是笑意，竟然有一種看着自家孩子的感覺。

不過，她很快就醒過神來，自己是什麼人，小芒又是什麼人！小芒這個孩子，一看就知道以後是很不得了的，自己不過是被她收留的一個孤苦的女人罷了。

林愛芒卻不知道沈阿鳳在想什麼，她只知道，等到三個月租期到後，這個果汁店如果不再租下來，可以讓沈阿鳳繼續留下來，住到自己買下來的房子裡，讓她繼續賣早餐好了。

嗯，這個還是要好好想一想，不用賣早餐，賣文具、學生書籍、飾品，也是可以的。就是浪費了甜甜果汁店的名頭。

還有時間可以考慮，這個倒是不急。林愛芒覺得，反正已經決定留下沈阿鳳，那麼，具體做什麼事，到時候再考慮吧。

吃飽了，外邊的風雨也小了很多。

沈阿鳳問：“小芒，你今天晚上住在這裡還是要回去？”

林愛芒想了想，自己還沒有在外邊過夜呢，又沒有說自己晚上不回去，會讓林奶奶她們急壞了的，還是回去吧。

只是自己一個人走這麼一條路到祖師公堂，不可以的！她不會忘記前一世發生在林愛梅身上的那件事！

“阿姨，您陪我回去，今天晚上您就跟我們擠一擠，行不行？”

沈阿鳳一愣，隨即點頭說：“如果你要回去，我當然要陪着你回去。不過，住在祖師公堂就不用了，那邊要住那麼多人，我等一下自己回來就行。”

“不行，現在路上走着實在不安全，風還那麼刮，要是有什麼東西砸下來，可就麻煩了，我自己一個人不能走，您一個人走，難道我就放心了？”

沈阿鳳想了想，的確是這樣，她點點頭同意了。

簡單用袋子裝了毛巾，準備晚上睡覺前再擦擦身子，沈阿鳳就找出一把雨傘，鎖上門，領着林愛芒往前走了。

這風雨還是很大，簡直讓人寸步難行！

沈阿鳳摟住林愛芒，用雨傘擋着風雨，儘可能照顧好林愛芒。 Wωω● ttκǎ n● ￠O

可是，就算這樣，等兩人走回到祖師公堂的時候，還是渾身上下都溼透了。

林奶奶她們一直非常着急地到門口等着，想要看到林愛芒的身影，可是，一直等啊等，等到現在，都已經是夜裡了，還沒有等到。

所有人都無心做事，一直有些煩躁不安。

這麼晚，小芒（芒姐姐）還沒有回來，不會發生什麼事了吧？

但是，所有人都不敢說出口，就生怕說錯話，會真的發生什麼事。

等聽到外邊傳來一個清脆的聲音：“天哥哥！幫我開開門！”

林愛天先是稍微愣了一下，然後，馬上就如同獵豹一樣，竄了出去！

他一把拉開門，看到真的是林愛芒，終於長長地呼了一口氣。

“小芒，你怎麼纔回來？吃過飯了沒有？冷不冷？”林愛天一連串地問下來，然後纔看到林愛芒旁邊的沈阿鳳，不好意思地說：“沈阿姨，您送小芒回來啊，謝謝您。”

說話間，大家都已經圍上來，七嘴八舌地問起林愛芒了。

林奶奶的聲音響起：“還不快點讓這個壞傢伙進來！全身都溼透了，趕緊去洗個熱水澡！水都準備好了！”

大家吐吐舌頭，趕緊讓林愛芒和沈阿鳳進去。

林愛芒也不敢多說什麼，趕緊拿出衣服，進去洗個熱水澡了。

不過，她趁着機會，閃身到空間裡，喝了不少空間裡的水，她一直覺得，這水好像具有強健身體的妙處。

自己的身體非常弱，這麼大雨淋下來，的確擔心生病，而這個時候，自己要是生病了，麻煩可就大了！

林愛芒出了空間，沈阿鳳也已經換上了林奶奶的衣服。

林愛月也已經把薑湯煮好，盛好，等着林愛芒和沈阿鳳出來喝呢。

“喏，快喝！”林愛月沒好氣地說，這個小芒，一點都不懂得照顧自己！

林愛芒乖乖地應了一聲，乖乖地把那碗薑湯咕嚕咕嚕地喝下去。

只覺得從心底裡一股暖意慢慢地升上來，全身都暖洋洋的，特別舒服。

等林愛芒喝完了薑湯，林奶奶也端着一碗稀飯過來了，裡面很難得地加了紅糖。

這個紅糖稀飯可是祖師公堂所有孩子最愛吃也最饞的東西了！從來就只有那些生病嘴澀吃不下飯的孩子纔可能得到那麼一點點紅糖，混在稀飯裡吃下去。

“奶奶——”林愛芒捧着這麼一碗紅糖稀飯，雖然知道現在祖師公堂也有一點錢，也買得起紅糖，但是，林奶奶還是非常省儉着用，紅糖這些比較“金貴”的東西還是少的。

自從重生回來，自己已經是第二次吃到紅糖了！在奶奶心中，自己就是不一樣！奶奶對自己，總是更心疼！

這一次，也是擔心自己淋着雨着涼，纔給自己吃紅糖稀飯！

“壞丫頭！還不快點吃下去！”林奶奶沒好氣地說。

那邊，沈阿鳳也喝了一碗薑湯，也得到了一碗稀飯，當然，她的稀飯就是稀飯，沒有紅糖。

不過，這就沈阿鳳來說，已經足夠好了！她捧着這一碗稀飯，眼淚已經在眼圈裡打轉轉，她慶幸自己當初沒有選擇錯誤！走對了一條路！

等到兩人都已經吃完飯，林奶奶才板着臉說：“壞丫頭，你下午做什麼去了？怎麼會這麼晚回來？你真是沒有良心，就不知道我們會擔心嗎？！”

林愛芒癟癟嘴，做出一副可憐的模樣，磨磨蹭蹭地擠到林奶奶身邊坐下去。

林愛月一拍腦袋，得！這個壞丫頭是打算來忽悠奶奶了！這麼一個樣子，肯定會讓她忽悠成功的！

林愛天也覺得很懸，這個丫頭什麼時候會這樣裝模作樣了？

他卻不知道，自從林愛芒改變心態之後，只覺得這些親人都是最最疼愛自己的人，在最最疼愛自己的人面前，撒撒嬌，又有什麼關係呢？再說，經過試驗得知，這是一個很好的、拉近彼此之間距離的好法子呢！

果然，看着林愛芒這可憐兮兮的模樣，林奶奶只覺得自己的心都要化成水了！

“好了好了，你說說，到底什麼回事吧。”林奶奶放柔了聲音，慈祥地問。

林愛芒這才挽住林奶奶的手臂，用臉蹭蹭林奶奶的胳膊，說：“奶奶，我下午出去圖書館找資料了，後來刮颱風，我就出來，可是颱風太大，我不敢回家，就到附近一戶人家那裡避雨。”

林愛芒小心地瞄瞄林奶奶的表情，看她沒有發現什麼，也沒有生氣，這才繼續往下說：“那家人有貨車，他們本來想要讓我住下來，明天回來，我擔心您着急，一定要回家，然後，那家的哥哥就開車送我回來。我怕我們這裡太難走，就讓他送到果汁店那裡，沈阿姨給我攤了蔬果餅吃，看雨小了，我們纔過來。”

林奶奶真是又生氣又捨不得生氣，想要戳戳她的腦袋，又捨不得，結果，手擡起來，又放下，最後，她嘆了一口氣，說：“倒還知道避開風雨，是不是還要誇你啊？”

“不敢不敢，奶奶不生氣就好。”林愛芒打蛇隨棍上，抱着林奶奶的胳膊笑得很有些諂媚。

林愛天卻瞪了林愛芒一眼，小聲嘟囔了一句：“要真的知道避開風雨，就應該一開始就回家。”

林愛芒擡起頭，衝着林愛天嘻嘻一笑，表示你就不要添亂了，你添亂也沒有用。

林愛天果然在林愛芒的笑容下潰敗，不再多發一言了。

不過，還有林愛月呢！

林愛月擺出一副氣勢洶洶的樣子，說：“奶奶，這個壞丫頭，就不該給她喝紅糖稀飯！啥都不給她吃，看她以後還敢不敢！”

林愛芒癟癟嘴，低下自己的腦袋，不說話了。

“行了，看小芒都知道錯了，你就不要再說她了。小芒，快跟你月姐姐說，以後不敢了。”林奶奶出來打圓場。

林愛月哭笑不得，這是怎麼回事？自己還變成大惡人了？

林愛芒怯生生地擡起小腦袋，細聲細氣地說：“月姐姐，我以後不敢了。”

林愛月只覺得自己的心就那樣硬生生疼了一下，雖然明白小芒是在做戲，但是，小芒就是要細心照顧的啊，她是那麼柔弱！

林愛天直接就心疼了，他粗聲粗氣地說：“小芒，不難過了！月姐姐不生氣了！”

林愛芒心中卻一凜，自己是怎麼回事？她趕緊收起臉上的可憐模樣，認真地對林愛月他們說：“奶奶，月姐姐，天哥哥，今天是我不對，我以後一定會盡量注意。”

聽了林愛芒的話，大家彷彿才從林愛芒一開始的小白花模樣中走出來，這個話題也不再提起了。

折騰了這麼久，一些孩子都已經昏昏欲睡了，於是，林奶奶把孩子們趕去睡覺。

颱風帶來了強降水，使得氣溫也急速下降，原本悶熱的天氣也變得舒適宜人，小小的房間也不再那麼叫人難以忍受。

躺在牀上，林愛月跟林愛芒頭挨着頭，小聲地問：“小芒，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着我們？”

林愛芒藉着外邊的一絲光線望向林愛月，看着她落在自己臉上的眼神，抿抿脣，終於開口說：“月姐姐，你只要知道，我沒有做壞事，也會照顧自己，就可以了。而且，一些事情瞞着你們，也是不得已，等遲些時候，我會告訴你們的。”

“小芒，我不知道你到底瞞着我們什麼，但是，你一定要記住，你不是單獨一個人，你還有我們。有很多事情，你告訴我們怎麼做，我們也許可以給你幫忙。”

林愛芒輕輕地靠近林愛月，低喃：“月姐姐，我知道的，這個世界上，你們就是我的親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你們——”

林愛芒的聲音越來越低，她的身體畢竟還是太弱了，今天下午一直在臺風中站在門口等了那麼久，後來又淋到雨，雖然喝了空間裡的水，但是因爲沒有在空間裡躺下來吸吸地氣，所以身體的恢復還是需要時間的。

所以，這話沒有說完，她就已經累得睡過去了。

林愛月卻是因爲林愛芒的話，深深震動，她已經從林愛芒的低喃中明白一件事——小芒的確瞞着事，而這件事在小芒心目中，是爲了大家！

等到林愛月回神，想要問清楚，卻發現，林愛芒已經睡着了。

林愛月愛憐地給林愛芒蓋上小肚子，不讓她着涼，就輕輕地摟着她，也進入了夢鄉。

第二天一早，林愛芒睜開眼睛，就看到了一張溫和望着自己的笑臉。

她揉揉迷濛的眼睛，問：“月姐姐，你怎麼那麼早起牀？”

“還早啊？要不是今天風雨那麼大，我們早就去果汁店了。”林愛月伸出手，摸摸林愛芒的額頭，看看有沒有問題。剛剛林愛芒睡着，她不敢摸，擔心會吵醒她，現在醒了，趕緊看看才行。

林愛芒順從地讓林愛月試試體溫。

“嗯，沒事了。好了，快去刷牙洗臉，我去給你煮雞蛋湯喝。”林愛月捏捏林愛芒的臉蛋說。

“月姐姐，你吃了沒有？”林愛芒一邊起身，一邊問，這雞蛋湯也不是每一個孩子都可以喝上的。

“已經吃過了。”林愛月知道林愛芒的意思，補充了一句，“大家都起牀吃過早餐了，你自己喝雞蛋湯，都不看看，你都瘦成什麼樣了。我昨天晚上，被你身上的骨頭咯到了。”

林愛芒停下自己的動作，上下打量着林愛月說：“月姐姐，你說得你好像很胖一樣。”

林愛月有些羞惱了：“你這孩子！至少我比你胖！”

林愛芒聳聳肩膀說：“月姐姐，你這叫五十步笑百步。”她邊說邊拉過被單，想要疊。

林愛月拉過來，說：“快點去刷牙洗臉喝水去，我來疊。”

林愛芒苦笑着，不就是昨天淋到雨了嗎？一個個如臨大敵的樣子。

可是她卻不知道，昨天晚上回來的那個模樣，實在是太嚇人了！蒼白着臉，頭髮凌亂，衣服往下滴着水，叫誰看了不心疼！

就算昨天晚上喝了薑湯，她的手都非常涼！

昨天晚上林愛月抱着她睡覺，她身上的溫度很低，又擔心她太熱，不敢給她蓋太多被子，林愛月都不敢睡得太沉，就擔心她夜裡發病！

而且，林愛芒更加不知道的是，她平時根本就不會睡得這麼沉，不會睡到這麼晚，而昨天，一直從晚上睡到今天早上八點多！

不過，這一些，林愛月都不會說，她只會跟其他人一樣，照顧着林愛芒，多給煮些有營養的東西吃。

等林愛芒洗漱好出來，林愛月已經煮好雞蛋湯、蒸好包子了。

林愛芒看看那些孩子們，今天沒有過去果汁店，所有人都在呢，有的在學習，有的在做手工，各忙各的，安安靜靜，一片祥和。

只有周阿姨陪着的小秋和小冬兩個咿咿呀呀，也玩得很開心。

林愛芒也跟着他們玩了一會兒，纔過去看看其他小孩子。

一個個小孩子看到林愛芒，都紛紛跟她打招呼：“芒姐姐。”

林愛芒笑眯眯地迴應着她們，一邊看着小孩子的手工，指點一下，又跟着串了一些珠子，這纔在林愛月的催促下，去吃早餐。

林愛天正好從後邊進來，到廚房洗手，看着臉色已經不再那麼蒼白的林愛芒，說：“小芒，感覺怎樣？好點沒有？”

林愛芒奇怪地摸摸自己的臉，問：“天哥哥，我沒有怎樣啊。”

林愛天點點頭，說：“沒事就好。你還沒吃早餐吧，快點吃，不要涼了。”

林愛芒邊拿起包子，一邊問：“天哥哥，後邊怎樣？”後邊的一小片地，可是種了菜，養了雞，不知道在臺風中損失多少。

“沒事，已經可以吃的菜昨天中午都已經拔出來了，剩下的都還是苗，到時候補種就可以了。雞窩歪了，我昨晚有去加固，也加了薄膜蓋上，雞都沒事。”林愛天說得很詳細，這些對他們來說，可是很重要的。

林愛芒點點頭，慢吞吞地吃着東西，一邊動着腦筋。

林愛天等了一會，看林愛芒沒有再說什麼的意思，才走到外邊去檢查小孩子的作業去了。

林愛芒心不在焉地，結果吃了好久才吃完。

林愛月走進來，有些擔憂地問：“小芒，是不是不合胃口？你有什麼想吃的嗎？”

林愛芒這纔想起，自己實在吃太久了！她趕緊說：“月姐姐，包子挺好吃的，雞蛋湯也很好喝。”

“那就好。你今天不出去了吧？”

“要的，昨天師父交代今天要去。”林愛芒想了想，說：“等一下讓天哥哥載我過去吧。”

聽到林愛芒願意讓林愛天陪着去，林愛月這才放下心來，她把林愛芒用過的飯碗拿起來，拿到洗碗盆去洗。

林愛芒看着空了的手，無可奈何地走到外邊，跟林奶奶說了一聲，又跟林愛天說要讓他載着去博雅齋，兩人穿好雨衣去了。

一路上，已經有不少環衛工人推着車在清理路上的殘枝落葉，那些不知道從哪裡飛來的雜物也遍地都是，甚至林愛芒還看到了一些鐵蓋子，要是被砸到，可就危險了！

昨天晚上，自己坐黃梓博的車回果汁店的時候，正好是晚上，看不清楚，現在白天，清清楚楚，讓人越看越心驚。

林愛芒爲自己慶幸，幸虧，昨天晚上回去的時候，颱風已經小一些了，要不然，被不幸砸到就沒地方哭了！

不過，她又想起了黃梓博兩兄弟，他們到的時候，正好是颱風最肆虐的時候！雖然他們沒有說什麼，但是，福聯鎮到小縣城這段路的樹可不少！

這麼一想，林愛芒的心變得難受起來。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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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場颱風，看出了很多東西。而且，兩兄弟很重要的哦，關係着小芒的重要成長！

伯樂，靠山

林愛天把林愛芒送到博雅齋，又仔細地叮囑了好幾句，這才離開。

林愛芒走進去，周姑姑看到她，詫異地問：“小芒，天氣不好，你怎麼還過來？”

“姑姑，早上好。沒什麼，只是下雨，我有穿雨衣。”

“你這孩子，身子骨弱，就不要逞強。快過來喝點熱水。”

“謝謝姑姑。”

周姑姑看着林愛芒，真是一個好孩子！越看越覺得好！

林愛芒喝了熱水，又接過周姑姑遞過來的乾毛巾擦擦身上溼了的地方，這才問：“姑姑，我師父呢？”

“早就過來了，在樓上呢。”

林愛芒趕緊放下毛巾，提着自己的包包，說：“姑姑，我上去了。”

“不要走那麼快。”說話間，就看到林愛芒已經上去了，周姑姑搖搖頭，真不知道這一老一少這麼心急做什麼。一個是下大雨急急過來準備上課，一個是冒着大雨急急過來趕着上課，都不知道這麼大的雨，該歇一歇。

林愛芒看見周秉宏正站在書桌前面，揹着手讀書，趕緊上前，恭恭敬敬地說：“師父，早上好。我今天太晚了，對不起。”

周秉宏瞥了林愛芒一眼，“嗯”了一聲，放下書，問：“昨天講的，你可記住了？”

“記住了，師父。”

周秉宏眼中閃過一絲異色，再問一次：“昨天教的字都會認了？”

“是的，師父。”

周秉宏的眉頭微微皺起，說：“小芒，我說的認是一個個都打亂了來認，你真的會了？”自己分明不會看錯人，怎麼小芒這麼說呢？

林愛芒有些茫然地擡頭望着周秉宏，老老實實地說：“師父，我會認，也會寫了。”

“你會寫了？”周秉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啊，師父，我昨天有認真練字。”昨天自己用了一個笨辦法來認字，剛剛一路上過來，自己在頭腦裡過了一遍，好像還全都記住啊。

周秉宏看着這個女孩子，她明明又瘦又小，仰起的臉看起來很實在，眼睛很亮，眼神清澈，不像是騙人。

他點點頭，說：“小芒，你過來寫幾個給我看看。”

林愛芒有些羞澀地說：“師父，我寫得很醜。”這些繁體字不容易寫，昨天只顧着記住字，結構倒是有些顧不大上，看起來，今天如果認字，還應該注意這些才行。

“不怕，就是醜纔要學。”周秉宏很溫和地說。

林愛芒點點頭，不再推辭，她鋪好宣紙，屏氣凝神，開始一邊背誦昨天教的《三字經》，一邊用小楷毛筆一個一個地寫字。

周秉宏已經驚得合不攏嘴，他從來沒有這麼失態過。

等到林愛芒默寫完昨天所教的內容，周秉宏還沒有回過神來。

眼前，是工工整整的三張宣紙，上面，是一個個工工整整的字。

誰能相信，昨天剛剛教過的內容，今天就讓自己的徒兒給默寫出來了！

就算不相信，也擺在自己面前了！

周秉宏忽然興奮起來，自己收了一個天才徒弟！

他的嘴角開始往上彎起，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很滿意，再滿意不過了！

如此有天分，如此用功，如此謙遜，這樣的一個優質徒弟竟然被自己找到！

“哈哈哈！我周秉宏真是伯樂啊！哈哈哈！”

林愛芒有些吃驚地看着周秉宏這個興奮得有些找不着北的模樣，心中一個念頭閃過，自己的表現真的很特殊嗎？是不是自己要收斂一下呢？

周姑姑已經聽到聲音，從樓下上來，問：“怎麼了？發生什麼事？”

林愛芒還沒有說什麼呢，周秉宏已經大步過來，扯着周姑姑的手臂，連聲說：“你過來看！你過來看！”

“看什麼呀？大哥，你怎麼回事，不要嚇到小——芒——”周姑姑的話沒有說完，就已經被周秉宏拉到書桌前面，然後，她看到了周秉宏想要讓她看到的林愛芒寫的字，再然後，她直接消聲了。

左看右看，周姑姑的臉上同樣一片驚喜。

“這是小芒寫的？真是小芒寫的？”周姑姑舉着宣紙，一次次地問。

“是啊，是我那乖徒弟寫的！昨天剛剛教，她今天一個一個默寫出來的！哈哈！我徒弟是天才！哈哈！我是伯樂！”周秉宏高興得簡直要手舞足蹈了！

周姑姑拉過呆呆站在一旁的林愛芒——不是林愛芒不想說話，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呀。

周姑姑問：“小芒，你真的全都記住了？”

“嗯，應該記住了。”

周秉宏搶過來，問：“乖徒弟，我昨天講的，你都懂了？”

“嗯，都懂了。”

周秉宏看向周姑姑，攤着手說：“看看，聽聽，怎麼樣？我是伯樂吧？”

周姑姑也不跟周秉宏計較，點頭說：“是啊，小芒的確厲害！行了，大哥，不要浪費時間，趕緊給小芒上課吧。”

周姑姑這麼一提醒，周秉宏才從這份得意中醒過神來，對！可不能讓自己的乖徒弟驕傲了！

所以，周秉宏趕緊收斂了自己臉上的笑意，故作嚴肅地說：“小芒，今天我們繼續講《三字經》。”不過，他的眼神還是泄露了他高興的心情。

林愛芒乖乖地把書拿出來，認真地聽周秉宏講課。不管師父怎樣得意或者失望，自己都要好好地學習，這就是自己拜師唯一的目的。

有了昨天的打底，加上林愛芒還把後邊沒有教的內容也都先預習過了，所以，今天她只覺得師父講的自己比昨天更加容易接受，更加容易理解。

周秉宏覺得，自己應該馬上就找自己的幾個老朋友，讓他們瞧瞧，自己收到的這個徒弟有多厲害！

可是，一轉念，他覺得還是不行，現在就開始炫耀，不過是剛剛國學入門！還是應該等到自己的乖徒弟掌握更多知識才炫耀！

所以，周秉宏勉強抑制自己心中的興奮，繼續教新的內容了。

一個認真教，一個專心學，連外邊的狂風暴雨都沒有理會一絲半點。

等到周姑姑上樓來，林愛芒才驚覺，時間已經不早，都要十一點了！

看着自己師父臉上掩飾不住的一絲疲憊，還有更加掩飾不住的一絲興奮，林愛芒心中過意不去，她知道，師父年紀也不小了，這麼沒有歇息連續不停地上課，實在太費他的精神了。

林愛芒趕緊起身，對周秉宏說：“師父，我該回去了，您先休息一下，再吃午飯吧。”

周秉宏帶着疲憊的笑容說：“你不在這邊吃飯，就趕緊回去，明天過來，我要檢查今天教的內容。回去可要好好複習。”

“是，師父。”林愛芒恭敬地答應着，又迅速收拾好東西，這纔跟周姑姑告辭，離開了博雅齋。

林愛芒想去哪裡？她要去水果市場那邊的房子，看看黃梓博兩兄弟，再把自行車騎回去。

林愛芒來到街上，爲了節省時間，加上自己也有些疲累，就攔了一輛三輪車，很快就到了水果市場。

門口沒有黃梓博的貨車，看起來，他們已經離開了。

林愛芒打開門，果然，裡面沒有人，昨天晚上給他們拿來的席子、枕頭、牀單都疊得整整齊齊，放在椅子上。

昨天買的食物吃掉了很多，剩下的都放在桌子上。

昨天切開的水果倒是全都吃掉了。

林愛芒正想找找垃圾袋，把垃圾拿出去丟掉，結果，到處找遍了，沒有一點垃圾。

她的臉上慢慢地綻開一個燦爛的笑容，因爲，不僅沒有找到垃圾，她還發現，可以清潔的地方都被打掃乾淨了，比如地面水泥地上被滴到的那些石灰留下的痕跡，比如廁所牆角留下的淺淺的水泥層，比如自己的自行車被擦得發亮，比如杯子、水壺都洗乾淨倒扣在托盤上。

不錯，自己並沒有看錯這兩人。

林愛芒閃身進了空間，採摘水果，培植小苗，又躺下來休息了好一會，這纔回了祖師公堂。

雖然今天還是下雨，但是，也只是早上沒有開店賣早餐，後來，林愛月她們還是過去果汁店那邊開店了。只是沒有那麼多孩子過去而已。

林愛芒聽到這樣，也非常滿意，她覺得，所有的一切好像都已經上了正軌，自己似乎可以放下心做其他事情了。

吃過午飯，歇過午覺，林愛芒報備了一聲，就又出去了。

她到了果汁店旁邊的房子，進入空間，開始學習。

依然還是用笨辦法，一個個地練習着。

只是今天她在練習毛筆字的時候，就多花時間注意到了字的間架結構。

直到時間不知過了多久，林愛芒終於滿意地放下了手中的筆。

等她勞逸結合，一邊背誦《三字經》，一邊採摘水果，這才發現，自己好像記憶力提高很多。

因爲，自己在空間裡的時間並不多，那些小苗甚至都還沒有怎麼長！

看起來，大腦的確潛能無限！空間的確可以開發人的大腦！

就是不知道，自己的大腦能開發到什麼程度了！

林愛芒發現自己非常期待，她將拭目以待。

因爲整一本《三字經》都已經複習加預習了，林愛芒就拿出自己之前準備的書開始閱讀。

她需要補充大量的知識，甚至她都覺得，自己是不是該學學什麼樂器？要不，這些時間都白白浪費掉了！

再說，自己也不能太天才了，省得引起師父疑心。所以，她決定每天花在師父所教功課上的時間要縮短一些了。

這樣多出來的時間也可以學習其他的項目。

林愛芒躺在空間的地上，舒舒服服地吸收地氣，一邊仔細地計劃着租下來的那塊地要怎麼弄才行。

然後，她一癟嘴，自己的錢還是太少！

所以，不能浪費這山上的坡地，還是應該種上什麼纔好。

就這樣琢磨了幾天，林愛芒都沒有決定要種什麼。

轉眼，林愛芒跟陳定越約定的時間已經到了。這一天，林愛芒也跟周秉宏請了假，要去完成合同的事情。

鑑於最近林愛芒的進步簡直可以算是一日千里，所以，周秉宏非常爽快就同意了林愛芒的假。

周姑姑也在旁邊數落周秉宏：“大哥，你最近給小芒佈置的作業量太多了。一個小姑娘，肯定每天都要花很多時間在這上頭。你就算愛才，也不能不顧着小芒的身體吧？”

周秉宏一愣，好一會才說：“是啊，我這也是關心則亂啊。行，我還是要讓她勞逸結合纔是。”

“對了，大哥，你這一次回來時間可是夠長了。”周姑姑提醒周秉宏。

“老鍾也去很久了，阿丹的事情還沒有弄好嗎？”

周姑姑嘆了一口氣，說：“唉，阿丹也都被我們寵壞了，看看小芒，十五歲的小姑娘，什麼事情都自己做好，阿丹都大學畢業了，還要我們事事打點好。”

阿丹是老來子，所以，周姑姑夫婦兩人對阿丹就寵溺了些，結果大學畢業找工作，也要周姑姑的丈夫老鍾去幫忙打點、拿主意。

“我早就說過，你們啊，太寵了，該放一放，不相信。現在看看小芒，對比就出來了吧？阿丹自小身體不好，寵着一點情有可原。但是你看看小芒，你自己說，感覺怎樣？”

周秉宏看看周姑姑，看她臉色也有些不好，但是，既然提起這個話題，就趁着這個機會好好說一說吧。

“趁着現在阿丹還年輕，還可以輸，就放手吧。沒來由老鍾年紀都這麼大了，還賣着老臉找關係。”

周姑姑的臉難得有些發紅。自家大哥今天這話說得可是夠重的，不過，大哥說的也是道理。人家小芒聽林大姐說了，她那個可是絕症，每一次發病都要死要活的。自家的阿丹也只是身子骨弱一些而已。

唉，還是要趁着這個機會放手讓孩子自己出去闖一闖啊。周姑姑打定主意，等一下就打電話給阿霞，讓她告訴老鍾，趕緊回來！

周秉宏知道自己這個妹妹已經想通了，也不再多說什麼，沉吟了一下說：“你嫂子也在催着我，她不放心我一個人住在這邊，我又放心不下小芒，要是小芒到市裡讀書，我還可以住到市裡去，也省得你嫂子不放心。現在小芒剛要讀初三，轉校怕會影響她的學習。這倒真是一個難事。”

“大哥，你搬到這邊住吧，我晚上就打電話，讓老鍾明天就坐車回來。有我和老鍾在，嫂子也該放心了。”周姑姑很清楚自家大哥對好苗子的重視程度，她也心疼林愛芒，也希望能夠幫幫林愛芒。

周秉宏想了一下，點點頭說：“也行，最少，我就在這邊住到暑假結束。等小芒開學，她的時間也還是要放在學校的功課上面。到時候，我再回天京一趟。”

計劃好，周秉宏和周姑姑就分頭忙碌去了。

這一頭，林愛芒又去存了一次錢，還是上一次那家銀行營業點，還是上一次那些工作人員。

只是這一次，她們的臉上一個個都堆滿了笑容，對着林愛芒笑得非常諂媚，倒是讓林愛芒不習慣了。

不過，她們給林愛芒辦手續的時間實在是很快，這一點讓林愛芒非常滿意。

存錢不過是林愛芒覺得數錢太麻煩，反正到時候，把陳定越他們往銀行這裡一領，取多少錢都交給銀行的人去數，就不需要自己動手了！

結果是，林愛芒和陳定越爲首的村領導班子非常滿意。

陳定越成功租地給林愛芒，能夠藉着這一項政績成功連任了。

領導班子也非常滿意，因爲大家可以多些錢花用了，不用總是打欠條。

村民們也非常滿意，村子裡有了錢，可以把路修一修，安上路燈了。並且，聽說新租下來的地需要村裡的人幫忙打理，這又是一個賺錢的營生了！

林愛芒更加滿意，因爲大家的態度非常熱情，看樣子，自己要在這個村子裡找人做些什麼零工，肯定會順利的！

所以，所有人都有志一同地露出了笑容。

合同一簽好，陳定越就向林愛芒打聽了：“小芒，這地您打算怎麼整？”

這個時候正好是在村辦公室，幾位村幹部一聽這話，都不約而同地把椅子挪近一些，豎起耳朵，想要看看自家能不能在裡面找個活兒幹。最少整整地這些活也是需要人手的，自家的媳婦也是可以做的。

林愛芒還沒有說話呢，一個村幹部已經倒了一杯水，帶着一絲小心翼翼，放在林愛芒手邊，說：“小芒，您先喝點水。”

沒辦法，這是一個小姑娘，叫什麼大姐太過火，可是不叫大姐，叫小妹也不成啊。所以，大傢伙都叫她“小芒”。

但是，這個小姑娘又是一下子就拿出十幾萬塊錢出來的“小富婆”，所以，他們跟林愛芒說話就不由得用上了敬稱“您”。

“謝謝。”林愛芒也不知道眼前這些人叫什麼名字，她擡頭微微一笑，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才慢慢地說：“陳伯伯，我想問一下，村子裡有沒有人可以幫忙整理一下山地？”

照林愛芒的計劃，山地是要種葡萄的，可以先整好，再來種葡萄，畢竟葡萄從種下去，到有葡萄可以收割，時間可不短。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到陳定越身上，就等着他出聲了。

陳定越臉上露出喜色，不過，他還是躊躇了一下，才說：“小芒，我們村子裡的阿婆嬸子姑娘，都非常能幹，加上現在又沒有什麼農活，您看能不能就找村子裡的這些大嬸姑娘們來幫忙？”

林愛芒早就想着還是找本地的人來幹活比較合適，畢竟，她們領了自己的工錢，有了收入，如果有人想要找自己麻煩，她們至少也可以看在錢的份上幫忙攔一攔。只是，她有些擔心，這些大嬸姑娘們到底能不能幹好活？畢竟，這些活說重不重，說輕也不輕。

但是，這些事情還是應該交給陳定越去考慮，他們敢領下自己的活，肯定就有把握。

所以，她沒有猶豫，笑着說：“陳伯伯，這村子裡的事情您比較熟，只是山上的活計不輕，到時候要麻煩您選擇人手了。”

陳定越更滿意了！這個小姑娘真正會做人！

他連聲說：“好說好說，我一定會給你安排好的！”

其他村幹部都看着陳定越，小芒已經把事情交給陳定越，那麼，自己只要找陳定越就可以了，倒是省了不少話。

林愛芒就跟陳定越草草商定了，一個工，一天干活差不多十塊錢的工錢這樣的價格，具體的由陳定越決定。

陳定越有些吃驚，重複了一次：“一天十塊錢？真的要一天十塊錢？”那不是一個月賺的錢比自己還多嗎？

“是啊，陳伯伯，不過，可不能讓人磨洋工，山上的活我也不大懂，只能您辛苦一點，安排合適的人勤快點完成了。”

“行！小芒，有您這句話，我老陳一定會做好的！”

商量好了，林愛芒也不耽誤時間，她還要趕回去，找人修路、築圍牆、挖水渠、建池子呢。

一想到這些，林愛芒就有些頭皮發麻，這事兒也真的太多了！

不過，她已經想到了要找誰幫忙了！

林愛芒回到小縣城，到了自己水果市場那裡的店面，開門進去，閃身進了空間，拿出一個塑料袋，裝了一些荔枝、龍眼、葡萄之類的水果出來。

那些草莓，她可不想拿出來惹事生非。

林愛芒剛剛鎖好門出來，就聽到一陣喧囂聲。

她心裡嘀咕着，怎麼回事呢？聽起來好像是隔壁三號那家子人。

果然，那門口可是圍了不少人，都在看熱鬧，但是，沒有太過靠近三號店門口而已。

林愛芒心裡更是犯疑，擡眼望去，一個挺結實的男人背對着林愛芒，站在三號店門口，正在責問另一個蹲在地上的男人：“哥！你說！我就聽你說一句話！媽的病是怎麼回事？！家裡的房子是怎麼回事？！”

“阿強！你要你大哥說什麼？！你媽生病了，你在哪？還不是我跟你大哥端屎倒尿照顧你媽！你倒好，一回來就指着我們罵！你當兵了不起啊！呸！”三號店那女主人叉着腰，指着那男人就吵。

“大嫂，我問我大哥！我讓我大哥回答！”

可是，地上那男人還是一言不發，只是蹲在地上，抱着頭，不吭一聲。

那女人伸出手去扯地上那男人，邊扯邊罵：“阿山！你還是不是男人！你當大哥的，讓你弟弟指着鼻子罵！你做什麼大哥！你是不是男人！給我站起來，說清楚！”

地上那男人被扯得身子都沒辦法蹲着了，一個踉蹌，差點摔倒，他這才甩開那女人的手，吼了一聲：“你這臭女人！走開！”

那女人一愣，被男人一甩手，差點站不穩，往後退了一步，這下可不得了了！她一拍大腿，就開始哭嚎起來：“殺人啦！殺人啦！死阿山！你是要殺死老婆啊！我嫁給你幾年，什麼好處都沒撈着，還要被你打！殺人啊！人家出門好幾年，回來就喊打喊殺！你不顧念你老婆，還去顧念那個天殺的！什麼弟弟啊，回來就查財產！你這個破爛房子值什麼錢！賣了房子給你老孃治病，現在反倒要回來找我們要房子！嗚嗚，我是造了什麼孽啊，才嫁到你們這個狼心狗肺的家來啊！累死累活不說，照顧你那病死的老孃，我都不用錢啊！早知道，你那老孃就該早早死掉，也省得花那麼多錢！嗚嗚，我瞎了眼啊，你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我不活啦！”

蹲着的男人依然還是一聲不吭，蹲在地上。

但是林愛芒很清楚地看到，站着的男人，就是這個叫阿強的，他全身都繃得緊緊的，渾身僵硬得像是一塊石頭。他的手掌握成拳，捏得死緊。

唉，林愛芒嘆了一口氣，這個女人一直以來就喜歡打聽來打聽去，也幸虧自己小心，總是防着，纔沒有着了道。現在看這個阿強，肯定是要吃虧了。不過，這到底是他們的家務事，自己一個外人，又什麼情況都不知道，根本就無從置評。

所以，林愛芒騎上自行車，就往村子裡騎去。

只是，她騎出去一段路，還聽到那個女人尖利的叫嚎聲。然後，再騎出去一段，明顯，就聽到那邊起了一陣騷亂。

林愛芒想了想，還是繼續往前騎。圍觀的人那麼多，就算真的是在打架，也不需要自己一個弱小的女孩子上前去阻止。兄弟兩，總不會真的打死人。

很快，林愛芒就騎到了村子裡，到了村居委會辦公樓。

上一次買平房的地方。

林愛芒眼睛一亮，走進去，很有禮貌地喊了一聲：“爺爺好。”

上一次那位老人家正在跟一位中年男人說話。

林愛芒也不忘跟這個中年男人打招呼：“伯伯您好。”

她趁着這個機會，不動聲色地打量了這兩人一下。

兩人相貌有些相似，不過，中年的這位眉毛更濃黑些，眼神也更加鋒利些，看起來更加具有一種兇狠的色彩。

而老人家大概是年紀大了一些吧，他的眉毛稀疏了一些，眼神收斂了許多，所以看起來並沒有那麼兇狠，甚至可以說，帶着一些慈祥呢。

當然，林愛芒從來沒有忘記，這個老人家一家人的有關傳說。

老爺爺轉過頭來，看着林愛芒，微微眯起眼，似乎在思索這個女娃娃是誰，然後，他笑起來，說：“小丫頭，是你啊，怎麼今天過來找爺爺有事？”

林愛芒笑了笑，說：“是啊，爺爺，我今天過來，真的有事情想找爺爺幫忙。”

老爺爺根本就想不到，這個小姑娘膽子倒是真的很大，要知道，很多人根本就不敢主動跟自己說話，更不用說找自己辦事了！

所以，他非常好奇這個小姑娘到底有什麼事，“哦，什麼事，說說。”

那位中年男人就坐在一旁，不說話，只是在剛剛林愛芒跟他打招呼的時候，隨意地微不可聞地點點頭，就自顧自地抽着煙。

林愛芒老老實實地說：“爺爺，我想要找人幫忙築圍牆，修池子，但沒有認識的人，所以，想問一下爺爺，能不能幫我介紹一下建房子的工程隊。”

老爺爺放下手中的香菸，煙霧裊裊上升，他的眼睛隔着煙霧，卻彷彿一點都不受影響地盯着林愛芒，有些驚訝地問：“你要築圍牆？你自己的？”

“是我自己的，爺爺。”

“在哪裡？有多大？準備築什麼樣的圍牆？”老爺爺一點都不含糊，既是爲了解決自己的好奇，又是爲了瞭解情況。

“在福聯鎮，地方多大我倒是說不清楚，要請泥水師傅過去看看才知道，準備建的圍牆就是簡單的圍牆，只是想要劃分一個區域，不讓人進去，也不想讓人看到裡面的東西。”林愛芒解釋非常清楚，她知道，這是一個機會。

前一世，她就明白，當你向他人求助的時候，同時也在拉近跟別人的關係。

眼前這個老爺爺、以及這位中年男人，都是自己必須求助的對象——如果自己沒有猜錯的話，眼前這位中年男人就是老爺爺的兒子，即，這個居委的掌權人。

這個有着“野蠻”或者說是“蠻橫”之稱的村子，民風之強悍，民衆之彪悍，不管是哪一世，自己實在是聽得不少。

當初自己選擇在這裡購買店面，作爲自己跟鍾偉傑合作的地方，也有過不少的擔心。

這個時候，自己想要不被人覬覦生意，實在有必要跟掌權人拉好關係。

所以，當自己需要找人幫忙的時候，自己選擇了這位老爺爺！當然，也有一種考量就是，這平房剛剛建好，這建房子的肯定跟老爺爺他們熟，正好接上自己的工程，不會有工期的衝突。

不得不說，林愛芒選擇了說實話，半點沒有隱瞞的策略是正確的！

這會兒，她的話已經不止是引起了老爺爺的注意，更重要的是，還引起了這位中年男人的注意。

“你圍起來的地要做什麼？”中年男人的視線投到林愛芒臉上，他的話雖然是問句，但是卻沒有給林愛芒選擇回答還是不回答的機會。

當然，林愛芒還沒有傻到要違抗中年男人的話。

“伯伯，我想要種水果，不過還不知道行不行，如果不行，就種菜。”

“圈地種水果？”中年男人跟老爺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睛裡看到了不相信。

很簡單，直到目前爲止，都沒有看到有人專門修建圍牆種水果。現在的這些荔枝園、龍眼園、橄欖園，都是隨便圈起一塊地，最多就是在地的外圍種上一種荊棘、野刺，不讓牛啊羊啊跑進去毀掉果樹而已。

不需要圍圍牆的原因很簡單，就是這些果樹家家戶戶都種着呢，不需要防備什麼。另一個原因則是，圍圍牆的花費太貴，又不是什麼嬌貴的東西，哪裡就需要圍上圍牆了？

所以，林愛芒的話讓兩人不相信了，可是，看這個小姑娘的樣子，又不像說謊，這下子，兩人的好奇心是大大地被激發了！

林愛芒很肯定地說：“是。”

“爲什麼？”還是中年男人問，他的眼神越來越鋒利，簡直就像是要變成一把刀子了。

林愛芒在心中暗暗說道，果然是很野蠻啊。

不過她心中還是很滿意的，這場談話正順着她主導的方向進行下去。“我想要種一些經濟價值比較高、我們這邊少見的水果，所以，還是需要做好保密工作的。要是被發現了，到處都有人種，這可就不行，賣不起價格。”

這個小姑娘不簡單啊！自己剛剛並沒有抑制自己的兇狠，可是，眼前這個小姑娘一點都不害怕！並且，她的話極有道理，根本就不像是一個十幾歲的小女孩所能說出來的！

中年男人沉吟了一下，又提出一個問題：“你從哪裡找來的果苗？”

林愛芒很想猶豫，可是她卻知道，自己萬一猶豫的話，剛剛自己打好的基礎就要被毀掉了！所以，這麼一轉念間，林愛芒的話就已經說出口了！

“伯伯，我可以去市裡或者是鄰市的農科所這些地方找果苗。”

“你找過了？”中年男人的話有些咄咄逼人了。

不過，林愛芒也沒有害怕，很坦白地說：“是，找過了。”

“找了什麼？”可是中年男人並沒有放過林愛芒。

說實話，這個問題林愛芒很有些不願意回答，因爲，這個中年男人一家人都很有錢，並且，據林愛芒兩世聽到的話，依附在這個家族中的人是很多的。

誰也無法保證，這個男人不會把林愛芒所選擇的果苗說出去，讓人跟林愛芒做同樣的生意。

但是，林愛芒同時也想到了，自己這個果園其實是爲了讓自己的水果出處有一個說法，也爲了讓林奶奶她們未來有一個基本的生活保障。自己賣出去的水果其實主要還是空間出產的。

這些想法不過是電閃雷鳴一剎那間的事，林愛芒已經非常平靜地說：“草莓。我想要種的是草莓。”

老爺爺和中年男人眼中有着一絲欣賞，這個女孩子，被這樣步步緊逼，卻一點都沒有害怕，並且，她還把相當於機密的東西毫不猶豫地說出來。很好！就衝着這一點，自己也該幫幫她！

“小姑娘，你就不擔心說出來，會讓我們也去做同樣的事情嗎？”老爺爺的眼睛裡閃着一種幾乎可以算是狡詐的光。

“我擔心啊。”林愛芒笑眯眯地說，“不過，爺爺，伯伯，是不是我不想讓人知道，就不會有人知道？不可能，我只能做到提前那麼一年兩年。對一件新生事物，大家想要去做，還是猶豫的，擔心會虧本，所以，這件事被您兩位知道，其實並不會引起多大的影響。”

中年男人不禁慢慢地點頭。

“再說，有競爭纔有進步。要是我以爲，自己種出草莓了，就萬事大吉，我遲早會退步，會被淘汰。只有有別人種，我已經投入那麼多，那麼，我就會被逼着，種出更好的草莓，以達到佔據市場的目的，讓自己的草莓銷量更大。”

老爺爺和中年男人望着侃侃而談的林愛芒，兩人的眼眸都變得發亮。

老爺爺忍不住問：“小丫頭，你今年到底幾歲？”

“十五歲啊。”林愛芒不知道爲什麼這個老爺爺跳躍性那麼大，剛剛還在談草莓，一下子就跳到了問自己的年齡。

“你才十五歲，那你剛纔說的話，是誰教你的？”老爺爺追問。

“沒有人教，書本上有，加上自己平時瞭解到的。”林愛芒一點都沒有露怯。

老爺爺點點頭，不再追問。

中年男人站起來說：“小姑娘，我讓包工頭過來。”說着，他走到電話旁邊，開始撥號碼。

林愛芒眼中恰到好處地流露出一種驚喜、一種感激。

於是，老爺爺和中年男人都滿意了。

包工頭其實也是這個村子裡的人，一聽到老大召喚，立刻就過來了。

一聽老大說要給這個小姑娘砌圍牆，他的臉上馬上就露出了一絲不屑的神情，不過，這件事可是老大吩咐下來的，他還是答應下來了。

想了想，中年男人對老爺爺說：“爸，我想去看看。”

這話一出口，老爺爺倒是不驚訝，但是，林愛芒和包工頭兩人都大大吃驚了。

包工頭吃驚的是，看起來，老大非常重視這件事、非常重視這個小姑娘，自己肯定不能怠慢了！

林愛芒吃驚的是，看樣子，這個男人對自己的這塊地非常感興趣！對自己要做的這件事非常感興趣！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因爲對自己這個人感興趣？

林愛芒不知道，但是中年男人很是清楚，自己對這個小姑娘很感興趣！

老爺爺點點頭說：“行，阿國，你就去看看，也幫着小丫頭看着點，不要讓她吃虧了！”

這話擺明了，是站在林愛芒這一邊的！有老爺子這麼一句話，包工頭哪裡還敢多算林愛芒的錢？

－－－－－－題外話－－－－－－

感謝親諸葛紫軒、玻璃蝸牛的漂漂花花！麼麼噠！

感謝親51055593、jeaidesisde、greecemras的票票！麼麼噠！

親們，所有拜師學國學之類的內容都是爲了成爲醫女做準備的，親們不要以爲是無關的內容哦！大概是月蓮花把設定定的太大，所以到現在都還是伏筆——汗。

神秘身份？救人

所以，林愛芒走到老爺爺面前，非常誠懇地說：“謝謝您，爺爺！”

“走。”這個名字叫鄭慶國的中年男人倒是雷厲風行，一下子就要去看。

林愛芒趕緊把水果擱在桌子上——直到現在纔有時間說到這袋子水果的事情啊，說：“爺爺，這是一些水果，送給您嚐嚐。”

老爺爺打開袋子，看了一下，笑眯眯地說：“不錯不錯，我嚐嚐。”

說着，就揮揮手，趕林愛芒他們走了。

鄭慶國自己就有一輛吉普車，林愛芒和包工頭坐上車，就往福聯鎮駛去。

照着林愛芒的指揮，鄭慶國把車開到公路旁的那條小路去。

林愛芒趕緊說：“伯伯，就在這裡停下來，到了。”

鄭慶國停下車，三人下了車。

林愛芒指着這條小路說：“這兩邊的地都是我租下來的，圍牆就要從這兩邊開始圈起來，一直要繞着山，把整座山也圈起來。”

“你說什麼？！”包工頭聽到這句話，驚呆了，他本來還以爲，這是一個小小的事情，看在老大的份上，就當做人情，白給小姑娘修了，根本就不打算收錢。

結果，一聽這麼大的一個範圍，他馬上驚嚇到了！這是一個大工程啊！

鄭慶國一聽這話，眼睛也閃了閃，想不到，這個小姑娘竟然如此魄力！她有那麼多錢嗎？！不過，想起剛纔小姑娘說這片地都被她租下來，看樣子，這個小姑娘真是人不可貌相啊，還真是一個小富婆！

林愛芒哪裡知道兩人的心思，她指着山包說：“這座山也被我租下來了，當然也要圈起來。”

包工頭表情複雜地問：“小姑娘，你知道修這麼大的一圈圍牆要花很多錢嗎？”

“我知道啊。”林愛芒理所當然地點點頭，又問了一句：“大哥，您有剷車、泥頭車之類的工具吧？”

“有，怎麼了？”

不只是包工頭好奇林愛芒的問題，連同鄭慶國也看向林愛芒。

林愛芒指着水溝說：“大哥，我還要修水渠、挖水池，山上也要挖一個水池。”

包工頭忍不住問：“小姑娘，你家裡是做什麼的？”還不等林愛芒回答，他馬上又問：“小姑娘，你家大人呢？怎麼都是你自己在跟我們談？”

他心裡嘀咕，這家大人也真好玩，就讓一個小姑娘跟自己談，要是談崩了、談好了，是不是還要再找大人談一次？還是應該找大人，直接談的好。

林愛芒卻只是淡淡地說：“這件事由我全權負責。”

這話一出口，鄭慶國和包工頭兩人都有些複雜了。

不過，他們兩人也是在社會上混的人，本縣裡的那些有頭有臉的人物家裡，根本就沒有一個如同這個小丫頭一樣的孩子啊！再說了，鄭慶國看得很清楚，本縣中，還沒有一個富貴人家敢這麼大手筆，拿出這麼一大筆錢讓一個十幾歲的小丫頭玩兒！

對，鄭慶國已經把這件事定位爲“玩兒”，因爲，這麼大一片地，這麼大一個工程，就眼前這個小丫頭，實在讓他無法承認這是小丫頭理智中的行爲。

包工頭帶着一絲審視，一絲警惕，一絲譏諷，重新打量了林愛芒一下，再一次問林愛芒：“你不是在開玩笑？這地真的被你包下來了？”

“對。”林愛芒很乾脆地回答，說着，她從衣兜裡取出一份合約，翻開給包工頭看，“看看這上面是什麼。”

包工頭定睛一看，心中是五味雜陳，他揉揉眼睛，沒有看錯，真的是十幾萬。

鄭慶國也看過去，也看到了那個金額，他瞥了包工頭一眼說：“到底怎麼樣，快點談，不要浪費時間！”

鄭慶國只覺得自己必須、馬上查這個小丫頭，他第一次覺得自己的眼睛不夠用，覺得自己的眼力已經消退到無可救藥的地步。

自己到底怎麼會認爲這個小丫頭是在玩兒呢？肯定這是本縣某個大老闆的千金！肯定是讓小丫頭練手！所以，大人根本就不出面！

——這個小丫頭家裡肯定是大富豪！要不，怎麼會隨便拿出幾十萬塊錢出來給小丫頭練手呢！

自己家裡也算是有錢了，可是自己給幾個小孩子，每一個月一人不過那麼一兩百塊錢，就已經頂了天了！政府部門一個月一人才多少工資！早就聽孩子們說起，他們的零花錢絕對是全班同學裡面最多的！

跟這個小丫頭比，自己的魄力實在是不夠看啊！自己的孩子也根本就無法跟這個小丫頭比！

鄭慶國已經開始琢磨着，要不，自己多拿一點錢，讓大兒子跟小丫頭一起練練？或者，讓自己家裡幾個小孩子跟小丫頭多親近親近，拉拉關係？

包工頭也打定了主意，眼前這個小丫頭可不得了，背後不知道有誰撐着腰呢，本來以爲是鄭慶國他們一家給她撐腰，現在看起來，她背後的人物可要比鄭慶國一家來得大！

包工頭和鄭慶國一樣，都已經認定，林愛芒就是某個大富豪家裡的千金，是要出來練手的。所以，林愛芒就佔便宜了——包工頭已經決定，這一次的工程就算不賺錢，也要趕緊定下來！關係纔是最重要的！指不定啊，這個工程做好了，自己被小丫頭看重了，以後，自己的工程就會源源不斷了！

所以，包工頭鄭重其事地伸出手，對林愛芒說：“林小姐，我是鄭衛國，請多多關照。”這個村子只有一個姓，都姓鄭，並且，他們都按輩分命名。

林愛芒有些詫異，不過，她也非常自然地伸出手，跟鄭衛國握手，說：“鄭先生，我是林愛芒。”

殊不知，林愛芒如此自然而然的動作，更加讓鄭慶國和鄭衛國兩人確定一件事——這麼大方不小氣的女孩子，根本就不是普通家庭養出來的！

兩人心中都開始認真對待這件事，都已經開始調整態度，要以一種平等的方式對待這個小姑娘。

鄭衛國嚴肅地說：“林小姐，您這個工程，我幹了。具體的要求，我們再談談。請您相信，我會好好做，不會辜負您的信任。”

林愛芒眨眨眼睛，有些不明白，怎麼突然之間就變成這個樣子了？不過，對自己有好處的事情，自己當然不可能拒之門外了！

而對鄭慶國來說，自己家族這個鄭衛國表弟，一向頭腦靈活，所以才能在這個時代當了一名包工頭，雖說剛乾不長時間，才幾年，但是，已經累積了不少身家。他這麼頭腦靈活的人，都已經改變態度，認定林愛芒是不得了的來頭，自己當然也不能做錯！

“好，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當然相信鄭先生了。那麼，就請鄭先生預算一下，需要投入多少錢。還有，備料、人工這些具體事項該如何進行，都請鄭先生列一個預算表給我。”林愛芒覺得，既然這個包工頭一切都要照着正式來，自己當然也要擺出一副正式和談的態度來。

結果當然就是，在林愛芒不知道的情況下，鄭慶國和鄭衛國兩人一聽林愛芒這句話，直接把林愛芒的地位再一次提高了！

三人往山上走去，鄭衛國要去看看地方，聽聽林愛芒的計劃。

林愛芒想得很清楚，既然這個鄭衛國看起來還可以用，那麼就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給他好了，省得自己還要另外找人，太麻煩。

所以，她領着鄭衛國和鄭慶國兩人先上山，說清楚要修的水池有多大，用什麼料，修多大的水管。

然後，又下了山，沿着要修圍牆的地方走了一大圈。

林愛芒指着水溝，說清楚要怎樣繞着莊子修一條水渠，又要在哪裡修一個魚塘，路又要修多大的。

鄭慶國聽了，忍不住插話道：“小芒，你剛剛說的那個地方是不是要留着建房子？”他已經自動自發地叫上林愛芒“小芒”了！

“是，那塊地的確是爲了建房子的，但是現在還不需要建那麼大，只想要幾間平房。”林愛芒老實回答，這個時候，她要是還看不出貓膩，就枉爲重生的人了！她當然不會說，自己沒有那麼多錢了！

不過，現在暫時不建那麼多房子也是因爲目前還不需要，只要留着地，到時候如果發展得好，再來決定要建多高的房子。

“小芒是不是還有其他計劃？”鄭慶國可不是傻子。

林愛芒愣了一下，才點點頭說：“是，是有計劃，不過，這個計劃暫時還不到實施的時候。”目前，還不能建農家樂啊，而且，也還不需要建酒莊之類的啊。還要看情況才能進行下一步呢。

於是，聽了林愛芒的話，鄭慶國的兩眼都冒光了！看起來，這個林愛芒是個大人物啊！走一步看三步呢！果然了不得！

鄭衛國跟鄭慶國同樣心思，不過，他更厲害一點：“林小姐，如果到時候工程完工了，您還需要建房子什麼的，到時候還請林小姐多多關照。”

林愛芒溫和有禮地笑着說：“當然，只要鄭先生工程完成得好，以後有很多合作機會的。”畫大餅，誰不會啊！林愛芒當然也不會忘記給驢子前面掛上一根胡蘿蔔，讓驢子更好地往前走！

“呵呵，呵呵。”鄭衛國樂得直搓手，還不停地說：“謝謝林小姐！謝謝林小姐！”

繞一大圈其實要花的時間已經很多了，又加上三人一邊走一邊談，一邊看，實在也很晚了。

鄭慶國一看時間，很大方地說：“小芒，時間很晚了，我們一起吃飯去！邊吃邊談！”

林愛芒也覺得很晚了，不過，她還是不想在外邊吃飯，畢竟沒有說一聲，就在外邊吃飯，會讓林奶奶她們擔心。

“不了，謝謝伯伯，下一次吧，下一次我再請您吃飯。今天沒有說，會讓家裡人擔心。”林愛芒抱歉地說。

鄭慶國本來很有些火氣——還沒有誰敢這麼不給自己面子呢！不過，他一想，正是人家有底氣，纔敢這麼不給自己面子啊！當下，一絲火氣也都消失不見了。

“那是那是，那就下一次！下一次伯伯請小芒你吃飯！小芒可一定要賞臉啊！”

林愛芒頗有些受寵若驚的樣子，想不到這個鄭慶國竟然是如此爽快的人！看樣子，外人對他的評價有失偏頗！

——林愛芒果然很天真！

“哪裡話，伯伯，下一次應該是我請客，還請伯伯一定賞臉啊！”林愛芒有些淘氣地照着鄭慶國的話說，逗得鄭慶國也笑了。

鄭衛國卻還有一件事要問清楚：“林小姐，我馬上找人進行工程預算，到時候怎樣跟您聯繫？”

林愛芒思索了一下，的確，要聯繫自己並不容易，只能使用某個土豪裝備了！她平靜地說：“這樣，我最近這段時間也挺忙的，我把大哥大號碼報給您，每天下午四點左右，您可以跟我聯繫。”

大哥大！接近兩萬塊的大哥大！鄭慶國和鄭衛國兩人心中大吃一驚。

再看林愛芒，臉上一片平靜，好像在說一件稀鬆平常的事情。

至此，林愛芒是富家千金這一身份徹底坐實。

林愛芒坐着鄭慶國的車到了村委會，她的自行車還在那裡呢。

記好大哥大號碼給鄭衛國，林愛芒跟鄭慶國道別，就騎上自行車回去了。

留下鄭慶國和鄭衛國兩兄弟，站在那裡，一人一根香菸，目送林愛芒騎着車遠去的背影，心情都非常複雜。

“老大，你說，這個林愛芒什麼來頭？我怎麼感覺她很神秘？”

“是啊，讓人看不透啊，一下子能夠拿出十幾萬塊錢租地，又要修那麼多圍牆、道路，這些也要花上幾萬十幾萬的，還有大哥大，卻騎着一輛破舊的自行車，衣服也穿得那麼舊，真讓人看不懂啊。”鄭慶國甚至覺得，這個小女孩會不會是來“微服出訪”的？

“嗯，老大，你聽她說話，都不像是小女孩，你說，她到底打什麼主意？”鄭衛國覺得有些害怕，不會給自己裝套裡吧？

鄭慶國把香菸頭往地上一丟，用腳一踩，一轉，把香菸頭給弄滅了，才拍了一下鄭衛國的後腦勺，罵了一句：“你小子想什麼呢！人家幾十萬身家的人，來算計你？你身家有沒有她多啊？啊？”

鄭衛國不好意思地訕笑着說：“老大，我就是說說，說說。”他又小聲嘀咕了一下：“這個女孩子都成精了，還不能讓我說一說啊。”

鄭衛國這話雖然小聲，但是，卻讓鄭慶國聽到耳朵裡，他卻完全不同看法：“是啊，這個小女孩才這麼大，就已經成精了，她家裡人要多厲害啊。”

“老大你說得對！”鄭衛國已經決定，在已經成精的林愛芒面前，還是少些花花腸子的好！“老大，中午我請客！我們到南園吃飯去！”

“嗯。”

鄭慶國同意了，兩人開車去南園吃飯不提。

林愛芒回到祖師公堂，時間已經一點半過了。當然，又是惹來一頓責怪心疼的話語。

林愛芒想了想，自己最近這段時間肯定是忙的，還是跟奶奶她們說清楚，省得他們一直擔心自己的好。

於是，吃完熱過的飯，林愛芒跟林奶奶說：“奶奶，我最近學得比較晚，有時候會在師父家裡吃飯。如果沒有及時回來，那肯定是在師父那邊吃飯了，您就不用等我回家。”

林奶奶看着在大太陽下曬得臉紅紅的林愛芒——她不知道，那是林愛芒跟鄭慶國、鄭衛國三人去看地曬到的——也知道，如果中午不用回來吃飯，小芒就不用這麼在大太陽底下趕路回來，可以休息一下。

所以，林奶奶點點頭說：“行，如果學得太晚，你就在你周姑姑那邊吃飯，不過，你去的時候不要忘了，多帶點東西過去。”她想一想，說：“不成，我給你買好了，你帶過去就行。”

林愛芒趕緊說：“奶奶，其實，其實，我身上還有錢。”瞞着家裡人的感覺實在太不好！

林奶奶詫異地看着林愛芒。

林愛芒慢吞吞地說：“奶奶，我之前去市裡賣東西，還剩下一些錢呢。需要什麼，我到時候再去買就行了。再說，您也不知道姑姑家裡少了什麼東西不是？我可是知道的啊，我去買，更合適呢。”

林奶奶有些狐疑地看着林愛芒，可是看起來，小芒也沒有必要說謊啊。半晌，她從衣兜裡掏出錢來，說：“給，小芒，這些錢給你，你去買就你去買。”

林愛芒趕緊推辭：“奶奶！我真的有錢！”說着，林愛芒趕緊掏出自己身上帶着的錢，遞到林奶奶面前，說：“奶奶，您看，我有錢。”

這孩子——林奶奶感覺自己眼裡酸酸澀澀的，她一推林愛芒的手，說：“小芒，你的錢自己收起來，有時候要用到呢。我給你的錢是我給的。不一樣。”

林愛芒心中也非常不好受，她臉上就露出一副難過的神情來：“奶奶，我們不是一家人嗎？爲什麼還分出您的錢，我的錢？”

林奶奶一愣，再看看林愛芒，臉上那麼難過，她心疼地說：“小芒，好了，好了，我們是一家人，就聽你的話，啊？不過，你沒有錢了，記得到奶奶這裡拿。”

林愛芒抱住林奶奶的手臂，說：“謝謝奶奶。”

兩個沒有絲毫血緣關係的祖孫依偎在一起，這幅畫面溫馨美好得讓過來找林愛芒的林愛天都停下了腳步。

他悄悄地走了回去，計劃等一下再跟林愛芒說說話。

林愛芒想到，自己還有事呢，就跟林奶奶說了一聲，又要出去。

林奶奶實在心疼不過，說：“小芒，這樣吧，以後，你有事，就不要中午回來吃飯。我們就不做你的飯。反正，你要是下午沒有事要忙，中午回來，我們再給你做飯就好。這樣行嗎？但是，你一定要注意安全，不能太累。”

林愛芒有些吃驚地看着林奶奶，好半天終於明白了，奶奶這麼相信自己！她是最大限度地給自己自由！雖然她心裡是非常擔心自己的！剛剛纔說好的，大概看到自己又要出去，又捨不得自己大中午到處跑。

林愛芒抿緊自己的脣，用力地點點頭。她不敢出聲，怕自己一出聲就會哽咽。

誰知道，林愛天聽到了林奶奶的話，他沉着臉走過來說：“小芒，你過來一下，我有事找你。”

林愛芒應了一聲“好”，就跟着林愛天走到屋子裡去。

“天哥哥，怎麼了？”

林愛天看着眼前這個女孩子，臉上還是沒有退下去的太陽曬過的紅。他伸出手，摸摸林愛芒的小臉蛋，紅紅的，燙燙的。

林愛芒猝不及防，回過神來，林愛天已經把手縮了回去。

林愛天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做出這樣一個動作來，但是，他就是心疼了。

“小芒，你什麼時候忙完？你要做的事情真的那麼重要嗎？比我們都重要嗎？”林愛天不知道自己說的話是什麼意思，他只是想要質問她，可是，質問她什麼呢？爲什麼要質問她呢？他自己都不明白。

林愛芒睜着清澈的眼眸看着林愛天，這個小男孩怎麼回事？看起來有些不對勁呢！不過，林愛芒把這個“不對勁”歸結於，小男孩要長大，把他自個兒當大人，結果呢，自己卻只跟奶奶商量，沒有告訴他一聲，所以，小男孩跟自己鬧彆扭呢！

林愛天在林愛芒的“無辜”的視線中，開始臉紅，並且，開始躲閃林愛芒的目光了。

林愛芒看着林愛天的樣子，更加確定了自己心中所想，於是，她笑着說：“天哥哥，我最近這段時間比較忙，所以暫時中午不回來吃午飯，等事情忙完了，再回來吃午飯。不過，晚飯是一定會回來吃的。”

說完，林愛芒還淘氣地行了一個軍禮，小聲地說：“報告完畢！”

林愛天瞧着林愛芒這個樣子，真的心裡百味雜陳。既喜歡，又難受，最重要的是，他根本就說不出來，說不出自己不同意她這樣做，也說不出爲什麼自己不同意——

林愛天如此糾結，但是林愛芒不知道啊。她看着這個小男孩這樣彆扭，好心地想，算了，他要面子，自己就給他面子嘛，自己跟他說一聲就走，當給他臺階下。

於是，林愛芒衝着林愛天擺擺手，說：“天哥哥，我先走了，再見！”

林愛天回過神來，只看到林愛芒的身影，只聽到林愛芒跟在大堂中忙活手工活的孩子們說話的聲音。

自己真沒用！林愛天狠狠地在自己的腿上捶了一下。唉，算了，晚上想清楚了，再跟小芒說說。

林愛芒騎上自行車到水果店旁邊的房子去，她急急忙忙過來，就是爲了採摘水果。

現在，這水果成了林愛芒唯一的賺錢的方式，要是斷了頓，自己的改造工程的資金就沒有了着落，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

所以，林愛芒只能盡最大可能，照顧好這項營生。

林愛芒動作熟練地採摘着各種水果，又在每一天都增加的地上培植新的果苗，然後，纔開始吃水果，一邊巡視着自己的田地。

咦，不對啊。

林愛芒走到水池邊，之前怎麼沒有發現呢，這水池好像大了一點呢。只是因爲水池大的面積不多，只是多了一小圈，多了一條小尾巴——在水池往田地的方向，多了一小段水流，所以自己根本就沒有發現。

要不是自己今天走到這邊上，根本就不知道！

不過，這又是爲什麼會大啊？

這些天自己也沒有做什麼事，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不知道爲什麼水池會改變，自己就沒有辦法讓水池繼續改變啊！

林愛芒簡直要抓狂了！

難道是自己租地？不對！肯定不對！

林愛芒繞着小小的水池走了好多圈，都沒有找到原因。最後，她只能在水池邊上坐下來，想着：算了，自己多注意水池，反正它以後肯定會大，自己一定可以找到原因的，現在啊，就先不要去理會了！

不過，實際原因其實是——這水池的水是很好，可以增加記憶力，可以增強體質，但是，大一點跟小一點都沒有什麼區別！

所以，林愛芒覺得，可以選擇無視！不像土地，大了的話就可以多種一些水果，可以增加實際的經濟效益。

呵呵，林愛芒覺得自己不管是哪一世，都是活生生的拜金女啊。

於是，林愛芒就放下了這個尋根問底的想法，繼續練字，繼續讀書。

《三字經》已經學完了，現在，師父在教的是《千字文》。《千字文》一千個字，都不一樣，學會了這一本書，也就是說，自己學會了一千個字！不僅如此，自己還從中懂得了很多古代的知識！

所以，林愛芒對這一本書非常感興趣，學得非常起勁。這不，她已經把整一本書都讀過了，正練習寫字呢。

林愛芒學了很久，又啃水果，又躺下來休息。這裡面雖然看不到太陽，但是空氣非常清新，溫度也非常適宜，簡直就是空調房！

所以，林愛芒不知不覺中，就睡過去了。

等到她一覺醒來，又喝水，吃水果，繼續學習。

等到累了，又睡過去。

這樣反反覆覆的，林愛芒也沒有計算過時間，反正，現實時間的一分鐘就等於空間時間的一個小時，現實時間的一個小時，就等於空間時間的六十小時，相當於兩天半！

自己就算在空間裡呆上五天，也不過是現實時間的兩個小時！

不過，等到林愛芒覺得已經學習得差不多了，就起身出了空間，一看，原來才過了一個小時！

林愛芒這纔想起，自己今天可是要出水果的，現在自己應該準備到福聯鎮那邊，裝裝樣子，讓黃家兩兄弟送自己回到水果市場那邊的房子。

於是，林愛芒做好了充分的準備，這纔開始到大太陽下攔了三輪車，往福聯鎮趕去。

去福聯鎮必須從水果市場那邊過去，林愛芒坐在三輪車上，實在很是無聊，要掀開簾子又曬到太陽，不掀開簾子又悶熱得很，於是，林愛芒一會兒掀開簾子，一會兒放下簾子，反正她也閒着沒事幹。

然後，在經過自己水果市場那邊的房子時，林愛芒正好掀開了簾子，正好看到了一件事情。

三號那邊，又聚了不少人。

林愛芒覺得很奇怪，這麼熱，還那麼多人看熱鬧啊？本國人果然好奇心特別強。

林愛芒正想放下簾子，不想看這些熱鬧，然後，她這麼一瞥之下，竟然就看到了，早上那個叫阿強的男人正在打那個叫阿山的男人，阿山躲避着，抱着頭，不敢還手，而阿山的老婆卻衝上去，對着阿強就拳打腳踢，一邊還聽到她的叫罵聲。阿強卻根本就不理會阿山的老婆，任由她打着自己。

林愛芒嘆了一口氣，終於上演全武行了？兩兄弟有什麼不可以說通的？爲什麼要用上拳頭來說話？他們可是親兄弟！祖師公堂的孩子全都沒有一絲血緣關係，卻比親兄弟姐妹還要親！

林愛芒不禁暗自慶幸，自己還是非常幸運的。

不過，林愛芒倒是不擔心那打架的兩兄弟，那邊看熱鬧的人那麼多，大傢伙都是同一個村子裡的人，總不會讓他們打得太過分。

等到林愛芒坐上黃家兩兄弟的車，載着幾筐水果回到自己的房子時，這裡靜悄悄的。三號店也關着門，想來打架打得厲害了，鬧得大了，生意沒法子做了。

林愛芒不以爲意，果然，被拉開了，她就知道，這樣肯定是有人拉架的。

林愛芒下車，開門，黃梓揚已經自動自發地把水果搬下車來，搬到店裡面了。

黃家兩兄弟開着車離開了。

林愛芒開始忙忙碌碌地從空間裡搬水果出來，堆放在店裡面。看看時間，還可以在空間裡多磨蹭一會，林愛芒又開始學習。

等到時間差不多，林愛芒從空間出來，又從店裡出來，坐在店裡面啃着葡萄。

這時，她聽到自己店外邊傳來一陣說話的聲音：“你瞧瞧，打得可狠了！這裡還都是血呢！”

“呀，真的，那麼多血！不會打死了吧？”

林愛芒的心一緊，打死人了？事情鬧大了？老天！爲什麼會這樣漠視生命呢？健健康康的人卻非要找死，自己病得如此嚴重卻拼命想活下去，真是諷刺啊。那個阿強怎麼就下得了手呢？那個可是他親哥哥！

“不知道啊，那個阿強也真是倒黴，怎麼會攤上這麼一個哥哥！”

林愛芒覺得奇怪了，這話怎麼說的？明明是阿山怎麼會攤上這麼一個弟弟纔對啊。她不知不覺走到門後邊，仔細聽着。

“要我說，阿山也還過得去，主要是他老婆！你不知道，我孃家跟他們原來住鄰居。阿山他老婆可狠了！整天對他老孃不是打就是罵！”

“是啊，我聽說，阿山他老孃病了以後，他老婆根本就不想花錢給他老孃治病！”

“嗯，我們那些鄰居看不過去，說了阿山好幾次，阿山才送他老孃去醫院的。”

“對，我聽說，住了幾天醫院，阿山他老婆捨不得花錢，就出來了是吧？”

“是啊，可狠心了！說是要給他老孃治病，花了很多錢，然後就把房子給賣了，買了這邊三號，其他錢都給她孃家兄弟放高利貸了。”

“真的？”

“當然是真的。阿強當兵回來，老孃也死了，房子也賣了，什麼都沒攤上。也真的很可憐。”

兩個女人唏噓了一陣，又聊開了。

原來竟然是這樣！林愛芒有些羞愧，剛剛自己還誤會了呢。果然，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

“唉，攤上這麼一個沒用的哥哥，攤上這麼一個惡嫂嫂，他還能怎麼樣？現在又被那個女人的孃家兄弟揍成這樣，不知道還有沒有錢醫治，可憐喲。”

“阿強倒還是好的，從小就老實。你不知道，他爲什麼去當兵，就是因爲他嫂嫂，非趕着他去參軍，爲了家裡可以多一份補貼！”

“打成這樣，他哥哥有沒有什麼表示？”

“哪有？就在旁邊裝模作樣喊幾句，別打了，別打了，要打死人了。真是沒種啊。”

“唉，阿強就是治好病，也沒有地方去啊。簡直就是家破人亡。”

“是啊。”

“後來怎麼樣了？”

“不知道啊，是那女人的孃家兄弟帶走的，我猜，他們估計會把人丟到鄉下某個地方去。捱得過去就挨，挨不過去就慘了。”

“就那樣丟掉？”

“是啊，你不知道，以前他們幾個也是這樣對付別人的，揍一頓，就隨便找一個地方丟掉。”

“那被打的人家裡人都不找的嗎？”

“切，你不知道，他們是欺軟怕硬！你讓他們找村子裡別人的麻煩去，他們哪裡敢！就光會欺負那些外省來的人，或者那些無家可歸的人。”

“真是天殺的！怎麼老天都沒有眼睛的嗎？”

兩個女人說了好一會，翻來覆去都在感嘆阿強的可憐，阿山的沒用，嫂子的兇狠。

林愛芒有些後悔，要是知道會這樣，自己本來就應該報警。只是，那女人的兄弟真的那麼兇殘嗎？所以圍觀的人都不敢上前阻止？畢竟都是同一個村子的人，怎麼會這樣？

不過，林愛芒感慨歸感慨，她暗暗決定，自己可要多加小心才行，免得惹禍上身，引來無妄之災。

門被敲響了，林愛芒問了一聲：“誰啊？”

“林小姐，是我，家家樂的員工。”

林愛芒打開門，讓司機把貨車停好，把貨車門打開的時候，幾乎可以稱得上是嚴嚴實實地擋着門。

林愛芒這才放下心來。

司機有些疑惑地問：“林小姐，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林愛芒有些漫不經心地說：“嗯，隔壁有人今天打架。”

司機明白過來，笑着說：“是，林小姐一個小姑娘，是要小心一些好。”

等到貨都裝好了，林愛芒目送司機離開，她這才鎖上門，把那些司機送來的空塑料箱子裝進空間，又在空間裡磨蹭了好一會，天色也晚了一些，涼快一些，這才準備回去。

這個時候，她忽然聽到了一陣讓她頭皮發麻的聲音，窸窸窣窣的，就從屋子後邊傳出來！

這一片本來就是林子、田地，只是因爲公路從這邊經過，所以，漸漸的，村子裡開始開放田地給村民們建房子，這邊才慢慢地砍了一些樹，建起了房子。

而林愛芒這一排房子，因爲是新建起來的房子，又只是一排，所以，後邊還是一片林子。

聲音，應該就是從後邊傳出來的。

林愛芒正想不去理會，她怕一些小動物，比如那些軟軟的蛇，可是，又一想，自己還是看看的好，如果真的是蛇，要提醒周圍的人注意一點。

所以，林愛芒就找了一張椅子，放在後窗那邊，自己爬上椅子，小心地往外邊看。

呀！

林愛芒嚇了一大跳，她看到了一個血糊糊的人！

血！

林愛芒感覺自己有些發暈，有些噁心，想吐。

可是，這個人是怎麼回事？看起來像是受傷非常嚴重。趴在那裡，不會死了吧？

不過，他肯定還活着！

林愛芒心中一動，這個血人，不會就是那個阿強吧？！

wωw● тtκan● Сo

不管怎樣，先救了人再說！

林愛芒想了想，從空間裡舀了水出來，然後，就悄悄地往屋後去了。

走近了，林愛芒才發現，這個男人真的被打慘了。他身後有一條血痕，延伸很遠，看樣子，這個男人是自己從某個地方爬回來的。

林愛芒不知道該怎樣評價這個男人的行爲，他想要幹嘛？想要找他哥哥算賬？還是想要找他哥哥救他？或者，是他臨死前想要再見見自己最後一個親人？

唉，林愛芒覺得自己心裡非常不舒服。

wωw. TтkΛ n. C 〇

她俯下身，小聲地問：“你能喝水嗎？”

男人的喉頭髮出“呵呵”的喘氣聲，好像想要說什麼，卻說不出來的樣子。

－－－－－－題外話－－－－－－

感謝親如煙三年的閃亮大鑽鑽！麼麼噠！

感謝親夏日落雪、xiyanaita、如煙三年的漂漂花花！麼麼噠！

感謝親諸葛紫軒、vity的票票！麼麼噠！

捱打，再見

林愛芒只能微微擡起他的頭，說：“你忍一忍，先喝一些水下去。”林愛芒對這水有一種盲目的信心，她覺得，在沒有藥的情況下，喝了空間裡的水，至少能夠讓他多支撐一會兒！

男人閉着眼睛，依然只是喘着氣，不過，這氣息弱了不少。

林愛芒覺得，這就是他同意喝水了。所以，她小心地把勺子靠近男人的嘴，喂他喝了一口水。

不過，他趴在地上，這樣子也實在不是辦法，如果被打斷肋骨了，這樣趴着恐怕會讓斷了的肋骨插到內臟。

林愛芒剛想用力把他翻過來，可是，那男人卻忽然能夠出聲了：“水——”

“什麼？”林愛芒湊近了問。

“水。”

哦，原來是想喝水，林愛芒趕緊再一次把勺子湊過去，讓男人再喝一口水。

不過，這一次，男人喝了兩口水，就喘息着，再一次把頭垂下來。

既然他會說話了，自己就應該問問他的意思。

“我打電話叫救護車送你去醫院，住院費我先幫你付，怎麼樣？”

林愛芒問了一遍，男人沒有動靜。林愛芒又問了一遍，這一次，男人的呼吸似乎有些變了。

林愛芒以爲他要說話，湊過去聽，然後，她就看到了，男人滿臉血污，但是，忽然，有一道水流，出現在他的眼角，然後，把他滿臉的血污衝開了一道。

林愛芒有些發愣地看着這道水流。那是，眼淚？

離得很近，她看得很清楚，男人之前的臉上，根本就沒有出現眼淚流過的跡象，唯有血跡。但是，現在，他哭了。

爲什麼？

“很疼？不怕，我馬上打電話。”林愛芒正想要起身，忽然想到一個問題，“你是阿強對不對？”

男人的眼睛閉得緊緊的，呼吸一下子變得很粗。

“對。”

良久，林愛芒才聽到他說話。

“阿強，我不管你怎樣想，打算怎樣做，人活着，才能做其他事情。我問你，你想不想活？不想活，我馬上走，不用浪費我時間，浪費我金錢。不想死，我馬上打電話，叫救護車，住院費、醫療費，我可以幫你全都付了。以後，這錢要怎麼還，我們可以再商量。”

林愛芒說得很清楚，並且，說到這裡，她就停下來，留給阿強考慮的時間。

阿強沒有出聲，但是，他眼角的水流變得更加洶涌了。

“這個選擇很難？你是不是男人？是男人，連死都不怕，還怕活？”林愛芒說話一點都不客氣。

阿強依然沒有出聲。不過，他的呼吸變得更粗了一些。

“你爬到這裡來，想要控訴你嫂子你哥哥？還是想要噁心一下他們？或者，你想要讓他們救你？”

林愛芒冷冷地笑了：“你活着，都沒有人會想起你，你死了，你以爲他們會想你，會怕你？只會讓他們噁心一會兒！”

阿強忽然就睜開眼睛。

林愛芒看着被血染紅的眼睛，因爲淚水的沖刷，倒是露出黑眸來。不過，眼白都是血絲，黑眸也非常暗淡。

林愛芒嘆了一口氣，說：“再喝點水吧。”說着，又餵了阿強喝了幾口水。

林愛芒發現，阿強喝水越來越順暢了，想來這空間水真的很靈驗呢。

“你真的想要報復他們，也有很多種方式。比如，他們不是想讓你活不下去？那你就好好活，活出個人樣來！讓他們後悔死！”林愛芒做出一副兇狠的樣子，惡狠狠地說。

阿強努力轉動自己的腦袋，努力想要看清楚說話人的樣子。

然後，他看見了一個瘦小的女孩子，蒼白的皮膚，讓人一看就發現有些不健康。不過，她的眼眸很亮，很清澈。

阿強忽然就覺得，至少，世界上還有人希望自己活着，也許，自己不是真的一無所有。

他努力地擠出聲音：“我要活。”

林愛芒笑了。

這笑，讓她原本蒼白的臉色變得有些血色。然後，她的臉也一下子就變得亮起來了。

一個平凡的小女孩，因爲這個充滿希望的笑容，而變得不平凡。

阿強的眼睛，也在這一瞬間變亮了。

他知道，自己重拾信心，自己又有了希望。

活下去！

林愛芒又餵了阿強喝了幾口水，就吩咐他說：“阿強，你躺在這裡不要動，我現在去打電話叫救護車。”

林愛芒打了兩個電話，一個是叫救護車，一個是打給鄭衛國。

很快，鄭衛國就到了，比救護車還快。

林愛芒把準備好的二千塊錢交給鄭衛國，領着他到了屋後，把事情跟他說了一遍，拜託他陪着阿強去醫院，請他幫忙照顧一下阿強。

鄭衛國臉上的神情有些奇怪。這個神秘的女孩子爲什麼會這麼好心？而且，她爲什麼會找自己來幫忙？

鄭衛國實在是太好奇了，所以，他直接就問出來，連他自己都沒有發現，他竟然一點都不像那些在社會上闖蕩良久的老油子，竟然忘記了，一些事情心照不宣就可以，不能直接宣之於口。

林愛芒瞧了他一眼，才說：“我聽說，這個阿強人還可以，既然幫了他，又不需要我花費多少，爲什麼不順手幫幫他？”

鄭衛國很想說一聲，老大，你有錢！不過一想，她的確很有錢，然後，鄭衛國的一肚子問題就消了。

“至於爲什麼找您，這不明擺着嗎？大哥您是這個村子裡的人是吧？這個村子的人大傢伙都不敢惹是吧？我又不是想找事，不找這個村子裡的人來做這件事，自己傻乎乎跑出來，是嫌死得不夠快？”

鄭衛國不得不點點頭，承認了這一點，本村人有多彪悍，那是公認的。

“找您，不找國伯伯，當然殺雞焉用牛刀，這麼一點點小事，就不需要動到大人物啦。這麼說，您可明白？”林愛芒說話非常坦白，她覺得，彎彎繞繞不適合自己，也不適合眼前這個叫鄭衛國的男人。

這個年輕男人靈活過頭，沉穩不足，但是，這正好，容易控制。

鄭衛國當然明白了，這話說得這麼明白，要是自己還不懂，不就是傻子了？不過，這個神秘女孩子選擇自己，沒有選擇別人，是不是說明，在她心目中，自己對她來說，是值得信任的？

於是，鄭衛國心中的小人得意地咧開嘴笑了。

林愛芒卻沒有理會那麼多，交代好之後，她蹲下來，對阿強說：“阿強，記住你自己說過的話，記住我說過的話。活下去。”

阿強閉上眼睛，又睜開眼睛，他忽然覺得自己確確實實有了活下去的勇氣和希望。

林愛芒回去了。因爲這麼耽擱時間，回到家又已經晚了。

所幸，林奶奶她們都已經有些習慣，只是瞪了林愛芒一眼，就讓她趕緊洗手吃飯。

林愛月卻非常敏感，等林愛芒吃完飯，悄悄地拉着林愛芒往屋子裡去。

林愛芒奇怪地問：“月姐姐，怎麼了？”

林愛月板起臉，盯着林愛芒的眼睛說：“小芒，你說實話，是不是做什麼危險的事情去了？”

林愛芒心裡一動，微微笑着問：“月姐姐，怎麼這麼問？”

“你先告訴我，你是不是受傷了？”林愛月的臉非常不好看，這個小芒，讓她出去，竟然就受了傷回來，看起來，還是不能太放鬆了！

林愛芒驚訝地問：“月姐姐，你怎麼這麼說？我沒有受傷啊。”

“沒有受傷，那你怎麼解釋你身上都是血腥味，還有，你看看你褲管下邊，是不是血跡？”林愛月一點都不客氣。

林愛芒低頭看看，果然，有一些血跡。大概是自己蹲下去喂阿強喝水的時候被沾染上的吧。至於身上的血腥味，應該自己跟阿強太靠近，所以也被沾染了。

不過，這件事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對林愛月說。

看着林愛芒糾結的樣子，林愛月真的又生氣又心疼！她拉過林愛芒的手，狠狠地打下去。

“啪！啪！啪！”

三個巴掌，重重的。

很疼。

不只是林愛芒手疼，林愛月的手也很疼，而且，不只是手疼，林愛月還加上了心疼。

林愛芒愕然地看着自己已經變得通紅的手掌，又擡頭看看林愛月，林愛月的眼圈已經紅了，含着眼淚，將滴未滴，那模樣真的叫楚楚動人。

可是，自己捱打啊，她哭什麼？

林愛芒不是傻子，她一轉念就明白了過來——林愛月在擔心自己！

她上前一步，輕輕摟住林愛月的肩膀，把頭擱在林愛月的肩膀上，小聲地說：“月姐姐，你放心，這不是我的血，而且，我也沒有做壞事。剛剛不敢跟你說，是怕你擔心。現在，不得不說了。”

她放開林愛月的肩膀，看着林愛月的眼睛，認真地說：“今天我要回來的時候，看到一個人被人打傷了，所以，我給他餵了些水，又打電話叫救護車。這些血啊，血腥味啊，都不是我的。”

林愛月不管怎樣成熟，她纔是一個真正的十六歲的小姑娘！並且，由於生活的環境的關係，她更加沒有接觸到外界的很多東西，所以，十六歲，卻還是非常單純的。打打殺殺的事情，離她非常遙遠。所以，這些事情，直接就壓垮她了。

她吸吸鼻子，睜着紅紅的眼睛，看着林愛芒，抽抽噎噎地問：“真的嗎？你沒有騙我？”

“真的，我沒有騙你。”林愛芒非常嚴肅地說。

林愛月仔細地瞧着林愛芒，似乎在觀察她有沒有說謊，然後，她忽然就抱住了林愛芒，眼淚譁一下全都流出來了。

她一邊流淚，又不敢出聲哭泣，只是那樣抽抽噎噎地流淚，還一邊喃喃地念叨着：“小芒，小芒，對不起，我剛剛不應該打你。對不起，我太急了，沒有聽你解釋。”

林愛芒感受着林愛月的赤子之心，手輕輕地撫摸着她的後背，小聲地安慰她說：“月姐姐，你很擔心我，我知道的，我不疼，真的。你沒有對不起我，是我不該瞞着你。好了，不哭了，等一下哭紅了眼睛，就不好看了。”

林愛月卻眼淚止都止不住，一直把林愛芒的肩膀全都溼透了。

林愛芒沒有辦法，只好慢慢推着她，走到牀邊坐下，又擰了一條毛巾，給她擦擦眼淚。

林愛月抓起林愛芒的手，仔細地吹着氣，一邊吹還一邊唸叨：“吹吹，吹吹就不疼了。”

“月姐姐——”林愛芒眼神複雜地看着這個小姐姐，一直如同大人、如同媽媽一樣，照顧着大家的小姐姐。

她心中暗暗發誓，月姐姐，我一定會好好地照顧你的！一定會給你找到一條適合你的路的！

所幸，現在是夜裡，也多虧祖師公堂沒有足夠亮的燈，所以，昏黃的燈下，沒有人發現林愛月的眼睛紅腫着。

林愛芒鬆了一口氣，趕緊拿着衣服去洗澡，要洗去一身的血腥味兒，她非常仔細，因爲，她沒有忘記，剛剛要不是林愛天不在家，去同學家借書，要是林愛天在家，被他發現自己身上的血跡血腥味兒，只怕就不只是林愛月哭一哭的事情了！

。

接下來的幾天，林愛芒過得充實得不得了。

因爲中午不需要回去吃飯，所以，林愛芒早上去博雅齋讀書——師父已經搬到博雅齋住，所以，林愛芒每天早上都很早就過去。

周姑姑的丈夫鍾姑父也已經從省城回來，他也是一個很和氣的老人，看到林愛芒的天賦，也非常驚奇，因此，非常喜歡林愛芒。林愛芒在博雅齋簡直可以說是集衆人之寵愛於一身了！

林愛芒讀書回來就到福聯鎮，那邊陳定越已經召集夠了人手，已經開始在清除山上的雜草雜樹了，不過，並不是把所有的草都拔得一乾二淨——那可是不利於水土保持的。

有陳定越坐鎮，有胡麗莎幫忙處理一些小事，林愛芒也覺得非常放心。有時候她中午會在福聯鎮吃飯——這個時候，她就會帶上大哥大，方便聯繫。雖然對林愛芒這個小女孩擁有這個土豪裝備有些意外，但是，想到這一個是名符其實的“小富婆”，大家也就都淡定了。

不過，林愛芒出現雖然不多，但是，早就成了這個村子所有人眼中的大能人。所到之處，都是熱情萬分的招呼接待——財神女啊！並且，聽陳定越和胡麗莎所說，以後村子裡的人還會從財神女手下賺錢，所有人都有志一同，一定要討好這個財神女！

針對這樣的情況，林愛芒其實是很淡定的，因爲，她早就知道，這樣的情形根本就無法避免，而且，村子裡的人還是比較淳樸的，他們的熱忱也非常簡單直接，所以，她還是可以接受的。不過，看在陳定越等人眼裡，越發覺得這個小姑娘了不得！

有時候林愛芒過來福聯鎮這邊轉轉，發現這邊事情不多，陳定越跟胡麗莎他們可以解決，她就回到水果市場那邊的房子，很乾脆地躲在店裡面，躲在空間裡，吃水果、讀書、睡覺。

現實時間已經這麼多了，空間時間更加多得不得了！林愛芒早就把《千字文》翻來覆去，每一個字都拆開合上練上好多遍了，直到她完全掌握，並且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下午，需要裝裝樣子賣水果的時候，林愛芒就出去轉一圈，再坐黃家兩兄弟的貨車回到店裡來，等着家家樂的司機過來接貨。黃家兄弟有了上一次的颱風事件，跟林愛芒更是熟悉了，有時候也會給林愛芒帶點家裡人做的食物來送給林愛芒。

如果不需要裝樣子賣水果的時候，林愛芒有時候會坐上鄭衛國的車，一起到福聯鎮那邊轉轉。

鄭衛國的工程預算在第三天就已經弄好了，林愛芒仔細看過，提出一點點改正意見——關於大門、道路的設計方案，其他的都不需要改動。看得出來，鄭衛國非常用心地做這件事，所以，林愛芒也非常放心。

工程既然開始，雖然有鄭衛國全程跟進，但是偶爾林愛芒還是需要過去看一看的，畢竟，自己的地方，在一天一天地變化着，她還是覺得充滿了興奮感的。

有些變化的是鄭慶國，不知道他是對林愛芒有興趣，還是對林愛芒的地有興趣，總之，他時不時就開着自己的車，到林愛芒的地裡轉一轉。

來的時候經常性地不通知林愛芒，就好像只是想要看看這塊地日新月異的變化而已。

林愛芒偶爾會遇上一兩次，然後偶爾會跟鄭慶國、鄭衛國他們一起去吃個飯。幾人雖然社會閱歷不同，但是，林愛芒前一世畢竟是一個三十歲的銷售人員，更加懂得什麼叫“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所以，每一次一起吃飯，總是讓鄭慶國和鄭衛國驚訝萬分。

鄭慶國跟鄭衛國不同，鄭衛國已經打消了打聽林愛芒家世的想法，鄭慶國卻還是不放棄，一直旁敲側擊地想要弄清楚林愛芒的來歷。

林愛芒其實不怎麼想要隱瞞的，但是，她不笨，如果自己已經擁有足夠強大的力量，那麼，自己可以直接告訴鄭慶國，自己不過是一個孤女，來自祖師公堂。可是自己還沒有擁有足夠強大的力量，還需要鄭慶國的助力，所以，在這樣的情況下，自己還是故作神秘的好。

於是，不喜歡彎彎繞的林愛芒跟鄭慶國玩起了彎彎繞，並且，讓鄭慶國更加覺得林愛芒來歷神秘，深不可測。終於讓他勉強打消了這點想法。

所以，林愛芒覺得，跟這老大吃飯，還是算得上賓主甚歡的。

至於阿強，因爲林愛芒的關心，所以，鄭衛國也變得關心起這個阿強來，時不時總會到醫院裡看看他。阿強還沒有出院，不過，他的身體狀況已經好多了。畢竟還年輕，而且，醫生也覺得有些奇怪的就是，明明傷勢嚴重，可是，回到醫院一檢查，似乎狀況不是那麼糟糕，也不知道是他身體比較好還是其他原因。當然，這些醫生不會宣之於口。

不過，據鄭衛國說起，這個阿強每一次遇到鄭衛國，總會問一問林愛芒。當時，雖然他傷得很嚴重，但是有了林愛芒餵給他喝的水，所以，他只是沒有辦法怎麼說話，但是很是清醒地聽到了林愛芒跟鄭衛國的話，當然明白爲什麼這個整個村子都有名的打手型人物會對自己這麼關心。

所有的一切都是林愛芒這個小女孩帶給自己的！她給了自己勇氣，給了自己希望，給了自己信心！甚至，自己這條命也是她救回來的！

阿強早就明白，要不是林愛芒發現自己，並施以援手，自己根本就沒有命了！

自己的命，是屬於林愛芒的！

他早就清楚明白了！

而阿強的想法，林愛芒根本就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救了阿強之後，空間的地變成了四塊，並且，新增加的第四塊地還非常大。林愛芒知道，大概是因爲是救了阿強的生命的原因。

說真的，救阿強，不過是過不了自己的良心，當時並沒有考慮到會增加一塊地。只是救了之後，獲得了一塊新地的獎勵，讓她更加開心罷了。

說起空間的變化，除了增加一塊新的地，還有一點點小變化，那就是水池的變化。不知道爲什麼，水池一直在緩慢的、但是又持續不斷地長大。

林愛芒自從發現水池也在長大之後，就特別留意水池的變化，結果，她非常驚奇地發現，水池居然是每天都在長的！只是長得非常少而已！

不知道怎麼會這樣，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什麼事，會讓空間有獎勵，林愛芒只好聳聳肩膀，依然觀察着水池的變化，但是，也不再多去尋找原因了。

。

這一天，林愛芒起牀，想起昨天師父說過了，他今天有事，要停一天課，所以，林愛芒直接來到水果市場的房子，想要把自行車停好，再過去福聯鎮，但是，一個念頭閃過——自己的時間很多，光讀書也花不了，是不是該進行自己的下一步了？

所以，說幹就幹，林愛芒趕緊準備好一小袋子水果，然後就坐上三輪車往車站的方向去了。

在車上搖搖晃晃了快兩個小時，林愛芒都快要被晃睡了，才終於到了市裡。

這一次到市裡可是目的非常明確，買樂器！

當然，要是有人更好，如果沒有的話，大概自己就要去買書學一學，或者想其他辦法了。

林愛芒攔了一輛三輪車，就往打聽好的琴行駛去。小縣城沒有琴行，但是有賣本地樂器的地方，不過，因爲本地樂器受衆小，所以賣本地樂器的地方也規模非常小，遠遠稱不上“琴行”。

林愛芒不想學本地樂器，不是她覺得受衆小不喜歡，而是，她本來就不喜歡椰胡這種聲音太過尖銳的樂器，本地音樂有一個特點，那就是椰胡在主要樂器。所以，林愛芒覺得還是喜歡不起來。

要問林愛芒打算買什麼樂器，她本來最喜歡的是古琴，古代仕女必備的“琴棋書畫”中的“琴”就是古琴。但是，前一世她也聽說過，古琴會的人極少，連大城市都幾乎沒有多少人會，老師更加難找，更不用說現在這個時候了！

所以，林愛芒打算退而求其次，找其他樂器，比如古箏。

古箏聲音悠揚一些，雖然不能跟古琴的提高自身素養這一點比，但是，勝在好聽。而且，自己也只是想要學習一種樂器，讓自己可以在音樂中暢遊，感受音樂的魅力，並不需要要求那麼高。

琴行很快就到了，就在上一次林愛芒過來賣水果的市場附近的一條大街上。

林愛芒下車，付了錢，正要進去的時候，迎面走來一箇中年婦女。

林愛芒也沒有注意，畢竟，路上隨便走一走遇上的婦女很多，哪裡就看得過來呢？

林愛芒只是看了一眼，就要往裡面走。

但是，中年婦女卻有些疑惑地問了一句：“小姑娘，你是不是上次賣過水果？”

林愛芒一聽這話，停下腳步，這個婦女看起來是有些眼熟。她禮貌地問：“阿姨，請問您有什麼事？”

“真的是你啊！可找到你了！”中年婦女不答林愛芒的問題，徑自說着：“小姑娘，你最近怎麼都沒有過來賣西瓜？今天過來是不是要來賣西瓜的？”

林愛芒很是疑惑，難道自己這張臉看起來那麼容易辨認？不過，提到西瓜，自己的確是在這邊賣過西瓜，跟西瓜有什麼關係嗎？

中年婦女笑了，說：“哎呀，都怪我沒有說清楚。我姓沈，就在前面市場的工商部門工作，你當時還送給我們半個西瓜呢，你忘了？”

林愛芒仔細想了想，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工商局的人每人都過來買了兩個大西瓜，然後，自己就送了半個西瓜給他們，再然後，有一個看起來是頭頭的中年婦女很爽快地說，有什麼事就找她，她姓沈。

“哦，沈阿姨，原來是您啊。不好意思，我剛剛一時沒有想起來。”

沈阿姨連連擺手說：“沒事沒事，我一直想着你的大西瓜呢，正好碰上你，就是問問，你今天過來賣西瓜的吧？”

林愛芒猶豫了一下，再想想自己今天好像也沒有什麼事，加上自己爲了掌握給家家樂的水果數量，所以，空間裡還有不少水果，要不，今天就先賣上一點水果？當練練攤？

沈阿姨等得有些着急，連聲問：“小姑娘，你那西瓜特別好吃，等一下我可要多買幾個。你什麼時候過去擺攤啊？”說着，她左右看看，都沒有看到小姑娘身邊帶着西瓜，有些失望地問：“小姑娘，你今天不擺攤嗎？”

林愛芒看看沈阿姨，她笑了笑，說：“沈阿姨，等一會吧，西瓜本來沒有放在我這裡，我是自己出來想要買東西，過一會我再去擺攤。”

沈阿姨連連點頭說：“行行行，你先買東西，等一下襬攤，你幫我留五個西瓜，不，八個西瓜。”

林愛芒有些好笑，這個沈阿姨打算吃西瓜飽肚子？不過，她可是強忍着，沒有笑出來，只是說：“阿姨，我今天過來還帶來其他水果，都非常好吃，您也可以試試其他水果，不用只認準西瓜的。”

沈阿姨有些狐疑地看着林愛芒，問：“其他水果也那麼好吃？”

“當然了！”林愛芒自信滿滿。

“行，等你擺攤，我就去買！”

說定了之後，林愛芒也不急着進琴行了，畢竟，自己要趁着這個時間，找地方把空間裡的水果轉移出來才行。

很快，林愛芒就在市場附近找到了一個比較偏僻的地方，她悄悄閃身進了空間，左看看右看看，最後，她挑選了荔枝、龍眼、西瓜、葡萄四種水果，每一樣水果數量還是不少的。上一次在這裡賣過一次水果，如果有像沈阿姨這樣的回頭客，一點都不用擔心賣不出去。

林愛芒一遍一遍地把水果轉移出來，幸虧這裡偏僻，要不然，這麼多水果，被發現就麻煩了！

林愛芒把水果堆好，才攔了一輛手推車，說定了價錢，把這一筐筐的水果裝上車，堆得滿滿的，這才往市場走來。

果然，攤子剛擺好不久，時間不過快到十一點，市場里人還不多，但是，沈阿姨已經在原來林愛芒擺攤子的地方等着了。

看到林愛芒，沈阿姨喜形於色，轉身就走，把林愛芒弄得糊塗了，不是應該過來買水果嗎？怎麼會往回走？

不過，林愛芒也顧不上想這個問題了，因爲，已經有人發現了林愛芒，並且還發現這個女孩子就是上一次賣西瓜的女孩子！

於是，有人上前來買水果了，然後，從衆心理再一次出現，林愛芒的水果攤子圍了好多人！

林愛芒只顧得上收錢、裝袋、遞給顧客。

不過，林愛芒秉承一向的不用稱這個“優良傳統”，一串荔枝十塊錢，一串龍眼十塊錢，一串葡萄五塊錢，一個西瓜十五塊錢。

林愛芒在空間中，已經簡單地用線把荔枝啊，龍眼啊，綁成一串一串的，方便售賣。所以，現在收錢也非常方便。

而那些生客不清楚林愛芒的賣法，有些嘀咕，但是被熟客說了幾句，也都一個個服服帖帖了。當然，也有一些不相信的，林愛芒直接讓他們自己試吃一顆兩顆，一吃，什麼話都沒有了，直接掏錢！

這個時候，林愛芒忽然就聽到了一聲驚呼：“愛芒！”

林愛芒手頓了一下，這個聲音，太熟悉。

她慢慢地擡頭望去，就看到一張熟悉的、可以稱之爲“朋友”的臉，趙文宇。

溫潤文雅的趙文宇，就站在那裡，玉樹臨風，風度翩翩，他的臉上帶着一絲凝固的笑容，正滿臉驚訝地看着自己。

不過，他的眼神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過？痛苦？還是什麼？

林愛芒沒有時間多想，因爲，一個老奶奶已經拉着林愛芒的手說：“小姑娘，都給我來一串！快！給你錢！”

林愛芒應了一聲“好，您稍等”，就開始低下頭來，繼續忙碌着。

趙文宇站在那裡，沈阿姨奇怪地看着他，問：“小宇，怎麼回事？你認識這個小姑娘？”

趙文宇點點頭，再想不到，今天阿姨讓自己過來幫忙搬西瓜，上一次自己吃着非常好吃的西瓜。所以，自己興匆匆就來了，竟然想不到，這竟然是跟林愛芒分開這麼久的第一次見面！

沈阿姨敏感地望了趙文宇一眼，又看看人羣中那忙碌的小丫頭，慢吞吞地說：“小宇，有什麼事等一下再說，你先給我進去搶西瓜去！”

趙文宇點點頭，忽然從後邊擠進去，站在林愛芒身邊，溫和地對林愛芒說：“愛芒，我幫你。”

林愛芒轉過頭看着趙文宇，看着他清澈的眼神，看着他毫不避諱地凝視着自己，她忽然覺得有一點點不自在，於是，她很快轉回頭，輕輕地應了一聲“嗯”。

其實，真的很輕，外邊的人很吵，應該是會讓趙文宇聽不見的，可是，他偏偏就聽見了！他忽然覺得自己的心雀躍起來，也幫忙招呼顧客。

顧客說，要什麼東西，他就動手扯一個塑料袋，把顧客要的水果裝進袋子裡，再遞給林愛芒，由林愛芒收錢再把水果交給顧客。

就這樣，一個裝水果，一個收錢，配合得非常默契，竟然一點都沒有亂！

沈阿姨站在人羣外邊，看着配合默契的兩個人，看着明顯非常快樂的趙文宇，她的臉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來。

難道小宇——

可是，小宇的身世跟這個賣西瓜的小姑娘實在差太多了！而且，小宇已經工作，這個小姑娘卻還在讀書的模樣，年齡也實在差太多了！

不行！不管小宇怎麼想，自己都不能同意！姐姐把這個寶貝兒子送到自己身邊來，自己哪裡可以不好好照看着！

不過，沈阿姨仔細看着林愛芒，不管她怎麼看，都只看到林愛芒非常自然地帶着一點客氣的笑容，就跟她早上看到自己的表情一樣，客氣，有禮貌，但是疏遠。

這個小姑娘對小宇恐怕沒有什麼其他感覺啊。

沈阿姨卻又覺得不舒服了！自己家裡的寶貝，怎麼可以不被重視呢？這個小姑娘怎麼可以眼中無人呢？

所以說，天底下的爲人母的人都有這樣的想法，有人“垂涎”自家寶貝，不可以；有人不“垂涎”自家寶貝，更加不可以！

沈阿姨現在就處於這樣的情形中。

林愛芒卻什麼都不知道，甚至，她也顧不上理會身邊的趙文宇。

趙文宇卻一直在笑，很開心地笑，能夠切切實實地幫上林愛芒的忙呢！能夠跟她在一起，做同一件事呢！

看看水果已經不是很多了，又看看圍着的人也漸漸少了，趙文宇溫柔地說：“愛芒，你先歇歇，剩下的我來賣就行了。”

“趙老師，不行的，剛剛您幫了我很多，您先歇一歇，剩下的我自己來吧。”林愛芒一邊收錢，一邊抽空對趙文宇說。

老師？原來，以爲是朋友，難道還是老師？

趙文宇有些失落，但是，他很快又振作精神，這一次已經見到林愛芒了，等她水果賣完，還可以談談，到時候再說說這件事，還要問問她，怎麼都不跟自己聯繫——

沈阿姨站在那裡，說：“小宇，你買好水果了沒有？快點，我們該回去吃午飯了！”

趙文宇的手一頓，扯出一個塑料袋，問：“小姨媽，該裝什麼水果？”

“葡萄、荔枝、龍眼各兩串，西瓜四個。”沈阿姨心裡不舒服歸不舒服，買起水果來倒是一點都不含糊。

趙文宇利索地裝好水果，放一旁，然後對沈阿姨說：“小姨媽，水果等一下我載回去，您先回去做飯，我中午不回去吃飯了。”

沈阿姨本來是想要找藉口把趙文宇帶回家，可是現在，趙文宇卻非常直接地告訴自己，他中午不回去吃飯！那他要到哪裡吃飯？肯定就跟這個小姑娘！

沈阿姨只覺得這個小姑娘非常礙眼。她完全忘記了，這個小姑娘還是自己找上去的！自己這個寶貝外甥，也是自己叫過來幫忙搬水果的！

林愛芒卻什麼都沒有理會，她只是靜靜地繼續收錢，遞水果。她不會自作多情，也不會妄自菲薄。

沈阿姨沒有離開，一直站在不遠處看着兩人。

然後，所有林愛芒帶來的水果全都賣光了。顧客都散開了，買到水果的顧客心滿意足地離開了，買不到的顧客也有些失望地離開了。

趙文宇溫和地說：“愛芒，累了吧？我們找個地方歇一歇，吃吃午飯吧。”

林愛芒卻搖搖頭，說：“老師，您的親戚正在等您呢，您還是先把水果送回去，我今天過來，不只是賣水果，還有其他事情的。下次吧，下一次我過來，再找您一起吃飯。”

沈阿姨聽了這話，心中微微鬆了一口氣，說：“小宇，這個小姑娘還有事，我們先回去吧。”

趙文宇卻堅定地搖頭，認真地說：“不。小姨媽，您先回去。愛芒，你要哄我到什麼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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哄——？哄他？

林愛芒差點摔倒，這怎麼回事？有什麼事情發生，但是自己什麼都不知道嗎？

沈阿姨眼中冷芒閃過，帶着一絲輕蔑望了林愛芒一眼，終於還是說：“小宇，我希望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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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文宇敏感地發現，自家的小姨媽好像不怎麼待見林愛芒，他想了想，走上前去，小聲地說：“小姨媽，這位是我的學生，叫林愛芒。我有事情想要問她。”

沈阿姨回頭看了林愛芒一眼，將信將疑。

趙文宇很認真嚴肅地說：“小姨媽，我已經成年，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事。”

“希望如此。”沈阿姨稍微緩和了一下臉色，這才離開。

林愛芒根本就沒有理會前面兩人在做什麼，在說什麼，她只顧着收拾自己的東西。東西不多，幾個塑料筐，幾個塑料袋。當然，她選擇性地忽略了地上趙文宇裝好的水果。

趙文宇目送沈阿姨離開，他這才放下心來，轉過頭一看，這個小丫頭！是打算偷偷溜走嗎！

趙文宇大步走回來，伸手按住一個塑料筐，阻止了林愛芒的動作。

林愛芒停下手，直起身子，嘆了一口氣說：“老師，到底怎麼了？”

趙文宇只覺得自己的心情在這一瞬間好了許多，他甚至覺得，今天的太陽也非常好，就算有些猛烈，也是因爲今天是晴天！如果趙文宇也是重生的，那麼，他大概會用上“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趙文宇笑得太過燦爛，他輕快地：“愛芒，你借我一個塑料筐裝水果吧。”

林愛芒狐疑地看了他一眼，問：“老師，您到底想幹什麼？”

趙文宇攤攤手說：“吶，我們先找個地方坐下來，你休息，點菜，然後，借我一個塑料筐，我把水果送回我小姨媽家裡，再然後，我回來，正好菜開始上，我們正好開始吃飯。我就想幹這個。”

林愛芒忍不住撇撇嘴說：“老師，好像、似乎，我並沒有答應跟您一起吃飯吧？我好像、似乎說過，我今天過來市裡是有事的吧？”

趙文宇臉上的笑容稍微有些變淡了，爲什麼？明明離開之前，已經是朋友了呀！現在，林愛芒又變得拒人千里之外！

他靜靜地看着林愛芒，一聲不吭，一動不動。

林愛芒也靜靜地站在那裡，沒有看他，臉上一片平靜。

很久之後，趙文宇的聲音帶着一絲傷感，說：“愛芒，我以爲，我們是朋友。”

林愛芒冷冷清清的聲音響起：“我一直以爲，您是我的老師。”

趙文宇一聽這話，忍不住上前，握住林愛芒的手臂，帶着一絲不可抑制的怒氣說：“愛芒！我們之間，真的只是師生嗎？”

林愛芒卻一點都不覺得如何，只是平靜地擡起頭，平靜又清冷地說：“老師，要不然呢？林愛芒只是一個孤兒，要靠着賣水果爲生。您呢？我們除了是師生，還可能會有其他關係嗎？老師，是您單純，還是我現實？”

這話，實在太鋒利尖銳。

趙文宇的心一涼，終於明白了一點什麼，他鬆開手，臉上已經恢復了幾分冷靜。

然後，他溫和地說：“愛芒同學，老師跟學生談談，總可以吧？”

林愛芒看着他，他已經不再不理智了。於是，林愛芒也非常客氣理智地說：“趙老師，我真的有事，不是推脫之詞。”

趙文宇看着林愛芒說：“你中午需不需要吃飯？”

看林愛芒點點頭，他緊接着又問：“老師跟學生可不可以一起吃飯？”

林愛芒不得不繼續點頭，她正想要開口說：“但是——”

趙文宇已經伸出手指，豎起來放在林愛芒面前，示意她不要說話，他繼續說：“老師說話，作爲學生，是不是應該聽？”

林愛芒瞪着趙文宇，現在，換她一聲不吭，一動不動。

趙文宇微微嘆了一口氣說：“我們只是吃一頓飯，我真的有話跟你說，不騙你。”

剛剛是受到了一點點趙文宇的小姨媽的氣，卻跟趙文宇無關，所以，自己跟趙文宇置氣，是不是太奇怪了？

林愛芒終於點點頭。

趙文宇的嘴角微微上揚，他鬆了一口氣，說：“來，把塑料筐放在我摩托車後架上，我領着，你只能走路過來了。就在前面不遠，那家東西挺好吃的。”

林愛芒想了想，說：“老師，這樣吧，您用塑料袋裝水果回去，我把這些塑料筐拿到朋友那裡，再過來這邊等您，怎麼樣？”

趙文宇停下來，深深地看着林愛芒，看得林愛芒有些不自在地問：“老師，又怎麼了？”

“我在想，你是不是一個小騙子，是不是又要騙我。”他的話語中，有着挫敗，有着不可確定。

林愛芒語塞，過了一會兒才說：“不會騙您。”

趙文宇默默點頭，說：“就在前面路口右轉，叫時香餐廳。”

“時香餐廳，我記住了。”

趙文宇把袋子放在摩托車上，想了想，還是重複了一次：“一定要來，我一定會等你的。不管等到多晚。”

他的語氣怎麼可以這樣堅決？讓林愛芒都嚇了一跳。不過就是一頓飯，需要這麼海誓山盟嗎？！

林愛芒漫不經心地揮揮手，說：“知道了，知道了。快走快走。”

她卻不知道，她這樣的態度讓趙文宇終於放下心來。因爲，她這會兒的樣子，纔像是上個學期末，兩人關係挺要好時候的模樣！

趙文宇開着摩托車很快離開了。

林愛芒也提着幾個塑料筐，安安靜靜地走向剛纔那個偏僻的角落。

剛剛浪費挺多的時間，所以這會兒，來市場上買菜的人早就散得差不多了。

這個地方又變得冷冷清清，所以，林愛芒左右看看，沒有看到人，她一閃身就提着塑料筐進了空間。

採摘水果，練練字，想了想，又取出一百塊錢，放在身上，還用塑料袋裝了葡萄、荔枝、龍眼，這些水果是計劃等一下送給趙文宇的。當然，她沒有忘記，當初趙文宇送給她的錢，本來她就計劃着，要找時間把錢還給趙文宇，現在正好呢。

什麼都準備好了，林愛芒這才閃身出來，往回走。她要去那間時香餐廳等趙文宇。

林愛芒剛剛在餐廳門口站定，正打量着這家餐廳呢，就看到趙文宇急匆匆過來了。

他一向如玉的臉龐上已經有些發紅，但是，他的眼眸很亮，薄薄的脣往上微微揚起，胸膛也微微起伏，就好像跑得太急，有些喘的樣子。

“等很久了吧？怎麼不進去，站這裡太熱了。”趙文宇一邊說，一邊引着林愛芒往裡面走。

林愛芒搖搖頭，說：“沒有，我也剛剛過來，就看到您來了。”

兩人走進來，這家餐廳雖然不大，但是看起來也比較精緻，換句話說，算是比較小資的。

趙文宇領着林愛芒往裡面靠窗戶的地方走過去。

每一張臺子有面對面的椅子，椅子可以坐兩人，不過，林愛芒剛剛走進來的時候就已經發現，來就餐的都是一對一對的青年男女！

好吧，林愛芒告訴自己，要淡定。趙老師選擇這家餐廳，不過就是因爲這家餐廳離得近，沒有其他意思。

她卻不知道，趙文宇這個時候的心跳得有些快，並且，他一邊走，還一邊偷偷瞄着林愛芒的臉，想要弄清楚林愛芒有沒有什麼不高興的表情。

兩人坐下來，林愛芒覺得，這個餐廳還是挺不錯的，至少，看起來比較舒服，不像那些看起來就是九十年代那種，要不然就是富麗堂皇，要不然就是土裡土氣的裝潢。

每兩張臺子中間的隔斷上面都種着花草，臺子上還放着仿真程度很高的假花。但是，不是大紅大綠的假花，而是很素雅的玉蘭花。

看林愛芒打量着餐廳環境，趙文宇輕輕地笑了一下，問：“這裡還可以吧？”

“嗯，不錯。”林愛芒就現在這個水平來評價，的確稱得上不錯。

趙文宇給林愛芒倒上檸檬水，輕輕地往林愛芒的方向推去，“試試看，檸檬水。”

林愛芒輕輕舉起玻璃杯子，在手中輕輕轉動，端詳着。

趙文宇透過杯子，看着林愛芒，他覺得，自己好像有些瘋魔了！爲什麼感覺林愛芒不像是十五歲的小女孩，而是一位二十左右的大姑娘呢？

她的眼睛看起來迷迷濛濛的，她的頭髮看起來柔柔順順的，她的脣看起來粉嫩粉嫩的，連她的手指，都覺得纖細透明得會發光！

趙文宇“咳咳”兩聲，不自在地把頭轉向另一個方向。然後，他纔想起，自己還沒有點菜呢！

於是，他招招手，一個服務員走過來，微微鞠躬問：“先生，您需要我做什麼？”

“我們要點菜。”

“好，請說。”

趙文宇看向林愛芒，問：“愛芒，你有什麼喜歡吃的嗎？”

林愛芒搖搖頭，說：“老師，您點就行了。”

趙文宇臉上微微一紅，趕緊又把頭轉過頭，開始翻着菜譜點餐。

林愛芒有些奇怪地看着趙文宇，這是怎麼回事？自己難道會吃了他？幹嘛這樣不敢看自己的模樣？

林愛芒於是就把頭垂下來，往窗邊伸出手指，看着光線透過玻璃窗，透過薄紗，照在自己細長的手指上。

光與影的遊戲，寂寞人的遊戲。林愛芒玩得不亦樂乎。

趙文宇偶爾間掃了林愛芒一眼，然後，他的視線就膠住了，他點菜的聲音也不由自主地低下來，然後，漸漸無聲。

服務員靜靜地等了一會，纔好像害怕驚動了兩人的模樣，極輕地問：“先生，就這樣嗎？”

趙文宇彷彿回過神來，點點頭，把菜單遞還給服務員。

服務員退了開去。

趙文宇用一隻手撐着自己的腦袋，眼眸中閃動着柔和得簡直要滴出水來的柔情。他的嘴角輕輕地彎起，看得出來，他滿心滿眼都是愉悅。

似乎被趙文宇的視線所驚動，林愛芒轉過頭來，臉上的輕鬆漸漸地有些消散，但是，也並非僵硬。

她垂着眼瞼，似乎在等待趙文宇說話。

趙文宇不明白自己心中忽然涌起的失落是怎麼回事，但是，他卻想要問清楚，自己心中長久的疑惑。

“愛芒，你最近、很忙嗎？”

他的聲音依然那樣好聽啊。

林愛芒擡起眼瞼，掃了他一眼，很平靜地回答：“趙老師，我最近是很忙。”

“忙着賣水果嗎？”

“是。”林愛芒不覺得有什麼可以隱瞞的。

可是，她卻沒有料到趙文宇的反應——趙文宇急急地說：“我可以幫你！”

林愛芒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也很快消失：“趙老師，您就算幫我，又能幫得了多少？”

趙文宇忽然伸出手，想要去抓住林愛芒的手，卻縮了回來——因爲，他不敢！

他不敢！

對！他就是不敢！

一股濃濃的無能爲力忽然間就席捲了趙文宇，自己能幫多少呢？自己所能夠幫林愛芒做的事，不過是林愛芒所需要的巨大的幫助中的微乎其微的一點點！

趙文宇已經被深深打擊，可是，林愛芒彷彿覺得這還不夠！她看着趙文宇僵住的手，加上一句：“我覺得，很多事情，還是應該自己努力。”

兩人之間開始沉默。

好半天，趙文宇才勉強地說：“我可以幫你賣水果，幫你找醫生。”

說到這裡，他也有些激動起來：“我雖然幫不了多少，但是，只要可以幫到你的，我一定會盡我所有的力量去幫你！”

林愛芒不能不說，自己心中沒有一絲感動，可是，那又如何？

“趙老師，您明明知道我的意思的。”她的聲音輕得彷彿要在空氣中散開，再也尋找不到。

趙文宇的心很疼，不知道該怎樣才能補上自己心中忽然出現的一個洞口。

正在這個時候，菜送上來了。

林愛芒取過趙文宇的碗，正想要給趙文宇盛湯——他是老師！尊師重教對林愛芒來說，從來不是一件流於嘴邊的事情。

趙文宇卻已經探過手來，取過林愛芒的碗，動手給林愛芒盛湯，還細心地避開了那些骨頭。

林愛芒看着他修長又幹淨的手指把碗放在自己面前，溫和地說：“先喝湯。”

然後，他伸手接過林愛芒手中他自己的碗，也給自己盛了一碗湯。

林愛芒平靜地說了一聲：“謝謝老師。”

趙文宇苦笑起來，說：“愛芒，我們真的要這樣陌生嗎？”

“趙老師——”林愛芒的話沒有說完，就被趙文宇伸出手阻止了。

他似乎不想從林愛芒口中聽到他不想聽的話，所以，聲音有些急促地說：“愛芒，喝湯。”

林愛芒在心中嘆了一口氣，其實，連朋友都做不成的，趙老師，您明白嗎？

兩人默默地吃飯，只是，每上一道菜，趙文宇都會先給林愛芒夾上一筷子，讓林愛芒先嚐嘗。

林愛芒已經不想再多說什麼了，反正，今天這頓飯，應該就是最後一次見面了，就讓這最後一次見面好好地結束吧。

趙文宇卻好像誤會了，因爲，他臉上的表情越來越輕鬆，雖然還是沒有多說什麼話。大概，是因爲林愛芒沒有拒絕自己的關心吧？

看林愛芒好像快要吃飽了，趙文宇才放下手中的筷子，笑着問：“愛芒，我剛剛聽你說，你等一下還有事，我可以幫上忙的嗎？”

林愛芒只是掃了一眼餐桌，看看盤子朝向趙文宇那邊的地方，幾乎沒有怎麼動筷子，就知道，趙文宇幾乎沒有怎麼吃東西。不過，那又怎樣？他都這麼大了，難道還不會照顧好自己？該怪誰？

“唔，趙老師，那是我的私事。”林愛芒微笑着，話也說得很婉轉，不過也很明白地提醒趙文宇，“我的私事”當然不需要告訴你！

趙文宇臉上一點變化都沒有，還是很溫和地笑着說：“愛芒都成大姑娘了！”

這話，林愛芒不想接，所以，她不接。

趙文宇只好轉了一個話題：“愛芒，你最近身體怎樣？”

“謝謝老師關心，我最近身體還可以。”

趙文宇有些鬱悶，因爲，林愛芒又在劃清界限了！“最近沒有發病吧？”

“沒有。”

“那就好。”趙文宇有些放心。一發病就那樣嚴重，不發病就讓人鬆一口氣了。

“等一下，我陪你去醫院檢查一下吧。”

林愛芒很乾脆地搖搖頭說：“謝謝老師，我奶奶她們會陪我去檢查的。”

“你今天正好過來市裡，正好去檢查，不用等你奶奶吧。”趙文宇還想要說服林愛芒。

林愛芒臉上的微笑漸漸地收起，她的聲音有些涼：“趙老師，她們是我的家人。您，不是。”

這話足夠直白！足夠傷人！雖然，這是事實。

趙文宇的臉色有些發白，他發覺，要維持自己臉上的笑容有些困難。

深呼吸，再深呼吸，他纔開口說：“愛芒，我以爲，我們一直都是朋友。”

“趙老師，關於這個話題，我想我們不需要再一次重複，那根本就沒有任何意義。您是我的老師，僅此而已。”林愛芒從自己的口袋中取出一個信封，放在桌子上，慢慢推過去。

趙文宇的臉色更加白了，他的眼睛死死盯住林愛芒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的手指。

“趙老師，我真的非常感激您對我的幫助，謝謝。”林愛芒站起來，深深地對着趙文宇鞠了一躬。

趙文宇全身僵硬地看着林愛芒。

“我知道，我這樣做，辜負了您的一片心意，但是，請老師您相信，很多事情，必須我自己去努力，去面對。您的心意，我會永遠牢牢地珍藏起來。謝謝。”

林愛芒再一次深深鞠躬，然後，她說：“趙老師，我真的還有事，就先告辭。再見。”

她離開了，並且，到收銀臺結賬。

身後，座位上，是一動不動的趙文宇。

正午的陽光，很暖和，可是，趙文宇卻覺得很冷。

他不知道自己怎麼了，爲什麼會出現這樣的感覺，但是，他知道，這個堅強的小女孩，離自己越來越遠，已經在漸漸地走出自己的生活，自己的視線。

也許，她會永遠拒絕再一次走進自己的視線。

趙文宇閉上了眼睛，緩緩地靠向椅背，彷彿，沒有了骨頭。

。

林愛芒站在餐廳外邊，微微仰起頭，看着天空。陽光太刺眼，她閉上了眼睛。

依然可以感受到陽光照射在自己身上的熱氣。

還活着，還可以感受到陽光。

還活着，還可以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所以，自己心中淡淡的感傷都見鬼去吧！

林愛芒的嘴角綻放出一抹燦爛的笑容，然後，她毫不遲疑，往早上自己看好的琴行走去。

正午的琴行，非常安靜。

林愛芒走進來，自己轉頭打量着那些樂器。

裡面一位年輕的女孩子正懶洋洋地趴在桌子上，冷不丁看到有人進來，她趕緊站起來，走到林愛芒身邊，有些不好意思地問：“請問你要買什麼？”

“哦，我想學一種民族樂器，你有什麼好推薦嗎？”

有生意！年輕女孩子眼睛一亮，看來有門！“民族樂器啊，你喜歡哪一種樂器？用拉的？用彈的？用吹的？用敲的？”

這倒是把林愛芒問住了，她只好說：“你能不能跟我說一說？”

“好啊。”年輕女孩子一邊指着樂器一邊說，“你看，這是二胡，用拉的。這邊是嗩吶，這是葫蘆絲，這是洞簫，這個是笛子，這些是用吹的。看看這邊，這是揚琴，這是敲的。這一種叫古箏，用彈的。我們這邊就這些民族樂器有老師教。”

“你剛剛說的這些樂器都有教嗎？”林愛芒開心了！果然，市裡就是不一樣！自己還擔心沒有地方學呢，馬上就解決這個大問題了！

“都有啊，像我，就是在學古箏。”年輕女孩子一看，不只是要買樂器，看樣子，連學樂器都要在這邊解決！她臉上的笑容更加濃了。

“能不能請你彈奏一曲給我聽聽？”林愛芒幾乎已經選定了古箏。

“好啊。”年輕女孩子也不扭捏，取出自己的古箏指甲，一隻只纏在手指上，挪開一架古箏，就穩穩坐下來，開始彈奏。

古箏悠揚的琴聲響起，然後又變得清脆婉轉。

“真好聽！這首曲子叫什麼？”林愛芒等到一曲終了，開口詢問。

“這首曲子叫《春苗》。好聽吧？雖然只有四級，但是我最喜歡這首曲子了！”年輕女孩子很得意。

“很好聽呢。你學了多久？”

“一年。”

“那麼短的時間就能夠學得這麼好啊！”

“是啊，你沒有聽說過，千日琵琶百日箏嗎？學琵琶就很難，起碼要三年時間才能聽。學古箏相對容易些，三個月就可以彈出比較好聽的曲子了。”

“哦，原來是這樣啊。”林愛芒點點頭，對年輕女孩子說：“能不能請你在這一架古箏也彈一遍《春苗》？”

年輕女孩子覺得有些奇怪，不過，顧客的要求還是要努力做到，於是，她依言坐下來，在另一架古箏上再一次彈奏曲子。

這麼兩遍聽下來，林愛芒心中已經有數。其實，如果還有第三架古箏，她還會要求這個女孩子再彈一遍《春苗》的。

自己是不懂樂器，但是，自己會“貨比三家”。不對，這麼說不對，應該是，一比較，兩架古箏的音色就區別開來了！

林愛芒問：“這兩架古箏各是多少錢？”

年輕女孩子有些發愣，這就開始問價錢了？

不過她也很快就回過神來，說：“這種麥草花的是六百五十塊錢，這種鑲嵌螺鈿的是九百八十元。”

“你們這邊上課是什麼時間？哪裡的老師？”

年輕女孩子有些懷疑地問：“你真的要學古箏？”不是她不相信，實在是，眼前這個比自己還小的小姑娘穿着那麼樸素！看起來不大像真的要買古箏學古箏的人！剛剛自己打瞌睡迷迷糊糊，沒有留意她的衣着，現在看起來——

再說了，她一個小姑娘，到底知不知道現在的物價、工資？現在一個月工資纔多少錢，她家裡人真的會同意她花兩三個月工資買古箏嗎？再說，她要問的還是學費！

“怎麼了？”

“一個月要花四十塊錢學古箏呢！”女孩子伸出四根手指頭說。

林愛芒有些哭笑不得，想來，她是想要嚇退自己了！

林愛芒心中忽然出現一個念頭，逗逗她？

“這麼貴啊。”

“是啊是啊。很貴的，你還是跟家裡人說清楚的好，免得家裡人不同意。”年輕女孩子有些同情地說。

林愛芒沒有從女孩子那裡感受到一絲鄙視，也沒有輕蔑，有的只是同情。

她嘴角的笑容更大了。

“你是學生？”林愛芒忽然轉換話題。

“是啊。我是戲曲學校的學生。”雖然不明白眼前這個女孩子爲什麼忽然轉換話題，但是，年輕女孩子還是老老實實地回答。

“你在哪裡學的古箏？”

“在學校啊，我們老師就在這琴行教古箏。”

“那你怎麼在這邊啊？打暑假工？”

“你怎麼知道？我過來琴行幫忙，可以免費學古箏。”年輕女孩子倒是沒有一點戒心，全都說出來。

哦，看起來，這個女孩子家境也是一般。林愛芒忽然又問了一個問題：“如果，我想向你學古箏，怎麼樣？”

“你？你要向我學？”女孩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對啊，怎麼，你不肯教我？”林愛芒的想法很簡單，她喜歡那些自力更生的孩子，能夠幫幫她，自己也學到古箏，何樂而不爲？

“我、我願意的，可是，你怎麼願意讓我教？”年輕女孩子的臉有些發紅，聲音也有些羞澀。

“怎麼，你對自己沒有信心？覺得自己教不好？”林愛芒故意說道。

年輕女孩子的臉漲得更紅了！她連連擺手說：“不是不是！我可以教好的！我會很認真教的！”

林愛芒笑起來，說：“那不就行了。”

她衝着年輕女孩子伸出手，說：“我是林愛芒。”

年輕女孩子侷促地握住林愛芒的手，小聲地說：“我，我叫鄭珍妮。”

接下來的時間，鄭珍妮覺得好像在夢中，林愛芒買下了鑲嵌螺鈿的古箏，買下了兩副古箏指甲，還跟她商量好了上課的時間——還是中午這個時間，並且，預付了四次的學費四十塊錢。

當然，林愛芒沒有忘記，今天過來就是要先上一次課，回去就可以練習了！反正，自己空間裡的時間多得很，只要什麼時候練好了，就什麼時候過來上課。

暑假這段時間，鄭珍妮都會在琴行看店。

等到林愛芒上完一次課，又吃力地抱着簡直可以稱得上“巨大”的古箏和兩個古箏架離開琴行，鄭珍妮都還在發呆。

怎麼就這麼容易地賣出一個這麼貴的古箏？並且，還收了一個學生呢？

這是老天都在幫自己啊！

看來，自己也很快就可以賺夠錢，買一架古箏了！

鄭珍妮很開心，林愛芒同樣非常開心。

等到林愛芒走到僻靜的地方，就趕緊把古箏帶到空間中。這麼重的大傢伙，對現在的林愛芒來說，實在是太吃力了！

完成了這件事，林愛芒就急着回去了。

晃晃蕩蕩坐了兩個小時的車回到小縣城，看看時間，還不晚，林愛芒就沒有回祖師公堂。

她回到水果市場那邊的房子，林愛芒先進空間，摘水果，種果苗，練習書法，讀書，練古箏。

這麼輪番着做了好幾遍。每一件事需要的時間都不少，但是，對林愛芒來說，這些一點問題都沒有！

反正，累了就喝水，再躺在地上休息，然後再繼續。

只是，在第二輪練完古箏後休息的時候，林愛芒不是到水池邊喝水了嗎？這個時候，她明顯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水池又擴大了！

這可不是跟之前一樣，一點一點地擴大！而是一下子就擴大了一小圈！

真的好奇怪！

林愛芒蹲下來仔細研究，都不明白水池怎麼回事。

直到她躺在水池邊上，仔細回憶今天自己做了什麼事的時候，她終於發現了一件被自己忽略很久的事情！

今天，自己開始學習古箏！

再仔細想想，之前水池發生變化，並且每一天都在變化，那是因爲——自己每天都在練習寫毛筆字！

一想清楚，林愛芒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古怪萬分。

這個空間真的很會激勵主人啊！

連學習本領，空間都會有獎勵！這是要逼着人不斷地學習進取！

勞動，空間會獎勵土地成長。

助人，空間會獎勵新土地出現。

改變別人的命運，空間會獎勵山地出現。

學習技藝，空間會獎勵水池增大。

林愛芒忽然非常期待，如果自己努力做到其他方面，空間是不是還會有新的變化發生呢？

到時候，又會變得怎樣呢？

林愛芒忍不住坐起來，看着比當初大了很多、改變了很多的空間，嘴角的笑容越來越明顯。

生活越來越好，自己付出的努力有了收穫，能不叫人開心嗎！

明白了水池的變化，林愛芒的勁頭更足了！她足足在空間裡呆了現實時間的一個多小時！也就是說，空間時間三天多！

想想看，她在空間裡，不過就是做這些事情，偶爾休息那麼一小時半小時的，根本就不需要睡覺，時間幾乎都沒有浪費掉，三天多四天的時間！

足夠她寫多少毛筆字，足夠她練習多少次古箏指法！

她一練習這些書法和古箏，水池就一點點地增大。雖然一次增大的不多，但是架不住不停地在增加啊！

所以，當林愛芒要出空間的時候，她發現，水池已經變形了！

——就在往田地的方向，水池居然像是長出了一條小尾巴的樣子！

林愛芒的心砰砰跳，這模樣，是不是水池要變成兩個池子？或者，是要變成一條小溪？

哇！

林愛芒已經兩眼都變成小星星了！

如果有兩個水池，自己就可以在兩個水池中間用石頭砌一道水壩！

上面的水池因爲要留着喝水，所以自己從來就沒有考慮過養什麼魚啊蝦啊之類的水產品，要是有了兩個水池，自己就不用擔心那麼多，可以把上面的水池留着，下面的水池養水產品了！

一想到以後的日子，林愛芒就嘿嘿地笑起來，差點就要摸摸自己的嘴角，是不是流出口水來了！

當下，林愛芒已經決定，最近這段時間，自己一有空就躲到空間來，練習書法和古箏！

不過現在，自己也應該出來了！

林愛芒從空間出來，開開心心地回祖師公堂去。

看林愛芒回來得早，大家都非常開心，小姑娘們更是擠上前去，一個個爭着要林愛芒看看她們的勞動成果。

林愛梅趕緊對大家說：“別擠別擠！等一下擠到芒姐姐了！”

這些小姑娘可是平時都接受教育，知道所有事情都要緊着芒姐姐和小秋小冬來，一聽林愛梅這麼說，一個個都趕緊退開一點點，不敢擠到林愛芒。

林愛芒笑着說：“沒事沒事，你們把做好的頭花都擺出來看看吧。”

這下子，小姑娘們可就不急了，一個個認認真真地把收在幾個箱子裡的頭花都取出來。

林愛梅也放下心來，倒了一杯水，送到林愛芒手上。

林愛芒說了一聲“謝謝”，喝了水，這才往地上看去。

地上大家擺出來的那些頭花，分門別類，一個個放得整整齊齊，就好像等待檢閱的士兵一樣。

再一看，頭花的種類可不少，並且，這麼多天，完成的頭花數量也很多，居然鋪了滿滿一個地面都沒有鋪完，還有一些收在紙箱子裡。

林愛芒蹲下來，一類一類地看過去。

第一類是布花，顏色有深有淺，花有單層多層，花有大有小，一根橡皮筋上有單朵花也有多朵花。有一個單個的頭花，也有一對的頭花。一些非常明顯就是小孩子戴的，顏色粉豔，造型嬌俏可愛。一些卻是成年人戴的，布料高檔，看起來雍容華貴。

林愛芒不止是看花型，看設計，還看做工。

孩子們都屏住呼吸，一聲不出，就等着林愛芒評價呢。

林愛芒看完，擡起頭掃了站在外圍的一圈小孩子，看到她們緊張的樣子，笑起來，也不弔他們的胃口，直接誇獎說：“做得很精緻！”

孩子們都有些放鬆下來，嘴角也出現了笑模樣，但是，還是沒有人出聲，因爲，林愛芒已經開始檢查第二類了。

第二類是布花加珠子。當然，並不是簡單地把珠子縫在布花上，而是各種點綴方式。有的是把珠子直接縫在布花花蕊上，有的是圍着花蕊縫一圈珠子，有的是在花瓣外邊縫一圈珠子，還有的是把珠子縫在一根布條上，再把布條縫在布花上。

林愛芒覺得有一點要誇獎林愛梅，因爲這些布花加珠子的設計，自己只是簡單提點了一下，當時，自己強調說，不要喧賓奪主，珠子只是點綴。

現在呢，林愛梅就全都做得這麼好！林愛芒更是堅定了，要讓林愛梅學習美術的想法。

林愛芒毫不吝嗇地誇獎林愛梅：“小梅，你做得很好！”

林愛梅羞紅了臉，她的嘴巴嚅嚅動了動，好像在說是大家的努力啥的，聲音太小，沒有人聽得清楚。所以，林愛梅“認命地”接受了誇獎。

第三類是動物造型。這些小動物造型倒是林愛芒當初隨手畫出來的。因爲當初讓小孩子們自己設計，除了林愛梅，其他小孩子的設計都太寫實，不適合做頭飾。

所以，林愛芒親自操刀，從後世抄襲了小熊造型、海豚造型之類小孩子喜歡的動物造型。

其實林愛芒是隨手畫的，也沒有希望說一定能夠做出來，畢竟後世這些動物造型幾乎都用塑料做出來，用布？用珠子？

林愛芒信心不大。

結果呢！

林愛芒簡直大開眼界！

－－－－－－題外話－－－－－－

感謝親黃姐0126　的五分評價票！麼麼噠！

感謝親hu19861225、諸葛紫軒的票票！麼麼噠！

感謝親51055593、忘？792650741的漂漂花花！麼麼噠！

趙帥哥呢，以後還會出現，不過，他的性格決定了不是小芒的“良人”，親們有什麼看法，可以說說哦！

愛她

沒有塑料成型，不怕，孩子們用布料縫，裡面塞上絞得很碎的布頭！

沒有辦法鑲嵌水鑽，不怕，孩子們用珠子縫，縫出小動物的五官爪子裝飾！

所以，一改那些塑料動物髮卡的冷硬，孩子們做出來的動物髮飾，一個個胖乎乎，肥嘟嘟，軟呵呵，憨態可掬，讓人愛不釋手！

林愛芒幾乎已經可以看見一張張的鈔票在朝大家飛來！

“大家可真聰明！做得很可愛！”

聽了林愛芒的話，已經有一些孩子笑出來了。

林愛芒看起第四類，高檔髮飾。

這些髮飾數量很少，因爲同樣不容易做。有的是用珠子串出來的，有的是珠子加上蕾絲、金絲絨。

這一些同樣是林愛芒當初隨手畫在紙上的。大概是每一個孩子心中都有公主情結吧？

林愛芒當時看到一些孩子畫公主，挺詳細地畫出公主頭上戴着的髮飾，脖子上戴着的項鍊。所以，她自己也一時來了興致，就畫了幾個樣子出來。

那些孩子們簡直當成寶貝了！

不過，林愛芒後來聽那些孩子們嘀咕，好像不容易做，林愛梅想了很多法子都沒有辦法做出來。

現在看來，最近這段時間忙，沒有時間關注她們這一塊，她們倒是真的折騰出來了！

所以說，人的潛能無窮大啊！

不過，這些髮飾做出來是做出來了，看樣子，根本就沒有辦法做很多。這也行，也不會有太多人花這麼多錢買這些，正好符合少而精，精而貴的原則。

林愛芒手中拿着一個顯然是戴在脖子上的飾品，笑得很有點奸詐，因爲，她已經想好了這些高檔的東西的流通辦法了！

林愛梅小心地碰碰林愛芒的手臂，小心翼翼地問：“芒姐姐，怎麼了？”

林愛芒這纔回過神來，想到自己有些得意忘形，趕緊收斂起來，清清嗓子，問：“小梅，你們清點過所有這些飾品的種類數量嗎？”

林愛梅搖搖頭，有些不好意思地說：“芒姐姐，那些布花最多，這些珠花最少，我們都還沒有清點出來。”

“沒事沒事，這樣，你一樣拿一個出來，弄一個編號，算出數量，寫下來。”

“編號？”林愛梅不懂了。

“對啊，編號啊。”林愛芒隨口應着，後來看林愛梅還是一副莫名其妙的樣子，一想，自己居然忘記，這麼說話林愛梅哪裡明白自己的意思！

她趕緊說：“這些編號很簡單，來，你們剪一些小紙條出來。”

林愛芒一聲令下，所有孩子都動起來，拿紙拿剪刀剪小紙條的，拿筆給林愛芒的，拿本子給林愛梅的。

林愛芒隨手拿起一張紙，告訴林愛梅說：“小梅，你看，我們先把這些飾品分成四類，第一類我們給它定爲‘BH’，表示布花；第二類我們給它訂爲字母‘BZ’，表示布花加珠子；第三類我們給它定爲‘DW’，表示動物；第四類我們給它定爲‘GD’，表示這些是高檔飾品。”

看林愛梅已經明白了，她又繼續往下寫。

“同樣是布花，又分成很多類，所以，我們要在字母‘BH’後邊加上其他編號，比如，一朵花的，我們可以在後邊加上數字‘1’，兩朵花的就加上數字‘2’，如果花很多，我們直接加上數字‘9’。這第一位數字是確定花的數量，下面第二位數字可以用來確定花的層數，一層的用數字‘1’，多層的用數字‘9’。第三位數字可以來確定花的大小，比如大的花用數字‘9’，小的花用數字‘1’，如果好幾種大小，就用一到九表示。第四位數字可以用來確定使用者的年齡，大人用‘9’，小孩用‘1’。”

林愛芒一邊說，一邊寫。

林愛梅一邊聽，一邊點頭。

最後，林愛芒拿起一個布花，笑着對林愛梅說：“你看，就這個布花，它的編號應該是什麼？”

林愛芒看林愛梅還在想，她拿起一張裁好的小紙條，邊說邊在上面寫：“這是布花，所以，先寫上‘BH’，只有一朵花，後邊是‘1’，這是多層的布花，所以寫上‘9’。這是最小的花，要加上‘1’，小孩子用的，加上‘1’。行了，這個編號出來了！‘BH1911’。”

林愛梅點點頭，說：“芒姐姐，我明白了，可是，有這些編號有什麼用？”

林愛芒掃了一下所有的孩子們，看起來，不只是林愛梅有疑問，所有的孩子們都有疑問。林愛芒正想要回答，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孩子們後邊的林愛天，他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呢。

林愛芒眼珠子一轉，笑嘻嘻地說：“這些編號有什麼用處呢？下面，我們就請林愛天先生來解釋一下。”

林愛天本來是學習後想要出來休息一下，結果就聽到孩子們先是吵鬧再是安靜，他被引着出來，看到林愛芒清晰地講解着，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

不過，他根本就沒有料到，這個小芒居然把火引到自己身上來！

真是小淘氣！

多可愛啊！

林愛天看着林愛芒，嘴角是掩飾不住的濃濃笑意。當然，他也沒有忽視那些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小孩子，剛剛聽了林愛芒的介紹，他心中隱隱地明白了這些編號的用意，所以，他當然不發憷！

林愛天穿過孩子們，來到林愛芒身邊，摸摸林愛芒的頭髮，這纔看向林愛梅，說：“小梅，如果我說一個編號，你是不是就可以根據編號知道這是什麼樣的髮飾？”

“可以嗎？”林愛梅有些暈。

“你試試就知道了。”林愛天看看林愛芒手中講解的紙條，隨口說：“‘BH9111’，你看看，到底是哪一種？”

“哦。”林愛梅應了一聲，然後就重複着編號，一邊往紙條上看，一邊在地上找，不一會兒，她就舉起一個布花，興奮地說：“這個！”

林愛芒讚許地說：“對！就是這個小孩子戴的，一層小布花，並且數量很多的。”

林愛梅驚喜地說：“所以，只要知道編號，我們就知道是哪一種，很容易查找是不是？”

林愛芒笑着點頭。

林愛天也笑眯眯地看着林愛芒，不過，他對林愛芒說：“小芒，這個編號還可以增加一項——”

林愛天說到這裡，故意停下來。

林愛芒轉動眼珠子，跟林愛天同時開口說：“顏色！”

他就知道，小芒非常聰明！一下子就懂得自己的意思！

她就知道，林愛天非常聰明！肯定看清楚自己的用意！

林愛梅想了想，也很快明白過來，叫起來：“對啊！在後邊加上表示顏色的字母，就知道這個布花是什麼顏色了！”

“是啊，其他的飾品都可以用這種辦法確定編號。我們還要設計一個商標，你們到時候把編號跟商標釘在這些飾品上。”林愛芒想的可是長遠計劃。

冬天到了，果汁店的生意就該停下來了，不會有人大冷天還來喝果汁的。早餐雖然還可以賣，但是，到時候也要改一改賣的東西了。

果汁店和早餐的生意可是祖師公堂明面子上的生意！要是沒有這兩攤子生意，只怕林愛天會安不下心來讀書，其他孩子只怕都要人心惶惶，怕沒有錢可以交學費了。

這個時候，正是需要找路子定定所有人的心的時候！

而飾品生意，孩子們可以利用課餘時間做，沈阿鳳也可以利用時間做起來，一點都不會影響到什麼。

就算要開精品店或文具店，也只是學生上學放學的時候需要忙一下，其他時間都非常空閒，所以，有孩子們幫忙，沈阿鳳也忙得來。

這是其一，其二就是自己暗地裡的生意。

雖然現在有家家樂來定空間裡的水果，並且看樣子，這生意還可以繼續下去。但是，冬天呢？冬天水果消費會減少不少，就算價格提高一些，估計也跟目前所賺到的錢有一點差距。自己必須另外找賺錢的路子才行。

做飾品，如果只是那些簡單的布花，孩子們現在做得很順手了，一天下來可以做上不少，所以，林愛芒計劃，找上鍾偉傑，直接把布花放在家家樂那邊出售！

還有，福聯鎮的那麼大一塊地，現在可以種水果，到時候，估計就必須想辦法種菜或者做其他的事情——當然，種菜什麼的也是爲了掩飾空間裡的產品！

“商標？”林愛天很快就抓住了林愛芒話語中的關鍵詞。

“對啊，我們現在就來想一想這商標吧，大家都說說，你們想把我們這些飾品定一個什麼名字啊？”

“芒姐姐，你決定吧，我們都聽你的。”林愛梅很肯定地說。

“是啊，芒姐姐，我們都聽你的。”其他孩子都紛紛附和。

“那行。”林愛芒也不推辭，想了想，說：“我們的名字都有一個‘愛’，就定爲‘愛她’怎麼樣？用字母來表示‘AT’。‘愛她，就給她最好的’？”

“好啊好啊！”

“真好聽！”

“唔，愛她，就給她最好的！我們的飾品就是最好的！嘻嘻，真好！”

“真的很好耶！”

林愛天的心卻是一震，愛她，就給她最好的？是啊，要給她最好的！我，會努力！

林愛芒又扯過那張紙，在上面畫起來，不一會兒，一個花式的商標就出來了！簡潔，漂亮，並且時尚。

“好漂亮啊！”

“芒姐姐，你好厲害！”

“是啊，芒姐姐畫的漂亮極了！”

林愛芒歪着腦袋看了一下，聽到耳邊不停的讚歎聲，額頭都冒出黑線來了。

“行了，別再誇了，再誇我就要飛上天了！”

“芒姐姐就是厲害嘛。”

“行行行，我厲害。我看你們才厲害呢。這些事情就要交給你們完成了。”林愛芒轉頭吩咐林愛梅：“小梅，這商標我們暫時沒有辦法請人做，只能先讓大家繡一些，這些高檔的飾品就用繡的，再不要忘記加上編號。那些便宜的就用——”

林愛芒想了一會，纔不確定地說：“用油墨印？”

林愛天看着林愛芒爲難的樣子，不禁好笑地說：“反正我們都試試，看看怎樣不會洗掉顏料也不會染到別的地方就可以。”

“嗯嗯，我們還有時間實驗，不擔心。”

林愛梅趕緊說：“芒姐姐，你放心，這些事情交給我們好了。”

林愛芒想想也是，自己最近的確需要多點時間出來忙其他事情，這商標的事情可以交給林愛梅她們去做，說起來，其實也不是特別難。

於是，她點點頭說：“好，小梅，你們就大膽實踐吧。”

“嗯！”林愛梅幾人都用力點頭。

廚房門口，林奶奶和周阿姨相視而笑，這些孩子們真的長大了！遇事有商有量，一起想辦法解決，真的一點都不需要大人操心。

有時候林奶奶也會想，自己真的很幸運，收養了這些可愛的孩子！

接下來，大家開始分工合作，有的幫忙做飯，有的開始照林愛芒教的方法給這些髮飾編號，有的開始商量着、琢磨着這些商標該如何繡，還有的開始根據編號統計數量。

林愛芒饒有興致地看着孩子們，這段時間沒有理會她們，纔多久，竟然一個個都顯出能耐來了！

林愛天也沒有再進屋子裡學習，跟林愛芒坐在一起，看着孩子們分頭進行工作，當然，他也沒有忘記小聲跟林愛芒討論這些孩子們做的事情完成得對不對。

林愛芒是越聽越驚訝——林愛天的點評非常中肯！不僅如此，他還提出一些更加可行的辦法來完成這些工作！

林愛芒看着林愛天，忽然說道：“天哥哥，眼看已經八月中旬了，該給你準備帶到學校的東西了。”

林愛天冷不防聽到林愛芒提起這件事，心中忽然就覺得有些捨不得離開，想到再過十幾天，自己就不能經常見到小芒，心裡就有些難受。

他轉過頭，看向外邊的茂盛的草葉，輕輕地“嗯”了一聲。

“今天晚上，我們吃過晚飯，就去買。明天天氣好，正好可以洗乾淨了曬上幾天。”林愛芒自顧自安排着，可是看林愛天好像不大熱衷的樣子，她不滿地用手肘撞撞林愛天的胳膊。

林愛天看過來，問：“怎麼了？”

“這樣安排好不好？你都不說話。”林愛芒很有些不滿呢。

林愛天嘴角忍不住就掛上了笑——爲着小芒剛剛的親暱語氣，爲着小芒剛剛在自己面前不自覺地撒嬌，說：“小芒安排的肯定很好啊，我一定照着小芒的指示去做！”

“這還差不多。”林愛芒嘟囔了一句，又打量了一下林愛天，說：“天哥哥，還要再給你買上幾套衣服才行。”

林愛天的笑容有些淡下來，說：“小芒，我知道你擔心什麼，只是，我們早就習慣了不是嗎？”

林愛芒搖搖頭，認真地說：“天哥哥，以前是我們沒有錢，所以不能花錢，生活都顧不上，還能想其他事情嗎？可是現在，我們已經有些餘錢了，花得起這點小錢。”

看林愛天在聽，林愛芒繼續說：“天哥哥，你要記住，會花錢，才更會賺錢。當然，這花錢並不是說胡亂花，把錢花出去。而是說，你要把錢花出響聲來！花錢是一種藝術。”

林愛天微微皺起眉頭，認真地思索着。他覺得，小芒說的話，好像把他領進了一個新的天地。

“比如衣服。得體的衣服會讓人看出這個人的品味。當然，我們還沒有辦法講究太多，但是，最起碼，給你準備幾套符合你學生身份的衣服還是應該的，最少會讓你變得容易親近。”說着，林愛芒自己先咕咕地笑起來。

林愛天也在笑，但是，他的笑卻有些酸楚。都是祖師公堂的孩子，怎麼會不知道所有孩子在學校是怎樣的境地呢！

小時候，放學的時候，那些淘氣的男孩子會成羣地跟在後邊譏笑祖師公堂的孩子，穿着打着補丁的衣服。

一直到了讀初中，大家年紀也大一點了，這樣的情況才漸漸減少。但是，祖師公堂的孩子跟其他孩子幾乎可以算是格格不入，這情況卻是一直存在的。

雖然大家都長大了，也慢慢地交了很少的一兩個朋友，也曾聽朋友說過，你們是祖師公堂的孩子，我一開始還有些害怕跟你們接觸呢。

對，因爲大家除了看不起、不瞭解，還有害怕。——據說，有一些孩子之所以被丟棄，是因爲克父克母！

小芒的意思自己明白，到了那所私立學校讀書，大家就不會知道自己來自祖師公堂，自己可以以一種普通學生的身份跟大家相處！就算以後有人知道自己是祖師公堂的孩子，只要大家知道自己是什麼樣的人，相信也不會再跟自己絕交吧。

只是，身爲祖師公堂的孩子，自己從來不以這個身份爲恥啊，真的需要這樣做嗎？

林愛天有些茫然了。

林愛芒很清楚林愛天的茫然，她在心中嘆了一口氣，他，畢竟還是太單純了！太多人喜歡給別人套上一個符號了！

她看着林愛天說：“天哥哥，這個社會如此，我們必須去適應它。”

她停了一下，想了一下措辭，繼續說：“當我們有一天達到一定的位置，我們可以大聲地告訴大家，我們來自祖師公堂！就好像這一次，你考了全縣第二名，我們就可以驕傲地告訴大家，祖師公堂的孩子也很了不起！但是，這遠遠不夠！只有我們站的位置更高，發出來的聲音纔會更加響亮！”

林愛天的眼眸中閃動着激動，閃動着鬥志，他沉沉地說：“小芒，相信我，這一天不會太晚！”

林愛芒笑了。

“吃飯了！”一個孩子出來告訴大家。

“我們吃飯去，吃完就快點去買東西。”

“好。”

林愛梅她們也很快吃飯，吃完飯，她們要去代替林愛月、林愛蘭她們過來吃飯呢。

林愛芒吃完飯，跟林愛天再一次整理一下那些孩子們收拾好的髮飾，看看孩子們整理的數據對不對。

結果出乎兩人預料，正確率居然達到了近八成！

兩人正商量着，該跟林愛梅指出哪方面的問題，讓她明天繼續領着孩子們分頭完成，林愛月她們也回來了。

“月姐姐，你快點吃飯，吃完飯我們跟天哥哥一起買東西去。”

“行，你們先想一想，要買什麼東西，等一下我們纔不會落下什麼沒買。”

林愛芒覺得林愛月這說法倒是很有道理，她點點頭應了一聲：“好，月姐姐，我現在開列單子去。”

說着，拿起剛剛林愛梅她們拿出來的本子，就在上面開始列單子。

林愛天坐在她旁邊看着，“咦”了一聲，說：“小芒，你才學多久毛筆字，你現在的字跟你以前可大不一樣！”

林愛芒得意地說：“那是，你不看我師父多疼我，周姑姑跟鍾姑丈兩人，也多疼我！要是我字不好看，他們還那樣疼我嗎！”

林愛天輕輕點點林愛芒的額頭，自己滿臉都是濃濃的寵溺笑意：“小得瑟！”

他話音一轉，卻又誇起來：“小芒，你還真的很有天賦呢！好好學，長大當大書法家！”

林愛芒笑得很開心，不過，她眨眨眼睛，說：“天哥哥，我看，你寫作業的時候，如果可以，也注意一下字的結構、筆畫，能寫漂亮一些總是好的。字如其人嘛。”

林愛天同意地點點頭：“好，我一定努力！”

林愛芒低下頭，繼續開單子。

林愛天懷疑地問：“學校這些東西都不提供？”

“不知道啊，先準備着吧，反正，你用不上，家裡這麼多孩子也用得上。”林愛芒狡猾地說。

林愛天聳聳肩膀，隨她了。

等林愛月吃完飯，三人就騎着自行車往市場去了。

照着單子，三人很快就買了牀單、被套、棉被、草蓆、枕頭、枕套，當然，也沒有忘記給林愛天從裡到外買了衣服，三套內衣褲，三套秋衣秋褲，三雙襪子，兩件長袖子外衣，兩件短袖子恤衫，兩條水洗長褲，一雙布鞋，一雙涼鞋，一雙拖鞋。

林愛天看着嘩嘩用出去的錢，有些懷疑地問：“小芒，真的需要買這麼多東西嗎？”

“當然需要！”林愛芒斬釘截鐵地說。

林愛月雖然也心疼錢花得不少，但是，她還是站在林愛芒的一邊說：“阿天，這些衣服都是你需要的，天氣一下子就轉涼，要是你來不及去買衣服，到時候着了涼可怎麼辦？現在先準備着，開學一起帶過去，也放心些。”

“就是，要不是現在沒有人賣冬天的衣服，我還想幫你把外套什麼的都買齊了呢！”

林愛天只能投降：“行，你說怎樣就怎樣，我沒有意見。”

“就是！把你打扮成翩翩書生還不樂意呢，有這麼傻的哥哥嗎？”林愛芒笑嘻嘻地奚落林愛天。

林愛天忍不住揪住林愛芒的鼻子，說：“就你淘氣！”

林愛芒怪聲怪氣地喊：“月姐姐救命！”

林愛月果然出來打圓場：“好了好了，阿天，你快點鬆手！等一下把小芒的鼻子都揪紅了！”

林愛天裝出一副悻悻的樣子出來，鬆開手，饒過林愛芒的鼻子。

其實，他跟林愛月兩人都在心中說，只願小芒永遠如此快樂！

“東西都買齊了吧？”林愛月探頭看着林愛芒手中的單子。

“還沒呢，還要買一個皮箱。”林愛芒想起前一世，自己用一個大提袋裝着衣服到處跑，結果，有一次，大提袋裂開，衣服全都給弄溼了，那天晚上烤又沒地方烤，渾身溼噠噠的，過了一夜，第二天，就發病了。發病情況嚴重，嚇壞了工廠裡的人，自己還沒有上工，就被辭退了。

雖然那樣的情況很少，但是，可以避免當然要避免才行。

果然，林愛月問：“要用那麼好的東西嗎？釘一個木箱子成不成？”

“不行。月姐姐，一個皮箱花不了很多錢的。放心。”林愛芒領頭推着自行車往前走去。

林愛月和林愛天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還是無可奈何地跟了上去。

最後，林愛芒在一家箱包店給林愛天挑了一個黑色的塑料箱子，中等大小，帶鎖頭，還有密碼鎖。

她尋思着，反正學校距離家裡也不是特別遠，不需要帶太多東西。雙層鎖也是必要的，因爲說不準遇到的會不會是淘氣孩子，小心點總還是好的。

林愛芒還雙手撐在皮箱上面，使勁向下壓，看看箱子結不結實。

看林愛芒幾乎整個人都壓在上面，其實使不了多少力氣，林愛天和林愛月都有些好笑，就看着林愛芒折騰。

林愛芒終於選定了，轉身，理直氣壯地說：“月姐姐付錢！”

林愛月戲謔地對林愛芒說：“管家婆，是不是明天把財政大權移交給你啊？”

“不行不行。”林愛芒趕緊擺擺手，林愛月是多好的管家人手啊，怎麼可以浪費人才呢？還想着讓她以後考會計師證呢，到時候，財權方面都交給她，自己也放心。

林愛月也只是開開玩笑，當下付了一百一十多塊錢，又跟林愛芒把剛剛買到的衣服什麼的，一件一件捲成一卷一卷地放下去，把可以裝得下的東西統統裝進皮箱裡。

現在可就看出好處了！這麼一個皮箱，居然除了草蓆不敢塞進去，其他東西統統裝進去，還有空餘地方！

林愛月和林愛天咋舌，這個時候纔對林愛芒說：“小芒，這個皮箱還真的很實用。”

“當然囉，你們不看看是誰買的！”

林愛月和林愛天都撲哧一聲笑出來，把皮箱綁在林愛天的自行車後架上，三人就回去了。

其實買了這些東西花的時間並不是很多，才八點多，林愛月就先到果汁店去了，林愛天陪林愛芒先把東西載回祖師公堂，然後再過來。

回到祖師公堂，他們買的東西果然引起所有孩子、林奶奶她們的注意，大家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都帶着一絲敬畏的模樣看着這個皮箱。

在孩子們眼中，這個皮箱意味着很多東西，那些東西，好像遙遠得如同另一個世界。

林愛芒心裡有些酸酸的，她有些心急，如果自己快點把福聯鎮的地整理好，就可以告訴大家，到時候，應該孩子們的心態會漸漸發生改變的。

現在孩子們還小！骨子裡的自卑應該還可以洗掉！

林愛芒暗暗握緊自己的手。

第二天早上，林愛芒去周秉宏那裡上課，上完課，她先回到水果市場那邊的房子，躲在裡面摘水果、種果苗，練寫毛筆字、讀讀書、完成師父佈置的作業、練彈古箏。

昨天，鄭珍妮已經教林愛芒幾種古箏指法，託、劈、勾、剔、抹、挑，其實鄭珍妮不贊成林愛芒一次性學習這麼多指法，擔心她練得不紮實，會影響後邊的學習。

可是，林愛芒哪裡肯少學一些呢？她很認真地聽鄭珍妮講解指法要點，並且還用筆記錄下來。自己沒有辦法天天過來，當然只能一次性多學一些，回來再來練習了。

死記硬背，終於把這些指法要點都記在頭腦中，只是理論上懂了，手指動作還無法做到。

所以，今天林愛芒花了很多時間在練習古箏指法上。

一個指法她都練上幾百次幾千次，一次次地重複練習，務必要練到熟練爲止。

效果當然是喜人的！

等到林愛芒從空間裡出來，她已經把這幾種指法練到滾瓜爛熟！

一出手，嫺熟程度絕對可以比得上那些學了幾個月以上的學員！

林愛芒出來後，就攔了一輛三輪車，往福聯鎮去了。

前幾天鄭衛國已經讓人清好圍牆的地基，聽他說，昨天就開始澆築水泥柱子了。只是自己昨天沒有時間過來，今天肯定是要看看完成得怎樣了。

還有山上的水池，也不知道是不是開始動工。

林愛芒一邊想着，沒有留意已經到了，她從自己田地的那條路下車，還了錢。

三輪車司機還在跟林愛芒打聽：“小姑娘，這個地方是要做什麼的？動靜搞得很大啊。”

林愛芒一邊把找回來的零錢放回袋子裡，一邊隨口應道：“種地啊，修圍牆呢。”

“種什麼貴重東西，還值當修圍牆？”三輪車司機更加好奇了。

林愛芒笑起來，只是說：“到時候修好了，大哥就知道了。”

說完，她就往前面走去。

三輪車司機卻沒有急着開車，還是在那裡探頭探腦，好像要打聽到第一手資料。要不怎麼說，他們對城裡的各個地方都門兒清呢。

不遠處，鄭衛國正戴着一頂建築工人的黃色頭盔站在那裡，跟另一個人指指點點商量着什麼。

林愛芒走過去，跟他打了一聲招呼。

鄭衛國轉過頭來，看到林愛芒，很高興，說：“小芒，你今天有空過來啊？走，我陪你去看看水池，都快挖好了！”

林愛芒倒是吃了一驚：“那麼快？”

鄭衛國得意得很，晃頭晃腦地說：“那是！小芒交代的事情，我怎麼敢拖拉呢？”

“好，我們上去看看。”

走近山包，林愛芒就看到原來上山的那條小山路已經變了一個模樣——被鏟成三四米寬的路了！

嗯，挺好，到時候上下山運載什麼東西也方便好多。

雖然都是黃泥路，下雨是比較麻煩，但是已經整平了，到時候運上一些石子鋪上去就可以了，修不修水泥倒沒有多大關係。

說到石子，倒不如趁現在，讓鄭衛國找人買下來，這幾天先鋪好，鋪好路，上上下下也更加方便。

林愛芒正想跟鄭衛國說呢，就聽到機器的聲音，她吃驚地問：“剷車上來沒有事？”

“沒事，這山路不難上，再說，這是小型剷車，山頂也運作得開。”

林愛芒這才放下心來，想想自己也真的擔心太多，建築方面的事情，鄭衛國肯定比自己內行多了，他是包工頭，肯定不會做吃虧的事情。

走上去，上面工人很少，才那麼兩三個人，是在指揮剷車挖水池的。

林愛芒一看，果然，水池已經快要挖好了，平平整整的一個大水池，她估摸着，這樣的一個水池就算乾旱上一兩個月的，裡面的水都能夠應付得了。

再看看，挖出來的泥土就壘在一旁，並且，剷車壘上去，還用鏟子重重壓了幾下，壓得挺結實的，倒是不怕倒下來。

就是因爲離泉眼太近，結果水池底下的水一直冒個不停，土坑下邊都黏糊糊的，倒是有些麻煩。

幾位工人看到鄭衛國，紛紛跟鄭衛國打招呼，當然也沒有忘記朝林愛芒看看。

他們都已經聽說老闆是一個小姑娘，現在看包工頭都這麼客氣地領着人來看，一想就知道肯定就是這個小姑娘了。

這些工人都是憨厚老實人，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跟小姑娘打招呼，只能紅着臉朝林愛芒看看，扯出一個傻乎乎的笑臉。

林愛芒笑着喊了聲：“幾位師傅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他們看林愛芒那麼客氣，更加不自在了。

鄭衛國當然明白這些大老粗們覺得不自在，自己當初不也一個樣嗎？現在跟林愛芒混熟了，才變得自在一些了。主要是這個小姑娘是一個身家不比大老闆差的人，卻比自己這些人小上一大截，明明跟自己侄女、女兒一般大，卻不能當兒孫輩對待，所以纔會爲難。

所以，鄭衛國衝他們呼喝道：“去去去，都給老子——都給我幹起來！讓小芒看看大老爺們的幹勁！”

得了命令，那些大老粗們都如蒙大赦，趕緊各回各位，當然，有林愛芒站在這裡，他們真的幹得更加賣力了！

林愛芒看了一會，很滿意，就跟鄭衛國下山來了。

“小芒，今天水池就可以挖好，下午磚頭運上來，明天開始砌磚頭。”

“衛國大哥，下邊圍牆的進度跟這邊會不會趕一起？”林愛芒還是希望圍牆先修好，如果趕在一起，就還是先修圍牆，水池可以慢一些。反正這個地方夏天雨水挺足的，也不擔心缺水。再說，還有空間裡的水呢。

林愛芒總覺得，空間裡的水肯定有很大用處，不能白放着浪費了。

“放心吧，小芒，我心裡清楚着呢。圍牆已經打好地基，可以澆築水泥柱子，這樣的天氣，水泥柱子曬上一兩天就可以拆掉模板，到時候可以砌磚頭。明天水池開始砌磚頭，除了澆築水泥柱子的工人，挖水渠的工人，其他工人我都讓他們過來砌磚頭，那麼多人，用不了兩天就全都砌好磚頭，再花上一天塗上水泥，你看，耽誤不了砌圍牆的。”鄭衛國知道林愛芒擔心，解釋得非常詳細。

林愛芒聽了鄭衛國的話，放下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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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衛國陪着林愛芒去看圍牆，果然，好多個地方同時有很多工人在訂模板，好像之前的模板都是弄好的，直接到這裡放下去，釘好就可以了。到處一片叮叮噹噹的聲音，熱鬧非凡。

“衛國大哥，昨天我沒來，你做好很多事情啊。”

“呵呵，小芒，看你說的。之前那些模板就已經在工地做，昨天全都弄好，昨天下午全都運過來。”

鄭衛國沒有居功，他繼續說：“小芒，其實吧，大哥我非常佩服你。你說你一個小姑娘，以前應該也沒有怎麼接觸到這些東西，你怎麼就把這裡面的門門道道弄得那麼清楚呢？要不是你說那些模板分頭製作，要等到現在現場製作，還不知道要多花多少時間呢。”

林愛芒笑起來，說：“衛國大哥，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我哪裡懂這些？只是想着，怎樣合理安排工人而已。其實你剛剛說的那些砌牆的工人，就是統籌安排啊。”

“統籌安排？”鄭衛國咂摸着這個詞，感覺自己好像也摸到一點門道。他是越跟着這個小姑娘接觸久，就越覺得這個小姑娘很了不得，更加堅定緊跟小姑娘步伐的決心了。

林愛芒倒是不知道，鄭衛國在以後真的成爲自己手下一名得力大將。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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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情，不安

林愛芒看看田地裡，只剩下工人了，也難怪，山上那些雜七雜八的東西經過陳定越大規模地發動村裡的人去清理，都已經清理好了。

說實話，這個小村子的人實在樸實，都不會有什麼偷工減料的情況發生，僱他們來上工一天，他們就從早上五點多開始到山上開始幹活，一直幹到十一點多才下山煮中午飯，等到下午一點多，也不怎麼歇息，就又上山開始幹活，一直幹到傍晚六點多才下山來。

實實在在幹足一整天的活！

一開始林愛芒是不同意這樣幹活的，早上起早一點沒問題，沒有那麼大太陽，可是大中午的，要是中暑就不好了。

可是陳定越跟大家說了之後，那些阿婆阿嬸都笑了，說她們到大山裡面採茶，更加辛苦。說要賺錢哪有那麼簡單的事情。又說林愛芒已經給了那麼高的工錢，要是不好好幹活，不是丟了大傢伙的臉。

她們死活都不肯聽林愛芒的話，最後，陳定越反過頭來勸說林愛芒。

林愛芒只能讓胡麗莎幫忙煮了很多草藥涼茶，讓小孩子們送上去給大家喝，又每天每人多加了兩塊錢的工錢，這才罷休。

理所當然，林愛芒這樣的舉措更加讓大傢伙從心底裡親近，那活是越幹越起勁——結果就是，估計要好多天才能完成的事情，居然這麼十左右天就全都完成了！

這下子，把林愛芒驚呆了！

最後，林愛芒除了工錢照付，還每個幫工的人都發了一袋糖果，說是大家一起歡喜歡喜。

雖然說糖果不是什麼稀罕物，但是，鄉下人家平時哪裡會有這些閒錢去買糖果吃？再說，這個村子只有村裡的小賣店會進一些低檔的糖果，拆成零散地賣。只有小孩子嘴饞了，才討上錢去買幾顆糖果嚐嚐。

所以，林愛芒送的這些不錯的糖果，對這個村子裡的大多數人家來說，實在是稀罕物！

吃着林愛芒送的糖果，不只是甜在嘴裡，更是甜在心裡。村子裡很多人家都已經在考慮，這麼大一塊地，這個小芒到時候肯定需要幫工，她這樣的老闆到哪裡找？到時候，自己肯定要先在她那裡報上名，就去給她幫工！

所以，村子裡的人遇到林愛芒，更是親熱得不得了！

林愛芒倒是沒有考慮那麼多，之所以認定這個村子裡的人，看中的就是他們的實在，清理雜物這件事就可以看出他們的秉性，所以，林愛芒早就決定，需要幫工就從村子裡找。

鄭衛國跟幾個工人說了幾句話，看林愛芒正走到那邊看小水溝，就走過來，對林愛芒說：“小芒，這邊的房子要不也一起蓋了吧，省得到時候又要費一番工夫。”

其實剛纔林愛芒就在考慮這個問題，自己考慮只蓋一個小角落的房子，是因爲擔心錢不夠，現在看來，如果現在不蓋，過一段日子要重新蓋完整，又要進駐這麼多建築工人，還要進駐這麼多建築器械，到時候自己這片地——

左想右想都是麻煩啊。

鄭衛國看林愛芒不說話，不由得問道：“小芒，是不是有什麼難處？”

林愛芒看了一眼鄭衛國，這麼接觸下來，這個人除了老油子一點，其實還是蠻好相處的人，爲人也挺爽快的。

所以，林愛芒也不含糊，問：“衛國大哥，我想問一下，蓋房子的材料錢和工錢能不能拖慢一兩個月付？”

鄭衛國還沒有回答呢，旁邊已經冒出一個聲音：“怎麼，小丫頭沒錢了？”

林愛芒轉過頭來，一看，汗啊，鄭慶國這個村老大怎麼又來了呢？他怎麼就那麼有空呢？

鄭衛國也轉過頭來，對鄭慶國打招呼：“老大！您怎麼來了？”

鄭慶國眼一瞪，說：“咋的？我還不能來？”

鄭衛國趕緊說：“哪裡哪裡。老大過來指導工作，小的熱烈歡迎啊！”

鄭慶國卻沒有理他，直接問：“小丫頭，沒錢了？”

林愛芒老老實實地說：“嗯，蓋房子的錢要過一兩個月才能到手。”

鄭衛國還想跟林愛芒說，不怕，遲幾個月給都沒事。就聽到鄭慶國說：“小丫頭，缺了多少錢，我借給你。”

林愛芒趕緊擺擺手，說：“不敢不敢。”開玩笑！他手下可有一幫人，專門放高利貸的！最近跟鄭慶國和鄭衛國他們一起吃飯，偶爾也聽了一耳朵。她可不想整這個幺蛾子！

鄭慶國卻笑起來，樂呵呵地說：“小丫頭，你怕我借高利貸？”

“是啊，我怕。”林愛芒早就知道，跟他們打交道，說實話就可以了，含含糊糊的，不爽利，他們更討厭。

“不是高利貸，我私人借給你週轉，行了吧？”

這話一出口，不只是林愛芒吃驚，鄭衛國更是吃驚，老大這是換性子了？

林愛芒心裡詫異，臉上卻很是感激地說：“伯伯，謝謝您！其實也不需要向您借錢，只要衛國大哥擡一下手，先建房子，再收錢，我的錢就週轉過來了。”

說着，她看向鄭衛國，笑嘻嘻地說：“衛國大哥，伯伯都要借錢了，你不會那麼小氣吧？”

鄭衛國收起自己滿心的驚訝，豪爽地拍着自己的胸膛說：“老大都那麼說了，我還小氣可就讓小芒看不起了！成！我房子先建，等房子建好，你再還錢！”

林愛芒喜笑顏開，不忘對鄭慶國說：“伯伯，還是您的面子大啊！要不是您，衛國大哥這個小氣鬼就非要逼着我還錢啦。”

本來鄭慶國是想要給林愛芒一個人情，他計劃得挺好，只要跟林愛芒拉好關係，以後自己總是不吃虧的。想不到，林愛芒不願意。本來鄭慶國心中是有些憋氣的，這個小丫頭真是不識好人心！

可是，林愛芒卻把鄭衛國答應延後付錢的事情套在他頭上，這下子，自己是什麼都不用付出，還白白得了一個人情！

鄭慶國知道，這個小丫頭這麼一句話，欠了自己一個人情，自己還不能發火！

小丫頭，到底是哪一家的孩子呢？

看樣子，自己要想別的法子跟她套近乎才行啊！

就這麼一會兒，在場三人的心中早就轉過好多個念頭，但是，三人表面上卻什麼都不露，還是打着哈哈。

林愛芒轉向鄭慶國，問：“伯伯，您今天過來，感覺這邊進展如何？”

鄭慶國指着已經綁上的幾處模板問：“你這地裡要種搖錢樹？修那麼好的圍牆啊。”

林愛芒笑嘻嘻地說：“方便管理啊。”

“說實在話，小丫頭，你整這麼大型，有什麼想過，什麼時候才收回成本？”

這個問題，不只是鄭慶國好奇，鄭衛國也非常好奇，兩人齊刷刷地望向林愛芒。

林愛芒考慮了一下，說：“伯伯，您之前說的種搖錢樹，其實換一種說法，就是種經濟價值比較高的東西。經濟價值高，不僅僅指是這些種出來的東西，還有這些種出來的東西的衍生產品。”

這話有些繞，不僅僅是鄭衛國聽不懂，鄭慶國也一頭霧水。

林愛芒沒有辦法，只能說得更加直接：“伯伯，同樣是種葡萄，種那些賣幾毛錢的葡萄，和種賣幾塊錢、十幾塊錢的葡萄，哪種經濟價值高？”

“這不是廢話嗎？”鄭慶國挺生氣，這個小丫頭是耍人吧？

“對啊，伯伯，所以，我可以種賣十幾塊錢的葡萄。並且，伯伯，您喝酒嗎？”

“喝啊。”鄭慶國正不知道這個小丫頭怎麼一下子扯到酒上去，卻忽然想起，葡萄——葡萄酒！

“你這小丫頭想要釀葡萄酒？”鄭慶國吃驚了。

“伯伯，這就是我剛剛說的，除了可以種賣得貴的葡萄，還可以把葡萄釀成葡萄酒去賣，這樣經過加工，價值又是不一樣了。”林愛芒一直笑眯眯地說。

鄭慶國瞪着眼睛盯着林愛芒看，林愛芒也沒有退縮，也沒有其他表情，就那樣坦然地迎着他的犀利視線。

好半天，鄭慶國才嘆了一口氣，點點頭說：“小丫頭，我鄭慶國服了你了！”

林愛芒趕緊擺擺手說：“伯伯，您可是高看我了！我就是說說，還不知道成不成呢，到時候成不了，空口說白話，您可不要笑話我太厲害！”

“小丫頭，你太看低你自己了！能成！你一定能成！你這個小丫頭，膽大，心細，做事有計劃，什麼事你都可以成！”鄭慶國現在好話也說得一點都不含糊。

“謝謝伯伯誇獎！我就把您的吉言收起來啦！”林愛芒淘氣地說。

鄭衛國喃喃地說：“小芒啊，怪不得，你之前設計的房子要蓋那麼大一片房子，是要做酒廠的啊。”

林愛芒臉有些紅，說：“酒廠不敢說，只是想到這些，就來試試罷了。”

前一世，辦公室幾個同事很積極地自己在家釀葡萄酒，還帶去辦公室讓大家評一評，結果呢，林愛芒倒是聽了一耳朵怎麼釀葡萄酒纔不會酸，才能夠放久一些。

不過，自己沒有試過，還是要做做實驗的。

等房子建好，大概自己就可以用空間多出來的葡萄嘗試釀一些看看了。

林愛芒看看已經建好的幾間小平房，這些是鄭衛國最先動工的地方。因爲只建一層，地基不需要打很深，所以，模板鋼筋很快就弄好，水泥一澆築上去，也不需要全部乾透，就可以開始砌牆，等到水泥幹了，又開始在上面綁好鋼筋，開始封頂。

現在，這房子已經成了工人們放工具的地方了，晚上還有工人輪流值班，看管這些工具和建築材料。

鄭慶國也隨着林愛芒的視線看過去，微微皺起眉頭說：“小丫頭，你這個地方離村子遠了一些，我看，你還是要找人看管的好。”

林愛芒點點頭，有些發愁地說：“是啊，這個人選的確麻煩。不然，就先找幾條狗養着吧。”

鄭衛國卻笑起來說：“小芒，我給你找到一個好人選，你怎麼感謝我？”

林愛芒爽快地說：“只要真的是好人選，我中午請客，怎麼樣？”

“好！”鄭衛國差點就要上前去拍拍林愛芒的肩膀了！總算他記起眼前這是一個十幾歲的姑娘家，不是那些跟自己稱兄道弟的漢子，趕緊縮回了手。

鄭慶國也有些好奇地問：“你要給小丫頭找什麼人看管這裡？”

“老大，這個人其實也是我們村裡的。”

一聽鄭衛國這麼說，林愛芒已經明白過來這個人是誰了。阿強！

“他身體恢復過來了？這個地方那麼偏僻，他一個壯小夥，願意過來蹲着？”林愛芒很有些懷疑。

鄭衛國笑出聲來，搖搖頭說：“小芒啊小芒，阿強怎麼會不願意過來？他現在是無家可歸了！你願意收留他，都是他走大運了！再說了，你這個地方怎麼了？在這裡正好可以養好身體啊。”

林愛芒想了想，阿強這個人應該還是可以相信的，再說，如果這個人不值得相信，那麼就讓他離開好了。他現在無家可歸，雖然差不多可以出院，也要找地方休養身體。如果他要到其他地方找事情做，只怕會影響到他的身體恢復。所以，倒真的是自己這個地方適合他。

林愛芒點點頭說：“行，我找時間去看看他，問問他吧。”

“不用，他明天出院，我每一次過去，他都問你的情況，想要當面跟你道謝。這樣，我明天帶他過來見你吧。”

鄭慶國疑惑地問：“這個阿強是什麼人？到底怎麼回事？”

“哦，就是水果市場對面做水果蔬菜批發的阿生家，阿生他老孃生病，他媳婦賣掉房子，買了水果市場對面那房子。阿強是阿生的弟弟，去當兵，回來後，兩兄弟吵了起來，阿生媳婦找了她孃家兄弟把阿強揍了一頓，還丟在野外，被小芒救了，給了好幾千塊錢的醫藥費呢。”鄭衛國說起來也覺得唏噓。

鄭慶國虎目一睜，吼了一聲：“狼心狗肺的東西！”

林愛芒嚇了一跳，這個時候纔看出這個老大的氣勢來。

鄭衛國苦笑着說：“說到底，這是他們家務事，外人還是無法插手。當時小芒也非常小心，她一個女娃娃，敢出手救阿強，膽色很好。”

鄭慶國一聽這話，看向林愛芒，也很認真地點頭說：“你這小丫頭很好！”

林愛芒苦笑：“總不能見死不救吧？”

“嗯，你這個外人都懂得不能見死不救，所以才說，他那兄弟、嫂子都是狼心狗肺的東西！”鄭慶國還是非常生氣。

林愛芒嘆了一口氣，不再開口。

鄭慶國對鄭衛國說：“那個叫阿強的，就讓他在這裡幫忙，狗場那邊找幾條狗過來，先應付一陣。我回頭跟弟兄們打招呼，讓他們看着點。”

林愛芒這下子大喜過望，連聲說：“謝謝伯伯！”

鄭衛國瞅着林愛芒說：“小芒，你可真的要謝謝老大！老大一句話，那些小毛賊哪個敢耍什麼心眼？還有啊，狗場那些狗，一條可值老多錢了！都便宜你這個小姑娘了！”

林愛芒不是不識好歹的人，心中記下鄭慶國的人情。

鄭慶國伸手就往鄭衛國頭上招呼過去，嘴裡說道：“你這小子，渾說什麼呢！”

鄭衛國這混小子一說，小丫頭還以爲自己在討功勞，不是叫這個小丫頭看不起自己？！

林愛芒真心實意地說：“伯伯，您的心意愛芒會記住的。不管衛國大哥說不說，我都牢牢記在腦子裡。謝謝您。”

“你這丫頭——”鄭慶國到底也沒有往下說。說到底，他還是社會上混的人，說是不記這些，到底還是希望林愛芒記住的，畢竟，在鄭慶國心裡，林愛芒這個小丫頭肯定來自某個神秘的大家族。有時候，一些關係可以幫上自己很多忙，總之，小丫頭這條線，自己算是埋下了。

林愛芒何嘗不懂這些？所以，她的話跟鄭慶國的話，不過是彼此心照不宣罷了。只是，她道謝、記恩情，確實是真心的。

已經臨近中午，林愛芒和鄭慶國、鄭衛國三人一起吃午飯。午飯後，鄭慶國就回自己家裡了。

鄭衛國跟林愛芒又回去福聯鎮，既然林愛芒已經決定把房子都蓋好，那就要商量很多事情。

吃完飯，兩人就叫上施工，三人一起討論起來。

到了三點多接近四點的時候，林愛芒就到公路旁等黃梓博兩兄弟的車了。

只是，時間已經過去十幾分鍾，林愛芒都沒有等到貨車。從來這兩兄弟都是很準時，甚至會提早過來的，今天怎麼回事？

林愛芒心中有些不安。

又等了十幾分鍾，林愛芒終於看到了貨車。只是，一望過去，林愛芒心中的不安就越發濃烈起來。

——貨車車頭那裡，只坐了一個人！只有司機開車！

林愛芒的眉頭微微皺起來。

貨車很快停在林愛芒身邊。

車門打開，黃梓揚跳下來，對林愛芒說：“小芒，不好意思，今天晚了，你熱壞了吧？”

他一邊說着，一邊幫林愛芒把幾個竹筐搬到貨車裡。

林愛芒只是說：“沒事。梓揚哥哥，今天梓博哥哥怎麼沒有來？發生什麼事了？”

黃梓揚的手頓了一下，又若無其事地說：“小芒，沒有什麼事，我哥他今天有事要忙，就沒有來跟車。”

彷彿他要避開什麼似的，急急地對林愛芒說：“走，上車。”

林愛芒上了車，仔細打量着黃梓揚的表情。

黃梓揚嘴角扯動，扯出一個很勉強的笑容說：“怎麼，不認識我了？”

林愛芒撇撇嘴，但隨即又認真地說：“梓揚哥哥，如果有什麼事，還請你說出來，雖然我不一定幫得上忙，但是，也許我能夠找到幫助你的辦法呢。”

黃梓揚在心中嘆了一口氣，臉上卻沒有顯露，他貌似專心地開車說：“小芒，沒事。不擔心。”

林愛芒也感到挫敗，他明明就有事！他臉上的表情要多勉強就多勉強！可是，他不說，自己根本就無從下手幫忙啊！

黃梓揚心中沉重，所以，雖然他不想讓林愛芒擔心，很想表現得跟平時一樣，也還是無法做到——一路上，兩人就沒有說話。

到了，下車，搬水果下車，上車，關車門。

黃梓揚衝着林愛芒揮揮手，就開着車離開。

林愛芒站在那裡，目送貨車離開。她心中的不安很濃很濃，她想，明天下午，我要繼續等他們！

關上店門，林愛芒進入空間，發了一會呆，就開始忙着把水果搬到外邊來，再進入空間採摘水果，種植果苗，每天這麼重複着，所有的地都插上了葡萄藤和草莓苗，並且，之前扦插的早就成活，還已經開始結果。

所以，水果多得很，林愛芒纔會那麼放心。

練寫毛筆字、讀書，然後又開始重複着練習古箏的各種指法。

喝了水，又把自己放在空間的那些飾品樣品取出來。編號是昨天晚上讓林愛梅繡好的，幸虧這些編號需要繡的很簡單，才趕得急今天早上帶出來。

想了想，林愛芒先給鍾偉傑打電話。

電話剛響一會兒，鍾偉傑就接通了：“您好，林小姐。”

“您好，鍾先生。”林愛芒沉了沉自己的心緒，然後很直接地說：“鍾先生，我這邊有一些飾品的樣品，不知道您感不感興趣？”

鍾偉傑有些意外自己聽到的話，但是，既然林愛芒主動打電話過來，肯定她對自己是抱有一定期望的。當然，自己是生意人，不管怎麼說，自己都不可能做虧本生意，就算自己想要跟林愛芒合作，也不可能做什麼虧本生意！

所以，他沉吟了一下，說：“林小姐，這些樣品我能看看嗎？”

“當然。等一下司機過來，我託他帶過去，可以嗎？”林愛芒鬆了一口氣，如果鍾偉傑一口答應下來，自己反倒要懷疑他的用心了！

鍾偉傑似乎覺得自己剛剛的話語太生硬，所以，他繼續說：“林小姐，如果樣品合適，我一定會跟您訂貨的。請放心。”

林愛芒輕笑出聲，說：“鍾先生，我相信您的眼光。好，等您看過樣品後，我們再談。再見。”

“再見。”鍾偉傑嘆了一口氣，跟這個小姑娘談生意，自己永遠是被控制節奏的那個！

然後，他聽着大哥大中傳出來的聲音，繼續嘆氣，這個林愛芒，除了公事，難道連一丁點私事都不可以說一說嗎？

林愛芒卻沒有他那麼複雜的想法，總之，她覺得跟鍾偉傑合作得不錯，加上自己的確需要家家樂這樣的平臺，所以選擇他，是很恰當的。

林愛芒剛放下大哥大，門就被敲響了。

打開，讓司機把貨車退到門口，然後搬貨、點數、算賬。所有事情做好後，林愛芒遞上一個大袋子，說：“司機大哥，這個袋子麻煩您交給鍾總，我已經跟他說好的。”

“好，我回去馬上交給他。還有什麼要交代的嗎？”

“沒有了，謝謝您。”

“林小姐，您太客氣。”司機稱得上憨厚的臉上有些發紅。

等貨車開走，林愛芒把他們搬下來的塑料筐都裝到空間裡，然後出來鎖上門。

這個時候，三號阿生的媳婦走過來，笑得有些訕訕的樣子，自來熟地說：“小妹妹，今天又來載貨啊。這是送到哪裡的啊？”

林愛芒心中嘀咕，這個女人又要來打探消息了，之前不是已經給她一個軟釘子了嗎？怎麼又這麼煩啊？加上她找人毒打阿強，還丟到野外讓他自生自滅，林愛芒心中更加厭惡。

只是，她沒有表露出來。

林愛芒嘆氣，自己這麼弱小，什麼時候才能不畏懼這些惡人呢？

她對着女人扯動一下嘴角，算是笑着打招呼，不過她並不想回答她的問題。

“送外地去啊。這位大姐，很晚了，你做飯了沒有？我要回去了。再見。”

說着，林愛芒禮貌地對着女人點點頭，騎上自行車離開了。

身後，女人煩躁地轉身回去，一邊罵罵咧咧：“幾筐水果了不起啊！老孃還看不上呢！呸！”

她看到阿生蹲在地上抽菸，氣又不打一處來，一手扯過他手中的香菸，衝着阿生的臉唾了一口，把煙丟在地上，使勁踩稀爛，嘴裡罵得更加起勁了！

“你個窩囊廢！整天就會抽這個勞什子煙！抽抽抽，抽死你抽！去！滾去做飯去！窩囊廢！不知道養你什麼用！”

阿生抱着頭依然還是蹲着，又過了一會，他才慢吞吞地站起身，往後邊走去。

那女人罵罵咧咧個不停，一直到有人過來買東西，她才消停下來。

林愛芒一直到很遠都聽得到這個女人的叫罵聲，她在心中嘆了一口氣，阿強怎麼就攤上這麼一個惡嫂嫂？

林愛天以後可要挑一個好媳婦才行，要不然，可真的家無寧日了！

上一世，林愛天直到自己死去都沒有娶媳婦，這一世應該不一樣吧？總之，不管怎樣，一定要想辦法讓他娶上一個好媳婦才行！

林愛芒忍不住笑起來，自己今天是怎麼回事？林愛天今年才十七歲，自己居然就想得那麼遠——

林愛芒慢悠悠地騎着自行車，不久之後就回到了祖師公堂。

這邊的孩子一些開始繡商標，一些卻是在研究印商標。

這麼多人，卻只是聽到偶爾間小秋和小冬兩個孩子的聲音，看起來，孩子們都非常專注呢。

林愛芒也沒有吵她們，只是安靜地站在旁邊看着。

咦，已經印好幾塊了呀。

然後，就看到她們把印好的幾塊商標放進水裡搓洗着。

林愛芒定睛看去，還真的有兩塊沒有洗掉！

“耶！成功了！”

孩子們爆發出一陣歡呼。

林奶奶和周阿姨從裡面出來，高興地說：“成了？”

“成了！不會洗掉了！”

林奶奶放下心來，這會兒，卻嗔怪地說：“成了就成了，嚷嚷那麼大聲做什麼？”

幾個孩子都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她們今天就淨折騰這件事了，現在終於成功了，一時間得意忘形，嚷得太大聲了！

林愛梅和孩子們訕訕地收拾好東西，一個孩子一擡頭，就看到林愛芒正笑眯眯地站在旁邊看，結果，她又忘形了！

“芒姐姐！你快過來看！我們成功了！”

林愛芒用力點頭說：“我剛剛看到了！你們太棒了！”

可是這樣她們還不罷休，過來扯着林愛芒的手，就往那邊拉。

林愛芒任由她們拉着，蹲下來，聽她們七嘴八舌地說着，怎樣挑染料，怎樣試驗了好幾次都沒有成功，最後用了哪種辦法，終於成功了。

看着這些小孩子興奮得漲紅的笑臉，閃動着星輝的眼眸，林愛芒心中同樣非常興奮，同樣非常感慨，這些小孩子，只要給她們一個平臺，每一個都可以做出很了不起的成績來！

林愛芒又誇了她們好幾句，就讓她們繼續完成剩下的事情——要用上一次印廣告的辦法染出不少的商標，還要印出一些編號。

林愛芒和站在屋門口的林愛天相視一笑，都決定不介入她們，就由着她們自己完成。如果真的遇到難題了，再出手幫忙。

到目前爲止，看她們還真的能夠自己解決，那就誰都不要插手了。

等到林愛月和林愛蘭她們回來，看到那些印好的商標，也都非常興奮，因爲這意味着，事情又往成功的路上前進了一小步！

——雖然她們還不懂這個商標意味着什麼。

第二天上午，在周秉宏那裡上完課後，林愛芒就匆匆趕到水果市場那邊的房子，一拿起大哥大，再一看，果然，鍾偉傑已經打了很多個電話過來。

林愛芒心裡清楚，鍾偉傑肯定是想要跟自己談那些飾品的事情。自己匆匆過來，也是爲了這件事。

當下，林愛芒進入空間喝了幾口水，補充自己的體力，就出來給鍾偉傑打電話。

電話剛響一聲，馬上就被鍾偉傑接起來。這讓林愛芒心裡不得不嘀咕，這個鍾偉傑實在太有空了好不好！

“您好，林小姐。”

“您好，鍾先生。”

“林小姐，請問您什麼時候有空，我們見個面詳細談談吧。”雖然電話談也是可以的，但是，鍾偉傑還是希望見一見林愛芒。

林愛芒遲疑了一下，自己今天要見見阿強，還要問一問黃梓揚。只能明天。

“明天吧。明天中午怎麼樣？”明天中午這個時候，大家嫌熱，幾乎都不會怎麼出門，正好鍾偉傑過來不會太醒目。

“好，說定了，明天中午我到上一次去的地方找您。”

“好。再見。”林愛芒毫不拖延，一下子就掛斷電話。

鍾偉傑望着手中的大哥大，搖搖頭，放回桌子。

他看着桌子上那一大袋子樣品，想起今天早上找來的櫃檯負責人，再想起那個負責人——一個年輕時尚的女人看到這些樣品時，臉上那掩飾不住的興奮。

對，就是興奮！

女人就是奇怪！雖然這些飾品新奇了些，有趣了些，但需要這樣興奮嗎？

好吧，女人頭腦構造跟男人不一樣，只要這些東西可以讓家家樂賺錢，那就行了！

不過，早上自己還是多嘴問了一句：“這些飾品我們家家樂沒有相似的嗎？”

鍾偉傑發誓，自己真的從這個櫃檯負責人眼中看到了被掩飾過的——鄙視。

那真的是鄙視啊！

那個櫃檯負責人鄙視過後，倒也非常乾脆地說：“鍾總，我去把我們櫃檯的飾品拿過來，請您對比一下吧。”

鍾偉傑點點頭。

不久之後，櫃檯負責人就拿着一盤子飾品過來了。

只是看着“AT”的飾品還不覺得，兩堆飾品放在一起，對比就非常明顯了！

“AT”的飾品比家家樂的飾品漂亮、新穎！特別是那些動物造型的飾品，還有一種非常漂亮的珠子加蕾絲飾品，比自家的飾品不止高出一個檔次！

櫃檯負責人拿出家家樂一個飾品，放在鍾偉傑面前，說：“鍾總，您知道我們這種飾品賣多少錢嗎？這是我們最貴的飾品了。”

“最貴的？”鍾偉傑有些鬱悶了，自家的這些號稱“最貴”的飾品，跟林愛芒的那些飾品放在一起，簡直就慘不忍睹！

但是，櫃檯負責人還看着自己，等着自己說。於是，鍾偉傑被逼着說：“十塊錢。”

“鍾總，這個一個賣三十塊錢。據我所知，這是新娘髮飾，新娘出嫁專門買這些去打扮的。並且，銷量不錯。”櫃檯負責人一口戳破了鍾偉傑的心思。

“難道就沒有更好的？”鍾偉傑更加鬱悶，雖然各個櫃檯都有各個櫃檯的採購人員，但是，自己也不是白吃飯不幹活的人啊，看水果專櫃，不也是自己挑中的林愛芒的水果嗎？怎麼這飾品櫃檯自己就這麼放鬆？

其實，鍾偉傑錯了！並且錯得非常離譜！很快他就知道了！

“鍾總，您說錯了，這已經是最好的飾品了！您忘了，這家廠子在省城，產品是專供國外和租借港口那塊的。本身他們做的產品就是最前沿、最先進。這家廠還是您親自出馬談下來的。”那一次談判，自己也去參加了好不好？當時談判之艱難，自己印象很深。

鍾偉傑驚訝得連臉上都露出來了！然後，他的眼眸一閃，眼睛微微眯起，盯着自己桌子上那AT的飾品看。

林愛芒啊林愛芒，你到底還有多少底牌呢？

櫃檯負責人看鐘偉傑不出聲，她等了一會，才試探着開口說：“鍾總，如果我們能夠談下這個品牌，相信我們的飾品櫃檯銷售額一定會有大幅提升的！”

鍾總不知道從哪裡找來的水果，把水果櫃檯的生意推了上去，一高再高，簡直就是火爆得不得了！

說實話，所有櫃檯負責人都眼巴巴地看着水果櫃檯的負責人領着高額提成，眼紅得不得了。

自己的櫃檯其實生意也不錯，並且在每一個結婚高峰期，還可以領到不錯的提成，只是跟水果櫃檯完全沒有辦法比。聽說，因爲水果櫃檯的銷售額，鍾總在董事會的位置坐得更穩了。

要是自己的櫃檯也能夠引進這個品牌的飾品，肯定也可以出現水果櫃檯的輝煌！

她已經看到了非常光明的前景！

鍾偉傑聽了這個負責人的話，若有所思地點點頭，說：“這些飾品先放在這裡，你先回去。”

櫃檯負責人還想說什麼，不過她沒有說，走了出去。

鍾偉傑一整個上午就在看着這些飾品中渡過了。聯繫林愛芒又聯繫不上，想要過去找她，卻又擔心像上一次那樣給她造成麻煩。

煩躁得很。

好不容易等到這個時候，她終於打過電話來，好不容易，她答應明天見面詳談，鍾偉傑覺得自己終於有些平靜下來了。

這個十幾歲的女孩子，總是要給自己製造驚喜！

櫃檯負責人只是被這些飾品給迷住，沒有像自己那樣，翻來覆去地仔細看過。其實仔細看過，鍾偉傑已經發現，這些飾品跟林愛芒有關，或者說，這些飾品不是林愛芒做出來的，也是她設計出來的！

不得不說，鍾偉傑看人還是蠻厲害的。

這些飾品可不就是林愛芒設計出來的嗎！

“林愛芒、林愛芒、林愛芒——”鍾偉傑喃喃地念叨着這個名字，她爲什麼不願意跟自己合作佔股份呢？如果她願意加入家家樂，家家樂肯定如虎添翼的！

纔多久，家家樂的銷售額一天比一天高，讓那些質疑這種銷售模式的老古板都無話可說。

鍾偉傑沒有忘記，當初林愛芒說過，這是一種成功的銷售模式！

在自己剛剛摸索着進行的時候，她就已經肯定這種模式一定會成功！

她所具有的前瞻性，比那些做了多少年生意的大商人都厲害！

鍾偉傑苦苦思索着，該用什麼樣的手段才能夠留住她，爲家家樂所用呢？

鍾偉傑在糾結，林愛芒這邊卻已經跟阿強見了面。

原來，鄭衛國今天去接阿強出院，也沒有多說什麼，就是把他帶到了福聯鎮等林愛芒過來。

雖然林愛芒很忙，但是，只要她說要過來，肯定就會過來。所以，鄭衛國早上過來沒有見到林愛芒，他也沒有急。

倒是阿強，雖然還沒有全好，但是身體恢復了七七八八，這會兒，正看着這片雖然繁雜，卻一點都不亂的工地出神呢。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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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答

林愛芒到的時候，並沒有看到一個閒人，哦，有一個，鄭衛國。

她心中嘀咕，難道鄭衛國忘記了阿強的事情？

等到林愛芒走過去，鄭衛國看見她，迎上來跟林愛芒打招呼，又衝着一個正在搬磚頭的年輕人喊：“小芒來了！”

那個年輕人放下手中的磚塊，直起身子，用袖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有些侷促地朝着林愛芒走過來。

林愛芒仔細看了好一會，才問鄭衛國：“他是阿強？”

鄭衛國滿頭黑線，翻着白眼說：“小芒啊小芒，你連救了誰都認不出來？”

林愛芒也覺得說不過去，不過，當時自己救他的時候，他滿頭滿臉都是血，誰看得清他長什麼樣啊！

阿強在說話間已經走到林愛芒面前，他張了張嘴巴，林愛芒和鄭衛國都看着他，想看他到底要做什麼。

然後，他終於擠出一個詞：“小、小姐姐。”

“撲哧——”鄭衛國忍不住，笑了！叫小芒爲“小姐姐”？還真的很能啊！本來這裡就有一種敬稱，把人往“姐姐”叫，可是，你叫“姐姐”就“姐姐”吧，人家救了你，是應該的。你卻還硬要加上一個“小”，難道是怕把人家叫老了嗎？！

林愛芒也覺得有些匪夷所思，不過，這倒也說明阿強這個孩子很老實啊。

於是，她努力忍住笑，溫和地喊了一聲“阿強哥哥”。

“不敢，不敢。”阿強本來就已經被鄭衛國笑得滿頭都是紅通通的，現在，連脖子都紅了！

林愛芒不再糾結於這個稱呼問題了，問：“阿強哥哥，你身體怎麼樣？怎麼在搬磚頭啊？”

阿強規規矩矩地站着，腰挺直，目視前方，兩手垂直放在褲腿兩側，認真地回答：“小姐姐，我身體已經好了！衛國哥說這是你的地方，所以我幫着搬磚頭！”

鄭衛國更加目瞪口呆了！如果“小姐姐”換成“報告班長、首長”之類的，也非常合適啊。果然是當兵的人啊。

林愛芒也把眼睛睜得大大的，這個阿強——爲什麼自己有一種欺負老實人的感覺呢？

林愛芒決定，直接了當地跟他說好了！

“阿強哥哥，你願不願意留在這裡幫我的忙？”

“願意！謝謝小姐姐！”阿強依然如同彙報工作那樣大聲回答。

“這裡很偏僻，現在什麼都沒有，會很辛苦。”林愛芒從來就要把事情說清楚，免得以後發生矛盾。

“請小姐姐放心！我們以前要在野外生存訓練，什麼都不能帶！”這倒是真的，他是一名合格並且優秀的兵，憑他的能力，本來可以留在軍隊的，要不是自己爲了母親，一定要回來，現在還在軍隊呢。可是，等自己回來，母親卻已經——他有些難過地握緊了拳頭。

林愛芒眼尖地看到了阿強的手指，幾乎已經握得發白。大概他想起了他家裡的事情吧。林愛芒在心中嘆了一口氣。

“你可以留在這裡多久？”林愛芒希望問清楚，因爲她根本就沒有想過阿強能夠長久留下來，看看這個村子就知道了，現在的鄉村根本就留不住壯勞力。只要他可以留下來幾個月，給自己一個緩口氣的時間，林愛芒就已經非常滿意了。

“小姐姐，我的命是你的！你要我在哪裡，我就在哪裡！”阿強大聲地回答，眼神滿滿的堅定。

林愛芒看着阿強，呆住了。

鄭衛國也慢慢收起了臉上的笑容，眼神有些嚴肅地望着阿強。

但是，阿強沒有絲毫畏懼，沒有絲毫躲閃。因爲，他知道，這都是自己的心裡話。自己在醫院的時候，清醒時，就會一遍一遍地想起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想起自己的母親，想起自己的“哥哥”，想起救了自己的小姑娘。

更是想起小姑娘跟自己說過的話。

不會忘記。

刻骨銘心，永遠都不會忘記。

她救了自己，不只是救了自己的身體，更是救了自己的心靈。

自己在醫院中就已經下定決心，要報答她！

只是，不知道該從何入手。自己曾經想過，賺錢來報答小姑娘。在得知醫療費用都是小姑娘掏出來的時候，自己更是想過，除了自己工作賺錢，還要保護好小姑娘。

現在，來到這裡，知道這個地方竟然是小姑娘的！更加堅定了自己的信心，一定要保護好小姑娘，或者，就近找一個工作，可以就近保護小姑娘！

怎麼都沒有想到，小姑娘竟然提出要讓自己在這裡幫她的忙！

這麼好的機會，自己怎麼可能放過呢！

所以，自己一定要留下來！死皮賴臉也要留下來！

嗯，小姑娘以後需要自己到別的地方，自己也一定會去的！總之，自己這條命就是她的了！

林愛芒卻輕輕地搖搖頭，認真地說：“阿強哥哥，你的命是你自己的。”

阿強還想說什麼，林愛芒輕輕擺擺手，繼續往下說：“阿強哥哥，這裡條件不好，本來你需要休養的，現在也只能讓你委屈了。你什麼時候離開都可以，但是，請你一定要提早一個月跟我說。”

她想了想，補充說：“我希望你這三個月暫時留在這裡幫我的忙。”

阿強還想要重複自己的決心，後來一想，這些又何必說呢，到時候，自己一直留在這裡，比什麼話都實際！所以，他只是認真地聽着。

林愛芒從袋子裡取出一千塊錢，遞給阿強，說：“這裡有一千塊錢，你先拿着用，需要什麼，就去買。”

阿強看着一疊錢，就放在小姐姐手中。這只是錢嗎？不是，不只是錢啊。

阿強的手微微抖動着，伸過去，接過錢。他的脣緊緊抿住，什麼話都沒有說。事實上，他不只是說不出話，他還想要哭。

爲什麼，自己的親兄弟可以對自己做出那樣的事情，一個陌生女孩子卻可以這樣對待自己！

鄭衛國在旁邊看着林愛芒的舉動，他更加沒有錯過阿強的表情。他知道，阿強這是把命給小芒都願意啊。

也許，對小芒來說，有阿強這個幫手，能夠解決很多問題。對阿強來說，有小芒的收留，也同樣可以解決很多問題。也許，兩人是互利互助？

鄭衛國在心中對自己“呸”了一聲，就自己這麼一個混子會這麼想！明明是多麼讓人感動的時刻啊！

總之，小芒這是徹底收服了阿強這個人了！鄭衛國忽然覺得爲林愛芒高興，不過，這是林愛芒的事情，自己高興個什麼呢？

很久很久之後，鄭衛國終於明白自己高興什麼了，然後，他也終於明白，原來自己早就在這個時候就已經跟阿強一樣，臣服在林愛芒腳下，成爲她忠心不二的屬下了。

已經說定，林愛芒又麻煩鄭衛國開車陪阿強去買些日常用品，畢竟他剛剛從醫院裡出來，當時他身上什麼東西又都被搶得乾乾淨淨。

林愛芒又掏出錢，要交給鄭衛國，可是，阿強卻阻止了，說：“小姐姐，你剛剛已經給我錢了。”

林愛芒笑吟吟地擡頭看着阿強，看起來，他倒是不一味地不敢出聲啊。剛剛應該只是有些羞澀吧？

所以，林愛芒點點頭，收起錢，說：“行，那就先用着吧。”

鄭衛國載着阿強往鎮上開去。既然阿強已經“歸屬”林愛芒，鄭衛國當然也換了一種心思對待阿強了。嗯，算是半個“自己人”吧。

林愛芒走走停停，邊走邊看。

看着進展，心中非常滿意，只要山上水池整好，就可以開始種葡萄了！

唔，這個倒是要先去跟陳定越和胡麗莎商量一下，先安排好人，到時候纔不會一時間抓不到人。

說幹就幹。

林愛芒往村子裡走去，在地裡正好遇到了胡麗莎，她正在摘菜呢。

林愛芒走過去幫忙，胡麗莎擡起頭，看到是林愛芒，趕緊站起來說：“小芒，你今天有空過來啊。”

“是啊，麗莎姐，這菜看起來長得很好啊。”

這倒不是林愛芒說好聽話，這菜的確油光發亮，看得出胡麗莎照顧得很用心。

胡麗莎笑着說：“小丫頭，淨會說好聽話！”

“是真話！麗莎姐，這是要賣掉的？”

“是啊，你不知道？就是你工地那邊過來買菜啊。”

林愛芒滿頭黑線，自己是真的不知道，只知道所有事情都由鄭衛國安排，自己從來就不用操心。現在想起來，鄭衛國這個人還真的很不錯，給自己省了多少心啊！

林愛芒想要幫忙，胡麗莎卻說：“你先到上面歇一歇，我很快就好了，工地那邊也要過來拿菜了。”

“嗯，行。”林愛芒也不客氣，就往上面的樹下坐下來等胡麗莎。

果然，胡麗莎剛摘好菜，就有一個壯實的中年男人過來，跟胡麗莎說了一會話，掏出錢遞給胡麗莎，就提着菜放在推車上拉走了。

胡麗莎收好錢，提着一棵菜，就往林愛芒這邊過來。

“菜在這邊買，肉也是嗎？”

“不是，聽說是從市場那邊送過來的。”

“哦。”

“小芒，你今天過來是有事？”胡麗莎可是知道林愛芒很忙的。

“嗯，麗莎姐，我看山上的水池差不多要修好了，山上可以開始種果苗了。”

“這麼快？不是聽那邊的工人說，你還要在山上引一條水管下來嗎？”

“水管其實已經埋好了。就等着水池一修好，就可以引水下來。再說，工地那邊我也已經找到看管田地的人，可以放心種果苗了。”林愛芒解釋說，要是沒有阿強到位，自己還不敢那麼快種葡萄呢，現在已經有了阿強看着，當然就可以開始進行了。

“不過，小芒啊，這個季節種果苗，會不會成活的少啊？”胡麗莎還是爲林愛芒擔心。

如果沒有空間水，林愛芒是要擔心這個問題的，但是，現在自己有空間啊！林愛芒非常有信心！她相信，只要種好葡萄苗後，用空間水澆一次，肯定就能夠讓葡萄苗活下來！

“不怕，我跟研究所合作，他們有技術可以解決這個問題。這也是他們實驗的一種技術。”林愛芒臉有些紅，因爲自己又說謊了！但是這謊還真的不得不說啊，要不然，以後這水果什麼的，就沒有辦法圓了！

“哦，原來是這樣啊。”胡麗莎聽林愛芒這麼說，信了是十成十。“那行，我現在去找陳主任。”

陳主任，其實就是陳定越，跟胡麗莎其實是遠房親戚。不過，不知道爲什麼，胡麗莎好像有些怕陳定越，看起來不是很親近。

到了陳定越家裡，陳定越非常高興，因爲林愛芒這個小姑娘做事地道！工錢多不說，人還非常懂事！所以，他馬上拍板說：“小芒你放心！我一定把人給你安排得妥妥當當的！什麼時候要開始種，你說一聲，我就把人給你拉上山去！”

“謝謝您！”合作過一次，林愛芒當然知道這個陳定越不錯，事情既然他應下來，肯定就沒有什麼問題了。

所以，他們商量了一會兒種果苗的價錢，雙方都非常滿意。

林愛芒又解決了一件事，回到工地，鄭衛國和阿強都還沒有回來，於是，她也不急着走，到處走走看看。

等鄭衛國和阿強回來，林愛芒乾脆跟大家一起在工地吃起了大鍋飯，感受一下這裡的生活。

嗯，其實這大鍋飯真的很好吃！肉不少，菜也多，飯管夠，而且油也下得很足，林愛芒吃得很香。

鄭衛國看着坐在身邊的這個小姑娘，實在看不清楚她到底是什麼人，吃高檔餐廳，她也非常自如，好像生來就應該坐在那個地方吃飯。

現在，坐在工地上跟大家一起吃大鍋飯，她也沒有一絲爲難，好像這樣的生活她也過得下去。

阿強更是很吃驚，他足足看着林愛芒超過一分鐘，纔想起自己該吃飯了。

林愛芒倒是不知道他們的想法，只是覺得這樣的生活也挺自在的。大家都是幹活的實在人，也不懂什麼彎彎繞繞，說話直來直去，氣氛也挺好的。

吃完飯，林愛芒跟鄭衛國商量了些事情，阻止了阿強去幫工，讓他去整理自己的東西——今天晚上，他就要留在工地住了。等到三點多，林愛芒就自己離開到大路上，準備攔黃梓揚他們的貨車。

當然，今天沒有什麼水果要運的，就是爲了黃梓揚他們的事情。

等到四點剛過的時候，黃梓揚開着車經過。

看到林愛芒，他非常驚訝，但是二話不說就停車，讓林愛芒上車。

不過，看到林愛芒根本就沒有帶水果來，他心中已經明白了幾分。

“是不是出事了？”林愛芒一爬上車，就直接地問黃梓揚，因爲沒有那麼多時間可以浪費。

黃梓揚沉默地點頭。

“梓博大哥？”林愛芒遲疑地問。

“大哥去照顧大嫂。”黃梓揚也沒有再隱瞞。

“很嚴重？”

“嗯，主要是保守治療。大嫂不願意動手術。”黃梓揚的聲音很低沉。

“是因爲錢的問題嗎？”如果只是錢的問題，還好解決，自己身上還有一些錢。再說，鄭衛國既然同意讓自己可以延後付款，那麼就有一筆錢可以動用。

“不只是錢的問題，錢這一塊還是比較好解決的。”黃梓揚嘆了一口氣，“幾個醫生的說法都不一樣，有的說保守治療，有的說應該動手術，然後化療。”

林愛芒沉默了。

她知道，這個時候，應該做的就是傾聽。

“但是，所有醫生都有一點共同的地方，就是——我大嫂得的這個病，是最厲害的——”黃梓揚用力地抹了一下臉，聲音也低得幾乎聽不見，“所有醫生都說，都說——只有三個月——”

三個月！

林愛芒的心就那樣抽痛起來。她完全可以體會到黃家所有人的痛苦。還那麼年輕，難道就要這樣眼睜睜地看着她漸漸失去生命？

就好像自己——祖師公堂所有的人除了不懂事的小秋和小冬，哪一個不是在忍受着這種煎熬？就是因爲，大家都不忍心看着自己的生命漸漸消失。

只是，自己比她幸運。自己從小就知道，自己的生命很短暫。現在，自己重生了，還可以重新來過，可以安排好所有人的生活，然後再走向死亡。

可是，她呢？她只有三個月的生命，她從來就不知道自己生病，她來不及安排好其他人的生活。

她，比自己更悲慘。

“所以，現在梓博大哥準備怎麼做？”

“大哥帶着大嫂住院，準備穩定一些就讓大嫂出院。然後，保守治療。”說到這裡，黃梓揚的聲音變得有些穩定下來。

“保守治療，是用中藥？”

“是。”

兩人又沉默下來。

是啊，只有三個月生命，難道還要去動手術加化療嗎？只剩下三個月啊，難道在病牀中渡過？

選擇保守治療，的確比較人性化。

如果是自己，也寧願這樣做！

“之前，一直沒有什麼症狀嗎？”

“沒有，前天，突然吐血。大哥就送到醫院檢查，沒有想到那麼嚴重。還送到鄰市附屬一院檢查，結果一樣。”

吐血——林愛芒非常難過，她從袋子裡掏出一千塊錢，放在駕駛位和副駕駛位中間的地方，說：“這是我一點心意，不知道大嫂可以吃點什麼，總之，讓大嫂吃些好吃的，玩些好玩的。”

黃梓揚有些急了，可是開着車又不能做什麼，只是氣急敗壞地說：“你這個小丫頭！哪裡就需要用到你的錢了？！快收起來！我們都懂你的心意的！”

林愛芒卻固執地搖搖頭，說：“我的心意，既然你們懂，那就收起來。說真的，我非常難過，如果你不收下，我會更加難過。梓揚哥哥，請你收下吧。”

黃梓揚也非常堅定地說：“不會收的。小芒。不管是大哥還是我，都不會收你的錢。本來應該我們幫助你，現在反過來，變成你幫我們。你賺錢也不容易。再說，保守治療，其實花不了多少錢——大嫂，也堅持不了多久。”

“不。治療是花不了多少錢，但是，我的意思是讓大嫂好好吃些喜歡吃的，玩喜歡玩的。”

林愛芒的聲音也低下來：“我聽到大嫂的事情，就想起自己的事情。就當——幫幫我的忙吧，讓我——心裡、好受些。”

黃梓揚心裡很痛苦，他從林愛芒的話裡聽出了很多，沉默了一會兒，他說：“好，我代大哥大嫂謝謝你。”

林愛芒輕輕地搖搖頭，有些茫然地說：“除了這個，我不知道還有什麼可以幫得上忙的。我但願自己有更多的法子可以幫忙——”

“小芒——”黃梓揚艱難地說，“小芒，這已經是在幫忙了。”

林愛芒沉默。

黃梓揚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車裡沉默在彌散，哀痛鋪天蓋地。

貨車已經到了水果市場那邊的房子。

黃梓揚把車停下來，林愛芒下車。

兩人沉默地揮揮手告別。

林愛芒走進店裡，進入空間。

沉重的悲哀讓她整個人都好像脫力一樣。

她栽倒在地上，然後，一陣刀割一般的疼痛襲來。

她，又發病了。

整個人蜷縮成一團，氣若浮絲。

如果有人這個時候在空間裡，就會看到一個臉色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渾身溼透，如同失去生命一樣的人兒倒在地上。

生命在消逝。

卻沒有人能夠救她，甚至，沒有一個人知道她在痛。

不知道過了多久。

林愛芒終於醒來。她無力地維持原樣，連讓自己的手腳攤平一點，讓自己不要蜷縮成一團都沒有力氣。

她連睜開眼睛都沒有力氣。

但是，她的頭腦在慢慢地運轉着。

就好像連同她的頭腦都被病魔佔據了，連轉動都困難起來一樣。不過，雖然緩慢，還是在轉動。

林愛芒在想，這一次發病的誘因是什麼？爲什麼會這樣突然？

是因爲，自己的悲傷嗎？

是因爲，自己忽然失去了活下去的希望嗎？

所以，自己應該保持健康的心態，應該保留治癒的希望？

林愛芒在心裡輕輕地嘆氣，應該怪自己啊。

林愛芒繼續慢慢地收攏着自己全身的力氣，就好像那些力氣都已經散到全身各處去，就好像小水滴一樣。漸漸的，那些小水滴開始匯聚在一起，漸漸就匯成一股小水流。

這個時候，林愛芒也覺得力氣回來了一點點，她把力氣都集中在左手上，用力一甩，可惜的是，她自以爲的大力氣其實不過軟綿綿的一點力氣，萬幸的是，這麼一些力氣也使得她左手可以攤開，不再整個人都蜷縮成一團了！雖然這個動作讓她身體扭曲得十分怪異。

就這麼一個動作，林愛芒所有的力氣又都不見了。

然後，又是繼續積攢力氣。

這一次，整個身子也可以攤平了！

就這樣，等林愛芒閉着眼睛，終於覺得自己可以動了，她才慢吞吞地挪動着，伸出手，摘了離她最近的一棵草莓。

閉着眼睛，吃下幾顆草莓，稍微彌補失去的水分，林愛芒才覺得，自己漸漸恢復過來了。

等到林愛芒挪動水池邊，大口大口地喝水，還控制着自己，不要摔到水池裡時，時間早就不知道過了多久。

林愛芒慶幸，自己是在空間裡。

如果是在外邊，估計死了還沒有人發現。

喝了水，覺得快要沒有力氣了，林愛芒又把身體整個翻過來，攤平了躺在地上休息。

就這樣，林愛芒一直在空間裡休息、喝水、吃水果，照林愛芒估計，應該在裡面呆了不止二十四小時，當然，那是空間時間，不是現實時間。要是現實時間，不知道祖師公堂的人會急成什麼樣子了。

就算可以動了，林愛芒都沒有急着出來。自己還沒有什麼力氣，就算出去，也會照顧不了自己，還不如依然躲在空間裡呢。

等到林愛芒從水池中自己的倒影看到，自己的臉色已經不是那麼蒼白，她才從空間出來。

不過，她不敢自己騎自行車，攔了一輛三輪車，把自行車也掛在三輪車後邊，一直坐到祖師公堂外邊的大路。

這個時候，比她平時回到祖師公堂還要早一些呢，所以，林奶奶她們都沒有發現林愛芒的異樣，只是晚上吃飯時，看到林愛芒吃得有些少，纔有些擔心起來。

林愛芒只是笑着說：“奶奶，我剛剛喝了太多水，吃不下飯，等我餓了再煮點東西吃吧。”

林奶奶還是不放心，說：“我去給你煮荷葉粥，正好今天我買了兩張荷葉。”

林愛芒知道不讓林奶奶做，她不會放心，所以，也沒有再說什麼，看着林奶奶快步走進廚房了。

林愛天摸摸林愛芒的額頭，關切地說：“小芒，要是哪裡不舒服一定要說出來，不要讓我們擔心。”

“嗯，我知道的。”

等到林愛月她們回來，林奶奶的粥也煮好了，可是，林愛芒有些疲倦地靠在椅子那裡，看着小秋和小冬玩，不知不覺中，竟然就那樣睡過去了。

她睡了，所以不知道，大家都着慌了。

只是，沒有一個去吵她睡，連小秋和小冬都被帶到外邊，不讓他們咿咿呀呀吵到林愛芒。

“這孩子是不是發病了啊？”林奶奶急得眼圈都紅了。

“奶奶，您別急，我看小芒不像是發病，倒好像是發病後疲勞。”林愛月眼圈也紅紅的，不過，她也知道，要是自己也急了，那可就不好，所以，她強忍着，讓自己鎮定下來，努力冷靜地分析着。

“是，奶奶，我也覺得小芒好像是上一次發病後那樣，渾身沒有力氣，什麼都不想吃，也不想動。”林愛天心如刀割，可是他也不敢表露出來，只能死死掐住自己的手，轉移自己的心痛。

“發病後？她在哪裡發病？誰照顧她的啊？這、這孩子——”林奶奶悲從中來，眼淚就止不住了。

“奶奶——”林愛蘭和林愛月都慌了，一見林奶奶的眼淚，也眼淚直流。

想到小芒在外邊發病，沒有人照顧，林愛天的眼淚同樣嘩嘩流下來。

一些小孩子看到奶奶和幾個大孩子都哭了，又看到芒姐姐一動不動，都嚇壞了，一個個都流着眼淚，呆呆站着。

等林愛芒恢復力氣，清醒過來，就看到距離自己挺遠的地方，圍着一圈人，都在抹眼淚。

林愛芒呆了好一會，以爲發生什麼大事，一急，就想要站起來，卻忘記了自己身上力氣也不多，站不起來，就又重新坐下去。

不過，她這麼一動，倒是把大家都驚醒了！

“小芒！你怎麼樣了？”林愛天反應最快，三步兩步就衝到林愛芒跟前，半蹲下身子，急切地問。

“沒事啊，大家怎麼了？”林愛芒還迷糊着呢。

他們說話間，林奶奶她們也趕過來了。

林奶奶顫巍巍地問：“真的沒事？”

“嗯，奶奶，我沒事，就是、就是剛纔有些困，睡過去了。”

林奶奶伸出手摸摸林愛芒的額頭——很涼。再摸摸林愛芒的手——依然很涼。

林奶奶在心中嘆了一口氣，這個孩子，就是擔心大家着急！她這個樣子，分明就是發病後全身冰冷的樣子！

並且，這一次的發病肯定也非常嚴重！

林奶奶從林愛芒小時候到她長大到現在，看過多少次發病！有時候發病輕一些，恢復起來時間就短一些，有時候發病嚴重多了，恢復起來，時間非常長。所以小芒纔會經常請假。

發病嚴重的時候，小芒就會全身冰冷，幾乎沒有一絲氣息。心臟也摸不到跳動。

可是，說是這一次是發病嚴重吧，小芒出去這麼一天，早上還去她師父那裡學習。如果在她師父那裡發病，肯定這個時候小芒在醫院搶救呢。

如果說不是發病嚴重，這個時候小芒渾身冷成這個樣子，又是怎麼回事？

算了算了，不要去管是怎麼回事了！小芒終於又平安度過一劫，就是一件大好事！

林奶奶轉頭叫林愛天：“阿天，你把小芒抱回屋裡睡覺去。小月，你們先吃飯，那荷葉粥不要讓小芒喝了，你們分了喝吧。我去抓一隻雞來熬湯。”

林愛月她們都非常懂事，知道熬雞湯是要給林愛芒補身體，都應了一聲，就把小秋和小冬抱回來，各自乖乖地吃飯，喝荷葉粥。

林愛天早就在林奶奶吩咐的時候，把林愛芒抱進屋裡去了。

林愛芒想要拒絕，卻覺得還是渾身發軟，只能乖乖地被林愛天抱進去。

林愛天沒有出去，他小心地抹開粘在林愛芒臉上的碎髮，又給林愛芒趕了趕蚊子，放下蚊帳，纔去倒熱水，擰了一塊熱毛巾，進來給林愛芒擦臉、擦脖子。

這林愛芒的體溫低得叫他心驚。

林愛天捧着林愛芒的一隻瘦小的手，用自己的手掌的溫度溫暖着。

心疼。

疼得無以復加。

林愛芒已經迷迷糊糊地又要睡過去，卻似乎聽到一聲哽咽，她勉強睜開眼睛，看到林愛天伏着頭。

她輕輕地想要抽出自己的手，看看他在幹什麼。

林愛天感覺到自己手掌中那隻小手在動，他趕緊胡亂擦擦眼淚，擡起頭，低低地問：“小芒，什麼事？”

林愛芒看着林愛天，說：“不要哭，我過得去。”

終於從林愛芒口中得到證實！林愛天的淚又涌了出來。“小芒，還疼嗎？”

“不疼，很困，想睡覺。”林愛芒一邊說，一邊閉着眼睛，聲音越來越小。

林愛天不敢再吵林愛芒，把她的手放好，自己輕手輕腳地走了出去。

外邊，林愛月她們吃得心不在焉，看到林愛天出來，趕緊小聲地問：“怎麼樣了？”

“是發病過了。她想睡覺。我去幫奶奶殺雞，你們吃完飯不要全過去，留一個在裡面守着她。”

“好，我先守着小芒，等晚上我過去結賬就好。”林愛月絕對把林愛芒的事情放在首位。他們從來不會忘記，賺錢的目的可是爲了大家，爲了給小芒治病！

林愛天點點頭，往後院去了。

林愛月胡亂扒拉幾口飯，就擱下飯碗，往屋子裡看着林愛芒去了。

等林愛芒睡醒，覺得身上的力氣也恢復不少。她閉着眼睛想，如果照以往的經驗，這一次發病是大的，像上一次在空間發病，那一次是小的。照經驗來說，自己在空間裡已經呆了那麼久，並且還喝了很多空間水，應該會情況好轉，可是，顯然不是這樣！

林愛芒有些難過地發現，空間水對自己的病根本就沒有用！上一次，自己以爲有效果，其實只是因爲空間水能夠增強自己的體質，讓自己快一點恢復！根本就不是對自己的病有治療作用！

林愛芒以前也沒有想空間水能治療自己的病，她只是希望，至少能夠慢慢地治，給自己更多的時間。

現在看來，自己跟前一世一樣，沒有辦法治療。

大概，還是隻能活到三十歲。

雖然早就猜到這個結果，但是林愛芒還是有些失落。

好吧，就算活到三十歲，自己這一世跟上一世也已經不一樣了啊。已經改變了林愛天的命運，已經改變了祖師公堂孩子的生存狀況，這些都是好事啊。

自己還有什麼可以抱怨的？

林愛芒的心放鬆下來了。

至於黃梓揚的嫂子，唉，也許，這是命運的安排。

林愛芒只希望那個自己從來沒有見過的女人能夠儘可能安排好身後的事情，不要留下遺憾。

她輕輕地嘆了一口氣。

“芒姐姐，你醒了？”林愛梅的聲音響起，聲音中還含着一絲高興與輕鬆。

看樣子，自己又嚇到大家了！

“醒了。小梅，幾點了？”林愛芒虛弱的聲音說。

林愛梅趕緊過來，把蚊帳挽起，昏黃的燈光照在林愛芒蒼白的臉上，顯得更加沒有血色。“芒姐姐，已經九點多快十點了。我去給你端雞湯來。”

又煮雞湯——

林愛芒苦笑，卻輕輕地點頭，應了一聲“好”。

林愛梅放下心來，趕緊出去把一直溫着的雞湯端進來。

林奶奶跟在後邊，問：“小芒，好點沒有？”

“奶奶，好多了。您放心。”林愛芒掙扎着要坐起身子。

林奶奶趕緊快步把她扶起來，往她身後塞枕頭，讓她靠坐着。

林愛梅把雞湯舀起來，小心地餵給林愛芒喝。

喝完一碗雞湯，林愛芒覺得自己渾身似乎暖和了不少。

林奶奶和林愛梅看到林愛芒把雞湯都喝光了，放心不少，又端來水，讓林愛芒漱口，然後又放林愛芒躺下去睡覺。

叮囑林愛梅晚上警醒些照顧林愛芒，林奶奶這纔回屋去了。

林愛芒倒是一整晚都睡得很好，連林愛月和林愛天他們晚上什麼時候回來都不知道。

一覺醒來，已經是第二天。

林愛芒坐起來，覺得自己已經好了。

這動靜驚動了林愛紫，她叫起來：“芒姐姐，你怎麼自己起來了？”

林愛芒趕緊“噓噓”，讓林愛紫不要叫。

林愛紫眨巴着眼睛，不知道怎麼回事，不過她聽話地閉上嘴巴了。

林愛芒輕笑起來，自己站起身，在屋裡走了走，覺得自己恢復了幾分，這纔對林愛紫說：“小紫，你看，我沒事了。”

林愛紫看了又看，使勁搖頭說：“好了也不能出去。”

林愛芒伸手摸摸林愛紫的頭，問：“他們呢？”

“林奶奶去買菜，還要去你師父那裡給你請假。周阿姨怕吵到你睡覺，把小秋和小冬帶到她家去了。剩下的其他人在堂屋呢。”

林愛芒鬆了一口氣，自己今天還有事情呢。

她趕緊拿起衣服，讓林愛紫給自己提來熱水，到浴室簡單沖洗一下，換了衣服，這纔去吃飯。

堂屋中的人本來安靜地忙活着手工活，看到林愛芒，一個個都高興地叫起來。

“芒姐姐！你起來了！”

“芒姐姐你好點沒有？”

“芒姐姐，你可好了，昨天擔心死我們了。”

林愛芒趕緊安撫住大家，匆匆吃了留着的雞肉粥，拉過林愛蘭和林愛梅，說：“小蘭、小梅，我今天跟人約好談那些飾品的事情，非去不可。”

“不行！芒姐姐，你身體還沒好——”林愛蘭和林愛梅都急了，林愛蘭馬上嚷出來。

“聽話，我會照顧自己。我不騎車，坐三輪車去。我保證，平平安安回來。”

林愛蘭和林愛梅一人抓住林愛芒一隻手，就是搖頭不放。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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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太刺眼

好說歹說，一連保證加保證，就差把心都剖出來攤給兩個小保姆看了！

並且林愛芒更急的就是，要是等林奶奶或者周阿姨，或者林愛月林愛天回來，自己就算攤開心來讓他們看，也沒有用！

林愛梅老實，看着林愛芒急得想要抓腦子，就遲疑地說：“要不，芒姐姐，你帶上我們？”

“不行，我本來出去跟人談生意就被人當小孩子，要是帶上你們，還不更加讓人看輕啊？”林愛芒轉而換了語氣，哀求道：“好妹妹，就讓我去吧？我中午還要回來吃飯呢。再耽誤下去，中午肯定回不來。”

“那，那我們陪你去坐車？”林愛梅還是心軟了。

“好！走吧！”林愛芒這下可高興了。她不敢遲疑，趕緊走在前面。

林愛蘭拉住林愛梅的手臂，說：“梅姐姐，你怎麼就答應了？”

“我們悄悄跟着，看她去哪裡，不要讓芒姐姐發現，影響她談生意就好。”林愛梅悄悄說。

“哦，暗中保護是吧？”林愛蘭恍然大悟。

兩人於是就推着一輛自行車，讓林愛芒坐在上面，陪着林愛芒出來坐車。

林愛芒哪裡知道這兩個小傢伙的算盤呢？她坐上三輪車，還在保證中午回家吃飯呢！

等到林愛芒坐的三輪車開遠了些，林愛梅和林愛蘭趕緊騎上自行車，遠遠地跟在後邊。

林愛芒竟然什麼都沒有發現！

到了水果市場那邊的房子，林愛芒下車，付了車錢，開門進去，又鎖住門，趕緊給鍾偉傑打電話，讓他快點過來。

本來想着下午他過來的，因爲以爲自己早上要上課。可是現在，自己被嚴密看管起來，早上又已經請了假，只能改變時間了。

幸虧鍾偉傑早上沒有安排其他事情，並且，也聽林愛芒說，下午有事，讓早上過來載水果。

林愛芒打過電話，想了想，趕緊也在黃梓揚的BP機上留言，說自己今天不運水果，免得他下午在等。

林愛芒覺得，今天自己實在沒有時間精力演戲，要是隔壁三號那個女人想要找什麼麻煩，也只能到時候再應付了。

林愛芒又趕緊進入空間，喝了水，吃了不少水果，又趕緊忙着採摘水果，把水果挪騰出來。

她搬一會，歇一會，好不容易纔把所有要送出去的水果都採摘好搬出來。

林愛芒終於弄好了，才躺在地上，好好地睡了一覺。反正，鍾偉傑最快也要一個多小時纔到，一個小時相當於空間六十小時，自己有足夠的時間可以睡覺。

林愛芒這一覺睡得很香，很熟，這一次，身體終於恢復過來了。

醒來，出來看看時間，還早，於是，林愛芒又進入空間，她才猛然想起，對了！

剛剛不是已經發現空間又增加一塊地了！

想來，這塊地還是因爲幫了阿強，得到的獎勵吧？要不然，自己這一兩天都沒有做什麼事情啊。

剛纔忙着摘水果和休息，根本就顧不上種上小苗，現在林愛芒就趕緊種上果苗。

然後，她甚至還有時間和心情，平心靜氣練了一會毛筆字。

那是因爲，她不知道，就在對街那裡，兩個女孩子早就急得滿頭大汗了！

芒姐姐進到這間屋子裡，門還關上了！到底芒姐姐在裡面做什麼？會不會出什麼事？

可是兩個小孩子擔心歸擔心，都還不敢上前去敲門，就怕讓芒姐姐生氣。

不過，兩個小孩子也想好了，要是到十一點芒姐姐還沒有出來，一定要上去敲門！芒姐姐生氣也顧不上了！

終於，兩個小孩看到了一個讓她們眼睛瞪得大大的事情！

一輛黑色的小汽車停在她們躲着的這附近，然後，一個很漂亮的男人從車上下來。

林愛蘭扯扯林愛梅的手臂，驚歎着說：“梅姐姐，怎麼有這麼漂亮的人啊！”

“男人不能用漂亮來說吧？不過，真的很好看呢。”林愛梅也不知道該怎樣形容。

然後，讓兩人目瞪口呆的事情發生了——這個男人走到芒姐姐進去的屋子，敲門，門開了，男人走了進去。

再然後，門又關上了！

芒姐姐！

芒姐姐跟那個很漂亮的男人在一起！

他們兩人單獨在一起呀！

還關着門！

——她們不知道，林愛芒這是不得不關上門，要不然要如何解釋房子裡堆着的那麼多水果？

一看到林愛芒，鍾偉傑的感覺就很不好，他微微皺起眉頭，眼眸盯着林愛芒看，聲音低低地問：“你病了？”

林愛芒有些愕然地看了一眼鍾偉傑，才低下頭，把裝着水果的果盤往鍾偉傑面前推：“鍾先生，請吃水果。”

擺明了，只談公事，不談私事。

鍾偉傑很想很想把這個油鹽不進的小姑娘拎起來，使勁地晃一晃，最好能夠晃掉她的固執！爲什麼不乖乖地看病治療呢？！

鍾偉傑也不知道自己忽如其來的怒氣從哪裡來，爲什麼來，總之，他視而不見林愛芒的迴避，很堅持地重複：“你病了？”並且，聲音比剛剛那句話提高了不少。

林愛芒很禮貌地說：“鍾先生，您今天過來是想要探討我的病情，還是想要談生意？”

鍾偉傑真的很想很想把這個小姑娘抱在腿上，狠狠地打上幾下屁屁！

可是，他用了很多的力氣抑制自己的衝動，他發現，在這個小女孩面前，自己所有的自制力都有一種想要崩潰的感覺。

抑制，再抑制，深呼吸，再深呼吸。鍾偉傑覺得自己可以控制自己的音量了，他纔開口說：“如果病了，我馬上開車送你到醫院看病。”

“鍾先生，這是我的私事！”林愛芒有些惱火，這個人耳朵有毛病吧？

“對合作夥伴，我有必要關心！”鍾偉傑寸步不讓。

這一次，輪到林愛芒深呼吸了。

“行，我病了。您滿意了？”林愛芒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鍾偉傑迅速站起來，伸手就去抓林愛芒的手臂，同樣，他被林愛芒手臂低得嚇人的溫度嚇到了。

就這麼一遲疑，林愛芒也已經回過神來，惱怒地說：“放手！”

鍾偉傑醒過神來，急促地問：“爲什麼體溫這麼低？”天氣這麼熱，體溫這麼低，明顯就是不正常。

“你放不放手？！”林愛芒已經顧不得禮貌了。

“好，我放手，你聽話，我們現在去醫院。”鍾偉傑看林愛芒氣得呼吸有些不穩，有些喘不過氣，趕緊鬆手，就怕有什麼事情。

林愛芒有些頭疼了，她坐下來，指着對面的椅子說：“鍾先生，請您坐下來，我們再談。”

鍾偉傑急了：“你這孩子怎麼這麼不懂事？身體重要還是生意重要？”

林愛芒嘴角浮現出一個嘲諷的笑，說：“對我來說，生意重要。”

林愛芒的話太理直氣壯，鍾偉傑竟然怔怔的，不知道該如何說。

“鍾先生，您如果真的體諒我身體不好，那麼，就請您不要耽誤時間，我們談好生意，我自然就可以休息。說實在話，您這樣，已經影響到我的健康問題了。”林愛芒的話一點都不客氣，甚至，說得很重。

鍾偉傑瞪着林愛芒，終於緩緩地點頭，有些僵硬地走回位子，坐下來。

門又被敲響了。

鍾偉傑不等林愛芒起身，自己顛顛地就過去開門，果然就是家家樂的車到了。

家家樂的員工恭敬地跟林愛芒和鍾偉傑打過招呼，就指揮着司機把車退過來，擋在門口。

然後，兩人就開始卸塑料筐，和搬水果。

鍾偉傑沒有理會，他跟林愛芒談生意呢，因爲，剛剛林愛芒說的那句話已經聽在他耳朵裡了。

是，既然這個林愛芒這樣固執，就先把生意談好，然後再做其他事情。

鍾偉傑急着要定下“AT”的品牌飾品，免得讓別人搶先。

林愛芒也急着想要推廣飾品，可以讓大家安心這一條賺錢的路子。

所以，幾乎不需要怎麼談，兩人就已經達成統一的意見，價格也已經談好，只是數量方面兩人稍微有不同意見。

鍾偉傑是想要做大的，要把所有AT出品的飾品都定下來。

林愛芒卻知道，很快就要開學了，就算孩子們努力，也沒有那麼多時間做那麼大量的產品出來，加上還要留一些讓沈阿鳳在果汁店旁邊自己買下來的房子那裡出售，所以，這個數量肯定無法那麼多。

鍾偉傑只能退一步說：“林小姐，這樣吧，跟您家的水果一樣，您不要賣給別的商家，您能夠批發多少，我們就收多少，怎麼樣？當然，新品也這樣處理。您看行嗎？”

鍾偉傑也不想把姿態擺得這樣低，完全讓林愛芒牽着走，可是沒有辦法！AT的飾品真的很好，更重要的是，這個林愛芒根本就說服不了！

林愛芒想了想，說：“行，就跟水果一樣，我們只零售，批發只批給家家樂。也跟水果一樣，如果要改變價格，我會跟您聯繫，或者，您給我採購部經理的號碼，我直接跟他們聯繫也是可以的。”

“不用！”鍾偉傑衝口而出，說完，看着林愛芒奇怪的眼神，他才訕訕地說：“我的意思是說，水果和飾品這一塊，是我親自在抓的，您有什麼改動的地方，就直接找我，我們直接商談。”

林愛芒點點頭，剛纔自己還被鍾偉傑嚇了一跳，以爲這其中有什麼道道呢，原來是這兩個櫃檯他親抓啊。“好。就這樣說定。”

“合同，就麻煩您，後天，後天再請您過來。我這幾天沒有辦法外出。”林愛芒只能這樣做，自己的確沒有辦法去鄰市。

鍾偉傑好看的眉頭又一次糾結起來，“您病得很嚴重？”

林愛芒無奈地說：“又跑題了。”

鍾偉傑還想說什麼，那邊司機已經走過來，微微彎着腰，站在一旁。

林愛芒微笑着說：“出貨單我看看。”

司機趕緊遞過來，其實他心中嘀咕得厲害呢。老闆是怎麼回事？剛剛一邊搬水果，一邊就淨聽老闆跟林小姐談她的身體了。老闆對林愛芒的關心有些過分了吧？

林愛芒看過，就在上面簽名。

等司機取出錢，林愛芒點過，也簽了名，司機就趕緊告辭離開。

鍾偉傑等司機開着車離開，他馬上把門給關上。

林愛芒驚訝地看着鍾偉傑問：“鍾先生還有事？”

“看病。”鍾偉傑很堅持。

林愛芒瞪着他。

鍾偉傑毫不退縮，也回視着林愛芒。

可是，鍾偉傑是一個身高一米八的高大男人啊！

林愛芒卻只是一個身高不過一米五五的女孩子！

所以，瞪不了一會兒，林愛芒不得不落敗——仰着頭，太坑了！

精神是十足飽滿的，身體是——不堪一擊的。

林愛芒只好收回目光，漫不經心地撥弄着水果。“不去。”

“爲什麼？你自己的身體都不去理會嗎？”鍾偉傑甚至有些氣急敗壞地嚷嚷。他也知道自己失態了，但是——爲什麼面對她就要失態呢？

這個問題不可以深究！總之，鍾偉傑不想深究。

林愛芒放下手中的水果，平靜地說：“因爲，無藥可醫。”

“什麼叫無藥可醫？你沒有試過，你怎麼知道——”鍾偉傑說到這裡，方纔意會到林愛芒的話是什麼意思，他直直地坐下來，臉色十分複雜地看着林愛芒。

沉默了一會，他才用一種極輕極輕的聲音，彷彿害怕驚嚇到熟睡中的嬰兒的聲音問：“真的——”

“是。”林愛芒聳聳肩膀，不當一回事，特別是，昨天之後，自己已經想得很明白了。

“是——什麼病？”鍾偉傑不知道自己爲什麼心忽然就提到了半空中。

“不知道。醫生都不知道。”林愛芒大概是覺得鍾偉傑很煩人吧，只想着要徹底解決這個麻煩，所以，她沒有隱瞞。

“這裡的醫生不知道是什麼病，不代表別的地方的醫生也不知道。”鍾偉傑很不滿，他覺得，林愛芒對待自己的病情的態度實在不好，生病了，就應該想盡辦法治病，哪有這樣不當一回事的？

林愛芒想起前一世，難道沒有嘗試過嗎？看過的醫院有多少，病歷有多少，認識的醫生有多少，那又有什麼區別？兩世中，自己小的時候，林奶奶也不是沒有試過，可是，連大醫院的醫生都束手無策。

怪病。他們說。

絕症。他們說。

不是一開始就絕望的，打擊是一次次累積起來的。

認命，除了如此，還能做什麼？

不，這麼說也不正確，自己不是完全認命，自己還帶着希冀，想要賺更多的錢，活得更久，久到有辦法治療自己的病。

林愛芒帶着一絲譏諷問：“您怎麼就知道，我們沒有試過？就只有您想到這些？”話一出口，林愛芒就懊惱了，對一個真心關心自己的合作伙伴，自己的話實在太過分了。

“對不起。”林愛芒一想清楚自己的錯誤，馬上道歉。然後，她呆住了，自己已經是第二次向他道歉！

爲什麼自己要在他面前這樣失態呢？說起來，他比自己還小呢，自己的年紀都活到哪裡去了？

鍾偉傑卻搖搖頭說：“是我錯，我自以爲是。不過，林小姐，不要這麼快就放棄。”

“沒有放棄，所以，您看我，不是在努力賺錢嗎？”林愛芒鬆了一口氣，略微輕快地說。

鍾偉傑看着眼前這個小女孩，心情更加複雜了。她一次次刷新自己對她的感覺。一次次顛覆對她的認知。總是以爲自己有些看懂她了，卻一下子，她又重新冒出新的一面，讓自己又想要重新去認識她。

她，已經吸引了自己過多的目光和關注！

鍾偉傑一驚，他倉促地站了起來，太急切，結果，竟然帶翻了自己坐着的椅子。

“對不起，我——”他說不下去，只是彎下腰，扶起椅子，背對着林愛芒說，“後天，我會帶合同過來。再見，保重，注意身體。”

鍾偉傑打開門，走了出去，連轉過身面向林愛芒一下都沒有。

他出去，順手把門帶上。

他站在門外，背後，是門。

他的手，還在身後，搭着門把手。

他就站在那裡。

隔着一扇門，站着林愛芒。

他不知道自己在躲避什麼。

下意識地，他擡起頭，望向天空。

陽光太刺眼。

讓他忍不住眼睛都有些刺痛。

想流淚。

但是，不能流淚。從來就不能流淚。

更因爲，自己爲什麼要流淚？

無緣無故，不需要流淚。

鍾偉傑鬆開了門把手，他大步跨向自己的車。

坐在車上，他把方向盤捏得死緊。

他的俊美的面容上，寫滿了迷惘。

車緩緩開動。

林愛蘭和林愛紫躲在那裡，悄悄地看着。從她們的角度，可以清楚地看到車上的那個男人。可是，他的脣爲什麼抿得那麼緊？緊得變得蒼白。

門裡，林愛芒坐着不動。她其實很是莫名其妙，這個鍾偉傑是怎麼回事？離開這麼沒禮貌！這是做生意的態度嗎？

這小子，想做大生意，還有得磨！至少要把這毛毛躁躁的舉動改掉吧？

林愛芒重重地伸手摘了一顆葡萄，放進嘴裡吃了起來。

然後，她笑了，這個孩子太好笑了！好像被自己嚇到了！

林愛芒沒心沒肺地吃着葡萄，想着，這個孩子大概是沒有見過像自己這樣“不愛惜生命”的人吧？怪不得他，他們的圈子，從來都是命重要！

吃完葡萄，林愛芒懶洋洋地起身，把塑料筐都裝在空間，看看裡面水果熟了，她又摘了水果，種了果苗。

然後，林愛芒就出來了，她要趕緊回家，這會兒，肯定祖師公堂已經準備好大刑了！

攔了一輛三輪車，林愛芒就往祖師公堂來了。

後邊，林愛蘭和林愛梅鬼鬼祟祟地騎着自行車跟着。

兩人一路上都沒有交談什麼，因爲，今天看到的事情實在太出乎她們意料了。

不是沒有話要談，而是，衝擊太大，不知道該從哪裡談起！

果然，林愛芒到了的時候，林奶奶和周阿姨正等着她呢！

林愛芒有些虛弱地笑笑，慢吞吞地湊近林奶奶。

板着臉的林奶奶正想衝着林愛芒發火，可是一看林愛芒的臉色，她一肚子的火氣一下子消散了很多。

她重重地嘆了一口氣，拉過林愛芒，讓她坐下，自己又起身去倒了一碗雞湯，遞到林愛芒嘴邊說：“喝！”

林愛芒老老實實地喝雞湯。

幾個留在家裡的孩子都悄悄地挪遠一點，嗯，情況非常明顯，奶奶和周阿姨捨不得罵芒姐姐，肯定是要找讓芒姐姐出去的“罪魁禍首”，還是躲遠一點的好！

果然，林奶奶和周阿姨到底捨不得罵林愛芒，剛纔回來的着急擔心都已經變成了怒氣，現在又變成了傷心難過。

爲什麼小芒要出去，還不是爲了這個大家庭！

嘆氣，又嘆氣，林奶奶看着林愛芒，溫和地說：“小芒，還是要注意身體，病纔好，不要亂跑。我們、會擔心。”

林愛芒乖巧地靠着林奶奶，說：“奶奶，我這幾天都不出門，就呆在家裡養着。”

“好，累了吧？去睡覺。”

“嗯。”林愛芒乖乖地睡覺去了。

林奶奶這才問這一羣小姑娘——剛剛只顧着擔心林愛芒，顧不上這一羣小姑娘，現在可就顧得上了！

“小蘭和小梅呢？”

林愛紫怯生生地說：“不知道。早上她們送芒姐姐去坐三輪車，還沒有回來。”

“不會是去果汁店了吧？”周阿姨猜測。

不錯，林愛梅和林愛蘭的確在果汁店！

她們不知道該不該告訴林愛月和林愛天，也不知道該不該告訴林奶奶和周阿姨。今天看到的超過她們的認知太多，就好像她們認識的芒姐姐完全變成另外一個人——認識的人不一樣了，做到的事情不一樣了。

所以，她們迷惘得不得了。

不敢對林奶奶和周阿姨說謊，可是又沒有想清楚該怎麼說，她們只能暫時躲起來。

林愛月和林愛天詫異地看着兩人，林愛天微微皺起眉頭，這兩個丫頭太奇怪！

“你們怎麼過來了？是不是有事？”林愛月疑惑地問。

林愛天已經變了臉色：“你們不是留在家裡看着小芒嗎？是不是小芒有什麼事？”

大概被林愛天的臉色嚇到，林愛蘭也緊張地說：“沒事！芒姐姐沒事！”

林愛月本來被林愛天的話嚇住了，聽到林愛蘭說林愛芒沒事，放下心來，嗔怪地說：“阿天，我都被你嚇壞了！”

林愛天微微鬆口氣，卻還是看着兩人，問：“是不是有什麼事？跟小芒有關？”

林愛梅和林愛蘭對視一眼，都低着頭，不敢出聲了。

這下子，林愛月也變了臉色：“跟小芒有關？到底什麼事？”

林愛蘭嚅嚅喏喏地說：“芒姐姐、芒姐姐有事要忙——”

“大聲一些說話！”林愛天急了。

林愛月的臉色也不好看，都看着林愛蘭。

林愛蘭更加緊張了，她苦着臉，簡直就要哭了！“芒姐姐，芒姐姐坐三輪車出去，說有事——”

“去哪了？”林愛天抓起自行車鑰匙，就要出去。

“芒姐姐已經回家了！”林愛蘭趕緊說。

“已經回家了？你們怎麼知道？”

林愛蘭和林愛梅又是對視一眼，不開口了。

林愛月皺起眉頭，嚴肅地說：“你們跟着小芒了？看見她去哪了？”

林愛蘭幾乎看不到地點點頭。

林愛天和林愛月實在想要讓林愛蘭和林愛梅帶着他們去，可是，一轉念，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都知道林愛芒瞞着大家在做一些事情，也都知道林愛芒不會做壞事，並且聽她說過，以後會告訴大家，所以，兩人都決定，不去追問！

就當做不知道這回事！

相信小芒！

這是兩人的信念！

林愛天看着林愛月，低聲說：“小芒的事情，就不用告訴奶奶她們了。”

“嗯，等小芒願意說，再說。”林愛月也說。

達成共識，其他事情就容易解決了。

“你們出來看到小芒，她臉色怎樣？”這是最關心的問題。

“芒姐姐看起來有些累，其他沒有什麼。”林愛蘭已經放下心來，既不會暴露芒姐姐的秘密，也不會讓天哥哥和月姐姐生氣，這樣解決真好！

兩人放下心來，決定林愛月和林愛蘭看着店，林愛天和林愛梅回去。

回到祖師公堂，林愛梅理所當然受到林奶奶和周阿姨的追問，但是她只是說：“我們送芒姐姐去坐車，就到果汁店幫忙了。”

林奶奶和周阿姨見問不出什麼，也就這樣過了，只是再一次強調說，以後不要讓小芒單獨出去，免得發生意外。

林愛梅答應下來，心卻一直提着——也要芒姐姐配合才行啊！

幸虧，接下來一天，林愛芒非常乖，一直留在祖師公堂，只是她沒有睡覺的時候，就開始安排所有孩子們做手工活。

因爲已經確定下來要跟家家樂合作，所以，要全部開工才趕得及多一些數量了！

這個消息一說出來，所有孩子連同林奶奶、周阿姨都驚喜萬分，驚喜過後，就是深深的愧疚。要不是爲了這麼一大家子人，小芒就不需要這樣苦苦拖着病體去談生意了！

雖然大家都驚訝林愛芒到底從哪裡認識的大老闆，但是，她不說，就沒有人追問。

所以，大家都非常忙碌，所有人都有事情要做。看林愛芒也乖乖地跟大家在一起，安排人手分工合作，有的裁剪，有的縫製，有的串珠子，有的繡花，有的印製商標，林愛芒則看着小秋和小冬。

大家都鬆了一口氣——只要小芒（芒姐姐）不要到底亂跑，讓大家放心，就好了！

只是，大家這口氣只是鬆了一天——林愛芒又要外出了！

今天要籤合同，把已經準備好的那些飾品帶給鍾偉傑。

並且要讓家家樂的司機過來載水果。

還有，兩天沒有去福聯鎮看看，林愛芒還得過去那邊看看。

看看堂屋裡那些大人和小孩，林愛芒就覺得頭皮發麻。上一次偷溜，是因爲那些“重量級”看守不在場，今天，除了林愛天不在場，其他人，都在！

果然，林愛芒剛剛小小聲地跟林奶奶說，自己要出去。

林奶奶那眼珠子就瞪得大大的，彷彿林愛芒這種提法是多麼罪不可赦。

林愛芒只好輕輕晃着林奶奶的袖子，說：“奶奶，已經說好今天要籤合同，還要把這些飾品帶過去，您就讓我去吧。”

“小芒啊，不是奶奶不讓你去，問題是，你身體還沒好，要是出個什麼事，你叫我們怎麼過得去？”林奶奶說着，很傷心，拉起袖子擦擦眼睛。

林愛芒抿了抿脣，她也知道大家擔心自己，可是自己真的必須外出。

她只能舉起手說：“我保證，一定好好地回來！要是掉一根頭髮，以後我就呆在家裡，哪裡也不去。好不好？”

周阿姨和林愛月看着林愛芒，又看看林奶奶，怎麼辦？小芒都已經這麼賭咒發誓了！

林奶奶也嘆了一口氣，說：“小芒，這可是你說的！要是累着了，就不要怪奶奶把門鎖起來。”

“謝謝奶奶！我會保護好自己的，我也捨不得你們——”林愛芒的聲音有些哽咽。

“你這孩子！說什麼傻話！”林奶奶和周阿姨都着慌了，兩人就同着了火一般，伸出手就去捂林愛芒的嘴。

“童言無忌，童言無忌——”周阿姨不住地念叨着。

“各位大仙饒了小兒無狀——”林奶奶一邊唸叨，還一邊合掌禱告。

林愛芒鼻子一酸，眼淚流了下來。

她趕緊用力抹去，也學着認真地說：“各位大仙饒了我——”她知道，自己這一次病，又嚇到大家了，自己竟然還胡說，不是要傷了大家的心嗎？

以後，自己說話要小心一些。

林奶奶和周阿姨唸了好久，才緩過一口氣，轉過頭來，都狠狠地瞪了林愛芒一眼。

把林愛芒瞪得直覺整個人縮小了不止三寸。

林愛芒讓林愛月用自行車載着自己和飾品送自己去坐三輪車，在林奶奶和周阿姨擔憂的目光中漸漸遠去。

直到要坐上車，林愛芒才猶豫着對林愛月說：“月姐姐，我今天事情比較多，可能會下午纔回來，你跟奶奶她們說一聲，不用擔心我。”

“什麼？下午纔回來！”林愛月急了，抓住林愛芒的手，不依地說，“小芒，這可不能開玩笑！什麼事不能快點辦完嗎？”

林愛芒也很爲難，想了想說：“月姐姐，我儘量快點回來，這個時間真的說不定。”等一下要讓鄭衛國來接自己才行，可以節省時間。

林愛月還想說什麼，三輪車司機已經在喊：“到底上不上車？”

林愛芒輕輕抽出自己的手，說：“放心。”又朝着司機說：“開車吧。”

林愛月咬住自己的嘴脣，看着三輪車開走，她很想跟着林愛芒，跟上去照顧她！可是，她不敢。

林愛芒到了水果市場那邊的房子，第一件事就是打電話給鍾偉傑，讓他可以過來了，還要把貨車也叫過來。

林愛芒打好電話，就開始忙碌地採摘水果，這兩天都在祖師公堂，根本就沒有那麼多時間摘水果，要是每一次趁着上廁所的時間進空間，那麼多水果根本就沒有辦法摘，也幸虧是時間流速比例是一比六十，要不然，什麼都不用說了，一定連上廁所都會被看管。

鍾偉傑一接到電話，馬上就過來了，他知道，林愛芒現在出來時間不多，她身體還病着呢，根本就不能耽誤太久。

林愛芒剛從空間出來不一會兒，門就被敲響了。

鍾偉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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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提着一大包東西，一進門，不急着拿合同，而是從這一大包東西里翻啊翻啊，好半天翻出一盒東西，然後，他打開，取出一小罐，拉開蓋子，遞到林愛芒眼前，說：“喝了。”

林愛芒微微皺起眉頭，問：“鍾先生，這是什麼東西？”

“燕窩，我讓人從租界那邊買回來的，正品。”鍾偉傑的手一點都不嫌累，一直就那樣伸着。

林愛芒心中說不感動是假的，可是，她還是沒有接過來。

搖搖頭，她說：“謝謝您，可是我不能亂吃東西。”

“你！”鍾偉傑真的要氣壞了！他眼睛冒火，死死盯着林愛芒，可是林愛芒根本就不看他！任他火花四濺，她自巋然不動。

鍾偉傑先軟化了，他放下手中的瓶子，放柔了聲音說：“林小姐，您知道您作爲一個供銷商，爲家家樂賺了多少錢嗎？”

聽他換了一個話題，雖然林愛芒已經估計到他要說什麼，但是，他換一種方式，林愛芒還是有些興趣的。她想了想說：“我估計不少。”

“是不少，比你賺的多。”鍾偉傑坦言，這個利潤只要林愛芒去家家樂水果專櫃走一圈就可以大概估算出來，所以沒有必要瞞着。

“鍾先生這麼說，是要提高進貨價？”林愛芒興致勃勃地問。

“你！”鍾偉傑鬱悶了！

林愛芒無辜地眨眨眼睛說：“您賺了那麼多錢，還不能讓我提高一點進貨價？資本家果然黑心。”

鍾偉傑更加鬱悶，他翻了翻白眼，不跟小女子做一般見識！

——鍾偉傑沒有發現，自己居然在林愛芒面前翻白眼！

林愛芒其實也驚呆了，這還是當初那個文質彬彬、精明能幹的鐘總嗎！

只是，她只敢腹誹，不敢出聲——淚流滿面啊，因爲他還算是自己的衣食父母啊！

“我是說，你作爲家家樂如此重要的供貨商，我們家家樂能不重視你的身體健康嗎？要知道，你身體不好，直接影響到我們家家樂的生意！”鍾偉傑再一次把燕窩瓶子往林愛芒面前一遞，說，“供貨商的身體，是我們家家樂的重中之重。喝吧。”

林愛芒繼續眨眨眼睛，這個人忽悠人的本事見長啊！“行，我喝。”

林愛芒也不再拒絕，直接一仰頭，一喝了當。

再廢話下去，這個人會不會扯到天邊去？

鍾偉傑面對微笑地看着林愛芒，那些理由，不僅僅是忽悠林愛芒，更重要的是，也忽悠了鍾偉傑自己！

——要不然，他怎麼說服自己前天回去就開始到處打聽各種營養品，並讓租借地那邊快快讓人買了送過來呢？

那情形，比他處理任何事情都快捷，都用心。

林愛芒喝完，問：“可以把合同拿出來了吧？”

鍾偉傑還不罷休，把那一大袋子往林愛芒眼前一推，說：“這些都要吃，吃完再給我打電話，我給你送過來。”

林愛芒翻了翻，似笑非笑地問：“都是因爲‘供貨商的身體重要性’？”

鍾偉傑理直氣壯地說：“是！”

林愛芒點點頭，爽快地說：“好，我收下了！謝謝家家樂的董事會！”

這話本來沒有錯，可是鍾偉傑聽在耳朵裡，怎麼就覺得那麼不是滋味呢？

林愛芒順手把大提袋往旁邊一推，說：“鍾先生，合同。”

鍾偉傑從自己隨身的公文包拿出合同，遞過去。

林愛芒仔細看了看，覺得沒有問題，所有條款都照着水果合同來，價格、細節也在前天商量過了，這份合同，對自己是很有利的。她二話不說，直接簽名了事。

然後，她把自己帶來的一大包東西從一角推出來，這包東西，還是請三輪車司機幫忙提進來的，很多，很重。

鍾偉傑笑眯了眼，高興地說：“我就知道林小姐是爽快人！”

學生快要開學，照平常情況，這個時間也是一個銷售旺季！這些飾品正好趕上趟了！

跟林愛芒這種上道的人做生意，就是爽！

鍾偉傑還沒有來得及看呢，貨車已經到了。

貨車搬運水果，鍾偉傑仔細翻看飾品，雖然都是手工製作，但是，質量很穩定。

鍾偉傑終於完全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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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命草

等鍾偉傑他們離開，林愛芒就把塑料筐都裝到空間裡，還採摘了水果，壘成一堆一堆的。

她還琢磨着，現在進入秋天，水果還很多，自己這水果生意還可以做上兩三個月，但是，要是進入冬天，自己還有這麼多水果，那肯定就會引起懷疑了。

雖然可以說是暖棚，但是，暖棚也沒有辦法這麼大量地出產水果啊。水果的量可以減少，價格提高，應該這樣做！

不過，兩廂抵消，只怕自己賺到的收入不會很多。看起來，過段時間，要換成冬天出產的水果才行。

一個是掩人耳目，一個是應季。

嗯，冬天，應該就是柑橘。

聽說柑橘要種植三年纔有收穫，嗯，過上一兩個月，自己就應該開始種柑橘，空間裡要等柑橘成熟，要二十天呢。

到時候，空間裡那些草莓就留一些做種苗，摘水果賣給家家樂。剩下的搬到福聯鎮的地種，只要讓它們活着，結不結果都沒有多大關係。

空間裡那些葡萄倒是到時候可以大部分移到外邊來，也同樣只留一些做種苗，同時摘水果賣給家家樂。多出來的葡萄，就可以試着釀造葡萄酒，這個可以存放。

其他果樹就留在空間裡，沒有問題，佔地又不多。而且那些果樹都是多年生的，不像草莓、西瓜、西紅柿一樣，又採摘次數的限制。

嗯，冬天不能賣那些水果，可以曬成桂圓乾什麼的！聽說那東西很貴呢！

打定主意，林愛芒裂開嘴傻兮兮地笑了。

之前還擔心到時候被人發現，不敢多賣水果，沒有收入呢，現在一想，其實還有很多門路呢。

那些空地，林愛芒想，要不，就種菜？當初沒有選擇種菜，是因爲菜賣不起價格，現在這個年代又不比前一世後期，到處都有食品安全問題，菜的價格便宜得很。

如果直接賣給家家樂，把菜的價格提起來，相信還是有一定市場的。

林愛芒重重點頭，對！就這麼做！反正地空着也是空着！

菜收掉也不會很難，反正，要賣水果的時候，就把所有的菜都拔掉，種上水果就行！

主意打定，林愛芒就給鄭衛國打電話，問清楚他在哪裡，讓他過來接自己。

鄭衛國一接林愛芒的電話，有些詫異，這個小丫頭，只有有事情纔給自己打電話，這一次，居然是讓自己去接她？

鄭衛國不敢怠慢，很快就開着車過來了。

林愛芒沒有忘記把那一大袋鍾偉傑帶來的營養品丟在空間裡，空間有保鮮作用，這個林愛芒已經知道了。所以，要釀製葡萄酒肯定在空間不成——都保鮮了，還怎麼發酵？

鄭衛國下車敲門，林愛芒出來，鄭衛國在那裡探頭探腦，都沒有看清屋裡有什麼東西。

林愛芒鎖門，鄭衛國還嘟囔着：“裡面有寶貝啊？看得那麼緊。”

林愛芒又好氣又好笑，隨口應道：“一間空屋子，有什麼好看的？”

“空屋子？不對吧？”鄭衛國一邊往車門走去，一邊說，“我怎麼聽說，你生意做得挺大的，每隔兩天就有一輛貨車來接貨。並且，那貨車可是外地車牌！”

林愛芒心中一緊，臉上卻不露聲色，她也上了車，隨口問道：“你聽誰說的？”

“很多人知道啊，都覺得你很神秘，不知道做什麼生意。”鄭衛國顯然不當一回事，繼續說，“還有人特意夜裡守在附近，想弄清楚你半夜有沒有來貨呢。”

“爲什麼這麼說？”林愛芒心都提了起來。

“很簡單啊，你每一次出貨都是大貨車，每一次來貨卻是那麼幾個竹筐，大家都好奇。”鄭衛國根本就不知道，他投下的是一枚大炸彈。

原來自己演的戲、遮遮掩掩地不讓人看清裡面的東西，還是落入有心人的眼裡！

林愛芒有些不甘心地問：“這樣很奇怪嗎？”

“這樣其實不奇怪，一開始也沒有人理會，只是，你那裡來了高檔車，大家就好奇你做什麼生意了。一留心，可不就看出很多東西了？”鄭衛國還覺得蠻好笑，所以一直笑吟吟地說着。

林愛芒沉默了，就知道鍾偉傑那一次來是禍害！

不過，就算他那一次不突然襲擊，這一次自己也沒有辦法去鄰市，還是要找他過來啊！

林愛芒心中的小人面條寬的眼淚奔流不息啊。

鄭衛國不知道林愛芒心中所想，還問：“小芒，你老實跟哥說，是不是做什麼大生意？也帶上哥一起做唄。”

林愛芒想了想，正色對鄭衛國說：“衛國大哥，我想麻煩你一件事。”

聽林愛芒的語氣不對，鄭衛國也正經起來，他認真地說：“小芒，什麼事需要大哥做，你儘管開口。”

“其實是小事，就麻煩大哥跟村子裡的那些‘關注’這件事的人打個招呼，讓他們不要把目光放在我身上。”

“這簡單。其實上一次老大不是說了，讓大家都留心你那邊。放心，老大都已經發話了，早就沒有人敢惹你，大家就是有些好奇。”鄭衛國聽說是這一件事，馬上放鬆下來，說實在話，現在那些村子裡的大混混，根本就不敢動小芒的注意，倒是這些話一開始從哪裡傳出來的，要留意一下，免得一些小混混吃飽了撐着，要找事。

“嗯，那就謝謝了！等下我打電話給國伯伯，也跟他謝一謝。”林愛芒放下心來。

說話間，車已經駛入村子。

兩人下車，鄭衛國悄悄問林愛芒：“小芒，你是不是真的在做大生意？”

林愛芒哭笑不得，白了鄭衛國一眼說：“你還沒有忘記這件事啊？沒有做大生意！要真做大生意，我還這麼着？”

鄭衛國想想也是，做大生意應該是像修莊子這樣大手筆，一間小店面，做什麼大生意呢？至於那輛高級轎車，肯定是她家裡人的！總不能真的把人往這裡一丟，就讓人自生自滅吧？總要跟小芒見見面，談一談，瞭解這段時間的事情的。

這麼一想，鄭衛國覺得所有事情都解釋通了。

對了，還有那麼兩天就幾個竹筐，說不定真的是什麼貨物。只是，這個大概是商業機密，要一定讓小芒說出來，就不夠意思了！

鄭衛國趕緊把這些問題都丟在腦後去，反正，自從認識小芒，自己就一直處於迷霧中，再多一些也只是增加“迷霧”的“濃度”。

林愛芒倒是不知道，鄭衛國是這樣猜測的，不過，他不再追問，也讓她鬆了一口氣。

阿強看到林愛芒，臉上就露出開心的笑容來，他大步迎上來，喊了一聲：“小姐姐。”

鄭衛國翻翻白眼，這個阿強，倒是要把這個稱呼喊到底了！

林愛芒不以爲意，反正就是一個稱呼，有什麼關係呢？她應了一聲，問：“這幾天還適應吧？”

“適應。這裡很好，人也很好。”

“那就好，有什麼需要，你就跟衛國大哥說。”林愛芒絲毫不覺得這樣把問題往鄭衛國身上推有什麼不好，她轉頭對鄭衛國說：“衛國大哥，阿強哥哥有什麼事，你就跟我說一聲。先謝謝了啊。”

這個工程可沒有那麼快完成，這段時間鄭衛國肯定經常要過來看看的，就交給他，由他再告訴自己。

鄭衛國拍拍胸口說：“沒問題！阿強也是我兄弟嘛，都交給我了！”

阿強暗暗腹誹，現在小姐姐收留了自己，你就說我是你兄弟，當初你怎麼不這麼說？阿強可是看得很清楚，鄭衛國這樣對待自己，都是因爲小姐姐的關係！自己只認準小姐姐就行了！

既然已經說定了，林愛芒就擡腳往山上走去，對了，自己不是還要給黃梓揚打電話嗎？免得下午他在路邊等，還有，要問問他大嫂怎麼樣了。

林愛芒就拿出大哥大，給黃梓揚留言。

誰知道，她剛跟鄭衛國、阿強爬到山頂上，大哥大就響了！

林愛芒看看號碼，不是鍾偉傑的，是誰呢？疑惑了一下，接通，傳來的是一個挺熟悉的聲音：“你好，我找小芒。”

“梓揚哥哥？”

“小芒，你在哪裡？”黃梓揚雖然奇怪是林愛芒接起的電話，但是也沒有想太多，估計是小芒跟人借了大哥大給自己留言呢。

“我在鎮裡，梓揚哥哥，你大嫂怎樣了？找我是不是有事？”

“是啊，小芒，我有事找你幫忙。”

“行，你在哪裡？”

“我還在收貨，這件事比較急，你什麼時候有空？”

“我今天都有空。”

“成，我現在裝好貨就出去，你在平時那地方等我，嗯，大概一個半小時後到。”

林愛芒估摸了一下，皺起眉頭問：“梓揚哥哥，是不是你出來找我，然後還要進去裝貨？”

“是，怎麼了？”

“事情真的很急？”

“是，聽說，我大嫂的病有法子治了！”黃梓揚的聲音中含着希冀。

“真的！太好了！”林愛芒真心高興，“是什麼藥？”

“是一種草藥，我想找你就是幫忙找這種草藥。”

“這樣吧，你先等一下，我問下。”林愛芒轉頭問鄭衛國：“衛國大哥，你現在能不能送我到鄉下？”

鄭衛國爽快地說：“成！我現在沒事。”

“謝謝啊。”得到答覆，林愛芒對黃梓揚說：“梓揚哥哥，我現在坐朋友的車去找你，你繼續裝貨，我們到再給你留言。”

黃梓揚說不出話來，小芒啊小芒，你這一片心意，我們一家人真的不知道該怎麼感謝你！

但是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黃梓揚快速把自己的地址告訴林愛芒。

林愛芒看了一下水池，心裡有數，磚已經砌好，就等着抹上水泥，等水泥乾透，就可以蓄水了。

那時，山上就可以開始種植葡萄啦！

下了山，她看了看圍牆，砌磚的工人也已經到位，正拆了模板，開始砌牆了。

看樣子，這速度還很快呢。

那剷車也沒有空着，開始在挖水溝，把水溝挖寬挖深，還要挖一個池子呢。

林愛芒放下心來，對鄭衛國說：“衛國大哥，我最近沒有時間過來，就麻煩你多費心了。”

“哪兒的話！你放心，我一定把這件事給你做得妥妥的！”

林愛芒笑了起來，也說：“行，要是你真的把我這件事做得好，以後，我要做什麼，總不會忘了你。”

這倒不是林愛芒瞎吹，鄭衛國是搞工程的，用不了幾年，地啊，房子啊，都會迅速漲價，過了幾年，地價又會有一段時間回落，然後，那是吹氣球一樣地漲啊。一年幾乎就要翻上一番！

雖然自己不一定要做這一行，但是，有閒錢，買上一兩塊地，蓋蓋房子，其實也不錯。畢竟，祖師公堂那麼多孩子，一個個成家立業，就算有些外出，不在這裡居住，過年回來，也要住的。

林愛芒覺得自己這叫“未雨綢繆”，多考慮遠一些，總沒有錯的。

林愛芒卻不知道，她這麼一句話，讓鄭衛國那個激動啊！這句話，聽在鄭衛國耳朵裡，不正是她把自己當成自己人，要照顧自己生意的意思嗎？！

跟着林愛芒走，一定不會錯！

人家吃大魚，自己至少可以吃點小魚蝦米吧？

鄭衛國越想越開心，腳步也越來越輕快。

阿強跟在後邊，悶悶不樂。自己好像在這邊只幹吃飯，沒有幹活，會不會小姐姐覺得養自己一個閒人沒用啊？

看，小姐姐要人幫手，自己也幫不上忙，實在是太沒用了。

林愛芒和鄭衛國走到車邊，剛要上車，回頭看到阿強跟在後邊，林愛芒有些奇怪，阿強跟着幹嘛？她停下來，問：“阿強，還有什麼事嗎？”

阿強磨蹭了一會，才低低地說：“小姐姐，你有什麼事要我做的嗎？我不能光吃飯不幹活。”

聲音這麼低，林愛芒要是不好好聽，根本就聽不到。

林愛芒有些好笑，敢情他是覺得不幹活不好啊！

她認真地說：“阿強哥哥，你身體還沒有全好，這段時間，就好好養身體，等你身體好了，活可就多了。到時候有你幹活的時候。”

阿強高興地說：“真的？小姐姐，你真的不會嫌棄我沒用？”

林愛芒哭笑不得，她無奈地說：“你怎麼會沒用呢？你有用，很有用！”

這話明明就是哄孩子，可是，阿強卻被哄得服服帖帖，他大步上前，給林愛芒打開車門，殷勤得很。

林愛芒撲哧一笑，上了車。

阿強又趕緊給林愛芒關上車門，退後一步，還微笑着揮揮手。

鄭衛國很是鄙視地說：“哼！就會討好女孩子！”

那話裡，怎麼聽怎麼酸溜溜。

林愛芒斜了鄭衛國一眼，說：“你嫉妒？”

鄭衛國竟然語塞了！

林愛芒語重心長地說：“衛國大哥，你要是學不會紳士風度，當心找不到老婆。”

鄭衛國瞄瞄林愛芒，又從後視鏡看看阿強，撇撇嘴，不說話了。

林愛芒並不知道，自己的一句話在鄭衛國心中翻起了多大的波浪！

從此，鄭衛國從一個不大不小的混混，開始轉變了！

不是說，“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嗎？

鄭衛國，從這個時候起，就開始變成有思想，有層次，有文化的大混混了！

這一天，是標誌性的一天。

鄭衛國在很久以後，想到這一天，都深深嘆息，自己的進步，要感謝自己的永遠的老大——林愛芒！

鄭衛國的車可不比黃梓揚的貨車，速度可是快得很。

所以，一個小時左右，鄭衛國的車就已經達到黃梓揚裝貨的地方。

林愛芒已經看到黃梓揚正在幫忙裝貨，她正要下車，鄭衛國卻出聲阻止她說：“小芒！”

“怎麼了？”林愛芒轉過頭奇怪地問。

“你等一下嘛。”鄭衛國有些不好意思地說。

林愛芒於是端坐車上，看鄭衛國有什麼事。然後，她目瞪口呆地看着鄭衛國下車，繞到她這一邊，打開車門，還微微躬身說：“小芒，請下車。”

林愛芒簡直想要摸摸鄭衛國的額頭，看看他發燒了沒有，可是，一想，自己剛剛還跟他說要風度呢，現在肯定是他要表現給自己看！

所以，林愛芒微笑着點點頭說：“衛國大哥，你真有風度！像個紳士呢！”

鄭衛國裂開嘴，傻兮兮地笑了。

從此以後，林愛芒只要坐鄭衛國的車，從來就不用自己開車門——鄭衛國每一次都牢牢盯緊呢！

林愛芒走到貨車旁邊，黃梓揚已經看到了，趕緊跳下來，說：“小芒，你這麼快就到，坐誰的車？”

林愛芒指指鄭衛國的車。

黃梓揚點點頭，悄悄把林愛芒拉到一旁去，叮囑她說：“小芒，這個人你熟不熟？可不能亂坐別人的車。”小芒才十幾歲，可不能上當受騙！

林愛芒心中感動，說：“沒事，我們很熟的。”又問：“梓揚哥哥，到底是什麼藥？”

黃梓揚示意林愛芒跟他走到貨車車頭，小心翼翼地從上面捧下來一個小花盆，裡面栽着一棵小小的植物，上面只有那麼十幾片葉子。

“這是藥？”

“對。有一個人也得了我嫂子同樣的病，只剩下幾個月壽命，他就想，要去實現他的願望，到處遊山玩水，後來，身體太虛弱，又正好留在一座山裡面，根本就沒有辦法求救。他以爲自己要死了，也放棄了生命，可是他太餓了。他躺着的地方正好長着這些草藥，他想着，做個餓死鬼還不如做個飽死鬼。這些東西吃了就算死也比餓死強。他就以這些做食物。誰知道，他這麼吃着，竟然一連十幾天都沒有死！不只是沒有死，他還感覺自己的身體越來越有力氣了！”

林愛芒聽着這樣的話，簡直就像在聽天方夜譚，她覺得，這些故事，應該是失去信心的病人家屬編出來的吧？

可是黃梓揚卻提高了聲音繼續說：“他就想，這會不會是這些草藥的功勞？他就在那裡住下來，天天吃這些，幾個月後，他還沒有死！等到他從大山出來，一檢查，那些癌細胞都已經消失了！”

林愛芒點點頭問：“梓揚哥哥，那這一棵草就是那個人給的？”

“不是，那個人從大山出來，他只帶了幾棵草藥，本來他想，以後還可以去那個地方採草藥，哪裡知道，那個地方怎麼都找不到了。”黃梓揚寶貝般抱着這個花盆說，“這一棵，是鄰市附屬一院的一個醫生給的。他是我們親戚，正好他那裡有兩棵，就給了我們一棵。聽說，這種草藥很難繁殖，也很難養大。他說，如果有着這種草藥，配合其他中藥，可以試試治病。”

林愛芒心裡一動，如果是放在空間，有空間水養着，會不會有辦法繁殖？可是隻有這麼一棵，要是被自己養廢了，可就麻煩了！

“小芒，你有沒有見過這種草藥？能不能麻煩你幫我們找找？”黃梓揚滿懷希望地問，很多村子他們都拜託人去找，只是現在還沒有消息傳來。小芒她們那邊距離這裡遠，正好她給自己留言，就想要問問她。

林愛芒點點頭，說：“梓揚哥哥，我馬上去找，但是，你能不能剪一片葉子給我去給人看？我擔心找錯了。”

她知道只有這麼十幾片葉子，這些幾乎可以算是救命藥，趕緊又說：“就明天！我會好好保管這片葉子，如果找不到，明天再把這片葉子還回來！”

黃梓揚想了想，點點頭說：“行。”說着，他就要掐下一片葉子。

“等一下！”林愛芒仔細看了看，挑中了下邊一片老葉子，上面，還有一個小小的葉芽。

“梓揚哥哥，你去找一把剪刀來。”

黃梓揚點點頭，把花盆交給林愛芒抱着，自己去找剪刀。

林愛芒拿着剪刀，很小心很小心地把那片葉子連同葉芽都剪下來。又寶貝地把葉子用一個袋子裝起來，免得過了手氣。

黃梓揚看林愛芒這一連串的動作，真的放下心來。

林愛芒提着袋子，對黃梓揚說：“梓揚哥哥，我現在馬上回去，一有消息就告訴你，沒有消息，這片葉子，明天就還回來。”

林愛芒覺得，一天現實時間相當於空間時間兩個月，不管如何，兩個月時間過去，什麼情況都可以發生，是長出新葉子，還是腐爛，總有個結果。當然，自己會小心看着，萬一要是腐爛，自己肯定會把它拔出來的！

林愛芒向汽車走去，鄭衛國趕緊下車，給她打開車門，讓她上車。

黃梓揚跟着林愛芒，他還是有些不放心，結果就看到了鄭衛國的舉動，他的眉頭皺了起來，在他看來，鄭衛國明顯油裡油氣，對林愛芒這樣舉動，分明是不安好心！

黃梓揚小聲地對林愛芒說：“小芒，你要當心這個人，不要跟他走得太近！”

林愛芒知道黃梓揚只是關心自己，所以，她點點頭，回答說：“放心，梓揚哥哥，我明白的。”

鄭衛國是什麼人！他一眼掃過去，就看到了黃梓揚眼中對自己的戒備，又看到黃梓揚瞄着自己，對林愛芒說話，一想就知道在說自己壞話！

鄭衛國鬱悶了！自己看起來就是壞人嗎？然後他一想，自己還真的不能算是好人——

黃梓揚又看看鄭衛國，還是小聲叮囑說：“小芒，平安到家給我留言。”

“嗯，你去忙吧，我們走了。”

黃梓揚一直目送林愛芒離開。

鄭衛國撇着嘴，熟練地倒車，開車。

他瞄了林愛芒一眼，問：“剛纔那個人跟你很熟？”

“嗯。”林愛芒應得心不在焉，她在計劃同時兩步進行，一邊是找，一邊是種。

“他說我壞話？”

林愛芒這下看了鄭衛國一眼，看他那彆扭勁兒，不禁覺得好笑：“怎麼，你計較這些？”

鄭衛國一聽林愛芒這話說的，趕緊表明自己寬容大度：“哪能呢！我哪裡會那麼小氣！就是——就是我明明是很好的人，怎麼會讓人誤會呢？”

自己其實是什麼樣的人不重要，重要的是在林愛芒眼中是什麼人！這一點可不能馬虎！

林愛芒聳聳肩膀，說：“那就要問你自己了！”

鄭衛國偷偷看看林愛芒，這個小姑娘看透自己了？她在生氣？鄭衛國忽然有些擔憂。

不知道怎麼回事，他覺得，最近跟這個小姑娘接觸，非常輕鬆，不像跟別的女孩子一起時，那麼彆扭，加上對林愛芒有所求，所以，鄭衛國很不想壞了林愛芒對自己的印象。

鄭衛國訕訕地說：“小芒，我的確不是好人——”

他覺得自己這樣說也不對，趕緊又補救說：“我也不是一個壞人！”

林愛芒只是聽着，不開口，然後，鄭衛國心中又沒有底了。

“至少，認識你這麼久，我可從來沒有對你使過壞心眼！”鄭衛國急了。

林愛芒點點頭說：“這倒是。”這麼久，自己這雙眼睛看到的、自己的心感知到的，這個鄭衛國還真的沒有對自己做過壞事。

鄭衛國聽林愛芒這麼說，鬆了一口氣，再接再厲：“小芒，我覺得，幫你做事很爽，只要認真做，你就不會干涉我。我希望，以後還可以幫你做事。”

“會的。”林愛芒簡單地說。看鄭衛國還想說什麼，她笑起來：“行啦，我們早就談過這個問題，老重複有什麼意思？放心啦，我有眼睛會看！”

鄭衛國也笑起來，說：“也真的很奇怪，你明明才十幾歲，我爲什麼總覺得你看起來很成熟呢？就好像你真的能夠看透我一樣。”

林愛芒沒有回答，她在心裡說，可不是比你還大嗎？我都三十歲了！

鄭衛國問：“你拿着的是什麼？那麼寶貝。”

“你見過沒有？”林愛芒舉到鄭衛國面前，讓他看。

“沒見過。這個很重要？”

“嗯。你送我到村子裡吧，我問問有沒有人見過。”

“行。”看林愛芒明顯有些擔心，他又安慰說：“放心，那麼多人，肯定有人見過的。”

“但願如此。”林愛芒嘆了一口氣。

鄭衛國也不再說話，專心開車。

到了莊子，林愛芒給黃梓揚留言，告訴他，自己已經到了。又讓阿強陪着，走到陳定越家，她先去問陳定越，見過這種草沒有。

可惜，陳定越沒有見過，他找了幾位老奶奶，都沒有見過。

林愛芒沒有辦法，只能讓鄭衛國送自己回縣城水果市場那邊的房子。

鄭衛國把林愛芒送到以後，林愛芒就跟他道別，趕他離開。

鄭衛國心中更加好奇，卻不敢留下來看個究竟，並且，他還要跟那些小混混說清楚呢。

所以，他也沒有耽誤，直接開着車到村子裡去了。

林愛芒進了門，鎖上，就趕緊帶上這草藥到空間裡去了。

林愛芒隨手摘到一些水果，讓地長出來，然後，她小心翼翼地把寶貝草藥芽種在剛長出來的地裡，又舀了一點點水池裡的水，用手一滴一滴地澆下去。

接下來，林愛芒就趴在這片葉子旁邊的地上，開始仔細地觀察着。

希望看到變化。

可是，林愛芒把眼睛都瞪酸了，都沒有看到葉子有什麼變化。

林愛芒又給葉子澆了幾滴空間水。

依然還是一動不動。

林愛芒只能爬起來，開始採摘水果，因爲她擔心，自己再這麼盯下去，不瘋也要變成傻。

所以，還是摘水果吧。

不過，林愛芒剛剛想要動手摘水果，忽然就感覺到自己肚子餓了。自己今天一直處於緊張狀態，都不知道口渴和飢餓的滋味了！

林愛芒趕緊拿起西紅柿吃了起來。

啃了兩個西紅柿，林愛芒纔有些覺得肚子有東西。她這纔開始勞動起來。

水果摘好，新長出來的地林愛芒並沒有種，她還在計劃着，如果空間真的可以種這種草藥，一定要把這些新長出來的地都種上這種草藥！

可是，林愛芒過來繼續觀察的時候，還是覺得這片葉子什麼變化也沒有。

她嘆了一口氣，算了，還是先回去吧。

出了空間，她就攔了一輛三輪車回去了。

看到林愛芒回來，大家都鬆了一口氣。

雖然小芒沒有趕上吃午飯，但是，比平時早回來很多了！

林奶奶拉過林愛芒，上上下下看了又看，手把林愛芒的額頭、手掌摸了又摸，發現的確沒有什麼不對勁，這才放過林愛芒，讓她去吃飯。

林愛芒笑嘻嘻地說：“奶奶，我很乖的，會照顧自己，您相信了吧？”

“相信你？哼，是誰說出去一會就回來的？現在是一會嗎？”林奶奶真的對這個小芒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林愛芒賴着林奶奶說：“奶奶，您看，我真的已經提早回來了！我都不敢耽擱，一直在趕路呢。”

的確很趕，沒有歇一會的。籤合同，趕到福聯鎮，剛上山，又下山趕到三聯鎮，沒有停歇，又從三聯鎮趕回福聯鎮。到了福聯鎮又找陳定越和幾個老奶奶。

接下來，回小縣城，摘水果，回祖師公堂。

一直沒有停歇，就算是健康的人都撐不住，更不用說林愛芒這個還沒有好的病人了！

剛剛一直在忙碌不知道，現在歇下來，林愛芒才覺得自己渾身有些發冷，她趕緊對林奶奶說：“奶奶，我剛剛已經吃過一些了，現在想休息，等我肚子餓了再起來吃飯吧。”

林奶奶看林愛芒臉色正常，也沒有在意，就讓林愛芒去休息了。

林愛芒躺在牀上，鬆了一口氣。

她知道，自己臉上有些發燙，那是因爲，剛剛下了三輪車，被太陽曬到的。自己臉色正常，那也是因爲，剛剛被太陽曬到的。

林愛芒苦笑着想，果然，人就活一口氣啊，剛剛一鼓作氣，不覺得累，一鬆懈下來，人就不行了。

可是，爲什麼要這樣拼命，其實是因爲，黃梓揚的大嫂的這種草藥代表了一個希望，一個絕症可以治癒的希望！

就好像，如果她可以治癒，自己的病也應該有希望治癒！

林愛芒想，自己還是想要活着的——

等林愛月進來想問問林愛芒喝不喝水的時候，驚訝地發現，林愛芒已經睡得很沉了。

林愛月不敢跟林奶奶說，自己拿着手工活，一邊守着林愛芒，一邊做手工。

看林愛芒額頭出了汗，她趕緊放下手工活，給林愛芒扇風，讓她睡得更舒服些。

林愛芒這一覺睡得很沉，很香，等她醒來，已經是兩個小時後了。

林愛月看到林愛芒睜開眼睛，放下手中的扇子，小聲地問：“小芒，你感覺怎樣？想不想喝水？”

林愛芒茫然地看着林愛月手中的扇子，好一會纔回過神來，問：“月姐姐，你一直在給我扇扇子？”怪不得自己一直覺得很涼快，很舒服呢。

“嗯，你喝水嗎？”林愛月不提自己的手一直扇扇子，都有些麻木了，只是關心林愛芒。

林愛芒坐起來，下牀，說：“月姐姐，我自己來，謝謝你。”

林愛月搖搖頭，問：“你感覺怎樣？有沒有不舒服？”

林愛芒也趕緊搖頭，免得等一下又驚動了林奶奶她們，說：“月姐姐，我沒事，我們出去吧。”

林愛月點點頭，小心地扶着林愛芒就要出去。

林愛芒笑起來，嗔怪地說：“月姐姐，我哪裡就那麼累了？”

“你啊，都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睡得多沉。”林愛月搖搖頭，這個小芒真的不懂照顧自己。

她小聲地說：“我是不敢告訴奶奶，要是讓奶奶知道你這麼累，非把你關起來不可。”

林愛芒一聽，趕緊討饒：“月姐姐，好姐姐，我就是跑的地方多了些，其實什麼事都沒有。”

林愛月也知道，現在小芒睡了一覺起來，臉色的確好了很多，所以，她也不想告訴奶奶，不讓奶奶擔心。

林愛芒對林愛月說：“月姐姐，家裡有什麼吃的東西嗎？我現在有些餓了。”

“嗯，有給你留着呢，我去給你熱一熱。”

“我去洗臉。”林愛芒自己跑進洗手間，關上門，就進了空間。兩個小時過去，空間也已經過去五天，不管怎樣，總該有個結果了！

早上自己想錯了，如果連空間的地都種不了，也不會浪費這一片葉子——空間可以保鮮。當然最好是成活了！

林愛芒一邊想着，一邊過去，呀！

她開心得簡直要大叫起來了！

——那個葉芽，已經長出一點，變成一片小葉子了！

太好了！只要可以長，就什麼都不用擔心了！

林愛芒又用手盛了一點點水，一滴滴地澆下去。

不敢耽擱太久，林愛芒匆匆洗了臉，就出來了。

今天下午，祖師公堂的人都覺得林愛芒非常奇怪，不停地喝水，然後又不停地跑廁所！

一個下午，不止跑了三四趟廁所！

跑到最後，林奶奶都忍不住問：“小芒，你口很渴？”

林愛芒訕訕地說：“是啊，是啊，今天天氣很熱，水喝得多了些。”一邊說，一邊又端起一個杯子喝水。

她這也是沒有辦法啊！要不是跑廁所裡進空間，哪裡有地方可以讓自己不知不覺躲進空間呢？

更加沒有辦法的是，自己不得不多跑空間，因爲，自己想要等葉子大一點，就開始切開，分成兩片葉子，分別種下去。

沒有辦法啊，時間太短，只能這樣儘可能切開看看了。自己跑空間，就是爲了看那片新長出來的葉子能不能切下來了。

幸虧，自己剛剛進空間，已經把那兩片葉子切開，分別種下去了！

現在，就可以不需要喝那麼多水了！

林奶奶沒有多想，只是叮囑說：“小芒，喝水也要注意，喝太多聽說也不好呢。你要是太熱，就過來臺階這邊坐，有穿堂風，涼快一些。”

臺階邊上的幾個小孩子都已經站起來說：“芒姐姐，你到這邊坐，很涼快呢。”

林愛芒擺擺手說：“你們坐，我呆這邊很好。”

幾個小孩子看林愛芒確實不過去，才坐下來，繼續做手工。

林愛芒看着眼前這一羣人，大家各自忙碌，偶爾說說話，綠樹紅花，涼風爽爽，幼兒嚶嚶，眼前的一幕讓她心中溫暖。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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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相信大家已經猜到了，這就是小芒種藥學醫的開始了！不容易啊，終於寫到這裡了！

好男！

等到晚上的時候，林愛芒驚喜地發現，兩片葉子都成活了！

那片最開始的葉子已經長出一片新葉子，而切開來插枝的葉子，也長出一個葉芽！

林愛芒考慮又考慮，一算，大概四個小時，就能夠長出一片葉子，這樣的話，自己就可以再切開一次，因爲，等到晚上睡覺，自己就沒有辦法起牀切開插枝了，只能讓它們繼續長。

一整個晚上，應該就可以長出很多吧？

林愛芒算了又算，大概多些葉子還是可以的。那明天自己就可以拿一棵過去給黃梓揚，其他的就留着，只要一整天的白天都小心切開插枝，可以把一棵分成好幾棵呢。

嗯，每天晚上就讓它們長，白天就切枝栽種。

林愛芒計劃得非常好。

這麼一想，林愛芒整顆心都放下來了！不需要多久，肯定就能夠繁殖出很多的草藥來！

等到第二天一早，林愛芒起牀，很快就穿好衣服，躲進廁所，進入空間，她兩眼發亮！

原來，只要成活，一整個晚上，就足夠一棵草藥長得很大了！

現在，這麼一塊地，六棵長勢很好的植物正朝氣蓬勃地往上伸着葉子呢！

林愛芒快步過來，一數，每一棵上面至少有十幾片葉子！

當下，林愛芒毫不遲疑，五棵被她小心地分成葉子插枝，一棵她又澆了一些水，希望能夠多長些葉子。

現在，這一片地裡，就種着將近一百片葉子，每一片葉子都精神抖擻，就好像要拼命地長大一樣。

林愛芒嘿嘿地笑起來，又看了一會，纔出來。

林愛月和林愛天繼續到果汁店幫忙賣早餐了。家裡又剩下幾個小孩子。

大概是看到林愛芒昨天沒有出什麼事，林奶奶和周阿姨對林愛芒的看管也放鬆了一些。

嗯，林愛芒也很高興，因爲今天一定要出去，把這草交給黃梓揚，讓他放心。

跟幾個小孩子交代了一聲，林愛芒就出門坐三輪車了。

今天林愛梅和林愛蘭沒有跟着，一個是林愛芒不讓，一個是她們也覺得芒姐姐身體沒事，她都要努力賺錢，自己怎麼可以偷懶呢？

所以，林愛芒成功甩掉兩個小尾巴。

來到水果市場的房子，林愛芒給黃梓揚留言，說已經找到，拔了一棵，讓黃梓揚鑑定看對不對。

黃梓揚得到消息，根本就沒有耽誤時間，馬上就給林愛芒打電話。

林愛芒琢磨了一下，還是要坐鄭衛國的車上去的好，就跟黃梓揚約定了地點。

林愛芒打電話讓鄭衛國過來接自己。

鄭衛國很爽快就來了。

林愛芒已經找了一個花盆，把那棵植物移栽進去。現在，她就專心開始採摘水果了。

估摸着鄭衛國已經快要到了，她才從空間出來。

正看着那棵植物呢，就聽到外邊有汽車聲音，就在自家店門口停下，林愛芒正要過去開門，就聽到外邊有人在說話。

“大哥，抽根菸。最近混哪裡呢？怎麼都沒有看到你過來關照我們呢？”

“你小子！你以爲老子跟你們一樣啊！天天混着就有飯吃？”

林愛芒一聽聲音就知道是鄭衛國。聽他教訓小混混，那感覺好像還真的挺“老大”。

“大哥，你那裡需要人手不？也給兄弟們找點事情忙嘛。”

“是啊是啊，有大哥帶着，我們也不用老指着爹媽是不？”

“我們混出個人樣來，大哥也臉上有光啊！”

林愛芒就聽到鄭衛國說：“咋的？我不是聽說你們出息了，那話傳得可好聽了！”

“那是，大哥，你也聽說了？”

“啪”一聲響起，看來是有人捱揍了。

“混小子！什麼話都敢亂傳！還他*的在老子面前說！”鄭衛國罵罵咧咧。

“大哥——”是剛剛那個聲音，很委屈的樣子。

然後就是冷場，過了一會兒，忽然有一個聲音驚訝地說：“這不就是那個女人嗎？就是這家店！”

立刻又有人“啪”一聲捱揍，“什麼女人女人的！不會說話就不要亂說！”

“大哥，不說就不說嘛。”

林愛芒一想就明白了，敢情這是鄭衛國給自己出頭呢。她不急着出去了，想繼續聽聽。

“可不要怪大哥不提醒你們啊，這個芒姐來頭可不小！跟咱老大可是很熟的，要是在老大跟前一告狀——哼哼，你們自己知道！”

“知道了知道了，謝謝大哥！”

“芒姐，嗯，我們記住了！以後要是有人敢亂傳芒姐的閒話，我們幾個非讓他知道花兒爲什麼這樣紅！”

“行了行了，都滾蛋吧，別堵在這裡，芒姐可是正經做生意的，你們一羣混小子堵着門，讓人以爲是什麼地方呢。”

“嗯嗯，大哥，我們這就走，見到芒姐，多給我們說幾句好話。”

“行了，快滾吧！”鄭衛國一點都不客氣。昨天他去解決這件事，結果一打聽，竟然說的人還不少，他吩咐了幾個，讓他們往下傳。

看來這幾個昨天正好沒有接到通知，正好趕上罵上一頓。

等到幾個小混子離開，鄭衛國才敲門。

林愛芒不是害怕這些小混混，實在是不想跟這些人搭上線，就像鄭衛國說的那樣，她是正經做生意的人，跟這些小混混搭上線，其實造成的影響並不好。所以，有多遠還是離多遠的好。

林愛芒打開門，鄭衛國看着林愛芒的臉色，實在看不出林愛芒高興還是不高興。就隔着一個薄薄的鐵門，聲音肯定直接傳進來了。

林愛芒喊了鄭衛國一聲：“衛國大哥，早。”

鄭衛國趕緊應了一聲：“小芒早。”然後一溜小跑地就去給林愛芒開車門。

那些小混混雖然嘴裡說要走，其實悄悄地躲在遠處偷看呢。結果，鄭衛國給林愛芒開車門這一幕就落入了他們的眼中。這下，所有小混混嘴巴都張得大大的，合不攏了！

林愛芒上車，鄭衛國偷覷着林愛芒的臉色，問：“小芒，今天這事是我昨天沒有處理乾淨——”

“沒什麼，衛國大哥，我很感謝你呢。”

鄭衛國本來想要表表態度的，結果，人家早就領情了，他倒是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今天沒有去福聯鎮，直接到三聯鎮了。

黃梓揚看到又是昨天那個油裡油氣的年輕男人載林愛芒來，臉色又有些不好看了。他走過來，想要給林愛芒開車門。

鄭衛國也是精，一掃過去，就知道這個男人不看待自己，他飛速下車給林愛芒開了車門，就縮回去坐着。

你不待見老子，老子還不待見你呢！哼！

黃梓揚沒有來得及開車門，臉色一下子更加不好看了。

林愛芒捧着花盆站在車邊，黃梓揚看到這棵草，才把剛纔的事情丟到腦後去。

“寶離草！真的是寶離草！小芒，你在哪裡找到的？”黃梓揚接過花盆，驚喜地問。

“就在山裡邊。”她不想多說，“梓揚哥哥，是這種吧？”

“是，就是這個！”黃梓揚如獲至寶，又問：“小芒，那裡多不多？你帶我去挖回來吧。”

林愛芒搖搖頭，她早就想好了說辭：“梓揚哥哥，我覺得，還是要讓這些東西種在那個地方的好，移了怕會不活。再說，就在我們那裡，你什麼時候要用，什麼時候去採。多好。”

黃梓揚覺得有道理，但是又擔心給林愛芒增加麻煩，爲難地說：“就是，老要麻煩你了。”

“沒事。對了，梓揚哥哥，這些寶離草每一天要用多少？你說個數，我每隔幾天就給你送一次，或者，你去送貨就去我那裡拿。”

黃梓揚點點頭，說：“好，那就麻煩你了。我聽說，需要的量還不少呢，就不知道你說的那個地方，這種草多不多。”

“其實還不少，放心，這個問題有辦法解決的。”林愛芒堅定地說，“只要有效果，需要多少你就告訴我一聲。”

“行。小芒，真的太謝謝你了。你真是我們一家的大恩人！”黃梓揚最近變得憔悴的臉上滿是感激，兩眼也閃動着光芒，看着林愛芒。

林愛芒擺擺手，說：“梓揚哥哥，說這些做什麼。行了，你去忙吧，我們也要出去了。”

“嗯，小心。”黃梓揚走到車前，給林愛芒打開車門，讓林愛芒上車。

鄭衛國非常鬱悶，瞪了黃梓揚一眼，誰知道，人家黃梓揚根本就沒有看他，所有注意力都放在林愛芒身上呢。

林愛芒上車，跟黃梓揚揮手作別。

鄭衛國嘟囔了一句：“真不是個好東西。”

林愛芒聽不清楚，問：“你說什麼？”

鄭衛國連忙說：“沒有什麼，我說，那個東西是什麼？你巴巴上來就爲了這個？”

“聽說叫寶離草，聽說可以治病。”林愛芒看着窗外，希望真的可以治病！

“寶離草？這種藥沒有聽說過。”鄭衛國問，“小芒，你還種藥啊？”

“種藥？沒有啊。”

“沒有？你說的這種寶離草不就是藥嗎？”

林愛芒慢慢回過神來，對啊，自己怎麼從來沒有想過種藥？像這種寶離草，如果真的可以用來治病，自己就可以種植這些草藥，可以治病救人！

林愛芒眼眸中閃動着激動的光芒，一個念頭慢慢地在頭腦中成型。

“衛國大哥，你知道哪裡有買藥材種子嗎？”林愛芒想到就要去做，反正，有逆天的空間，連一片葉子都可以成活，更不用說其他的了！

不過，對這一行，實在不熟悉，所以林愛芒想要打聽打聽。

“藥材種子？小芒，你還真的在種藥啊？”

“治病救人，有什麼不可以？”

“種普通藥材可不怎麼賺錢，要想賺錢，必須種那些貴的藥材。可是吧，那些貴的藥材爲什麼貴，一個就是不容易種，另一個就是產量低。你怎麼選？”鄭衛國一本正經地問。

林愛芒卻一點都不擔心，空間啊！產量低怕什麼？空間一天就等於六十天！人家一次成熟，自己的空間可以成熟六十次！一次成熟少，六十次加起來，成熟的量總多了吧？

不容易種怕什麼？空間難道是擺設？反正，不種在現實的莊子裡，都種空間！

就這麼一小會，林愛芒已經想好了，莊子種水果，種蔬菜。空間呢，種水果，種藥材。

有了莊子的掩飾，自己的錢有了一個明面上的來處，那麼，空間裡的藥材賣的錢，自己就可以用來做其他的事情。

看，多好的事情！

當下，林愛芒催着鄭衛國說：“衛國大哥，我不怕難，總要試一下，真的不成再說。”

鄭衛國點點頭，說：“行，我帶你過去藥材公司。那裡應該就有種子賣。”

“謝謝衛國大哥。”林愛芒笑得很燦爛。

鄭衛國的眼眸給林愛芒的笑容給閃了一下，這個小丫頭，笑起來怎麼就那麼耀眼呢？！

接下來的時間，鄭衛國非常鬱悶，爲什麼自己總是看到小丫頭的笑臉？！不，不只是這樣啊！自己竟然開着車，時不時就偷偷去瞄一眼小丫頭，想要看看她的笑臉啊！

林愛芒卻什麼都不知道，她只是想着，下一次要問清楚黃梓揚，那些寶離草到底要怎麼用，是喝藥汁呢，還是吃鮮葉子？

真的有用的話，自己可以把寶離草的種植範圍擴大。嗯，如果還有其他病人的話，這寶離草需要的量可就大了。

林愛芒越想越覺得，自己是不是該先解決寶離草的事情？

不過，林愛芒想起了那片坡地，還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種呢。如果買到藥材種子，就種在坡地好了！

鄭衛國和林愛芒都心不在焉，等到鄭衛國回過神來，才發現已經開過了福聯鎮。

“小芒，要不要掉頭回福聯鎮看看？”

“啊？不了，交給你，我很放心呢。我們去藥材公司。”

“行。”鄭衛國看車已經行駛到街道上，不敢再走神了。

藥材公司非常安靜，簡直可以算是門可羅雀。

鄭衛國皺着眉頭說：“小芒，這個地方應該不會有什麼好藥材種子，我們先回去，等我找人給你帶些吧。”

“沒事，我們就先進去看看。”

鄭衛國沒有辦法，只能陪着林愛芒進去。

裡面也非常安靜，只有一箇中年女人捧着報紙在看。

“怎麼這麼安靜？人都跑哪去了？”鄭衛國很是不耐煩。

“衛國大哥，裡面有人，我過去問問，要不，你先在外邊等我？”

“不成，要是你被人騙了怎麼辦？我要給你掌掌眼！”鄭衛國完全忘記了，眼前這個小姑娘可不簡單！單刀匹馬就跟他談工程，哪裡就需要他來掌眼了？

林愛芒也沒有多說什麼，徑自走進去，詢問了裡面那個中年女人幾句，然後她就失望地走了出來。

原來，這個公司早就名存實亡，只剩下三個人在這裡工作，一個所謂的公司老總，一個財務，一個打雜。

不要說種子，什麼東西都沒有，就一座空蕩蕩的樓！

鄭衛國看林愛芒雖然平靜地走出來，但是情緒還是有些不高，他忍不住安慰道：“小芒，沒事，你想要種藥材，我去給你找路子！”

林愛芒也不是難過，只是想到的一件事沒有辦法去做，有些失望而已，但是，這個世界上，哪裡又有辦法說，所有的事情都照着自己的想法來呢？所以，對鄭衛國的安慰，她一個是覺得暖心，一個是覺得好笑，難道自己真的就被這件事給打擊到了？

“謝謝你，衛國大哥！沒事，我可以試着種寶離草啊。”

鄭衛國仔細看了看林愛芒的眼睛，放下心來，說：“這會兒送你去哪裡？”

“我隨便走走，衛國大哥，這幾天都辛苦你了，總麻煩你接送我。”林愛芒誠心誠意地道謝。不管鄭衛國是什麼目的，自己一個電話過去，他就馬上過來，從來沒有推脫一句，就這個性子，也值得自己結交！

“看，不把我當朋友不是？”鄭衛國怪聲怪氣地說，神情很是不滿。

林愛芒笑起來，淘氣地眨眨眼睛說：“誰敢不把衛國大哥當朋友啊！有這麼一個朋友，可是很長面子的！”

鄭衛國有些哭笑不得，不過，林愛芒把自己當朋友，卻實在讓他放下心來。

“你這個小丫頭！走吧，要去哪裡逛，我陪你。”鄭衛國慷慨地說。

林愛芒停下腳步，上上下下打量着鄭衛國，把鄭衛國看得是莫名其妙。

“怎麼了？不認識我了？”

“是不認識你了！”林愛芒感慨地說，“衛國大哥，你可真的是絕對好男人啊！居然願意陪女孩子逛街，很難得啊！”

鄭衛國臉都有些紅了！只是不知道是因爲什麼紅——他裝模作樣地“咳咳”兩聲，眼睛四處亂看，然後，說：“陪你逛街還不好啊？我可以幫你提袋子！”

“就是太好了啊。”林愛芒真的覺得鄭衛國今天的表現顛覆了自己對他的認知。

鄭衛國的臉更紅了！“你走不走？”本來是想要大聲一點說的，以表現自己身爲頂天立地的男子漢的氣概，但是，出口卻成了一個軟綿綿的聲音，一點氣勢都沒有。

林愛芒覺得，這個鄭衛國很好玩，這會兒好像有些惱羞成怒了呢！不過，她覺得還是不要再玩下去的好，她搖搖頭，說：“我買點東西就回去，不想逛街。衛國大哥，你先回去吧。”

鄭衛國還想要陪着林愛芒去買東西呢，結果一想到爲什麼林愛芒不讓自己跟着，說不定是買什麼女孩子需要用到的東西——這麼一想，鄭衛國連脖子都紅透了！

林愛芒很想瞧個稀奇，但是一轉念，還是算了吧。她擺擺手，就走了。

鄭衛國坐在車上，從後視鏡中看到自己紅透了的臉，惡狠狠地瞪着自己，明明就不是什麼純太郎，還裝什麼裝！想想以前，一羣混混在一起，什麼葷9話黃9段子，那是張口就來！

今天卻是這樣，潰不成軍啊！什麼面子裡子都沒有了！

鄭衛國狠狠地鄙視自己。

然後，因爲羞惱，所以，林愛芒在福聯鎮的莊子上，出現了一個拼命三郎——

鄭慶國正好過來看莊子，目瞪口呆都不足以形容他看到鄭衛國拼命幹活的表情。

當然，這一切林愛芒是不知道的。她從街上攔了一輛三輪車就回去了。

回去之後才知道，原來私立學校今天又有工作人員過來，確定了需要準備的東西，還有接林愛天到學校的時間。

因爲要軍訓，所以，後天，林愛天就必須去學校了。

林愛芒進來，正是一片離愁瀰漫的情形。

林愛芒一看就明白過來，幾個小孩子可憐兮兮地擡起頭看着林愛芒說：“芒姐姐——天哥哥要去學校了。”

林愛芒點點頭，安慰她們說：“天哥哥過幾天又會回來了。天哥哥呢？”

“自己呆在屋子裡呢。”

“嗯，天哥哥是去讀書，是好事，大家都開心一點啊。天哥哥看到你們不開心，他也不開心了。”

“嗯！”

看幾個小孩子努力擠出笑臉，林愛芒也覺得有些受不了，她走到林愛天的屋子，看到林愛天正坐在桌子前面，望着桌子發呆呢。

林愛芒走到林愛天身邊，看着這個男孩子，這麼小就要承擔起這麼沉重的責任，心裡也非常難過。

這會兒，她彷彿是前一世那個三十歲的林愛芒，心疼地把自己的雙手放在林愛天的肩膀上，彷彿要觸摸那看不見的重擔。

林愛天一驚，回過神來，就聽到林愛芒的聲音悠悠地說：“辛苦你了。”

他的心一動，他的手往後，搭在林愛芒的手背上，輕輕地搖頭：“不辛苦，辛苦的是你。”

兩人都沉默了下來。

好一會，林愛芒纔開口：“苦上幾年，以後就好了。再說，現在情形也好多了，生意不錯，飾品也簽了合同。”

“小芒，求你，保重自己。”林愛天的聲音像是從心底裡發出來，“我、會心疼。”

“我會照顧自己的，你放心，自己一個人在外邊，要小心。”林愛芒也細細叮囑着。林愛天是穩重，但是，畢竟是第一次到那麼遠的地方去，人生地不熟的。

林愛芒有些後悔，本來這段時間應該領着林愛天、林愛月他們出去大城市走一走的，免得突然面對那樣繁華的城市會茫然失措。

現在，已經來不及了。只能讓林愛天自己單獨去闖了。

“你放心。”

“嗯，心要定。我們是去那裡讀書求學的，不要被迷花了眼。”

“我知道。”林愛天重重點頭，“我是去打前鋒的。等你們跟上來。”

正是懷着這樣的目的，林愛天才下定了決心要闖出一番天地來。

照說，按林愛芒現在所賺到的錢，讓林愛天到別的學校讀書也是可以的，但是，林愛芒卻不敢這樣做，因爲，自己無法決定一個人的將來。

自己能夠幫助的很有限，可以提醒，可以指路，可是，說到底，路，還是要靠林愛天自己去走。

自己就算把林愛天送到其他學校，學成怎樣的結果，也是自己無法左右的。還不如從一開始就不要介入。所以，還是要讓林愛天走他自己的路。

“嗯，你能這樣想，我就放心了。”林愛芒說的是真心話。

可是，聽在林愛天耳朵裡，卻是另一番滋味。

“小芒，一定要好好的，一定要等我。”林愛天說得有些急切。

林愛芒不懂林愛天的心思，只是爲了林愛天放心，肯定地說：“好。”

林愛月站在門口，看着林愛天和林愛芒，林愛天坐着，林愛芒站着，兩人安靜地說話，雖然屋子光線不足，看起來很黯淡，但是，兩人卻都是青春少年，非常亮眼。

背景一下子被推得很後，兩人卻非常突出。

林愛月放下心來，她也是想要過來跟林愛天說說話，現在她看了一會，就悄悄地退開了。

林愛芒和林愛天維持這樣的姿勢很久，久到林愛天以爲，是地老天荒——

之前，周秉宏他們就已經來看過林愛芒一次，這一次，聽說林愛天要去讀書，他們又過來，一個是給林愛天送行，一個是探望林愛芒。

林愛芒有些羞愧，自己一病下來，天天留在家裡，雖然是有讀書，有練字，但是，一直沒有去上課，簡直就不是求學的態度。

周秉宏看到林愛芒這個樣子，心中已經明白了幾分，對林愛芒更加喜歡了。他安慰林愛芒說：“小芒，你可知，爲師爲何收你爲徒？”

林愛芒一凜。

周秉宏不等林愛芒回答，自己往下說：“你不浮躁，是真正踏踏實實求學的人。有天賦，也勤奮，你說，就算生病幾天，沒有多學些東西，就可以否定你的努力了？還是你以爲，幾天時間，就可以做成什麼大學問了？你把做學問也看得太簡單了。”

林愛芒慚愧地說：“師父，我還是不夠定性。”

鍾姑父搖搖頭說：“小芒，你已經很穩重了，說實話，我從來沒有見過一個十幾歲的孩子有你的定性。你師父剛剛也說了，做學問是長遠的事情，一天兩天，決定不了什麼。”

“身體最重要。”周姑姑也說。

林愛天陪在一旁，聽着幾位長輩對小芒的勸解，心中大亮。他可是清楚地看到，這幾位長輩是真心疼愛小芒的。有他們照顧小芒，就算小芒真的遇到什麼事情，也有他們幫忙，不至於什麼都抓瞎。

至此，林愛天終於完全放下心，準備去上學了。

周姑姑他們過來，沒有送什麼東西，只是準備了紅包給林愛天。雖然送錢很俗氣，可是，他們卻知道，對這個特殊的家庭來說，說不定錢更能夠救急。

當然，林奶奶他們是堅持不收的，可是，周姑姑他們是堅持要送的。最後，還是林愛芒收下了，祖師公堂的孩子齊齊排隊，給三位長輩鞠躬。

這些情意，祖師公堂的孩子都牢牢記在心中。

三位長輩看着這些孩子，心中在深深嘆息。

第三天，林愛天帶着那個皮箱和一些日常用品，就坐上車走了。

他沒有回頭，連停一下腳步都沒有。

祖師公堂的所有人都站在門口，目送林愛天離開。

同樣，也沒有一個人把他送到車上。

林愛芒看着林愛天僵硬的脊背，看着他沉重的腳步，看着他握得緊緊的皮箱提手，心中卻非常欣慰。

他就像是一隻雛鷹，硬着心腸離開，是爲了更好地飛翔。所以，不要難過，不要傷悲。

直到汽車不見蹤影了，林奶奶才擦擦眼睛說：“都進去吧。”

汽車上，林愛天也用力地抹去臉上的淚水，小小男子漢，面容堅毅，眼神堅定。

經過這幾天的休養，林愛芒覺得自己已經好多了，於是，第二天，林愛芒就去周秉宏那裡繼續上課。

《千字文》林愛芒已經學完了，但是周秉宏還不知道，還沒有講完，所以，今天林愛芒就是想要請師父講完的。

因爲林愛芒提前學習，所以，周秉宏一講，她馬上就融會貫通，讓周秉宏得意非常，結果呢，不知不覺就把剩下的全都講完了！

不僅如此，周秉宏越講越高興，又教林愛芒練字，完全忘記了林愛芒病剛好，一直等到周姑姑上樓來，提醒周秉宏，他這才訕訕地停下來。

林愛芒趕緊對周姑姑說：“姑姑，我停了那麼多天課，進度已經慢了很多，正需要師父多教我一些呢。再說，我身體已經好了，您不用擔心。”

周姑姑點點林愛芒的額頭，無奈地說：“你啊——”

周秉宏也擺出一副誠懇接受批評的樣子對林愛芒說：“小芒，今天講的，你回去再好好鞏固一下。今天就學到這裡吧。”

“謝謝師父！”林愛芒對着周秉宏鞠躬，結束了今天的授課。

周姑姑要留林愛芒在家吃飯，林愛芒婉轉拒絕了。周姑姑也知道，現在林愛芒屬於重點監控對象，也就沒有留着她了。

林愛芒今天還要去市裡，學古箏，這麼些天，因爲生病，也沒有去市裡上課。

她心裡暗暗可惜，本來還想着利用暑假的時間多學點東西，轉眼就要開學，到時候要到市裡學古箏就沒有那麼方便了。只能利用這剩下的幾天多學着點。

林愛芒到了車站，買了車票，這個時候已經臨近中午，人已經不多，林愛芒趕緊進了空間，拿了幾個西紅柿吃了下去，填飽肚子，又取出一袋水果，這才上車。

到了市裡一下車，林愛芒就趕往琴行。

鄭珍妮這幾天等得很着急，她看看時間，以爲今天又是沒有辦法給林愛芒上課，就自己坐下來練習彈古箏。

等到林愛芒走進來，鄭珍妮還沉浸在音樂中呢。

林愛芒站在那裡，欣賞着這動聽的音樂，她下定決心，一定要好好學習！

鄭珍妮一曲彈罷，站起身來，才發現了林愛芒，趕緊招呼林愛芒：“愛芒，你來了。快坐下來，把之前學過的指法彈一下。我看看彈得怎樣，再決定今天上課的內容。”

話雖然是這麼說，但是，鄭珍妮其實並不看好林愛芒，因爲這麼多的指法，沒有多一點時間，根本就沒有辦法練好！這個林愛芒，還是太急於求成了！

林愛芒微微一笑，也沒有推辭，輕輕坐下來，給自己戴上古箏指甲。

然後，林愛芒輕輕撥動琴絃，用右手食指在琴絃上划動，頓時，一陣流水聲就從她的指端泛出。

鄭珍妮饒有興趣地看着林愛芒擺出來的“架勢”，嘴角噙着一個微笑。

林愛芒收回手指，再把手指自然地放在古箏弦上，如同垂蓮。

隨着林愛芒的彈奏，鄭珍妮的眼睛越睜越大！

等到林愛芒用這麼多的指法彈奏完那麼多的練習曲，鄭珍妮已經覺得有些喘不過氣來了！

——這個林愛芒是天才還是怪物？！

爲什麼這麼短的時間就能夠彈得這麼好？！

並不是說一定要彈奏九級十級的曲子才叫做好，看那些大師，都是簡簡單單的曲子都能夠聽出功力！

而，眼前的林愛芒，竟然能夠把簡簡單單的練習曲都彈得非常動聽！

並且，每一種指法，都非常嫺熟！就好像已經練習了成百上千次！

——不得不說，鄭珍妮真相了！林愛芒可不就是把每一種指法，每一首練習曲都練習了上千次嗎！

林愛芒收回手指，放在腰間，這才盈盈站起來，問：“鄭老師，您覺得怎樣？”

鄭珍妮這纔回過神來，神情有些複雜地點頭說：“很好！愛芒，你彈得很好！”

連續兩個很好，也不足以表達出鄭珍妮內心的激動，她已經認定，林愛芒就是一個學習古箏的好苗子！她甚至不知道，自己這個“老師”可以當多久！

“鄭老師，那我今天要學什麼？”

“我今天開始教你學習一級的曲子吧。”

林愛芒有些詫異，自己的進度也太快了吧？不過，既然鄭珍妮這麼說了，肯定有她的道理。她點點頭說：“好。”

鄭珍妮把樂譜給了林愛芒，讓她看樂譜，唱了一次，然後，鄭珍妮才彈了一次給林愛芒看。

林愛芒對照着樂譜，很快就明白了應該怎樣彈。

“愛芒，你過來試試。”鄭珍妮讓開位子。

林愛芒坐下來，看着樂譜，慢慢地開始彈奏。

雖然慢，但是，她一點錯都沒有就從頭彈到尾！

一曲彈下來，林愛芒也不禁感激自己的空間，要不是有了空間那麼多的時間，自己把指法練得滾瓜爛熟，怎麼可能識譜彈奏呢？

“愛芒，你太厲害了！”鄭珍妮讚歎道，心中有些微微的嫉妒。

林愛芒卻看着鄭珍妮微笑：“鄭老師，謝謝您！我這一點點的進步都是您教得好！”

鄭珍妮眨着眼睛問：“你真的覺得是我教的好？”她心中些微的不高興也因爲林愛芒的話消散了，但是，她有些不自信地還是開口問了這麼一句。

林愛芒點點頭，肯定地說：“是！鄭老師教得很好！”林愛芒沒有忘記，眼前這個，不過是比自己大上那麼二三歲的女孩子罷了！

鄭珍妮開心地笑了，看樣子，自己這個老師還可以當一段時間呢！她笑眯眯地說：“來，愛芒，我再教你彈一首新曲子，也是一級的曲目。”

“好，謝謝鄭老師！”林愛芒心裡也很高興，這一次過來，就是要多學幾首曲子，免得沒有時間過來，浪費太多時間無法學習新曲子。

結果，一箇中午，林愛芒學了四首一級的曲子，準備回家好好練習。

當然，林愛芒沒有忘記把帶來的水果送給鄭珍妮，感謝她這麼認真地教自己學習。

鄭珍妮提着這袋子水果，抿緊了嘴脣，目送林愛芒離開。這個女孩子，比自己小不了多少，卻非常懂事，真的把自己當成一個老師看待！自己剛纔，還是小心眼了！以後，可不能這樣了！

林愛芒並不知道，自己小小一個舉動，讓自己得到了一個非常盡心的老師！

今天林愛芒除了去學古箏，並沒有其他事情，所以，林愛芒從琴行出來，就到車站坐車回來。

一下車，林愛芒看時間還早得很，就往水果市場那邊的房子去了。她必須留在這裡，只有這裡才能夠讓她好好地呆在空間裡而不必擔心有人打擾。

林愛芒呆在空間裡，很認真地勞動、學習，在裡面足足呆了幾天時間，這才從空間出來。

接下來的幾天，林愛芒又恢復了之前的作息，上午去周秉宏那裡上課，然後回水果市場，到空間完成各項任務。中午到福聯鎮，每隔一天又開始演戲，坐黃梓揚的車，當然也沒有忘記按照黃梓博的妻子需要的寶離草的數量送寶離草。

現在，這些寶離草已經種了好大一塊地，並且非常茂盛。只是，大概是黃梓博的妻子需要的寶離草的量比較小吧，林愛芒拔了三棵出來，都沒有看到空間有什麼變化。

水果也正常採摘，並且因爲土地的增長，水果成熟的量越來越大，幸虧空間已經長了很多，要不然，還真的難以存放。 шшш＿ тт kan＿ ￠o

應該說，水池的變化最大！因爲林愛芒的書法、古箏越學越好，結果水池尾巴也越來越長，簡直就要變成一條小河了！林愛芒已經在計劃，找石頭築一道堤壩，把水池和尾巴分成兩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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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間，林愛芒又去了一次市裡，這一次，鄭珍妮對林愛芒的學習進度都已經無語了，所以，她大膽地教林愛芒學了幾首二級的曲子，讓林愛芒回去自己練習。

所以，空間水池的變化更大了！

林愛芒已經偷偷到莊子那裡，轉移了不少小塊石板進去——當然，她沒有忘記跟工人說一聲，免得他們在追查小偷。

那些石板是林愛芒吩咐找來，準備鋪在院子一角的。

幸虧這些石板不大，當然，就算不大的石板，也已經很重，讓林愛芒築起的小小堤壩花了很多時間。

林愛芒看着轉眼間就已經大變樣的水池，一個小池子，這個是專門用來喝的水。後邊是一個大池子，這個池子林愛芒計劃用來種蓮花、養魚、澆果樹。

當然，現在林愛芒很忙，所以根本就沒有時間去考慮養魚、種蓮花的事情，反正這件事也不急，再說了，雖然有了林愛芒的刻苦學習書法和古箏，但是這個水池也還是不大。

林愛芒就把這件事先放下來了。

有一件必須馬上完成的事情呢。

這一天，林愛芒等到從果汁店回來的林愛月，衝她揮揮手，說：“月姐姐，你過來看看！”

林愛月快步走過來，一邊柔聲問：“小芒，怎麼了？”

“看，怎麼樣？”林愛芒把桌子上的紙張推過去。

“是什麼？”林愛月疑惑地拿起來一看，眼睛馬上就亮了起來，“呀，這是誰的？”

“好看嗎？”林愛芒不答反問。

“好看！又簡單又好看！”林愛月眼中閃着光，誰不想穿得漂漂亮亮的？可是，祖師公堂這麼多孩子，一人買一件，要花多少錢啊！

“哈，月姐姐，走吧！”林愛芒馬上就要扯着林愛月走。

“去哪裡？”林愛月莫名其妙地問。

“買布料啊。”林愛芒說得理所當然。

林愛月指指圖紙，哭笑不得地說：“買布料我們自己做？”

“對啊，這些裙子都非常簡單，只要請周阿姨幫我們剪一下，我們自己就可以縫啊。”

“真的嗎？”林愛月心動得很，可是，又有些擔心做不來。

“當然是真的！”林愛芒指着上面的一張圖，“月姐姐你看，這條裙子其實就是兩塊梯形的布，可是穿起來會有什麼效果呢？左右兩邊會長一些，前後就短一些，這種不規則的裙子又新奇又好看，最適合我們這個年紀的女孩子穿了！”

林愛月更加心動了，可是心中還是有些猶豫：“小芒，這種裙子我們穿——會不會太打眼？”

林愛芒笑吟吟地說：“月姐姐，現在我們還擔心什麼嗎？我們難道跟別人不一樣？我們需要向誰求助什麼嗎？”

幾個問題拋出來，林愛月一頓，心中馬上一片清明，是啊，不管是哪一方面，祖師公堂的孩子都已經不同以往！

學業方面，這段時間在林愛天的督促下，孩子們的進步都很大，並且因爲不再需要多考慮其他，所以，大家的心態也變得非常好。

經濟方面，不只是有了果汁店、早餐店，還有了“AT”飾品！小芒已經拿來了第一批貨的錢，這個可跟果汁店不一樣，這飾品的錢可是不受暑假限制的！

還有一點，林愛天的成功，也指明瞭一條路——只要努力學習，就可以連學費生活費都不用愁，甚至連幾年後的工作都有了着落！

林愛月這麼一想，頓時覺得自己底氣很足！

她激動地拉起林愛芒的手說：“是！祖師公堂的孩子根本就不比別的孩子差！甚至更好更棒！”

林愛芒也用力地點頭，肯定地說：“月姐姐，就讓所有人都刮目相看吧！”

就算這一次，會有人看不過眼，會有人進行打擊，但是，這是必須的！一定要讓孩子們站起來！不再自卑！

“走！我們現在就去！”現在，不是林愛芒急，而是林愛月急了！

不多時，兩人就商量着，買回來各種適合的布料。

周阿姨和林奶奶看着這麼一大堆布料，有些頭疼，不過，孩子們很能幹，這是她們自己賺來的錢，想要怎麼花就隨她們吧。

周阿姨動作很快，在林愛芒的圖紙和解釋下，很快就裁剪好了所有的裙子，當然，這些裙子樣式簡單大方也是一個很重要的原因。

的確簡單，有些裙子就是兩塊方形的布料，上面肩膀那裡縫一下，左右兩邊縫一下，腰間縫上一根帶子，就可以了，當然，林愛芒也沒有忘記在裙子下襬或者腰間、或者領口、或者肩膀縫上自家做的布花。

大孩子的裙子有的多了短短的袖子，有的多了領子，有的裙子是不規則形狀，有的簡直就是一個布袋子！

等到兩三天後，所有衣服都完工，所有大大小小的孩子都興高采烈地換上了自己的新裙子，齊刷刷地站在林奶奶和周阿姨面前時，林奶奶和周阿姨都忍不住擦擦自己的眼睛。

嶄新的衣服！

嶄新的人兒！

也許，所有孩子面前的，是一條嶄新的大路！

所以，你叫林奶奶和周阿姨哪裡不激動？！

八月三十一日，是所有孩子報名的日子，這一天，所有孩子都換上了新裙子，穿上了林愛芒買來的平底布鞋，當然，布鞋上也有着簡單的、小小的布花，頭髮梳得整整齊齊，留着長頭髮的孩子紮上一條高高的馬尾辮，上面還結着“AT”的適合小孩子的布花。留着齊耳短髮的小孩子也用“AT”的髮夾，夾着耳邊的碎髮。

所有孩子都揹着布書包，簡簡單單的樣式，上面也裝飾着孩子們各自喜歡的布花，有的在布包旁邊垂着一串布花，有的在布包正面縫着一朵大大的布花，有的在布包正面一角縫着好幾朵顏色不一的布花——但是不管是哪一種，都顯得非常清新可愛，引人注目！

精神抖擻！

容光煥發！

林奶奶只會不停地說：“好！好！好！”

周阿姨只會咧開嘴笑個不停，笑得滿臉都是紅暈，好像年輕了好幾歲！

祖師公堂的孩子們排着整齊的隊伍走出祖師公堂，一出現在大路上，就成了萬衆矚目的目標！

“天啊！這是哪裡來的女孩子！”

“快看她們的裙子！好漂亮！”

“不只是裙子！你看看她們的書包！跟我們的可不一樣！”

“還有鞋子！鞋子也不一樣！這樣的裙子搭配這樣的鞋子，真好看！”

“哇，頭花！好特別！”

“這麼多裙子都不一樣！不知道她們在哪裡買來的，我也想要一條！”

“可能很貴吧，我想要頭花——”

“我想要書包！”

“我都想要！”

“她們好漂亮啊！我也想跟她們一樣！”

“大概是市裡來的吧？我們這裡沒有見過這麼漂亮的女孩子——”

“好奇怪哦，怎麼會突然冒出這麼多漂亮女孩子？難道是要轉學到我們這裡讀書？”

“說不定呢。”

“切！不可能！肯定是我們這裡哪些有錢人家的孩子，去大城市買來了漂亮衣服！”

“有可能哦！”

“真羨慕啊！”

一路上，祖師公堂的孩子就在大家的議論聲中，紅着臉，但是挺着胸膛走向學校。

當然，有些孩子讀小學，有些孩子讀初中，所以，在林愛芒的鼓勵和重複提醒下，孩子們就分開向各自的學校走去了。

林愛芒知道，人會覺得距離自己遙遠的富人是真的富有，但是人會覺得自己身邊的富人爲富不仁。人會羨慕遙遠的富人，卻會嫉妒身邊的富人。

雖然祖師公堂的孩子遠遠稱不上“富有”，但是，今天一下子就這樣突然地冒出頭來，所有祖師公堂的孩子就成了一個靶子！會成爲身邊的這些孩子嫉恨的目標！

所以，林愛芒這幾天沒有忘記提醒孩子們，在她們做手工的時候，她在身邊重複應對的法子。在她們休息的時候，她讓她們模擬情景進行訓練。

也許，對祖師公堂的孩子來說，這是一場硬仗，但是，這仗，非打不可！這是一場翻身之仗！也是一場讓祖師公堂的孩子樹立信心之仗！

不只是要打，並且還要打出成績來！

林愛芒奸詐地笑了，成績，不只是孩子們的自信心，還有錢！

對！“AT”精品店已經開業了！

裡面一如既往的簡單，一面牆上是幾幅竹簾，上面隨意掛着的是書包、髮飾。

另一面牆擺着的隨意釘成的木架子，連上漆都沒有，就那樣簡簡單單幾塊木板，簡簡單單釘成木層架子，上面擱着的平底布鞋。

正面的牆上，是幾個字，木板上，寫出來的幾個字——“AT”精品！

中間，也是幾個簡單的木頭架子，整整齊齊地擺放着一個個書包，一盒盒頭花，一雙雙布鞋。

進門的地方，是收銀臺，擺放着兩三張藤椅，旁邊還有一面鏡子，看樣子是讓顧客坐的地方，還可以照鏡子，看看效果。

現在，甜甜果汁店中，沈阿鳳早上起牀賣早餐，八點多就關上門休息，等到十一點就到精品店開門，等到下午學生們去上學，她就關門休息，到四點再開門。

果汁店更加簡單，中午放學，林愛月她們過來開門，順便分頭吃飯、學習、做手工活，再安排人手過去精品店幫忙。下午要去上課，就把門關上，等到下午放學，再過來開門營業。

晚上那就更加簡單了！只是，林愛芒早就跟大家說好了，晚上不管是精品店還是果汁店，總之都只能開到九點，就必須關門。

賺錢是必須的，但是，身體和安全更是必須的！林愛芒從來就不會本末倒置！

所以，今天，就是要利用祖師公堂的孩子們打響第一炮！

祖師公堂的孩子畢竟經過了這麼一個暑假賣果汁的訓練，還有林愛芒時時刻刻進行的模擬訓練，所以，就算是那些羞怯的孩子，在面對那些嫉妒、羨慕、好奇、疑惑的目光時，就算沒有辦法做到大大方方，也最起碼，能夠在紅着臉蛋，清楚地說出一句話——

“我們在‘AT’精品店買來的！那裡的東西非常特別，非常漂亮！不過不多，要是慢點過去，可能就賣光了。”

“AT精品店？”孩子們是疑惑的，畢竟這個地方從來沒有聽說過。

“對啊，就在學校附近那條路，你們可以過去看看！那裡東西很好的！”祖師公堂的孩子最起碼也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當然，如果是林愛蘭林愛紫她們，那小嘴可就不一樣啦！

不得不說，林愛芒挑選的這個報名時間開店非常好！

今天，所有孩子都會到學校報名，交學費。

今天，所有家長都會給孩子多準備一些錢，讓孩子們準備好學習用品，以應對明天開學。

今天，所有孩子除了報名和準備東西之外，沒有其他任務。

今天，祖師公堂的孩子的大變化實在讓人吃驚。而其他孩子根本就不明白，祖師公堂的孩子的變化，除了衣着打扮的變化，還有從內而外的其他變化。她們只會把這些變化歸結於衣着打扮去了。

所以，完全可以理解，沈阿鳳簡直要忙瘋了！

幸虧，只是幸虧，這不是放學，所有孩子不是一窩蜂涌來，而是接二連三地到來。

也幸虧，這個年代的孩子還算是單純，還不懂渾水摸魚。

所以，就算是忙亂，也幾乎沒有出現什麼岔子，就是沈阿鳳口說幹了，手收錢收酸了。

等到十一點——這個時間是林愛芒定下來的，她估計，這個時間已經不會有太多學生報名，所以，從八點開始晃到這個時候，已經足夠引起絕大多數人的注意——祖師公堂的孩子來到精品店的時候，簡直驚呆了！

這是蝗蟲經過吧？或者，是大掃蕩？

如果不是這樣，根本就不能解釋，爲什麼精品店變得空蕩蕩的！甚至，連沈阿鳳的頭髮都變得亂糟糟的！

這個時候，精品店還留着幾個女孩子，她們正喋喋不休地跟沈阿鳳交代着什麼。

林愛月和林愛芒交換了一下眼色，都極有默契地領着其他孩子回到果汁店去了。

讓孩子們分頭做事，林愛月和林愛芒才往精品店過去。

那幾個買不到東西的女孩子都走了，沈阿鳳才累得坐下來，趕緊灌了滿滿一大杯水下去。

“沈阿姨，您辛苦了。”

沈阿鳳張開眼睛，看到是林愛芒和林愛月，趕緊坐直了身體，笑着說：“我不怕辛苦的。”

林愛芒聽着她聲音已經沙啞得很，趕緊說：“沈阿姨，您不要說話，讓嗓子休息一下。”

沈阿鳳點點頭，讓開自己的位子說：“小芒，你們過來點點錢，剛剛太亂，也不知道有沒有收錯錢。”

林愛芒笑嘻嘻地說：“這麼多東西都賣光了，沈阿姨好厲害！就只有您一個人，收錯錢也是正常的。”

沈阿鳳放下心來，自己走到旁邊的椅子上休息。

林愛月開始清點錢，林愛芒開始清點剩下的那麼幾個頭花。

除了這幾個可能是被扯壞的布花沒有賣出去，其他東西都是一掃而空。

林愛芒拿出數量單子，開始加減起來，很快就算出了總數。

那邊，林愛月卻花了很多時間，纔算清楚。

她興奮得小臉通紅，聲音也有些微微顫抖：“小芒，一共是一千四百八十元！”

不能怪林愛月激動，實在是她從來沒有想過，這生意竟然會如此火爆！

這些東西，其實價格並不高啊，本來想着，就算生意好些，能夠賣出一兩百塊錢，都已經心滿意足了，可是，完全沒有料到，竟然可以賣出如此多的錢！

除去成本，賺的也有一半！想想看，僅僅是這麼一天，就可以賺到人家的兩個月工資！

這不是賺錢，是搶錢啊！

林愛芒點點頭，轉頭對沈阿鳳說：“沈阿姨，辛苦您了！您先去吃飯，然後去睡覺，今天這邊有我們呢。”

沈阿鳳卻搖搖頭，沙啞地說：“不行，小芒，你已經定下來的規矩，我們就要遵守！不能破例！”

林愛芒一怔，話雖如此，但是，沈阿鳳這麼辛苦，可不能讓她累倒了！

林愛芒認真地說：“沈阿姨，規定是這樣的，但是，我真的不希望您身體有什麼不適。今天我們還沒有開學，您就去吃飯休息吧。”

林愛月也趕緊說：“是啊，沈阿姨，我跟小芒在這裡，你不用擔心的。”

沈阿鳳看林愛芒很堅持，她只好說：“行，我先去吃飯。”

林愛芒和林愛月看着沈阿鳳離開，林愛月問：“小芒，現在怎麼辦？”

“今天這個頭開得很好，只是我們今天就要辛苦一些了。先抓緊加工一些飾品出來，應付拿貨的。然後再多做一些過來這邊零售。”林愛芒沉吟了一下，又看着林愛月說：“月姐姐，要是不行的話，可能要請幫手了。”

林愛月也有些猶豫，之前也商量過要不要請幫手，主要是擔心這些東西又不需要多高的技術，萬一請的幫手自己做出來不交貨，自己拿去賣，該怎麼辦？

說真的，這些東西，值錢的其實是小芒的設計！

林愛芒卻不是擔心這些，設計之類的，至少還有這麼多年的眼光吧？就算是自己沒有照搬前一世的一些設計，憑自己在商界摸爬滾打那麼多年，接觸到的一些流行趨勢，再設計一些時尚的東西出來，也不難。

只是，她不想在這些東西上花費太多時間和精力！

說實在話，就算可以賺上六七百塊錢，對現在的林愛芒來說，也只是一個提高祖師公堂孩子信心的一個機會而已。賺錢，她還是想要利用空間，畢竟，空間出產的東西，一個是賣價高，一個是——根本就不需要什麼成本！簡直可以算是空手套白狼！

但是，林愛芒也明白，現在要轉變林愛月的觀念還爲之尚早，只要祖師公堂還需要用這個渠道賺錢，林愛月就還不能改變自己的觀念！

想了想，林愛芒還是對林愛月說：“月姐姐，不請幫手也可以，就把這邊精品店的生意放一放，數量減少一些，價格提高一點，當然，做工要更加精緻才行。”

林愛月鬆了一口氣，只要不是請幫手就好！她連忙點點頭說：“行，就照你說的辦！”

不過，才過了一小會，林愛月又有些猶豫地問：“小芒，爲什麼要把精品店的生意放一放，不是把家家樂的生意放一放？”批發給家家樂的量雖然大，但是價格跟零售的價格還是沒有辦法比的！

這筆賬，林愛月怎麼算都算不清楚。

林愛芒臉色一正，認真地對林愛月說：“月姐姐，雖然看起來，我們跟家家樂做批發生意好像是吃虧了些，但是，長遠來說，留住家家樂，會讓我們以後的發展更順暢。”

林愛月迷惘地搖搖頭，不懂林愛芒的話是什麼意思。

林愛芒只好解釋說：“月姐姐，如果現在我們跟家家樂鬧翻了，看起來沒有什麼問題，至多我們把所有產品都放在精品店零售好了，你是不是這樣認爲？”

林愛月點點頭，是啊，這樣難道不對嗎？

林愛芒肯定地說：“不對！這樣肯定不對！零售能夠賣出多少量？我們一個小縣城纔多少人？這些人中，有多少會到我們店裡買東西？現在一天能夠賣出這麼多東西，那是因爲新鮮！等到市場飽和了，我們的零售肯定會受到影響！”

林愛月有些明白了。

“家家樂呢，就不同了。他們針對的消費羣體可比我們小縣城多多了！那人流量根本就無法比！等到市場飽和，行，我們又推出一批新的東西出來——”

林愛芒還沒有說完，林愛月已經羞愧地說：“我明白了，是我鼠目寸光。”

林愛芒搖搖頭說：“月姐姐，話不能這樣說，你也是想要多賺一些錢，改善生活。”

林愛月看着林愛芒，心中一直在讚歎，同樣是祖師公堂長大的孩子，怎麼就這麼不一樣呢？

林愛芒沒有再說話，她拿起那幾個扯壞了的頭花，仔細看了起來。

林愛月想到一件事，說：“小芒，果汁店那邊的房子該怎麼辦？”

“時間到了就還給人家啊，我們不是隻租了三個月？”林愛芒不明白林愛月說的話什麼意思。

“這邊精品店的房子呢？你租了多久？”

“一年。”林愛芒並沒有把這間房子其實是自己的，這件事告訴大家，因爲怕後邊的話說不明白。只是告訴大家，這邊也是自己租下來的，一個月也是五十塊錢。

“那，早餐就不賣了嗎？”林愛芒有些猶豫，這樣做，會讓顧客流失，有些捨不得。

林愛芒失笑，說：“月姐姐，我怎麼越來越覺得你是小財迷？”

林愛月臉紅了。

林愛芒也不打趣她了，解釋說：“月姐姐，現在爬山的人很多，但是你注意到沒有，這幾天爬山的人已經減少不少了。”

“是啊，減少了一些，大概是那些大學生回學校去了。”林愛月隨口應道。話一出口，她馬上回過神來，可不就是因爲那些大學生回校，那些中學生小學生要開學了嗎！

林愛芒笑吟吟地看着林愛月，看她自己回過神來。

然後，她才說：“月姐姐，早餐店當然還可以開，走了那些小的，還有那些大的。還有，我們這家店就開在學校附近，也有一些人早上懶得起來做飯，會拿錢到這外邊吃早餐，這部分其實是增加了。”

看林愛月聽得很認真，林愛芒接着說：“但是，月姐姐，你考慮過人手的問題沒有？如果賣早餐，沈阿姨每天需要很早就起牀，然後一直忙碌到很晚纔可以休息。現在還是天氣熱，要是等天氣冷下來，你考慮過有多辛苦嗎？”

林愛月有些慚愧，自己就沒有小芒想的那麼多。

“多了一項賣早餐，不管賺的錢有多少，我們所有人都必須辛苦打轉是肯定的。除非，有多一個人來幫忙。現在沒有辦法多一個來幫忙，還是關了早餐店吧。果汁更不用說，天氣冷，根本就不會有多少人來喝果汁。”

林愛月想要提議說，讓周阿姨過去幫忙，馬上自己就否定了這一點。要照顧小秋和小冬，要做法事，就已經讓林奶奶和周阿姨忙壞了，要是再抽掉一個人，簡直就要亂了！

林愛月只能按下來，不去想這件事。反正，還有一個月時間，總能看看情況的。

林愛芒也沒有想要馬上說服林愛月，看看情況吧，如果找到幫手，當然是可以的。

看看時間已經差不多要吃午飯，林愛芒就過去果汁店那邊，讓大家按之前安排好的人員分頭過去祖師公堂那邊吃飯。

因爲沈阿鳳去休息，所以，精品店這邊也必須多出一個人來看着。林愛芒就讓林愛月看着，應付那些早上沒有買到東西、現在才聽到消息過來買東西的人。

說來很巧，巧得林愛芒簡直以爲老天爺在幫助自己！

林愛芒領着幾個小孩子回祖師公堂吃飯，準備吃完飯後，就回去替換林愛月她們過來吃飯，當然，也沒有忘記要把手工活撿起來。

孩子們都已經知道，今天的成績非常好，所以一個個都很開心地邊走邊跳。

林愛芒笑眯眯地看着她們，沒有一點想要阻止她們的想法——現在這個樣子，纔是小孩子的表現！

於是，一些小孩子跳着在前面，林愛芒和林愛梅慢吞吞地在後邊跟着。

然後，就聽到前面的小孩子很開心地喊了一聲：“德佳姐姐，你回來了！”

林愛芒和林愛梅對視一眼，眼中都露出高興的神情來，這個德佳姐姐，就是周阿姨的女兒，餘德佳！她不是一直在外邊打工嗎？怎麼會現在這個時間回來呢？

林愛芒和林愛梅都是祖師公堂的“老人”，所以，跟餘德佳算是很熟的，聽到她回來，雖然心中疑惑，但是還是加快步子，往祖師公堂趕。

“德佳姐姐！”林愛芒和林愛梅喊了一聲。

餘德佳正跟先到的幾個孩子說話呢，回過頭來，就又看到了兩個大孩子，她高興地走過來，上下打量着兩人，說：“不錯不錯，越長越漂亮了！”

林愛芒不動聲色地也打量了一下餘德佳，看到她的衣着非常普通，甚至可以算得上寒酸，就明白了很多。

當然，她不會流露出什麼來，只是也很開心地說：“德佳姐姐，你才越來越漂亮呢！都成城裡人了！”

這話本來一點錯都沒有，可是，餘德佳的臉色有一瞬間的僵硬，但是，她很快就回過神來，揮揮手，說：“什麼城裡人！都是打工仔罷了！快讓我看看，你們這打扮可真時髦！”

對，這個時候大家都用“時髦”這個詞啊！林愛芒竟然就忘記了，一直用“時尚”，也虧得大家明白自己的意思。

林愛芒和林愛梅都站定，讓餘德佳前前後後繞着看了又看，然後，餘德佳眼睛一亮，說：“我正想着回來要做什麼呢，小芒，小梅，我就做衣服！做你們穿的這種衣服去賣！”

林愛梅一聽，臉色有些維持不住，她沒有開口。

其他小孩也沒有開口，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

雖然這一次精品店沒有賣衣服，但是，所有孩子都明白這些裙子起到了什麼作用。現在，餘德佳一回來，一開口就要做這些衣服去賣，你叫孩子們怎麼接受得了？

林愛芒卻笑吟吟地說：“德佳姐姐，你纔回來，這件事我們再說，不急。”

餘德佳卻還不明白，還真的以爲林愛芒擔心自己的身體，她搖搖手，說：“小芒，你不懂，現在快要換季，要趕緊做了衣服，還可以趕上最後一趟。再拖下去，大家都換成秋季的衣服了，這些裙子哪裡還有人買？”

她一邊說，一邊沾沾自喜，覺得自己的眼光就是比這些祖師公堂的孩子高，看問題可比她們準多了！

虧自己媽媽總是勸自己回來，還說什麼，祖師公堂的孩子很厲害，想了不少賺錢的路子，讓自己回來一起幹！

媽媽就總是這樣，只看到別人能幹，一點都看不到自己家孩子的厲害！

這一次，自己非好好幹出一番樣子來，讓媽媽也大吃一驚！

餘德佳越想越開心。

林愛芒的臉微微一沉，平靜地問：“德佳姐姐，你想做我們這些裙子去賣，有沒有想過，我們同意不同意？”

餘德佳大爲驚奇，問：“爲什麼要經過你們同意？這些裙子又不是你們想出來的！”她心中不高興了，這些孩子，以爲穿在她們身上，就是她們的？不都是自己媽媽裁剪出來的嗎！還以爲自己不知道啊？

林愛梅站前一步，肯定地說：“德佳姐姐，這些衣服都是芒姐姐設計出來的！這些衣服，都是‘AT’這個品牌的！誰想要做這些衣服，都必須經過我們同意！”

林愛梅現在已經明白過來，爲什麼當初芒姐姐要創出這個商標了！

餘德佳臉色一下子就變得不好看了。

“這是小芒設計的？”這是餘德佳第一個問題，她怎麼都想不通，爲什麼這個小孩子明明就在祖師公堂，卻眼光不錯。自己雖然買不起一些衣服，但是，在大城市中看久了，總也可以看出一些東西來。眼前這些孩子穿的裙子，非常明顯就很時髦，跟小縣城的衣服根本就不能比。

林愛芒點點頭，的確如此，這個問題不需要隱瞞。

“既然是小芒設計的，爲什麼又有‘AT’這個品牌？”這是餘德佳第二個問題。雖然從來沒有聽過這個品牌，但是，她怎麼都知道，仿造雖然普遍，但是，如果真的有人想要抓，還是很麻煩的。所以，她必須要問清楚。

林愛芒笑着說：“德佳姐姐，這個品牌是我們創立的，並且，這個品牌所有產品都已經跟家家樂簽訂合約，如果有人仿造，家家樂會追究法律責任。”

這些話，其實一半是真，一半是假。這個品牌的確跟家家樂簽訂合約，可是，當初林愛芒留了心眼，保留了很多方面的開發。如果家家樂想要銷售這個品牌的服裝、鞋子、包包，都必須重新簽訂各類產品的合約。

可是，餘德佳不知道啊！

所以，她被唬住了。

餘德佳臉色一下子變得非常難看，盯着林愛芒，聲音從牙縫裡擠出來，說：“小芒，你還真的很能幹。行，我明白了，會想別的賺錢法子的。”

說完，餘德佳也不再跟她們多說話，轉身就往裡面走去。她也不是小孩子，不會馬上離開這裡回家的。但是，她剛剛的打算一下子就被打亂，她也不想再跟這些小孩子多說話了！

林愛梅怯怯地走過來，對林愛芒說：“芒姐姐，現在怎麼辦？”

林愛芒摸摸林愛梅的肩膀說：“沒事，我去跟德佳姐姐說說，也許，可以請她過來幫我們的忙！”

林愛梅趕緊領着幾個小孩子做手工的做手工，幫忙做飯的幫忙做飯。

林愛芒也不急着跟餘德佳說話，而是隨意地坐下來，看小孩子們做手工活。

果然，餘德佳一看，孩子們開始幹活了，本來扭到一邊的腦袋慢慢地就轉回來，然後，她越來越覺得好奇，眼光也越來越亮。可是，等到她看到孩子們有的還在縫商標時，又變得氣呼呼了。

林愛芒看到時機成熟，走過去，坐在餘德佳身邊，說：“德佳姐姐，你之前是不是一直在工廠做衣服？”

餘德佳不想理林愛芒，可是，林愛芒又這麼有禮貌，還坐得這麼近，她就不好不回答了。不回答不好，回答她又不情願，只是“嗯”了一聲。

林愛芒沒有生氣，又問：“德佳姐姐，工廠做衣服，是不是分成很多工序？你都做過嗎？”

餘德佳也不好總是拉下臉，她回答了：“嗯，是分成很多工序，不過，我們這些普通工人，只做其中幾道工序，那些打板、裁剪都輪不到我們做。”

“哦，那你做過哪些工序？”林愛芒顯得很有興趣。

餘德佳奇怪地看着她，說：“縫衣服，釘釦子。”

林愛芒想了一下，說：“德佳姐姐，你回來，是過一段時間再出去打工，還是就這樣回來不再出去了？”

這個問題也讓餘德佳嘆了一口氣，出去打工這麼幾年，還是一個工廠做過一個工廠，賺的錢也不多，還很累。自己是想要回來的，可是，回來要是找不到什麼工作，還是必須到外邊去啊。

“看情況吧。”想了半天，餘德佳只擠出這麼一句話。

“如果這邊有事情忙，你是不是就留在家裡不出去？”林愛芒覺得還是要問清楚的好，免得談好了，餘德佳又要出去。

餘德佳奇怪地看了林愛芒一眼，這個小丫頭怎麼擔心起這個問題來？不過，她還是說：“找到合適的工作，當然就留在家裡了。我媽年紀也不小，還是要有人留在家裡照顧她的好。”

林愛芒點點頭說：“德佳姐姐，如果我們僱你幫忙，按件算錢，你可願意？”

餘德佳顯然沒有明白過來，問：“什麼按件算錢？”

林愛芒指指地上的飾品，指指身上的衣服、鞋子，說：“就是這些。”

餘德佳明白過來，臉色有些複雜，本來想要當老闆，現在又成了打工的？並且，還是給祖師公堂的孩子打工！

她心裡就有些彆扭起來。

祖師公堂的孩子可是被丟棄的孩子！

自己竟然要去給她們打工嗎！

林愛芒也不急，站起來，走到孩子們身邊，拿起一朵布花，回到餘德佳身邊，說：“我們裁剪好，如果你照這樣縫起來，一個算兩分錢，你可願意做？”

餘德佳的眼睛就亮了起來，這麼一朵小布花！這樣高的工錢！雖然一朵才兩分，但是架不住這容易賺啊！一天下來，不是要縫上一兩百朵花！一天不是可以賺上三四十塊錢！一個月，足足可以賺上一千來塊錢！

這可比自己去外地打工賺得多了！

而且，還在家裡，不需要浪費錢，還可以照顧媽媽！

餘德佳的臉上笑容越來越多，眼睛也越來越亮。她用力點頭：“好！我幹了！”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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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王！

林愛芒笑眯眯地伸出手，說：“歡迎加入我們，德佳姐姐！”

餘德佳也伸出手，握住林愛芒的手，還用力搖了搖，說：“我會認真做的！”

林愛芒點頭說：“我相信你。不過，德佳姐姐，我們也要說清楚，因爲我們是做品牌的，所以，你做好的，我們會驗收，驗收合格，才付錢。也請你放心，我們的工錢一定會準時發放。”

餘德佳想了一下，才點頭說：“我明白。”這規矩其實跟在工廠一樣，自己其實也習慣了。

“還有一點就是，請你不要把這些東西拿到外邊去。”林愛芒又補充了一點。雖然外邊肯定會出現仿製品，但是，可以推遲一些總還是推遲的好。產品更新換代太快，也意味着自己要投入更多精力去解決這件事。

林愛芒心裡嘆了一口氣，真不知道該不該把設計圖賣出去，換得大家輕鬆一些。不過，她一低頭，看到坐在地上忙碌的小孩子們，這個念頭就收了起來。

如果賣設計圖，那這些孩子用什麼辦法來增加自己的自信心呢？

自己辛苦一點就辛苦一點吧。

餘德佳聽了林愛芒的話，也點頭說：“嗯，我知道的。”不過，她有些擔心地問：“小芒，你這邊的量大不大？穩定不穩定？”

林愛芒明白了，她怕做幾天停幾天，要是這樣的話，說起來還不如到工廠做工，量總是相對穩定一些。

林愛芒笑着安慰她說：“放心，現在我們是沒有人手，如果有人手，對方需要的量會更大。”

餘德佳其實是很好奇的，一個祖師公堂的孩子，居然還能夠聯繫上大買家？到底是走了什麼運道呢？不過，現在自己要在林愛芒手下找飯吃，一些話就不可以說得太多了。

餘德佳出門這麼久，已經學會什麼叫識時務者爲俊傑了。她當然不會傻乎乎地去得罪林愛芒，畢竟，像自己這樣的打工妹，一抓一大把，人家根本就不需要找自己幫忙。

林愛芒卻不會考慮那麼多，餘德佳是周阿姨的女兒，不管從哪方面來說，選擇她幫忙，都是最好的。當然，也要她“懂事”。林愛芒嘆口氣，就算餘德佳不懂事，也必須漸漸教會她懂事。現在，就先看看吧。

既然已經選定了幫忙的人，林愛芒就在心裡開始琢磨起重新分工的事情來。

高檔的東西呢，就還是由以林愛梅爲主的手巧的孩子做。

這些最低檔的布花呢，就由幾個大孩子裁剪，由余德佳縫製，串珠子、釘珠子之類的，就由小孩子們完成。

合計好了，吃飯時間也到了，大家熱熱鬧鬧地圍坐在一起，吃了一頓“接風飯”。

等林愛梅她們吃完飯，就去替換林愛月她們回來吃飯。

林愛芒卻呆在家裡，開始把各種材料整理好。

等林愛月吃完飯，林愛芒就把需要完成的事情告訴她，由她去具體實施。

林愛月有些驚訝地問：“這麼巧？”

需要人手就有人手過來？巧得不得了。

林愛月第二個問題是：“德佳姐姐真的呆得住？”

這個就不知道了。林愛芒聳聳肩膀，反正，不管怎樣，餘德佳總不會今天答應下來，明天后天就走吧？能夠幹多久都可以，最起碼，開學這段時間太忙，有人幫短時間的忙也是好的。

林愛月心裡也明白，所以點頭說：“行，我會安排好的。”

林愛芒放下心來，自己實在沒有辦法做太多具體的事情，又不是在空間，現實浪費的時間可太多了！她都有些肉疼了！

安排好工作，林愛芒就跟林愛月說了一聲，自己離開了。

明天開始上課，好多事情都需要提早安排好，比如接貨。

今天下午就是要把一切事情協調好。

林愛芒先到的是水果市場，她需要在這裡跟鍾偉傑打電話聯繫一下。

約好了下午四點多見面，林愛芒就進空間採摘好水果。她算來算去，都覺得自己的計劃很合適，也有足夠的水果可以應付過來。

然後，林愛芒就到福聯鎮去了。

要開學，當然沒有辦法天天過來，她叫來阿強，又跟兩條油光發亮的大狗玩了一會。

這兩條大狗，是鄭慶國吩咐下去，從狗場買回來的，阿強照顧得很細心，兩條大狗很乾淨，使得林愛芒一過來總是不忘跟大狗玩上一會，培養感情。

玩了好一會，林愛芒才一拍大狗，讓它們自己去玩，才站起來對阿強說：“阿強哥哥，要開學，我沒有辦法天天過來，所有事情就必須交給你，你要是有什麼不清楚的地方，就跟衛國大哥商量着辦。嗯，我每天會在下午的時候開一次大哥大，有什麼事情你就這個時間告訴我。”

因爲這邊電話已經先行接通，是鄭慶國的面子。不過，阿強可不讓人打電話，他找了一個木盒子，還上鎖，只能聽電話，不能打電話。鑰匙他自己保管。

林愛芒也拿他沒有辦法，總之，他有這份心，能夠時時把自己當成莊子的一份子就好。

“好，小姐姐，你放心。”阿強鄭重地說。

林愛芒從袋子裡掏出二千塊錢來，遞給阿強說：“這些錢你收好，有什麼要用的，就拿去用。”她擔心有什麼突發事件，自己來不及。再說，阿強一個大男人，也總要有些錢放在兜裡的好。

阿強猶豫了一下說：“小姐姐，你上次拿的錢，我這裡還有。”

“收着。”林愛芒沒有多話。

阿強收下來，仔細地藏好錢，又掏出一個小本本，在上面記着什麼。

林愛芒好奇地看了一下，上面記着阿強的花錢賬目！小到買了一包火柴，大到買了一件衣服。

好吧，林愛芒告訴自己，以後阿強肯定是理財管家的好手！這賬記得多實在！

跟阿強詳細交代清楚接下來要做的事情，林愛芒就看到鄭衛國過來了。

他看到林愛芒，吱呀一聲，就把車停到路邊，興沖沖跳下車，對林愛芒說：“小芒，今天怎麼有空過來？”

“嗯，衛國大哥，我明天開學，要到週末纔有時間過來，這邊就要麻煩你了。”

鄭衛國拍拍胸脯，說：“放心！我一定給你操辦得仔仔細細，絕對不會有一絲不妥當！”

林愛芒笑眯眯地說：“嗯，我就相信衛國大哥！男子漢大丈夫，一口唾沫一口釘！”

鄭衛國笑得整張臉都紅了，想不到啊想不到，自己在小姑娘眼中，竟然是如此高大！

林愛芒也笑得很開懷，果然，男人就是要哄的——一句話哄哄，他就這麼上鉤——

阿強有些小鬱悶地站在旁邊，還是不能比嗎？什麼時候小姐姐纔會相信自己呢？他暗暗下定決心。

林愛芒在鄭衛國的陪同下，看了看山上的水池，看了看上山的路，看了看圍牆的進度，看了看工人幹得熱火朝天。

其實林愛芒很滿意，就算自己過來天天看着，也沒有辦法做到這樣！一些事情，果然還是男人好使！

林愛芒跟鄭衛國商量了一下有事情發生時，該怎樣通知自己，又該怎樣解決，然後她看看時間，就到村子裡找胡麗莎去了。

胡麗莎的菜一直提供給林愛芒的工地，所以她跟工人們也挺熟。林愛芒過來主要是先跟她交個底，告訴她自己要有一段時間沒有法子過來，讓她不用擔心。

說好了，又因爲這邊的山地還沒有辦法種葡萄，所以，要讓村民們放下心來，不要以爲莊子那邊怎麼就沒有了動靜。

胡麗莎應下來，會把林愛芒的話帶到，林愛芒就離開了。

還有這邊黃梓揚的事情呢。

等到黃梓揚的車到了，他下車幫林愛芒把水果搬上車，又看看林愛芒，問：“小芒，你明天上學，這生意怎麼辦？”

林愛芒擺擺手，示意這件事不急，她說：“就是要跟梓揚哥哥說一下啊。寶離草該怎麼辦？一週給一次行不行？或者，一週給你送兩棵過來？”

黃梓揚點頭說：“行，一週兩棵。不過，小芒你真的不擔心生意嗎？最近這段時間，可是水果快要賣完了！你那水果放太久，會不會賣不出去？”

林愛芒心中暖暖的，她看黃梓揚擔心的樣子，說：“不怕的，我們的水果還可以賣上一段時間，我這段時間應該會一週走一次兩次，都集中在週末。”

“行，你什麼時候需要載貨，就給我留言。”

林愛芒點頭，問：“你嫂子情況怎樣？”

“醫生的藥還在吃。”黃梓揚聲音有些低沉。

“寶離草有用嗎？”這個問題林愛芒最着急。

“還不知道，不過，聽我哥說，最近我嫂子惡化的速度變慢了，應該是有用吧。”

林愛芒默默地點了一下頭，有用就好。

兩人沉默了一會，林愛芒看看自己放在中間座位的寶離草，問：“梓揚哥哥，這寶離草要剛長出來的好，還是長得久的好？”

黃梓揚猶豫了一會，說：“可能是剛長出來的好吧？我看我大哥摘寶離草，都是摘比較嫩的葉子。”

林愛芒“啊”了一聲，心中暗暗記住，一定要把寶離草都拔出來！自己一直沒有問清楚這個問題，結果這些寶離草一直留在地裡，一直在長，如果早知道要嫩葉子，就應該早拔出來，一直重複種才行！

很快，貨車就到了。

黃梓揚幫林愛芒把水果搬下來，就開着車走了。

林愛芒關上門，進了空間，先把水果搬出來，然後就開始種果苗。

接下來，她就開始把寶離草一棵一棵小心地拔出來，整整齊齊地碼成一堆。

林愛芒把所有的寶離草都拔出來了，又用剪刀開始剪下葉子，把這些葉子小心地種到地裡。

還沒有種完呢，林愛芒忽然覺得很不對勁。

她直起身子，看看地上，沒有什麼呀。

她看看四周，也沒有什麼呀。

好奇怪，難道是自己感覺錯了？

林愛芒搖搖頭，自己怎麼有點神經兮兮的？她正要彎下腰，繼續種葉子，眼角忽然掃到了一個不應該出現在空間裡的東西！

“啊！”林愛芒忽然發出一聲急促的聲音。

爲什麼會出現這個東西？明明自己沒有在空間放這個的！

林愛芒腦中靈光一閃，難道是因爲，寶離草？！

如果真的是因爲寶離草，那就說明，寶離草有用！

“啊！太好了！寶離草有用！太好了！太幸運了！寶離草有用！”林愛芒好像瘋癲一樣，不停地跳着，叫着，快活得很。

等到她心情稍微平靜一些，她才邁開步子，往那件東西走去。

那件東西，是一張書桌，還有一張椅子。

書桌和椅子，都古色古香，並且，都是木頭做的。

更重要的是，林愛芒距離書桌還有一段距離呢，就已經聞到了一陣木頭的香氣！

這是什麼木頭？爲什麼會這樣香？

林愛芒顫抖着伸出手，往桌子摸去。觸手非常舒服，看起來不新，但是也不舊，沒有那種新做出來的東西的那種刺鼻的味道。也沒有那種摸起來有些澀手的感覺。

就算林愛芒不懂木頭，也知道了，這桌子肯定非常值錢！

應該是古董吧？

椅子，也同樣木頭，也同樣質地，摸起來、聞起來，跟桌子一模一樣！

一套的！

林愛芒興奮又小心地坐下來，傻兮兮地笑了。

咦，地面也變了！

原來，整個空間裡，除了田地，就是水池，後來又增加了山地。可以說，雖然走上去，不會沾到泥土，但是，還是不一樣。

現在呢，擺放桌椅的地方，竟然是平整的石板地！

林愛芒更加仔細地觀察了好一會，然後她發現，這裡是剛剛變出來的！

本來這裡是沒有這塊地的，本來這裡是邊緣，但是現在，增加了這塊石板地！

這塊石板地，就在水池後邊！

林愛芒再一次傻乎乎地笑起來。

然後，她樂顛顛地把自己練習毛筆字的文房四寶都搬過來，又把古箏也搬了過來。

幸虧這塊地還不算小，足夠放上古箏。

林愛芒把紙攤開，就坐在椅子上，開始練習毛筆字。

呵呵，在這麼值錢的桌子上寫字，感覺就是不一樣啊！

林愛芒練習了一會，才記起自己剛剛做的事情，趕緊繼續種寶離草。

有了這套古董桌椅的刺激，林愛芒更加細心地照顧這些寶離草，她甚至把那塊空着的山坡也都種上了寶離草！

嗯，只要寶離草有用，那麼，對病人來說，多麼幸運啊，可以繼續活下去！

林愛芒心中滿滿的幸福。

自己不是聖母，但是，自己得到空間，就是一種福報，她只希望，自己能夠幫助更多的人，得到的福報更多地回報在對自己那麼好的親人身上。

比如林奶奶周阿姨，比如林愛月林愛天他們，比如師父周姑姑他們，比如鄭慶國他們，比如那些不認識自己，卻依然伸出援手的善心人——

林愛芒握緊自己的拳頭，努力！

從空間出來，林愛芒臉上還是滿滿的笑容。

直到鍾偉傑過來，她臉上還是笑着，笑得那樣燦爛，那樣開心，使得鍾偉傑也閃了眼。

鍾偉傑心砰砰砰地跳，從來沒有見過林愛芒笑得這樣啊，難道她見到自己很高興？

鍾偉傑爲自己的猜測興奮不已，好不容易纔讓自己嘴角的笑容不要咧得那樣大。

“林小姐，您好。”

林愛芒看着笑得很迷人的鐘偉傑，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了！她心中的小人淚流滿面，爲什麼呀，明明已經帥得那樣了，還笑得這樣春光明媚！要不要人活呀！

林愛芒轉開頭，應了一聲：“鍾先生，您好。”

鍾偉傑臉上的笑就淡了下來。明明林愛芒還是不待見自己，看她連看一下自己都不願意！剛剛自己怎麼會以爲她見到自己很高興？

林愛芒卻不知道鍾偉傑的想法，她只是說：“鍾先生，今天請您過來，是想要商量一下接下來這段時間發貨的事情。”

鍾偉傑讓自己的心思回到生意上來，問：“林小姐有什麼建議？”

“我明天開始上學，沒有那麼多時間發貨，想跟鍾先生商量一下，週末送貨可不可以？”林愛芒看了一眼鍾偉傑，發現他不再那樣笑得叫人流口水，放下心來，繼續說，“週末客流量比較大，我週五跟週六兩天發貨，您覺得如何？”

鍾偉傑其實覺得這種方式還可以，如果中間能夠再來一次的話，會更好。可是，林愛芒還是學生，也真的無法要求更多。就是這個週五下午，鍾偉傑都覺得有些懸。

“林小姐，週五下午您趕得及嗎？”

“如果鍾先生同意週五週六兩天發貨，週五下午這一趟可能要推慢一些。”現在還不知道課程安排情況，總不好先確定這個。如果不成，估計自己要請假。一想林愛芒就有些頭皮發麻，怎麼就那麼巧呢？正好是林愛天那個班主任來當自己班主任！

不是怕他，而是不希望在剩下這一年裡出現什麼變數，也不想惹什麼麻煩。

可是顯然，根據報名時他那副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模樣，要平安度過估計不容易。

反正，自己就看着辦吧，總不能挨欺負的！好不容易祖師公堂的孩子纔對自己有了一些信心，自己可不能再一次打擊她們！

所以，如果那個班主任不老實，自己一定要狠狠回擊！

鍾偉傑理解地點點頭說：“到時候看情況，如果不行，就週六週日兩天發貨。”

林愛芒吃驚地看着鍾偉傑，這是這個資本家說出來的話嗎？爲什麼這樣體諒自己？難道自己真的一直都看錯他？

鍾偉傑不自然地轉過頭去，極小聲地“咳咳”兩下。說是提醒林愛芒吧，又那麼小聲，幾乎可以忽略不計；說是不提醒林愛芒吧，又還是出聲了！如果結合他不自然的神情，那麼大概可以估計，這是鍾偉傑在掩飾自己。

林愛芒卻不知道，她很禮貌地說：“謝謝鍾先生！我相信我們的水果品質很好，就算放上幾天也非常新鮮。”

鍾偉傑點點頭說：“是，我一開始還以爲林小姐您的水果有保鮮劑，後來送去檢測，發現什麼都沒有，純粹是水果質量好。我這麼提議，也是因爲您的水果很好。”

林愛芒就笑起來，說：“鍾先生，您說這樣的話，就不擔心我提高價格嗎？”

鍾偉傑看着林愛芒的笑臉，很清楚林愛芒在開玩笑，不過，他還是挺認真地說：“林小姐，我不只是看中您的水果，更看中您這個人！”

鍾偉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回事，爲什麼會着重強調“看中您”幾個字。

林愛芒也不知道鍾偉傑的潛臺詞，她只聽出最表層的意思，鍾偉傑看中自己這個人的品質，所以不擔心自己會變卦。

她伸出手，說：“合作愉快！”

鍾偉傑握緊林愛芒的手，還搖了搖，說：“合作愉快！”

兩人很快就鬆開了手，談起了飾品的事情。

這一次過來，鍾偉傑是打算拜託林愛芒增加產品數量的。“AT”飾品銷售很好，要不是控制出貨量，早就沒有貨可以賣了！所以，飾品櫃檯的負責人很着急，已經找了鍾偉傑好幾次，鍾偉傑也着急，就擔心林愛芒要開學，那飾品出貨量跟不上。

“林小姐，今天我過來，還希望林小姐能夠確定一下飾品的出貨量。”鍾偉傑沉吟了一下，說：“林小姐肯定也能夠猜出，飾品銷售情況非常火爆，我們想提高一下價格。”

林愛芒明白了，她點頭說：“零售價格由您們確定，批發價我們再來商定，我也明白您的意思，就是要提高我們的出貨量。”

鍾偉傑點頭，跟聰明人打交道就是簡單。

林愛芒想了又想，說：“我們會盡量提高產量的，只是，鍾先生您也清楚，高檔產品本來就非常難做，高檔部分估計沒有辦法提高產量。”

鍾偉傑鬆了一口氣，說：“高檔的產品我們會大幅提高價格，所以，產量只要保持現狀就行。低檔的產品數量就拜託林小姐了。”

“這就要看鐘先生的誠意了。”林愛芒似笑非笑地看着鍾偉傑，剛剛鍾偉傑答應提高進貨價，現在還沒有確定，就想要把產量定下來？想得美！

鍾偉傑可不容易被打擊到，他點頭，從皮包裡掏出兩張紙，其中一張往林愛芒面前推過去。

林愛芒低頭看了一下，上面是型號，後面是原來的批發價，再後面是提高的批發價。再在後面是希望得到的數量。

林愛芒看着型號，估計了一下價格，又估計了一下數量。

鍾偉傑不急，他看着低着頭的林愛芒，慢慢地等着。

司機已經到了，他們靜悄悄地搬水果，不敢影響到兩個老闆的談判。

林愛芒拿起自己的筆，在單子上面畫了一條線，說：“這個型號的價格不合理，這種很多小花，價格我希望這麼多。”

鍾偉傑看了一下，這種是出貨量比較高的，如果按照林愛芒的價格——他點頭說：“行，就照林小姐說的價格！”

他掏出筆，在自己那份單子上面改了一下，並簽上自己的名字，又推過去給林愛芒。

林愛芒在兩份單子上都簽了名，把其中一份交給鍾偉傑，另一份自己收起來。

鍾偉傑簽名，收起來。

大概是今天要辦的事情都已經辦好了，所以，鍾偉傑有心思說其他事情了，他看看林愛芒身上穿的裙子，又看看林愛芒放在桌子一角的包包，問：“林小姐，您不考慮開發其他產品嗎？”

林愛芒看到他的目光，就明白他已經看出來了。

不過，林愛芒也沒有諱言，指着自己的包包和自己身上的衣服，說：“鍾先生眼光很厲害，這些的確就是‘AT’系列產品，只是，我們現在沒有那麼多時間精力去解決一些事情，就暫時不做這些。”

鍾偉傑困惑地問：“林小姐，您爲什麼不找一間工廠？您會輕鬆很多。”

“錯了。”林愛芒毫不客氣地說，“鍾先生，如果有一間工廠，您考慮過，我要做多少事情嗎？一，我要時不時跟進，注意產品質量。二，我要時不時設計產品，更新換代。三，我要協調各方面的關係，免得工廠的人不聽話。”

鍾偉傑搖搖頭，說：“這些事情都是小事，我不相信林小姐做不好。”

林愛芒似笑非笑地看着鍾偉傑，說：“感謝鍾先生對我評價那麼高，不過，您不覺得，如果不跟進，萬一工廠多生產出產品，銷售到外邊呢？”

“如果是一家信得過的工廠，又有信得過的人進行管理呢？”鍾偉傑還是不放棄。

林愛芒點頭說：“如果真的這樣的話，的確可以一試。但是，鍾先生，我這方根本就沒有人手可以做這件事。”

鍾偉傑沉吟了一會，擡頭問：“林小姐，我們能否合作這件事？工廠、管理人員都由我負責，您只要提供設計圖。”

林愛芒看着鍾偉傑黑亮的眼眸，裡面寫着的都是坦誠。但是，是不是真的坦誠，還要打一個問號。

“您時間很多？”不是林愛芒不相信鍾偉傑，實在是鍾偉傑不是三頭六臂，加上當初在家家樂看到的情況，讓林愛芒無法相信，鍾偉傑令出必行。

鍾偉傑眼眸變了變，好半晌才笑起來，說：“那就等以後，等林小姐相信我的能力後再談？”

林愛芒也不禁覺得鍾偉傑這個人不錯，被自己這麼說，居然還能笑出來！人家那麼大度，自己也不能小氣。

林愛芒也笑着說：“行，就等以後，看鐘先生的表現了！”

林愛芒開玩笑似的說出這句話，甚至帶着一絲嬌俏。

鍾偉傑的眼眸亮了一下，又沉了下去，不過，他把心思轉到了另一邊，已經開始計劃要怎樣打動林愛芒，把她頭腦中的想法都做出來。

越接觸，就越覺得林愛芒像是一座寶藏！

不管怎樣，都要用盡辦法留住她！

看，從水果生意開始，不是已經留住她的飾品生意了嗎！

鍾偉傑相信，只要自己繼續努力，一定能夠留住林愛芒更多生意的！

司機搬好貨，給林愛芒結算好錢，就離開了。

鍾偉傑拿起林愛芒的包包看了又看，想說什麼，最終也沒有說，跟林愛芒道別後，也離開了。

林愛芒也沒有停留，回到祖師公堂。

結果，等她回去一看，餘德佳速度還蠻快，林愛月和林愛梅裁剪出來的布料，她已經縫好了近一百朵布花！

林愛芒沒有二話，直接告訴林愛月，檢查一遍，檢查好了，就把錢結算給她。

餘德佳拿着錢，非常激動，想不到啊想不到！不過一個下午，自己就已經賺到了這麼多錢！等自己做熟了，速度還可以更快！

林愛芒聳聳肩膀，沒有說什麼，有些事情，只需要做出來就可以了！

根據今天鍾偉傑拿過來的單子，林愛芒拉過林愛月和林愛梅，仔細吩咐了幾句。

林愛月兩人點點頭，開始分頭進行。

裁剪布料，調整人員，一切都跟着訂單辦事。

林愛芒從頭至尾都沒有開口，一直笑眯眯地看着兩人安排。看樣子，不需要多長時間，林愛月和林愛梅兩人就可以管理好這些小孩子了！

加上林愛蘭這個活潑的公關部人選，就算要辦一間小公司，也可以應付得來！

林愛芒心中早就有計劃，可是，大家都還小，並且都還需要讀書。雖然說，文憑不能決定什麼，但是，現在這個社會，有文憑和沒有文憑還是有區別的。

所以，林愛芒不急，只要自己還活着，一切都還來得及！

林愛月她們不知道林愛芒想法，只是認認真真地按照林愛芒的吩咐，一絲不苟地執行。

餘德佳也在一旁，她一邊不停地做着自己的活，一邊留意着這些孩子。

她越聽越心驚，看向林愛芒的眼神也越來越複雜。

她不是小孩子，她看得清楚，林愛月和林愛梅都是在執行林愛芒的吩咐。這個林愛芒，爲什麼那麼厲害呢？

直到這個時候，餘德佳才真正從心底裡佩服林愛芒。從此，她也堅定了心思，要好好跟着林愛芒做！

林愛芒微微閉上眼睛，休息一下。

孩子們都不需要吩咐，都放輕了聲音，放輕了動作，不敢影響到林愛芒。

餘德佳也發現了林愛芒在閉眼休息，也悄悄放輕了動作。

林愛月和林愛梅看了看餘德佳，兩人對視一眼，無聲一笑，又繼續幹活。

廚房裡，林奶奶和周阿姨兩人在說悄悄話。

“德佳回來了，你就放心了。”

“唉，也要感謝小芒她們給她活幹。要不然，德佳肯定還要走。”周阿姨嘆了一口氣說，自家孩子自己知道，眼高手低。

“放心，我聽說，小芒那些東西，在外頭賣得很好！賣得好，那活肯定是做不完的！”

“是啊，小芒實在是太厲害了！我下午聽她們說，德佳每天認真做活，一天能賺上三四十塊錢呢！”

“你看，能賺這麼多錢，德佳還要去外頭幹嘛？讓她好好做，給自己攢嫁妝！”

周阿姨倒是心動了，連忙說：“你老人家認識的人多，給德佳留意一下唄。”

“放心放心！只要德佳留在這裡，還愁嫁到外地去啊？”

兩個大人嘀嘀咕咕，孩子們安靜幹活，林愛芒休息了一會，覺得精神好多了，才睜開眼睛，安安靜靜地看着大家幹活。

明天要開學，今天大家很早就上牀休息了。

林愛芒睡得很沉，一覺睡到了第二天。

孩子們今天又換上了一條新裙子。對，林愛芒給孩子們每人做了兩條新裙子，讓大家輪流着穿，就是要亮瞎所有人的眼睛！

當然，精品店那邊也已經補上了一些貨。有了餘德佳幫忙，昨天晚上，孩子們也做出了幾十個便宜的頭花，還縫好了十幾個布包、十幾雙布鞋，就希望能夠稍微應付過來今天的銷售。

吃過早飯，孩子們又是齊刷刷排着隊走出祖師公堂。

有了昨天的練習，今天大家面對各種目光的時候，已經坦然了很多。

當然，今天不只是這些祖師公堂的孩子接受目光的洗禮，還增加了不少不是祖師公堂的孩子接受洗禮——昨天報名後，到精品店買了東西的那些女孩子，已經迫不及待地裝飾好了自己！

所以，她們也同樣因爲這些新穎的飾品、包包、布鞋而顯得與衆不同！在大家各種目光中，這些女孩子都顯得很得意。

林愛芒笑得很開心，廣告效應從來都是很好用！

孩子們分開上學去了。

林愛芒和林愛月她們幾個大孩子也向中學走去。

一路上，時不時有一些同學過來跟她們打招呼，說說話，談談她們的裙子、包包、布鞋和髮飾。

於是，漸漸的，幾個大孩子就走得有些分散了。

不過，林愛月卻沒有忘記，自己的任務是照顧好林愛芒，她挽着林愛芒的手臂，一邊跟她的同學說話，一邊留意着林愛芒。

林愛芒跟其他孩子還有些不一樣，因爲，她除了是祖師公堂的孩子外，還必須加上一點，她是生了絕症的孩子。

家長們不知道這種病到底是怎麼回事，但是，他們聽說林愛芒時不時請假，時不時生病，早就叮囑過了，讓自己的孩子遠離林愛芒。

所以，林愛芒比起其他祖師公堂的孩子，更加被人孤立。也因此，其他祖師公堂的孩子還有同學上前說話，唯有林愛芒，一個都沒有！

如果是前一世的林愛芒，估計她就要有些難過了。

不過，現在的林愛芒，已經完全不一樣了！

她一直笑眯眯地聽着林愛月跟同學說話，沒有插嘴，但是一直在認真傾聽。

偶爾接收到林愛月擔心的目光，林愛芒還會安慰地拍拍林愛月的手背，讓她不用擔心自己。

路不是很長，以前會騎自行車，可是今天，林愛芒不讓。

她就是要大家走路上學，要讓大家的變化讓儘可能多的人看見！

林愛芒走這麼遠的路，微微有些氣喘，臉也微微泛紅，其實，是很可愛的。

林愛月擔心地問：“小芒，你很累嗎？”

林愛芒搖搖頭說：“沒事，我還堅持得住。”昨天自己明明走下來了！爲什麼今天就不行了！不相信！

林愛月鬆開手，改成摟住林愛芒的腰。她的同學有些不安，有些不滿，跟林愛月說：“愛月，我先走了，教室再見。”

林愛月點頭說：“行，我家小芒不能走太快，你先走吧。”

她的同學微微撅着嘴，大步往前面走去。

林愛月扶着林愛芒，慢慢地走着。

林愛梅林愛蘭都走過來，擔心地陪林愛芒走。

林愛芒揮揮手，說：“沒事沒事，你們走你們的。”

幾個孩子想說什麼，沒有開口，只能繼續往前走。

前面，後面，一些學生的目光就有些變了。然後，她們就開始跟林愛芒她們拉開了距離。

林愛芒嘆了一口氣，好不容易打下的江山眼看就要改朝換代了！都怪自己的破身體！

不，怪自己太自以爲是！昨天走累了——今天還想要走，根本就是不成！

林愛芒正欲哭無淚呢，忽然，一個男孩子正值變聲期的沙啞聲音在身邊響起：“林愛芒，我載你！”

石破天驚！

驚天動地！

晴天霹靂！

天雷滾滾！

不同的人，不同的感受。

因爲，這個男孩子，大家都認識。

他是一中鼎鼎有名的壞孩子！也是唯一一個開着摩托車上學的孩子！

在這個老師都只能騎着一輛自行車的年代，這個壞孩子整天開着一輛男式摩托車，拉風地來去，礙了多少人的眼！

然而，卻沒有一個人敢上前多說一句話！也沒有一個人敢不長眼睛地去惹到他！

不管是同學，還是老師！

他就是一個混世魔王！

可是，就是這樣一個混世魔王，對林愛芒說，我載你！

是自己耳朵聾了，聽錯了吧？

這個混世魔王眼界之高，所有人都知道！

爲什麼他會對這個病懨懨的林愛芒說出這樣的話！

天，要變了嗎？

一中的天，瞬間風起雲涌！

接招

大家管這個混小子叫混世魔王，果然是沒有錯的！

林愛芒在心中嘆了一口氣，這個混世魔王，一出現就要惹事！

林愛芒拍拍林愛月擱在自己腰間的手臂，示意她放開一些，要不然，自己沒有被混世魔王氣死，就要被林愛月給勒死。

林愛蘭和林愛梅也一臉緊張地盯着混世魔王看，就擔心他有什麼壞心思，要傷害到林愛芒。

林愛芒嘆了一口氣，看向混世魔王，說：“鄭子斌同學，有什麼事嗎？”

鄭子斌邪氣地說：“對同學要關心，要幫助，林愛芒同學，你不懂嗎？”

林愛芒點點頭，說：“謝謝鄭子斌同學！不過，我還是想要跟我的姐妹們一起走。”

鄭子斌的眉頭就皺了起來，不滿地說：“林愛芒！你聽不懂人話啊！我說，我！要！載！你！”

林愛芒眨眨眼睛，實在不明白這個混世魔王是怎麼回事，不過，看他這麼一個別扭勁兒，她聳聳肩膀，說：“好，謝謝你，鄭子斌同學。”

聽林愛芒這麼說，鄭子斌的臉色就變得好看一些了。他不耐煩地看着車後座，說：“還不快上來！”

林愛芒對林愛月幾人說：“沒事，我走路累了，坐他的車，你們不用擔心。”

鄭子斌一聽這話，諷刺地說：“怎麼？怕我吃了你？”

“呵呵，鄭子斌同學，你還是擔心你自己吧。”如果自己一個三十歲的女人還怕這麼一個十幾歲的彆扭孩子，自己還不如不要活了！

林愛芒上了鄭子斌的摩托車，側着身子坐着，手抓着後邊的鐵架。

可是，一坐上去，林愛芒就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這後座，怎麼是向着前面傾斜的呀！也就是說，自己端正坐着，還是會不自覺地向着鄭子斌的後背靠下去！

林愛芒心底暗暗詛咒了一聲，正想跟鄭子斌說，不坐了，就聽到鄭子斌邪氣十足的聲音響起：“坐好了！”

林愛芒趕緊抓緊，摩托車已經風馳一般飛了出去！

林愛芒心中一聲驚呼，整個人已經靠向了鄭子斌！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林愛芒和鄭子斌捱得緊緊地飛馳向學校！

林愛芒也不想啊！可是沒有辦法！兩人捱得這麼緊，只是隔着薄薄的兩件衣服！林愛芒可以很清楚地感知到，從鄭子斌身上發散開來的熱氣！

不只是林愛芒覺得不自在，鄭子斌也從來沒有過的不自在！

本來今天，他是想要折騰林愛芒的，自己是混世魔王，本來吧，林愛芒你一個病秧子，老老實實當一個隱形人就好了，偏偏，從昨天開始，就變了一個人！

混世魔王昨天沒有來報名，是他手下一個傢伙來給他報名的，他在家睡大覺，結果呢，就聽到這個手下喋喋不休地說林愛芒怎麼怎麼，聽得他煩死了！

今天本來就想要給林愛芒找點麻煩，想不到，居然在路上就看到林愛芒這病秧子了！

鄭子斌當時就是眼睛一亮，這不正好嗎！自己可以利用這個機會折騰一下這個病秧子！所以，就有了非要載林愛芒這一齣戲。

結果現在呢，鄭子斌覺得自己是自討苦吃。

不是沒有載過女孩子，其實，鄭子斌這摩托車載過的女孩子不少。

可是怎麼就沒有遇到這種情況呢？

不，這麼說不對，而是，別的女孩子身上很熱，一上車，人家就緊緊貼着鄭子斌，然後呢，就讓鄭子斌覺得煩躁，後背都出汗了！本來吧，鄭子斌就怕熱，結果人家還更熱！所以呢，總是逼着鄭子斌對那些女孩子吼！

現在呢，林愛芒身上溫度本來就比正常人低，鄭子斌溫度比正常人高一點，這樣，就造成了一種效果，鄭子斌覺得林愛芒貼着自己的後背，涼涼的，非常舒服！

甚至有一種恨不得貼得更緊的想法！

雖然人家林愛芒只是很小心地用手臂擋住身體，讓自己的身體儘可能不要太多面積接觸到鄭子斌，可是擋不住鄭子斌想要多接觸林愛芒啊！

鄭子斌是無意識地往後挪動自己的身體，等到他被林愛芒掐了一下，才猛然發現，自己居然做出如此不像自己的舉動！

所以，鄭子斌不自在了！

這個混小子根本就搞不懂自己爲什麼會做出如此舉動！

“往前一點！”林愛芒好笑又好氣地說了一句，因爲車開得太快，風太大，所以，林愛芒這句話是靠近鄭子斌說的。

鄭子斌一僵，他瞬間就感覺到了林愛芒的身體更加貼近自己，然後，他的身體下意識地更加貼近林愛芒——再然後，鄭子斌發現自己的後背蹭到了什麼，軟軟的。

等到鄭子斌明白過來，他的臉色就開始紅了。

不是沒有觸碰過那軟軟的東西，可是，爲什麼林愛芒就不一樣呢？

林愛芒滿頭黑線地看着自己被擠得幾乎坐不下去的位子，看着自己緊緊貼着鄭子斌的腰部的、自己的腿，有些無奈地說：“鄭子斌同學，我要摔下去了！”

鄭子斌正紅着臉，感知着自己後背那種感覺呢，就聽到林愛芒這麼說，於是，他隨口就說：“你抱住我的腰，就不會摔！”

林愛芒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剛剛是知道，這個混世魔王想要折騰自己，所以載自己，只是自己也打好主意，不管混世魔王怎麼出招，自己就怎麼接招好了。

現在，林愛芒忽然覺得，自己大概是低估這個混世魔王的混世程度了！

這樣的話，是可以對自己說的嗎！混世魔王真的是昏了頭了！

不只是林愛芒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鄭子斌同學自己更加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所以，“吱——”一聲，摩托車忽然就剎車停住了！

林愛芒差點被甩出去！下意識地，她飛快地摟住了鄭子斌同學的腰！這纔沒有被甩出去！

目瞪口呆啊！

驚天奇聞啊！

病秧子林愛芒居然摟住混世魔王的腰！居然坐着混世魔王的車！

看到這一幕的老師、學生都要把自己的眼睛給摳出來！

不能怪大家，實在是鄭子斌把摩托車開得太快了，後邊那些還沒有跟上來，眼前這些都是剛剛看到的。一下子刺激過大！

安靜。

整個世界一瞬間就陷入了詭異的安靜。

林愛芒也有些不好意思了，她從摩托車上跳下來，力圖鎮定地對混世魔王說：“謝謝你，鄭子斌同學。”

鄭子斌同學呢？他在幹嗎？他在回味剛剛，林愛芒涼涼的手臂摟住自己的腰的感覺，很舒服啊！

然後，還沒有回味好，就被林愛芒給跳下車了！現在又被林愛芒的聲音給打斷了！

混世魔王很不爽！

很很不爽！

於是，他狠狠地瞪了林愛芒一眼，開着摩托車往車棚去了。

林愛芒摸摸鼻子，實在不清楚這個混小子爲什麼又是一副人家欠了他很多錢的樣子，不過，不理他。她自顧自就往教室走去。

身後，是定格的教師和學生。

等到林愛芒都已經走遠了，世界才恢復了正常。並且，小聲的議論聲也開始響起。

林愛芒回到上一個學期，自己的座位上坐下來，安安靜靜地趴在桌子上休息。

一陣蹬蹬蹬的聲音響起，林愛芒不用看，也知道這腳步聲來自哪裡，肯定是混世魔王啊！他就是在叛逆期，囂張慣了，從來就我行我素，不知道什麼是礙眼的人。

林愛芒繼續趴着，反正，他想要戲弄自己，也已經達到目的了，自己難道跟一個小孩子生氣啊？再說了，他這種程度的戲弄，沒有什麼壞心，她根本就不在意。

誰知道，腳步聲就停在她的位置旁，混小子旁若無人的聲音響起：“病了就回家！瞎折騰什麼！”

林愛芒頓時完全清醒了！這個混小子在說什麼？她不敢置信地擡頭看去，正好看到混小子耳朵尖尖有些紅。

他哼了一聲，就往教室後邊去了。

林愛芒呆了好一會，又趴下來，心中吃吃地笑，這個混小子害羞了？呵呵，他會害羞哦！

林愛月追上來，看到林愛芒趴着休息，又悄悄掃了一眼後邊的混世魔王，放下心來，看來是沒有什麼事。她這才往自己的教室走去。

於玲玲也到了，看到林愛芒，她用力地哼了一聲，就扭過頭去，跟後邊的同學說起話來。

但是，班裡的同學都時不時地掃一眼林愛芒，關注她在做什麼，爲什麼會變了一個人，爲什麼連混世魔王都要載她。好奇，嫉恨，疑惑，羨慕，兼而有之。

上課鈴聲響起，林愛芒坐直了身子，等着老師上課。

黃才平走進來，先是掃了一眼林愛芒，才大聲說：“上課！”

“同學們，今天是開學第一天，很高興認識大家。我是黃才平。你們的班主任。”

黃才平轉身，在黑板上寫下“黃才平”三個大字，又自己退後一步，欣賞了一下自己的字，才轉身對着全班同學，繼續說：“同學們，大家已經升上初三了！你們只剩下短短，不到一年的時間可以努力！到底是考上一所好學校，以後上大學，還是考出一個爛成績，不得不去打工呢？同學們，你們可要想好了！我們一中，可不是那些鎮上的中學！同學們，大家可要好好努力，爭取考出一個好成績！”

黃才平說得慷慨激昂，可是，下面坐着的學生呢，除了幾個有專心在聽？其他人都覺得這些話老生常談，根本就不值得浪費時間去聽，於是，後邊的學生就開始開小會了！

說開小會還是有些含蓄，其實，以混世魔王的功力，沒有站起來大聲嚷嚷就已經是夠給黃才平面子了！

黃才平的臉色一變再變，可是看看那個混世魔王，他還是忍了又忍，有些人不是他可以得罪得起的！

說到底，黃才平更恨了！要不是自己那件事辦得不漂亮，怎麼會來接這個大家聞之色變的班呢？都怪那個林愛天！自己的級組長飛了，還不得不來接這個爛班！

想到前天開會時，那些同事幸災樂禍的臉，他就一肚子氣！

他的目光陰沉沉地投向林愛芒，哼！那一次就是這個病秧子攔着！要不然，自己怎麼會這麼倒黴！

今天還抓到你現行，你就等着吧！

黃才平話音一轉，聲色俱厲地說：“可是，就在這麼關鍵的時候，還出現了讓人痛心的現象！有同學不知廉恥，竟然與男同學做出不合宜的舉動來！同學啊同學！要想想，你是一箇中學生！”

班裡靜得讓人心慌，所有人都知道，黃才平指的是誰。

林愛芒的臉很平靜，然而，她的心卻被一股怒火燒着。我敬着你是老師，不想撕破臉，想不到，你竟然要蹬鼻子上臉？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林愛芒身上，包括鄭子斌。

林愛芒平靜地看着黃才平，等着他往下說。

沒有指名道姓，自己就算想要跟黃才平扯破臉皮，自己也虧了。林愛芒非常清醒，她，在等。

黃才平心裡有些着慌，不過，他又讓自己鎮定下來，早上那一幕，又不是自己叫的！有眼睛的人都看到了！

只是，這個病秧子這麼死死地看着自己算什麼？對了，她病着！

黃才平一陣後怕，要是自己把她逼着發了病，到時候就不可收拾了！

算了算了，要給她找麻煩，還有其他機會！

黃才平一想，就“咳咳”幾聲，說：“現在安排座位，大家先到外邊去。”說着，他就領頭往外邊走去。

學生們三三兩兩就往外走。

林愛芒嘆了一口氣，也揹着書包跟在後邊。

鄭子斌腳很長，三兩步就走到林愛芒身後，伸手把兩個走在林愛芒後邊的男同學左右一拉扯，直接把兩人給推開，換成他跟在林愛芒身後了！

林愛芒聽到後邊的動靜，回過頭一看，這個混小子是怎麼回事？

混世魔王誰敢惹啊！那兩個男同學差點被他推倒，可是他們一聲不敢吭，勉強穩住了步子，等鄭子斌走遠了，才暗道一聲晦氣，跟在後邊。

鄭子斌還不罷休呢，他俯下身，在林愛芒耳邊說：“我們兩個坐一起！”

不是商量，是直接通知！

鄭子斌很清楚自己說話的“分量”，他相信，這個姓黃的老師絕對不敢二話！至於林愛芒本人，鄭子斌根本就忽略不計！一個病秧子，難道還敢跟自己叫板不成？給她十個膽子吧！

林愛芒站住腳步，轉身，微微眯着眼眸，問：“跟你坐一起，有什麼好處？”

有什麼好處？鄭子斌沒有料到林愛芒會問出這樣一句話，他摸摸自己的腦袋，想了又想，需要什麼好處嗎？想到自己的名聲，又想到剛剛黃才平的話，鄭子斌大大咧咧地說：“跟我坐一起，保證那黃老頭不敢罵你！”

鄭子斌的嗓門有多大呢？

很大。

大得跟這個班同排的另一個教室都聽到了！

林愛芒很想拍自己的腦袋，這個混球到底想要做什麼？給自己拉仇恨值？

可是，混小子顯然誤會林愛芒不說話的意思，想來病秧子覺得這樣還不夠，於是，混小子又大大咧咧地嚷出來：“有我罩着你，誰敢欺負你，我打得他滿地找牙！”

林愛芒真的用手拍腦袋了！

現在比剛纔又靜了好幾分，所以，林愛芒相信，連再過去一個班也聽到了！

看混小子還想說什麼，林愛芒趕緊擡起手，做出“停”的動作，無奈地說：“行啦，我跟你坐一起。先說好，你要是敢欺負我，我可不客氣。”

說得很平靜，內容很可怕，可是，沒有人當一回事，都以爲是林愛芒沒有面子，撂下狠話找面子。

——日後，大家都知道了，不是狠話，是、宣告，是、通知。

混小子哪裡管那麼多？他只知道，自己想跟林愛芒坐一起，現在她同意了！

所以，他再一次大大咧咧地說：“黃老頭！我跟病秧子坐！”

好了，剛剛的兩次混小子的宣告引起的動盪都不夠震驚，現在，這一次的宣告才真的是驚天動地！

病秧子是誰？所有人都知道！

不就是那個經常送醫院，經常請病假的林愛芒嗎！

難道混世魔王轉變想法，想要玩玩病秧子了？

更多人恍然大悟，怪不得，早上混世魔王居然載林愛芒！原來是對林愛芒感興趣啊！

就這麼一會兒，就已經坐實了一個流言：混世魔王看上病秧子了！

——所以說，羣衆的話不可信啊！

那些女孩子呢，兩種情緒交替着，一種呢，病秧子是走了什麼運？居然能夠被混世魔王看中！要知道，混世魔王成績不好，可是人家有錢！有勢！被他看中，多有面子啊！想想之前混世魔王的幾任“女朋友”，她們是多麼盛氣凌人！狐假虎威知道不？就是成爲混世魔王的女朋友的寫照啊！

另一種呢，哼！病秧子而已，有什麼好的？說不定，混世魔王過幾天就丟掉你了！到時候，看你裡子面子都沒有，怎麼辦！我就看着，混世魔王能看中你幾天！

羨慕還是嫉恨，實在說不清，道不明。

黃才平呢，被這幾聲宣告嚇壞了！這個混小子，可是搞不贏他的！被他打幾下悶棍都有可能！

當下，黃才平換上一副笑臉，說：“鄭子斌同學真是好樣的！主動幫助照顧患病的同學，這種精神值得全班同學學習！”說着，還用力地鼓掌。

老師都鼓掌了，大家還能不鼓掌嗎？掌聲很響亮。

可是，鄭子斌卻只是盯着林愛芒瞧。

林愛芒有些厭煩地問：“看什麼看？”

鄭子斌嘻嘻一笑，眉眼都開了，倒是也挺好看的一個少年。他也不在意林愛芒的話語對他很是“不敬”，問她說：“你想坐哪個位子？”

鄭子斌剛剛想了好一會，都沒有想清楚該坐在哪裡，所以就把這個決定權交給林愛芒了。

林愛芒很是無奈地左右看看，隨意地指着教室後邊說：“後邊。”

鄭子斌大喜過望，說：“太好了！就坐後邊！”

林愛芒想要翻白眼，有這麼好嗎！要不是自己想着進出方便，怎麼會選後邊！不過，林愛芒看看鄭子斌，後邊也好，這麼個大高個子，坐前面，也要擋到別人。

黃才平可不想再惹到鄭子斌了，既然林愛芒已經選定了後邊，他也趕緊一揮手說：“行，鄭子斌同學和林愛芒同學就坐後邊。”

已經解決了大問題，接下來就簡單多了！不到一會兒，黃才平就把班裡的男同學女同學分開安排了座位。

說來也巧，除了林愛芒和鄭子斌是男同學女同學一起坐，其他都是男同學跟男同學坐，女同學跟女同學坐。爲什麼會出現這樣的情況，很簡單，班裡有一個轉學，一個留級，正好就出現這樣的情況。

本來黃才平還想着，班裡必須出現兩張單人桌子呢，所以纔要重新安排座位，現在倒好，什麼事情都沒有！

大家坐在自己的新座位上，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黃才平找了幾個男同學，領着他們去搬書，又吩咐原來的一名女的班長管理好紀律，就走了。

林愛芒拿出水杯，喝了一口水，纔想再喝一口，就有人撞了自己的手肘一下，結果呢，林愛芒的杯子一歪，杯子裡的水就那樣淋下來，淋到林愛芒臉上，還往下淌到林愛芒身上。

林愛芒咳了幾聲，鄭子斌訕訕地說：“我、我以爲你喝完了。”

林愛芒看着他沒有說話，還是在咳着，咳得臉都紅了。

鄭子斌有些慌了，說：“我給你拍拍！”說着，就伸出大掌，往林愛芒後背拍去。

砰砰砰，前面幾個位子的同學都能夠聽到這響聲。

這邊的動靜已經引起所有人的注意，又一次的安靜。

林愛芒欲哭無淚，自己這是招誰惹誰了？爲什麼就惹上這個混小子了？雖然自己一個三十歲的女人不怕這麼一個十幾歲的混小子，可是，他這麼殺傷力巨大的，自己實在怕他傷到自己啊！

不過，雖然拍得自己後背疼痛，但是咳嗽是好了，林愛芒趕緊伸出手，說：“停！”

鄭子斌趕緊停下來。

林愛芒嘆了一口氣，說：“手伸出來。”

鄭子斌不知道林愛芒要幹嘛，乖乖地伸出手，林愛芒左右看看，最後，拿起自己的水杯，蓋緊蓋子，用力地往鄭子斌掌心打了下去。

“啪！啪！”

兩下。

鄭子斌懵了。

全班學生懵了。

這是那個病秧子嗎？！

這麼氣勢洶洶，是那個病秧子嗎！

“說，剛剛打我做什麼？”聲音是輕柔的，態度是溫和的，但是，話是不容反駁的。

鄭子斌大概是從來沒有遇到這樣的情況，居然又一次老老實實地回答說：“我問你喝不喝飲料。”

“不喝！”林愛芒斬釘截鐵地回答，“記住，別人在喝水，一定要等別人放下杯子，纔可以跟她說話。”

鄭子斌有些委屈，可是，剛剛的確是自己差點讓林愛芒這個病秧子嗆壞，所以，他老老實實地點頭應了一聲“哦”。

林愛芒靠着牆，輕輕地撫着自己的胸口，剛剛是嗆得有些疼了。

鄭子斌的眼神不由自主地跟隨着林愛芒的手，落在林愛芒的胸口。

林愛芒今天穿的裙子是棉布的，淡黃色，領口那裡有幾朵小布花。剛剛的水淋到了胸口，於是，那裡的布料變得有些透明。

鄭子斌忽然覺得自己有些不對勁，趕緊移開自己的眼睛，結果呢，一轉開頭，就看到了大家的視線都集中在這邊來，他一拍桌子，吼了一聲：“看什麼看！”

當即，刷刷，所有人都裝着樣子，視線齊齊往黑板上看。有些嘴裡甚至還唸唸有詞，好像在評論黃才平的字寫得怎麼樣。

鄭子斌這才滿意了，他不敢看向林愛芒，只是從自己的書包裡取出一罐飲料，慢慢地、輕輕地，往林愛芒的方向推過去。

林愛芒閉着眼睛，讓自己深呼吸。

“給你喝，很好喝的。純果汁。”鄭子斌聲音有着明顯的討好。

林愛芒睜開眼睛一看，果然是純果汁！還是進口的！林愛芒眼睛一眯，對，國內這個時候還流行那些碳酸飲料。

林愛芒拿起果汁，仔細看了起來。

鄭子斌獻寶一般，靠近林愛芒說：“你試試，真的挺好喝的。”聲音很輕，彷彿他終於明白，眼前這個是病秧子，不能嚇到她。

林愛芒瞄了他一眼，想要擰開瓶蓋，擰不開。

鄭子斌嘿嘿笑起來，嘟噥了一句：“手無縛雞之力。”然後就奪過來，根本就沒有使勁，就把瓶蓋給擰開了。然後，他又討好地把瓶子往林愛芒面前遞過去。

林愛芒接過來，說：“謝謝。”喝了一口，雖然比不上自己空間裡的水果，不過也挺不錯的。

芒果汁——

林愛芒忽然想，如果葡萄用來釀酒，那麼草莓之類的水果，是不是可以用來制果汁？

林愛芒對空間的水果有一種強大的信心，她相信，不需要用什麼保鮮劑，自己空間的水果就可以保存好長時間，就算擠出果汁，應該也可以同樣保存很長時間！

所以，自己可以試試！

嗯，這些要等冬天的時候，水果銷量下降，纔來考慮這個問題。不過，今天鄭子斌的這瓶國外來的果汁，給自己指明瞭一條新的路子，很好！

所以，林愛芒又看了鄭子斌一眼，他還眼巴巴地盯着自己的嘴看呢，難道是因爲自己喝掉了他的果汁，讓他看着就口渴？

這麼一想，林愛芒就有些不好意思了，她又說了一聲：“謝謝你啊，把自己的果汁讓給我喝。”

鄭子斌纔回過神來，趕緊擺擺手說：“我書包裡還有呢。”說着，就從書包裡拿出兩瓶果汁，還有一包餅乾。

林愛芒放下心來，也不去理會這個混世魔王，反正，他果汁還有，自己喝他一瓶果汁，頂多等下還給他一串葡萄好了！

於是，林愛芒就從書包裡掏出一串葡萄遞給鄭子斌，說：“吶，給你吃。”

鄭子斌驚喜地接過葡萄，指着自己問：“給我的？”

“對啊。”明明看這個混小子腦袋還可以，怎麼耳朵有問題？一句話要重複幾次呢？

鄭子斌伸出兩隻大掌，想要去接，想了想，趕緊在自己身上蹭了蹭，才接過來。看那樣子，簡直就是捧着一串寶貝啊！

林愛芒也不去理他，自己小口喝着果汁，想着心事。

鄭子斌樂呵呵地捧着葡萄，倒是沒有急着吃。

他是越看這個病秧子，越覺得人家很可愛！

你要是問他哪裡可愛，這個混小子肯定會告訴你，病秧子頭髮很可愛，看看，就夾了一個紅色髮夾，很可愛。

病秧子的眼睛很可愛，雖然不是很大，但是很漂亮，剛剛她瞪自己，就非常可愛。

病秧子的鼻子很可愛，小小的，直直的，她打自己掌心，氣呼呼的，鼻子一動一動的，很可愛。

病秧子的小嘴很可愛，嘴脣顏色淡淡的，可是，可是，怎麼就那麼可愛呢？就好像是透明的什麼好吃的東西——

鄭子斌悄悄地嚥了一口口水。

病秧子的皮膚很可愛，雖然很白，雖然看起來好像沒有血色，可是，剛剛她一咳嗽，臉色就白裡透着紅，很可愛，就好像陽光下的一顆蛋，讓人想要摸一摸——

鄭子斌又咽下一口口水。

病秧子的裙子很可愛，顏色可愛，領口的花也很可愛，那被水淋到的地方，微微起伏着，也非常非常可愛。

鄭子斌第三次嚥下口水了！

嗯，還有，病秧子的書包很可愛，病秧子的手指很可愛——

自己怎麼就覺得病秧子沒有一處不可愛呢？

鄭子斌嘿嘿嘿地笑起來。

他偷偷地瞄了林愛芒一眼，結果，正好對上想要知道他又在發什麼神經的林愛芒的眼睛。

鄭子斌有些慌，看着林愛芒還沾着果汁的脣，很大聲地嚥下一口口水。

看到林愛芒看着自己那狐疑的眼光，鄭子斌更加慌了！

壞了！被她發現了！

鄭子斌趕緊伸手拿起一瓶果汁，說：“我口渴了！”

擰開蓋子，他就咕嚕咕嚕一口氣全都喝完了！

林愛芒莫名其妙地看了一會兒，不理他，繼續想自己的事情。

鄭子斌悄悄看了林愛芒一眼，放下心來，把瓶子放下，往教室外邊看去，終於看到黃才平領着那些拿書的學生回來了。

他鬆了一口氣，歪着腦袋趴在桌子上，閉着眼睛，只留下一條小小的縫隙，看着林愛芒。

開始發書了，幾位班幹部和組長不需要老師吩咐，就開始發書。

大概是鄭子斌的宣告有了用處，每一個發書發到林愛芒他們座位的班幹部，都輕手輕腳地放下書，然後趕緊轉身離開，就生怕惹惱了鄭子斌。

林愛芒把自己的書和鄭子斌的書分開放好，打開自己的書，一本一本地寫上自己的名字。

鄭子斌不知道什麼時候張開了眼睛，把自己的下巴擱在手背上，看着林愛芒寫字。

“你的字真好看！”鄭子斌誠心誠意地說。

林愛芒隨口應了一聲：“多謝誇獎。”

鄭子斌笑眯眯地說：“幫我寫行嗎？”

“那麼懶！自己寫！”林愛芒不想慣着他。兩人坐在一起，要是這個混小子什麼事都找自己幫忙怎麼辦？不知道他以前的同桌是不是總幫他寫作業什麼的，自己可不想！

“就幫這一次也不行嗎？”鄭子斌聲音可不大，這麼掉面子的事情，不能說太大聲。說實在話，鄭子斌可沒有想到林愛芒會不給自己寫，一個病秧子，倒是不把自己當回事。可是自己又是怎麼回事呢？怎麼也不生氣？

“你說，你叫鄭子斌是吧？你家裡長輩希望你能文能武？”林愛芒問他。

鄭子斌懶洋洋地應了一聲：“是吧。”

林愛芒上下打量了一下鄭子斌，讚了一聲：“身段倒是不錯！”

鄭子斌還沒有來得及高興呢，就聽到林愛芒不懷好意地往下說：“四肢發達，頭腦簡單。”

鄭子斌憋着一口氣，脣抿得緊緊的，直直地盯着林愛芒。

“怎麼？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會寫？”林愛芒還不罷休呢，還想刺激他。

鄭子斌板着臉，抓過自己的書，唰唰唰，打開書頁，就開始在上面寫上自己的名字。

寫了一個“鄭”字，忽然就想到了林愛芒那麼漂亮的字，鄭子斌掙扎了一下，還是放慢了速度，剩下兩個“子斌”，就漂亮一點，能夠入眼了。

林愛芒看着，也不出聲。

鄭子斌寫好一本，歪着腦袋看了一會，泄了氣，煩躁地把書一丟，正想要嚷出一句：“老子不寫了！”

就聽見林愛芒輕飄飄的一句話：“寫得還行。”

鄭子斌臉上的黑氣就減少了，他輕輕地把書一放，抓起第二本，挺認真地寫了起來。

就這樣，一本接一本，一連寫了十幾本，鄭子斌都態度挺好的。

等到鄭子斌放下手中的筆，林愛芒又是輕飄飄來了一句：“越寫越好，多練練。”

鄭子斌大喜，看着林愛芒說：“你教我？”

林愛芒看了鄭子斌好一會，才說：“嗯。”

鄭子斌樂呵呵地把書往自己的書包放。

這麼着，兩節課時間就沒有了。

林愛月她們也一樣，直到這個時候她纔有時間過來。她站在教室前門往裡面張望，看了好一會，都沒有看到林愛芒的影子，這下子，她急得要哭了！

一個男孩子從她身邊走過來，好心地問：“你找林愛芒？”

“嗯！”

“去後門！”

林愛月嚇壞了！知道黃才平當林愛芒的班主任，她就擔心黃才平會生事，現在纔是第一天上學，果然就把小芒換到了最後！小芒不會有事吧？

林愛月蹬蹬蹬就往教室後邊跑。

結果呢，她先看到的混世魔王，再看到的林愛芒。她心裡一咯噔，不會吧？黃才平這麼狠？居然把小芒安排跟混世魔王一起坐？

鄭子斌對着林愛芒擠擠眼睛，示意她看向教室外邊。

林愛芒瞥了鄭子斌一眼，問：“你忽然間不會說話了？”

鄭子斌很生氣，可是對這個病秧子他生不起氣來！他扭過頭去，不理林愛芒了。

林愛芒這纔看向教室後邊，看到林愛月泫淚欲滴的模樣，嚇了一大跳，趕緊站起來，問：“月姐姐，誰欺負你了？到底怎麼了？”

“小芒，你怎麼坐後邊了？怎麼跟那個人坐一起了？小芒——”

林愛芒一聽就知道林愛月誤會了，她趕緊拍拍林愛月的後背說：“月姐姐，你別急，我自己要坐後邊的，跟這個混小子坐一起也不錯。”

林愛月睜着淚眼問：“你自己要坐後邊？爲什麼呀？”

林愛芒朝豎着耳朵聽這邊的動靜，卻還扭着頭裝作不在意的鄭子斌努努嘴，說：“這個混小子要跟我一起坐，我怕他擋到別人，就坐後邊了。”

林愛月朝鄭子斌瞪了一眼，一聽這話就明白，小芒這是被威脅了！哼，就知道這個混小子不是好東西！

鄭子斌卻沒有理會這個，他呼呼地站起來，問：“病秧子，你想坐哪裡？”

林愛芒瞪了他一眼，說：“嚷那麼大聲做什麼？瞎折騰什麼呀？”

鄭子斌有些委屈，說：“你想坐哪裡，我們就去坐哪裡，幹嘛非要坐後邊。”

林愛月眼睛睜得大大的，這，這還是那個混世魔王嗎？！

林愛芒翻翻白眼，說：“就坐後邊！”

鄭子斌指着林愛月說：“她要說我欺負你！”

林愛芒搖搖頭說：“沒有，月姐姐誤會了。行了，不要鬧了啊。”

鄭子斌的毛被捋順了，乖乖地坐下來。

林愛月悄悄地對林愛芒說：“小芒，小心點，這個人可不好惹。”

林愛芒點點頭說：“我知道，放心。”其實這個混小子還不錯，在他還對自己有興趣的時候，還是可以坐在一起的。等到他煩了，就想個法子把他趕走。

林愛月叮囑了幾句，纔不放心地離開。

林愛芒坐下來，拿出書翻看着。

鄭子斌看了好一會，問：“她怕我？”

“是啊，怕你犯渾。”

“你不怕我？”

“怕你做什麼？吃了我？”

鄭子斌就嘿嘿地樂了。

－－－－－－題外話－－－－－－

感謝親諸葛紫軒、燕子1053312925、夕陽常駐、nihaopuyan、386846490　的票票！麼麼噠！

感謝親忘？792650741　的漂漂花花！麼麼噠！

其實混小子也挺可愛，萌萌噠！

火烤

放學的時候，林愛芒在教室等着林愛月。

鄭子斌收好書包，問：“你怎麼不走？等我？”

林愛芒懶洋洋地說：“我等月姐姐。”

“我載你！”

“謝謝，不用。”

鄭子斌俯下身，靠近林愛芒，仔細地看着她的面容，說：“我載你。書包挺重的。”

林愛芒冷不丁地被一張大臉給嚇了一跳，這個混小子，幹嘛靠那麼近！她想也不想，伸出手就推開鄭子斌的臉。

鄭子斌根本就沒有料到林愛芒這個動作，被她小小涼涼的手掌推開了一些。他伸出舌頭，舔了一下林愛芒的手掌心。

林愛芒自己先呆住了。

鄭子斌也呆住了。

兩人都直愣愣地看着林愛芒的小手。

慢慢的，林愛芒的臉泛起紅暈，鄭子斌的耳朵也都紅了。

一種奇怪的氣氛在兩人中間蔓延開來。

林愛月正好過來，看到兩人面對面站在那裡，也沒有多想，問：“小芒，收好了嗎？回去了？”

“收好了，月姐姐。”林愛芒回過神，趕緊回答。

林愛月伸手就把林愛芒的書包拿起來，背在自己的背上，說：“走吧。”

林愛芒把書包拿過來，說：“月姐姐，我自己背。”

林愛月還想要拿過來呢，就看到林愛芒的書包飛起來，再一看，原來是一隻大手，把書包往自己的背上一放，粗聲粗氣地說：“我來。”

說完，鄭子斌就大步往前走，根本連看一眼林愛芒的勇氣都沒有。

林愛芒想說什麼，都終於什麼都沒有說，只是對林愛月說：“月姐姐，我們走。”

兩人跟在鄭子斌後邊走了出去。

剛到下邊呢，鄭子斌已經開着摩托車，穩穩地停在林愛芒面前了。

林愛月看看鄭子斌，猶豫了一下，輕輕推了一下林愛芒說：“小芒，今天就讓他送你回去吧。你今天也累了。”

林愛月跟林愛芒的教室根本就不是同一層，她回到教室的時候，就從另一名同學嘴裡聽到了混世魔王安排座位時的三次宣告。

林愛月不是不擔心，只是，今天大家都沒有騎自行車，以前小芒上學放學，都是坐阿天或者自己的自行車的。

昨天她這麼走路來去都已經很累了。早上走那麼一段路，也累得夠嗆，所以，爲了小芒的身體着想，還是讓她坐車吧。

林愛芒不想，可是看着林愛月擔心的眼神，還是點頭說：“行，月姐姐，我先去精品店那邊幫忙。”

“你先回家吃飯休息！”林愛月的語氣有些嚴厲。

林愛芒愣了一下，知道自己又讓林愛月擔心了，就沒有開口，側身坐上鄭子斌的摩托車。

旁邊的人，遠處的人，都裝模作樣地說話，其實沒有一個的眼神不是在偷偷看着這一切。

鄭子斌低低地說了一句：“抓好了，我開車了。”

“嗯。”

摩托車開得不快，比早上慢多了！林愛芒有些訝異，看不出來，這個混小子也不是混到底啊！

“要送你去哪裡？”

“精品店知道在哪裡嗎？”

“是你們開的嗎？”鄭子斌有些驚訝。

“是。”

鄭子斌沉默了好久，才說：“你很厲害。”

“謝謝。”林愛芒嘲諷地笑了一下。

然後，一路無話。

就算摩托車開得慢，也比自行車、走路快多了，所以，林愛芒到精品店的時候，這裡人還不多。

林愛芒接過鄭子斌遞過來的書包，說：“謝謝。再見。”就轉身走了進去。

鄭子斌單腳撐着地面，停了好一會，才離開。

沈阿鳳看見林愛芒進來，雖然奇怪怎麼只有她一個，但是，也趕緊抽空對林愛芒說：“小芒，我烙了餅，你先吃一塊墊墊肚子。”

“好。”林愛芒沒有客氣，她大口吃了一塊餅，然後就來幫忙了。

這會兒，林愛月她們也都到了，看到林愛芒在這裡幫忙，幾人臉都黑了。

林愛芒趕緊說：“我已經吃了！”

林愛月不理她，自顧自過去幫忙招呼顧客。

果汁店也開門了，不過，那邊不忙，倒是精品店這邊，這些大大小小的孩子擠得滿店都是。

林愛芒表揚自己：廣告做得不錯！

又一次猶如蝗蟲過境一樣的大出貨！

直忙到十二點多，大家纔有空坐下來喝一口水。

沈阿鳳早就聽林愛芒的話，在開店之前先吃飯，所以，現在就把跟顧客解釋的任務交給她，其他人分頭吃飯去。

林愛月狠狠地瞪了林愛芒一眼，說：“你這個孩子，怎麼就不懂得照顧自己呢？”她不讓林愛芒回去，直接把她丟在果汁店，又攤了兩張蔬果餅，給她榨了鮮果汁，讓她呆在這裡休息，又丟下這麼一句話，才氣呼呼地走了。

林愛梅和林愛蘭同情地看了林愛芒一眼，不敢多說話，趕緊跟上去。其他小孩子也朝林愛芒露出一個笑臉，也趕緊一個接一個溜了出去。

林愛芒苦笑，被大家鄙視了！

本來，安排人員的時候，就沒有一個把林愛芒排下去的！所有人都沒有想要林愛芒工作，她老是要這麼折騰着工作，怎麼可能不讓人生氣呢？

林愛芒吃完蔬果餅，喝完果汁，就跟留在這裡看店的幾個小孩子說了一聲，往樓上去了。

沒人，她趕緊進了空間。

喝水，看看寶離草的長勢，摘水果，又練字，練古箏。一系列事情做下來，也已經過了不短的時間。

林愛芒這纔出來，拿着一本書，靠在椅子上看。

只聽見有人輕手輕腳上樓來的聲音，林愛芒望去，就看到林愛月。

“月姐姐，你怎麼吃得那麼快？”

林愛月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來，看了好一會林愛芒，才說：“小芒，你不要生月姐姐的氣，月姐姐也是擔心你。”

林愛芒哭笑不得，用力地點頭說：“月姐姐，我都知道的！”

林愛月沉吟了一下，說：“小芒，你看，這邊環境比祖師公堂好，要不，我們搬到這邊過來住？”這樣，小芒也不用因爲擔心生意不回祖師公堂了。

林愛芒愣了一下，本來是有這樣的打算，只是這附近住的人很少，祖師公堂的人又老的老，小的小，加上祖師公堂那邊也需要有人留在那裡看管着，所以才一直沒有下定決心。

“你覺得不好？”林愛月疑惑了。

“不是覺得不好，只是這邊會不會不安全？”

林愛月看看周圍，嘆了一口氣，自言自語地說：“要是有裝防盜網就好了。”

林愛芒心裡一動，嗯，倒是可以裝啊，反正，精品店的房子是自己的，怎麼整都可以！

不過，她想了想，還是覺得推慢一些的好，自己沒有時間搞這些，又要麻煩鄭衛國他們，還是算了。

人情就像是存款，你要是一直取錢，不去存錢，遲早就會取完。等到你真的要用到大錢了，什麼都取不出來，那才真的死定了。

所以，林愛芒還是覺得，推慢些，不要大事小事，不需要他們動的事都找上他們。不能一直取錢！

“對了，月姐姐，布鞋還有嗎？”

“有啊，之前你不是讓我進了很多白鞋？剩下的估計還有一百多雙吧。”

“嗯，都是還沒有加工的嗎？”

林愛芒之前讓林愛月買回來的白布鞋，林愛芒教她們剪一剪，有的呢，就剪成元寶頭的，有的剪成搭扣的——當然，搭扣是加上去的，有的剪去後跟，加上兩條帶子。

至於顏色方面，那就多了，有的是直接縫上布花，有的是塗上顏色——之前林愛月她們研究出來的染商標的法子可好用得很！

總之，只有想不到的，就沒有做不到的！

一雙雙白色普通布鞋，經過這麼一番加工，竟然就成了形狀各異、顏色多樣的熱銷貨！

“加工好的就只剩下十幾雙了，我正讓她們抓緊加工呢。”

“你有什麼想法可以說說啊，月姐姐。”林愛芒從來就不會浪費訓練林愛月她們的機會。

林愛月想了想，就說：“小芒，我想，其他法子加工起來太慢，要不然，就全都剪成元寶頭的，再縫上布花就好了。”

林愛芒讚許地點點頭，說：“月姐姐，你的想法很好！對，我們現在是沒有貨可以賣！先推出這種樣子的，如果有人想要其他的，就告訴她們，那種要過幾天才有貨。”

林愛月眼睛亮晶晶，點點頭就又下去了。

現在銷量最大的還是頭花，價錢便宜，女孩子幾乎都買得起，而且，款式又多，總有心儀的一種。幸虧這邊有了餘德佳幫忙，要不然，還真的趕不及出貨。也趕不及給家家樂那邊的貨。

林愛芒就計劃着，是不是把一些貨放到胡麗莎那裡，請她也幫幫手。

林愛芒可不是隨意抓人的，她看過胡麗莎自己給孩子做的小衣服，都挺精緻的。

這個時候，林愛芒就有些頭疼了！自己來去實在太不方便了！有一輛車就好了！

嗯，不知道阿強會不會開車？要不，如果他真的在莊子呆得住，就讓他去學開車？

或者，自己去學開摩托車？女式的摩托車？

果汁店還是有生意的，只是少了很多，林愛芒得以休息了好一會。因爲怕她們隨時上來，所以林愛芒不敢躲在空間睡覺。

總要另外找一個地方纔行！

那些孩子呢，卻沒有停歇，連續做手工活。也幸虧今天剛剛開學，沒有作業。

下午，小學的孩子都放假，只有已經上了中學的幾個大孩子需要上學，所以，交代好之後，林愛芒就坐上林愛月的自行車，準備出發。

然後，一輛摩托車就自動自覺地停在林愛月的自行車旁邊了。

鄭子斌！

說實話，鄭子斌根本就沒有料到，林愛芒她們開的店不止一間，剛剛是遠遠看到林愛芒坐上車，卻停在一家果汁店門口，他才急衝衝開着車過來。

一打量，咦，自己好像還在這裡喝過果汁呢！當即，鄭子斌就覺得，自己下午跟病秧子有的聊了！

“上車！我載你！”鄭子斌故意做出一副很兇的樣子大聲說。

林愛芒翻翻白眼——她覺得，對着這個弱智得如同小孩子的男孩子，自己變得跟他同樣幼稚了！

店裡的小孩子都跑了出來，有的竟然還驚嚇到一樣，惶恐地看着他，小心翼翼地攔在林愛芒跟前。

活像自己要欺負病秧子一樣！鄭子斌那個氣啊！可是，誰叫自己逞兇在前呢！

林愛芒又好笑又感動，她柔聲對小孩子們說：“沒事，他是我的同學，跟我開玩笑呢，你們進去吧，這外邊很熱。”

孩子們將信將疑地看着鄭子斌。

林愛月也趕緊說：“是真的！這個大哥哥是芒姐姐的同桌，他不會欺負芒姐姐的，你們都進去吧。”

鄭子斌粗聲粗氣地說：“誰敢欺負這個病秧子！她不欺負我就好了！”

一聽這話，林愛芒忍不住“撲哧”一聲笑起來。

林愛月她們想笑，卻不敢笑，這個鄭子斌可不是好惹的！

鄭子斌耳朵又紅了！他色厲內荏地說：“還不快上來！想要曬傷啊！”然後又很小聲地嘀咕：“明明是個病秧子，還不好好照顧自己。”

林愛芒只能從林愛月的自行車後邊滑下來，又爬上鄭子斌的摩托車後座，有氣無力地說：“行了，走吧。”

鄭子斌打頭，林愛月她們的自行車跟着，一行人非常醒目，非常招搖地往一中去了。

林愛芒一路上都在想心事，這樣下去可不行，這個鄭子斌到底想要玩到什麼時候？自己可真的不奉陪了！

林愛月她們也憂心忡忡，這個混世魔王，雖然現在看起來對小芒挺好，可是這不是個事啊！要想個什麼辦法，讓這個混世魔王不要惹小芒呢？

到了車棚，林愛芒剛要拿自己的書包，鄭子斌又粗聲粗氣地說：“快點上去！書包我不會拿啊！”

林愛芒無可奈何就上去了，鄭子斌放好摩托車，拎着兩個書包，幾個大步，就跟在林愛芒身後。

是不是今天已經受刺激太多了？看到這麼刺激的一幕，居然沒有人尖叫！

只有幾個平時跟鄭子斌混得好的男孩子過來跟鄭子斌打招呼，不過，馬上就被鄭子斌給趕走了。

不只是這一次，今天從早上開始，就已經發生過好幾次這樣的事情了！弄得這幾個男孩子都使勁盯着林愛芒看，就想要弄清楚，自己老大到底看中這個病秧子什麼了？

當初那個校花，老大可從來沒有這樣過！什麼接送，什麼拎書包，什麼跟在後邊，這些都是沒有過的事情啊！

一個男孩忽然一激靈，一個想法突兀地出現在他的腦子裡——老大不會是跟這個林愛芒同桌，被她傳染了什麼病吧？

他趕緊拉着幾個同伴，小聲地把自己的猜想告訴他們。

幾個男孩子嘀嘀咕咕好半天，臉上都染着一層憂色。

林愛芒和鄭子斌顯然不知道，他們走到教室，在座位坐下來。那些女孩子的眼刀就那麼齊刷刷刺過來。

很簡單，林愛芒上個學期忽然就成了趙文宇老師照顧的對象，趙老師離開了，這個林愛芒又搭上了鄭子斌！

上個學期，趙老師還不敢做得明顯，只是上課下課會跟林愛芒說說話，問問她的身體。

可是這個鄭子斌呢！居然就這麼明晃晃地給林愛芒拎書包！甚至還送她回家，接她來學校！

女孩子不是說都喜歡鄭子斌，實際上，她們對鄭子斌是有些懼怕的，他之前的那些“女朋友”的下場可還記着呢，但是！她們嫉妒林愛芒！

憑什麼呀！

爲什麼要對她那麼好呢！

這個時候的女孩子都喜歡看些小言，都很羨慕文中那些英俊多金的男主角怎樣寵愛那些女主角，所以，當現實的一幕出現在她們面前時，不嫉恨？不可能！

林愛芒卻是不怕的。不過，不怕也不想要多一些麻煩。

她坐下來，對鄭子斌說：“我們談談。”

鄭子斌點點頭，伸手又從自己的書包裡掏出一瓶果汁遞給林愛芒，說：“給你的。”

林愛芒沒有接，說：“放着吧。”

鄭子斌聽話地把果汁放在林愛芒面前，笑着問：“你要跟我談什麼？”

“一，不要送我回家；二，不要去接我；三，不要幫我拎書包。”林愛芒伸出手指，一件件地說。

鄭子斌的臉色變得難看了。這個病秧子，真是不識好歹！

林愛芒慢條斯理地說：“我有姐姐接送我，我不想脫離她們。我有病，但不是殘廢，我需要鍛鍊。這麼說你可明白？”

鄭子斌的臉色微微好轉，問：“就這兩個原因？”

林愛芒點頭，對這頭蠻牛，說這些理由就已經夠了，還想要什麼理由？

鄭子斌也學着林愛芒的樣子，伸出手指，豎起來，就好好地豎在林愛芒面前：“一，我們是同學，黃老頭都說了，我要幫助你嘛，我怎麼可以看着自己病秧子同學在‘烈日’下‘暴曬’呢？我難道是這麼沒有同情心的人嗎？所以，第一點，不成，我拒絕！”

鄭子斌邪氣地盯着林愛芒的眼睛看，可是什麼都沒有看出來，他氣悶地繼續往下說：“二，你不讓我去接你，不就擔心你家裡人嗎？哼，你就是一個病秧子，想要當我女朋友？想得美！讓你那些家裡人清醒一下頭腦吧！我跟你，就是同學！同學知道吧？所以，第二點，也不成！我還非好好表現我的同學愛了！三，你要鍛鍊是吧？”

說到這裡，鄭子斌又停下來，看樣子，他在等着把林愛芒裝套裡啊！

林愛芒安安靜靜地看着他，看他能瞎掰出什麼東西來。不過，林愛芒心中在想，這個混小子！說話還一套一套的，看來也不是那麼不學無術，嗯，嘴皮子厲害得很呢，要是做廣告說不定也成。

鄭子斌瞄啊瞄，都沒有看到林愛芒生氣或不滿或高興的樣子，他於是就生氣了！怎麼就被她無視了呢？最起碼給點反應啊！這樣什麼反應都沒有，很打擊人的！

林愛芒根本就不理會他的小聲嘀咕，平靜地等着他往下瞎掰。

鄭子斌無奈了，被打擊慘了，聲音都小了下來：“我每天陪你爬山鍛鍊還不成嗎？”

這下子，林愛芒是真的驚呆了！

想了想，林愛芒問：“你爲什麼要陪我爬山鍛鍊？”

鄭子斌鬱悶地說：“難道帶你去訓練場打拳啊？”

“你每天都去學打架嗎？”林愛芒心想，怪不得他拳頭硬，原來天天都學打架！

“打拳”跟“打架”是兩回事啊！

鄭子斌顯然很是氣憤，氣哄哄地說：“有沒有搞錯！我是學正規拳法！不是打架！那叫切磋！我很多師兄的！”

林愛芒想了想，說：“我想去你打架的地方看看，行不行？”

“說了，不是打架！是打拳！”鄭子斌氣壞了，揮舞着拳頭低聲吼着。

“行啦，行啦，打——拳！”林愛芒摸摸耳朵。

鄭子斌泄氣地看着林愛芒，實在拿林愛芒沒辦法。打她？一想到這個念頭，鄭子斌就覺得心疼，這個病秧子，就該好好照顧着，哪裡捨得動她一根手指頭？罵她？罵她也不成啊！她非罵回來不可！並且，她嘴皮子利着呢，自己估計會輸給她，所以，罵她也不成啊！

鄭子斌嘆了一口氣，等着林愛芒繼續往下說。

林愛芒倒是覺得奇怪了，問：“怎麼不說話了？”

鄭子斌瞅了她半晌，說：“病秧子，我發現，我對你沒有一點辦法。”

鄭子斌不知道，他的這句話，叫“一語成讖”啊！往後他就知道了，什麼叫林愛芒指東，他不敢往西！

林愛芒呵呵地笑起來，在她看來，這個混小子說話很好笑，什麼叫“沒有一點辦法”，認輸了？

“我想去你那個訓練場玩。”林愛芒很確定地說。

“行，下午放學我帶你去看看。”鄭子斌很豪氣地說。

林愛芒又笑了，這個混小子還有可取之處的。

“剛剛說的三件事，你都不做了吧？”林愛芒可沒有忘記剛纔的事情，歪樓也要把樓扯回來！

“你怎麼還沒有忘記啊！”鄭子斌哀叫，“你這個女人太固執了！”

得，直接升級爲女人了！

林愛芒笑眯眯地看着他。

鄭子斌擺正面孔，認真地說：“要不，今天下午我教你開摩托車？”

林愛芒眼睛一亮，不說話，就看着鄭子斌。

“你騎自行車會累是吧？”

“嗯。”騎自行車到市裡、到水果市場，都是平路，所以，林愛芒雖然累，但是還可以堅持。一中就在碧靈峰山腳下，海拔高，騎自行車到一中，是一直在上坡，所以很累，所以林愛芒一直沒有辦法騎車到一中，都是幾個大孩子載着她。

“我給你弄一輛女式的摩托車開，辦證什麼的，都包在我身上。你看怎樣？”鄭子斌試探着問。

不得不說，林愛芒心動了！自己還在想着出行不方便，馬上就有人送上這麼好的一個機會！可是，自己能答應他嗎？

鄭子斌也不催林愛芒下決定，慢悠悠地說：“現在搞一輛‘黑鯊’可沒有那麼簡單，正好，我手上有一輛二手的——”

這算是這個混小子的“誘9惑”嗎？林愛芒有些咬牙切齒地想，然後，咬牙切齒地說：“下午去看看再說。”

鄭子斌笑嘻嘻地湊近林愛芒，仔細瞧着她的眼睛，說：“你不高興？”

林愛芒“哼”了一聲，把頭扭開了。

“不生氣啊，來，喝果汁。”鄭子斌幫林愛芒擰開蓋子，送到她嘴邊，那樣子，就像是在喂林愛芒。

全班忽然就安靜了下來。

林愛芒不耐煩地說：“你自己喝。”

鄭子斌聲音更輕了，哄着說：“就當我陪罪吧？來，喝吧，你不是喜歡嗎？”

林愛芒只能接過果汁，小小地綴了一口。

鄭子斌笑得眼都眯起來。

這詭異的一幕驚了多少人的眼，蕩了多少人的魂啊！

連門口站着的一位年輕老師都眯起了眼睛。趙文宇啊趙文宇，這個林愛芒到底是何方神聖？剛剛迷了你的心，又馬上多了一個裙下之臣！真爲你不值啊！

鄭子斌彷彿察覺到老師的視線，他擡起頭來，滿不在乎地迎上老師的眼神。

年輕老師當然不會跟鄭子斌計較，這個混世魔王，什麼都搞不清明，理他做什麼！

“上課。”年輕老師平靜地說。

一節課，平平安安地度過了。

讓年輕老師心中暗暗吃驚。因爲，混世魔王沒有鬧！

——老師們對上這個班的課有或多或少的懼怕心理，原因就在於這個混世魔王！他以前無視老師，想要離開教室抽菸，就離開教室抽菸。想站起來在教室裡走動，就在教室裡走動。想要大聲說話，就大聲說話。

沒有人敢管他！怕他報復！怕他老子報復！

可以說，當他的老師，是非常憋屈的一件事！

可是，這節課呢，他非常安靜！不說話，有時趴在桌子上，看着林愛芒。有時託着下巴，看着林愛芒。有時看林愛芒寫字，他也會在自己的課本上跟着抄。

太平靜了！平靜得讓老師覺得走錯了教室！

初三級的老師都在一間大辦公室上課，早上發生的事情，早就通過隔壁班老師的嘴，傳遍了整個辦公室！鄭子斌的三句宣告，所有老師都已經知曉，現在看來，的確是真的！

年輕老師的心裡忽然就冒出一句話：一物降一物！這個林愛芒說不定正是鄭子斌的剋星！

他苦笑了，看了低頭收拾課桌的林愛芒一眼，離開了教室。

林愛月急衝衝過來了，跟林愛芒說了說話，問了問情況，這才拉着林愛芒到廁所去了。

鄭子斌懶洋洋地從座位上站起來，走到教室外邊的走廊去了。

很快，他身邊就聚集了一羣男孩子，有的給他遞煙，有的給他點火，有的討好地說：“老大，那個芒姐挺不錯的啊。”

“芒姐？”鄭子斌重複了一句。

卻讓說話的男同學呆了一下，以爲自己說錯話了，頓時，他的臉色有些發白。

“不錯！你小子說得好！”鄭子斌對着所有人喊，“以後，都給我叫‘芒姐’！”

整個走廊鴉雀無聲。

初三級佔了一座樓，一層樓有三個班。

所以，這句話馬上就傳遍了三個班。

等林愛芒跟林愛月從廁所出來，剛到走廊，就有人討好地喊：“芒姐。”

每走一步，都有好幾個人衝着她喊“芒姐”。

林愛月臉色煞白，走不動路了。這肯定是那個混世魔王要把小芒放在火上烤！

林愛芒輕輕拍着林愛月的手，安慰她說：“沒事，那個混小子沒有惡意，這不過是在表示，他罩着我。”

“小芒——”林愛月急得都快流眼淚了！“這句‘芒姐’，要讓你成爲大家的眼中釘的！老師們也都會以爲你是刺頭的！會影響你以後的！”

林愛芒笑着說：“月姐姐，哪裡有那麼嚴重呢？放心，不會有什麼事情的。”

看林愛芒說得這麼肯定，林愛月稍微放下心來，一向，小芒就是大家的主心骨，她說沒事，應該真的沒事吧？要是有事——林愛月恨恨地盯着歪歪靠着欄杆望着林愛芒的混世魔王——要是有事，我非跟你拼了！敢傷害到小芒的人，都不是人！都應該教訓！

至於怎樣教訓，原諒林愛月吧，她太單純，考慮不了那麼複雜的東西。

林愛月陪着林愛芒一路走回走廊最裡面的林愛芒的教室。一路依然是不停的“芒姐”，當然，太多的不情不願在裡面呢。有些呢，不只是不情不願，更多的是恨意。

憑什麼一個病秧子，要讓人叫“姐”！恨她！

有時候，一個小孩子的恨會造成很嚴重的後果，因爲他們做事之前不會想清楚後果，只想憑着自己的喜惡來。

所以，鄭子斌的一個小舉動，對林愛芒來說，絕對是很大的麻煩！

林愛芒走進教室坐下，對林愛月說：“月姐姐，快要上課了，你回教室吧。對了，下午放學我有事，你們先走。”

剛剛一直在跟林愛月解釋下午發生的事情，還沒有說下午放學的事。差點就忘記了！

林愛月驚訝地問：“小芒，你不跟我們一起走？”看林愛芒點點頭，她明白過來，瞪了鄭子斌一眼，指着他問：“小芒，你要讓他載你？”

“嗯，我找他有點事。”林愛芒不想林愛月擔心，想要解釋清楚些。

“小芒！”林愛月更加擔心了！誰知道這個壞小子打什麼壞主意！小芒一個女孩子，怎麼可以隨便跟這麼一個壞小子出去！

林愛芒知道林愛月擔心什麼，可是，林愛芒不怕，真的發生什麼事，自己就躲進空間！看到時候誰慘！估計一開始看見的人會嚇瘋！當然，如果有人想對自己不利，自己嚇壞他之後，也可以動手對付他！自己空間不是還有刀嘛。所以，林愛芒一點都不爲自己擔心。

“月姐姐，我保證，不會有事，我有自保能力。”林愛芒很嚴肅地說。

鄭子斌就站在教室門口那裡，黑着臉把兩人的對話都聽在耳朵裡了！再看看病秧子，居然這麼說！真的是氣壞自己了！

鄭子斌狠狠地一拳砸在教室門旁邊的牆上。

沉悶的一聲。

驚呆了大家。

大家的心臟都必須好啊！要不然，這麼一會一出的，要心臟不好，會出人命啊！

簌簌的聲音，是牆上被砸壞的地方，一塊一塊地往下掉。

林愛月嚇呆了。

林愛芒不滿地瞪了鄭子斌一眼，說：“又發什麼瘋？”

這麼一句話，然後，鄭子斌覺得自己好像氣都跑光了！他悶悶地說：“你說！你怕我對你做壞事！是不是！”

林愛芒明白過來，這個混小子在氣這個啊！她翻翻白眼，說：“你現在知道自己有多不得人心了吧？”

“你想氣死我是不是？”鄭子斌往前一小步，跟林愛芒只隔了一個拳頭的距離。身高差距啊！他不得不俯下身子、低下頭盯住林愛芒。

林愛芒根本就不示弱，昂起頭，小臉很平靜地說：“混小子，我姐姐擔心我跟你一起出去不安全，有什麼不對？你衝着我們發什麼火？你說！”

鄭子斌不只是泄了氣，還連膽子都小了不少。他聲音低下來，說：“我對你怎樣，你還不清楚嗎？她擔心得根本就沒有道理。我能不氣嗎？”

什麼叫“我對你怎樣，你還不清楚嗎？”

林愛月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小芒很危險！太危險了！這個混世魔王對小芒很有興趣！這怎麼可以！林愛月心中蹭蹭蹭，冒出的母性光輝簡直瀰漫了她整個人。

林愛芒也被這麼強大的話給擊打到了！你對我很好嗎？很好嗎？很好嗎？這麼具有迷惑性的語言，拜託，混小子，你能不說嗎？！

詭異的寂靜啊！

天雷滾滾啊！這是不是暴風雨前的寧靜呢？

林愛芒發飆了！

“我清楚！我清楚什麼！清楚你老是給我製造麻煩嗎！你個笨蛋！我找你有事！你直接說清楚就行！說這些話做什麼！要把我架在火上烤啊！你安的什麼心！”林愛芒一連串的話說下去，氣都喘了。

林愛月一下子把其他事情都丟在腦後了，她趕緊安撫林愛芒的後背，說：“小芒，不要生氣，不要着急，我們不理他啊，月姐姐知道你是好孩子，乖，不理他，他混蛋，小芒不急，月姐姐明白的，啊，乖——”

鄭子斌迷糊了，這是怎麼回事？自己明明就沒有說什麼呀，反倒被病秧子罵了！罵就罵吧，怎麼好像她罵了人，還是自己對不起她，氣壞她了呢？

好吧，她的確氣喘得急了，好吧，自己的確看不過去了。唉，自己的面子裡子都丟得無影無蹤了！

還不得不安慰她！老子真憋屈！

鄭子斌一邊鄙視自己，一邊擰開果汁，遞給林愛月說：“病秧子喜歡喝這個，你喂她喝一點。”

林愛月罵了一句“假惺惺”，一邊又接過果汁，小心地放在林愛芒嘴邊。“小芒，喝點果汁，平平氣。”

林愛芒苦笑，這叫什麼事啊？她坐下來，從自己書包裡拿出水杯，說：“我自己有水。”

林愛月把果汁放回鄭子斌的位子上，擰開林愛芒的杯子，倒了一點在蓋子上，再餵給林愛芒喝。

鄭子斌的臉色陰沉得可怕。可是，他忍住了，沒有發火，沒有嚷嚷，只是死死地盯着林愛芒的臉看，好像要看出一朵花來，又好像要看出林愛芒的心思來。

上課的鈴聲已經響了，學生們都悄無聲息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沒有人敢看向鄭子斌那個角落，甚至已經有人做好了逃跑的準備，只要鄭子斌一動，自己馬上就跑！一定能夠跑出鄭子斌怒火波及的範圍！

林愛芒推推林愛月，說：“月姐姐，你回去上課。”

“那，下午放學？”

“我跟這個混小子有事要辦。”林愛芒安慰地拍拍林愛月的手，輕聲說。

“可是——”已經發生了這樣的事，這個混世魔王會怎樣對付小芒？林愛月咬住自己的脣。看向鄭子斌。

鄭子斌的臉色已經好看得很了！病秧子還沒有忘記答應自己的事情！她罵了自己，可是她還是願意跟自己出去！

感覺到林愛月的視線，鄭子斌不情不願地說：“我會照顧她，辦完事會好好送她回家。”

林愛月不得不咬了一下脣，輕聲說：“那——就麻煩你了。”又咬了一下脣，說：“謝謝你。”

鄭子斌揮揮手。不當一回事。不過，他心裡還蠻高興的。看樣子，跟她們這些黏黏糊糊的女人溝通，要換一種方式！

——鄭子斌真相了！

老師也來上課了，不過，他對鄭子斌和林愛芒那個角落發生的事情視而不見。只要混世魔王乖乖不鬧，理他做什麼！

林愛芒安安靜靜地聽課。

鄭子斌急得抓頭撓腮，想跟她說話，又不敢。急得他一節課都沒有趴下睡覺，一直看着林愛芒。

好不容易放學了，鄭子斌看林愛芒收拾好書包，趕緊背起林愛芒的書包，又把擰開的果汁遞過去，還偷偷地瞅着林愛芒。那模樣，活像小媳婦。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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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親一人評、忘？792650741、如煙三年的漂漂花花！麼麼噠！

其實，這個混小子也蠻可愛，親們覺得呢？

臣服

林愛芒接過果汁，喝了一大口，說：“走吧。”

鄭子斌低聲下氣地說：“你不生氣了？”

林愛芒嘆了一口氣，說：“跟你這個笨蛋搞不清！算了，氣壞我自己，你也不明白我到底在氣什麼。”

鄭子斌不服氣地說：“你說，我就懂。”

林愛芒瞅了他一眼，放下果汁，坐下來說：“行，我們來談談我生什麼氣。”

鄭子斌也跟着坐下來，擺出一副乖乖聽話的架勢來。

“你讓人家叫我‘芒姐’，會讓我成爲大家的眼中釘，你明白嗎？”

果然，鄭子斌迷惘地搖頭，說：“不明白。我就是想讓大家都尊敬你。”

林愛芒又好氣又好笑，還“尊敬”呢！

“我問你，憑什麼人家要尊敬我？我給他們錢了？還是給他們吃了？”

鄭子斌更加不明白了，很虛心地問：“那大家都叫我老大呢？我也沒有給他們錢，沒有給他們吃。”

看來他是真不明白，什麼父母啊，都給養廢了！

“人家都怕你的拳頭！”林愛芒斜了鄭子斌一眼，看他沾沾自喜，打擊他說，“如果有一天，有人拳頭比你硬，比你強呢？”

鄭子斌語塞，眼眸閃過迷惘。

“我不知道你家境怎樣，但是，你不夠年齡，就可以開着摩托車來學校，還可以說，給我也辦好證，說明，你家裡勢力在縣裡是很大的，沒有人敢查你，敢惹你。”

鄭子斌點頭。

“可是，你一輩子都呆在這個小縣城嗎？你一輩子都遇不到一個勢力比你大的人嗎？你現在借的是你家裡的勢，如果是你遇到一個人，根本就不怕你家裡的勢，你怎麼辦？”

鄭子斌發現自己的後背有些溼了。

“行，現在同學們都怕你，你能肯定，他們一輩子都怕你，都被你壓在下邊？你就那麼肯定，這麼一個學校，就出不了比你厲害、比你有實力的人？”林愛芒有些憐憫地看着鄭子斌，“到時候，你怎麼辦？你今天怎麼對人家，人家將來就怎麼對付你！並且，更加可能的是，會加倍對付你！”

鄭子斌連額頭都冒出冷汗了。

這些話，他從來就沒有聽過。家裡人都捧着他，外邊的人都捧着他，唯一一個會兇他的是爸爸，可是，爸爸沒有時間管他。爸爸手下的人也會在爸爸面前給他掩飾幾分。

現在，被林愛芒這麼一說破，所有掩飾着的那層紙就這麼被捅破，一切暴露在陽光下，原來，自己所依仗的一切是那麼不可靠！

鄭子斌的汗又加重了幾分，連臉色都白了。

林愛芒看他這個樣子，知道他是想明白了。

“你覺得是對我好，可是，你覺得我有自保能力嗎？人家怕你的拳頭，不敢動你。我呢？人家怕我什麼？怕得罪我，就會挨你的拳頭，是不是？”林愛芒冷哼了一聲，“不需要人家直接動我，只要在背後給我下絆子，我就死翹翹了！”

鄭子斌張了張嘴巴，卻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他臉色已經白透了，自己真的給病秧子找了很大的麻煩！

“你知道我爲什麼還是答應去你那個訓練場嗎？”林愛芒輕聲說，看鄭子斌搖頭，“我要給你面子。”

鄭子斌完全明白過來了！

他不笨，如果笨，就不會被一家人捧在手心了！只是，他成長的環境讓他看不透這一切，現在，被林愛芒撕開來，一點點告訴他，他馬上就全都懂了！

鄭子斌看着林愛芒，臉上一片肅穆，語氣非常認真：“林愛芒。”

林愛芒也看着鄭子斌，應了一聲：“嗯。”

“請你當我的老師，教教我。”

林愛芒驚訝地看着鄭子斌，就算豬在天上飛，都比不上他這句話！一切皆有可能！就是沒有想到這個可能！

鄭子斌站起來，非常莊重，非常認真，非常嚴肅，對着林愛芒鞠躬：“拜託你。”

林愛芒看着彎着腰，低着頭的強壯的身子，粗硬的頭髮，心中百感交集。

她完全可以感覺到他的誠意。她也相信，他是真的要改了。

可是，爲什麼自己心中除了感慨之外，還多了一種感覺——自己今天給自己找了一個非常非常嚴重的麻煩！就好像，他的人生要由自己改寫一樣！

一棵長歪了的樹，要把他掰正。

不是質疑自己的能力，而是，他的人生憑什麼要由自己改寫？自己對他有責任嗎！自己就喝了他兩瓶果汁，就坐了他三次摩托車！

憑什麼呀！

老天爺，要不要這麼坑我啊！

欲哭無淚。

鄭子斌一直彎着腰，不說話，不動，在等待林愛芒的決定。天知道，他的手掌捏得死緊，早就流滿了汗水。

他盲目地信任林愛芒。

因爲，只有她對自己說出這樣的話。

難道只有她看出自己的處境嗎？

錯！

相信有不少人等着看自己將來的結果！

更相信有更多人等着對付自己，等着落井下石！

只有她，是真心對自己好！

只有她，纔是真正懂得什麼是對自己好！

只有她！

只有她！

只有林愛芒！

所以，認定她！

永遠都認定她！

沒有人知道，一個少年的執着會堅持多久。可是，鄭子斌知道，他知道，自己這輩子，就栽在林愛芒手中了。

認定了啊。

一輩子都不改了啊。

鄭子斌在心中嘆了一口氣，一輩子，都要向她低頭了啊。

他又安慰自己，又有什麼關係呢？是向她低頭，又不是向外人低頭。

——呵呵，鄭子斌啊鄭子斌，你這個混世魔王！你可知道，你已經把林愛芒當成“自己人”了！從此，你可就乖乖的吧！

林愛芒哪裡知道鄭子斌心中的決定？她看着已經彎腰給自己鞠躬很久的鄭子斌，嘆了一口氣，說：“行了，我答應了。不過，我有言在先，你要聽我的話。”

鄭子斌挺直了身子，堅定不移地說：“一輩子，都聽你的話！”

林愛芒驚得差點在椅子上摔下來！一輩子！然後，她安慰自己說，小孩子說話，一陣是一陣，過不了多久肯定就丟在腦後了！不管他！就暫時聽着吧！

這邊，鄭子斌和林愛芒已經商定好了，以後，鄭子斌的“教育問題”就由林愛芒接管了。

那邊，林愛月她們是擔着一顆心回到果汁店和精品店幫忙的。沈阿鳳問她們，怎麼沒見小芒。幾人都只是含糊應付了過去。

已經說好要去訓練場看看，鄭子斌還以爲應該會改變行程了，誰知道，林愛芒直接就說：“走吧，去訓練場。”

鄭子斌愣了一下，說：“好。”

背起林愛芒的書包就陪着林愛芒走了。

摩托車是開到林愛芒身邊停着的，不用林愛芒走到車棚等。

當然，還有不少人都留到這一刻，等着看稀罕事呢。

大概鄭子斌被林愛芒那番話給點醒了，現在這一刻，對他的那些同學、認識不認識的人，都沒有那樣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了。

混世魔王的這樣變化，倒是讓人摸不着頭腦。當然，也有一些人還是喜歡把人往壞了想——混世魔王這是倒着來嗎？現在沒有發火，是要留着報復嗎？

結果，鄭子斌的這番舉動讓一小部分人膽戰心驚了。

另一些人卻想着，看來，林愛芒真的是混世魔王的剋星了！他都爲了她改變自己了！一天工夫而已啊！以後應該有一段輕鬆日子過了！

林愛芒是不理會的，在某種程度上，她覺得自己跟這些小屁孩沒有什麼交情，也沒有什麼義務要去解決他們的想法。

兩人很快就來到了位於水果市場旁的村子上邊的一個大場地。

林愛芒疑惑地問：“你是這裡人？”

這下子，倒是鄭子斌驚異了：“你不知道？”

“不知道啊，就知道你經常犯渾，也知道你肯定藉着誰的勢。”林愛芒聳聳肩膀。

鄭子斌哭笑不得，就這麼着，她又罵上了！

鄭子斌剛停好摩托車，就有幾個在場上訓練的年輕男人走過來，跟鄭子斌打招呼：“子斌來了啊，這是哪找來的？”

林愛芒正站在鄭子斌身後呢，剛剛低着頭，那幾人也沒有看清楚她的臉，呵，走近了，她擡起頭了，幾個男人都驚住了！

一個個站住腳步，驚疑不定地互相望了望。

連鄭子斌都看出裡面的不對勁了。

林愛芒微微皺起眉頭，想要問鄭子斌，就聽見那幾個男人微微低着頭，喊了一聲：“芒姐，你來了。”

這下子，林愛芒明白過來，換成鄭子斌糊塗了。

林愛芒點點頭說：“我跟子斌過來看看，你們繼續練着吧。”

幾個男人對着鄭子斌說：“子斌，我們就過去練了。芒姐，我們過去了啊。”

鄭子斌皺起眉頭問：“你認識他們？”

林愛芒嘆了一口氣，說：“不認識。他們認識我。”這些應該就是村子裡的小混混了。只是，沒有想到竟然會在這裡遇上他們。

鄭子斌更加疑惑了：“怎麼回事？他們怎麼會認識你？”

林愛芒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問他：“你爸爸是鄭慶國伯伯？”只有他纔能有這樣一個孩子吧。

“對。你認識我爸爸？”

“見過。”林愛芒不想多說，轉移話題，“你練練給我看看。”

鄭子斌看林愛芒不說，想着反正可以留着等爸爸回家再問，也就沒有再說下去。他看林愛芒對自己怎樣訓練挺感興趣，就走到一旁操練了起來。

不得不說，鄭子斌這從小打的底子挺好的，他這麼一樣樣的拳腳練下來，虎虎生風，倒是很威風。加上他還用上了那些擱在旁邊的劍啊，刀啊，更加讓人覺得像是在看武打片。

那幾個年輕男人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是不是想要讓林愛芒看看他們的功夫，也湊上去，跟鄭子斌切磋了起來。

一時間，倒是風沙迭起，氣勢十足。

一趟練下來，鄭子斌還好，微微喘氣，臉也只是微紅。

那幾個年輕男人卻都氣喘吁吁，看起來就比不上這個混世魔王。

林愛芒點點頭，心中有了底，看樣子，他家老爺子操練這個混小子可是沒有一點鬆懈。

鄭子斌興奮地走過來問：“怎樣？”

林愛芒點頭說：“不錯，不過，要繼續練習，可不能鬆了勁。”

“我記住了！”鄭子斌大聲回答。

林愛芒白了他一眼，這是想要表示他聽話？算了，不跟他計較，“你說有一輛女式的摩托車？開出來教教我。”

“哎！”鄭子斌笑眯眯地轉身就往裡面的房間走。不一會兒，就推出一輛摩托車來。

這車挺大的，是一輛“大黑鯊”。

鄭子斌給林愛芒講了該怎麼開，又講了注意事項，還上車演示了一次。

林愛芒估摸着，應該跟電動摩托車一樣吧，就多了一個腳剎車，還要加油門。她不急，慢慢地在頭腦裡過了一次，覺得自己可以了，纔對鄭子斌說：“我試試。”

“來。”鄭子斌卻沒有下車，而是身子往後邊挪。

林愛芒皺起眉頭說：“你下來，我試試。”

鄭子斌也固執起來了：“不行，我坐後邊，有什麼事可以幫你！”

林愛芒沒有辦法，他也是出於好心。她只能領了這份心意，上了車。

鄭子斌熱乎乎的身體就環着她，兩隻腳都撐着地面呢。他腿長，長得又高，這麼個樣子，倒好像是抱着嬌小的林愛芒！

林愛芒有些彆扭，主要是鄭子斌很熱！他的胸膛幾乎都要貼着自己的後背了！他的胳膊伸到前面來抓着車頭，結果呢，自己的兩條細細的胳膊白白的胳膊就不可避免地會有些——接觸。

自己是把他當成小屁孩看，可是，這樣還是很彆扭啊！

鄭子斌也有些小別扭，不過，他彆扭的跟林愛芒可不一樣！他的心跳得砰砰砰。他覺得，懷裡這個小小的人兒似乎，嗯，似乎非常可愛。她的胳膊多小啊，她的臉多白啊，就在自己的臉旁邊——吸引着自己的臉去貼一貼她的臉。

不過，鄭子斌不敢。

至少，這個時候不敢。

鄭子斌“咳咳”兩下，低低地說：“你——試試，我會保護你的。”

林愛芒點點頭。

她照着鄭子斌說的，左腳踩住腳剎車，右手慢慢地轉動，油門加速，再慢慢地鬆開腳剎車，車子就慢慢地往前駛去。

鄭子斌還是不敢完全放心，他的兩隻手左右護着車頭，不敢離得遠了，也不敢觸碰到車頭。

他的兩條長腿也不敢踩上踏板，更不敢踩在地上，就那樣僵直地、隨時準備撐住地面，護住林愛芒。

這麼個動靜早就驚動了在這裡、在裡面的所有人，結果，所有人都集中起來看稀罕事了！

男的是誰？老大的寶貝兒子！

女的是誰？老大看中的、叫“芒姐”的女孩子！

這兩人怎麼搭上的？

不知道！

好吧，流言蜚語就是這麼來的。

鄭慶國對他的手下交代要關照林愛芒的莊子、水果市場對面的店面的生意。

鄭衛國也對村子裡的大小混混交代過，不讓人傳林愛芒的閒話。

結果呢，造成的誤會就是，林愛芒是老大看中的！要不，老大交代了，鄭衛國還跑來再交代一次？

就是不知道，老大知不知道，他寶貝兒子跟這個女孩兒混一起了！

看戲有之，擔心有之。

林愛芒是不知道啊，她覺得開摩托車一點都不難，甚至還因爲這麼的速度與這樣的輕鬆激發出興趣來了。

繞着場子跑了一圈，她對鄭子斌說：“你坐好了，我要試着停車了。”

“行，你停吧，我做好準備了！”

林愛芒鬆開油門，慢慢地踩下剎車，摩托車慢慢地停下來。還沒有完全停住，鄭子斌的兩條長腿已經撐住地面了。

嗯，成功！

林愛芒轉頭看向鄭子斌，說：“我已經明白了，你下去，我自己試一試。”

鄭子斌搖頭說：“今天我陪着你，明天你再自己開。”他還是怕的，林愛芒可是病懨懨的，現在她可不是外人了，自己要好好保護她！

“我已經會了！”

“不行！我答應林愛月她們了！要是你掉一根頭髮，我以後還能帶你出來嗎？”鄭子斌這一點可是毫不讓步的。

林愛芒有些生氣，氣鄭子斌不懂事。她一氣，就什麼也不說，行，你要坐車上是吧？哼！

她什麼不說，就直接開上了！

鄭子斌哪裡料到這一點呢？他什麼都沒有準備，結果，車這麼一開出去，並且速度跟剛纔是不可同日而語啊！

飛快地向前馳去啊！

一驚之下，鄭子斌做出了本能的反應，一把抱住了林愛芒的腰。

可是，鄭子斌個子比林愛芒高很多啊，想的是抱住林愛芒的腰，結果呢，位置稍微高了那麼一點點——

林愛芒那個氣啊！她二話不說，直接就踩了剎車！

她是沒事，可是，行駛中的車不是有那個——慣性嗎？

鄭子斌就華麗麗地撞到了林愛芒的身上。

他挺強壯的，這麼一撞，應該沒有什麼事！林愛芒就是這麼想的！

問題在於，是整個人往前滑的啊！

不僅僅是鄭子斌的胸膛撞到林愛芒的後背啊！

這一下，疼得鄭子斌不敢出聲。

林愛芒也有些呆愣地轉頭看着他，不安，羞惱，還有些嬌氣。“快點放手！”

鄭子斌恍然大悟，手就像是被火燙到一樣，鬆了開。

林愛芒跳下來，只是說：“行了，送我回去吧。”

鄭子斌不敢多話，疼，也要忍着！都是自己找的啊！能怨誰呢？

於是，林愛芒第一次巡視“訓練場”，就以鄭子斌的“受傷”爲結束語。

而這個時候，在遙遠的地方，還是那座四合院。

那位美得不似凡人的少年輕輕捻起一片被風吹進來的葉子，眼中的神色，好像是惋惜，也好像是放鬆。

他沒有回頭，只是淡淡地說：“我，可以相信你嗎？鬆爺爺？”

聲音這麼輕，輕得彷彿是自言自語，彷彿風一吹，就此消散不見。

一位乾瘦的老人恭敬地站在距離少年很遠的地方，他的嗓音也不高，彷彿怕驚動了這位天上下凡來的仙人：“少爺，自從老爺子命我老鬆跟着您，我老鬆的命就交給您了。”

少年的嘴角往上輕輕彎起，似乎在笑，也似乎在譏諷什麼。

他終於轉過頭來，看向老者，輕聲說：“請鬆爺爺幫我找一個人，地址在紙上，我只知道，她，大概是十三到十七歲，身患絕症，有讀書——”

少年的聲音越來越低，彷彿在思考着什麼，然後，他說：“應該是住在碧靈峰附近。”

老者心一緊，少爺真的要履行約定了嗎？可是現在，並不是一個好時機！會不會給那個女孩子帶來什麼危險？

少年的眼眸就那樣掃過去，就那樣輕輕地一掃，可是，卻彷彿散發出千斤重壓，讓老者也覺得有些呼吸困難。

少年嘴角譏諷的笑又濃了幾分，“這裡，有一張卡，你所有的用度，都從這張卡上支付。只能用這張卡！”

老者迷惘，這張卡跟別的卡有區別嗎？還不是一出手就會讓人知道行蹤？

“這張卡，是我自己賺的錢，沒有人知道。”少年似乎看出了老者的疑惑，解釋說。

老者渾身一震，“少爺——”他完全說不出話來了，少爺爲了那個女孩子，真的是費盡了心思！

這張卡，不會有人知道。可是天知道，少爺想要賺一筆不會有人知道的錢，要花費多少心思！老者忽然明白過來，少爺這麼久都沒有去找女孩子，沒有實現約定，那是因爲，少爺不敢！怕給女孩子帶來危險！

現在，想來是時機成熟了？

不，老者心中搖頭，時機還沒有成熟，只是少爺終究是按捺不住了！少爺心中，已經有了弱點！那個女孩子，就是少爺的弱點！

老者想說話，可是少爺卻輕輕地一擺手，說：“這件事，你親自去辦。怎麼辦，不需要我教吧？”

選擇他，也是無可奈何，自己身邊，還真的沒有多少個可以全身心信任的，不，應該說，只有他可以稍微信任。

少年嘴角越發譏諷，對一個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成了廢人的未來家主，和對一個已經成年的、身體健康的、極有希望可以繼承家業的人，所有人都會做出“正確”選擇的。人性，自己難道還看不透嗎？

老者心一凜，躬身說：“請少爺放心，我明白怎麼做。”怎麼做，就是不讓人知道自己去哪裡，去做什麼事。

不過，他還有問題：“少爺，找到這個人後，要出手幫她嗎？”

少年閉上眼睛，他的腦子裡，卻浮現起一個蒼白的女孩子，她堅定的神情，她閃亮的眼眸。然後，他睜開眼睛，望向面前的這棵樹。

這個決定很難下。

好久，久到老者以爲，少年不會回答了。

“不要出手，只需要把她的情況報給我。”少年終於做出決定。

老者非常驚訝，當初，他已經看出那個女孩子病得很重，她的話也證明了這一點，自己還以爲少爺是想要出手幫她，卻不料，少爺只是想要找到她？

只是想要找到她，到底少爺想做什麼？

少年也在心裡怨恨自己，爲什麼那麼狠心呢？幫幫她，幫幫她，是很簡單的一件事，爲什麼非要袖手旁觀呢？

少年擺擺手，老者上前取了紙張和那張卡，貼身藏好，就悄然離開了。

少年的心在翻滾着，煎熬着。

可是，他沒有忘記，蝴蝶在破繭的時候，如果有外人動手幫忙剪破繭子，那隻蝴蝶肯定是活不了。蟬也一樣，脫殼的時候，有外力幫忙，反而傷到了蟬。

等着欣賞她破繭成蝶後美麗的模樣，等着欣賞她金蟬脫殼後嘹亮的歌聲。

自己要做的，就是找到她。

等着她。

相信她。

等着自己可以走到她身邊的那一天，等着自己告訴她，我們的約定，我做到了。今天，我來了。

只需要安安靜靜地看着她啊！

不能帶給她危險，不能帶給她困擾。

誰能明白，自己做出這個決定，是多麼艱難！

找她，不找她，這個決定也同樣艱難。

然而，自己過不得自己這一關。

必須知道你安好，我才能活下去！

女孩兒，你可明白？

所以，原諒我，悄悄地看着你，成長。

。

林愛芒不知道，她回精品店去了。

林愛月她們看到她毫髮無損地回來了，心中的擔心終於放下了。

林愛芒回到樓上，趁着大家都忙着呢，沒有時間搭理自己，就趕緊進了空間。

結果一看，又被嚇到了！

之前因爲林愛天考上好高中，走上另一條，而獎勵的那塊山地上，又往上延伸了好大一塊山坡地！

之前的山地已經讓林愛芒種上了寶離草，現在剛長出來的地什麼東西都沒有種，界限分明，所以，站在遠處的林愛芒一眼就非常明顯地看出，剛長出來的山地比之前的山地還要大！

這是因爲什麼呢？

林愛芒又是仔細地想，一想之下，一個可能就跳出來了！

難道是因爲鄭子斌？

今天，自己答應“教育”鄭子斌，所以，這是獎勵？

可是林愛芒又迷惘了——不對啊，之前林愛天是考上了好學校，已經擺明了，走上另一條路，所以纔有獎勵。

可是，鄭子斌不是自己剛剛答應教育他嗎？怎麼就已經有了獎勵呢？並且這獎勵還比林愛天的大，這、這分明就不可能啊！

除非，自己實實在在是挽救了鄭子斌！

好了，林愛芒抓住一點頭緒了。

她開始假設，如果沒有自己介入，鄭子斌一直這麼下去，他爸爸又來不及管教他，等到他爸爸發現不對，想要管教他大概也來不及。所以，他這麼一個混世魔王大概會落得一個悲慘的下場。

而自己的介入，大概會從根子上扭轉這一點。

所以，鄭子斌的人生之路的根本變化是從今天開始。

也許，新的路跟他舊的路是南北兩個不同方向。

這一點跟林愛天不同，上一世，他雖然過得不好，但還是一個好人。這一世，他過得好，走上另一條路，他依然是一個好人。根子上是沒有改變的。

鄭子斌大概不一樣。

他大概不改變的話，會害人，會變成壞人。

現在他改變了，會變成好人。

你看，壞人和好人的差距啊！能不大嗎？能不獎勵多些嗎？

林愛芒想清楚了，也爲鄭子斌高興！

空間都獎勵了，說明一點，鄭子斌肯定能夠改好！就看林愛芒要讓他走哪一條路了！

其實，林愛芒剛纔在訓練場已經想好了，鄭子斌不是有一身蠻力嗎？不是喜歡操練嗎？

行，就讓他去做需要不停操練的事情！

什麼呢？

當兵！

一身蠻力用來保家衛國，多好！多合適他的路啊！

林愛芒帶着點小狡詐笑起來，挺得意的小模樣。

當然，她也沒有浪費時間，趕緊多喝點空間水，然後，多出來的地要趕緊種上寶離草啊！

這麼兩天過去了，第二批種下去的寶離草也都長大不少，林愛芒計劃着，明天應該就可以拔出來，種上第三批了！

就不知道，這麼拔出來，空間會給自己什麼獎勵呢？林愛芒滿懷期待。

摘好了水果，林愛芒又練毛筆字，又練彈古箏，這才帶着大哥大從空間出來。

她跟阿強約好了，每天下午四五點的時候會抽空聽電話、打電話。

這個時間正好，她打了一個電話過去，果然，響了幾次之後，電話被人拿起來，阿強略略急切的聲音響起：“小姐姐嗎？”

林愛芒笑起來，應了一聲：“嗯，是我。今天莊子沒有發生什麼事情吧？”

“沒有什麼事，麗莎姐過來，看看山上弄好了沒有。鄭慶國也來了，不過他只是看看，沒有說什麼。陳主任說，什麼時候種葡萄，怕天氣太冷會種不活。”

阿強一件一件地告訴林愛芒，林愛芒有些黑線，這些都是小事吧？也沒有什麼需要彙報的啊。

不過，有一件事倒是需要問問：“阿強哥哥，你身體感覺怎樣？”

“謝謝小姐姐關心，我已經全好了。”阿強有些激動。

林愛芒想了想，問：“你們村裡有一個訓練場，你知道吧？”

“知道，我以前也在那裡訓練。師父把所有村子裡的孩子都集中起來進行訓練，所以我們村的人才那麼能打架。”阿強細細地解釋着。

林愛芒倒是驚了一下，想不到那老爺子居然這麼強勢啊，不過也正是他這麼強勢，纔有了這麼強勢的村子。也不知道這是福是禍。

照他們這麼個強勢樣子，如果上面的人不介意，他們當然還可以繼續下去；如果上面的人介意的話，他們這樣就會給人把柄。

所以，自己今天提醒鄭子斌，還是對的。

看樣子，還要提醒一下鄭慶國，相信他會有自己的決斷。

嗯，自己上一世有沒有聽過這個村子的事情呢？林愛芒也沒有掛斷大哥大，細細地想着。

忽然，一個很模糊的事情從林愛芒的頭腦的某個旮旯裡，被她找了出來。

前一世，有一次自己打電話回去，說，縣裡正戒嚴。

發生什麼事呢？林愛芒絞盡腦汁地想。

嗯，好像是說有什麼事情鬧大了，結果，上面有什麼勢力跳過縣裡，直接從省裡還是哪個部分調來軍隊，直接圍起某個村子！

林愛芒頓時臉色煞白！

對的！

當時自己還說了一句話，多行不義必自斃！

現在想想，有哪個村子的人多行不義呢？

唯有這個鄭氏村子！

老天！

林愛芒有氣無力地對阿強說：“我有事，先掛。明天這個時候再打電話。”

她掛斷，又把大哥大放回空間，自己坐在椅子上發呆。

自己肯定是能把鄭子斌拉出來的，空間的獎勵已經證明了這一點。

鄭慶國他們呢？鄭衛國呢？

該不該拉？

該怎麼拉？

林愛芒頭疼地捧住自己的腦袋，自己不是聖母啊！爲什麼要自己操心這個！

林愛芒泄氣地想，自己不是沒心沒肺的人。沒有關係，沒有見過的陌生人，自己根本就不需要操這份閒心，可問題是，自己認識他們，還有了聯繫！

說起來，他們對自己無所求，卻對自己有幫助！

如果自己不去幫忙，視而不見，聽而不聞，不伸出援助之手，自己豈不成了忘恩負義之輩！

林愛芒咬住自己的脣，煩躁得很。

她在屋子裡來回打轉，就像一隻無頭蒼蠅。

這個時候，她深深地覺得無力。

想回報人家，卻無從下手。

不回報人家，卻過不了自己心裡那關。

林愛月上來叫她去吃飯，看到的就是林愛芒煩惱的樣子。她看過深思熟慮的林愛芒，看過胸有成竹的林愛芒，看過激勵大家的林愛芒，這幾個月來，林愛月看到的林愛芒就是大家的主心骨。

現在，她卻發現，林愛芒還是那個小小的人兒，需要大家去細心呵護的人兒。

她快步上前，扶住林愛芒的肩膀，沉聲問：“小芒，發生什麼事了？”她心裡有着不安，不會是小芒受到什麼傷害吧？

林愛芒看向林愛月，勉強安慰道：“月姐姐，沒事。”

“小芒！有什麼事你要說出來！”林愛月的聲音有些尖利。

林愛芒嘆了一口氣，說：“有一些人，我想要幫他們，可是，我想不到法子。”

林愛月鬆了一口氣，不是小芒出事就好，然後才仔細地想小芒說的話。她想要幫人？並且人還不少？想不到法子，就自己這麼煩？

林愛月啼笑皆非。她安慰說：“小芒，你也不是神仙，只要你盡力了，就好了。”

“問題是，我根本就無法盡力啊。難道跟他們說，你們要改，不要太蠻橫，要不然，下場很麻煩？”林愛芒不假思索地說。

林愛月呆呆地看着林愛芒。

林愛芒一驚，壞了，自己這麼說，不是要嚇壞月姐姐嗎？她趕緊說：“我看一些人很蠻橫，很無禮，就想着，要是他們改過來，說不定是好事。月姐姐你別怕，我不認識他們的。”

林愛月鬆了一口氣，小芒不認識他們就好，怎麼可以去認識那些壞人混混呢？她拍拍林愛芒的手說：“好了，爲那些不認識的人傷腦筋，小芒你還真的越來越小了！走吧，吃飯去。”

林愛芒也只能把這件事丟在腦後，跟着林愛月下樓了。

從第二天開始，林愛芒就抓緊時間對鄭子斌進行洗腦。

洗腦有幾個方面，第一，遇到事情不要衝動，要多動腦子想，有辦法用嘴解決的問題，就不要動手。

一定要讓他學會不動手啊！只會用蠻力的蠻牛，殺傷力實在太小！

第二，非要動手，先考慮清楚後果。傷到人，肯定不行。被人傷到，事情也要鬧大。所以，動手之前，先要看清楚，你要怎樣解決這件事情。沒有辦法解決，你還敢動手？

真敢動手，自己揍不死他！

第三，每天老老實實寫作業，抄筆記。什麼地方不懂，可以問。再不懂，可以抄作業，但是，一定要寫，不能像以前那樣，什麼作業都不做，連課堂作業都敢不做。

嗯，不對，趙文宇的作業他是要抄的，不交作業，趙文宇會釘死你，跟你打哈也好，稱兄道弟也好，是一定要你完成作業的。

林愛芒也明白，要讓一個七八門學科加起來都考不到一百分的人自己完成作業肯定不行，反正，你抄，你抄着抄着，多多少少就有些進入腦子了！抄筆記也同樣道理，一定要你抄！抄到手痠更好！

嘿嘿，林愛芒摸摸下巴，到時候讓他抄古文，抄英語單詞，抄不死他！

第四，每天繼續訓練，並且，要好好訓練，加倍訓練，不能像以前那樣小小的量。

反正，林愛芒就是想，這個混小子要是不讓他把精力發泄出來，肯定不行，所以，訓練磨死他，他就不會生出什麼幺蛾子！

林愛芒這邊說着，鄭子斌那邊記着，頭點得像磕頭蟲。反正，林愛芒說一句，他記一句，並且有把林愛芒的話當聖旨看待的心態！

－－－－－－題外話－－－－－－

感謝親如煙三年、64009900　的五分評價票！麼麼噠！

感謝親cyp0831、如煙三年、蕭薔筱雨、zl12340606、小娃娃0012　、淘淘小夭　這麼多的票票！麼麼噠！

呵呵，男主暫時只能這麼冒泡，因爲還不到真正對手的時候啊。不過，他的心一直都在的！

親們有沒有發現，小芒在構築她自己的勢力網？

活了

其實，早上上學的時候，林愛芒就敏感地發現，混小子昨天晚上睡得不好，黑眼圈都出來了。

這個混小子居然也會失眠嗎？他不是應該一躺下去就像一頭豬一樣嗎？

鄭子斌看到林愛芒，訕訕的，還挺不好意思的樣子，耳朵都紅了。

林愛芒心中詫異，不過，他沒有說什麼，只是把自己的規定給鄭子斌說了。

鄭子斌很老實，都記住了。

林愛芒抽問了他一次，他也全都答上來。這讓林愛芒嘆息，你看，這個混小子想要記住的時候，怎麼就記得這樣牢呢？課本上的知識那麼簡單，他怎麼就記不住呢？

這更加堅定地讓林愛芒想要罰他抄書的想法。

於是，上課、下課，鄭子斌除了去廁所，其他時間都被林愛芒罰着抄書、抄筆記。

這一天，初三級的辦公室流傳着一個大新聞：混世魔王改性了！

一班的老師悻悻地說：“老黃，這一次的班主任交流會應該請你上去介紹經驗，混世魔王怎麼剛過你的手，就變了樣子呢？”

二班的老師也酸酸地說：“老黃，鄭子斌他爸可早就說了，誰把他寶貝兒子教好了，要重獎老師！老黃，我們可就等着你請客了！”

黃才平努力想要抑制自己嘴角的笑容，可是，不論怎麼抑制，都笑得很是得意，他擺擺手，說：“呵呵，如果真的得到獎勵，我一定請客！一定請客！”

“老黃，你還沒有介紹經驗呢！到底你怎麼做才讓混世魔王變了樣呢？”

“是啊，我今天上午去上課，喝！那傢伙居然老老實實抄筆記！一節課沒有搗亂不說，還坐得端端正正，比好學生都像好學生！”

“對啊，我去上課也一樣！他今天作業還按時交了呢！我本來都不抱希望了，結果今天上課，我就沒有合攏嘴過！”

聽上課的老師這麼說，大家更好奇了，都望着黃才平，等着他介紹情況。

黃才平這下可尷尬了，他能說，他什麼都沒有做，昨天早上還讓混世魔王給鬧得當着全班同學的面就丟了老臉嗎！

等了好一會，黃才平才支支吾吾地說：“我、我就、正面引導啊。——鄭子斌同學，底子不壞，對，他底子不壞，根子上、根子上還是好的嘛！——我的話觸動了他，他叛逆期過了，嗯，過了叛逆期，就改好了！”他支吾說完，趕緊擦擦額頭的汗。

辦公室很安靜，然後就發出一陣鬨笑。

這下，黃才平什麼裡子面子都沒有了！

黃才平的話，哄哄不懂行的人大概哄得過去，可是要哄同行，騙鬼！

一個老師試探着說：“老黃，你給混世魔王換了同桌是不是？”

這麼一說，大家又開始感興趣了。

黃才平更加尷尬了，他能說自己迫於混世魔王的壓力，給他換了一名女同學同桌嗎？

要知道，整個初中部，只有混世魔王跟女同學同桌啊！

“嗯，我覺得混世魔王早戀了！九成九是看上林愛芒了！要不，那麼聽林愛芒的話？”

“我也這麼認爲，林愛芒雖然病了，可是小孩子懂什麼？戀了就是戀了，哪管長命不長命的。”

也有人持反對意見：“你們以爲混世魔王以前沒有早戀啊？那個校花，叫什麼銘瑄的，不就是混世魔王的前幾任女朋友嗎？他聽話了嗎？他改了嗎？”

“嗯，看來林愛芒不簡單啊。”

話題就轉到林愛芒身上去了。

沒有人留意黃才平。

黃才平的面容有些扭曲，自己什麼功勞都沒有，全都是林愛芒的！哼！林愛芒！

這些事情，林愛芒都不知道，她哪裡會想到老師也這麼八卦呢？

這會兒，她回了家，吃了飯，又趁着中午沒人，進了空間，把第二批寶離草都給拔出來了。

這一次，空間會給自己什麼獎勵呢？林愛芒興奮得心砰砰跳。

可是，林愛芒站直了身子，東張西望，都沒有看到什麼變化。

難道，種寶離草只能得到一次獎勵？

林愛芒有些失望，但是，還不至於完全失望，畢竟，寶離草可以給黃梓博的妻子治病，只要有用，就沒有浪費自己的心思。

林愛芒嘆了口氣，就開始種寶離草，總之，不管空間有沒有什麼獎勵，自己只需要多種寶離草就對了！

她集中精神，就開始種了起來。

種完地了，她又開始採摘水果、種果苗。等到忙完，林愛芒喝了水，想着，自己應該讀書，練字，彈古箏了。

她一邊想，一邊往書桌走去。

坐下來，正要拿起師父佈置的書起來讀，林愛芒忽然睜大了眼睛！

書桌，明明自己收拾得整整齊齊的書桌，怎麼忽然就多了一本書呢！

林愛芒抑制住心中的驚異，輕輕地翻開那本看起來很有些年頭的書。

天！

這書！

林愛芒明白過來了！

不是空間沒有獎勵，而是，空間的獎勵就是一本書！

一本藥書！

爲什麼林愛芒知道是藥書呢？

林愛芒已經跟着周秉宏學了很多繁體字，她自己又多學了很多字，現在，一本古文拿起來，不說全都認識，至少也認得八成九成！

這本書上，正正畫着圖，寫着這些藥的作用，以及如何製藥！

林愛芒的心太興奮了！簡直要從喉嚨裡跳出來！

自己正發愁不懂藥，不知道要種什麼藥，馬上空間就獎勵自己一本藥書！雪中送炭啊！

林愛芒深呼吸，再深呼吸。一連深呼吸了十幾次，才勉強讓自己的心情有些平靜。

端端正正坐着，林愛芒輕輕地開始讀這本藥書。

認圖，把每一個字都牢牢地記在頭腦裡，簡直要把這短短的幾句話都揉碎了，攏在一起，再揉成一團，嚥下去，記在頭腦中。

不如此，不足以真正學會。

林愛芒明白，藥，可以治病，同時也可以害人。

自己就算不會治病，也不可以讓藥殺人。

林愛芒學得很慢。

她不急。

每一種藥，她都必須慢慢地體味着。

牢牢記住。

不只是記住，還要會認，更要會用。

進展很慢。

林愛芒滿懷着虔誠的心，獨自一人，在這藥材的殿堂中，匍匐前進。

一種藥，慢慢揣摩。

第二種藥，慢慢揣摩。

就這樣，林愛芒忘記了時間，捧着藥書，如獲至寶。

不急。

不急。

林愛芒勸自己。

記了六種藥材之後，林愛芒放下了藥書。

她平復心情，開始讀書、練字、彈古箏。

她已經明白過來，爲什麼自己讀書練毛筆字，空間會有獎勵了。看樣子，空間對自己的要求是非常系統的。

自己如果沒有之前的拜師，讀書，練毛筆字，那麼，今天就算獲得藥書，自己也只能望之興嘆。

林愛芒忽然心中一動，那麼，自己練彈古箏呢？又是爲什麼？

猜測不出來。

林愛芒不灰心，自己這麼繼續完善自己，總有一天會知道的！

所有事情忙完，林愛芒就趕緊從空間出來。

坐在椅子上，林愛芒陷入了沉思。

如果種藥能夠讓自己獲得藥書，而不是獲得其他東西，是不是說明空間希望自己往這方面發展？

想想自己只要救了人，就獲得獎勵，看起來應該是空間希望自己保有善心。

林愛芒緩緩地點頭，對，空間既然希望自己能夠走上這樣一條路，那麼，自己以後就學醫吧。讀醫科大學！

給自己定下目標之後，林愛芒鬆了一口氣，她一直以爲，空間也希望自己賺錢，希望自己改變自己的親人的命運。想不到，自己還是太狹隘了！

該上學了，林愛芒下樓，果然，鄭子斌已經等在那裡了。

大概是大家都習慣了，看到鄭子斌，也不像之前那樣。

應該說，鄭子斌還是挺自覺的，一看到林愛芒，就露出那燦爛得如同小太陽一樣的笑容，潔白的牙齒都要亮瞎人的眼睛！

這樣搞得林愛芒看到他都不好意思不露個好臉！

結果呢，鄭子斌就順着杆兒上，害得林愛芒都不好板着臉怪他又來接。

不過，林愛芒也想了一個辦法治他！

一到學校，林愛芒就瞅着他問：“你不會騎自行車？”

鄭子斌莫名其妙地回答：“會啊。”

“你跟我一樣沒有力氣？”

鄭子斌可就不服氣了，站起來，曲着手臂，擺出一副健美先生的模樣，朝着林愛芒擠眉弄眼，另一隻手拍着自己鼓鼓的肌肉，說：“瞧瞧，這是什麼！”

林愛芒瞄都不瞄一下，慢條斯理地說：“會騎自行車，又有力氣，爲什麼不騎自行車來學校？”

鄭子斌一下子勁兒全都泄光了，他蔫蔫地坐下來，想了好半天，擠出一句：“從明天開始，我騎自行車。”

林愛芒這才讚許地對着他笑：“嗯，乖。”

一聽林愛芒這話，鄭子斌心中那點小委屈也不見了蹤影，又露出一個笑得十分燦爛的笑容來。

林愛芒當然也笑，不過，她笑的跟鄭子斌不一樣，哼，騎着自行車，你怎麼來載我？小樣！

結果呢，隔天上午放學，鄭子斌笑嘻嘻地拿着林愛芒的書包又跟着林愛芒下去了。

林愛芒也不理他，走到林愛月的教室那裡等着林愛月。

兩人就走在前面，鄭子斌走在後邊。

等到林愛芒想要上林愛月的車，鄭子斌又停在林愛芒跟前了！

不過，這會，是一輛自行車！

林愛芒瞪着眼睛看着自行車，其實，不只是林愛芒，應該說太多人看着這輛自行車了！

居然啊！混世魔王是要讓所有人都刮目相看嗎！

這一出一出的，就算要改變性子，也不要這麼翻天覆地好不好！

實在是鄭子斌之前太過分了，他常常騎着摩托車飛馳，路本來就不是很寬，一中的學生又多，結果呢，他一路喇叭鳴着這麼飛馳，嚇得看到的人都躲閃不及，有多少次，他是過去了，後邊多少人摔下去！

前兩天，載着林愛芒，不敢這麼玩了，速度也已經慢了很多，已經讓多少人暗自慶幸，卻怎麼都想不到，混世魔王居然換成騎自行車！這是要跟大家一樣的節奏麼！要入世，不再混世了麼！

呵呵，大家都猜錯了！

鄭子斌同學不是爲了跟大家一樣，他心裡哪管誰跟誰啊！什麼一樣不一樣根本就沒有放在他心裡！

他就是爲了讓林愛芒滿意！

現在林愛芒滿意了嗎？

不滿意。

林愛芒並不想讓鄭子斌接送自己，讓林奶奶和周阿姨她們看見，豈不是白白讓她們擔心！

所以，纔想出讓鄭子斌騎自行車的法子，就想着，他不來接了。可是想不到，鄭子斌倒是一根筋，一條道走到黑！

接！

不讓騎摩托車，騎自行車也要接！

人家林愛月、林愛梅、林愛蘭都是小女孩，都可以騎着自行車載林愛芒，我一個堂堂男子漢，身強力壯，憑什麼不能騎自行車載林愛芒呢？

這才能夠看出我的決心啊！

林愛芒這下沒有辦法了，老老實實坐上自行車走了。

不過，鄭子斌這次也學乖了，不敢騎得太快，老老實實跟林愛月她們並排着騎，讓林愛芒可以跟她們幾個說話。他呢，不說話，好像就是專門過來當車伕的！

這下，林愛月她們還有什麼話，都沒有了！

就算心裡嘀咕這個鄭子斌是不是在追小芒，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很快，週五就到了。

下午，林愛芒跟鄭子斌說：“我要出去一趟，你幫我跟老師請假。”這件事交給他最好不過，一個是讓他有“任務”，不會跟緊自己，另一個是自己直接面對黃才平老師，會讓他揪住自己的小辮子，說不定他還不允許自己請假了。

鄭子斌果然皺起眉頭問：“你要去哪裡？我載你去。”

“不行，你也知道，黃老師不好說話，你得幫我請假。”林愛芒也挺堅決。

鄭子斌有些擔心，問：“你身體沒事吧？”他是知道她身體不好，可是自從他認定林愛芒，就不敢再叫她“病秧子”，就怕叫着叫着，真把她給叫不好了。

“不是身體的事，就是我有些事情必須現在去做。”林愛芒有些煩。

鄭子斌看她這樣不耐煩的樣子，也正好點頭說：“那，你小心點。”

林愛芒點點頭，起身要走，鄭子斌趕緊又取出一罐果汁說：“給你帶的。喝完再走。”

“我帶了水，你自己喝，我馬上要走。”林愛芒走了出去。

鄭子斌直看着她走遠，才懶懶地趴在桌子上。她一走，好像就把自己的精氣神給帶走了。

他想要跟着，又不敢，最後，終於讓他給找到了一個討好林愛芒的法子——記筆記啊！林愛芒平時可認真，筆記都記得很好的，這節課她沒有來上課，自己要是記好筆記給她，她肯定高興！

所以，這節課鄭子斌比平時更加十分的認真。

他不知道，林愛芒對這些知識是挺熟悉的，只是再聽講一次，又有不同的感悟，所以，她越發珍惜這些時間。

因爲學校還沒有開始補課，所以，週五到了，門口就多了不少三輪車，準備載那些鄉下來的學生去車站坐車。

這個時候門口已經聚集了不少了。林愛芒上前攔了一輛，就直接往福聯鎮趕去。

她先去莊子，不過沒有去找阿強他們，只是自己在外邊走走看看工程的進度，看看時間差不多，就出了莊子，來到路邊，取出幾個竹筐的水果，還有幾棵寶離草，就坐在路旁一邊看書，一邊等黃梓揚的車。

貨車不多久就到了，黃梓揚看着她還在讀書，心疼地說：“就沒有別人可以幫你嗎！又要讀書，又要做生意，這樣下去身體怎麼受得了！”

林愛芒笑眯眯地說：“不怕，我自己知道着呢。真要身體不好，我也不會這麼跑。”

兩人上了車，往水果市場對面的房子來。

林愛芒問：“你嫂子的病怎麼樣？”

“看樣子真的是寶離草有用。”黃梓揚掩飾不住的笑容，“這麼久過去，雖然還是吐血，但是陰影沒有擴大。我們那位親戚說，如果可以，多找一些寶離草，他是想要加大寶離草的量了！”

林愛芒點頭說：“只要有用，就好。對了，我今天正好多帶了寶離草來。要是還要，我明天下午再帶些。你跟醫生說，需要多少，我們都儘量找來。”

黃梓揚早就對林愛芒滿滿的謝意，這個時候他也不多說什麼，只是重重地“嗯”了一聲。

兩人又說起了其他事情，也就到了地方。

幫着林愛芒搬下車，黃梓揚跟林愛芒揮揮手，就離開了。

那邊三號的女人看着林愛芒，眼中是又恨又嫉，不過，她也被她兄弟警告過了，讓她不要不長眼睛去影響到“芒姐”。所以，她只能在那邊衝着林愛芒悄悄甩眼刀。不過，這人啊，一旦有恨，又不讓她發泄出去，總有一天要爆——

林愛芒開始搬水果出來，使勁搬，連兩間房子中間的那道暗門也都被她給打開了。沒有辦法，之前是兩天來一次，現在呢，一週才兩次！林愛芒只能每一趟多讓載些去。

一間房子堆不下去——其實不是真的堆不下去，而是，林愛芒沒有那麼大力氣，可以把水果筐筐舉那麼高，壘那麼高。所以，她只能堆到隔壁去了。

不想暴露的，也都暴露出來了。

林愛芒嘆口氣，沒有辦法，難道讓自己暴露空間嗎？

林愛芒搬好水果，車就到了。

今天搬水果的時間可就多了些。

林愛芒隨口問了一下：“家家樂那邊水果櫃檯生意怎樣？”

家家樂的員工擦擦額頭的汗說：“昨天開始就沒有東西賣了。跟顧客說了，今天晚上開始有水果到貨，大家都說等着晚上呢。”

林愛芒點點頭，也沒有再說什麼。

終於搬好了，司機他們開着車離開。

林愛芒趕緊搬着塑料筐進空間，又趕緊開始採摘水果。

林愛芒好不容易纔摘好水果，躺在地上直喘氣。就算有空間水，和空間水果的補充能量，也還是累啊。

這樣下去，也麻煩。

這個時候，林愛芒就開始希望那邊莊子快快弄好了，或多或少出一些水果，也可以減輕自己的負擔不是？

不過，這會兒，林愛芒想到一點，她趕緊一骨碌爬起來，開始用竹筐裝出兩筐龍眼來。

吃力地搬到外邊，又攔了一輛三輪車，請司機幫忙把龍眼搬上車，林愛芒就帶着這麼兩筐龍眼到祖師公堂去了。

林奶奶看到這麼多龍眼，嚇了一跳，問：“小芒，你買的龍眼？”

“是，奶奶，我們來曬龍眼乾。這東西可以補氣血呢。”

林奶奶擔心地問：“現在的龍眼會不會很貴？”

林愛芒笑嘻嘻地上前抱住林奶奶的胳膊說：“奶奶，我們吃得起！”

林奶奶點點林愛芒的鼻子說：“吃得起也不能浪費錢！這個曬好了就收起來，專門給你吃。”

“奶奶——”林愛芒鼻子酸酸的，她晃晃林奶奶的胳膊，說：“這個用來煮粥，大家都吃！”

林奶奶想了想，才說：“到時候再說。”

她挪動竹筐，開始洗龍眼。

雖然她們沒有曬過這種“稀罕物”，但是還是知道要煮一下再拿出來曬的。

林愛芒蹲在她身邊，幫着洗龍眼。

林奶奶一邊洗，一邊嘮叨：“小芒啊，你今天逃課了？”

林愛芒低着頭，挺小聲地說：“嗯，奶奶，我下午第二節沒上課。”

林奶奶嘆口氣，說：“小芒啊，奶奶相信你是好孩子，也知道你有事要忙，奶奶也不是說，你一定要考出好成績，——”

林奶奶停了下，看看林愛芒，才接着說：“唉，奶奶也糊塗了，不知道想跟你說什麼，總之，小芒啊，你一定要好好的，照顧好自己的身體。奶奶不求你能做多少事情，不求你考出什麼成績，就——就只求你好好的——”

說着，林奶奶聲音也聽得出難受。

林愛芒用力地點頭，聲音也有些哽咽：“奶奶，您放心，我一定好好的！一定好好的！”

“那就好，那就好。”

洗好了龍眼，看看周阿姨已經煮好飯，林奶奶就招呼周阿姨過來幫忙，兩人擡着龍眼往廚房走去。

之前煮竹蔗水的那口大鍋找出來，又用柴火燒了一鍋水，等到水開了，才把龍眼小心地放下去，煮了一會，馬上用篩子撈出來瀝乾，放在準備好的大盆裡。

兩人一邊說着話，一邊幹活，廚房裡到處一片甜香。

林愛芒就站在那裡看着，也不覺得又熱又悶，好像這還是挺好呆的一個地方。

她卻不知道，身後，有一個人已經看了她好一會。

忽的，林愛芒感覺到有一道強烈的視線投射在自己身上，她猛地一回頭，嘴角馬上就往上揚起。

林愛天。

林愛天就站在那裡，就站在那裡，看着這個女孩兒。

終於看到她了啊！

還是那樣眉眼彎彎地笑着，還是那樣熟悉的眼神，還是那樣，站在自己面前。

一點都沒有變！

林愛芒也看着林愛天，這一次，他去了有半個月了。

黑了。

可是，他俊朗的面容依然那樣俊朗，甚至，因爲黑了，而顯得更加男子氣。

他就那樣看着自己，他的眼神是那樣火熱。

他看着自己。

林愛芒輕輕地喊了一聲：“天哥哥，你回來了。”

林愛天沒有回答，他依然看着林愛芒，然後，他大步上前，抱起林愛芒！

就好像抱着一個小孩子那樣，抱起林愛芒。

林愛芒有些吃驚地低頭看着林愛天。在她的記憶中，林愛天都是一個十分內斂，不善於表達自己感情的一個男人。

可是現在，林愛天完全顛覆了自己的認知。

不過，僅僅是吃驚了一會兒，林愛芒就開心地笑了！

——這代表什麼？代表林愛天改變了！

變得更加外向！變得更加熱情！變得——更適應這個社會了！

看樣子，離開了這裡，離開了“祖師公堂的孩子”這個無形的枷鎖，他完全可以活得更加自由自在！

林愛芒真心爲林愛天感到快樂！

所以，他抱着她，她也抱着他的腦袋。

——可是，林愛芒根本就猜不到，林愛天的改變只是針對她，而已。

林愛天抱着她，是因爲，只有這樣，才能夠表達出自己內心的感情。只有抱着她，才能讓自己相信，自己回來了。又可以跟她在一起！

她，就乖乖地呆在自己懷裡。

她，沒有拒絕自己的擁抱。

林愛天的心，跳得很快。

林愛天的所有感官，忽然就全都活了。

他可以感知到每一縷照射到祖師公堂的陽光。

他可以感知到每一道吹拂過祖師公堂的清風。

他可以感知到從廚房飄出來的飯菜的香味，還有暗暗的甜香。

他可以感知到來自林愛芒身上的一種草木的香味混合着少女的香味。

他可以感知到自己懷裡這個女孩兒軟軟的身體的涼涼的觸感。

他可以感知到這個夢中想過好多次的女孩兒投射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活了！

自己活了！

不再是一部讀書機器，不再是一部訓練機器。

而是一個活生生的、有血有肉、有感覺的人！

餘德佳和幾個孩子都有些發愣地看着林愛天，和被林愛天高高舉起的林愛芒。

好一會，纔有小孩子怯生生地喊了一聲：“天哥哥，你回來了。”

這個喊聲打破了林愛天和林愛芒兩人開心的對視，然後，林愛芒有些羞澀地說：“天哥哥，放我下來。”

天哥哥第一次離開家門，第一次這麼久沒有見到大家，所以纔會做出這樣的舉動。現在，回過神來，林愛芒記起來了，自己不再是一個小小孩子，不再是一個三十歲的女人，而是一個十五歲的大姑娘。

林愛天也不是一個小小孩子，而是一個十七歲的小夥子。

所以，她有些害羞了！

林愛天聽了林愛芒的話，並沒有急着放下她，而是雙手先擁緊了她一下，好像是緊緊地體會一下，然後才放下林愛芒。

直到這個時候，幾個小孩子才歡呼一聲衝過來，圍着林愛天喊天哥哥。

林愛天笑眯眯地摸着她們的頭，嘴裡喊着她們的名字，應着她們的問話，還抽空跟餘德佳打了聲招呼。

聽到動靜，廚房裡的林奶奶和周阿姨都跑出來了！

兩人上上下下打量着林愛天，一個喃喃地說：“瘦了，瘦了。”

一個低低地說：“黑了，黑了。”

林愛天分開孩子們，走過去，一手握住林奶奶的手，一手握住周阿姨的手，說：“奶奶，阿姨，我回來了。”

“好，好，回來就好。”林奶奶只會這麼說。

雖然知道，孩子總有一天要離開，可是這第一次離開，還是讓人感傷。

林愛天跟林奶奶、周阿姨說了幾句話，林愛芒上前來，笑吟吟地說：“奶奶，天哥哥坐了那麼久的車，肚子也餓了，我們吃飯吧。”

“對對對，吃飯！”林奶奶一想，又說，“小紫！小紫，你去街上買些熟肉回來！”

林愛天趕緊攔住林奶奶說：“奶奶，我又不是客人，哪裡就需要這樣了。”

林奶奶不依，說：“不行，你都瘦了，該給你加菜！”

林愛芒也笑着說：“天哥哥，奶奶說的有道理，我去買。”

林愛天無奈地說：“我去買吧。”

林奶奶還想說什麼，林愛芒趕緊說：“奶奶，讓天哥哥去買！他最近不在家，沒有幹活，正好讓他去做！”

林奶奶嗔怪地看了林愛芒一眼，有些捨不得讓剛回來的林愛天又出去。

林愛天拉過林愛芒的手說：“奶奶，我和小芒一起去，很快就回來。”

“去吧去吧。”林奶奶也沒有辦法，揮手讓兩人走了。

林愛天一腳撐着地面，讓林愛芒上車。

林愛芒一邊上車，一邊淘氣地問：“天哥哥，你行不行？我最近可是胖了！”

林愛天笑起來，說：“小芒，只要是載你，什麼時候都行！”

林愛芒覺得這話，聽起來有些奇怪啊，可是，細細想來，又沒有什麼不對勁。她只好甩到腦後，說：“天哥哥，出發！”

林愛天踩着自行車，怕林愛芒肚子餓，也不敢慢悠悠地騎着，很快就到了街口賣熟肉的小店。

林愛芒掏出錢，指着燒鵝對店主說：“從這裡切到這後邊一整塊。”

“好嘞！”店主利落地切下好大一塊，又麻利地切成一片一片。

林愛天沒有說話，只是看着林愛芒。他的手其實已經伸進他的衣兜裡。

店主裝袋子，稱重，口中說着：“二十八塊半，算你二十八。”又放上一包醬，才遞給林愛芒。

林愛天的手一頓，就從衣兜裡伸出來。

林愛芒付了錢，把燒鵝肉放進自行車前面的車籃，才坐上林愛天的車。

林愛天忽然問了一句：“小芒，你最近又在偷偷做生意？”

林愛芒愣了一下，說：“天哥哥，你放心，我知道照顧自己的。”

林愛天默默地點頭，好一會又說：“現在，辛苦你了。等我過段時間，在那裡熟了，再想辦法。”

林愛芒生氣了！她掐了一下林愛天的手臂，不滿地說：“天哥哥，我之前跟你說的話都忘了是不是？”

“沒忘。只是，不想讓你那麼辛苦。”林愛天的聲音低下來。連付錢都沒有辦法。忽然覺得自己特別沒用。

林愛芒自己生着悶氣，不想理會林愛天。

林愛天自己先慌了。他猶豫了一會，說：“小芒，我是不是很沒用？”

“不是沒用，是找不到自己的位置，還有，自卑。”林愛芒很不客氣。

林愛天苦笑，不說話了。

林愛芒更加生氣，“哼”了一聲，不理林愛天了。

兩人沉默着回來了。

給還在店裡的孩子留了飯菜，大家就開始吃飯了。

孩子們嘰嘰喳喳的，問問林愛天軍訓時候的情況，問問學校裡的情況，問問那裡的人說話，問問宿舍裡的人——

一頓飯，吃得熱熱鬧鬧的。

看起來，氣氛非常和諧。

只有林愛天和林愛芒心裡才清楚，兩人心裡還鬧着彆扭呢。

林愛芒吃過飯，就跟着幾個孩子去店裡了。連跟林愛天打一聲招呼都沒有。

林愛天呢，看到她們要出去，趕緊追上來，一起過去了。

路上，幾個小孩子蹦蹦跳跳地在前面走，林愛天和林愛芒兩人不知不覺就落在後邊。

“小芒，你不要生氣好不好？”林愛天實在有些受不了這冷遇了。

林愛芒嘆了一口氣，說：“天哥哥，你自己走不出來，誰也幫不了你。我還以爲，換了一個環境，你會走出來。之前也以爲，你走出來了。想不到，我還是錯了。”

就應該知道，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這句話沒有錯。才半個月，自己就想要林愛天換性子，是自己錯了。

林愛天聽得清楚，林愛芒話語中的一絲低沉，他慌了，轉身握住林愛芒的手，急切地說：“小芒，給我一個機會，我會改！我真的會想通，會改的！相信我！”

林愛芒看着林愛天，點點頭，什麼話都沒說。

林愛天閉閉眼睛，再睜開，眼中已經是一片堅定。

到了兩個店，孩子們分頭忙碌起來。林愛天驚訝地看着精品店，問：“這也是？”

“嗯。”林愛芒點點頭，說：“所以，天哥哥，你現在放心了？”

林愛天沉下一口氣，用力地點頭。

林愛月她們看到林愛天都非常雀躍，拉着林愛天又是好一頓說話，直到林愛芒攔住她們，讓她們回去吃飯，吃飯後再過來說話。

她們才肯笑着回去吃飯。

林愛天在店裡仔細地看看，又詢問了一番，聽到這精品店一天的營業額，他更加驚訝了，看向林愛芒，那眼裡滿滿都是敬佩。

自己想要站在小芒身邊，還需要更加努力啊。

林愛芒今天晚上過來幫忙，還是因爲今天是週五，估計這是開學第一個週末，會有人過來喝果汁什麼的。怕分成兩家店，會忙不過來。

林愛天熟悉了一下，就開始忙碌起來。

林愛芒看着他掛包包，看着他換布花，看着他擦最上面的竹簾，看着他抹桌子，總之，他能夠找到的事情，他都做了。

林愛芒託着腮幫子看着他忙碌，突然問：“天哥哥，你當班幹部了沒有？”

林愛天一邊忙，一邊回答：“當了，班長。”

林愛芒讚許地點頭，說：“好好幹。”

林愛天就回頭看了林愛芒一眼，看她嘴角的笑容，他的心也跟着開心起來。小芒要自己好好幹，自己一定要好好幹！

林愛芒之所以會這麼說，也很簡單，當班幹部其實很能鍛鍊一個人，一個班集體，就是社會的縮影。如果林愛天能夠當好班裡最重要的職務——班長，那麼，他跟同學之間的溝通、相處肯定沒有問題。更不用說，身爲班長，一定要具備的管理能力了！

週六，林愛天一早起來，就上無名山去了，他要去砍柴，雖然現在已經換成煤球，但是，燒水什麼的，還是用柴火，畢竟這麼多孩子，單是燒熱水洗澡，就要用上很多煤球。用柴火還可以省點錢。所以，林愛天到廚房一看，當然就明白了。

林愛芒沒有去，她要去師父那裡上課。雖然她自己也買了不少書在讀，但是，周秉宏可是大學教授，林愛芒從學藥書就明白自己需要學習的知識還有很多。她一定要抓緊時間學習。

上完課，她就到福聯鎮去了。

這一次，她還帶來了一個布包包，還有一些布料，想要看看胡麗莎有沒有興趣忙活這個。

胡麗莎聽林愛芒一說，又試着動手做了一個小小的提包，覺得自己還是可以的，就答應了下來。

林愛芒拿出自己事先準備好的一張圖紙，交給胡麗莎，說好價格，又說好下週六過來取，就把布料給胡麗莎了。

阿強看到林愛芒，非常高興，搓着手，看着林愛芒，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鄭衛國鄙視地看了阿強一眼，不過，他也挺高興地咧着嘴巴衝着林愛芒笑，真不知道他在鄙視阿強什麼。

林愛芒跟他們打過招呼，就在兩人的陪同下，往山上走去。

山上的水池已經好了，路也好了。

林愛芒鬆了一口氣，明天，就可以找陳定越他們過來種葡萄了！

－－－－－－題外話－－－－－－

衝突

林愛芒轉念一想，不對啊，如果明天種，自己該什麼時候過來澆水？林愛芒之所以對這個季節種葡萄還很有信心，只是因爲，自己有空間水這個作弊器啊！

要是自己沒有辦法過來澆水，要是葡萄都死掉了，自己找誰哭去！

想想辦法，想想辦法。

林愛芒沉思着，在山上繞圈，想辦法。

然後，她看到了山上的水池。

水池幹了，所以，泉眼涌出來的水流就全都流進水池，再通過水管，輸送到山下。

現在，水池裡的水纔剛剛蓄滿了半水池，輸送到山下的水管上面的閥門擰得緊緊的。估計要等到水池裡的水滿了，纔會打開閥門的。

林愛芒漫無目的地看着這些東西，非常苦惱。

想不出法子，她找來阿強問：“到時候山腳下的葡萄該怎麼澆水？”

阿強奇怪地說：“不是用噴灌嗎？小姐姐，這是你吩咐的啊。”

林愛芒點點頭，“哦”了一聲，停了一會，又問：“噴灌的水從哪裡來的？”

阿強擔憂地說：“小姐姐，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要不，我們下山去吧。”

林愛芒莫名其妙地看了阿強一眼，說：“我們不是在說噴灌嗎？怎麼說到我的身體了？”

阿強語重心長地說：“小姐姐，身體不舒服就不要過來了，我會把這邊的事情管好的，你放心。”

林愛芒生氣地說：“好好說話！我就問一下噴灌的水——”她自己停下來了。

然後，林愛芒臉上都紅通通的，自己是怎麼回事呢？噴灌的水當然是從水池來的呀！

林愛芒轉身就往水池邊上走。

阿強呆呆地跟在後邊，小姐姐臉上紅紅的樣子真可愛！

林愛芒粗聲粗氣地對阿強說：“你先下去，我在這裡坐一下，等會兒再下去。”

阿強以爲林愛芒是剛剛惱羞成怒了，也沒有多想，女孩子就是臉皮薄，其實自己真的沒有想要笑她，真的是擔心她身體不舒服，纔會問這樣的問題——好吧，她想要自己呆在這裡就呆着吧，這山上非常安全，也不會出什麼事。

阿強離開了。

林愛芒看看山上，沒有什麼人；看看山下，大家都幹得熱火朝天。

嗯，林愛芒趕緊帶着一個工人留下來的大桶就進了空間，洗乾淨桶，她力氣小，就盛了半桶水提出來，倒進水池。

就這麼來回折騰了好幾趟，她估摸着，這些空間水雖然“濃度”低了些，但是，應該能夠起到一些作用吧。

這一次就先這樣，估計還是可以養活葡萄的吧？如果不成的話，自己再用空間水澆一澆，或者再不行，自己今天先把葡萄苗拔出來，用空間水泡上！

吸足了空間水，總可以活了吧？！

林愛芒打定主意，就下山來了。

她去找了陳定越，告訴他，明天就可以開始種葡萄了，並且，一定要用水池裡的水來澆灌。

跟陳定越商量好了，確定明天一早過來送葡萄苗，確定了種苗一棵多少錢——當然，陳定越從上一次合作就讓林愛芒看到了他的認真與誠意，所以，根本就不用擔心說，村子裡的人不認真種，陳定越會讓他們過關。

林愛芒看看時間差不多，就到公路旁等黃梓揚了。

回到水果市場的房子，林愛芒動作迅速地開始摘水果，搬水果，忙碌得很。

等到這些事情做好，她就開始讀書、練字、彈古箏，背藥書。

現在有一個問題就是，自己需要呆在空間的時間很多，可是，現在根本就沒有什麼地方可以讓自己躲起來。

林愛芒嘆了一口氣，要不，自己再去租一間房子，就在學校附近？可是，自己消失的時間太長也是不行的。最好的辦法是，就在學校裡找一間。

林愛芒頭疼了，說實話，如果是趙文宇還在學校，大概自己還可以找他，現在，現在，根本就沒有這種可能！

黃才平看自己的目光簡直可以說是不滿到極點，其他老師也因爲自己跟鄭子斌走得近，看自己的眼神非常複雜，有輕視，有漠視，有鄙視，有忽視，有厭惡，種種，就是沒有一種是喜歡。

雖然自己知道這不能怪自己，可是，事已至此，難道自己還找人解釋啊？再說，現在自己的確是承擔下鄭子斌的“教育問題”啊。

林愛芒一拍腦袋，如果自己不需要去學校，時間可以自由些，不就可以了嗎？

然後，她又嘆氣了，自己不去學校，林奶奶她們肯定要嚇壞的，以爲自己病了。這真是一個餿主意。

如果，如果，自己可以證明自己成績不錯，是不是學校可以對自己開一下綠燈？

林愛芒自己先泄了氣，從來沒有出現過的情況，誰敢這樣答應下來？

只能繼續這樣，走一步看一步。

這個時候，林愛芒才覺得自己才十五歲，實在是太小了！做什麼事實在是太不方便了！

林愛芒出了空間，就拿起初三的課本來讀。只有這個，才能正大光明地拿出來讀啊。

司機到了，把水果接走，又把貨款拿給林愛芒。

林愛芒給鍾偉傑打了電話，瞭解了一下昨晚到今天水果的銷售情況，問問鍾偉傑，這樣的方式行不行。

聽鍾偉傑確定暫時這樣做，林愛芒才放下心來。

回到祖師公堂，林愛天的視線投過來，林愛芒竟然有些愧疚，他這麼半個月回來一趟，自己卻沒有辦法多跟他說話，要忙自己的事情。實在是有些對不起他。

所以，林愛芒走到林愛天身邊坐下來，取出自己帶回來的葡萄，拿出一串放在他手上，說：“天哥哥，你嚐嚐。”

林愛天看她這麼一副帶着一點小討好的模樣，心早就軟下來了，說：“好，我嚐嚐。”

他摘下一顆，放到自己嘴裡，他笑了，說：“真好吃！小芒，你吃。”

他把剩下的那串只摘了一顆的葡萄放回林愛芒手中。

林愛芒搖搖頭說：“這串給你吃。”

林愛天摘下一顆，塞進林愛芒嘴裡。

林愛芒只好吃了起來。林愛天看着她的嘴，心裡非常滿足。

林愛天還要給林愛芒摘葡萄，林愛芒搖搖頭，往牆上靠。

林愛天放下葡萄，俯身看着林愛芒，柔聲問：“很累？”

“不累，就是覺得懶。”林愛芒誠實地說。自己的確是懶，只是那麼動一動，摘水果，搬水果，就覺得好像做了好多事情一樣。都是被慣壞了啊。

林愛天輕笑起來。

林愛芒看着他不同以往、沒有一絲沉重的笑臉，忽然覺得，林愛天實在是很帥氣，他這麼輕鬆的笑，真的會讓人心動。

然後，林愛芒心裡就有些心酸酸的，這麼好的男孩子，到時候會落到誰手中呢？怎麼有一種“吾家有男初長成”的不捨呢？

唉，有了媳婦，大概就不會這麼疼我們了！

林愛芒越想越覺得不是滋味，她開始體會到那些“小姑”的心態了！

林愛天瞧着她變來變去的臉，非常好奇，這個小傢伙到底在想什麼呢？看着自己的眼神實在好奇怪啊！

他低低地問：“怎麼了？”

連聲音也這麼好聽！又好看，又帥氣，又能幹，還心疼人！怎麼越數越覺得捨不得啊！

然後，林愛芒就不經頭腦思考地說：“要是你有了媳婦，還會這麼疼我們嗎？”說完，眼睛還眨巴眨巴地看着林愛天。

你叫林愛天怎麼受得了！

這樣刺心的話，這樣無辜可憐的小眼神！

林愛天想要狠狠地抱住她！想要掏出自己的心肝給她看！

可是，他只是深深地呼吸，用自己略微粗糙的手指輕輕地把林愛芒臉旁邊的碎髮捋到耳朵後，又用自己的指腹輕輕地撫過林愛芒的蒼白的臉龐。

他的聲音很小，很低，如同一陣風吹過，然後，再也消失不見。“會更疼你。”

林愛芒依然眨巴着眼睛，好像聽見了他的話，也好像聽不見他的話，好像聽明白了，又好像根本就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林愛天很想說得更清楚，但是，他不敢！

是，他不敢。

林愛芒對他來說，是一個夢，是一位高高在上的女神。

在林愛天還沒有能力讓林愛芒過上更好的生活之前，他不會說！

在沒有確保自己可以好好地照顧林愛芒之前，他不會說！

這是少年心中一個秘密，他只願，有一天，可以大聲地宣告！向全世界宣告！

但，不是現在！

林愛芒迷惘地看着溫和中帶着鄭重的林愛天，剛剛，有什麼發生了，可是，又好像沒有發生——

林愛天拍拍林愛芒的手，坐直了身子，說：“乖，快吃飯了。”

發生在這個角落的事情沒有被人發現，只是深深刻在林愛天心上。

週日，六點，林愛芒就起牀了，跟孩子們一樣，早早就起牀幹活。

不過，她吃完飯，跟林愛天說了一聲，又偷偷拿了錢放在林愛月那裡，叮囑她把錢拿給林愛天，就自己到路上攔了一輛早早出來載客的三輪車，快快趕往水果市場那邊的房子了。

林愛芒忙着摘水果，忙着拔出挺高的葡萄苗，先把葡萄苗泡在水裡，才繼續種其他果苗。

看看時間差不多，她又趕緊把葡萄苗拿出來，裝在幾個大竹筐裡，搬了出來。

林愛芒一邊唸叨着“澆水，施肥，拔草，捉蟲”，一邊工作，忽然，她停了下來，對啊！除了澆水，還應該施肥！

肥？有什麼肥？用什麼肥？

林愛芒笑得很得意，空間出產，用什麼肥？當然是空間土了！

說幹就幹，林愛芒用之前零售水果剩下的那些大大的塑料袋在空間裡裝上滿滿的土，再費勁地搬了出來。

哈哈！

林愛芒得意得很，有了這稀釋的空間水來澆灌，再用上空間土來施肥，就算葡萄長得不如空間出產，總可以活了吧？

林愛芒趕緊開門，攔了一輛三輪車。

幸虧現在還早得很，才六點多，這麼一整排都沒有人開店做生意呢。所以，林愛芒的“小動作”根本就沒有人發現！

就這樣，林愛芒的葡萄苗和新型“肥料”就那麼裝上三輪車，運到福聯鎮她的莊子來了！

雖然時間還早，可是村子裡的人已經起牀了，昨天陳主任可是說清楚了，今天要給小芒種葡萄！所以，林愛芒到的時候，那些被陳定越選好的人都已經帶着工具，精神抖擻集中在莊子裡了！

看到三輪車，大家齊心協力就把葡萄苗搬了下來。

林愛芒指着這些塑料袋對陳定越說：“陳伯伯，這些是研究所特製的肥料，只能用這些肥料，不能用其他肥料；只能用水池裡的水，不能用其他地方的水。”

看林愛芒這麼嚴肅認真，陳定越也不由得非常認真地說：“放心吧，小芒！”

林愛芒點點頭，站到一旁，聽陳定越給那些人佈置任務。然後，大家領了任務，就擡起竹筐，提起肥料，往山上走去。

這些葡萄苗，按照林愛芒的想法，是要從山腳下往山上種的。並且，要種在向陽的地方。

爲了節省時間，也爲了讓更多的人都有這“額外收入”，所以，陳定越找來的人手很多，幾人一組，分一層，所以，林愛芒這麼從山下看上去，每一層都有人在勞作。

陽光下，呈現出一種欣欣向榮來，讓林愛芒心中也充滿了激情。

種葡萄其實花不了多少時間，不過，林愛芒要求每一棵葡萄都要相同的距離，種好了，還要給葡萄搭上架子，再澆水，施肥，所以，花的時間就長了不少。

幸虧幾人一組，分工合作，倒是做得很好。

林愛芒微微眯起眼睛，非常滿意。既然這樣，接下來的莊子裡的其他工作，都可以交給他們去做。

林愛芒上山去看，這個時候，她才發現，陳定越在每一層的出口處，都插着一塊牌子，上面是一個人名。

“陳伯伯，這是什麼？”

“哦，這是這個組的組長，過幾天葡萄活了沒有，一查就知道是誰種的，這麼插牌子，省得到時候多話。”陳定越很滿意自己的好辦法。

林愛芒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看來，這個陳定越挺能幹的！他年紀也不是很大，爲什麼只是一個村主任呢？

林愛芒沒有在這裡浪費太多時間，反正有陳定越就好。

她急着坐上三輪車，往博雅齋去了，師父說了，今天給林愛芒上完課後，他就要回省城去了，可能要有一段時間不回來。

所以，今天一定要多學些知識，或者請師父多講一些內容，留着自己慢慢消化。

不只是林愛芒這麼想，周秉宏也同樣這麼想。他對林愛芒是越來越滿意，可是呢，自己留在老家時間也太長了，不得不到省城去了。

再說，現在小芒也開學了，沒辦法天天過來學習，自己留在這個地方就有些沒有必要。

現在先暫時停止上課，但是，每一週還是要讓小芒過來，最少把字拿過來讓自己的妹妹和妹夫看看，指點一下也是可以的。

周秉宏這樣計劃着，所以今天除了中午吃飯，他幾乎是想要用倒，把自己頭腦中的知識都倒進林愛芒耳朵裡！

周姑姑和鍾姑丈兩人又好氣又好笑，時不時地上來讓周秉宏休息一下，可是呢，周秉宏想要休息，林愛芒還不同意呢！

周姑姑假裝生氣地說：“你這孩子，怎麼不識好歹？有你這麼學習的嗎？”

林愛芒臉色雖然有些蒼白，但是神情卻非常堅定：“姑姑，我不累，師父下一次過來，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我不趁着現在多學一點，要很久以後才能繼續學習，這樣不好。”

鍾姑丈搖搖頭說：“小芒，我們知道你愛學習，但是你這樣，真的學得進去嗎？”

林愛芒點點頭說：“學得進去的。我都記在頭腦裡呢。”

這一下，連周秉宏都意外了：“小芒，你全都聽懂記住了？”

“師父，是全都聽懂記住了。怎麼了？”

“好！好！好！真不愧是我周秉宏的弟子！”周秉宏得意地說，一連用了三個好。

他想了想，說：“小芒，你今年初三，高中就到省城上學吧。”

“省城讀高中？”林愛芒吃驚地重複，怎麼想都沒有想到去省城啊。至多，自己就想到去私立學校或者鄰市那所公立學校，從來沒有想到一下子跳到省城去。

“對！到省城，爲師不用兩頭跑，你也可以接觸更多的人，見識更多的世面，對你的學習大有好處。”周秉宏鄭重地說，“小芒，你跟你奶奶商量一下，再做決定。還有一年的時間，可以好好考慮。”

周姑姑有些憂慮，如果小芒去了省城，她的病——不過，她的病正好可以好好地治！所以，這麼一想，她倒是贊成了。

“對，憑小芒的能力，應該到省城讀高中！到時候，我和你姑姑把店關了，也到省城去，你就住在家裡！”鍾姑丈已經考慮到很長遠的事情了。

周秉宏點點頭，說：“嗯，說得對。小芒，你只要用功讀書，其他事情就不用理了！”

林愛芒看着這幾位爲了自己盡心盡力的長輩，眼眶都紅了。她只會用力地點頭，一遍遍地重複說：“謝謝！謝謝！”再也不會說其他話了。

“傻孩子。”周姑姑也有些哽咽。

課一直上到下午。

林愛芒才肯回家。

當然，林愛天已經被學校派來的車接走了。

林愛芒沒有把師父的話告訴奶奶，因爲，她覺得自己現在還是要認真學習，只有等到自己的成績、自己各方面的事情都安排好，自己纔會放心地離開這裡。

星期一，林愛芒幾人到了學校，就匆匆忙忙放下書包，因爲今天要舉行升旗儀式。

鄭子斌懶洋洋地趴在桌子上，看到林愛芒，眼睛一亮，坐直了身子，興奮地說：“林愛芒，我給你記筆記了！”

林愛芒一愣，想起上週五的事情，她點點頭說：“謝謝你啊，你怎麼還坐在這裡，今天要升旗。”

鄭子斌理所當然地說：“等你啊。”

林愛芒一愣，說：“走吧。”

鄭子斌聽到命令，這才起身，跟在林愛芒後邊到外邊排隊去了。

林愛芒有些無奈地搖搖頭，這個混小子！

兩人出去，初中排隊都是先到的排在前面，後來的就排在後邊，結果兩人就排在後邊。

黃才平從前面慢慢地往後邊走，一邊走一邊清點人數，視線掃到兩人，就好像沒有看到一樣，又把視線移開了。

後邊，站着的是學校的老師。

林愛芒靜靜地站着，一點都沒有理會，自己跟鄭子斌站在一起，有多麼顯眼。

一個年輕的老師站在那裡，靜靜地看着兩人。

鄭子斌想要跟林愛芒說什麼，林愛芒豎起食指，示意他安靜。他就安靜下來，留着話等會說。

這位年輕老師全都看在眼裡，微微嘆了一口氣。

有眼睛的人都可以看到，鄭子斌對林愛芒的聽話、順從。

要說鄭子斌對林愛芒沒有什麼想法，那是不可能的。

這個女孩兒，到底身上有什麼魔力呢？

想起週末，自己見到的“客人”，以及他對自己的請求，這位老師更是嘆了一口氣。

他叫郭彥州，跟趙文宇是朋友，是很好的朋友。教林愛芒他們班的化學。

初三才開設化學課，所以，這個學期他才接觸到林愛芒。不過，從上一個學期期末，他就已經從趙文宇口中聽到了很多林愛芒的事情。

他知道林愛芒身體很不好。

他知道林愛芒很堅強。

他知道林愛芒勤工儉學——趙文宇把林愛芒賣水果的事情告訴郭彥州了。

他知道，林愛芒不動聲色就拒絕了趙文宇。

林愛芒，是一個很懂事的孩子。

同時，也是一個很可憐的孩子。

但是，爲什麼自己看到的林愛芒，是一個帶着一種魔力的神秘女孩呢？她就這麼短短几天，把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她身上，並且，收服了混世魔王！

混世魔王有多混，郭彥州知道。

鄭子斌有多聽林愛芒的話，郭彥州不僅聽說，並且眼見。

這個女孩兒，真的值得自己的好朋友一次次從市裡跑回來嗎？

卻不敢見這個女孩兒，只是一遍遍地拜託自己關照她，再多關照她！

看到自己的好朋友憔悴的臉色，叫郭彥州怎麼看這個女孩兒！

他真想讓趙文宇過來看看，看看鄭子斌是怎樣聽話！

叫郭彥州怎麼相信，林愛芒什麼都沒有做就讓鄭子斌聽話！

壞女孩。

他只能這麼想。

所以，林愛芒，危險了。

被老師無視，林愛芒還會慶幸。可是，被老師視爲眼中釘，她還能怎樣？辯解？駁斥？

林愛芒啊林愛芒，你會怎樣做？

回到教室，鄭子斌就拿出自己的筆記，獻寶似的拿到林愛芒面前說：“你看看，我記得好不好？”

這種行爲要鼓勵！所以，林愛芒翻開來，認真地看了好一會，才說：“很好！繼續發揚！”

鄭子斌笑得兩排潔白的牙齒閃閃發亮。

黃才平上課時說了幾件事，一，本週六開始要補課，補課要交錢。二，週三是中秋節，考慮到初三學生具體情況，就不放假。三，週五、週六要進行摸底考試，要根據考試情況進行排名。

林愛芒一聽這話，就開始頭疼起來。怎麼辦？週六補課的話，水果怎麼辦？週五週六要考試，水果怎麼辦？幸虧師父到省城去了，要不然，自己連上課都沒有辦法！

下午，林愛芒就到水果市場那邊去了一趟，現在，只有這裡是她獨立的空間了。

拿出大哥大，跟鍾偉傑說了一下情況。

鍾偉傑沉吟了一下，問：“林小姐，明天週二下午可以運水果嗎？週三是中秋節，水果銷量會比較大。”

林愛芒知道這也是特殊情況，估計前天運過去的水果已經銷售得差不多了，鍾偉傑纔會提出這樣的要求。說實在話，這樣的要求一點都不過分，就是自己明天又要請假了。

“好，明天下午。下一次是週日下午吧。總請假也不成。”

鍾偉傑答應了。臨掛斷電話，他又問了一聲：“您那些營養品吃完了嗎？”

林愛芒一愣，想起被自己丟在空間某個角落的營養品，說：“還有呢。”

鍾偉傑停了一下，說：“林小姐，一定要繼續吃。好了，不影響您學習。再見。”

“再見。”林愛芒想，他這一次倒是挺乾脆，聳聳肩膀，她就進入空間開始忙碌了。

林愛芒一直呆在空間裡，一個小時後，她纔出來回家。

林愛月有些擔心摸底考試，林愛芒安慰她說：“放心，月姐姐，你暑假都有認真複習功課，一定會考出好成績的。”

林愛月還是很擔心，搖搖頭，吃完飯就去埋頭讀書了。

林愛芒只能跟着林愛月，給她畫了些重點，讓她有針對性地複習，才離開去安排孩子們幹活了。

週二下午，林愛芒對鄭子斌說：“我要出去——”

鄭子斌有些擔心地問：“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有事。”

“嗯，你放心，我會給你請假，會給你記筆記。”鄭子斌說得很順溜。

林愛芒笑着點頭，就離開了。

她已經跟林愛月說好，也拿了她的自行車鑰匙，就去車棚取車了。反正是下坡路，也沒有人擔心她累着。

她剛剛推着車要出來，就聽到一個聲音說：“你無故曠課，就不怕記過？”

林愛芒回頭一看，喊了一聲：“郭老師，您好。我不是無故曠課，我請鄭子斌同學幫我請假了。”

“林愛芒，鄭子斌很聽你話啊。”郭彥州的話裡夾雜着一絲怒氣。

林愛芒微微皺眉，這個郭彥州是怎麼回事？這話聽起來有些刺耳了。不過，這個時候不是跟老師分辨清楚的時候。

林愛芒禮貌地說：“郭老師，我身體不舒服，先回去休息。再見。”

“林愛芒，如果我說，我不同意你請假呢？”郭彥州慢慢走過來，站在林愛芒的自行車前面。

這就不是一個老師對學生正常的態度了！林愛芒冷靜地說：“老師，我身體不舒服，不可以請假嗎？”

“身體不舒服？你有醫生的病假證明嗎？”

這是跟自己較上勁了？“我會補一張證明來。老師，現在可以讓我回家了吧？”

“身體不舒服，作爲老師，我也不能眼睜睜看着學生身體不舒服，要是學生在路上發生什麼事情，老師該怎麼辦？走，我陪你去醫務室。”郭彥州握住林愛芒的車把。

看樣子，他是跟自己過不去，不讓自己出去了。林愛芒安靜地說：“老師，能麻煩您送我回家嗎？作爲一名關愛學生的老師，相信您也聽說過，我得的是絕症，家裡有暫緩痛苦的藥物。請您送我回家吃藥吧。”林愛芒只能賭了。

絕症？真的假的？郭彥州有些不相信，聽說是生了病，但是生的是什麼病，沒有人知道。連趙文宇也不知道。誰知道是真是假？

郭彥州沉下臉，鬆開車把，說：“你可以離開這裡，我也可以行使我老師的職責。你自己選擇吧。”

這就是說，自己走，他就記自己無故曠課？

林愛芒靜靜地看着郭彥州的眼睛。

郭彥州也看着林愛芒的眼睛，但是，他的心中極不平靜，他的眼睛裡也涌動着風雲。厭惡，怒氣，不平。

林愛芒微微頷首，說：“對不起，老師。今天我的確有事，不是發病。我欺騙了您，是我的錯，但是，我現在必須離開。我接受您對我說謊的處罰。再見。”

林愛芒推着車繼續往外走，走出去，騎上車，離開。

郭彥州吃驚地看着林愛芒的身影，他忽然覺得，這個林愛芒雖然可惡，但是，還是有可取之處的。

不過，該受到的懲罰還是要受的！

週三是中秋節，林愛天沒有回來。他們也一樣需要上課。

早上，林愛芒到教室，鄭子斌就問：“你事情解決了？”

“嗯。”

“昨天你出去的時候遇到姓郭的了？”

“嗯。”

“你怎麼老是嗯？我告訴你，姓郭的對你有看法，他可能要整出什麼事來。”鄭子斌氣憤得很，不過，他馬上又安慰林愛芒：“不用擔心，我去跟他談談——”

“不要！”林愛芒這下有些着急了，好不容易鄭子斌才稍微改掉動不動就惹事的做法，現在又要重新拾起來不成？

“爲什麼？我給你請假了，他還要出什麼幺蛾子，我哪裡能讓人欺負你！”

“鄭子斌！你聽不聽話！”林愛芒氣惱地說。

“我聽話！我聽你話也不是這麼聽的！”鄭子斌也生氣了！要是看着人欺負林愛芒，自己還不如吊死算了！

林愛芒無奈地說：“現在什麼都不知道呢，我等一下去找郭老師解釋一下，你不要惹事，我現在已經覺得很煩了。乖一點，讓我放鬆一下好不好？”

鄭子斌抿緊嘴脣，好不容易擠出一句話問：“你沒事吧？有什麼需要我做的？”

“你乖乖學習上課記筆記寫作業，就是幫我忙了。”林愛芒疲倦地說。樹欲靜而風不止。自己想要好好過完初三，也那麼難嗎？

鄭子斌深呼吸，拳頭握得死緊，點了一下頭，不說話了。

林愛芒出去了。她要去找郭彥州。

剛出教室就遇到黃才平。

“怎麼，又要曠課？”黃才平陰陽怪氣地說。

“黃老師，我每一次離開都有請假。不屬於曠課。”林愛芒平靜地說。

“哼！狡辯！”黃才平不理林愛芒，走進教室，走上講臺，說：“大家安靜！學校通知，林愛芒同學無故曠課，頂撞老師，與男同學有不正常關係，留校察看，記過一次。”

全班先是安靜，所有目光齊刷刷地看向站在教室門口的林愛芒。

如果林愛芒是上一世那個十五歲的女孩子，估計，這會兒恨不得死掉算了。

可是，林愛芒是一個三十歲的人了，她聽了這樣的話，想要開口說什麼。

林愛芒來不及說其他的話了，她心一顫，望向鄭子斌——

“媽*！你他媽*胡說八道！”鄭子斌已經憤怒得站起來，舉起桌子上的果汁，就要朝黃才平丟去。

“鄭子斌！”林愛芒大聲地喊道。

鄭子斌一手指着黃才平，一手舉着果汁，氣憤地說：“這混蛋胡說八道！他欺負你！”

林愛芒悲哀地說：“我知道，可是，你一出手，事情就改變了性質。走吧，去給我作證。”

黃才平被鄭子斌嚇了一大跳，正反應過來要縮起來呢，就聽到林愛芒的話，他哼了一聲，說：“還有人冤枉你不成！”

“你！”鄭子斌揚了揚拳頭，恨得牙癢癢的。

“你走不走？”林愛芒看都沒有看鄭子斌，她心裡都是悲哀。

“走！”鄭子斌一肚子火氣都發泄不出來。

“帶上他。”林愛芒淡淡地說，依然不看鄭子斌，更加不看黃才平，對這樣的人，她從心底裡鄙視。

鄭子斌一聽這話，馬上就抓住黃才平的手腕，拉着他往外扯。

這下，黃才平有些慌了，大聲喊道：“你們幹什麼！幹什麼！”

“誰下的命令，就找誰說理。”林愛芒有些不耐煩，“或者，直接找校長。”

黃才平膽怯了，他心裡清楚得很，這張通告是怎麼來的。他用力地掙扎：“不去！憑什麼！我是老師！”

“閉嘴！”林愛芒猛地轉過頭來，死死地盯着黃才平看，“你是什麼老師！敗類！”

黃才平被林愛芒這樣的目光盯視着，竟然心裡有些發虛，躲閃着林愛芒的目光。

鄭子斌的大掌緊緊握住黃才平的手腕，這個時候，他握得更緊了！握得黃才平想要掙扎，想要喊疼，卻害怕林愛芒和鄭子斌的氣勢，不敢出聲。

林愛芒冷冷地扯動嘴角，淡淡地，輕輕地說：“讓我們拭目以待。”她轉身向前走去。

鄭子斌用力一扯，把黃才平扯得簡直就要摔下去，就這樣跟在林愛芒身後往前走。

身後，是一大羣學生都走到走廊上看着，卻沒有一個人出聲，也沒有一個人敢跟上去。

初三教師辦公室，林愛芒在門口喊了一聲“報告”，裡面幾名沒有上課的老師看過來，竟然沒有一個出聲迴應她。

林愛芒微微頷首一示意，就自顧自走進來，走到郭彥州的面前，問：“郭老師，那張所謂的通告是您的傑作？”

郭彥州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着林愛芒，鄙視地說：“怎麼，說錯了？”

那幾位老師悄悄地走出了辦公室，辦公室裡，只剩下林愛芒、郭彥州，當然，鄭子斌和黃才平也進來了。

林愛芒一點都沒有害怕，問：“我無故曠課？”她不回頭，喊了一聲：“鄭子斌，你有沒有代我向郭老師請假？”

鄭子斌狠狠甩開黃才平的手，大步走到林愛芒身邊，大聲回答：“有！郭老師，我代替林愛芒向你請假，全班同學都可以作證！”

林愛芒輕飄飄地問：“頂撞老師？郭老師，我頂撞您什麼了？我向您解釋過，向您道歉，我請問您，從始至終，我的語言、我的動作有沒有一絲一毫對您的不尊重？”

郭彥州也同樣冷冷地看着林愛芒，說：“花言巧語，巧舌如簧，都不能改變你的本性！”

“請問郭老師，您認爲我的本性是什麼？”

“你敢說你所作所爲都是一個學生該有的樣子？你敢說你沒有對——”郭彥州指指鄭子斌，“他做出什麼不正常的行爲？”

他冷哼了一聲：“笑話！如果你沒有引9誘他，他怎麼會對你死心塌地？包括對趙文宇，你敢說你沒有做出誘9惑的行爲？”

林愛芒恍然大悟，她輕輕地點頭，輕輕地說：“原來，所有的一切都是因爲趙文宇。我明白了。”

林愛芒轉身，往角落裡的電話走去，開始撥打趙文宇的BP機，留言“林愛芒請您速回電話。”

黃才平的眼睛盯着電話看，他不是笨蛋，他已經明白，自己被人當槍使了！郭彥州！你個衰人！現在，只能祈求那個姓趙的好好配合了！要不然，今天這一出，自己在學校還有立足之地嗎！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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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盤！

郭彥州雙眸也盯住林愛芒看，她到底有什麼底氣，竟然敢這樣就找上文宇？憑什麼？她就那麼篤定，文宇會順着她的話說？

總之，自己會盯牢她，不讓她央求文宇的！

這個壞心的女人！

水9性9楊花！

鄭子斌抿緊了脣，他心裡非常複雜，趙文宇，趙文宇，上個學期，他就對林愛芒那樣看重，那樣關心，難道他對林愛芒、對林愛芒懷有那種心思？

如果是真的，那該怎麼辦？

他長得很好，學識又高，聽說也有背景，萬一，萬一林愛芒喜歡他，怎麼辦？

鄭子斌也牢牢地盯住林愛芒，反正，認定了就是認定了！管他是誰，怎麼都沒有老子好！

對，就是老子對病秧子最好了！最聽她的話了！

辦公室詭異的安靜，各懷心思。

片刻，電話鈴聲打破了一室的沉默。

林愛芒安了免提，聲音清冷：“您好，我是林愛芒。”

“愛芒，是我，你是不是出什麼事了？”趙文宇聲音中有着緊張。林愛芒從來就沒有找過自己！現在正是上課的時候，她竟然找自己，肯定是發生什麼大事了！

“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告訴我！”趙文宇擔心得聲音都變得尖銳了。

郭彥州上前一步，如果林愛芒有什麼誘導性的語言，自己肯定會阻止她！

林愛芒沒有回答，依然清冷地問：“趙老師，在您當我的老師期間，我是否對您有過不恰當的行爲？”

趙文宇明顯愣住了，好一會才聽到他的聲音，他有些好笑地說：“愛芒，你說什麼呢？怎麼會問這麼可笑的問題？”忽然，他想到一個可能——

“趙老師，那麼，請您說一下，我是否有過誘9惑您的舉動？”

“沒有。”趙文宇的聲音低沉下來，並且，聽得出沉重，“愛芒，我現在馬上過去——”他的話沒有說完。

“趙老師，再請問您，您和我之間，是否有超乎師生的感情？”林愛芒的話已經不僅僅是清冷，甚至帶上了一絲冷酷。

電話那一頭，趙文宇痛苦地閉上了眼睛，他已經明白了，是有人拿自己對林愛芒的感情做筏子，要找林愛芒的麻煩。

一切因自己而起！因自己的放不下！

——其實，趙文宇對林愛芒的感情很複雜，是有感情的，也許夾雜着同情，敬佩，憐憫，保護欲，比師生更多，但應該還沒有達到非君不可的深愛程度。

可是，如今這麼破開來，趙文宇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對林愛芒是什麼感情了！

“愛芒，對不起。請等我，我現在、儘快趕過去。一定要等我，什麼事，都等我到了再說。好嗎？求求你——”

林愛芒無動於衷，就算趙文宇的聲音中帶着濃濃的哀求與懊悔，她不動，不說，就好像一定要等趙文宇的結論。

郭彥州震驚地聽着兩人的話。他不瞎，也不聾，他看得見，林愛芒沒有一絲對趙文宇的情愛表現，她冷得叫自己的心也發冷，更不用說她說話的對象趙文宇了！

他也聽得見，林愛芒的話裡沒有一絲委婉，直來，直去。

他更加聽得清楚的是，自己那位想要給他出頭的好朋友趙文宇，對林愛芒卻是動了情！

單戀！郭彥州頭腦裡冒出這樣一個詞。

“趙老師，不用麻煩您，我現在，只想請您明確地說一句，您和我之間，是否有超越師生情誼的感情。”林愛芒不想廢話，她覺得，自己已經很煩了。從上一次都說清楚，也做得清楚，他還想怎樣？不，不應該怪他，應該怪這個自以爲是的郭彥州！

郭彥州忽然一陣心裡發慌，他大步上前，大聲地喊了一句：“文宇！”

果然。趙文宇一陣悲哀。小姨媽如此，郭彥州也是如此，爲什麼一個個都自以爲關心自己，要逼着自己呢？明明跟林愛芒之間，是純潔的感情，明明自己還弄不清楚自己的感情，就遇到這麼多的波折。

如果真的關心自己，爲什麼不安靜地站在旁邊，耐心地等着？到底是花開蒂落，還是黯然凋謝，都是自己的事情啊！爲什麼！

趙文宇憤怒地想要長嘯，想要發泄出心中的鬱氣！

可是，現在不是討論這個的時候！

電話另一頭，有一個無辜受累的女孩兒，自己放在心上的女孩兒——

“彥州，停手吧，不管你想要做什麼，或者已經對林愛芒做什麼，請馬上停手。我現在，馬上過去。請求你，停手。”趙文宇的聲音滿滿的疲倦。

郭彥州閉了一下眼睛，說：“好，等你。”

電話斷了。

林愛芒轉身，看着郭彥州，眼神依然清冷。如同看向陌生人。

郭彥州難堪地微微轉過頭，說：“等他過來。”

“郭老師，我需要一個道歉。”

郭彥州艱難地說：“我、道歉。”

“不，不只是在這裡向我道歉。您和您的、下屬，當着大家的面，污衊我，所以，您和您的下屬，需要同樣當着大家的面，澄清事實，向我道歉。”林愛芒平靜地說。

話音剛落，黃才平憤憤地說：“不可能！”當然不可能！要是當着學生的面道歉，自己以後還怎麼教育學生？老師的威信哪裡去了？哼，趙文宇根本就沒有說不是非師生感情，郭彥州！郭級長！你不就是爲了包庇趙文宇嗎！

鄭子斌一把揪住黃才平的領口，吼道：“污衊女學生！叫你道歉已經是輕的了！要不是林愛芒不讓打，我非打你在地上爬不可！”

黃才平彷彿抓住了一絲希望，大聲嚷嚷：“對！還有你！鄭子斌，你說！你跟林愛芒是不是早戀！你是不是喜歡林愛芒！”

鄭子斌語塞，喜歡林愛芒？早戀？

黃才平這下子可得意了！“哼，我就知道你們兩個不簡單！明明就是早戀！說不定還偷吃禁果了！要不你這麼聽她的話！都成了她的狗了！”

“啪！”一聲沉沉的重擊。

黃才平踉踉蹌蹌地向後退了幾步，他捂住肚子，疼得直不起身來。

林愛芒呆住了，郭彥州也呆住了。

這件事，鬧大了。

偏偏，鄭子斌一點都不在乎，他還吹吹拳頭，丟下一句話：“林愛芒是我老師！我聽她的話怎麼了？”

黃才平蹲着身子，指着鄭子斌咬牙切齒地說：“你、等着開除吧！”

鄭子斌滿不在乎地聳聳肩膀。

林愛芒皺皺眉頭，走過來，對鄭子斌說：“爲什麼不聽話！”

鄭子斌這纔想起剛剛林愛芒的話，他縮了縮肩膀，訕訕地說：“林愛芒——”

林愛芒走到黃才平面前，蹲下來，直視黃才平的眼睛說：“黃老師，商量一下，我不需要你道歉，你也不要追究鄭子斌的責任，這件事，就算扯平，怎麼樣？”

“做——”黃才平擠出一個字，卻被林愛芒阻止了：“黃老師，說話之前，想清楚。”

她真的生氣了。

她站起來，看着腳下的黃才平，冷冷地說：“我給你時間考慮，要知道，如果我追究你污衊我的責任，說不定，你連老師都沒得做。而鄭子斌，就算一中退了他的學，憑他家的地位，另外找一所學校，不難吧？”

郭彥州的眼眸一下子一亮，又瞬間變暗淡。

她，果然不簡單。

遇到事情，不哭天喊地，不抱怨，而是直接想出解決的辦法。冷靜得叫人不敢相信是一個十五歲的女孩兒！

並且，你聽聽她說的話，威脅有之，利誘有之，可以說是把厲害全都說清楚，不逼你選擇，卻讓你不得不跟着她想要的結果進行選擇！

郭彥州終於明白，爲什麼趙文宇會喜歡她，爲她動心了！

郭彥州也終於相信，真的是趙文宇單戀她了！

因爲，就憑林愛芒剛剛的冷靜表現，一下子就分清什麼該計較，什麼該放棄，她哪裡會對趙文宇有什麼想法！

她，理智得可怕！

郭彥州心中忽然冒出一個念頭——誰能夠撕下她的理智，讓她像一個平常的女孩兒那樣撒嬌耍賴，那樣嬌憨可人呢？

鄭子斌一直隨着林愛芒的動作轉動。林愛芒蹲着，他就站在她旁邊；林愛芒站起，他也站在她身邊。他就像一名保鏢，爲林愛芒保駕護航，如果黃才平還敢做出什麼不利林愛芒的動作，說出什麼不中聽的話，自己一定要再揍他一頓！

黃才平顯然也聽懂了林愛芒的話。他的眼中閃着嫉恨的光芒，難道自己的打白捱了？鄭子斌什麼來頭，他清楚得很。林愛芒所說的話，他也懂得厲害。

他本來就是一個善於見風使舵的人，終於，還是咬牙切齒地說：“算——”

黃才平的話沒有說完，門口走進幾個人，領頭的是一名老者，慈祥中帶着威嚴，他掃了眼前一下，視線投向林愛芒，臉上露出笑容：“小芒。”

林愛芒有些發愣，奇怪自己怎麼會在這裡見到他。

“怎麼，不認識我了？我是莊伯伯啊。”老者故意這麼說。

“莊——伯伯。”林愛芒遲疑地喊了一聲。太奇怪了！

“嗯，我還以爲小芒忘記我了呢。”

“不敢。”林愛芒恭敬地說。

莊伯伯看着林愛芒，問：“小芒，這是怎麼一回事？”

看到來人，郭彥州想要上去說清楚，黃才平也嚇得吃力地爬起來，想要先開口。

莊伯伯卻伸手阻止了他們兩人，依然看着林愛芒說：“小芒，我想聽你說。”

林愛芒遲疑了一下，說：“莊伯伯，這都是誤會。現在，誤會已經解釋清楚了，沒有什麼事了。”

莊伯伯眼眸中閃過一絲光亮，很快就消失，讓人尋不到。他看看郭彥州，又看看黃才平，微微搖搖頭，說：“你們兩個聽清楚了？爲人師表，爲人師表，你們都讀到狗肚子裡了？”

“校長，我、我可以解釋。”郭彥州有些羞愧。可是，校長這樣的重話他也接受不了！

“小郭啊，你知道我爲什麼會過來嗎？”

郭彥州迷惘地搖搖頭。

“文宇打電話給我，拜託我過來的！他怕你們傷害小芒！”莊伯伯的語氣變得嚴厲。

他就是一中的正校長，可是，一中的一些具體事務都是由各自的分管領導負責，他只負責總體調配，當然，一些事情最後也會報到他那裡去，或者解決不了的事情也會報給他。但是，一些小事就沒有上報給他了。

比如，上一次一中沒有成功全部招收全縣中考的前三名考生，林愛天這件事最後是報到他那裡。可是，當時已經太慢了，想要找到解決辦法，林愛天已經在第二天就跟私立學校簽訂合同。

莊校長知道林愛天是林愛芒的“哥哥”，是到博雅齋找周秉宏，聽周秉宏說起的，當時他還很感慨，說這林愛天也是一個好苗子。

他清楚記得，他說了這句話，可是周秉宏只是看着他笑。笑得他心底沒了底。

問了好半天，才聽到周秉宏鄭重其事地說：“小芒比林愛天的資質更好！只怕，你那個一中也留不住！”

不服氣啊！所以，莊校長其實是打定了主意，不管如何一定要留住林愛芒的，所以，他計劃着，從一開始就要做林愛芒的工作，只要做通了林愛芒的工作，其他人？有誰會駁了林愛芒的意見？！

本來開學之初，莊校長就要親自着手做這件事的，可是，一個突如其來的外出考察打亂了他的計劃！

當時莊校長還想着，反正，林愛芒就在學校，她一向乖巧，也不會生事，加上身體不好，老師們多多少少顧念着這一點，肯定不會發生什麼意外的。

昨天，他纔回到家裡，今天是中秋，他來到學校，就想着從中秋入手，對林愛芒開始動之以情，慢慢養着，總有養活了的一天！

誰知道啊！

剛剛坐下來，剛剛端起茶來喝，就接到了趙文宇的電話！

趙文宇的來頭，他是聽說過一些的。

這個時間打電話過來，肯定是有事，所以，莊校長就擺正心態，準備解決趙文宇的事情。

誰知，一聽趙文宇說的話，莊校長就氣不打一處來！

好啊，好你個混蛋郭彥州！老子想盡辦法要拉攏林愛芒，你不幫忙就算了，還拼了命把林愛芒往外趕！

當下，莊校長也不多話，迅速起身就往初三辦公室走！

校長走得這麼急，其他幾位副校長也慌了，以爲發生什麼大事，風急火燎地追上去。

等到到了，看到林愛芒還好好的，很冷靜，倒是那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黃才平蹲着，那個郭彥州看着林愛芒那眼神，很是複雜啊。

莊校長的頭就有些暈了。晚了！完了！

事情八成已經發生了！

總要讓林愛芒消消氣啊！所以，莊校長一落場就是“莊伯伯”，擺明了要給林愛芒撐腰！他一開口就是要讓林愛芒說，總之，他是打定主意，站定林愛芒這一邊了！

不管林愛芒說的話有幾分真實，就照着林愛芒說的去解決！——因爲，莊校長相信周秉宏的眼光！他相信，林愛芒這話裡，肯定有七八分真實！

想不到啊，林愛芒一開口，就是“誤會”！一說話，就是“誤會解決”！

生生不讓事態變大，生生不讓自己介入！

多大氣！多有大局觀！這份心胸，多少自詡爲真男人的都比不上！

莊校長忽然覺得自己在林愛芒面前都有些渺小了。自己還以爲，林愛芒會趁機告狀。

莊校長真切地感受到，周秉宏老哥的眼光就是比自己強！他看人就是比自己準！

林愛芒，要留住！

莊校長開口就說：“小芒，雖然你說了，是誤會，但是，我想知道，事情是怎麼回事。你願意說給莊伯伯聽嗎？”

林愛芒淡淡看向郭彥州，問：“郭老師，事情是怎麼回事，就麻煩您說一下吧。”

莊校長嘆氣。這個林愛芒，着實不簡單！

看樣子，是讓郭彥州說，給郭彥州翻盤的機會，可是其實呢，卻是讓郭彥州自己承認錯誤！這麼多人盯着，剛剛趙文宇也打過電話來，自己也站在林愛芒一邊，郭彥州還被自己罵了。他敢不說實話，敢不承認錯誤嗎！

果然，郭彥州走到林愛芒面前，帶着一絲羞愧地說：“林愛芒同學，這件事，是我的錯。我不該、誤會你，不該、亂髮通告，污衊你。”

莊校長倒抽一口冷氣！發通告！年級長的確有發通告的權利，但是，必須報告學校，經由學校領導同意，纔可以發通告。畢竟，發了通告，那就會嚴重影響到學生的前途！如果是好事，還好，可是郭彥州已經說了，是污衊！

已經有領導取來了放在林愛芒教室講臺上的那張紙，上面沒有學校蓋章，應該是私自發出來的。但是，上面的措辭——

幾位領導傳看着，都不敢出聲。

莊校長一眼看到那張紙，伸手奪過來一看，簡直是怒火攻心！

“好你個郭彥州！什麼叫與男同學有不正常關係？你混蛋！你說說，這是人話嗎！你憑什麼這麼說林愛芒！你、你這個混小子！你是要氣死我啊！說！你說！林愛芒跟誰不正常了？你找出來！說！”

哪有人敢吭聲？

莊校長一向以儒雅示人，誰曾經見過莊校長這麼氣急敗壞、破口大罵的樣子？！

沒有人出聲？錯，有人出聲了。

鄭子斌吊兒郎當地說：“校長，他——”指了指郭彥州，“指的是我。我跟林愛芒同桌，她答應當我老師，教導我，我呢，聽她的話，結果，就被他們污衊。”

莊校長哪裡不認識這個混世魔王？可是沒有辦法啊，混世魔王的爺爺、爸爸，都一樣混，他爺爺跟自己還是老交情，知道他混，也不得不接收這個混世魔王。

現在想不到了，這個混世魔王居然會聽林愛芒的話？莊校長不大相信，可是看郭彥州、黃才平的樣子，倒像是真的。

莊校長暗自點頭，看這個林愛芒，就是有法子，多少人沒有辦法做到的事情，被她做成了！要是真的能夠“挽救”混小子，多少人要感激林愛芒啊！

結果呢，就這麼一竿子打死了！

恨啊！

要是，林愛芒真的不接手管理這個混世魔王，會不會讓混世魔王繼續混下去？就算他只改變一點點，也是好的呀！結果呢，這個郭彥州！

再想想趙文宇說的話，只怕，這個郭彥州還誤會林愛芒和趙文宇，給林愛芒抹黑了！

唉，這個郭彥州啊，對趙文宇倒是挺實心實意的，但是，好心辦錯事啊！

現在怎麼辦？恨鐵不成鋼！恨郭彥州啊！本來是一個自己挺看好的年輕人，所以，力排衆議，讓他當初三級的年級長，結果，卻發生這樣的事情！

失策啊！

莊校長慈祥地對鄭子斌說：“子斌啊，小芒是一個很好的老師，跟着她，聽她教導，對你的成長是非常有幫助的！以後，繼續聽他的話！校長爺爺支持你！”

鄭子斌一聽這話，得意地衝着林愛芒擠眼，不過，他回過神來，馬上就不滿了！“校長爺爺，她怎麼叫你伯伯，我要叫你爺爺？”

莊校長“咳咳”一下，說：“小芒的師父跟我同輩，就叫我伯伯，這有什麼錯嗎？”

鄭子斌急了！他抓抓頭髮，張嘴閉嘴，都找不到理由來拒絕這一點。這個混小子心裡頭只有一個想法，自己怎麼可以跟林愛芒差一輩呢？一定要同輩！同輩！

莊校長他們哪裡知道這個混小子的想法，都把他丟一邊去了。

現在，要安撫的是林愛芒。

郭彥州不等莊校長開口，主動說：“林愛芒同學，是我的錯，我會向同學們澄清事實，並且當着大家的面向你道歉，消除影響。你看這樣可以嗎？”

林愛芒擡眼看向郭彥州，看到他的誠意的眼睛，知道他真的承認錯誤了，也表示願意當衆道歉，這樣的表態是當着校長做出來的，誠意確實已經夠了。

她沒有回答，看向莊校長。剛剛，她的意思已經表達出來了，不知道莊伯伯是故意裝作沒有看到黃才平捱打呢，還是另有想法。所以，林愛芒把決定權交給了莊校長。

莊校長看向黃才平，他的臉色很不好，肚子還疼着呢，混世魔王蠻力就是大，可是不只是被打疼，還有臉面丟光的疼，被校長批評的疼。

黃才平知道，校長看着自己，是要自己表態，郭彥州說得很清楚，願意當衆道歉，消除影響。自己至少也要跟他一樣，並且，估計，這打是白捱了。

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人家韓信都可以忍受胯下之辱，自己只不過忍一時之氣，有什麼大不了的！要讓校長知道自己識大體才重要！

黃才平咬咬牙，用力擠出一個笑容，說：“校長，這件事情我也有錯，我也願意向同學們解釋清楚，並當衆道歉。至於鄭子斌同學，也是我說錯話，他年輕氣盛，我爲人師表，就不跟他計較了。”

不計較！不計較你還說！是想要讓人知道你是受害者，同情人，不再處理你這件錯事嗎！

蠢！實在是蠢！

莊校長沒有看到你捱打？看到了！他爲什麼不提？還不是想着平息這件事！

你真混啊！

多少領導都在心裡暗暗罵人。

莊校長的臉色不變，就好像什麼感覺都沒有，他又問：“小芒，你覺得呢？就讓他們當衆道歉吧。做錯事，總要有承擔的勇氣。希望他們能夠引以爲戒，這對他們來說，無償不是一件好事。”

林愛芒淡淡地扯起一個笑容，輕聲說：“莊伯伯，謝謝您幫忙。”

她轉身看向郭彥州和黃才平，冷冷地說：“郭老師，黃老師，如果，我沒有鄭子斌護着，沒有莊伯伯認識我，並且爲此出面，這件事會怎樣結束？這件事對一個十幾歲的女孩子來說，會對她的人生造成怎樣的影響？”

她的聲音越發冷厲：“會不會毀了這個女孩子的一生？你們考慮過沒有？”

她的話很輕，輕得彷彿激不起一絲盪漾。

她的話很重，重得郭彥州和黃才平覺得，彷彿重重擊打在他們的臉上，讓他們羞愧地無地自容。

“兩位老師，做決定之前，請考慮清楚。謝謝。”

這兩個字“謝謝”，就像刀，像戟，把他們所有的臉面都傷到一絲不存。

郭彥州慚愧地微微躬身說：“對不起。”

黃才平也低頭說：“對不起。”

莊校長看着林愛芒說：“小芒，對不起。是莊伯伯的錯，只一味追求升學率，只提高教師的教學水平。卻忘記了，提高教師的師德水平。以後，我會改進這一點，請小芒監督莊伯伯。”

林愛芒笑得多了幾分真切：“莊伯伯，那我就拭目以待。”

莊校長的笑容有些發苦，自己不過是表明一種態度，當然自己會好好抓師德，但是，小芒這麼說，自己被逼上梁山了！

這個小丫頭！看起來這一次真的氣狠了！

這時，一名副校長站出來，慚愧地說：“校長，這本來是由我負責，我工作不到位，讓林愛芒同學受委屈了。我也應該給林愛芒同學消除影響。”

他頭腦可靈活！看到莊校長這樣重視這個林愛芒，雖然不知道爲什麼，但是，自己這麼一表態，不是在林愛芒和校長面前露了臉嗎？並且，這消除影響，自己一個副校長，分量又不一樣！不是給林愛芒面子給得足足的！

聽副校長這麼一說，其他人都懊惱了，自己怎麼就不懂這麼做呢？！當然，郭彥州和黃才平也吃驚了！班主任、年級長的道歉不夠，還要加上一名副校長！這個林愛芒到底仗着什麼！

仗着什麼？莊校長可不會告訴他們。

仗着的，是林愛芒的才——雖然現在還剛剛露出頭角！

仗着的，是周秉宏的勢！周秉宏是什麼人？知名學者！他教過的學生，都是頂尖的！他的徒弟，更是拔尖中的拔尖！

隨便揪一個出來，就能夠把你們這兩人趕出教育界！

周秉宏之護短，那是出了名的！對林愛芒之看重，也是自己親眼所見的！

自己想要留住林愛芒在這裡讀高中，不就是看重了以後林愛芒的人脈嗎！

林愛芒微微吃驚，擺手說：“副校長，您言重了。”

莊校長卻一錘定音：“行！你們三個，現在就送林愛芒同學回教室，一定要把事情處理好！絕對不允許對林愛芒同學有任何負面影響！”

林愛芒想了想，沒有再出聲。

鄭子斌一直興奮地看着，想不到啊想不到，林愛芒居然還認識校長！並且，校長還站在她身後當她靠山！呵呵，林愛芒就是低調！自己也跟着覺得非常驕傲！

臨出門，莊校長想起自己本來要做的事情，趕緊說：“對了，小芒，你今天什麼時候有空，到校長室找我，我有事找你。”

林愛芒應了，才走了出去。

於是，一名副校長，一名年級長，一名班主任，就護送着林愛芒和鄭子斌回教室去了。

看到如此陣勢，學生們都唬住了，有些擔憂不已——怕林愛芒吃虧，有些卻幸災樂禍——巴不得林愛芒倒黴，有些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漠然視之。

最先上去的是黃才平，這裡他級別最低，並且，這件事就是他來說的。

他站上去，所有學生都安靜下來，等着他的下文。

他沒有看向學生，紅着臉，但是，還算清晰地說：“剛纔對林愛芒同學的指責，經過調查，都是錯誤的。在此，我誠懇地向林愛芒同學道歉。對不起，老師沒有了解清楚，污衊了你，請你原諒。”

林愛芒點點頭，沒有出聲。

所有學生看向林愛芒的眼神都變了！怎麼會這樣！怎麼黃才平會向林愛芒道歉！居然有老師會向學生道歉的？有些學生隱隱的，興奮起來。

黃才平下來，換成郭彥州上去了，他非常直接說：“整件事，都是我的錯，我沒有了解清楚，就對林愛芒同學發出通告，在此，我向林愛芒同學道歉。對不起！”

郭彥州深深鞠躬。

靜，靜得彷彿連呼吸聲都聽得見。

林愛芒淡淡地說：“我接受您的道歉。”

所有人的心，都激烈地跳起來。

“請同學們原諒我的這一次失誤，並且，我可以很清楚地告訴大家，林愛芒同學是一位非常優秀的同學！她自己認真學習，還努力幫助同桌鄭子斌同學，使鄭子斌同學在短短時間裡就發生了巨大變化！這一切，都是林愛芒同學的功勞。在此，我鄭重對林愛芒同學、鄭子斌同學道歉！爲自己不明情況，隨意污衊學生的行爲深深自省，請給我機會，讓我改正錯誤，彌補自己的過失。對不起！”郭彥州再一次深深對着兩人鞠躬。

鄭子斌嚇了一跳，他連連擺手說：“行了行了！我們原諒你了！”

郭彥州還是沒有起身。

林愛芒抿了一下脣，說：“我們接受您的道歉。”

郭彥州起身了。

他下去，換成副校長上來，他扶扶眼鏡，說：“關於這件事，學校已經調查清楚，林愛芒同學是一名非常優秀的同學！她思想端正，舉止文明，待人有禮，熱心助人，是值得大家學習的好榜樣！在這裡，我代表學校，向林愛芒同學受到的不公正對待表示歉意！希望林愛芒同學對我的工作進行督促，讓我們一中變成一所更加優秀的學府！成爲學子們心中的殿堂！”

說着，副校長就帶頭鼓掌。

學生們也都鼓起掌來，看向林愛芒的目光已經帶上了敬畏。

副校長啊！要知道，一中正式錄取的名額可是有限的，還有不小的一部分學生是“高價生”，所以，一中的校長、副校長那是掌握着讀書名額的人，在縣裡那是屬於橫着走的。可是，他說什麼？“歉意”！

並且，他還挺誠懇地提出，希望林愛芒對他的工作進行督促！

這是怎麼回事？學生們不清楚，可是清楚的是，以後，還有誰敢得罪林愛芒呢？

結果，這件事的最終結果就是，林愛芒成了很多人敬而遠之的人。

當然，本來大家就不大接觸林愛芒，只是原來大家看她的目光是害怕與輕視，現在大家看着她的目光換成了敬畏罷了。

林愛芒倒是一點都不在乎，反正，自己要的不過就是平靜的生活罷了，並且有時間可以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只有鄭子斌依然故我，他反正就是聽林愛芒的話，照林愛芒說的去做。

其他的，他就不管了。哦，不對，不是不管，而是如果有誰敢對林愛芒不利，那麼，哼哼，自己的拳頭難道是擺設嗎！

第三節上課的時候，教室門口出現了一個人，頎長的身材，俊美的面容，溫和的氣質。

教室裡出現一陣騷動。

——趙文宇！

他禮貌地跟正在上課的老師打過招呼，並且，很直接地說：“我找愛芒同學有點事。”

這位老師很清楚今天發生的事情，哪裡還會不識相地做出什麼阻止的行爲來？他點點頭，很客氣地對趙文宇說：“趙老師，你請便。”

趙文宇對着他點點頭，望向教室。

第一眼，掃向之前林愛芒坐着的靠近窗戶的位置，沒有。

第二眼，他就準確地看向了林愛芒。

他臉上出現很複雜的神情來，看到林愛芒的高興，因爲自己帶給林愛芒委屈的哀傷，他輕輕地喊了一聲：“愛芒，出來一下好不好？”

他的聲音帶着不可忽視的哀求，瞬間，全班同學都明白了什麼。

鄭子斌覺得自己的心都揪起來了！他敵視着看向趙文宇。

他又對林愛芒說：“不要理他！”聲音同樣帶着哀求。

林愛芒卻微微皺眉看向趙文宇，想了想，還是對鄭子斌說：“記好筆記，回來給我看。”

鄭子斌有些委屈，有些憤然，但是，他根本就弄不清楚自己委屈的到底是林愛芒不聽自己的話，還是林愛芒去見鄭子斌。

林愛芒起身，走了出去。並且，就站在趙文宇面前。

趙文宇低頭看着林愛芒，他似乎想要開口，卻沒有，只是凝視着林愛芒。

林愛芒等了好一會，不耐煩地擡起頭，說：“說啊，說了我還要去上課。”

趙文宇苦笑，說：“我們不能找個地方談談嗎？”

“沒必要，您要向我道歉，就說。”林愛芒實在不想多跟他扯在一起。

他們站在教室外邊，郭彥州呢，就在隔壁班上課，看到趙文宇來了，他本來想要出來解釋一下，但是，沒有勇氣。看到林愛芒被趙文宇叫了出來，他真的想要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所以，他做了一件不是正人君子所爲的事情——就站在隔壁班的教室後門那裡，偷聽兩人的對話！

結果，他就聽到了林愛芒的話。他的心一凜。

“愛芒，對不起。因爲我的錯，給你造成了困擾，我真心實意向你道歉。”趙文宇說得很吃力。是的，一路上，他看到自己的心，看得很清楚。他道歉的，是他給林愛芒造成的困擾，而不是其他。

郭彥州聽明白了。

林愛芒有沒有聽明白，不得而知，她只是說：“趙老師，我接受您的道歉。行了，該說的話，已經說清楚了，我要去上課，再見。”說着，她轉身就要離開。

“愛芒！”趙文宇急切中，伸手拉住了她的手。

“放手。”林愛芒漠然說道。

“愛芒，我們真的、連朋友都沒有辦法做了嗎？爲什麼別人做錯的事情，要記在我頭上？”趙文宇低低地說，“不要這樣對我，行嗎？”

郭彥州震驚得無以復加。真的！趙文宇對林愛芒是真的！林愛芒的拒絕也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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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愛芒的眉頭皺起來，看着趙文宇說：“趙老師，您知道您現在的舉動，會給我帶來多少麻煩嗎？您知道，我差點因爲您的無心之失，被記過處分嗎？您什麼都不知道！那麼，我再問您，您覺得，您這樣對您的學生的行爲恰當嗎？”

林愛芒一連串的問話問下來，趙文宇的臉色越來越蒼白，他的手指也越來越無力，最後，終於無力地垂下來。

郭彥州看着趙文宇臉上那蒼白得讓人不忍看的顏色，他終於忍不住，走出來說：“林愛芒，這都是我的錯，真的不關文宇的事。他拜託我照顧你，是我以爲，你誘9惑他，又腳踏兩條船。我爲他不平，所以才弄出這樣的事情來。請你不要急着拒絕文宇，他真的很關心你。對不起。我向你道歉。”

郭彥州深深鞠躬。他心中驚濤駭浪。林愛芒的話實在太尖銳，尖銳得讓人想要給她對趙文宇的感情找一絲溫情都沒有辦法！

郭彥州後悔得恨不得自己死掉算了。

趙文宇的手輕飄飄地搭在郭彥州背上，輕飄飄地說：“她、不會原諒我的。算了。彥州，對不起，現在，我沒有辦法見你。”趙文宇腳步虛浮地退後，離開。

林愛芒看了趙文宇的背影一會兒，忽然對郭彥州說：“跟上去，如果，您不想失去這位朋友的話。”

郭彥州聞言猛地擡起頭，激動地說：“其實，你是關心他的！是不是！”

林愛芒轉身，回到了教室。

郭彥州想要上前攔住林愛芒，可是，他不敢。他頹然垂下手去，看着林愛芒的背影，好一會，他才醒過神來，拔腿朝趙文宇追了上去。

回到教室，林愛芒就像根本沒有見過趙文宇這件事一樣，自顧自地拿出本子記筆記。

鄭子斌偷偷地瞄着她，心中忽然就出現一個念頭——一定不能做錯事，要不然，林愛芒肯定會像對付趙文宇一樣，理都不理會自己！

——鄭子斌同學就在聽話的忠犬路上越走越遠，越陷越深了。

而林愛芒呢，她記筆記，記錯了一個字，她惱得用力地把那個字塗黑了。力氣太大，結果，連紙都弄破了。

看着破了一個小洞的紙張，林愛芒呆了一會兒，才幾不可聞地嘆了一口氣，在下一行繼續寫着。

放學的時候，林愛芒還在收拾書包呢，就跑過來一個人，緊緊地抱住她，還嗚嗚地哭泣着。

林愛芒嚇了一跳，反過手來，摟住林愛月的脖子，低聲安慰說：“月姐姐，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告訴我，不要哭，乖啊。”

“他們、他們、欺人太甚——嗚嗚，小芒，我可憐的小芒——”林愛月一邊抽泣，一邊含糊不清地說着。

林愛芒嘆了一口氣，知道林愛月是聽說早上那件事了，她輕輕地扭過身子，摟住林愛月，說：“月姐姐，你不要急，這件事已經解決了。乖，聽我慢慢告訴你，不要哭了。”

林愛月微微推開林愛芒一點，淚眼朦朧地看着林愛芒的眼睛，抽抽噎噎地說：“你說啊。”

林愛芒心裡酸酸的，但是，又非常甜，她伸出手指，輕輕擦去林愛月臉上的淚水，柔聲說：“月姐姐，事情已經說清楚了，而且，黃老師、郭年級長，還有一名副校長，都向我道歉，你不相信，問鄭子斌。”

鄭子斌傻愣愣地站在一旁，這會兒，聽到林愛芒點到自己的名字，趕緊迴應說：“是啊，林愛芒說的是真的，都已經道歉了！我還給了黃老頭一拳頭呢！”

林愛芒瞪了鄭子斌一眼，又回頭對林愛月說：“月姐姐，我沒有騙你吧，事情真的解決了。”

“小芒，我可憐的小芒——最多，最多忍他們一年！我們就不在這裡讀書了！”林愛月恨得很。

這麼溫柔的一個老好人都被激怒了，可想而知，大家有多生氣。

林愛芒還沒有說什麼呢，後邊就一陣“咳咳”聲，她鬆開林愛月，轉頭一看，有些尷尬地喊：“莊伯伯。”

莊校長衝着林愛芒點點頭說：“不知道你什麼時候纔有空，我老頭子就過來找你了。”他說完，又看着林愛月說：“想來，你也是小芒的姐妹吧。”

林愛月點點頭，跟着林愛芒喊了一聲：“莊伯伯好。”

莊校長頷首，對林愛月說：“你叫什麼名字呀？”

“莊伯伯，我叫林愛月。”

“愛月同學，雖然今天小芒受到了一點不公平對待，但是，你也應該看到，做錯事的老師已經向小芒公開道歉了，再說，人無完人嘛，只要他們知道錯，道歉，改正，就應該給他們機會學好是不是？”

林愛月點點頭，可是，他這麼說是想要幹什麼？

莊校長看林愛月單純的樣子，很滿意，繼續往下說：“愛月同學啊，現在距離中考還有將近一年的時間，你就不要急着下定結論嘛，就看看這一年裡，學校的表現，再來決定以後小芒就讀的學校。你看看，這樣纔是正確的做法嘛。”

林愛月還是有些懵懂，不過，聽起來是有道理，她呆呆地點頭說：“嗯，這樣纔是正確的做法。”

莊校長忽悠成功，臉上露出笑容，不料，眼睛餘光一瞥，就看到林愛芒似笑非笑的臉，他老臉一紅，訕訕地說：“小芒，你說莊伯伯說得對不對？”

林愛芒心中已經明瞭莊校長的打算，不過，這也沒有什麼錯，她點頭說：“莊伯伯說得不錯。”不過，她馬上向林愛月介紹說：“月姐姐，這位莊伯伯就是我們學校的校長。”

她重重強調了“校長”兩個字。

果然，林愛月看着莊校長的眼神就有些不對勁！感情他忽悠自己，是因爲他有打算啊！林愛月經歷過林愛天選擇學校的事情，已經不像之前那樣單純了。

莊校長苦笑着說：“小芒，你就一點機會都不給莊伯伯？”

林愛芒卻認真地說：“莊伯伯，就跟您說的一樣，現在說我讀書的問題，爲時尚早。就等下一個學期再說吧。”

莊校長心中有些安慰，他點點頭，也不介意自己這麼快就把底牌露出來給林愛芒看。他推過來一個袋子，對林愛芒說：“小芒，這個是我出差時找到的一個硯臺，還有一刀宣紙。送給你。”

林愛芒微微吃驚地看着莊校長，怎麼回事？現在又不是什麼特殊的日子，再說了，他在自己拜師禮不是已經送了禮物嗎？

莊校長曉得平白無故林愛芒是不會接受的，更何況自己已經表明了自己的想法，不說服她，她是不會收的。

莊校長慈祥地笑着，那模樣跟搖着尾巴的老狐狸一模一樣：“小芒啊，莊伯伯送你這禮物，可不是白送的，有要求的！”

“莊伯伯請講。”

“縣裡呢，有一箇中學生的書法比賽，我希望你能去參加，並且拿個獎回來。”莊校長早就聽說過林愛芒的毛筆字那是一日千里，聽說，她的字老練得就像那些浸淫了幾十年的筆桿子。

所以，林愛芒去參加比賽，一個是給一中爭榮譽，再一個，是讓林愛芒心安理得地收下禮物。

莊校長這麼說，的確是讓林愛芒的態度有些鬆動，她也想要參加一下比賽，看看自己的水平到了什麼地步。她從來不會放棄學習的機會。有比較，纔有差距。有差距，纔有進步。

不過，她想了想，問：“莊伯伯，我可以去參加比賽，但是，能不能得獎我就不敢肯定了。”

莊校長一聽林愛芒願意去參加比賽，早就大喜過望了！他其實還漏說了一點，這個比賽，不只是縣的比賽，更是要選派學生去參加市的比賽！

已經一連好多年，縣裡的學生就沒有一個可以跟市裡的人比的！從來就沒有一個學生可以在市裡的書法比賽中拿過獎！

如果林愛芒能夠得獎，那真的是爲全縣爭光！

“沒事沒事，你不要有壓力！只要你照你平時的水平發揮就好了！”莊校長早就開心得滿臉紅光。

“那麼，莊伯伯，我需要一個練習的地方，您看——”林愛芒試探地說。

“好說！我馬上給你找一間宿舍出來！就讓你可以安心練習！這樣，時間也比較緊，你中午在教師食堂吃飯，吃完飯就到宿舍休息練字，怎麼樣？”莊校長很會領會林愛芒的潛臺詞。

不過，他這麼安排的確非常好。林愛芒都沒有想到，他竟然會主動做到這麼多！想到接下來的日子，林愛芒很滿意。

她鄭重地伸出手。

莊校長也連忙握住林愛芒的手。

林愛芒認真地說：“莊伯伯，我會盡力，爲學校爭光的！”

“好！伯伯相信你！”

一老一小就這麼說定了。

林愛芒看向禮物，想了想，對莊校長說：“莊伯伯，這些禮物您就先收回去，等我獲了獎，您再獎勵給我。如果我沒獲獎，您就送給其他好苗子。您看這樣行不行？”

莊校長一怔，不過，這樣也好！他點頭，卻不急着拿走東西，而是拉開袋子，取出裡面的東西，拿給林愛芒看——這是紅果果的誘9惑啊！

林愛芒確實有些心動。不過，她很堅定地說：“我會努力爭取的。”

莊校長無法，只好收好袋子，林愛芒把他送出來，莊校長還保證說：“明天，一定就會給你安排好！”

“謝謝伯伯！”

就這麼“海誓山盟”後，莊校長才走了。

林愛月和鄭子斌一直就當背景，直到什麼都敲定了，莊校長也走得沒影子了，他們纔回過神來。

林愛芒走回來，看兩人傻乎乎的樣子，真的很好笑，她笑着說：“怎麼這麼發呆？”

林愛月一把抱住林愛芒，一邊興奮地大叫：“小芒！小芒！你太棒了！”

鄭子斌在一旁，酸溜溜地想，這個林愛月，真是的，不知道還以爲她比林愛芒小呢！哼！他一點都不承認，人家林愛月可以擁抱林愛芒，自己沒有辦法，所以，酸葡萄心理——

林愛芒跟着林愛月跳了一跳，然後就拍着林愛月的手臂說：“月姐姐，我們回去吧，小梅她們該等急了。”

鄭子斌騎着車，載着林愛芒，林愛月她們跟在旁邊。

一路上都有人對着幾人指指點點，可是，這幾人已經都不在乎了！特別是林愛月，親眼看到校長對林愛芒的重視，當然也不再擔心林愛芒了。

有時候，習慣真是一件可怕的事情，現在，大家已經習慣了鄭子斌，習慣了他跟着大家一起走。

當然，鄭子斌也有一幫“兄弟”，被鄭子斌命令禁止跟他在一起，以免讓林愛芒生氣。那些兄弟呢，遠遠地吊在後邊跟着。

等到鄭子斌把林愛芒送到地方，那些兄弟纔敢跟上來，跟鄭子斌一起去訓練場訓練。

這麼多次了，這已經成爲一種“模式”，大家相處得非常默契，倒是顯露出一種神奇的融洽來。

當然，等到以後啊，這前後兩隊人中間的距離就越來越短，再後來，幾乎變成一隊了！

現在，就這麼個樣子，林愛芒覺得也不錯，至少，有這麼管着，那羣混小子也不會老是去惹是生非，也是一件好事啊！

回到祖師公堂，吃完飯，林愛芒就跟林奶奶說起今天發生的事情來。她不想對林奶奶隱瞞什麼，因爲，雖然今天這件事已經說清楚，但是，如果被人傳到外邊去，就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樣子的話了。

萬一，這些不好聽的話被林奶奶聽到，她會如何傷心？還不如從一開始，就把事情的真相告訴林奶奶，讓她心中有數，也不用到時候發生什麼事，來不及解決。

林奶奶聽了開始發生的事情，眼淚就留下來了，她抱住林愛芒瘦弱的身體，一連聲說：“我們不去讀書了！不去讀書了！到別的學校去！”

林愛芒其實是呆住了，因爲，林奶奶對自己的全心的信任！但凡有一絲不信任，一聽這樣的話語，第一感覺肯定是自己不對！

所謂空穴不來風，人家肯定會說，你要是做得好，怎麼會被人說？肯定是有做得不好的地方！

林愛芒心中感慨，安撫住林奶奶，把接下來的事情告訴林奶奶，可是，雖然最後他們道歉了，但在林奶奶心中，這件事對林愛芒的傷害已經造成。

她連聲安慰林愛芒：“小芒是乖孩子，不要去理那些壞人！小芒，你願意在這個學校讀書，就讀，不願意我們就去別的學校讀書。不能讓他們這麼冤枉你！”

然後她又慶幸：“幸虧阿天到外邊讀書了，要不，留在這個學校就慘了。”

林愛芒把莊校長要自己去參加比賽的事情告訴林奶奶，也說了宿舍和午餐的事情。

林奶奶猶豫地問：“小芒，你真的需要留在學校嗎？”

林愛芒點點頭說：“奶奶，莊伯伯這一次幫了我的忙，我也不能欠了人情卻覺得理所當然。我必須去參加比賽。而且，一定要賽好了，不能墜了師父的名聲。”

林奶奶欣慰地拍着林愛芒的手背，說：“小芒就是這麼懂事啊！奶奶放心了！”

這件事就這麼說定了。

林奶奶還準備告訴林愛月她們幾個，不可以去宿舍找林愛芒，免得影響她練習和休息。

中秋節，所以，晚飯林愛芒把沈阿鳳也請過來，兩間店都關了。大家聚在一起開開心心過個團圓節，吃個團圓飯。就不用說小孩子們有多開心了！

而莊子那邊，林愛芒也跟鄭衛國說好了，那邊本地工人要回家的，就讓他們回家。

沒有回家的工人有幾個，就請胡麗莎過去幫着做飯，給工人們加菜，也讓胡麗莎第一個單獨一人過的中秋節不至於太冷清。當然，還有阿強，從此他是真正的孤零零一個人了。兩個孤零零的人正好搭個伴。

才吃過晚飯呢，有幾個小孩子就開始頻頻看着三大盒漂亮的高檔月餅。

這是昨天下午，家家樂司機送來的，說是鍾總親手交給他，讓他帶來給林愛芒的，整整四大盒。

司機大哥還特特地說了一句話：這是家家樂高層都有的待遇。

林愛芒一聽這話，就笑了。不就是因爲鍾偉傑怕自己不收嗎！總要找些名目來！

林愛芒自己打電話向鍾偉傑道謝的。聽電話中鍾偉傑的聲音，好像挺高興的樣子，也不知道他在高興什麼。

林愛芒回家告訴林奶奶，這是收購飾品的那個大主顧送的，林奶奶也挺高興，這說明飾品受到人家重視啊。

林愛芒心想，只要是誇祖師公堂的孩子的話，就算說得離譜，只怕林奶奶都會照單全收！

昨天晚上，林愛芒就把一盒月餅送去給周姑姑和鍾姑父。師父已經回省城了，林愛芒在周姑姑那裡給師父打了電話，祝師父中秋節快樂。距離這麼遠，也只能這麼表表心意了。

這會兒，天色還不怎麼暗呢，孩子們都這麼着急，林奶奶把孩子們一個個趕去洗澡，又讓孩子們出去逛了會，看天空已經亮起來了，月亮也掛在天上，圓圓亮亮的，照得地上都是一片銀白。

林奶奶終於大發慈悲，對孩子們說：“我們切月餅吧！”

頓時，孩子們都聚攏來，不管哪一個孩子，都眼巴巴地看着，有幾個小的，甚至還咬着手指頭，就好像已經開始在啃月餅了！

林愛芒看得又好氣又好笑，只能搖搖頭，上前幫忙去了。

現在的月餅不比將來，沒有那麼多過度包裝，可是，鍾偉傑送來的這幾盒月餅，包裝卻是精美得彷彿藝術品。

林愛芒打開來才發現，裡面的月餅同樣做得非常精緻，每一個都不大，小巧得兩三口就可以吃完，而且，有很多種口味。

林愛芒微微發怔，林愛月輕輕推了她一下，笑話她說：“怎麼？饞得都動不了手？”

林愛芒這才反應過來，趕緊開始拆包裝切月餅。

孩子們哪裡吃過這些月餅？往年裡，都是林奶奶和周阿姨做了一些糕子，用糯米磨成粉，加上一點糖水，拌勻了，用模子印，裡面包着炒熟的花生磨成的花生醬，就這麼賞月吃糕子過中秋。這些微甜的糕子已經是孩子們平時吃不到的好東西，所以，大家也都挺開心的。

今年也有做月餅，因爲這段時間孩子們做的飾品賺的錢也多了起來，因此，今年林奶奶和周阿姨做的糕子就不一樣了！

磨了去掉皮的綠豆，做出來純綠豆糕。

餡料也多了好幾種，有紅豆泥的，有花生醬的，有芝麻糖的。

把孩子們饞得呀。就等着中秋了！

只是，在昨天，看到月餅之後，孩子們就開始盼着月餅了！

包裝一拆開，那香味就傳了出來。

幾聲清晰的咕嚕聲傳來，大家都開始羞那幾個小孩子了——那是咽口水的聲音。

等到林愛芒切開月餅，這下，什麼聲音都沒有了！

都等着吃月餅呢！

林愛芒開始用小碟子裝月餅，都裝好了，她先端給林奶奶，又端給周阿姨、沈阿鳳，孩子們都乖巧地等着，沒有一個擠上來。

林愛芒很滿意地掃了一下孩子們，說：“自己拿吧！”

這句話，如同大赦啊！孩子們都紛紛上前，端起自己的看中的那一份，小口小口地品嚐着，又跟其他孩子討論着，自己的是什麼餡。又向其他孩子打探着，她們的是什麼餡，好不好吃。

熱鬧，融洽，開心。

林愛芒沒有急着吃月餅，她繼續切着。這些月餅，的確是稀罕物，可是，她堅信，以後，會吃上更多更好的月餅！

所以，只留下給林愛天的月餅，留下給周阿姨、沈阿鳳帶回去的月餅，其他月餅，她都切了！

今晚，就是要讓大家開開心心過中秋！

今晚，就是一個里程碑！

以後的日子，會越過越好！

會越來越開心！

中秋節這天晚上，大家都玩得開心，吃得開心，躺到牀上還興奮地談着晚上的月餅，結果睡得晚了些，第二天都起得有些遲了。

等大家匆匆忙忙趕到學校，鄭子斌已經翹首盼望，等好久，都快成爲石像了！

看到林愛芒過來，他馬上綻放出一個燦爛的笑容，然後，他從書包裡取出一個包裝很精美的袋子，神秘兮兮地說：“嚐嚐，從租借地來的，很好吃。”

林愛芒一看，可不就是昨天晚上吃的月餅嗎！

原來，跟之前給自己的營養品一樣，都從租借地來的！鍾偉傑有心了！

林愛芒暗暗記在心上，不管鍾偉傑是出於資本家剝削的本質，他願意費心思，這份心意就值得自己珍惜。

鄭子斌看林愛芒沒有說話，他急了，又重複了一句：“真的很好吃的！我藏了一個給你，你試試啊！”

“謝謝你，我昨天吃過月餅了。你自己吃吧。”

“這是我給你留着的！”鄭子斌很固執。

林愛芒只能接過來，說：“謝謝。我中午再吃。”

鄭子斌笑得眼睛都眯了起來。

上午，第二節下課的時候，郭彥州過來找林愛芒了，他努力做出平靜的樣子，對林愛芒說：“愛芒同學，出來一下，我有事找你。”

林愛芒點點頭，人家這麼說了，於情於理自己都該聽聽他想說什麼。

林愛芒跟着郭彥州來到了教師宿舍。

這是一幢三層小樓，都是單身教師住的。一人就那麼一個房間，連個洗手間都必須下到半樓梯那裡。

已經結婚的教師住的是另外的兩幢樓房，也有住學校外邊的落地的單門獨戶的二層小樓。

當然，也有教師覺得住在學校裡離城裡遠了些，生活不方便，所以，就算分了宿舍，也沒有過來住，在城裡另外買了房子。

所以，單身宿舍樓就有了空餘的房間。

郭彥州跟父母住在城裡，這裡也留着一間單身宿舍，忙的時候，偶爾也在這裡住着。

他領着林愛芒來到三樓最裡面的那個房間，用鑰匙打開，推開房門，側身讓林愛芒看看，對她說：“愛芒同學，這個房間，莊校長說了，就給你中午休息。你看看還需要什麼東西，可以跟我說說。”

林愛芒接過郭彥州遞過來的鑰匙，微微詫異地看了郭彥州一眼，點點頭，沒有做聲，自己走了進去，房間不大，估計有十來個平方，裡面有一張單人牀，上面放着一張席子，卷着，看起來像是新的。

外邊靠門那裡是一張書桌，一把椅子。

牀這邊對過來的是一張學生的桌子，旁邊放着兩張椅子，好像是當成沙發在用。

桌子旁邊，靠牆放着另一張學生桌子，上面放着臉盆，桌子底下放着一個紅色的塑料桶，還有蓋子。

看林愛芒瞧着這個臉盆和紅桶，郭彥州解釋說：“這些東西，包括席子，牀單，都是後勤領來的，跟學生宿舍用的一樣。”

林愛芒又是點點頭，其實自己也不需要什麼東西，只想要一個可以讓自己躲進空間的地方而已。

郭彥州看林愛芒不出聲，又問：“你還需要什麼嗎？”

“不需要。謝謝郭老師。”林愛芒說話又客氣又疏遠。

郭彥州想說什麼，最後，他只是說：“我就住隔壁，有什麼事，你招呼一聲。”

林愛芒心中皺起眉頭，可是面上一點都不露。自己跟郭彥州有過節，自己呆在房間裡，不想生事，應該不會招惹麻煩吧？還有，自己只是中午在這裡，應該不會那麼巧，遇上趙文宇吧？

郭彥州看她那個拒人千里的樣子，心中嘆息聲聲。

忍了又忍，他忍不下去了！看樣子是不打算放過林愛芒了！

郭彥州認真地站在林愛芒面前，問：“你就那麼討厭我？不可以原諒我嗎？”

林愛芒退後一步，冷冷地說：“郭老師，您言重了。您是老師，傳道解惑，我怎麼敢討厭您？再說，您已經向我道過歉，我們也已經解釋清楚誤會，根本就沒有什麼原諒不原諒的。”

郭彥州也很無奈，低低地說：“林愛芒，你口中是這樣說的，可是，你可知道你的表現如何？”

林愛芒把頭轉向另一邊，表明她不想說下去。

可是郭彥州不願意啊！

他很想伸手把林愛芒的腦袋掰過來，對着自己！

但，他不敢。

“你不想跟我說話，連住在我隔壁都覺得厭煩，因爲你不想惹麻煩！”郭彥州越說越激動。

可是林愛芒呢，面無表情，她甚至還在椅子上坐下來，等着聽。

郭彥州覺得自己是一拳打在棉花上。根本就無從着力！他現在明白爲什麼趙文宇會那樣難過地說，她不會原諒他的。

是！她就是這樣冷冷的樣子，疏遠，有禮，讓人恨得牙癢癢的，卻又拿她沒有辦法！

“林愛芒，該怎樣做，你才能真正原諒我呢？”郭彥州低聲下氣了。

林愛芒看向郭彥州，看了一會兒，站起來問：“郭老師，您說完了嗎？說完了我就先回教室上課了。”

郭彥州在後邊盯着林愛芒，在林愛芒要跨出房間的時候，他大聲地說：“林愛芒！你在害怕對不對！你因爲趙文宇的姨媽，所以拒絕他！你心裡是有他的對不對！你不想原諒我，是因爲我逼你看清楚自己的心對不對！林愛芒！你敢說你對趙文宇無心嗎！你知道趙文宇昨天喝了多少酒嗎！林愛芒！你說話！”

林愛芒沒有說話，她快步離開這個地方，根本就沒有回答身後郭彥州聲嘶力竭的叫喊。

郭彥州頹然坐下來，用手撫過自己的臉。

又搞砸了嗎？

這個林愛芒的心，爲什麼會這樣堅硬？連一絲縫隙都沒有！

林愛芒回到教室上課，可是，耳朵嗡嗡響，好像郭彥州的話還在耳邊迴響。

中午放學，林愛芒就在鄭子斌眼巴巴想要跟着的可憐小眼神中，拎着書包到宿舍去了。她不想再浪費時間了。也不想再遇到郭彥州。

這個時間，大家都去吃飯，正好可以避開他。

不是嚇得要躲，而是，自己沒有那麼多時間聽他廢話。

對，林愛芒把郭彥州的話歸結爲“廢話”。

開門進房間，鎖門，林愛芒就到空間裡去了。

她就着水果吃鄭子斌帶來的月餅，覺得爽口又好吃，又吃了兩個西紅柿，不一會兒，就吃飽了。

她趕緊開始採摘水果，種上果苗。葡萄苗拔掉之後，現在空間多了不少地方，林愛芒補種上好多棵龍眼，計劃曬龍眼乾。知道莊子上的葡萄可沒有那麼快結果，她又種了葡萄。

午休時間有兩個多小時，林愛芒已經計劃全都耗在空間裡了！

所以，她可以呆在裡面一連五六天！

想到這麼多時間，她就覺得很奢侈！

躺在地上休息了一會，林愛芒就爬起來，開始讀書，讀自己補充的古文，讀師父佈置的作業，讀學校要讀的科目——明天可就要考試，背藥書。

讀了書，又開始練習毛筆字、練彈古箏。

要去比賽呢，一定要好好練習才行！

就這樣，林愛芒休息，學習，輪番着進行着。餓了，就吃水果。渴了，就喝空間水。

等到林愛芒從空間裡出來，整個人都容光煥發，彷彿不是忙碌了整個中午，而是睡足了一箇中午！

林愛芒心知，雖然空間水不能治療自己的病，但是，改善自己的體質卻是有辦法的。

林愛芒把自己練寫的字擺在桌子上，還在上面擺上墨汁、墨硯、毛筆、毛邊紙，總不能太假是吧？

然後，她背上書包就悄悄鎖門走了。

隔着窗簾，郭彥州默默地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地看着林愛芒。

整個中午，他就一直站在那裡，一直沒有去敲林愛芒的門，因爲他不知道該怎麼說！他甚至覺得，自己就是一個傻子！自己的所作所爲真的傻得不可救藥！

摸底考試，林愛芒很輕鬆地做完了題目。既然想要平靜生活，必須用這些來換，那麼，林愛芒不介意讓自己稍微高調一點點！

在考場磨蹭到時間差不多，才交卷。

經過前天的事情，老師們都已經對着林愛芒懷着一種“敬畏心”，不會輕易地惹她了。

所以，就算林愛芒早早做完，就閉上眼睛發呆，也沒有一個老師上前說她什麼。

只有等到她交上卷子，監考老師纔拿起卷子看了起來。

雖然說，監考老師不一定是教這個科目的老師，但是，至少他們都本科以上學位，看這些卷子都沒有問題。然後，他們就有些明白莊校長的所作所爲了！

摸底考試，爆出了三個大冷門。

一，林愛月。在這一次考試之前，人們對她的印象只停留在兩點，祖師公堂的孩子，乖巧懂事不愛說話。結果呢，這個普普通通的林愛月，竟然一躍進入了年級前一百名！雖然是排在第一百名，但是，這是一個多大的進步啊！按照以往，她的排名只停留在三百名左右，結果竟然如此出乎意料！

如果說林愛月的進步還可以接受，那麼，第二個大冷門就讓人瞠目結舌了！

第二，鄭子斌。鄭子斌那是理所當然的最後一名，所有老師同學都這麼認爲，因爲這個混世魔王是不愛學習的典範啊！考試他從來不當一回事！經常是隨便塗上幾筆，寫上名字，等時間到了可以交卷的時候，他就大搖大擺地把試卷那麼一交，然後就離開教室，不知道搞什麼去了。

結果這一次，他，居然！考了三百六十七名！足足進步了幾十個名次！

這個跟別的可不一樣！不要小看只是幾十個名次！要知道，鄭子斌原來的最後一名，跟倒數第二名拉開的分數那是天地之別啊！

所以，他的進步，更加讓人覺得不可思議！

拿到試卷的老師，第一反應就是，鄭子斌偷看！可是，都知道不可能，因爲，混世魔王根本就不在乎這些分數，他根本就不屑於偷看！

好吧，只是承認他厲害了！進步真大！並且，看他的樣子，還會繼續進步啊！

第三個大冷門，當然就是林愛芒了！

這是最大的冷門！

年級裡的尖子，那是老師們攥在手心裡的，這些學習尖子也幾乎不會有什麼大變化，當然，不是沒有變化，變化很小，只是隨着上一個名次，或者下一個名次，年級前二十名，幾乎每一次都是這二十個學生。

然而，這一次，林愛芒，進入了前二十名。

年級第十九名！

不僅擠走了一名尖子生，還到了十九名啊！

黃才平是喜上眉梢！當然，心中還是有怨氣的！不過，他似乎也明白了，這個林愛芒爲什麼能夠得到莊校長重視的原因！

黃才平不禁爲莊校長喝彩！他看人就是厲害啊！當下，黃才平現在一門心思，就想要好好抓住林愛芒！

發佈成績的時候，在週一。

☢тTk дn ☢￠ ○

林愛芒很淡定。

莊校長的所爲，讓一個三十歲的女人看得很清楚，要不是有所求，他怎麼會對自己如此之好？

爲了讓自己能夠過得輕鬆一些，避開一些不必要的事情，所以，林愛芒這一次的考試可以說，既高調，又低調。當然，成績還是控制在一個可以進步的地方，不會太高，也不會低得無法引起老師的重視。

她估計，自己應該在年級五十名左右。

所以，黃才平在週一班會課上，拿着名單進來的時候，林愛芒是挺平靜地坐着的。

黃才平卻很複雜地看了林愛芒一下，才走上講臺。

一個個地念名字。

一個個地或表揚，或批評。

他念到了鄭子斌，所有人都齊刷刷地朝鄭子斌看去。

鄭子斌卻只是看着林愛芒，心裡還是很忐忑的，因爲，他不知道自己考出這樣的成績，林愛芒滿意不滿意。要是不滿意，自己可怎麼辦呢？

所以，他眼巴巴地看着林愛芒，如果，林愛芒真的不滿意，自己肯定要保證！多多保證，讓林愛芒看自己以後的表現！

林愛芒笑眯眯地看向鄭子斌，挺高興的模樣：“不錯呢，繼續努力！”

鄭子斌這才放下心來，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還保證說：“林愛芒，你就等着吧！我一定會繼續努力的！一定會考出好成績的！”

一邊說，這個混小子還一邊砰砰砰拍着胸脯，以加強說服力。

可是，這個混小子根本就沒有留意，他的音量有多大！

結果呢，所有人都聽到了鄭子斌的“表白”，這下，大家都清楚了，原來，鄭子斌是因爲林愛芒啊！所以，上星期發生的那件事——嗯，原來是真的！

黃才平現在也想清楚了，只要鄭子斌這個混世魔王能夠改，就算他跟林愛芒搞七捻八都沒關係！

——這是早戀合理化的節奏嗎！

接下來，該是林愛芒了，大家雖然裝作不在意的樣子，可是，每一個人都豎起耳朵聽呢！鄭子斌都提高成績了，林愛芒怎麼可能不提高成績？總要提個一二十名吧，原來大約是在二百名左右，這一次應該能一百多名吧？

黃才平眼神還是很複雜地看了林愛芒一眼，提高音量說：“這一次，林愛芒同學考得非常好！”

然後，他就停了，還特意掃了全班同學一眼。

不少人在心中鄙視了一下，“好”，有多好？進一百名？做夢吧！這個林愛芒也不知道給老師們灌了什麼迷湯，上次的事，居然鬧到最後是老師道歉！這一次更誇張，居然一點點進步就拿出來表揚！要是考不進一百名，哼，笑死人！

“林愛芒同學，年級十九名！”黃才平的聲音簡直可以說得上是聲嘶力竭啊！

所有人都懵了。

林愛芒微微皺眉，怎麼回事？自己計算錯誤了？應該五十名纔對啊，這下可好，估計低調不起來了。

鄭子斌嘴巴張得大大的，回過神來，就笑得嘴角都裂到腦後了！他語無倫次地說：“你太厲害了！對！很棒！進步多快！哼，讓他們看看！你太棒了！”

林愛芒瞄了他一眼，又不是他考這麼個成績，瘋個什麼勁！

其他人，都驚呆了！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一下子提高這麼快！

一時間，大家看向林愛芒的眼神也變得複雜了，不知道該羨慕，還是嫉妒，或者是敬畏。

接下來的日子，林愛芒終於過上了她喜歡的日子，大家下意識地，都對她非常禮貌，當然，因爲鄭子斌在一旁虎視眈眈的關係，大家對她也不敢過於接近——笑話，你跟林愛芒多說幾句話，鄭子斌彷彿要吃了你！

說實在話，林愛芒最希望保持這樣的一種狀態，跟同學們不遠，亦不近。

－－－－－－題外話－－－－－－

感謝親黃小玲、鄭瑩zy的票票！麼麼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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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親忘？792650741　的漂漂花花！麼麼噠！

其實，小芒不是無情哦！她只是很理智地選擇了對待兩人的感情的最好辦法。

過分

這段時間，林愛芒的日子過得非常平靜，而且，由於中午時間一直呆在空間裡，又讓她的身體素質有了一些提高，甚至大家還覺得，林愛芒最近變了好多！

皮膚越變越好了！不是說她臉色變好，而是，她的臉色依然還是蒼白的，但是，皮膚卻變得細膩多了！摸上去，潤滑細膩地讓人愛不釋手。

頭髮也越變越好了！依然還是披肩長，但是，髮質也大有改善！順滑柔軟，烏黑髮亮，摸上去，彷彿是一匹最上等的綢緞。

而且，她雖然還是瘦瘦弱弱的，但是，近段時間，也長高了一些，估計她最近祖師公堂的飯菜大有改善，加上吃的水果讓她營養也跟上來了，進入了青春期，開始長高了！

更重要的是，一直沉睡的小小胸脯也發生了變化，有些發癢，有些發疼，並且有開始長大的趨勢。

然後，在某一天，林愛芒起牀發現，某位親戚來找她了！

對這位親戚，林愛芒在前一世也接觸過，所以這一次，她倒是沒有緊張，一切有條不紊地做着，換褲子，悄悄叫來林愛月，拿了她在用的小麪包貼上褲子。

林愛月很高興，因爲她一直都在爲林愛芒擔心，一直以爲是林愛芒的病使得大姨媽遲遲不來。現在，大姨媽來了，她也放下心了！

當然，被弄髒的衣物和席子林愛月是不能讓林愛芒動手的，都是她拿去清洗晾乾。

林愛芒被餵了紅糖姜水，然後，就安放在椅子上休息。

林愛芒還記得自己前一世第一次來大姨媽的情形，時間比現在慢一年不說，每一次來，還跟發病時差不多，也是冷汗泠泠。

現在如此平穩地進入青春期，林愛芒暗自慶幸，也覺得，這可能是最近這段時間自己身體改善的原因。

這天中午，她還是在林愛月有些擔憂的眼神中，獨自去了宿舍。

她並不知道，林愛月在第一節下課跟她說話的時候，有人聽到了。不是偶然，而是某人下意識地關注着她，就想有什麼機會，彌補自己的過失。

等林愛芒放學來到宿舍的時候，門口站着一個年輕人，郭彥州。

林愛芒站住了，禮貌問他：“郭老師，您找我？”

郭彥州有些不自在地把手中的東西遞向林愛芒，說：“這是、紅糖姜水，我、我剛剛煮好的。”不需要仔細看，都能看清楚，他的臉都紅了。

林愛芒沒有接，她微微皺眉問：“郭老師，這是什麼意思？”

郭彥州的臉越發紅了！“我、聽說，你想喝這個——”

不是聽說，是特意偷聽！而且，因爲去廚房討要紅糖和姜塊的時候，他還被那些廚房裡的男人女人問得恨不得鑽進洞裡去！

——這也是一種教育啊！郭彥州從這一天開始，懂得了，女人在一個月的某個時間，是要喝這個的。因爲這個是女人的恩物啊。

郭彥州之所以臉紅，當然是因爲，他明白了林愛芒喝這個水是因爲什麼。他爲自己偷窺到林愛芒的私密的事情而難爲情。

林愛芒心中有些不自在，但是臉上什麼都沒有露出來，她接過郭彥州手中的小盆子，說：“謝謝。”

郭彥州卻沒有鬆手，還是端着盆子，對林愛芒說：“有些燙，我給你端進去，你開門。”

林愛芒鬆開手，就掏出鑰匙開鎖，側身讓郭彥州進去。

郭彥州放下盆子，說：“聽說，要趁熱喝，你喝吧。”

林愛芒站在門口不動，說：“先放着，我過一會喝。”

郭彥州明白她的意思，這是想要趕走他呢！他無法，慢吞吞地挪動腳步，忽然，他想到一件事，問：“你中午吃什麼？我去給你買！”

林愛芒這下子不能裝冷酷了，她微微皺眉說：“郭老師，謝謝您，我自己會安排的。”

郭彥州搖搖頭，不同意：“不行，一定要吃熱的東西，你現在不能吃涼的東西，涼的吃了會——”郭彥州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

他手足無措地站在那裡，好一會，他彷彿找到自己的舌頭，匆匆說：“我現在去給你買！”然後就是匆匆離開。

林愛芒想進空間，可是，不成，要是等一下郭彥州來了，找不到自己，會不會發現空間裡的秘密？

對這個人，她真的越發覺得不耐煩了。

凡是現在妨礙到她正常生活的人，她都覺得厭煩得很。

不過，林愛芒現在還是想要先進到空間裡，等一下再出來好了。

躺在地上，好舒服！林愛芒竟然就那樣悠悠睡了過去。

一覺就睡了兩個小時，林愛芒才懶洋洋地起身，背了一會兒藥書，只覺得自己記憶力好了很多。

現在，因爲林愛芒辛勤地種寶離草，結果，藥書已經增加到了三冊。雖然每一冊都挺薄的，但是，每一種都需要完全記住，並且功效一點都不可以弄混，所以，也需要花比較多的時間去記，去用。

林愛芒根本就沒有想到，自己這個背藥書，記藥書，這一點對她以後起到多大的作用！

現在，她完全就是跟着空間走，她相信，空間是一位看不見的偉大的導師，在一步步引導着她走向屬於她的輝煌！

所以，她除了好好地跟着，一步步地學着，再也沒有其他想法了。

林愛芒喝了空間水，然後出來，她拿出課本來讀，可是，她忽然想到一件事，自己如果做得過分些，是不是郭彥州就會知難而退，不再糾纏着這個不放？

說做就做，林愛芒鎖上門，又關上窗戶，把那個裝着姜水的盆子放在他的宿舍門口，當然，那姜水也沒有喝。

要做就做絕情！

不留餘地！

希望他明白，不要再糾纏！

林愛芒關上窗戶，反正，空間裡空氣溫度都非常適宜，理這外邊多熱幹嘛？

然後，林愛芒就乾乾脆脆地躲進空間了！

她優哉遊哉地忙着自己的事情，根本就不知道，郭彥州興沖沖地端着一碗專門煮好的、還特意加了很多料的麪條上來時，那腳步都輕快了很多。

時間，定格在郭彥州看到自己宿舍門口的那個盆子。

裡面，是深紅的姜水。是自己硬着頭皮聽了不少話才取回來的姜塊和紅糖，特意看着時間，專門煮好的，還涼到剛好入口的溫度。

可是現在，那小盆子就放在自己的宿舍門口，好好的，一口都沒有喝過。

郭彥州的腳步就凝滯了。

他想要去問林愛芒，可是，看到的，是林愛芒緊閉着的門，緊閉着的窗。

第一個念頭竟然是：她，不熱嗎？

第二個念頭纔是：她，爲什麼這麼狠心？對自己狠，對她也狠。

一腔熱血，就那麼凝結成冰。

再想給自己找藉口，都找不到任何藉口了。

再想要接近林愛芒，都根本就喪失了信心。

郭彥州捧着麪條，回到了自己的宿舍，打開門，看着那小盆子，看着那滿滿的一碗麪條，心裡異常煩躁。

恨不起她。

就算自己的一片好心被林愛芒這麼踐踏，郭彥州也知道，自己恨不起她。

看看她怎樣對趙文宇！

怎麼可能她會對自己不一樣！

她連一絲機會都不肯給趙文宇，怎麼會給一絲機會，讓她原諒自己！

錯了，就是錯了。

郭彥州中午沒有吃飯。

他做出了他最最鄙視的行爲——上一次，看到趙文宇喝醉酒，他還很鄙視趙文宇，覺得他這麼傷心難過很不對，怎麼可以爲了一份什麼都不是的感情這麼傷害自己的身體呢？

可是，這一次，他卻吃不下飯。

不想吃飯，想要懲罰自己，兼而有之。

不過，慶幸的是，郭彥州以後對待學生的問題，非常細心，一定了解得清清楚楚，再也不會輕易地傷到學生了。

因爲他一直牢記着這個教訓，倒讓他成爲一代名師。這就不得不說是意外之喜了！

等林愛芒從空間出來，收拾好東西，開門走了出去，鎖門，一切行爲她都做得大大方方，根本就沒有一絲一毫的歉意。

經過郭彥州的房間，他的房門大開着，但是，他沒有出來，只是一直坐在那裡，安靜地看着林愛芒從自己房間外邊走過。

她走得非常從容，甚至還跟他打了一聲招呼：“郭老師。”

郭彥州點點頭，當做迴應。

他完全明白了，林愛芒這是在告訴他，他就是一名普通的老師！跟趙文宇一樣！任何私事，都不想要牽扯上一丁點！

郭彥州微微垂下自己的眼瞼，看着自己面前的那碗麪條，他忽然苦笑了一下。

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了。除了當事的兩人，誰也不知道。

。

十月，金秋時節。

時間過得挺快，馬上就到了書法比賽的日子。

莊校長找過林愛芒一次，林愛芒是下午放學的時候過去的。

莊校長的校長室不張揚，挺樸實的。他正在寫字呢。

林愛芒在外邊敲了敲門。

莊校長回頭一看，說：“小芒，快點進來，那麼客氣做什麼？”

林愛芒微笑着走進來，說：“莊伯伯，我這個叫禮貌。”

“行了，知道你是一個懂禮貌的好孩子！來，看看我的字，說說你的看法吧。”

林愛芒看了一會，說：“莊伯伯，看樣子，您還想做出一番成績啊。”

莊校長擺擺手說：“小丫頭，就不要糊弄人了！說點實在的！”

老驥伏櫪。

不說這個，難道讓自己說，看着這字，氣勢足了，但是後勁無力？還是說，估計這個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呵呵，笑話！

林愛芒只是笑，也不說話。

莊校長以爲林愛芒是不懂，所以也不爲難她了，收起自己的字，放在一旁，說：“小芒，讓我看看你最近的字寫得怎樣。”又叮囑了一句：“好好寫，寫出真實水平來。”

林愛芒點點頭，說：“莊伯伯，我自誇一下啊。”

莊校長弄不明白她的意思，也不以爲意，只是專心看着。

林愛芒握住毛筆，雙腳微微分開，凝神，出手。

如行雲流水。

意態灑脫。

落筆流暢。

意到筆到。

收筆，擱筆。一氣呵成。

莊校長這個時候，才大聲喊了一聲：“好！”說着，用力鼓掌。

“獻醜了。”林愛芒還是要意思意思的。

“好一個‘雛鳳清於老鳳聲’！妙啊！”莊校長根本就聽不到林愛芒的話，自顧自地讚歎着。

怪不得周秉宏說小芒的字，老道得很，果然如此！

單是看這些字，哪一個相信出於一個十五歲小姑娘的手！

至此，莊校長對林愛芒的這一次比賽信心十足，不求第一，一定有第二！他指的，可是市賽！

林愛芒微微歪着頭，看着自己的字，心態倒是很平靜。

自己這幅字雖然說，這話狂了些，但是，對莊校長來說，卻是再好不過——哪一位老師不是希望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呢！

莊校長忽然說：“小芒，這幅字你還沒有落款呢。”

林愛芒詫異地說：“就是練習，還要落款嗎？”

“當然要落款！誰說是練習？這幅字，就送給我了！”

林愛芒微微猶豫了一下，還是說：“莊伯伯，這幅是隨便寫的，您喜歡，我下一次再寫一幅吧。”自己不想太過輕狂，如果只是跟莊伯伯開一下玩笑，沒有關係，但是，要送給他，一個長輩，那就不行了！

讓師父知道了，估計要大大生氣的！

莊校長顯然知道林愛芒在想什麼，他搖搖頭說：“小丫頭，你想太多了！這話說得很好，對我們全體教育工作者都有警示作用，就是要盡心盡力，教出更勝於自己的學生！來，落款！”

林愛芒沒有辦法，只能寫下自己的名字。

莊校長滿意地說：“很好！小芒，明天就要去參加比賽，你就拿出這樣的水平來，讓大傢伙瞧瞧！”

林愛芒滿頭黑線，這是做什麼？非要讓大家都臣服在地不成？非要讓大家知道，一中是多麼優秀？

師父教導自己，跟自己領悟到的，可不是這樣！

寫字，心要空，要靜，才能寫出好字。想要爭強好勝，肯定寫不出好字的。

不過，這話她不會跟莊校長說，他寫的“老驥伏櫪”，已經表明他不服老，自己這麼說，不是打了他的臉嗎！

第二天，林愛芒就在莊校長的“陪同”下，去參加縣的比賽了。

本來呢，這種小事根本就不需要由校長親自帶隊，可是，莊校長知道這一次去，是一定可以拿獎，也可以在那些老傢伙們面前顯擺一下，所以，他很高興地帶着林愛芒等幾個學生去了。

高中參加的人數比較多，有四人，初中只有兩人，一個是林愛芒，一個是於玲玲。

於玲玲這也算是家學淵源了。整個初中部就數她的毛筆字寫得好。

她參加過幾次縣的比賽，跟幾名高中的選手也挺熟的，所以，來到縣教育局的比賽場地後，他們幾人站在一起，一起聊天說話。

莊校長遇到熟人，跟熟人去說話了。

林愛芒找了一個地方坐下來，慢悠悠地在頭腦中過着藥書的內容。

有一個高中的選手，是上一屆縣賽第一名的，看着林愛芒坐在那裡，根本就不像於玲玲那樣接近自己幾人，心中就有些不滿。他沒有禮貌地指着林愛芒問於玲玲：“那個是誰？”

於玲玲對林愛芒現在完全屬於敬而遠之的態度，但是，心中沒有嫉恨那是不可能的！她撇撇嘴說：“林愛芒。”

“林愛芒？沒有聽說過。她的字寫得很好？”上屆第一名問。 шшш ◆тт κan ◆C ○

其他三個也看着於玲玲，等着她說。

“暑假剛剛開始練字，鬼知道她寫得好不好。”於玲玲語氣更加不好了。自己從小就開始練字，參加比賽最好的名次都只得了縣的三等獎！這個林愛芒，才練了這麼三個月，就要來參加縣的比賽！要說沒有找關係，走後門，鬼才相信呢！

“不會吧，校長是老眼昏花不成？居然找了這麼一個人參加比賽！”

“就是，是一中沒有人才了？”

“哼，真晦氣！要是她寫得不好，就連累我們丟臉了！”

“唉，早知道，我們今天就不要來了！”

“對，等一下我們離她遠一些，省得讓人嘲笑！”

這邊說得熱鬧，那邊林愛芒卻彷彿入定了——剛剛，她竟然發現了這藥的秘密！同一種功效，經常有不同的藥物可以達到這樣的功效。她之前一直在背誦，在記憶，現在，這些藥物彷彿在她的頭腦中形成了一座立體的網！

每一種藥，就是網上的結！

不管是縱向，還是橫向，林愛芒發現，很多藥物都可以構成聯繫！

林愛芒沉浸在這個發現中，哪裡還理會其他的事情呢！

書法比賽的選手大都是老面孔，看到林愛芒的新面孔，都非常好奇。等到聽說她只學過幾個月書法，都不約而同等着看她笑話。

一個跟莊校長很熟悉的領導悄悄地對莊校長說：“老莊，你是怎麼回事？找了一個新人來比賽！你這張老臉是要等着丟了不成？”

莊校長神秘地笑着說：“等着看吧！”

誰有知道，林愛芒的空間的秘密呢？現實時間是三個月，但是，空間時間卻已經過了十五年！也就是說，換成現實時間，林愛芒從在孃胎裡就開始練寫毛筆字了！

加上她前一世的經歷，哪裡比不上這些學生！

所以說，這其實是一場不公平的賽事！

不過，跟所有人想的剛好相反，林愛芒對上他們，對他們太不公平！

嗯，想到底，這麼說也不對。

要是林愛芒不好好地練字，就算時間比例一比一千、一比一萬，也沒有用！所以，歸根到底還是林愛芒勤練字啊。

很快，選手們各自來到自己的位置上，安靜地坐着，等着工作人員的安排。

這一次比賽的內容有兩項，自選的，規定的。

規定的是寫一首詩，所有選手全都必須寫的。

自選的指的就是選手自己挑自己喜歡的內容寫。選手們的自選內容都是自己寫得最好的，不大分得出高低。

所以，看出一個選手的水平，就要看規定內容了！經常有選手自選內容寫得非常好，可是遇到規定內容，壞了！笑話出現了！

可是大家看林愛芒的笑話，卻是準備看她兩項的笑話！

很快，工作人員就讓大家開始寫自選內容。因爲自選內容都不一樣，所以，紙張就只能自己準備了。

林愛芒沒有參加過比賽，莊校長也沒有告訴過她比賽的規則，反正，他就覺得，林愛芒參加比賽一定可以獲獎，其他的，他想都沒有想過。

加上另外帶隊的美術老師也以爲林愛芒是莊校長欽點的，以爲校長肯定把情況告訴林愛芒，所以，他也沒有跟林愛芒說。

而其他同校的選手——他們會理會林愛芒嗎？笑話！

結果，林愛芒帶來了自己用熟的筆，墨硯，卻沒有帶紙張！

她看看四周，所有選手都已經開始寫字了，一個個全神貫注，林愛芒也找不到一個可以借一張宣紙寫字的人。

再看看那兩個工作人員，他們正站在一旁，看着一中高中那位上一屆的第一名寫字。

林愛芒聳聳肩膀，算了。

她翻了翻發下來的東西。一看，寫規定內容的，有兩張裁好的紙。估計一張是練習，一張是正稿。

林愛芒展開，拿起一張，就開始寫了起來。

寫完自己選的內容，她又開始寫那項規定的內容。

林愛芒剛剛從藥書中出來，因着對藥物的理解提高了一個層次，整個人都提高了一個境界，不僅僅是心平氣和，更甚至還從裡到外散發出一種看不見的氣。

可惜的是，太多人是凡人，根本就達不到那種看懂她的境界！

所以，林愛芒現在寫字，不僅僅是胸有成竹，更是一種胸臆的發泄。

她覺得自己整個人、整個大腦，都達到一種從所未有的地步！

幸虧，有書法，能夠藉由此，來散發！

下筆真的如有神助。

寫完最後一筆，林愛芒微微一笑，放下手中的筆。

林愛芒看看周圍，大家都還在寫自選內容。

她把自己寫好的兩張作品都放好，舉起自己的手。

兩個工作人員一開始並沒有注意，他們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那個第一名身上了。

後來，第一名寫好了自選內容，要換成規定內容，其中一名工作人員才微微側頭，結果，就瞄到了坐在最後邊、最角落的林愛芒。

他略帶着一絲不耐煩對同事說：“有個生面孔舉手，我過去看看，真麻煩。”

那位同事也皺起眉頭說：“要是提出的要求不合理，就不要理她了。”

一中第一名那位學生轉過頭來，看到是林愛芒，重重地嘆了一口氣，果然，就是個不省心的！麻煩來了吧！

工作人員慢吞吞地走過來，第一次來參加比賽的生面孔，偏生事情還多！隨便過來看看，理她呢。

“什麼事？”語氣很生硬。

“老師，我寫好了，能出去嗎？”林愛芒當然沒有忽略這個人眼中的不耐煩。

工作人員以爲林愛芒只是寫好自選內容，更加不耐煩了！一邊伸手拿過合在一起的紙張，一邊厭煩地說：“自選內容寫好就寫規定內容！吵吵什麼呀！影響到其他選手比賽——”

話沒有說完，因爲，他已經看到了林愛芒的字！

不可置信。

目瞪口呆。

驚喜萬分。

頂禮膜拜。

這兩名工作人員本來就是這一行的人，才被挑選進的教育局。所以，他們懂行。

也因此，當他看到了林愛芒的字，情緒就這樣一層層地發生變化。

一直變到最後，頂禮膜拜。

對，因爲懂，所以才知道林愛芒的字的絕妙之處！

他的眼神早就從不耐煩變成情緒激動，連指尖兒都微微發顫！

這是——一個初中學生寫出來的字嗎？

這——可能是一個初中學生寫出來的字嗎？

不相信啊！

可是，這兩張紙的背面右下角，明明就蓋着教育局的紅印！

另一名工作人員覺得自己的同事有些奇怪，而且，也在這裡磨蹭久了，就應該幾句話一說，趕緊過去看看那個第一名的學生寫字！

所以，他也不耐煩地走過來，說：“怎麼那麼久！”卻，也看到了！

這邊的騷動已經驚動了所有學生，來自一中的幾個選手還有些不屑地撇撇嘴，看起來，那個林愛芒是惹大笑話了！

坐在林愛芒前面的那位學生好奇地站起來，看過去，他畢竟年紀小，一時間竟然就那麼出聲叫起來：“天啊！這、這真是她寫的！”

有眼睛的人，都可以感受到一種撲面而來的氣息好不好！

這下子，所有人的好奇心都被調動起來了！

所有選手都不由得放下手中的毛筆，呼啦啦都涌過來了！

林愛芒站在那裡，安靜地彷彿這一切都跟她無關，只是靜靜地看着。

兩名工作人員還沒有從這震撼中清醒過來，還在欣賞林愛芒的字，細細地揣摩着。所以，理所當然的，也沒有去阻止選手們涌過來。

結果呢，賽場這麼大的動靜，怎麼可能不引起外邊的注意呢？

那些帶隊的領導啊、老師啊，本來是有的坐在外邊，一邊跟相熟的人說話，一邊聊這裡面的選手。有的呢，就站在旁邊抽菸，還有的，乾脆到另一邊的一間小工作間喝茶。

現在，這麼大動靜，先是坐在外邊的人動了，站在賽場門口看向裡面，看到大家都往一個角落擠，一個領隊還笑着說：“這是看什麼稀罕事？是不是出現狗爬字了？”

也有人附和道：“要真是狗爬字，倒真是稀罕事！”

有人笑起來，說：“要不，我們也去看笑話？”

這下子，有好幾個都笑得很好玩地看向莊校長，說了，來比賽的，全都是熟面孔，只有今年一中領過來一個生面孔！看笑話，看的可就是莊校長的笑話了！

誰叫這個老莊一個好好的正校長竟然親自帶隊呢！誰叫這個老莊要給苗頭讓大家看笑話呢！

只老莊笑眯眯的，一副慈祥樣兒。誰又知道呢，老莊心裡頭門兒清得很呢，反正，看誰笑話，也絕對不可能看林愛芒的笑話！自己今天特意過來，可不是來讓人看笑話的！

而是——老莊笑意更深了些，來看別人笑話的！

當下，莊校長也點頭說：“那——就去看看？”

幾人都贊同：“看看！看看！”

於是，領隊們就擁着莊校長走了進來。

選手們其實看到的不多，畢竟這一次的比賽是全縣所有鄉鎮都派了選手參加，人太多，擠不進去。而擠進去看到了的，卻都被震驚到了。

所以，這會兒，最外圈的選手看到領隊們都進來了，有些選手就悄悄退了開去，有的還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坐着。

然後，又有驚呆了的選手被人輕輕一拉，也退開了，讓出一條路來。

兩個工作人員還在揣摩呢，又感覺到身邊似乎有了動靜，本來不想理會，可是，走過來的人已經開口問了：“小周，發生什麼事了？”

那個叫小周的還很不耐煩地擡起頭呢，一看，啊？怎麼都進來了？他不敢怠慢了，畢竟自己不過是一個小小的辦事員，領頭問話的，可是一中的校長！

“莊校長，您看看這位選手寫的字！您們一中果然是藏龍臥虎之地啊！”說着，小周和另外一人讓了開。

寬寬的書桌上，兩幅字擺在那裡。

莊校長看了一下，眼裡是滿滿的笑意，然後，他就讓了開去，開始打量起周圍的人的神情來。

如獲至寶啊！

你只要看看前面幾位那迫不及待跑近來的樣子，就知道林愛芒的兩幅作品有多激動人心了！

好半天，纔有人問：“真是選手寫的？”

莊校長嗤笑一聲：“不是我們一中的選手寫的，難道是你寫的？不是我說狂話，只怕在場的所有人都沒有辦法寫出這樣的字！”

這話一出口，所有人都靜了。

的確，在場的人，是沒有人有這樣的功力。只是，大家不就是難以置信，纔會問一句嘛，這個老莊，還真的介懷啊？

莊校長是心滿意足了，朝林愛芒說：“小芒，你寫好了，出去休息一下吧。”那話語，要多慈祥就有多慈祥，要多溫和就有多溫和。

其他人嫉妒地看着莊校長，又看看林愛芒，忍不住想，是啊，要是自己帶來的選手有這樣的水平，把她供起來都可以！

林愛芒點點頭說：“莊伯伯，還有事情麼？沒有的話，我想先回去。”跟其他選手也沒有話說，何必在這裡浪費時間呢？

莊校長連連點頭說：“好好好，你先回去，我讓司機送你。”

林愛芒擺擺手，說：“不用，謝謝莊伯伯。”

說着，她收好東西，朝一大班大老爺們點點頭，就走出了賽場。

身後，一大班老爺兒們都瞧着她的背影，目送她出去。

“這個女娃兒大氣。”

“也不怯場。”

“還老道。”

“出生就開始練字吧？”

“轉學來的？”

“之前也沒有聽過這樣一號人物啊。”

“將來不得了啊！”

“老莊，你從哪裡挖來的？”這話對頭，所有人都齊刷刷地望着莊校長。

“嘿嘿。”莊校長笑得非常得意，不過他哪裡肯對人說，這個女孩兒其實是周秉宏的弟子？

大家看問不出來，都暗自想着，要去打聽一下才行。這樣的人物，將來不得了，自己要是能從她小時候就拉上一點關係，等她成器了，關係可不就好了嗎！

人人都打得好算盤，莊校長也精，哪兒看不出來呢？他反正現在是全都緊着林愛芒的意思呢！近水樓臺先得月，雖然用在這裡不倫不類，細想想，意思也合適，林愛芒可不就是那輪明月嗎？自己身爲一中校長，早早跟她的關係搞好了！

林愛芒什麼都不知道，她也不去理會，反正，還了莊校長的人情，來參加比賽就行了，其他事情，她不在乎。

今天是週六，還要去裝樣子呢，林愛芒就攔了一輛三輪車趕到福聯鎮去了。

葡萄全都成活了，陳定越他們都紛紛說是奇蹟，是啊，誰家種小苗，不死個十棵八棵的？偏偏林愛芒這個小丫頭的葡萄苗，逆着天時下種，還全都活了！

錢也全都結算好了，不過，因爲噴灌也需要人手，而阿強也還是不大熟悉莊稼地裡的事情，所以，陳定越還安排了一個莊稼老手過來給林愛芒幫忙，就管着噴灌啊，拔草啊之類的事情。

當然，林愛芒早就說得很清楚，不能施其他肥料，只能用林愛芒帶來的“肥料”。

圍牆早就砌好，水溝也早就弄好，現在就只剩下那房子了。

所以，走進莊子，看到那一片平整的土地，林愛芒心裡就涌動着一股自豪。

這是爲林奶奶她們留下來的基金啊。自己已經實現了自己的願望！

現在，就等着種菜種水果了！只要種上一段時間，讓莊子可以順利運作，就可以交給林奶奶她們了！

想起小秋和小冬兩個智障小孩子，林愛芒就想着，他們兩個來了這裡，這麼大的地方，足夠讓兩人呆着，也不用每天都關在祖師公堂裡面了。相信也對他們兩人的病情有好處的。

其他小孩子也不用擔心，這麼大的活動空間，陽光空氣都好，離城裡也近，到時候，在這裡住着，也對她們的成長有利！

胡麗莎走過來，她聽說林愛芒來了，趕過來彙報工作的。

看到林愛芒站在那裡，看着田地，嘴角露出愜意的笑容，她也非常高興。

“小芒，這地可以種了吧？”

林愛芒回頭，看到是胡麗莎，打了聲招呼，又說：“是啊，麗莎姐，我就想着現在要種菜還是種水果呢。”

“這個時間還是種菜穩當些。”胡麗莎雖然知道林愛芒辦法多，但是，她也爲林愛芒擔心啊，要是天氣太冷，又沒有什麼解決辦法，小芒不就虧大了？還是種菜好，成熟的時間短，再說，要是真遇上寒流，虧也虧不了多少。

林愛芒點點頭，想了想說：“行，就種菜。”

“嗯，小芒，是要種苗還是種子？”

“種苗吧。”種苗容易，自己把種子放空間育苗，一下子就好，再移出來，呵呵，多好！不讓人疑心，還成活率高！

只要有足夠的產量，自己就可以跟鍾偉傑簽訂合同了！他這個合作者真挺不錯的！

想到鍾偉傑，又想到了飾品，林愛芒轉頭問胡麗莎：“麗莎姐，最近做了多少包包？”

胡麗莎一聽到這個，喜滋滋地說：“這個星期做得不少呢，快六十個了！你上星期拿來的新款式我也試着做了好幾個，就等着你檢查。”

小芒可真是自己的福星！自己遇上她，什麼好事都有了！種菜，菜的銷路不用愁；做包包，小芒給很高價錢。

算算，自己一個月在小芒這裡領到的錢都不止一千五百多塊！

還有小芒時不時給自己小孩捎帶來的那些奶粉啊、玩具啊！可也省下好大一筆錢！這情誼更無法說！

“行，麗莎姐，你先去拿過來，我過那邊看看。”

胡麗莎應了一聲，就離開去取包包不提。

林愛芒看看房子，阿強現在全好了，更是坐不住，整天都忙忙碌碌個不停，看他那樂呵呵的樣子，好像真的從上一次的事情中走了出來。

林愛芒微微眯着眼睛，看着他爬到架子上忙碌。陽光照在他身上，肉鼓鼓的，汗溼溼的，彷彿給他鍍上一層金光。

鄭衛國下車看到的就是林愛芒瞧着阿強的樣子，怎麼有些刺眼呢？

他也走到林愛芒一旁看着她。

她身體不大好，所以，雖然天氣對正常人來說，還挺熱的，可是，林愛芒已經穿上了長袖子。

長袖子襯衣，背心裙，平底鞋，小包包，馬尾辮，明明就是一個學生妹啊！

可爲什麼，會讓自己也自愧不如呢！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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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親柒夜公子、忘？792650741的漂漂花花！麼麼噠！

呵呵——不要太誇我折騰郭彥州啊。

誓言

林愛芒微微一笑，也不看鄭衛國，問：“怎麼不說話？”

“看你。”鄭衛國真是言簡意賅。

“撲哧”林愛芒笑了一聲。

不過，也沒有理他，他要發瘋就由着他吧。

可是呢，林愛芒這麼想，人家鄭衛國不肯這麼想啊！她不理他，他還更加不滿意了呢！

鄭衛國酸溜溜地說：“都是肌肉團，就那麼好看？”

林愛芒詫異地轉過頭來，看着鄭衛國。

鄭衛國有些不自在地轉開了頭。

“你這說什麼怪話呢？”

鄭衛國嘀咕了一聲：“老子脫了也全身是肌肉！”

哦，原來是覺得自己看阿強不對了？可是，鄭衛國全身肌肉又跟自己有什麼關係呢？林愛芒聳聳肩膀，不去理會他了。

鄭衛國看林愛芒往房子那裡走，也趕緊跟上去。

林愛芒又好氣又好笑，剛剛不還在陰陽怪氣，現在呢？跟得這麼緊，要是被他的女人看到了，還不得誤會了？

阿強正要拿起磚頭呢，一低頭，就看到了林愛芒，他很高興，也不去搬磚頭了，迅速就從腳手架上下來了。他正要跑到林愛芒面前，忽然覺得不對勁，一瞧，自己光着上身呢！

他趕緊進了小屋，胡亂擦了擦身子，套上一件上衣，這才跑到林愛芒面前，靦腆地喊了一聲：“小姐姐。”

“嗯，阿強哥哥，你也要注意身體，不要太累了。”

“小姐姐放心，我知道。”阿強摸摸頭髮，依然很靦腆。

林愛芒吩咐阿強說：“下週要開始種菜，這地你跟陳主任聯繫一下，找人先處理好。下週六我一早過來，把菜苗帶來。人手需要多少，你也跟陳主任商量一下，還是一樣，只能用水池流下來的水，還有我們水溝裡的水，肥料只能用我帶來的，其他都不能用。如果菜的品質過關，我會跟人簽訂合同。所以，這個從一開始你就要把好關。”

阿強認真地聽着，不住地點頭。

鄭衛國聽到這裡，忍不住插話：“小芒，種菜也可以籤合同？”

林愛芒點頭說：“之前就有大買家找我，我一直沒有下定決心，主要是擔心沒有人手。現在有阿強在這裡幫忙，這個應該可以搞起來。”

阿強很激動，小姐姐是因爲自己纔想要做這個項目的？原來自己還是有用的！

鄭衛國看着林愛芒，這個村子的人也都種菜，可也荒蕪了很多地，爲什麼就沒有人跟小芒那樣簽訂合同，走這樣一條路呢？看來，人跟人還是不一樣啊！

胡麗莎也把新做好的包包拿來了，林愛芒檢查了一下，果然自己沒有看錯人，胡麗莎的手藝的確不錯。

林愛芒新設計出來的包包她也做得很用心，看起來非常別緻。

“嗯，麗莎姐，老樣子的包包就不用做了，這個星期都改做新包包。”

“好，小芒，你上次不是說，要找人做布花嗎？你看看，做成這個樣子過關嗎？”胡麗莎從兜兜裡掏出幾朵布花來。

林愛芒仔細看了看，擡起頭問：“這些是誰做的？”

“珍嫂子。她看我做包包，又聽說是替你做的，也想要做做，賺點零錢。”胡麗莎解釋。

林愛芒點點頭說：“行，那我下一次過來就把花樣子和布料一起送過來，不過，麗莎姐，這個布花雖然小，也要用心做，把關可就交給你了。”

胡麗莎不由得挺了挺胸脯，嚴肅地說：“小芒，請放心！”她知道，這個質量問題可關係重大！要是珍嫂子做得不好，連自己都會惹麻煩。

林愛芒微微一笑，胡麗莎明白就好，就怕她不想不明白，到時候大家臉上都不好看。

這件事就這麼說定了，林愛芒走到山上，看看那些葡萄苗，長得還挺好的，看起來，空間的水和土都對植物很有作用。

她徹底放下心來了。

這裡的事情都可以交給他們，所以，林愛芒就說：“行了，我還有事，要先走。”

鄭衛國忙問：“什麼事？去哪兒？我送你去。”

林愛芒連忙擺手說：“不用，衛國大哥，你還是幫我看着點房子吧，這可不比別的，要安全才行。”

鄭衛國想了想，勉強點頭了。

“哦，還有一件事要麻煩你呢。”

鄭衛國可高興了！黑眸都亮了幾分！他急忙問：“什麼事，你儘管吩咐！”

“麗莎姐剛做好的包包，要麻煩你下午給我送到水果市場那邊的房子去。”林愛芒沉吟了一下，說，“你要過去之前，給我打電話。大概是五點左右吧。”

鄭衛國也很認真地說：“好，小芒，我一定好好完成任務！”

林愛芒看他這麼上道，笑了笑，揮揮手，就離開了莊子。

林愛芒要去哪裡？哪裡也不去，她就想要找個沒人的地方，躲進空間去賴着，要賴過這幾個小時，等到時間差不多，再出來坐黃梓揚的車，把寶離草交給他。

林愛芒來到公路，左右看看，沒有人。好，她馬上就縮了進去。

好奢侈啊！

可以在裡面躲上近五個小時！就相當於，在裡面呆上十幾天！

時間雖然多，可是林愛芒也沒有浪費。

等林愛芒從空間出來，等了不久，黃梓揚的車就到了。

然後就開始忙忙忙，等林愛芒送走家家樂的司機，鄭衛國的電話就到了。林愛芒讓鄭衛國這個時間過來，就趕緊把塑料筐都搬到空間裡。

終於忙完了！林愛芒擦擦額頭上的汗，就聽到有人敲門，林愛芒打開門，鄭衛國笑得很開心的樣子，說：“小芒，我把包包好好帶來了！”

林愛芒側身讓鄭衛國把包包提進來，讓他洗過手，又給他遞上一串葡萄。

鄭衛國接過來，也不客氣，抓起葡萄就往嘴裡塞。

只吃了一口，鄭衛國眼睛都直了！他迫不及待，就把一整串葡萄都吃掉了！

最後，他還意猶未盡的樣子，說：“小芒，這葡萄真好吃！是哪裡來的？”

林愛芒攤開手說：“商業秘密。恕不奉告。”

鄭衛國的臉一下子就耷拉下來了，他有些不甘心地問：“小芒，你連大哥我都不相信了？”

林愛芒不爲所動，還是說：“行啦，不能告訴你就不能告訴你，你啊，說再多也沒有用。”

鄭衛國有些失望，低聲問：“什麼時候，我才能成爲你的心腹呢？”

林愛芒簡直以爲自己聽錯了！這個人今天吃錯藥了？他要成爲自己的心腹做什麼？他一個堂堂包工頭啊！未來的發展趨勢證明，搞地產是極端賺錢的一件事啊！他這個人還真奇怪！

“你真奇怪！好啦，該回家了！”林愛芒不客氣地開口趕人——都是越來越熟的壞處啊！什麼話都直截了當地說。

鄭衛國卻站在原處不動，還重複道：“你還沒有回答我，怎樣才能成爲你的心腹？”

林愛芒的肩膀垮下來，無奈地說：“衛國大哥——你將來一定是大老闆，幹嘛要成爲我的心腹呢？”

鄭衛國眼睛一直盯着林愛芒，固執得很：“我就是要成爲你的心腹！”

“你傻呀！”林愛芒真的被他搞煩了！罵了他一句，“你大老闆不做，做我的下屬？”

“對！”鄭衛國挺認真，“我就是要跟着你！”

看林愛芒還要說什麼，鄭衛國又加了一句：“你開公司吧，你說搞地產好，我們就搞地產。反正，我跟定你了！”

林愛芒拍拍額頭，又踮起腳尖，伸出手去探鄭衛國的額頭，說：“沒發燒啊。”

鄭衛國站着不動，不，他還是有小動的——他微微曲着腿，讓林愛芒可以不用探得太困難。

他的臉非常嚴肅。

他的眉毛很濃，眼睛很亮。

他的脣很薄，這會兒，正緊緊抿着。

林愛芒也不由得認真起來，她退後一步，直視着鄭衛國，問：“爲什麼非要跟着我？”

“因爲，你很厲害。我有直覺，跟着你，我有大發展。”鄭衛國也挺直率。

“不後悔？”林愛芒看鄭衛國馬上要答話，她伸出手阻止他，“要知道，這件事太重要，你要考慮清楚，真的要做，就不容許後悔。投入很大，有可能賺不了錢，甚至，血本無歸。你也不需要現在答覆我，我今年讀初三，事情又多，最少，要等到明年或者後年，纔會考慮這件事。”

鄭衛國眼眸中閃過驚喜，至少，自己沒有看錯！她真的有考慮過這件事！要不然，她不會提出明年或者後年這個時間！

只要她真的考慮進入房地產，那麼，自己就不會跟錯人！跟着她創業的，纔是老臣！纔是功臣！就算以後論功行賞，自己也跑不了一份！

鄭衛國喜不自勝，重重點頭，說：“我已經考慮清楚了！小芒，資金全都由我出，你只要當決策者，股份你佔百分之五十一，我佔百分之四十九，怎麼樣？”

林愛芒大吃一驚，看着鄭衛國，眼神複雜。她怎麼都想不到鄭衛國的決心這麼大，信心這麼足！

他是不是太盲目了？

“你到底是爲什麼，對我這麼有信心啊？”林愛芒微微嘆息。

“小芒，你有能力，有魄力，我認識你不是一天兩天。”

“你就沒有考慮過，你可能會失去所有？”

鄭衛國卻笑起來，聳聳肩膀說：“小芒，你對阿強都那麼好，我相信，就算公司真的破產了，我一無所有了，你也不會丟下我！我只要跟着你，有口飯吃就行了！”

林愛芒啼笑皆非，無奈地搖搖頭說：“以後看吧，以後再說。”

鄭衛國笑得開心，跟着林愛芒出來，把林愛芒送到果汁店。

這是林愛芒第一次讓鄭衛國送到這個地方。

也許，這也是一個考驗吧。

讓鄭衛國看看，自己做的是小事。

當然，她更想看到的是，鄭衛國是不是一個沉得住氣的人，會不會保守秘密。

因爲，這等於是自己把很多東西暴露在他面前。

林愛芒在賭。

當然，這也是因爲莊子已經快要建好，下個星期菜也要開始種，差不多可以告訴林奶奶她們。所以，林愛芒才這麼大方地拿自己的秘密來賭。

鄭衛國是詫異的，可是，鄭衛國又是感激的——這算不算她開始相信自己？

臨下車，林愛芒還特意交代說：“不要告訴任何人我的事情，也不要到這裡來找我。”人都有好奇心，自己越是不讓，他心裡估計越是癢癢的吧？

鄭衛國認真點頭。他下車打開車門，讓林愛芒下車，又看着林愛芒走進去。

他離開這裡，心中的確有小蟲子在咬，想要多打聽林愛芒的事情，想要多瞭解林愛芒，想要走進她生活的另一面——

然而，他終於沒有這樣做。

並且，在接下來的日子，他嚴格恪守自己的承諾。一點都沒有想要打探林愛芒消息的做法。

週日上午，林愛芒早早就起牀了，林愛天也起牀了，他要過去果汁店幫忙——果汁店的早餐生意目前還可以，所以，林愛芒跟屋主延長了一個月的租期，租金也提高了不少，一個月八十塊錢。

看到林愛芒，林愛天挺無奈地說：“小芒，我週末才能回家，你週末就要出門，都沒有時間跟我說說話。”

林愛芒也有些歉意，自己今天要趕到市裡去學古箏，順帶買種子，真的挺說不過去的。而且，這些週末都是如此。

她只能對林愛天說：“天哥哥，等你放假回來，我們又在一起了！”

林愛天輕輕捏捏林愛芒的小鼻子，又放開，笑着說：“嗯，我可就記住你說的話了！要是放寒假你還這麼跑，不理我，我可生氣了！”

林愛芒笑起來，她也覺得自己的話有些不靠譜。現實的時間總是過得很緊，真的無法保證什麼。

林愛天柔聲說：“走吧，去吃飯。”

林愛芒點點頭，吃完飯她就出發了。

這一次，她挺順利就買到了一大堆種子，搞得賣種子的人還以爲她買這麼多要回來賣。結果，給她算了一個批發價！

沒有浪費時間，她找了一個偏僻的地方，提起種子躲進了空間。

爲了演戲演得更像一些，林愛芒趕緊種下菜籽。不過，這些菜籽需要的地方挺多的，所以，林愛芒只是分出一部分地方來種。

然後，她纔開始忙其他事情。

林愛芒估計已經到了中午，她才從空間出來。

鄭珍妮就算開學也一直利用中午的時間到琴行兼職，所以，林愛芒也一直利用週末中午的時間到琴行學古箏。

進步很大，鄭珍妮總是在讚歎林愛芒不是專業的，卻彈得比專業的更好。

其實，林愛芒也不過是處理手法更細膩一些，這些細微的差別就讓人聽起來覺得很不一樣了！

今天也這樣，先彈上一次學的曲子，再由鄭珍妮教學新曲子。

每一次，鄭珍妮都挺大膽地給林愛芒加碼，一次教好多曲子，一直想要探林愛芒的底，到底可以學多少首曲子呢？

結果，從一首，到兩首，到現在每一次都是三首！

林愛芒學了曲子，鄭珍妮忍不住問：“愛芒，你每天都不做其他事情，只彈古箏嗎？”要不然，根本就不能解釋她爲什麼能夠彈得這麼嫺熟！

林愛芒笑了一下，自己在空間裡花在彈琴上的時間可不止這麼多！不過，她是不會說出來的。

鄭珍妮看林愛芒不說話，聳聳肩膀，說：“過不了多久，你也可以當古箏老師了！”

林愛芒搖搖頭，說：“鄭老師，您好好學，我會繼續向您學古箏的。”

鄭珍妮鬆了一口氣。她就擔心這樣的一個學生不再找自己學古箏了。現在，聽林愛芒這麼說，她也放心。而且，有了林愛芒的學習速度，她最近怕教不了林愛芒，一直勤學苦練，進步非常大。

並且，林愛芒在某些樂曲的處理上，也讓自己受到不小的啓發，讓自己在樂曲處理上細膩了好多！

最近老師總是在誇自己呢。老師還說，有一場演出，老師屬意自己也去參加！

——要知道，往年這樣的高水平演出，老師都是挑那些三年級或剛到學校任教的老師去參加的！

鄭珍妮看着林愛芒，這一切，都是眼前這個女孩兒帶給自己的！多麼幸運！

林愛芒看看時間，課也上得差不多了，她跟鄭珍妮說了再見，就匆匆離開了。

回縣城，林愛芒到了水果市場的房子，閃身進了空間一看，果然，那些菜籽都已經變成小苗了！林愛芒趕緊把小苗全都拔出來，整整齊齊壘在一旁，又拿起一批菜籽種下去。照這樣的速度，這麼一大堆菜籽很快就可以變成小苗了！

林愛芒心裡算了一下，如果要跟鍾偉傑簽訂合同，那麼，就必須保證每一次供應的菜都差不多量，這樣的話，自己就必須讓陳定越他們分批種下這些菜苗，以保證每一天都有菜可以採摘。

林愛芒嘆了一口氣，種菜可真麻煩！

不過，她看看地上的那些菜，還是微微放心——在空間裡，自己沒有辦法每一次都同樣時間拔出小苗，所以，這些小苗長得參差不齊，嗯，這個倒是成了優點了！

到時候，一批一批地送過去，讓他們種——很好！

還有一點，就是每一次不能都同一種菜籽，要同時多種菜籽才行！

林愛芒琢磨着，心中有了詳細計劃，這才放下心來，想到今天早上出門時，林愛天的話，林愛芒也不再呆在空間裡，回祖師公堂去了。

林愛天看到林愛芒，非常高興，跟林愛芒兩人湊在一起，說了好長時間的話。

不過，快樂的時光是短暫的——接林愛天的校車到了。

當然，林愛芒能夠提早回來，對林愛天來說，已經是意外之喜了，他哪裡還敢奢望太多？

依依不捨地坐上車，林愛天離開了。

週一的升旗儀式上，莊校長上臺講話了。他先是說了幾句套話，然後，就提到了這一次的書法比賽。

“這一次，我們學校參加縣舉行的書法比賽，取得了巨大的成績！**同學，獲得三等獎！**同學，**同學，獲得二等獎！**同學，獲得了一等獎！”

說到這裡，莊校長停了下來。

學生們都自發地開始鼓掌。身爲一中人，每一個學生都爲自己的母校取得的成績感到自豪！

老師們的臉上也都露出了高興的笑容。

當然，也有老師覺得很奇怪，這一次的成績應該是在意料之中的，以前也差不多是這樣，只是這一次，二等獎變成了兩名，原來大家以爲只有一名。但是，單就這麼一個三等獎提高到二等獎，似乎不需要莊校長特意來說這個話啊！

有細心的老師發現了一點，就是那四個參加比賽的選手雖然還是在笑，卻有些勉強。

特別是那位取得第一名的高中生，那笑，簡直就可以稱之爲苦笑！

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莊校長用手掌往下壓了壓，示意大家靜下來。

咦？還有話嗎？

大家都安靜下來等着下文。

“這一次的比賽，出現了一匹黑馬！破了我們縣的記錄！”

瞬間，下面議論紛紛。並且，議論聲非常響亮。

因爲大家都不知道什麼叫“破了我們縣的記錄”，是說參加比賽的選手都獲獎破紀錄了，還是參加比賽的選手人數多破紀錄了？

連一些閉塞的老師也都糊塗了！

所以，這一次根本就不需要莊校長示意大家安靜，所有人討論後得不出結論，都自動安靜下來，等着莊校長揭開謎底。

“我們縣，從來沒有過特等獎，可是，這一次的比賽，有一名選手，因爲她的字寫得非常好！所以，經過所有領導、領隊、評審的一致同意，特意批准了一名特等獎！”

莊校長又吊了胃口，他特特地掃視了一圈全場。

鄭子斌俯身，悄悄問林愛芒：“莊老頭在說你吧？”

林愛芒瞥了他一眼，說：“臺上的是誰？”

鄭子斌還愣愣的，不知道林愛芒說什麼，回了一句：“莊老頭啊！”

話出口，就知道不妥了。

鄭子斌摸摸腦袋，傻乎乎地笑，說：“莊校長，莊校長。”

林愛芒這才瞅了他一眼，輕笑了一下。

“是不是啊？是不是？”鄭子斌正磨着林愛芒呢，就聽到莊校長說話了。

“我們一中光榮啊！這可真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啊！想我們一中建校七十多年來，從來沒有獲得過如此榮譽啊！一中，將會因爲這位同學，而成爲人民羣衆心中不可跨越的里程碑！”

已經有人在咒罵了！廢話真多！可是，又沒有人敢大罵出聲，都只在心中小聲罵上幾句，到底是誰啊？！

“她就是，初中部的林愛芒同學！讓我們用熱烈的掌聲向她表示祝賀！”

莊校長帶頭鼓起掌來。

可是，下邊的掌聲很少，因爲，幾乎所有人都在發愣。

林愛芒？

特等獎？

林愛芒！

特等獎！

打懵了多少人啊！

黃才平驚愕，爲什麼這個林愛芒好像變了一個人呢？原來是影子一樣的存在，現在，卻成了所有人羨慕、仰望的中心！

他再一次調整了對待林愛芒的態度。

然後，他用力地鼓起掌來！

郭彥州，同樣是震驚的。之前分給林愛芒宿舍，他還以爲這不過是莊校長的手段，想不到，林愛芒的字真的那樣好！

趙文宇就是比自己有眼光啊。

林愛芒，你到底還有多少面呢？你身上還有多少秘密等着人去發掘呢？

可惜，我已經只能站在遠處，看着你發出耀眼的光芒了。

但是，郭彥州也是真心爲林愛芒高興的，他看着林愛芒，也用力地鼓掌！

鄭子斌嘿嘿地笑，又嘿嘿地笑，一邊看着林愛芒，一邊這麼笑，笑得林愛芒簡直要發毛了！

“你又怎麼了？”

“呵呵，你好厲害！我就知道，你好厲害！”

林愛芒嗔怪地看了他一眼，不理傻笑的他了。

同班的人都臉色複雜。本來，林愛芒受委屈、摸底考試兩件事後，就已經成了班裡一個特別的存在，現在，又加上了這麼一件事，大家真的已經不知道該如何對待林愛芒了！

敬而遠之？

錯！

可是，想要接近她，又覺得拉不下臉！

對這些半大不小的孩子來說，面子比天大啊！

所以，他們也只能這樣猶豫着，也鼓起掌來。

其他班級的學生都朝着林愛芒的方向望過來，也用力地鼓掌。

跟林愛月、林愛蘭、林愛梅她們同班的同學，都紛紛向她們打聽林愛芒的事情。

不過，林愛月她們幾個也所知不多，只知道，小芒整個暑假都在跟師父讀書寫字，只知道，小芒每天中午都沒有回家，都留在學校宿舍練習毛筆字。

說到底，她們也——沒有見過小芒的字——

想不到，今天，小芒讓她們得到了這麼大的一個驚喜！

然後，掌聲越來越響亮，響徹雲霄！

林愛芒嘴角的笑意越來越濃，不是因爲自己獲得如此高的榮譽而滿意，而是爲了同學們表現出來的同學愛感到滿意！

世界多麼美好！

等到林愛芒回家，孩子們和林奶奶、周阿姨聽到這件事後，有多高興就不用說了！特等獎啊！就算林奶奶她們根本就不知道這個獎意味着什麼，也爲林愛芒高興，爲林愛芒驕傲！

當即，林奶奶很慷慨地就讓林愛月去買了很多葷菜，有魚有肉，當然還有飲料，所有祖師公堂的人都高高興興地爲林愛芒慶祝！

。

北方某個四合院，還是那個房間。

一位少年坐在椅子上，凝視着那棵樹，樹葉都已經變黃了，秋天到了呀。

天空那樣藍，沒有一片雲。藍的那樣純淨，沒有一絲雜質。

那棵樹，那枝幹，那黃葉，彷彿用力地伸向藍天，要更高！更遠！

或者，是在說，要飛翔？不屈，不撓，不畏懼。不管前面的路有多艱險，都勇敢地向前！

就如同她。

一樣地不屈不撓啊。

看看，她做了多少事啊。

雖然，有一些事情那位老者還沒有搞清楚，但是，並不妨礙少年的推斷。

——是的，早在上一次，老者奉少年的命令，去小縣城尋找林愛芒，並最終確認林愛芒就是那位救了少爺的命的女娃兒之後，老者就開始把林愛芒的一切情況都找了出來。

然後，林愛芒的身份、所有的信息，都已經被悄悄送到了這個房間裡，並被這位美得天怒人怨的少年反覆掂量、揣摩、思慮過了。

爲林愛芒開心，爲林愛芒難過，爲林愛芒振奮。

今天，那位乾瘦老者走進來的時候，少年依然敏感地發覺了老者腳步的不同。

少年心裡一動，唯有林愛芒的消息，纔會令他如此激動！雖然這激動的表現僅僅在腳步微微的不同。

果然，老者送來的是一張照片。

少年不明其意，他接過來一看，上面是一幅書法作品。

雖然只有小小的一張照片，可是，單單是這麼看着，就已經能夠感知到這幅作品撲面而來的氣息！

只是簡簡單單的四個字：海納百川。

少年忽然有些激動，他望向老者。

老者點點頭，說：“少爺，的確是林姑娘寫的。這是她參加縣書法比賽的作品。獲得了從來沒有過的特等獎。”

少年漂亮眼眸中的笑意很濃，可是，他的眼瞼垂着，老者看不到。

老者只聽到少年嘴裡說了這麼一句話：“她應該寫，鳳翔九天！”

老者心神一震，迅速擡起頭來，看向少年，爲什麼少爺對這個女娃兒的評價會那麼高？知道她字寫得好，可是，再好又如何？能跟少爺比嗎？知道她在做生意，可是，能跟少爺比嗎？

就一個病怏怏的小丫頭片子，居然能夠讓少爺給了這麼高的評價！是自己忽視了什麼嗎？

還是，自己老了，看不懂了？

少年也不在乎自己的話有沒有人聽見，有沒有人聽懂。他只是端詳着林愛芒的作品的照片，沉浸在其中。

老者見狀，悄悄地關上門，退了出去。

少年放下照片，看着外邊的那棵樹，靜靜地說：“我等你，等我可以見你的那一天。那一天，你必定已經翱翔九天之上！”

“而我，也將陪伴左右！共同看盡這蒼茫大地！”

是決心。

是決定。

是誓言。

明明如此激昂的話語，卻被人用如此冷靜的言語說出來，這種強烈的反差，卻更是表明了說話人的態度。

。

週五下午第二節，林愛芒依然請假。

不過，現在林愛芒請假容易多了。當然，林愛芒還是託鄭子斌請假。

週六早上已經開始補課，可是，林愛芒沒有辦法上課。週六週日兩天，她真的太忙碌了。

所以，她補課的錢交了，但是，遇到郭彥州的時候，她也跟郭彥州提了一下，只說自己有事，必須請假。

郭彥州沉默地點頭，看林愛芒轉身要走，他卻忽然叫住林愛芒說：“週六上午的課，我給你補好不好？”

這種問話的語氣，竟然小心翼翼！就好像是他在求着林愛芒補課一樣！

林愛芒思考了一下，自己的時間真的沒有辦法在現實中浪費太多，因爲自己現實時間一分鐘，就相當於空間時間的一小時！

如果郭彥州給自己補上一小時的課，自己就少了空間時間的六十小時，足足兩天半！

這怎麼算都不合算啊！

林愛芒擡起頭看着郭彥州說：“謝謝郭老師！我先自己自習，要是什麼題目不懂，再請教您。”

郭彥州難以掩飾自己的失望。還是沒有辦法彌補！

週六一大早，林愛芒就起牀了，她跟林奶奶說了一聲，就趕緊去水果市場的房子。

經過一週的準備，一部分菜籽變成了菜苗，並且，有高有低，品種也有好幾種。

林愛芒細心地用空間水澆過一次，又用事先準備好的麻袋裝了幾袋空間土——幸虧，空間土被林愛芒挖掉一次，又能夠長滿，要不然，林愛芒這“肥料”一說還真的沒有辦法圓好。

林愛芒攔了兩輛三輪車，請兩位司機幫忙，就把這麼一堆土、菜苗堆上去。

就這樣，林愛芒的種菜之旅開始了！

陳定越跟上一次種葡萄苗一樣，早早就集結了好多村民等在莊子裡。

看到兩輛三輪車駛過來，阿強幾人迎上來，一會兒就把東西全都卸下來了。

看到這麼多的菜苗，陳定越等人傻了眼，這菜苗也長得太好了吧！

陳定越忍不住問：“小芒，這菜苗也是培育出來的？”

“對，不過，還不知道效果怎樣，他們一直在研究的是果苗。”林愛芒先打下預防針。

“呵呵，肯定好！你看看這些苗，多壯實！”陳定越很高興。

林愛芒笑眯眯的，陳定越他們是種莊稼的老把式，比自己懂得多，他說壯實，那這些苗肯定就沒有什麼問題！

不過，還有一個問題。

“陳伯伯，您看，這些苗因爲他們剛剛試種，控制不好，有些大有些小，還是要分一分纔好。”

陳定越蹲下來，仔細翻開看了看，才站起來，對林愛芒說：“小芒你放心。這些菜苗大小不一樣，我們到時候就把它們分開種，從大到小排列，到時候，要收菜也容易些。”

林愛芒笑得很開心，對，這就是自己的想法！可是，自己沒有直說，而是讓陳定越自己判斷，自己做決定，把主動權交給他！這也是一種訓練，或者說培養吧。

陳定越招呼幾個最能幹的婦女，分頭撿一下。

不過，林愛芒放菜苗的時候，其實是有注意的，所以，時間花費不多，幾人就已經把菜苗分揀好了。

林愛芒站在一旁，看陳定越吩咐大家做事，她並不作聲。

陳定越把地劃分出幾個區域，分別種植小白菜、油菜、空心菜、大白菜等等。

各類菜苗都按照從大到小的順序種下去。

先種完大的菜苗，再種比較大的菜苗，然後種比較小的、小的，最小的。一批一批地種。

等到大的收完，下一批就熟了，可以收。就這樣，一批一批成熟，一批一批收割。

菜苗很多。幸虧陳定越早就知道，這麼幾十畝地需要的人手很多，所以，找來的人足夠多。

到十點多，已經有一大半菜苗種下去了。

陳定越有些擔心地對林愛芒說：“小芒，天氣太熱，會不會傷到菜苗？要不，就等傍晚的時候再種？”

林愛芒搖搖頭，說：“陳伯伯，還是繼續吧，我看，應該有一兩個小時就可以完工了。下午的時候田裡更熱。”

陳定越想了想，吩咐大家繼續種。

因爲要趕時間，所以，陳定越讓幾個大孩子也過來幫忙，就在前面挖坑，大人栽苗再培土。人手多了，所以速度也更快了。

不到十二點的時候，全都栽好了！

林愛芒和大家一起站在田邊，看着這片早上還一片空地的田。

現在，田裡大部分種上了菜苗，一片片淡綠的菜苗層次分明，看起來就招人喜愛。當然，林愛芒準備的這些菜苗還並不夠種完這一大片的地，所以幾種菜之間，還留着一些空地。

林愛芒想着，反正自己下週六再過來，又有菜苗可以種，總可以補上這些空白的地方的。

照林愛芒的吩咐，這些菜苗都澆上了水渠中的水。這些水也是從山上的水池流下來的，水池也讓林愛芒這麼過來的時候，好幾次都悄悄加上了空間水，所以，現在這水也微微有空間水的功效。

林愛芒帶來的“肥料”雖然不夠多，可是，陳定越提了一個建議，把這些肥料跟地裡的泥土混在一起，稀釋一下，就當做土灑在菜苗的根上，應該也可以。

林愛芒讚許地點頭，就讓陳定越他們去忙碌了。

澆了水，施了肥的菜苗似乎長得更好了！

現在，因爲山上的葡萄需要澆水、施肥，菜地也要澆水施肥，一個人顯然是忙不過來，所以，陳定越就找來另一個年輕的婦人幫忙。畢竟這個跟葡萄苗還不一樣，菜地更需要精心對待。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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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親忘？792650741　的漂漂花花！麼麼噠！

還剩下幾個情節，應該就可以展開新的一頁——醫女了！

禍水

事情忙完，林愛芒問：“陳伯伯，您估計，這些菜最快什麼時候可以收？”

陳定越沉吟了一下，領着林愛芒走到小白菜那邊，說：“這一批的話，十天應該就可以收了。”

“十天！”林愛芒吃驚了。

“是啊。”陳定越倒是對林愛芒的吃驚不意外，因爲，林愛芒看起來就沒有怎麼做過農活，他耐心地對林愛芒說：“這種長得最快，一般二十五天內就可以收穫。你看，這菜苗都已經這麼高了，十天應該就夠了。那邊的白菜要一個多兩個月纔可以收穫。”

林愛芒想了想，說：“陳伯伯，那要麻煩您給我做一張表格出來。不，還是像葡萄那樣，您用牌子插在菜地，我一看就知道菜收穫的時間。”

陳定越有些詫異地問：“小芒，這些菜地需要的牌子可不少，再說，也不容易寫。今天寫十天，明天寫九天嗎？”

林愛芒搖搖頭，說：“牌子多，倒是不怕，這件事等我跟阿強哥哥說一聲，讓工人們儘快做出來。時間呢，也容易解決，牌子只要寫一下大概日期就可以。比如做一批牌子，寫着‘三十到四十天收穫’，‘二十到三十天收穫’，‘十天到二十天收穫’，‘十天裡收穫’。您看，我就可以心中有數了。”

這個是林愛芒的小心思，要是有了這些牌子，自己可以知道什麼時候收什麼菜，這是第一點。第二點，自己就可以及時調整自己空間裡的那些菜苗，如果某種菜收穫的時間太長，那麼自己就可以讓這些菜籽在空間田裡呆久一些，長大一些，到時候，挪到現實的菜地，收穫的時間不就縮短了嗎？

林愛芒打的這個主意當然不會告訴陳定越，陳定越只是覺得這個林愛芒種菜也跟別人不同，估計是有某種不外傳的技術，所以，他也開動腦筋，開始想辦法了！

後來，陳定越還是做了牌子，還是用油漆漆上時間，交由管理菜地的人，給每一塊菜地插上牌子。

當然，阿強也在細心學習，計劃把這件事也給包攬下來。小姐姐說過，她之所以不種菜就因爲人手問題，自己肯定要做到心中有數，儘快學上手。到時候，自己就可以負責這件事了！

離開之前，林愛芒把一部分菜籽留下來，交給阿強，讓他種在“肥料”裡，還要澆“營養液”。所謂“營養液”當然就是空間水了！

林愛芒沒有辦法給所有的菜都澆上空間水，但是，用來育苗還是足夠的。

而且，林愛芒也覺得有了這些措施，這些菜苗應該也能夠強壯一些，提高成活率。

阿強鄭重其事地接過菜籽，他覺得，自己彷彿接過了一副重擔！但是，這副重擔，也代表着，自己已經成功走近小姐姐！雖然只有一小步！

。

林愛芒下午在送水果之前，給鍾偉傑打了電話，告訴他，自己最近有在嘗試種菜，估計十天後有一批菜可以收穫。

鍾偉傑聽了大爲高興，之前就勸過林愛芒，可是她當時沒有答應。現在，她主動向自己提出這一項，應該是想要跟自己合作！

鍾偉傑對林愛芒很有信心，她送來的水果品質那麼好，她種出來的菜肯定也有很好的品質！

所以，鍾偉傑當即說：“林小姐，您有多少菜，我就要多少菜！並且，價格可以由您來定！”

林愛芒輕笑：“鍾先生，您這樣，是叫信任我不會把刀磨鋒利一些，還是叫您根本就不想做長久生意？”

這話聽起來奇怪，可是，鍾偉傑馬上就聽明白了！他一下子就坐直了身子，腰也挺得直直的。聲音更加嚴肅：“林小姐，我們合作這麼久，我信任您。”

鍾偉傑在心裡嘆了一口氣，她這叫提醒自己、家家樂不僅僅是自己的，還是提醒自己就是合作關係，不要混亂牽扯在一起？

林愛芒也正色說：“鍾先生，話還是說清楚的好。現在菜還沒有收，我無法保證菜的品質。這個價格，我會再跟您商定，或者，到時候每次送菜，再請收菜的員工過來商議。”

鍾偉傑知道，不能再讓林愛芒覺得自己不專業了！所以，他認真考慮了一下，說：“林小姐，您到時候學業也緊張，就讓家家樂的員工跟您的員工商定，怎麼樣？”

他想了想，又補充一句：“我們家家樂可以提供一份進貨價格表，交由您參考。”

這樣還是把主動權交到自己手中！不過，這樣最起碼不像剛剛說的話那樣，所以，林愛芒同意了。

說定之後，林愛芒就不再理會這件事。因爲，菜地這一塊，林愛芒並不想投入太多精力，這些都是要逐漸移交給阿強，以後，有阿強幫林奶奶她們的忙，這塊菜地、這個莊子就可以正常運作起來，不需要自己介入。

而這一切，都必須從一開始就由阿強他們自己去摸索！

。

又是新的一週開始了。

林愛芒並不知道遙遠北方發生的一切，她只知道，自己被莊校長騙了，原來，書法比賽不只是參加縣裡的比賽，還要參加市裡的比賽！

並且，莊校長很陰險地不告訴林愛芒這件事，一直到後天要比賽了，他才很慈祥模樣地到教室找林愛芒，“親自”告訴她這件事。

之前那宿舍，林愛芒住得挺好的，參加縣裡的書法比賽後，莊校長不提收回去，林愛芒也沒有主動提出交回去，就一直住着。

林愛芒一直以爲，莊校長是看在自己師父的份上，所以對自己諸多照顧，可是現在她明白了！莊校長就是老奸巨猾呀！就爲了讓自己參加比賽！

他還振振有詞呢！“小芒啊，我一直沒有收回宿舍，就是爲了讓你好好練習書法，好好代表我們縣參加市裡的比賽。所以，這一次你也要正常發揮出平時的水平。”

林愛芒無語地聽着，現在還能怎麼樣？參加吧。

莊校長也知道自己不厚道，所以呢，很主動地說：“小芒啊，到時候，就由縣裡的小周老師和郭級長送你去比賽，你什麼都不用擔心，只要帶上你自己用慣的筆墨就可以。上一次的獎勵用得不錯吧？這一次要是比賽得了市裡一等獎，我還有好東西送給你呢。”

林愛芒聽着，心裡撇撇嘴，小周老師就算了，郭彥州？爲什麼要找他呀？莊校長是覺得事情不夠多是不是？上一次的東西是不錯，自己也挺喜歡的。可是，自己並沒有用，太值錢，總感覺用着有些不安心——好像這個老狐狸又給自己下套一樣！

林愛芒寧願自己有機會也多花一些錢買上一塊這樣的墨硯，也不想用莊校長送給自己的墨硯！

爲什麼？林愛芒怕呀！

嗯，要是這一次還有獎勵，是不是又有什麼麻煩呢？

師父聽說自己比賽得獎，倒是挺平靜，彷彿自己的得獎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他只是告訴自己，這一次的得獎並不能代表什麼，還要繼續學習，不驕不躁纔可以。

林愛芒自然是明白的。也因此，她更加感覺到自己的師父跟莊校長兩人的不同之處。對自己師父的感激更是深了。

。

時間到了比賽那天早上。

林愛芒早早就起牀等在路旁，等來接她的車。

這一次，莊校長特意提醒過了，不讓縣裡太高調，畢竟，要是出動一名副局長去帶隊參加比賽，林愛芒又獲了獎——莊校長等等人，包括縣教育局的一衆領導，都已經視獎項爲林愛芒的囊中之物了！

到時候，市裡那些人會不眼紅？會不弄點什麼事出來？

不可能！

所以，這一趟就由小周和郭彥州領隊。

林愛芒並沒有等多久，車就已經到了。

去參加比賽的有兩人，一個就是林愛芒，另一個是一中高中那位第一名。

這是一輛這個年代最最流行的桑家小轎車，並且還挺舊，看樣子，縣教育局是要低調到底了！

小周開車，郭彥州坐副駕駛座，林愛芒和高中第一名坐後排。

很安靜，沒有人說話。

小周是司機，要專心開車，所以不說話。

林愛芒和高中第一名不熟，所以不說話。

郭彥州卻是不敢說話。他怕自己說錯話，會讓兩人之間的關係更是雪上加霜。

一路無話到了市高級中學。賽場就設在這裡。

林愛芒看着很樸實的校門，心中也有些感慨，高級中學名頭那麼大，可是校門卻那樣低調，也許這纔是一所名校應該有的底氣吧。

等到走進校門，林愛芒又爲學校處處呈現出來的濃濃的學術氛圍所折服。

林愛芒一行人在停車棚下了車，穿過一條綠意盎然的林蔭道，就看到盡頭那裡的一個小禮堂。

禮堂外邊，那邊樹下已經站了好多人，都是從各個縣、區來的選手和領隊。

也有一些是市教育局的人，跟那些領隊熟悉，都站在一起說話。

林愛芒他們卻沒有走向那羣人，小周領着他們，匆匆走來，跟他們點點頭，打聲招呼，就往禮堂臺階走去。

身後，時不時傳來一陣竊笑聲，畢竟，作爲一個縣，每一次比賽都取不到什麼名次，也實在太丟人了！

他們卻不知道，小周這一次心中卻是在譏笑，哼！現在有你們笑的，等比賽結束，就知道誰笑到最後了！

郭彥州從一踏進高級中學，就有些不安。所以，他也顧不上一路上有人跟自己打招呼，只是簡單迴應一聲，就跟着小周匆匆走向禮堂。

——高級中學，是趙文宇任教的學校。

可惜的是，事情並沒有朝着郭彥州希望的方向發展下去。

就在郭彥州他們一行人走向禮堂的時候，有兩個人從另一頭走了過來。

來人是一男一女。

男的，身材頎長，面容俊美，雖然看得出有些憔悴，可是卻一點都不妨礙他的俊美。他臉上什麼表情都沒有，也沒有破壞他給人的感覺。就像是一塊美玉，只是外邊蒙着一層冰。

你會因爲冰層而覺得美玉不美嗎？不會。反而會因爲隔絕這層冰對美玉更是心生嚮往。

這個時候，那個女的就是用一種很明顯的“嚮往”在看着年輕男人。她跟着男人走，一邊笑意盈盈地跟男人說話。

年輕女人長得挺漂亮的，身上的衣服也非常合適，套裝，腳上穿着一雙露趾高跟涼鞋，看起來時尚大方。

雖然年輕男人只顧着自己走路，根本就沒有理會年輕女人，可是，一點都不影響女人的高興，更加不影響這麼一幅美好的畫面落入大家的眼中。

郭彥州心裡一咯噔，下意識的，馬上看向林愛芒。

林愛芒彷彿沒有看見來人，步伐一點都沒有改變，怎樣的速度還是怎樣的速度，怎樣的頻率還是怎樣的頻率，表情更加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

年輕男人本來是微微低着頭走路，而且，根本就沒有看對面走來的是什麼人，可是，他的心忽然就一動，彷彿有什麼感應一般，極爲突然地看向前面。

他的表情一下子變了。

先是驚喜，接着是淡淡的憂傷。

對一個全副身心都放在這個年輕男人身上的女人來說，這個年輕男人發生的變化哪裡可能逃過她的眼睛？

年輕女人的目光一下子就變了，並且，瞬間就移到了前面來。

前面，是四個人，看樣子，是來參加比賽的選手和領隊。三男，一女。

於是，年輕女人的目光牢牢鎖定了林愛芒。

她沒有想到，就在自己的目光裡，這個女孩子竟然什麼表情變化都沒有！也沒有流露出認識趙文宇的樣子來！難道自己猜錯了？

很快，她就知道自己沒有猜錯。

女孩子他們一行人已經走到這一對年輕男女面前。

女孩子帶着微微笑意，極其禮貌，當然也極其疏遠地對趙文宇打了一聲招呼：“趙老師，您好。”

趙文宇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林愛芒身上，他聽林愛芒這麼樣的語氣，也帶着淡淡的傷感，應了一聲：“愛芒同學，你好，你也來參加比賽？”

“是的，趙老師。”

郭彥州眼神複雜，小周卻什麼都不知道，他掃了一眼林愛芒和趙文宇，只是朝趙文宇微笑着點點頭，就放慢了往前走的腳步，留給林愛芒跟趙文宇說話的時間——他可沒有忘記，自己的任務可是照顧好這個目前被大家捧在手心裡的寶貝！

可是，林愛芒是不需要這份體貼的。她朝趙文宇說：“趙老師，我們先走了，再見。”

這個時候，其實幾人之間的距離是很近的。

林愛芒沒有停，她已經走過趙文宇。

趙文宇沒有回頭看林愛芒。卻停下了腳步。

年輕女人站在趙文宇後邊，她也跟着停下腳步，微微側身，看向林愛芒的背影。

四人是吧，看起來，兩個領隊，兩名選手。

可是，四人走的時候，有些意思啊。

領隊不像領隊，倒像是——小心呵護的感覺？

看起來，這個女孩子不簡單啊。

年輕女人看向趙文宇，他的表情又變得什麼都沒有，可是，當年輕女人微微垂下眼瞼的時候，卻看到，趙文宇垂下來的手，緊緊握成拳。

他在剋制什麼？

年輕女人又看向林愛芒，極其小聲地說了一句：“愛芒是嗎？”

太小聲，就算是特意去聽，都不見得聽得見，何況就在她近旁的趙文宇根本就魂不守舍呢。

郭彥州也微微側身，看向停在路上的趙文宇，微微嘆息一聲。

然後，他加快步子，趕上林愛芒他們。

小禮堂外邊，有椅子可以坐下來休息。

小周讓林愛芒兩人坐下，看林愛芒並沒有說話的意思，他也就沒有開口，沉默地在離林愛芒不遠的地方，另外找椅子坐了下來。

郭彥州沒有坐，他就站在林愛芒旁邊，微微低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路上，年輕女人忽然對趙文宇說：“文宇，你先過去，我等一下再過去。”

趙文宇彷彿被年輕女人的話喚醒了一樣，他看都沒有看向年輕女人，應了一聲“嗯”就慢慢地往前走了。

走得很慢，因爲，心裡難受。

年輕女人就看着趙文宇的身影。

她叫周虹鈺，跟趙文宇是同事。同時，也是市高級中學的一枝花。這個年代，女教師很吃香，更不用說是一個貌美如花的女教師了！所以，追求她的人幾乎可以繞高級中學一圈。

但是，奇怪的是，周虹鈺就看中了趙文宇！自從趙文宇調入高級中學的第一次露面，周虹鈺就覺得自己的心動了！

從來沒有過的緊張、激動！

她知道，自己喜歡上趙文宇了！

周虹鈺的家世不錯，父親就在市教育局當一名副局長。她的父親曾經對自己女兒的目光表示讚許——他知道趙文宇的一點背景，僅僅這個，就已經足夠讓他支持女兒倒追趙文宇了！更不用說，這趙文宇還真的吸引了自己女兒呢！

所以，周虹鈺在這兩個月來，對趙文宇表現出來了一種緊追不捨、勢在必得的姿態。也因此，高級中學的其他女教師對趙文宇也只能抱着一種遺憾的心情，遠遠地、暗暗地念着。

——倒是讓趙文宇少了很多煩心事。

周虹鈺之所以並不擔心，一個是整個高級中學沒有一個比得起自己條件好。另一個是，趙文宇根本就是客氣疏遠，從來就不會跟女同事走得近。

不管對誰，他都太客氣了！他的客氣是叫你明白，你離他遠一點！

可是，周虹鈺並不是一個輕易放棄的女人。她心動不容易。現在，好不容易出現一個自己心動的男人，她哪裡會放過？

她想盡了辦法，終於，用工作讓自己跟趙文宇接近一點了！

可以說，在周虹鈺心裡，自己已經走了很大一步！

她也堅信，自己繼續努力，一定可以成功俘虜趙文宇的！

只不過，她的信心忽然在這一刻受到了考驗。從來眼底就沒有一絲波動的趙文宇，在看到那個女孩子的時候，眼眸中居然出現了波動！並且，是抑制不住的驚喜！

看起來，就像是久別重逢的戀人！

再加上後來，趙文宇沒有回頭看女孩子的，他的手卻那樣壓抑地握得緊緊的！

他在剋制！見面的驚喜卻不能表露出來，反而要剋制！

這一切，讓周虹鈺心生不妙的感覺。

這個女孩子，跟趙文宇之間的感情不簡單！難道僅僅是老師和學生之間的感情？

不可能！

從來覺得自己有把握的周虹鈺，第一次對自己的成功表示了懷疑。

以爲趙文宇是還不會動情，現在知道了，他不是不會動情，而是——自己根本就不是他動情的對象！

危險！

周虹鈺本能地有了危機感，所以，她必須再去了解一下這個“愛芒同學”！

因爲周虹鈺的父親，以及她自己在學校領導面前的位置，所以，周虹鈺這個嬌嬌女，想要打聽一下參加比賽的選手的消息，那是太簡單不過的事情了！

很快，周虹鈺就知道了，“愛芒同學”姓林，是從一個山區縣來的，那個縣周虹鈺知道，趙文宇來高級中學之前，曾經在那個縣的一所中學教了一年。

看樣子，這個林愛芒就是趙文宇以前的學生了！

周虹鈺這個時候在哪裡？她就站在小禮堂的二樓，俯視着樓下走廊上坐着的林愛芒。

嫉妒，讓一個身爲知識分子的女人扭曲了臉，扭曲了心。

她匆匆離開，不久之後，她又匆匆回來。

最後，在比賽之前，她又離開了。

比賽開始了，林愛芒跟着選手們，走了進去，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了下來。

依然還是最偏僻的角落，所不同的是，這一次，高中第一名也跟自己一樣，坐到了角落裡。不再是參加縣賽時那樣，坐在前面的最中間了。

林愛芒看看四周，選手挺多的，看樣子，只有自己所代表的這個縣選送的選手最少了。林愛芒心中有數，估計是一直以來，縣裡的選手都沒有辦法跟人比，所以，連帶着，就不想找更多選手參加來被人譏笑了。

林愛芒倒是沒有看輕別人，也沒有看輕自己。今天自己是可以得獎的，但是也還是要認真對待。

兩個高級中學的老師走了進來，開始發要寫的內容。

雖然林愛芒覺得有些奇怪，怎麼是先發這些呢？大概是要給人揣摩的時間吧？

全都發完了，兩位老師站在上面，卻沒有開始發宣紙。兩人就那樣站在那裡，一言不發。

林愛芒微微低頭，在看這張紙。上面是一首詩。朱熹的《活水亭觀書有感》。紙上還寫明瞭，要用隸書和行書兩種字體書寫。

嗯，隸書。

林愛芒練過隸書的代表作品，如漢代的《張遷碑》、《禮器碑》、《史晨前後碑》、《乙瑛碑》、《石門頌》等。這些字帖在小縣城並不容易找到，是師父送給自己的。

師父曾經說過，當漢代發明和運用紙張以後，書寫不再受窄長的竹木簡的限制，毛筆的性能就得到了充分的發揮，從此，隸書的筆法變得很豐富，中鋒和側鋒，方筆和圓筆，藏鋒和露鋒各顯神通。

林愛芒平時也挺喜歡用隸書書寫，總感覺隸書的筆畫具有波、磔之美，特別是隸書筆法中最有代表性的“蠶頭”、“燕尾”的筆畫，改變了整齊劃一的單調，變得生動活潑，並且多樣。在字的結構上也變得字勢向橫的方向伸展。

至於行書，分爲行楷和行草。行書是界於楷書和草書之間最適用的一種書體，接近於楷書的稱爲行楷，接近於草書的稱爲行草。

林愛芒臨的行楷名作有東晉的王羲之的《蘭亭序》。這可是最出名的行楷碑帖了！不過，她並不只是臨，她還會自己用行楷這種字體寫字，寫得不錯。

行草林愛芒並沒有怎麼練，她只臨過晉代的王獻之的《鴨頭丸帖》，這是王獻之行草的代表作。

所以，看到這規定，林愛芒心中已經有數，她就寫隸書和行楷兩種。

時間過去了一會兒，兩位老師開始發比賽用的宣紙。還是一樣，一人兩張。

林愛芒拿到宣紙，感覺有些奇怪，市裡的比賽用紙，居然用這種這麼低檔的宣紙？她翻過宣紙背面，有印章。看起來，這宣紙沒有被動過手腳。

林愛芒覺得自己是不是得了被害妄想症，總感覺有人想要害自己，讓自己出醜。

現在看到印章，她稍微放下心來，安慰自己，不會的！自己又沒有做什麼事，在這裡又除了認識趙文宇，再沒有其他人。趙文宇不會主動害自己的！他是一個書生意氣很重的人，骨子裡有文人的清高，不屑於做出這樣掉格的事情。

林愛芒看着這種宣紙，沉吟了一下——不會這也是比賽的一種吧？劣質的宣紙更加考驗一個人的書寫水平，因爲你沒有辦法肆意揮毫。

林愛芒坐在最後一個位子，她想要轉過身去看看後邊的選手都沒有辦法，她只能看看左邊的選手。

可是，那也是一個挺傲氣的選手，看林愛芒望過去，她冷哼了一聲，擋住了林愛芒的視線，根本就不想讓林愛芒看她的字——她以爲林愛芒連什麼字體都不懂，想要偷師！

林愛芒無奈了。

她只能凝神想了想，開始認真書寫。

寫的是隸書。隸書的總體風格是嚴整壯闊而又舒展靈動。林愛芒儘可能表現出如此風格。這種劣質宣紙真的太考驗自己了！

可是，行楷該怎麼寫？

這種紙在剛纔寫隸書的時候，林愛芒就已經發現墨沾宣紙後，宣紙上面有麻白點，又過一會兒，墨才浸透宣紙，並且，字的邊緣不光滑，參差交錯。

林愛芒嘆氣，這樣的宣紙寫後，自己的字等一會肯定會變灰，並且，浸潤效果幾乎沒有。

行楷——她淡淡一笑，用筆略微沾了墨，就運筆凝神開始寫了起來。

速度不慢。

只是，現在看起來還可以，等交上去，等評委們開始評定名次，那差別就出現了。

如果是所有人都如此，還有得說。萬一，真的是有人故意害自己，就真的會被陷害成功。

——林愛芒哪裡知道，她已經被人視爲眼中釘！針對她下的套，可不止一個！

林愛芒寫好之後，就開始收拾桌子上的東西。

上面兩個老師對視一眼，其中一名比較年輕的男教師走了過來，很溫和地詢問：“寫好了？”

林愛芒心中有些詫異，不過她只是點頭，很有禮貌地回答：“是，老師。”

男教師走到林愛芒身旁，看向林愛芒寫好的宣紙，眼中閃過一絲驚豔，可是，很快就消失不見了。

林愛芒卻沒有看見，她靜靜地站在旁邊，等着這個男教師說話。

男教師看了一張，又翻看起下一張，這一次，連驚豔都沒有了，直接就是一種陰沉。

並且，眼眸變得很暗。涌動着一種莫名的情緒。

林愛芒並沒有擡起頭，她也看着自己的字，所以，她錯過了發現男教師陰沉黑眸的機會。

男教師依然很溫和地說：“寫好了，就先出去吧。這張紙不可以帶出去。”

林愛芒心中閃過一絲不安，可是，這個男教師從剛纔到現在一直態度十分溫和，所以，林愛芒只是如此閃過不安，卻依然沒有引起重視，點點頭，就把自己的東西都收好，走了出去。

男教師在林愛芒前面，把她的兩幅作品都小心地用手舉着，走向講臺。

林愛芒出去了。

她沒有看見，那張紙已經消失在男教師的褲兜裡。

小周和郭彥州看到林愛芒，迎上來，小周問：“感覺不錯吧？”

郭彥州說：“辛苦了，喝點飲料。”

林愛芒先回到了小周的話，說：“這宣紙不對勁，我感覺不好。”又接過郭彥州遞過來的飲料，喝了一口。

小周驚得臉色都有些發白，不過，事情還沒有弄清楚，要趕緊弄清楚才行，因爲林愛芒肯定不會亂說的。他趕緊對林愛芒說：“我們到旁邊去說。”

郭彥州一聽，也覺得這事情透着怪異，林愛芒的字寫得怎樣，他已經看過了，她可以說宣紙不對勁，那就肯定不對勁！

三人就走到外邊走廊沒有人的地方去了。

小周嚴肅地問：“愛芒同學，你把情況說一說。”

林愛芒點點頭，說：“那宣紙是劣質宣紙。可是，我出來的時候，看到前面的人寫的字，感覺跟我用的宣紙不是同一種。”

“什麼！”小周和郭彥州都震驚了！這麼說，簡直就是針對林愛芒的陰謀！

但是，這件事還是非常奇怪啊。想起剛剛進場的時候，那些人都在譏笑自己這邊四人，就知道他們根本就不屑於跟這邊的選手競爭，說明他們根本就不瞭解林愛芒的實力。

也就是說，他們根本就不可能做出針對林愛芒的事情！

畢竟，劣質宣紙還被蓋上了印章，又被髮給林愛芒，只能說明一件事，那就是，跟賽場的兩名老師有關！更表明，這件事跟這個學校的老師有關！

——因爲，這一次，市教育局只是出動了巡視員，並不介入這一次的賽場準備事項，也根本就是沒有接觸到學生！

這件事，專門針對林愛芒，還跟這個學校的人有關——郭彥州就想到了一個可能，他的臉色一下子就白得沒有血色。

他看向林愛芒。

誰知道，林愛芒也想到了，她冷冷的眼眸看向郭彥州，嘴角露出一抹譏諷的笑，淡淡地說：“您看，這是不是叫做‘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

郭彥州張了張嘴，想替趙文宇解釋，卻終於無法解釋什麼，他艱難地說：“我、馬上去找文宇，這件事，只能讓他出面了。”

林愛芒搖搖頭，說：“找他，只能讓事情雪上加霜。我的事情，我自己解決。”

郭彥州抿緊了脣，沒有說話。

小週一頭霧水，但是，從兩人的對話中，他已經明白，這件事真的是有人針對林愛芒！事態嚴重了！他沉着臉，說：“這件事性質惡劣，我馬上向局裡彙報！”

三人各自分頭行動。

林愛芒走到洗手間，進入空間，取出大哥大。自從她上學後，就把大哥大放在空間裡了，隨時都可以取出來，跟人聯繫。

她打了一個電話，然後，就走到走廊的偏僻處。這個地方，正好可以看到小禮堂的正門出入情況。但是，那邊的人卻因爲視線的關係，看不到這邊的情況。

小周來到高級中學的教務處，證明了自己的身份，借用了電話，壓低聲音給局長打了一個電話，把情況告知了局長。

教育局長聽了，非常憤怒，明明是一次翻盤的機會，卻被人整成了一盤壞菜！不過，他還是很謹慎地問：“事情屬實嗎？”

小周有些猶豫說：“應該屬實，並且好像是因爲林愛芒以前的一名老師。”

教育局長的眉頭皺了起來，他有些遲疑地說：“你知道那位老師叫什麼名字？”

“好像叫文宇，姓趙，就在市高級中學任教。”小周聲音很小，他也在心裡嘆氣，怎麼這麼一個初三級的學生，就會惹上這樣的事情呢？

教育局長停了一下，才說：“你到高級中學瞭解一下，對林愛芒下手的女人是誰，有什麼背景。”

“是，局長。”小周叫苦不迭地領了任務。

掛上電話，他就掏出香菸，遞給教務處的一名老師，還笑得有些諂媚地說：“老師辛苦了！”

老師看小周笑得挺熱情，他接過香菸，應了一聲：“我們是市最好的學校，當然不能跟你們下面的學校比，辛苦是肯定的！”

小周趕緊給老師點上香菸，又試探着問：“從我們那裡還調了一名老師過來，叫趙文宇，您認識吧？”

“哦，趙文宇老師啊，認識認識，他可是我們學校的名人啊！”聽小周提起趙文宇，老師明顯客氣多了。

小周也給自己點上一根香菸，才說：“趙老師一表人才，當初在我們那裡就是衆星拱月，聽說現在好事近了？”

這位老師深深吸了一口煙，笑着說：“可不，周老師可也是我們市高級中學的一枝花！才子佳人，天生一對啊！”

小周點點頭，深有同感地說：“是啊，剛剛遇上他們兩個，的確是璧人一對啊。對了，這個周老師是哪裡人？怎麼就能追上趙老師？”

老師也不覺得小周這話突兀，他神秘地湊近小周，說：“這個周老師來頭可不小！她爸可是市局的周副局長！絕對的金鳳凰！看中趙老師，也是趙老師的造化！”

小周的臉色微微一變，那笑容就變得有些勉強了，他深深吸了一口香菸，站起身對老師說：“老師，我剛剛想起還有一件事需要打電話，得再借用一下電話了。”

老師擺擺手說：“去用吧，去用吧。”他自己抽着香菸，走到外邊去了。

小周給局長打了電話，放下電話，他搖搖頭，嘆了口氣，林愛芒，還是要被犧牲了。

這也是沒有辦法啊。

以後，還有機會的！自己要好好安慰一下這個女孩子才行！

唉，這該不該叫“男顏禍水”？

郭彥州給趙文宇留言，很簡單：“芒因你有麻煩，速來。”

趙文宇正好跟周虹鈺在一起，跟幾位老師一起探討這一次月考學生的情況，並且在研究解決的辦法，聽到BP機在響，他抱歉地說：“我去回個電話。”

那幾位老師都還沒有說話呢，周虹鈺溫柔一笑說：“沒關係，我們等你。”

趙文宇走了出來，一看，臉色全變了！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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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親xiyanaita　的漂漂花花！麼麼噠！

帥哥哥有麻煩了！到底是福還是禍呢？讓我們拭目以待吧！

來人

趙文宇不是笨蛋，馬上就想到到底是誰出手！

因爲林愛芒在這裡根本就人生地不熟，哪裡會有人去爲難一個陌生的女孩子！再想想剛剛自己見到林愛芒時，周虹鈺正在自己身邊！

她已經對自己明示暗示過了好多次！

就算自己已經非常明確地拒絕了她，她也藉着工作的關係跟自己走得比較近。

自己還以爲，只要這樣冷處理，周虹鈺就一定可以明白過來。卻想不到，一個嫉妒中的女人，竟然會莫名其妙地對林愛芒出手！

就算自己利用她，藉由她來阻止那些鶯鶯燕燕，也沒有什麼壞心。

可是，她竟然對林愛芒出手！怎麼可以！

他的眼眸中閃動着怒火，他的臉上蒙上一層厚厚的冰。

他疾步朝小禮堂跑去。

可是，隨着他靠近小禮堂，他的心不斷地往下沉，一直往下沉。

因爲，隨着跑動，他漸漸想清楚了一件事——

自己對林愛芒來說，真的是一個災星！

多少次了，自己給林愛芒帶來的是災禍，而不是幸運；給她帶來的不是幫助，而是羈絆！

就算自己已經到了市裡，也依然無法改變自己給林愛芒帶來不幸的事實！

我不殺伯仁，伯仁因我而死！

自己留在這裡，還有用嗎？

自己的理想，真的可以實現嗎？

自己努力實現理想，真的是自己想要的嗎？

追問自己，繼續追問自己，把所有問題都統統撕扯開來！不讓自己逃避！

周虹鈺，她爲什麼可以爲難愛芒，不就是因爲她仗着她父親的地位嗎！

自己，卻一直在排斥家庭給自己帶來的影響，夢想要自己闖出自己的天空！

自己，還一直覺得，自己跟那些衙內是不一樣的，因爲，自己有抱負，有理想，願意爲了自己的理想和抱負，踏踏實實地做事。

自己當初一意孤行，決意到一座小縣城的中學教書時，受到了多少恥笑，可是，自己卻聽不進去父母的話，不相信，以爲自己可以的，可以一步步實現自己的理想，不必生活在父母的羽翼下！

是自己太單純了嗎？

是自己太愚昧了嗎？

如果，自己有能力，能夠保護好心儀的女孩子，一早就把林愛芒納入自己的保護範圍，會有人敢動她嗎！

趙文宇一邊跑，一邊在心底裡責問自己，他越來越覺得痛苦。

自己，該繼續堅持自己的理想嗎？

還是應該聽從父母的勸告，走上另一條路？

他痛苦，又迷惘。

以致於，他跑到小禮堂，看到郭彥州，又看到林愛芒時，竟然痛苦得說不出話來。

因爲憤怒，因爲愧疚，趙文宇的眼眸都透出了紅絲。

郭彥州板着臉，把事情告訴了趙文宇。

趙文宇深深彎腰，對着林愛芒道歉，嘴裡低低地說：“對不起。”

林愛芒嚇了一大跳，趕緊跳開了。

郭彥州看着這一幕，心裡真的不知道是什麼滋味。大概是百味雜陳吧。

林愛芒看向郭彥州，眼中的責備很深：“郭老師，麻煩您陪趙老師去走走，這裡有我。”

郭彥州卻搖搖頭，說：“愛芒同學，這件事，因文宇而起，應該由他解決。”

林愛芒指指趙文宇。

郭彥州會意地把趙文宇拉起來。

林愛芒看着趙文宇，淡淡地說：“趙老師，您還記得，我跟您說過一句話，對我來說，改變自己的命運，並不在於多做幾道題，多學一些知識。還記得嗎？”

趙文宇緩緩地點頭。怎麼會不記得？那樣一個堅強的女孩子，一直深深地刻在自己的頭腦中。

應該說，哪一面的林愛芒，都深深刻在自己的頭腦中，一刻不敢忘。

“趙老師，同樣的，獲獎跟不獲獎，對我來說，也根本就改變不了我的命運。所以，這件事，從根子上說，沒有什麼大不了的。請您不要太過在意。”林愛芒真心不想要趙文宇介入，她真心不想讓趙文宇知道。

趙文宇這個人，真的是書生意氣太濃了！

林愛芒有些擔心，他會因爲這件事受不了。

俗話說，兔子逼急了還咬人。

雖然趙文宇不是兔子，沒有兔子那麼溫良，但是他清高，一個個性清高的人，看到這些噁心的事情，他更加痛苦。因爲這些噁心的事情是因爲他引起的！

林愛芒擔心，是真的擔心。

不管發生什麼事情，她從來都記得的，是——掏出一個月工資，幫助自己的趙文宇。

是——每天等到放學後，陪自己聊天，給自己補課的趙文宇。

是——給自己一個BP機號碼，擔心自己沒有錢打電話，連電話卡也給自己準備的趙文宇。

是——陪在自己身邊，幫助自己賣水果的趙文宇。

是——被自己直言拒絕，卻依然如故，關心自己的趙文宇。

是——匆匆從市裡趕回一中，只爲了替自己正名的趙文宇。

是——拜託郭彥州照顧自己，擔心自己學習、生活的趙文宇。

是——

還有很多很多——

點點滴滴，林愛芒從來不敢或忘。

對一個真心幫助自己，把自己的事情放在心上的朋友，林愛芒又怎麼會忘記呢？！

拒絕他，是因爲自己懂得兩人之間的差距。

從趙文宇跟自己聊天中，偶爾透露出來的一絲信息；從那一次賣水果，趙文宇的小姨對待自己如臨大敵的態度。

林愛芒早已經明白，趙文宇，來頭不小。

這樣的家庭，怎麼可能會選擇一個身世不明，來歷不明的女孩子給自己寶貝兒子當女朋友！

林愛芒不是妄自菲薄，她很清楚，門當戶對，依然是主流。

什麼灰姑娘，什麼白馬王子，都是扯淡！

她不是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十五歲的小女孩，她擁有的是三十歲的靈魂！

她的生活中沒有童話！

她的認知中，也不會有夢幻結局！

所有的一切，她早就看得很清楚。

但是，趙文宇的書生意氣，讓他根本就看不清楚，一廂情願。所以，自己對他，真的很無情。

自己，真的是爲了他好。

自己對他，也許有過心動，但是，僅僅是心動，就可以決定一切嗎？

不可能！

他對自己，也許有些感情，但是，僅僅是感情，就可以應付所有的困境嗎？

不可能！

他，並不強大到足以應付這一切的地步啊。

林愛芒微微嘆息。

趙文宇搖搖頭，哀傷地說：“愛芒，我錯了，我以爲，我可以實現自己的理想，原來一切都只是烏托邦。”

林愛芒的眉頭微微皺起，一個來頭不小的人，選擇到一所小縣城的中學當老師，這本身就足夠說明很多問題。這一次的打擊，也許對他來說，真的是太過嚴重！

林愛芒走上前一步，伸出自己的手，伸到趙文宇面前。

趙文宇驚訝地低頭看着這隻手，這隻纖細蒼白得幾乎算是沒有一絲血色的手。然後，他猛地擡起頭來，看向林愛芒。

林愛芒的手依然舉着。

趙文宇緩緩地伸出自己的手，緩緩地伸向林愛芒，郭彥州可以清楚地看到，趙文宇的手，在微微顫抖。

林愛芒握住了趙文宇的手。他的手，是那樣寬厚，是那樣溫暖。如同，他溫暖了自己的心。

趙文宇的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她的手，依然是那樣涼，可是，卻依然那樣震撼着自己的心！

她的臉，依然是那樣蒼白，可是，卻依然那樣觸動自己的心！

林愛芒沒有放開趙文宇的手，雖然他握得太緊，緊得自己的手都微微發疼。

“趙老師，這個世界上，沒有一處是淨土。但是，您可以選擇，是讓自己小惡，適應這個世界，來幫助更多的人。或者，選擇讓自己獨善其身，掩上自己的耳目，無視世界上的惡，罔顧其他的人的痛苦。對您來說，路，不止一條，端看您如何選擇。”

林愛芒的聲音，如同潺潺溪流，流入趙文宇的心底，流入郭彥州的心底。

奇異地，撫平了趙文宇的憤怒，彌補了趙文宇的失望。

也同時，震驚了郭彥州的心靈。他已經完全明白，趙文宇對林愛芒近乎迷戀的態度是因爲什麼了。

林愛芒，就跟她的名字一樣，在她親近的人面前，散發出耀眼的光芒！讓人忍不住去親近她，去愛她！

“如果，我改變自己的理想，放棄教書育人，你會看不起我嗎？”趙文宇的聲音已經變得不再那樣哀傷沉痛。

林愛芒淡淡一笑，反問道：“如果，我改變自己的看法，放棄息事寧人，改成追究到底，你會覺得我不可理喻嗎？”

趙文宇用力地搖頭。

林愛芒繼續問：“如果，就算您反對，我依然堅持息事寧人，您會看不起我嗎？”

趙文宇依然用力地搖頭。“你就是你！你就是獨一無二的林愛芒！”

“您看，做事，但求無愧於心，又哪裡需要管別人怎麼想？”林愛芒說到這裡，忽然笑了起來，微微一用力，一掙。

趙文宇有些不捨地鬆開了林愛芒的手。

“這一次，趙老師，您不要插手，她太過分，我想看看，她要出什麼幺蛾子。”林愛芒的聲音很輕。

郭彥州抿緊了脣，到市裡啊，林愛芒還有辦法嗎？沒有趙文宇的幫忙，她有辦法解決嗎？

趙文宇想說什麼，卻沒有說。他點點頭，堅定地站在林愛芒身邊。反正，自己已經不想繼續這樣下去，已經想要選擇另一條路，所以，就算林愛芒把事情鬧大，沒有辦法收拾，自己也完全可以解決！就算自己要藉助父母的力量！

趙文宇暗暗對自己說，這，只是暫時的！總有一天，自己可以靠自己的力量保護好林愛芒！

時間已經差不多了，已經有選手陸陸續續地走出來。

林愛芒沒有心急，她在等。她不想因爲自己的事情，影響了其他選手，也想要給那兩位老師一個機會，總要給人改正錯誤的機會，不是嗎？

當然，如果他們不想要這個機會，自己也不會放過他們的。

這句話，對現在的林愛芒來說，已經不再是一句空話。

終於，所有選手都已經出來了。

林愛芒看看自己身邊，郭彥州、趙文宇，還有那個縣賽高中第一名。她的嘴角微微向上一扯，露出一個別有意味的笑來。

郭彥州立刻就明白過來了。

那個小周，原來那樣氣憤，現在卻依然不見蹤影，想來，已經弄清楚了某些事情。

他的態度，也代表了縣教育局的態度。

郭彥州心裡發寒，這是要讓林愛芒背黑鍋啊！他們就不想想，這樣做，會害了林愛芒！如果林愛芒不是這樣一個心胸寬廣的女孩子的話，遇到這樣的事情，她該怎麼辦？！

郭彥州已經完全理解上一次自己的所作所爲有多惡劣了，他對林愛芒有着太深的歉疚，也有着深深的折服了。

林愛芒看着郭彥州說：“郭老師，您先陪學長到附近走一走吧。”

郭彥州堅決搖頭，說：“不，他不是小孩子，可以自己去走一走。”說着，他對高中第一名說：“你先到車棚等我們。要走一走可以，不過不要離車太遠。”

高中第一名也不是笨蛋，他明白林愛芒他們有事瞞着自己，並且，不想讓自己介入。他心中有些膽顫，所以沒有拒絕，點點頭就離開了。

林愛芒看看趙文宇，什麼也沒有說，她往前走去，迎上兩個老師，一個正鎖門，一個手裡捧着選手的作品。

“老師，您好，我想看看大家用的宣紙跟我用的宣紙是不是一樣。”林愛芒選擇了單刀直入。這是給他們一個機會。

但是，在兩人看來，這是赤果果的打臉！

當下，那個溫文跟林愛芒說話的年輕男教師臉色一下子就沉了下來，口中責問道：“你有什麼資格看？哼，是不是仗着有趙文宇撐腰？！”他已經隱隱明白爲什麼周虹鈺要對這個小女孩出手了！

趙文宇！年輕男教師眼中閃過的是嫉恨，憑什麼大家捧在手心的高傲公主要對這樣一個外來的小子俯首稱臣？還爲了他，對一個小女孩出手！

他不是笨蛋，這個小女孩不過十幾歲，跟趙文宇根本就不是一條路，想到周虹鈺這種“寧可錯殺一千，不可放過一人”的態度，年輕男教師的心更加不好受了。

趙文宇上前一步，冷冷地說：“你爲了一個女人，寧願放棄自己的人格，你不覺得太卑下了嗎？”

年輕男教師臉上有些難堪，他現在已經顧不得趙文宇是自己的同事了！“你憑什麼這麼說我？！要不是因爲你，她需要這麼做嗎！你還這樣惺惺作態！”

趙文宇搖搖頭，說：“愛情本來沒有高下之分，但是，必須有底線。我爲你感到可悲。”

年輕男教師張了張口，林愛芒已經打斷了他的話：“我需要看宣紙，您是否心中有鬼？要不然，怎麼會拒絕我如此正當的理由？”

另一名男教師用手肘碰了碰這個男教師。

年輕男教師收回了自己剛想出口的話，有些張狂地笑起來，說：“好，就讓你看看。”

這邊發生的事情，已經引起了大家的關注，有一些人就悄悄地走了過來。畢竟，跟比賽有關的事情，還是挺重要的。

加上大家已經看到，事情發生在鳳城縣的選手身上，這讓大家都有了一個疑問，難道是這一次的鳳城縣選手表現太好或者太差，所以引發的爭執？

人的好奇心都一樣，看熱鬧的心態使得這邊的人越來越多。

年輕男教師看看事情不可避免地將要鬧大，跟另一名教師對視一眼，他低聲對另一名教師說了一句什麼話。

另一名教師點點頭，打開小禮堂的門，然後自己離開了。

年輕男教師手捧着那一疊作品就走了進去。

緊跟在後邊的，是林愛芒幾人，再後邊的，卻是其他縣區的領隊。

看這個年輕男教師的樣子，似乎極有把握，使得趙文宇和郭彥州的心都有些發緊。

如果不是宣紙出問題，到底是什麼出問題呢？

不只是趙文宇和郭彥州兩人有疑問，林愛芒心中也有着疑問。她細細地回憶着，一個細節浮現在她的腦海中。

——那張規定的紙條！

她迅速轉身出門。

大家都有些奇怪地看着林愛芒的背影，不知道她爲什麼又突然離開。

林愛芒去哪裡了？她向停留在外邊的選手詢問了一下，果然！套，不止一個！並且，這個纔是重中之重！

宣紙，不過是最粗淺的，是要亂自己心神的。

自己還是太笨了！

林愛芒道了謝。

過了不久之後，林愛芒又回到了小禮堂。

趙文宇和郭彥州都有些擔憂地望着林愛芒。

林愛芒卻只是搖搖頭，不作聲。

年輕男教師把一疊作品都放在桌子上，冷冷地說：“先問一下這位選手，你對結果負得起責任嗎？”

林愛芒嘴角浮現出一絲笑意，聲音不高，淡淡地說：“您說得好。希望您同樣能夠負得起這個責任。”

這麼瘦小的一個女孩子，僅僅是一個初中生，可是，用這種不高的音量說出來的話，居然讓人聽了，感覺有些不舒服！

就好像，她的話會成真一樣！

在場所有人都在心中問道：“這個女孩子真的只有十幾歲嗎？爲什麼會覺得不安呢？”

年輕男教師有些遲疑了。不過，看看趙文宇，再看看這個女孩子，衣着如此普通，如果來頭大，怎麼可能穿得這樣樸素呢？看看周虹鈺，她的衣着打扮，纔是金鳳凰的打扮！

這個小女孩，不過是一隻灰撲撲的小麻雀罷了！

自己竟然會因爲這隻小麻雀的話而感到不舒服，真是太可笑了！

再想想自己已經抹去了痕跡，他心裡定了不少。

年輕男教師冷着臉說：“我當然可以負得起這個責任。”

這時，傳來一陣腳步聲，似乎有不少人過來了。

大家轉頭一看，原來是市教育局的巡視員，和市高級中學的校長等幾位領導一起過來了。

跟在後邊的是另一名監考的教師。

原來是他去搬人來了！

“怎麼回事？”校長髮問。其實他已經在路上聽本校負責監考的男教師說過了，不過，爲了表現他的威嚴，他又問了一次。

來之前，校長就已經猜到了事情的真相，不過，真相有什麼重要？重要的是，自己的直屬領導！周虹鈺的父親！

林愛芒上前一步，彬彬有禮地說：“您好，您是這裡的負責人嗎？”

校長訝異地看着林愛芒，這個女孩子倒是不簡單！這個時候，他倒是相信周虹鈺的擔心不無道理了！

他點頭說：“是，我是高級中學的校長。”

林愛芒轉頭看向巡視員，剛剛這個人和校長兩人領頭，應該就是他們是這裡最大的人了。

“請問，您也是這場賽事的負責人嗎？”

巡視員也非常訝異，他點頭，說：“我是市教育局的。”

林愛芒點點頭，表示滿意，她慢條斯理地說：“當着兩位負責人的面，我想請問這位老師，您知道魏碑的‘十美’是什麼嗎？”

趙文宇和郭彥州都奇怪了，怎麼會提到這個問題？不是宣紙的問題嗎？

難道？兩人都想到了另一個可能！針對林愛芒的圈套不止一個，並且，另一個圈套可能更嚴重！

年輕男教師很想回答，因爲，他聽出了林愛芒話中的“魏碑”，知道林愛芒已經明白了。可是，他回答不出來。

林愛芒的眼眸看着年輕男教師，等着他回答。

校長忍不住問道：“這位小同學，你提的這個問題跟比賽無關吧？”

“不，校長，有關，並且，有很大的關係。”

“什麼關係？”巡視員雖然已經知道，林愛芒就是一個炮灰，可是，他還是挺好奇的。

“我知道魏碑的十美。”林愛芒沒有回答，反而這麼說，“清朝康有爲在《廣藝舟雙楫》中讚譽魏碑有‘十美’：‘古今之中，唯南碑與魏爲可宗。可宗爲何？曰有十美：一曰魄力雄強，二曰氣象渾穆，三曰筆法跳越，四曰點畫峻厚，五曰意態奇逸，六曰精神飛動，七曰興趣酣足，八曰骨法洞達，九曰結構天成，十曰血肉豐美，是十美者，唯魏碑南碑有之。’”

林愛芒侃侃而談，沒有一絲遲疑，沒有一絲停頓，如此流暢，熟悉得彷彿已經背過千次百次。

年輕男教師的臉有些變了。

林愛芒看向巡視員，又看向校長，問：“兩位負責人，請問，您二位覺得我背得熟練嗎？”

校長不明所以，點點頭。

巡視員更加不清楚，也點點頭。

林愛芒從自己隨身揹着的包包裡，取出一張宣紙，又倒了墨汁，取出毛筆，說：“魏碑的十美，我不但會背，還會寫。不，是應該說，我可以表現出來。”

這個時候，年輕男教師已經覺得不安得很，他聲音變得有些高昂，怒喝林愛芒：“你到底怎麼回事！想要耍什麼心眼？浪費我們的時間，把我們當什麼了？！”

他可是知道這個女孩子的字有多好的！要是讓她寫字，這一次是誰勝誰負充滿了變數！

更何況，自己虧心在先！

林愛芒靜靜地擡頭看向他，靜靜地說：“您惱羞成怒了？做賊心虛了？要不然，耽誤不了您多少時間，兩位負責人都沒有說什麼，您吵吵什麼呢？難道您的時間就寶貴，兩位負責人的時間就不寶貴？我倒想問您，您把兩位領導當什麼了？”

什麼叫倒打一耙？

估計，這就是了！

年輕男教師語塞，林愛芒這話，他怎麼回答都討不了好，他漲紅了臉，不知道怎麼辦了。

巡視員和校長都不知道爲什麼這個男教師會表現出這個樣子，都以爲，就算讓這個小姑娘寫一寫字，有什麼了不起？難道她一寫字，還能夠翻盤不成？

是！

這就是林愛芒打定的主意！

只要有一個給自己重新寫一次的機會，只要是人有眼睛，都可以看到自己的字寫得怎麼樣！

只要更多的人看到自己的字，就算自己沒有得獎，被冤枉了，市教育局、市高級中學也討不了好去！

難道，他們還能掩住悠悠衆口嗎！

林愛芒不再遲疑，開始動筆。

依然還是朱熹的《活水亭觀書有感》。

她用筆任意揮灑，結體因勢賦形，不受拘束。

她的字結體方嚴，筆畫沉着，變化多端，美不勝收。

靜。

靜得沒有一絲聲音，連呼吸聲彷彿都變得輕了，變得細了。

震撼。

除了震撼還是震撼。

這個女孩子，怎麼可以寫出這樣的字呢！

這樣的字，怎麼會從這個瘦小的女孩子筆下寫出來呢！

在場的人，有的臉紅了，因爲羞愧。有的臉紅了，因爲激動。有的臉紅了，因爲幸福。

望向林愛芒的眼神，非常複雜。

林愛芒收筆。

看向校長和巡視員，淡淡地問：“兩位領導，這寫的可是魏體？”

魏碑如此出名，怎麼不認識？

當下，兩人都點頭了。

林愛芒看向年輕男教師，淡淡地問：“老師，您說，這寫的可是魏體？”

年輕男教師抿緊了脣，不開口。

林愛芒擡頭看看掛在小禮堂後邊的鐘，淡淡地說：“您不懂行不要緊，會有懂行的老師過來的。請稍等片刻。”

校長已經發現了不對勁。眼前這個女孩子似乎在計劃着什麼。

到底是什麼呢？難道讓她寫這個，是不對的？

巡視員也覺得不對了，爲什麼這個男教師會不說話？其中貓膩他知道，反正是討好上司的寶貝女兒，犧牲一下這個陌生的小姑娘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可是現在看起來，這個小姑娘一直不急不躁，非常鎮定，難道她真的有什麼來頭？真的可以戰勝市教育局的副局長？

他猶豫了，後悔了，要是真的這樣，自己可就走了一步臭棋！

站隊是重要的，要是站錯了隊，結束的有可能就是自己的前途了！

巡視員雖然級別不高，但是，他畢竟混了多年，知道如果得罪來頭不小的人會有什麼下場，所以，他閉上嘴巴，不再說話，靜觀事態發展了。

可是，有人不想讓巡視員這麼沉默下去，校長畢竟還是不如巡視員懂行，他追問說：“你看這事該怎麼處理？我們是想要來解決宣紙的問題，結果現在又弄成這樣，總不能讓大家在這裡等着吧？”

巡視員暗暗罵了一聲，很不想開口，可是現在不得不開口了！

他和顏悅色地問林愛芒：“這位小同學，你希望我們在這裡等懂行的老師過來是吧，還要等多久？”

這話一出口，連校長臉色都變了！都不是笨人！巡視員如此客氣的話，怎麼聽都不像是要對林愛芒發難的樣子！

年輕男教師心裡有些慌了，他對巡視員說：“同志，這位選手莫名其妙指責我們的工作，目無尊長，應該處理！我建議取消她的參賽資格！”

取消參賽資格？

取消參賽資格！

兩個聲音同時響起：“我看誰敢！”

一個聲音年輕俊朗，雖然飽含怒氣，但是，卻讓人安心。這是趙文宇。他已經忍無可忍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有貓膩！

一個聲音蒼老龍鍾，帶着一種有些怪異的本地音，就好像是外地人到這裡長久居住，但是還是帶有鄉音一樣。

這個聲音？這個口音？

今天到這裡來的人，大多還算是懂行的人，所以，大家的心裡都同時一震，彷彿一聲令下，所有人的視線齊刷刷向後看去。

“董老先生！”

“竟然是董老先生！”

“董老先生，您怎麼來了？”校長疾步上前，迎着一位白髮蒼蒼的老人。

這位老人滿頭銀髮，但是紅光滿面、精神矍鑠，聲音也如洪鐘一般響亮。身邊雖然陪侍着一位三十多歲的男子，但是，老人卻是自己走路，男子只是小心陪侍，並不用攙扶老人走路。

這位老人就是大家口中所稱的“董老”，北方人，當年五六十年代被迫離開故鄉，下放到這個地方，後來平反後，也不回故鄉，一直呆着。

老人書畫雙絕，在本省享有極高聲譽，名下弟子遍佈天下，但是年事已高，極少見外人，更不用說外出了。

董老卻根本就不理會校長伸出來想要攙扶自己的手，徑自穿過人羣，走到林愛芒面前。他端詳着林愛芒，微微頷首。

林愛芒這時才鞠躬喊了一聲：“您好，您是董伯伯？”

這話讓所有人都大吃一驚！

林愛芒這個小姑娘也太敢於託大了吧？大家都叫“董老”，她叫“董伯伯”！

不只是輩分問題，還有親近問題啊。

陪侍在董老身邊的那位男子一聽這話，嘴角都忍不住抽動了一下。

“嗯，小姑娘，果然不錯。”董老看這個小姑娘神色不變，在剛剛被人威脅要取笑比賽資格，也什麼變化都沒有。就算是篤定自己會過來，但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如此冷靜，還是讓人覺得佩服。

“董伯伯過獎了。”

“哪一張是你寫的字？”董老說到這裡，又轉頭對一大羣還搞不清楚事情的人說：“這場比賽誰負責？”

巡視員和校長趕緊上前，一個說：“董老，我是市教育局的巡視員。”一個說：“董老，我們高級中學負責場地。”

董老看着兩人，還是挺溫和地說：“我看看參賽選手的作品，應該不會影響你們工作吧？”

怎麼會！能有董老參評，可是求之不得的高規格比賽了！

當下，巡視員對校長使了一個眼色，對董老恭敬地說：“董老，您請坐，能夠請到您當評委，選手們可是燒了高香了！”

這話就算是真的，也不是這麼說的，當下，有人的表情就有些扭曲了，怪不得，他只是一名小小的副科長！

董老也不計較，坐下來，陪侍的男子正想要取過之前林愛芒所寫的魏體作品，他的眼眸倏地睜得大大的。他有些明白自己的師公爲什麼要過來出這個頭了。

他小心地雙手託舉起林愛芒的作品，輕輕放在董老面前的桌子上，又眼神複雜地望了陪站在一旁的林愛芒。

郭彥州和趙文宇早就不知道該說什麼了。深居簡出的董老竟然爲了林愛芒出頭，這件事怎麼都讓人想象不到。而且，重要的是，董老之前根本就跟林愛芒互不相識！

這說明什麼？

林愛芒身後還有人！

這個人能夠讓董老出面！

這個人是誰？他爲什麼有這樣大的能力？

林愛芒啊林愛芒，你身上到底還有多少讓人看不懂的謎呢？

董老定睛一看，臉上的表情一下子就變了，他連連點頭，不住聲地說：“好字，好字啊！”

“謝謝董伯伯誇獎。”林愛芒大方承受。對董老，謙虛沒有用，反倒會讓他覺得看輕了師父。自己可不能丟了師父的名頭！

董老看了一下名，問：“小芒是吧？”

“是，我是林愛芒。”

“小芒啊，你來說說，誰給你委屈了？誰要取消你的比賽資格了？”董老這話非常直接。

林愛芒一笑，對董老說：“董伯伯，今天請您過來，是想爲自己正名。我的事情是小，可是，我不能弱了自己的師門，不能墜了師父的名頭。我參加比賽，不是非得獎不可，但是，輸，要輸得心服口服。贏，要贏得光明正大。董伯伯，能請您看看所有這些參賽選手的作品嗎？我想請您評判一下，以我林愛芒的水平，到底可以排在什麼名次。”

這一番話下來，說出自己爲什麼糾纏這件事的原因，也不示弱，擺明自己的態度。這麼一番話，不但董老滿意，其他人也覺得有理，對林愛芒更是刮目相看。

就算董老之前接到周秉宏的電話，覺得自己這麼走一趟，有些小題大做，現在也覺得，走這麼一趟，認識一下週秉宏這個關門弟子也不錯，總要看看這個關門弟子爲什麼能夠得到周秉宏連聲誇讚！

董老微微一擡頭，陪侍的男子就把所有選手的作品都取了過來，一幅一幅地展示在董老面前。

那位向林愛芒發難的年輕男教師臉色早就變得蒼白。

周虹鈺也已經接到消息趕了過來，不過，她不敢出現在裡面，而是站在門外，極度不安地踱來踱去。

林愛芒看到作品，臉上已經變得嚴肅。她認真地看着，揣摩着各人的寫法，跟自己的作品做對照。

董老看得很認真，看得很慢。

門口，傳來一陣腳步聲，真的是一陣，因爲，來人太多，聲音太急，聽得出來，走來的人走得太急，結果腳步混亂。

裡面的人很多都轉頭向門口望去，只有董老、陪侍的男子、林愛芒、趙文宇、郭彥州不爲所動，依然專注在這些選手的作品上。

當然，看這些作品，五人的心態各不相同。

董老是想要確定林愛芒的水平。

陪侍的男子是想知道同是十幾歲的少年，這些人跟林愛芒的水平的差距有多大。

林愛芒是覺得，既然這些選手都可以參加比賽，肯定就代表了這些縣區的水平，她想要了解一下。

趙文宇和郭彥州完全是爲林愛芒不平！

林愛芒的作品一直被端端正正地另外放着，其他選手的作品，董老看完一幅，就有新的一幅放上去。就好像董老在用林愛芒的作品跟其他選手的作品做對比一樣。

所以，趙文宇和郭彥州非常清楚地看出，跟林愛芒的字一比，其他人的字，幾乎都成了渣渣！

越看，越不平。越看，越憤怒。

林愛芒憑什麼被取消比賽資格？！這些選手加起來，能跟林愛芒比嗎！

欺人，也欺得太過明目張膽了吧！真的當所有人的眼睛都是瞎了嗎？！

－－－－－－題外話－－－－－－

呵呵，想欺負小芒？看看誰敢！

選擇

來的一大羣人已經到了。

並沒有相約，他們是分頭過來，結果，在高級中學門口遇上的，大家都匆匆趕往同一個方向——小禮堂，都知道，董老過來了，這件事可大可小。當然，要是解決得不讓董老滿意，這件事可就不小了！

不過，大家都覺得奇怪，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女學生的事情，竟然驚動了董老呢？

要進入小禮堂的時候，來人都自動自發地排列好了順序。

領頭的，是管教育、文化的常務副市長——書記出門，市長跟外商商談，只能他自己硬着頭皮出動。

第二位，是市教育局局長。

第三位，是本市書畫界首屈一指的名人——因爲董老地位高高在上，並不需要跟本市的人爭這個名頭，董老的名聲太大了！天壤之別，不需要不必要跟人比。

後面的，都是大大小小的領導、高級中學的校長——他剛剛在巡視員的示意下悄悄離開去報告了、書畫界的名人及這一次書法比賽的評委。

董老一出動，驚動的可不少！

市教育局周副局長可也來了，在門口看到自己惶恐不安的女兒，心就開始往下沉，這件事，不會跟自己女兒有關吧？

自己的女兒仗着自己的勢力，有些囂張，自己是隱隱聽說過的，但是，因爲自己寶貝女兒，所以，有時候就想多了一些，反正，女兒嬌慣一些沒有什麼關係，女兒就是要來疼的，等她嫁爲人婦，當然就懂事成熟了。

所以，自己並沒有怎麼管教女兒。

她也不會太過分，能夠掌握好分寸。

有時候周副局長聽到自己女兒的事，還有些發笑呢。

可是，這件事不一樣！

得罪了董老，問題可就大了！

周副局長雖然疼寵女兒，但是，也非常明白一個道理，要是自己什麼都不是，想要疼寵女兒？做夢吧！想要讓女兒囂張？等着被收拾吧！

周副局長不動聲色，悄悄落在後邊。

周虹鈺臉帶驚慌地看着這麼一大羣人走過來，然後，她看到自己的父親沉着臉，走到自己身邊。

周虹鈺哭喪着臉，她知道自己闖大禍了。

“到底怎麼回事？這件事是不是你乾的？”周副局長還想要弄清楚事情的真相，總要知道這件事是怎麼發生的，才能解決啊。

周虹鈺雙手扭得緊緊的，點點頭，小聲地說：“爸爸，是我。我，我沒有想到，那個人來頭，這麼大。”

“你到底做了什麼？”周副局長現在都亂了。

“我、我讓人、把那個選手、比賽的宣紙換了——”周虹鈺還想有一絲僥倖心理，所以，她只說了一點。

周副局長微微鬆了一口氣，如果是這樣的話，可以推到自己女兒不懂事的份上，事情不會鬧得太大。

最多，讓自己女兒向那個選手道歉，再讓選手重寫一次嘛。好了，這麼小的事情，大家都被董老出面這件事給嚇壞了，亂了心神。

周副局長對着自己女兒一招手，說：“走，跟我一起進去。”

周虹鈺不想進去，可是，沒有辦法。她微微垂着頭，跟在父親的後邊走進了小禮堂。不過，就算進去，她也躲在父親的後邊，不敢露於人前。

副市長快步走過去，看董老正凝神看着選手的作品，也不敢吭聲，靜靜地陪站一旁。

當他的視線落在面前擺放着的一幅作品時，他驚訝極了！

陪同董老一起來的男子小聲對董老說：“師祖，曾副市長來了。”

董老微微頷首，這纔回過頭來，說：“曾副市長，老朽今天不請自來，打擾你們工作了。”

曾副市長激動得很，趕緊說：“董老您好！董老說的哪裡話，您來指導我們工作，我們求之不得呢。”他又掃視了周圍一圈人一下，說：“大家說是不是？”

當下，所有人都紛紛說道：“是啊，董老可是請都請不來的高人！”

“有董老來指導我們工作，我們市的文化事業一定大有發展！”

董老微微一頷首，說：“老頭我就仗着癡長年歲，大膽說一句。”他指了指林愛芒的作品，問：“大家都不是外行，你們說說，這幅字寫得怎樣？”

當下，所有人都不敢怠慢，圍看這幅字。

那些領隊早就悄悄退開了，有些膽子小點的，已經悄悄退出了門，膽子大點的，留在裡面，卻也站在了最外圍。

一看之下，有資格說話的人，都紛紛讚揚起來。

“好字！”

“真的是好字啊！”

“如此作品，讓人驚歎啊！”

董老不急，他讓大家欣賞那幅字，他自己，還在翻開選手的作品。

大家讚揚了一番，看董老的動作，有些摸不着頭腦來。

所以，所有人都不說話了，等着董老發話。

董老翻到最後兩張，手一下子停下來了。

他當然看得清楚，這兩張字是誰寫的。

他翻開作品的時候，手一下子就感覺到了不對勁。

是冤！

怪不得要自己過來主持公道！

因爲這冤，無處可投訴！

怎麼投訴？

直接讓你有苦說不出！

還有，董老已經翻開了最後一張，林愛芒寫的行楷。

董老的臉色沒有變化，然而，他的眼眸已經涌動着怒火。

太卑鄙！

剛剛翻看這麼多選手的作品，沒有一個會寫錯！

魏體雖然也是楷書中的一種，但是，跟行楷不一樣！

堂堂周秉宏的關門弟子，難道會連這兩種都分辨不出來嗎！

董老已經明白過來，爲什麼林愛芒會另外寫出一張魏碑體的字出來！

正如她所說，得獎與否並不重要，輸，要輸得心服口服，卻不能墜了師父的名頭！

如果被人誤以爲，林愛芒連行楷和魏體都分不清楚，會讓人怎麼看待周秉宏！

所以，這份委屈，這個場子，必須得找！

並且，必須大大地找！

董老招呼那些書畫界的名人，說：“你們都是評委，都過來看看吧。”

大家更加莫名其妙，到底要看什麼？不過，沒有一個發問，既然董老讓看，大家就必須看！

所以，評委上前，開始逐一翻看起來。

這裡人這麼多，衆目睽睽之下，董老又已經看了一次，所以，所有評委都聚精會神地翻看着，挑選着，生怕自己選出來的選手作品水平不夠，生生掉了自己的名聲。對他們現在來說，名聲更加重要啊。

就算有一些選手是這些名家的弟子、學生，本來想要照顧一下，也全都不敢，都規規矩矩，按照水平高低，好好地把作品排列好。

然後，幾人就聚在一起，對兩幅作品感到爲難。

董老明知道那兩幅作品是怎麼回事，卻沒有理會，只是問：“評好了？”

評委組的組長硬着頭皮走過來，手上捧着兩幅作品，說：“董老，其他作品都已經評好了，就只有這兩幅作品——我們無法定奪。”

周副局長這個時候一拉自己的女兒的手腕，低聲催促道：“快點過去道歉！”

周虹鈺臉色發白，這個時候想要告訴父親另一件事，也已經沒有辦法了。

周副局長卻以爲周虹鈺是要面子，他狠狠瞪了女兒一眼，自己走上前去，弓着身，對董老說：“董老，這件事，我可以解釋。”

董老沒有說話，只是拿眼睛看着周副局長。

周副局長覺得自己後背冷颼颼的，壓力不僅僅來自面前的董老，還有來自局長，來自市長！

董老雖然厲害，但是，他不會插手政務上的事情。

局長市長可不一樣！他們想要給自己找點麻煩，自己就慘了！說不定，自己這個副局長就到頭了！

曾副市長一聽這話，好啊，原來是你搞的鬼！董老不會發作到你這個小人物身上，我卻要因爲你這個小人物受到牽連拖累！

等這件事了了，我非給你好看不可！

周副局長額頭上的汗下來了，他用手擦擦，說：“董老，我女兒、不懂事，用劣質宣紙，換了比賽用紙。”

他這話一出口，所有人都喧囂起來。

同樣冷汗泠泠的，還有兩位監考老師，以及高級中學的一衆領導、巡視員。

這件如此惡劣的事情，居然就發生在高級中學！一所聲名最好的學校！優秀人才的搖籃！

這是赤果果的打臉啊！

市教育局的局長抿緊了脣。看向曾副市長的眼神，他就已經知道，這件事，大概是善了不了了。

趙文宇眼睛一閉，再睜開時，已經完全不同。就好像他本來溫文爾雅的面容下，藏着一頭猛獸。現在，猛獸覺醒了，要出來了！

評委組長看着周副局長，問了一聲：“周副局長，你女兒應該還不止做了這樣一件事吧？”

董老微微頷首。

周副局長大吃一驚，驚訝地問：“我女兒還做了什麼？”

評委組長微微嘆息，搖搖頭說：“周副局長，你女兒是不是還換了比賽的題目？”他走過來，拿起林愛芒寫的那張魏體，並排擺放在桌子上。

大家看向兩張字，一張是行楷，可以看出是劣質宣紙寫的，當然，就算如此，字也寫得很好。

一張是魏體，就是剛纔所有人都讚歎不止的那幅作品。

大家不明所以，再看向其他選手的作品，疑惑由心而起，爲什麼大家的作品都是魏體而沒有一個寫行楷呢？

周副局長看向周虹鈺，厲聲責問：“虹鈺！你是不是換了比賽的題目？”

周虹鈺囁嚅地說不出話來，卻搖了搖頭。

“啪！”

所有人都驚住了。

董老怒得狠狠拍向桌子。

這是什麼？污衊！

當着所有人的面，竟然還敢污衊林愛芒！

本來吧，董老是想要來出頭，不過，他也不想多爲難這些小人物，只是周秉宏的拜託，走了這一趟，只要給林愛芒出頭，剩下的事情，就不需要自己理會了，總不會下了周秉宏的面子就是。

可是，他根本就沒有想到，居然事情明擺着，還有人敢當着自己的面欺負林愛芒！這是不把林愛芒放在眼裡，不把周秉宏放在眼裡——好吧，周秉宏不在場。這是不把自己放在眼裡！

什麼叫睜眼說瞎話？這就是！

所有人都大氣不敢出，除了林愛芒。

她嘆了一口氣，說：“董伯伯，有些人是不見棺材不掉淚。總有遭受報應的時候。您不要氣壞了身體。我剛纔已經說了，董伯伯，請您過來，就是爲了給我正名。您就給我正正名吧，獎，我無所謂。”

這個時候，所有人的目光全都投在小姑娘身上了。

後來的以曾副市長爲首的人，看林愛芒一直站在董老身邊，也一直沒有開口，就以爲是他的徒子徒孫。

現在，才知道，原來這個女孩子就是苦主！

董老一聽這話，平了平自己的怒火，摸摸林愛芒的頭髮，說：“放心，董伯伯給你做主！”

董老已經不理會周副局長了。他看向一衆評委，問：“這幅魏體，如果參賽，可以評到哪個名次？”

評委組長吃驚得都失態了！他指着林愛芒問：“這幅作品是你寫的？”

林愛芒點點頭，說：“剛剛那被換了宣紙的字還有這一幅，都是我寫的。”

評委組長深深吸了一口氣，正色說：“這幅魏體，在所有參賽作品中，是當之無愧的第一名！”

“小丫頭，可聽到了？”董老笑眯眯地看着林愛芒。

林愛芒點點頭，環視一圈衆人，說：“當着各位領導老師的面，請各位爲我做個證，我林愛芒，不是沒有能力獲得第一名！這一次的比賽，結果如何，我認！但是，我林愛芒，絕不會辱沒師門！行楷和魏體，我分得清！拜託各位做個見證！辱我師門者，後果自負！”

林愛芒這一番話，鏗鏘有力，擲地有聲。

當下，各人臉色各異。

但是，除了董老兩人，其他人都有一個共同的疑問：“這個林愛芒的師父到底是誰？”

趙文宇只是驕傲地看着林愛芒，這件事，絕對不會算了！

郭彥州看着林愛芒，驕傲有之，驚喜有之。

其他人，有些已經開始膽戰心驚了。這個十幾歲的小女孩敢如此說話，肯定是有依仗！剛剛自己沒有表現錯誤吧？

董老聽了林愛芒的話，只是點頭，說：“小丫頭，這邊事情已經結了，到我那裡去逛逛？”

林愛芒有些爲難地看向郭彥州，這一次比賽畢竟是跟着他們一起來的。

郭彥州趕緊說：“愛芒同學，董老邀請，你就去吧，我們找個地方等你。”

董老的徒孫有些不情願地說：“你們可以一起去，我找個地方給你們休息。”

林愛芒微微一笑。這個男人很好玩啊，從一開始就不大情願，是因爲輩分比自己低嗎？

曾副市長等人還沒有反應過來呢，正細細琢磨林愛芒這番話，就聽到董老邀請林愛芒去他家做客，看林愛芒有些爲難的模樣，大家都差點上去按住林愛芒的頭狠狠點上幾點！董老邀請啊！多大的面子！居然還猶豫，還爲難！

等他們回過神來，纔想清楚，董老這是故意忽視大家啊，是因爲對結果不滿意啊！

所以，董老離開的時候，曾副市長几人都趕緊跟在後邊，把董老和林愛芒等人送着離開了。沒有糾纏不休，是因爲他們一定要拿出一個解決辦法來，到時候纔有臉去找董老解釋清楚啊！

周副局長早就嚇壞了，他看着自己的女兒，痛心又後悔，自己真不應該這麼寵壞她啊！

那邊幾人已經離開，這邊的事情，纔剛剛準備開始。

曾副市長非常嚴肅，叫過市高級中學的校長，問他：“這件事，你準備怎麼辦？”

市教育局局長看到副市長跳過自己，找校長，心驚膽戰，馬上表態說：“曾副市長，您放心，我一定督促他，及時查清問題，拿出解決辦法來！”

曾副市長也不想放過局長，冷冷地哼了一聲：“你？你好好查查你那個副局長的問題吧！”

周副局長一聽，簡直要魂飛魄散！有一句話叫，不查，人人都是孔某森；一查，人人變成王某森。

第一個某森，那是絕對的正面人物，名符其實的高大上！

第二個某森，那是絕對的反派人物。

真要是下定決心一查到底，誰會沒有一點問題？有問題，被免職都是輕的！

局長也知道，現在這件事是非查不可了，他就算有些同情副局長，也免不了憤恨，要是結果讓曾副市長不滿意，到時候恐怕連同自己都麻煩！

查吧，把問題徹底查清楚，才能撇開自己的事情！

這個時候，曾副市長的秘書接到了本市大老闆的辦公室主任的電話，他惶恐地小跑過來，附耳把大老闆的命令傳達給了曾副市長。

“什麼？！這個消息真的是大老闆說的？”曾副市長震驚了，這個女孩子到底來自哪裡？怎麼會因爲她，驚動了省裡的領導呢？！

他的秘書點點頭，臉色也非常肅穆鄭重：“是真的。”

曾副市長恨恨地指點着那幾人，咬牙切齒地說：“還不快把問題交代清楚！要不然，就要進局子去交代了！”

進局子！天啊，不過一個小小的問題，就要進局子？這件事的進展變化如此之快，讓人都感到害怕了！

這背後，到底是誰在推動事情的發展呢？

小週一直躲躲閃閃地，沒有進小禮堂，所以，他根本就不知道里面發生的事情，只是來到車棚的時候，看到了高中第一名，聽他說了林愛芒和郭彥州的話，所以，兩人就躲進車裡，一聲不吭，等着事情結果。

也因此，他並不知道接下來的事情，也沒有及時反饋給縣教育局，後果？當然是嚴重的。

到了董老家裡，這是一個農家小院樣子的房子，到處都寬寬大大的，特別讓林愛芒感到有興趣的，是一張長長寬寬的書桌。上面有鋪好的紙張，看樣子，是隨時等着主人潑墨揮毫。

林愛芒對董老說：“董伯伯，我想給師父打個電話，免得師父擔心。”

董老點點頭，指着電話示意林愛芒。

林愛芒笑眯眯地過去，給周秉宏打電話。她卻不知道，外邊，趙文宇也已經打了一個電話。

林愛芒把事情告訴周秉宏，也表示，只要給自己正名，得獎不得獎無所謂。

周秉宏只是問清楚縣教育局的人的做法，市教育局的人的做法，就說了一句：“小芒，這一年，爲師不在你身邊，你可要好好讀書、練字。這邊的學校，我馬上着手去了解、聯繫。”

周秉宏的想法非常簡單，自己的徒弟，當然要挑一所最好的學校！所以，一定要好好了解清楚！

林愛芒默默地點頭，發生了今天這件事，自己還想留在本市？不可能了。就算人家不敢明着動自己，也免不了有些事情不方便。

再說了，縣官不如現管。在自己羽翼不豐滿的時候，還沒有自保能力，師父又離得遠，要是發生什麼事情，師父就算想要管，也來不及。

想起師父看不見，林愛芒趕緊說：“師父，我會盡快安排好這邊的事情，謝謝師父幫我聯繫學校。”

“嗯，到時候需要你過來這邊參加入學考試，時間我再通知你。”

林愛芒重重地應了一聲，又跟師父說了些悄悄話，這才掛了電話。

林愛芒從小就沒有父母，所以，不知不覺中，她已經把周秉宏代入了“父親”這個角色。

董老並沒有離開這個房間，不過，出於禮貌問題，他坐得遠了一些。當然，林愛芒時而淡定，時而有些嬌憨的聲音，還是時不時傳入董老耳朵裡。

他偶爾聽了一耳朵，就笑起來，心說，這個周秉宏的關門弟子還真好玩！有時候吧，像個二三十歲的成熟的女人，說話有條有理，有時候吧，像個十幾歲的小孩子，可愛得很。角色這麼變來變去，讓人覺得好玩而已，並沒有一點不適，看樣子，她平時也是如此模樣。

再想想電話中，周秉宏對自己的囑咐，想來這個周秉宏對這個關門弟子可是護短得很啊。聽這個小姑娘的話，應該是要讓小姑娘到外邊讀書了。

可惜啊，可惜啊，這邊生，這邊長的一個人才，就被人活生生地推離這邊！

要是他們知道今天這件事，得罪的是周秉宏，不知道會如何後悔呢？

林愛芒參觀了董老的房子，欣賞了董老的作品，又在董老“切磋”的言語“哄騙”下，寫了一幅字，“被逼”留給了董老。

董老可精着呢，這個女孩子將來肯定不得了，現在能夠留存她的墨寶，說不定，將來就可以派上大用場！

林愛芒可沒有想那麼多，她恭敬在上面留下“指正”之類的詞，覺得自己的這幅字還過得去，不會辱沒師門，就沒有再矯情，大大方方送給了董老。

董老想要留林愛芒在家裡吃飯，林愛芒考慮到現在這個時間還不宜跟縣裡的人撕破臉，所以，婉言拒絕了。

董老也不覺得被這麼拒絕丟面子，他點頭，把林愛芒送出去。

林愛芒、趙文宇、郭彥州三人就又被董老的徒孫送回了高級中學。

等到來到車棚，小周看到三人，臉色訕訕的，顯然很不好意思。

趙文宇對林愛芒說：“愛芒，我們到那邊說說話行嗎？”

林愛芒點點頭，她明白，趙文宇心中肯定是有了決定。也許，以後會見不到他了。

跟一個放在自己心上的朋友，道別總是要的。

兩人走到一旁。

趙文宇看着林愛芒的眼睛，第一句話是：“對不起，我又給你帶來麻煩。”

林愛芒覺得現在的氣氛太感傷了，這不好，自己的心情非常不舒服。所以，她也看着趙文宇，故意說：“看不出，趙老師還有成爲‘男顏禍水’的潛質啊。”

趙文宇覺得自己低落的心情好像有些鬆快，這樣的林愛芒，就好像上一個學期，還沒有發生後來的事情的模樣，兩人就像朋友一樣，輕鬆地交談。

“難道我長得不帥？”趙文宇嘴角輕輕彎起。

“帥！陽光王子啊！”林愛芒也跟着胡咧咧。

趙文宇凝視着林愛芒的眼眸，嘴角的笑意漸漸消失，他說：“愛芒，我不想當老師了。”

林愛芒沒有意外，這個是今天這件事後，她已經料到的事情。他的家庭，不可能允許他長期當教師。今天這件事，是一個契機，雖然對他來說，是一個痛苦的選擇。

林愛芒所不知道的是，這個選擇，到底是趙文宇自己做出的，還是他的家庭逼迫的。

“是您自己選的？”

林愛芒也直視着趙文宇。不想讓他躲閃。

趙文宇微微一怔，抿緊了好看的嘴脣，終於還是說：“都有。”

林愛芒輕輕嘆了一聲，說：“選擇了，就不要後悔。不管是哪一條路，都可以幫助別人。以您的能力，我相信，從政，也許幫助的人更多。”

趙文宇用力地點頭，他沉默了一會，還是決定開口：“愛芒，我說如果，如果，有一天，我有能力可以做出自己的選擇，並且不會再讓任何一個親人傷害到你，你是否願意跟我在一起？”

林愛芒愣住了，跟趙文宇之間，就好像隔着一層紗，趙文宇從來沒有這麼清楚明白地說出自己的想法，表白自己的感情，所以，林愛芒同樣可以什麼都當做沒有地迴避掉。可是現在，趙文宇如此清楚地問出這個問題，林愛芒就無法迴避了。

可是趙文宇顯然不想讓林愛芒避而不答，他眼光炯炯地凝視着林愛芒。

林愛芒在趙文宇的目光中，簡直狼狽極了！她的視線到處亂看，就是不看趙文宇。

趙文宇緊張得很，他很想很想雙手捧住林愛芒的小臉，讓她只能看着自己！

可是他不敢啊！

他緊張地等待宣判。

他緊張得心都要跳出來。

他緊張得雙手都攥得緊緊的，就怕雙手會自動去捧住林愛芒的臉！

林愛芒不敢不答，她想了又想，終於還是這麼說：“等您成長到足夠強大，還有很多年。我無法保證未來，我無法保證我的生命有多長，也無法保證我的生命中會不會出現我心儀的男人。”

趙文宇的心在往下沉，他的臉色開始漸漸變了。他知道，林愛芒患的是絕症，她說的話，都是實話。可是，她連一絲希望都不給自己嗎？

“你，好狠、的心。”趙文宇用力，再用力，才勉強擠出極小聲的一句話。

林愛芒閉上眼睛，讓自己涌上眼眶的淚咽回去。

“我會記住，我的生命中，有過你。”林愛芒只能這麼說。

林愛芒轉身離開。

趙文宇先是呆愣了一會，然後，他忽然意會過來，林愛芒說的是“你”，不是拒人千里的“您”！

他的心忽然又有了希望！

他忽然追上去，緊緊地從後邊抱住了林愛芒！

他喃喃地低語：“等我，等我，我會快，很快的——”

林愛芒一開始嚇了一跳，後來就微微放鬆了一下，她知道，這個擁抱只是出於趙文宇激動的心情。

她像是安慰趙文宇一樣，輕輕地拍着趙文宇環住自己的手臂。

車裡，郭彥州三人都看到了趙文宇擁抱林愛芒的舉動，各自有各自的想法。

郭彥州以爲，今天趙文宇的舉措得了林愛芒的心，他終於抱得美人歸了。雖然他不知道自己心中酸溜溜的是怎麼回事。

小周卻以爲，這個林愛芒，果然跟趙文宇有曖昧！看起來還真的不冤！就可惜這麼一個好苗子了！生生被一場三角戀給毀了！不過，林愛芒這個小姑娘長得也沒有那個周虹鈺漂亮啊，而且還那麼小，怎麼就能夠得了趙文宇的心呢？

高中第一名卻垂下眼瞼，不看，不想。他已經知道，有些事情，不是自己可以知道的。

“好了，我要回去了。”林愛芒聲音很輕，好像怕驚到他一樣。

趙文宇戀戀不捨地鬆開手，站在原地，看着林愛芒上車，離開。

等車已經不見了蹤影，他纔回到自己的宿舍收拾好自己的東西。調令很快就會下達，自己收好東西，就會先行回省城。

車裡的沉默跟來時的沉默不一樣，現在的沉默，還夾雜着尷尬。

小周尷尬。他的態度代表了縣教育局的態度。

郭彥州尷尬，他看到了自己好朋友真情流露的一幕。

高中第一名尷尬，自己在這裡，好好格格不入。

只有林愛芒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

“咳咳。”郭彥州打破了沉默，說：“已經很晚了，我們先找個地方吃飯吧。”

小周趕緊點頭，說：“對對，找個地方吃飯。”

他隨便找了一家餐館，幾人隨意地吃了一點東西，再繼續上路。

回到鳳城縣，大家就散了。

小週迴到縣教育局，迎來的是一頓劈頭蓋臉的怒罵。

——市教育局局長已經打過電話來，因爲市局局長聯繫不到林愛芒，所以，只能打到縣局。

一開始，縣局還以爲事情鬧大了，市局要找林愛芒的麻煩，要縣局處理林愛芒呢。

縣教育局局長爲林愛芒可惜，可是，爲了自己的前途，他還是昧着良心說了處理辦法：給林愛芒記大過一次，留校察看。

等到他說出處理辦法，市教育局局長沉默了，然後，他說了一句讓縣教育局局長終身難忘的話：“這個林愛芒來頭太大，我們都惹不起。你好自爲之吧。”

縣教育局長懵了。這個世界變化快，他怎麼都不清楚發生什麼事，居然自己又搞砸了！

林愛芒，連市教育局局長都惹不起，自己更加惹不起啊。

“領導啊，現在該怎麼辦，請領導指點一下啊。”他完全慌了。

誰知道，市教育局局長也語帶無奈地說：“我還想問你，該怎麼辦呢。你儘快弄清楚林愛芒家住哪裡，我們會盡快去向她道歉，希望能夠彌補一二。對了，她就讀的學校也安排一下，曾副市長會親自去給她頒獎。”

道歉？頒獎？

市教育局局長？曾副市長？

已經無法形容縣教育局局長的震驚了。所以，迎接小周的是一場大罵，那是肯定的。

。

接下來的日子，林愛芒只有一個感覺。

一場鬧劇啊。

就不說到處討好的笑與好聽話了。

這搞得林愛芒煩不勝煩。

再後來，林愛芒就更煩了，最近蒼蠅太多，老是找她求情，可是，她根本就不知道到底是誰發力，也不知道是從何處發力，又能如何求情？

所幸，郭彥州幫了很大的忙，但凡有人去找林愛芒，總被他阻止，並且提醒來人說：“如果再影響林愛芒的學習，她身後的人就不止做出如此舉動了。”

後來，這種事情少了，林愛芒才得以安靜。

然後，是各種討好，各種獎勵。

鬧哄哄的，在林愛芒的堅決反對下，市教育局局長終於沒能來親自道歉，但是，縣教育局局長是親自道歉來了。

頒獎倒是舉行了，市教育局局長親自頒獎的。爲了消除一些不必要的影響，獎，是在一中，當着所有學生的面，頒發給林愛芒的。

縣教育局爲了彌補過失，給林愛芒報了個星星獎。這個星星獎可是涵蓋了這邊幾個城市，獎項的含金量很高，是這幾個城市所有學子夢寐以求的獎呢。

縣裡一報上去，馬上就被市局批准了。曾副市長親自去跑的，很快就批了下來。

而處理結果也出來了。

董老那邊也得到處理結果了，不知道是誰施加的壓力，周副局長被免職，並調離教育局，到一個閒置的職位去當一名普通的黨組委員。

高級中學換了校長，校長調到某辦，成了黨組成員。

周虹鈺也被開除黨籍，開除出教師隊伍。

兩名助紂爲虐的男教師也被開除了。

而縣教育局這邊，局長在不久之後，被找了一個理由，調到某個部門去了，從一把手變成了沒有一點實權的人。

小周，也被調出教育局，到了一所鎮上中學管後勤。

這一切，林愛芒都不知道。

。

遠方的那座四合院，這一天，已經極少表露情緒的少年憤怒了。很快，他就知道了來龍去脈。

事情的處理結果，他不露痕跡地出手了。

有趙文宇在前，所以，根本就沒有人發現，還有他，在背後推了一把。

只有趙文宇的父親，趙大老闆有些驚疑，這個林愛芒，不只是自己的傻兒子護着，還有另外的力量在護着啊。

當然，他不會把這些告訴自己的傻兒子！

只是，他從此就留意上了林愛芒。

。

第一批菜已經成熟，林愛芒隨機拔了幾棵，在流動的水溝裡洗了洗，阿強已經準備好鍋啊、水啊，調料啊。

林愛芒揪掉菜根，就把菜往鍋裡一丟，滾過一下，就用筷子撈起來，盛在盤子裡，滴上幾滴醬油，放涼了，就小心地嚐了一口。

嗯，還不錯，這樣的清水煮菜，最能夠考驗一種菜的味道了。

你到那些飯店之類的地方吃飯，很多廚師根本就不敢用食材原味煮菜，因爲，那些菜哪有這樣好的品質？保持原味，根本就不能入口！所以，飯店很多廚師都會加很多調料，掩蓋住食材本身的味道，來增加口感。

而莊子產的菜，帶着青菜本身的味道，不加任何調料，吃起來非常鮮美。

林愛芒放下心來，對其他幾個眼巴巴看着自己的人說：“你們也可以嚐嚐啊。”

當下，幾人都不客氣——當然，鄭衛國是最不客氣的一個，他拿起林愛芒擱着的筷子，從盤子裡夾起一根青菜，就往嘴裡放。

“好吃！”

陳定越、胡麗莎、阿強幾人也都嚐了菜，都露出不敢相信的表情。想不到，莊子裡種的菜竟然這麼好吃！

林愛芒笑眯眯地說：“就這樣，只要保持這樣的品質，一定可以很快打開市場的！”

－－－－－－題外話－－－－－－

祝所有親愛的們月餅節快樂！不管是單身還是有家屬，不管是在家還是在外，總之，親愛的們開心過節！羣麼麼！

朋友

胡麗莎有些猶豫地問：“小芒，我種的菜，能一起賣嗎？”

林愛芒考慮了一下，搖搖頭，說：“麗莎姐，不能。我的這些菜，是研究所培育出來的品種，品質跟你的菜不一樣。不過，我有一個建議，就是你過來莊子幫忙，你的菜地還給村裡。你看怎麼樣？”

胡麗莎聽了，有些心動，自己種菜，雖然有林愛芒的莊子裡的工人買菜去吃，但是，眼看莊子裡的房子也快修好了，要是工人都離開了，自己的菜的銷路可就要發愁了！自己說不定要挑着菜去賣！

在莊子裡種菜就不一樣了！菜的銷路不用愁，莊子採用的是噴灌，每天要做的事情很少。除了施施肥，摘摘菜，就沒有其他事情可以忙了。

不比自己的菜地，要拔草，要抓蟲。事情很多。

自己到莊子裡來，有更多的時間可以帶孩子，可以做小芒安排下來的手工活。

胡麗莎就望向陳定越。

陳定越攤開雙手說：“你自己拿定主意，反正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不少。再說，村子也沒有拿你多少錢，你也不用擔心退租有什麼麻煩。”

胡麗莎一聽，就知道陳定越贊成了。

她趕緊對林愛芒說：“小芒，那我就過來莊子上班了？”

林愛芒伸出手，胡麗莎趕緊握住。

“歡迎加入我們！”

阿強也學着林愛芒的樣子，伸出手，說：“歡迎你！”

胡麗莎笑眯了眼，跟阿強握手。

至此，林愛芒的莊子的兩名長期固定員工就這麼確定下來了。

鄭衛國也很想跟林愛芒握握手，很想得到她一句“歡迎加入我們”，可是，想到林愛芒已經說過了，要等到明年或者後年纔會考慮這件事，他就按捺下心急了。

不急，自己慢慢積攢力量，一定可以的！

從莊子出來，林愛芒回到水果市場，今天又是要出貨的日子，她拿出大哥大，給鍾偉傑打電話。

可想而知，已經等了十天的鐘偉傑，接到林愛芒的電話，心情那個激動啊。

當下，他就跟林愛芒約定好，明天週日過來簽訂合同。

掛上電話，鍾偉傑馬上找來採購員和蔬菜櫃檯經理，讓他們把採購價格表和現在蔬菜櫃檯有的蔬菜都準備一份，明天一同出門。

說實話，兩人從鍾偉傑的辦公室出來，都摸不着頭腦，到底是怎麼回事？要採購就採購吧，怎麼還需要準備蔬菜呢？

不過，既然是老總吩咐下來的事情，兩人當然要做好。所以，兩人忙忙碌碌，挑了他們覺得最好的蔬菜，就裝好了一份。

第二天一早，鍾偉傑就帶着裝在泡沫箱的蔬菜和兩個莫名其妙的員工出發了。

水果市場的房子，林愛芒已經等在那裡了。

鍾偉傑下車，給林愛芒打開車門，把三個坐在另一輛車上的員工嚇了一大跳！

林愛芒向鍾偉傑道謝，就上了車。

鍾偉傑搖搖頭，知道這個固執的小女孩是不願意跟自己走近一點點，也不在意。

林愛芒猶豫了一會，對鍾偉傑說：“鍾先生，這裡只是我的一個蔬菜基地，水果基地不在這裡。我希望能夠給我保密，因爲那是兩套不同的人馬，兩個不同的地點。”

鍾偉傑暗暗吃驚，臉上卻一點都不露，很認真地說：“林小姐請放心，我不會說出去，而我那邊運載水果和運載蔬菜的員工也不一樣，不認識您，不會說出去的。”

林愛芒點點頭，放下心來。

水果可以說是林愛芒的基礎，現在沒有一個水果生產基地，所以，這個不能讓人知道。

蔬菜基地沒有關係，只要房子修好，只要蔬菜運作正常，林愛芒就要告知林奶奶她們，所以，這個可以讓人知道。

福聯鎮並不遠，很快，鍾偉傑的車子就到了莊子大門。

雖然還沒有進去，但是隔着大門看着這麼大的一個莊子，鍾偉傑非常滿意。

阿強打開大門，兩輛車子行駛進去。

阿強趕緊小跑着過來，給林愛芒打開車門，讓還想展示一下自己的紳士風度的鐘偉傑稍微遺憾了。

“小姐姐早。”阿強靦腆地跟林愛芒打招呼。

“阿強哥哥早。”

鍾偉傑很想知道這個年輕壯實的男人是誰，很想多瞭解一些林愛芒，可是，林愛芒沒有想要介紹的樣子，他也就不提了。

林愛芒打頭，領着鍾偉傑往菜地走去。

鍾偉傑從來沒有來過這樣的地方，興致盎然，看到清澈的水渠，他要問問；看到牌子，他要問問；看到菜地，他要問問；看到小山包，他要問問。

總之，也不知道他是真的不懂，還是想要跟林愛芒多說話，他一直問個不停。

林愛芒知道的，就自己告訴鍾偉傑，不知道的，就讓阿強說。

阿強經過這段時間的學習，已經掌握了很多種菜的知識，並不比那些老菜農差了。

林愛芒對鍾偉傑說：“有沒有興趣下去摘菜？”

鍾偉傑馬上開始挽袖子，當真要下去。

林愛芒指着牌子說：“這一塊地的菜都熟了，您隨便摘幾棵上來就可以。”

鍾偉傑照林愛芒說的，他也不看，隨意摘了幾棵。只是一摘，他就感覺到了不同。

很多菜一折，就有菜筋，吃起來就有些老。

可是這邊的菜呢，看起來挺大的，一折，什麼都沒有！一絲筋都沒有！

鍾偉傑眼睛都笑眯了！就知道林愛芒出產，品質絕對棒！

林愛芒吩咐阿強說：“阿強哥哥，你把昨天我讓你摘下來的菜也拿出來。”

鍾偉傑同樣吩咐蔬菜櫃檯的經理：“把你們挑好的菜拿出來。”

一字排開三口鍋，都加了水，在煮。

菜，都分開洗過了。正等着鍋裡的水煮開呢。

鍾偉傑和蔬菜櫃檯的經理、採購員、司機，都睜大了眼睛看着。

其實吧，都不大清楚林愛芒到底想要做什麼，嘗菜，也不是這麼個嘗法啊，難道這麼用開水煮過，就可以嚐出菜的好壞？那廚師不是什麼都不用學了？只要清水煮菜就可以了？

三人中，唯有鍾偉傑知道，林愛芒這樣做絕對有自己的原因，自己，只要相信她，等她就好了。

——也許，這是鍾偉傑盲目相信林愛芒。也許，這是鍾偉傑跟林愛芒得以一直合作的原因。

很快，水就開了。

林愛芒在第一個鍋裡放下今天早上剛剛摘下來的菜。開水滾了幾滾，她就撈出來，放在盤子裡放涼。

第二個鍋裡，放下的是昨天讓阿強摘下來的菜。

第三個鍋裡，放下的是鍾偉傑他們帶來的菜。

同樣都是隨便這麼煮上一煮，同樣都是這麼撈出來放涼，同樣都是林愛芒隨意地在菜上面撒上一點醬油。

阿強很有眼色地遞上碗筷給林愛芒，又遞給鍾偉傑三人。

林愛芒說：“試試吧。”她伸出筷子，夾起菜來。

鍾偉傑好奇地學着林愛芒的樣子，夾了第一個盤子裡的菜，只是一咬，只是一口，就知道，這種菜跟自己平時吃的菜完全不同！

再試第二個盤子裡的菜，跟第一個盤子裡的菜沒有區別。

第三個盤子裡的菜，鍾偉傑咬了一口，嚼了幾下，就不想吃了。

等林愛芒和鍾偉傑吃了菜，經理和採購員才伸出筷子，吃起菜來。一開始還有些不以爲然的表情，結果，吃到菜的時候，他們就知道自己錯了！

如果有這樣的菜，的確不需要什麼廚師的技藝啊！單是青菜本身的鮮甜，就足夠了！什麼樣的烹調方式，都會破壞菜本身的味道！

等他們吃到第三盤菜，就知道爲什麼家家樂的蔬菜櫃檯銷量一直上不去了！

菜，根本就不能比！

林愛芒笑着看向鍾偉傑，說：“鍾先生，您覺得怎樣？”

鍾偉傑看看四周，說：“林小姐，我們車上談？”

“請。”

兩人就躲到車上談合同去了。

經理和採購員饒有興趣地繞着莊子的菜地走了好大一圈，都不覺得累。

車上，鍾偉傑和林愛芒已經簽訂了合同。鍾偉傑非常爽快，按照上一次說定的事情，跟林愛芒確定下，莊子的菜以市面上的菜的批發價上浮百分之五十的價格收購，並且，數量根據莊子的產量來定。總之，莊子每天可以出多少菜，就全都由家家樂收購。

林愛芒已經很滿意了。這些菜其實無法跟自己完全種在空間的菜相提並論，但是，這些菜已經可以完全脫離開自己，獨立運作。所以，就算這些菜比空間的菜品質稍微低一些，也讓林愛芒確定莊子就由菜開始運作。

林愛芒提出一個建議：“鍾先生，這些菜，我這幾天就會讓人去註冊商標，所以到時候，也請您配合我，打出‘甜甜綠色農家菜’的品牌來。”

鍾偉傑當然馬上答應下來，說：“沒有問題！林小姐需要我們如何配合，請儘管開口！或者，這商標由我派人幫忙註冊？”

林愛芒想了想，這方面自己確實不懂，有一個內行人來幫忙，可以減輕自己的負擔。而且，有一句話叫“外來的和尚會念經”，就由外地的人來辦吧。

“那就謝謝您了，鍾先生。”

鍾偉傑笑得很開心，因爲，自己可以幫上林愛芒一點忙了！

兩人說好了，合同也簽好了，就下車來。

一些具體的事情必須跟阿強和家家樂的經理、採購員說一下，所以，幾人就圍在一起，坐在已經蓋好的一層寬寬的平房裡，開始溝通。

應該說，林愛芒考慮非常全面，完全避免了己方的阿強和家家樂的員工勾結起來的機會——雖然阿強不像是那樣的人，但是，林愛芒就是不想試探人心，阿強跟鄭衛國不一樣！

所以，她寧願一開始就把所有可能有的漏洞都補上！

先把人當惡人，制定各種規章制度，按照規定來行事，以確保不會有勾結的可能發生。

比如，簽名以及跟家家樂方面確認的辦法。

比如，司機方面的簽名和家家樂確認簽名的辦法。

比如，每月審查的制度。

操作起來有些難度的，就是價格的問題。

所以，需要同時確定簽名的必須雙方在場。

雖然細節問題需要溝通，但是，看阿強跟家家樂兩名員工一點一滴認真討論的樣子，林愛芒已經放心不少。

看起來，只要給阿強一個發揮的平臺，他完全可以展現屬於他的風采！

等到他們細節都已經溝通好了，三人就到菜地去了。

鍾偉傑邀請林愛芒：“我們跟着去看看？”

林愛芒笑着說：“有何不可？”

胡麗莎遠遠看着林愛芒和鍾偉傑一起往菜地走去，眼中流露出羨慕的神情來。

小芒就是那麼能幹！

同樣看到這一幕的，還有鄭衛國。

他跟胡麗莎的羨慕不同，鄭衛國眼眸中閃動的可是紅果果的嫉妒了！

因爲，他們正好要跨過水渠，所以，鍾偉傑微微側身，雙手展開，似乎在保護着林愛芒。

而林愛芒也沒有遲疑，嫣然一笑，就那樣輕巧地走了過去。

明明沒有什麼曖昧啊，可是，鄭衛國偏偏就看出了曖昧！

看，那個男人這樣雙手展開，就好像抱着林愛芒！

林愛芒那樣笑，笑得那樣盪漾！就沒有看她對自己那樣笑過！

再看，她那樣輕輕盈盈地走，就像走進那個男人的懷抱！

嫉妒啊！

嫉妒！

鄭衛國騰騰騰，大步跑過去。

鍾偉傑和林愛芒正一前一後走在田間的小路上，林愛芒在前，鍾偉傑在後，下意識的，鍾偉傑又是微微張開雙臂，護衛着林愛芒——這個動作明明就是正常不過的行爲！明明就很有風度！

可是，鄭衛國又是火了！

你一次還不夠，還要繼續這樣做！是叔可忍，嬸不可忍！

鄭衛國跑過來了。

聽到腳步聲，鍾偉傑回過頭來，想看看是誰，結果呢，鄭衛國就從他身邊擠了過去，攔在他前面，護衛着林愛芒。

林愛芒回頭的時候，就看到了鄭衛國那張黑黑的大臉。她嚇了一跳，問：“你怎麼來了？”

鄭衛國張嘴，閉嘴，再張嘴，再閉嘴，好半天才擠出一句話：“我來幫忙摘菜！”

林愛芒撲哧一笑，那笑容燦爛啊！

然後呢，鄭衛國就覺得自己圓滿了！再然後呢，他就傻乎乎地去摘菜了。

鍾偉傑搖搖頭，不跟鄭衛國計較，他掏出大哥大，給家家樂的司機打電話，讓他過來載蔬菜。

林愛芒微微皺起眉頭，兩個小時，只有胡麗莎和阿強，就算加上自己和鄭衛國，應該摘不來多少菜，她想了想，喊過來阿強，說：“阿強哥哥，你到村裡找珍嬸過來幫忙。”

鍾偉傑卻挽起袖子說：“不用，我們三個一起幫忙，應該很快就好。”

林愛芒歪着頭看着鍾偉傑，好吧，這是他自己選的！這就算自己提前嘗試農家樂項目了！

林愛芒招呼胡麗莎過來，又找來之前準備好的小推車、竹筐，就對鍾偉傑說：“我、您、麗莎姐摘菜，阿強哥哥他們四個搬運，這樣合作可以嗎？”

鄭衛國有些不滿，說：“你們三個摘菜可以嗎？我看，還是我一起摘菜吧。”他纔不願意讓林愛芒跟那個男人一起呢。

林愛芒沒有辦法，只好說：“行，衛國大哥你就自由點，哪裡需要人你就補充到哪裡。”

鄭衛國這才高興起來。

就這樣，他們開始分工合作。

胡麗莎摘菜速度可快了，林愛芒這段時間摘水果，那速度也是槓槓的。就是鄭衛國，從小手腳靈活，雖然比不上胡麗莎和林愛芒，但也算快的。

只有鍾偉傑，他平時哪裡做過什麼事？除了動腦子，這些體力活，他可沒有幹過，所以，不一會兒，鍾偉傑就落後其他三人一大截。

林愛芒笑眯眯地看了一會兒，對鄭衛國說：“衛國大哥，你從那邊摘過來，跟鍾先生合作吧。”

鄭衛國本來是不願意的，可是，要是自己不願意，肯定林愛芒就要自己去跟那個男人合作了！一想，鄭衛國馬上就答應下來。

現在的速度終於差不多了。

阿強三人，兩個把菜筐提上來，一個用車子推走。

這麼合作配合，倒也沒有什麼岔子。

就這樣，忙忙碌碌地做了一個多小時，竟然把需要收的菜都收完了！

最讓林愛芒佩服的，是鍾偉傑，這麼彎着腰，就算林愛芒經常做，也很是腰痠，可是鍾偉傑竟然一聲不吭，全程做下來了！

連鄭衛國看向鍾偉傑的視線，也變得有些不同。這個男人看起來文文弱弱的，幹起活來卻不賴！

的確是條漢子！

鄭衛國伸出手，大聲說：“鄭衛國。”

鍾偉傑一愣，纔想明白原來他是在介紹自己的名字，他也伸出手去，緊緊握住，溫文地說：“鍾偉傑。”

鄭衛國用力地晃了幾晃，才鬆開。

林愛芒說：“鍾先生，時間已經很晚了，中午就在這裡隨便吃點吧？”

鍾偉傑大喜過望，這又是接近林愛芒的一個機會啊！

“林小姐相邀，豈能不從？今天就叨擾林小姐了！”

鄭衛國撇撇嘴，不爽了。那小眼神就那樣對着林愛芒瞄啊瞄。

林愛芒心中發笑，臉上卻半點不顯，也只交代阿強說：“阿強哥哥，你去村子裡買三隻雞過來，活雞。”

阿強應了一聲，去了。

鄭衛國這下急得撓頭抓耳了，忍了好一會，見林愛芒只是交代胡麗莎摘菜洗菜，一點都不理自己，他終於自己開口了，期期艾艾地：“小芒，我呢？我呢？”

那模樣就好像老師分糖果，有小朋友沒有分到，急吼吼找老師討要糖果的感覺啊！

林愛芒心中都要笑壞了！她訝異地看着鄭衛國，問：“怎麼了？衛國大哥？”

“我中午也要在這裡吃飯！”鄭衛國不知道是不是氣壞，或者是急壞，他大聲地說。

林愛芒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說：“當然一起吃飯啊，要不然你要去哪裡吃？”

鄭衛國張開嘴巴，呼呼只喘氣。這個小丫頭，居然敢欺負自己！不過，他馬上就樂了，這不是說明，她沒有把自己當外人嗎！

林愛芒交代阿強幫胡麗莎，雞呢，就做兩隻叫花雞，包上泥，埋在土裡燒。一隻拔了毛，熬湯，等湯熬好了，再加上菜地裡剛拔出來的小白菜。

鍾偉傑也讓兩名員工留下來幫忙，看看人手已經足夠了，他覺得很好，自己就可以跟林愛芒到處走走了！

林愛芒就領着鍾偉傑往山上走了，因爲這裡暫時什麼都沒有，也只有上山看看葡萄藤。

鍾偉傑看着這漫山遍野的葡萄藤，驚訝地問：“林小姐，到時候這麼多的葡萄您打算做什麼？”

林愛芒看看鐘偉傑，說：“賣啊，賣不出去，就曬葡萄乾，釀葡萄酒。”

鍾偉傑倒是挺感興趣的：“釀葡萄酒？”

“嗯，不難，只是需要地方。您看那，到時候那裡就是一個小作坊。”

鍾偉傑的心思就轉到葡萄酒上去了。他沉吟了一下，說：“林小姐，我不知道您這葡萄酒釀出來品質怎樣，但是，我想提醒您的是，現在國內市場葡萄酒並不熱銷，並且都是從國外進口。”

林愛芒點點頭，說：“我們這個地方並不是特別適合種植葡萄，但是，我們有技術，可以種出高品質的葡萄。葡萄酒對女人來說，非常適合，我想，如果可以開拓這個市場，應該還是大有可爲的。再說，國外進口的葡萄酒價格畢竟比較高，只要我們釀出來的葡萄酒口感好，價格適中，應該還是有市場的。”

鍾偉傑還是不敢苟同，“林小姐，酒類和茶類，在我們國家是非常特殊的存在，我們賣的其實已經是一種文化。名酒，名茶，都已經源遠流長，有很深厚的文化底蘊。這種情況下，您想要打開這個市場，投入多不說，還不一定能夠讓市場買賬。林小姐，請您三思而行。”

林愛芒心中是感動的。跟鍾偉傑是合作關係，可是，他的這一番話，卻是出於肺腑，不擔心自己生氣，破壞跟自己的合作關係，單是這份心意，就足以讓自己珍惜！

林愛芒至此，終於把鍾偉傑當成了朋友看待！

林愛芒真誠地說：“謝謝你！”

鍾偉傑一聽這話，心中有些發酸，終於接近一點了！自己這麼努力，終於可以成爲朋友一般的存在了！

不僅僅是合作伙伴啊！

朋友！

從來沒有感覺，這個詞如此讓人暖心！

從來沒有感覺，擁有這個身份，是多麼困難！

不知道爲什麼，鍾偉傑總覺得，能夠得到林愛芒承認的朋友，肯定是真正的朋友。

所以，自己纔會如此努力地想要成爲她真正的朋友。

今天終於靠近一點點，怎麼叫他不心酸又激動呢！

鍾偉傑過了好一會才說：“如果到時需要幫忙，你說一聲。”

林愛芒點頭，帶着一點點淘氣說：“當然！你那麼能幹，不找你找誰？”

“原來我還有點用啊！”鍾偉傑看着跟平日不一樣的林愛芒，原來，做朋友了，她表現出來的，就是更加多樣的面貌！真好！

“不是有點用，是很有用好不好？”林愛芒斜了他一眼，“其實我挺感激你的，一個資本家，居然敢跟我這麼一個什麼都沒有的人做生意！”

“說到底，還是你相信我，每一次都願意壓一次貨。”

林愛芒撲哧一笑，說：“行了，我們兩個就不用互相吹捧啦。我覺得，跟你合作還是一件蠻開心的事情。”

“我也是，你頭腦靈活，點子又多，說真的，我一直想要把你拉過去，我們更進一步合作。”

林愛芒搖搖頭，說：“我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她說到這裡，忽然想起一件事，沉吟了一下，問：“你有沒有考慮過，到省城開連鎖店？”

“連鎖店？”鍾偉傑明白了林愛芒的意思，可是爲什麼忽然提出這件事呢？

“嗯，明年我會到省城讀書，這件事已經確定下來。”林愛芒指指山下的菜地，“這邊的菜地會繼續經營，沒有關係。但是水果會受影響。”

鍾偉傑雖然擔心，但是也不想讓林愛芒爲難：“會受什麼影響？”

“水果這一塊需要技術介入的地方很多。跟蔬菜不同。”林愛芒挑選了一個比較說得過去的理由。

“就是說，你到省城，要把水果基地也轉移到省城附近？”鍾偉傑微微皺眉，這樣倒是一個問題。

“如果沒有其他辦法，只能如此。”林愛芒知道這種說法硬傷很多。可是怎麼辦？之前並沒有把鍾偉傑當成朋友的想法，所以當初，跟鍾偉傑簽訂的合同就一年，本來打算，這一年的錢賺到袋子裡了，就拍拍屁股走人。

林愛芒一點心理負擔都沒有。

鍾偉傑按按額頭，問：“一定要到省城讀書？到我們市讀那所高中不可以嗎？”

“不可以，我師父在省城。”林愛芒很坦白。解決的辦法有兩種，一種是家家樂到省城開分店，接了水果再分一部分載到市裡來。第二種是把一些水果移植到莊子裡來，可是，時間太短，還是會造成水果接不上的麻煩。

草莓當然沒有問題，本來就打算把草莓移植出來的。

西瓜也沒有問題，明年開春開始種，種的面積大一些就可以。

葡萄也沒有問題，現在滿山都是葡萄了。

有問題的是荔枝、龍眼、芒果這些，現實都需要最少三年纔可以收穫。在空間，二十天現實時間就足夠。

鍾偉傑默默地點頭，他心中開始仔細考慮。

林愛芒也不去催他，在水池邊找了一級臺階坐下來。

鍾偉傑見狀，也跟着在林愛芒身邊坐下來。

林愛芒移過去一點，讓出多一些位置給鍾偉傑。

鍾偉傑微微一笑，朋友的待遇啊！

他側着臉，看着林愛芒，說：“從市裡到省城，如果開夜車，路上車少，八個小時。”

林愛芒就明白了鍾偉傑的意思，她點點頭，說：“這也是一個辦法，我們基地出產的水果比較耐存放。只是我現在還沒有辦法答覆你，如果一趟載的貨少，不合算。如果要載的貨多，這車就沒有辦法進入市內。要我到郊外去，我不敢現在應承下來。”

鍾偉傑知道這都是實際問題，所以，他也說：“放心，到時候我提前幫你找好房子，也可以派小型貨車進入市內，多運送幾次，再到郊外裝車。你覺得呢？”

林愛芒點頭，說：“我們一起想辦法吧。像你這樣，多個股東，雖然分散了經營風險，但是有時候想要做什麼事，倒是束手束腳的。”

鍾偉傑苦笑，沒有辦法。不過，他想起一件事，問：“連鎖店很好嗎？”

林愛芒肯定地說：“是，同樣是一種成功的經營模式。你也可以採用加盟的方式。”

“加盟？”鍾偉傑覺得自己的頭腦都不夠用了，怎麼林愛芒頭腦裡裝的東西那麼多，那麼新鮮呢？

“對，就是說，有經營資質的商家，用家家樂的牌子進行經營，每一年交加盟費給你們家家樂。當然，你們家家樂要對加盟店的員工啊，經營方面啊，都提供幫助。”林愛芒簡單地提了提。

鍾偉傑眼神發亮地看着林愛芒，接着她的話說：“如果你那個‘愛她’的品牌飾品開一家店，然後，市裡有人想要賣‘愛她’的飾品，就必須給你加盟費，你提供‘愛她’的飾品給他？”

林愛芒讚許地點頭：“對，就是這樣。”她又補充道：“加盟商還必須跟我們總店統一店門，統一裝修。”

“哦，我明白了。”鍾偉傑點頭，說：“所以當時你跟我籤水果合同、籤‘愛她’飾品合同，都只有一年，是不是早就打算自己開店？”這麼問，不是想要責問什麼，只是想要弄清楚罷了。

林愛芒很坦白地說：“對。當時的確是想要賺上一筆錢，就撇開你，我到哪裡，就在哪裡開一家水果專賣店。現在當然不一樣，所以纔會提議你到省城開分店。”

鍾偉傑擦擦額頭看不見的汗，好險！好險！要是今天沒有被林愛芒承認是朋友，那自己明年就麻煩了！到哪裡找這種高品質的水果去？已經佔據銷售第一位的水果櫃檯肯定生意要一落千丈了！

鍾偉傑靈光一閃，說：“愛芒，我們合作，開一家水果專賣店，在省城，怎麼樣？”

林愛芒馬上就明白了鍾偉傑的意思，她感興趣地看着鍾偉傑，等着他往下說。

“我負責找店面，培訓員工，人員管理；你負責水果。店的法人是你。家家樂的水果都從這裡走。你覺得怎樣？”

這樣的話，所有問題都解決了！

“分成？”林愛芒必須問清楚啊。

“扣除所有費用，我們五五分。”

林愛芒想了想，說：“可以給店長几點分紅，這樣能提高店長的積極性。”

鍾偉傑笑得很開心，果然，她的點子就是多！她的一些說法，可以用到其他地方去！

“這樣吧，我五一，你四六，店長三。”林愛芒一點都不客氣。

鍾偉傑聳聳肩膀，好吧，這些水果都是她提供的，她隨便找一個人來合作，都會有大把人擠上前。她這樣的分成，也不過是因爲，她怕有時候決策被自己反對！

“好，你放心，你想怎樣經營，我都絕對雙手贊成的！”鍾偉傑還是要表一下決心。

林愛芒微微一笑，說：“我不會負責具體經營事務，這些就要你多費心了。我喜歡當頭，也謝謝你體諒。”

鍾偉傑笑得眼睛都微微眯起來，看起來非常可愛，跟他平時那精明能幹的模樣完全不同：“我說了，我絕對聽你話的！”

林愛芒伸出一隻食指，可愛地擺了擺說：“這話有歧義哦！你應該說，經營方面，都聽我的！”

“有區別嗎？你看我，從我們認識到現在，哪一件事是沒有聽你的話的？”

林愛芒仔細想了想，還真的沒有！所以，她鄭重地點頭說：“所以我挑中你當合作夥伴呀。”

“只要聽話就可以嗎？”鍾偉傑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麼心態。

林愛芒卻不知道他的心思，點頭說：“是啊，決定時，如果有人說左，有人說右，最後只能一拍兩散。其實吧，我覺得，有些時候，不管是哪一種決策，只要符合形勢，只要堅持下去，不搖不擺，總有守得雲開見月明的時候。”

“你確定？”鍾偉傑心中愈發堅定起來，只要自己一直堅持對她好，看，不就已經是朋友了？繼續堅持下去，肯定還能更接近她！

林愛芒一直以爲兩人在探討經營方面的問題，所以，她繼續肯定地說：“對，我確定。”

鍾偉傑還想說什麼，一個挺響亮的聲音打斷了兩人的談話：“小芒，該吃飯了！”

如此大大咧咧的聲音，當然是屬於鄭衛國了！

他自告奮勇說上山來找兩人下去吃飯，可是一上來，就看到兩人坐在一起！還挨的那麼近！——其實說一句公平的話，林愛芒和鍾偉傑之間的距離是正常距離，根本就沒有一絲“捱得近”好不好！他的心情這麼不爽，哪裡還能顧得上委婉客氣呢？

鍾偉傑笑笑，也沒有說什麼，他微微一託林愛芒的手臂，幫助她站起身來。

三人就朝山下走下來了。

就聽見鄭衛國悄聲問林愛芒：“你們說什麼呢？看他那油頭滑臉的樣子，你可要小心點，不要讓他騙了！”

林愛芒心中更加好笑，你自己還不是一副口花花的樣子？還流裡流氣呢！不過，鄭衛國這麼提醒自己，也是出自於關心，所以，她也心中暖暖的，沒有生氣：“我知道的，謝謝衛國大哥。”

鄭衛國沒有聽到自己想知道的事情，毫不氣餒，再接再厲：“小芒，我比你大幾歲，看的人多，經歷的事也多，他跟你說什麼，你告訴我，我給你把把關。”

林愛芒撇了鄭衛國一眼，正對上他熱切的眼神，林愛芒在心裡嘆了一口氣，說：“放心，我們就說了一些合同方面的事。”

“合同？我懂！”鄭衛國不由得聲音提高了。

鍾偉傑看他挨林愛芒那麼近，又聽他這麼說，心裡也不高興了，他淡淡地說：“商業秘密，不能告訴你。”

鄭衛國和鍾偉傑兩人一左一右陪在林愛芒身邊，林愛芒吧，個子比較矮，所以呢，鍾偉傑和鄭衛國就好像是面對面說話一樣。

一聽鍾偉傑這麼說，鄭衛國就不爽了！

“我還擔心你騙小芒呢！”

“我跟愛芒籤合同，又不是你。”鍾偉傑也有些怒了。

“我是小芒大哥！我給她把關！”鄭衛國聲音可不小。

“哼，你懂這些嗎？”鍾偉傑聲音有着鄙視了。林愛芒怎麼會跟這樣的人混一起？可要找時間提醒她！

這話好像是針，刺到鄭衛國了！他雖然賺了不少錢，可是，他從小就不會讀書，做包工頭，也是憑着一身蠻力，一頭扎進去，蠻幹出來的。本來就覺得跟林愛芒站在一起，就有些“美女和野獸”的感覺，現在，紅果果被人當着小芒的面鄙視！他哪裡受得了？！

鄭衛國惱羞成怒了！“我哪裡不懂？”他臉紅脖子粗！

鍾偉傑還想還嘴呢，林愛芒伸出雙手，一手朝左，一手朝右，說：“停！”

鄭衛國面朝林愛芒，委屈地說：“他罵我！”

鍾偉傑也面朝林愛芒，裝委屈誰不會？“他挑撥我們之間的關係！”

林愛芒頭疼了，這兩個大男人今天是怎麼回事？

她敲敲自己的腦袋說：“讓我安靜一下行嗎？還是不想一起吃飯了？”

鄭衛國馬上指着鍾偉傑說：“他不要跟我們一起吃飯！”

鍾偉傑可不跟鄭衛國吵，現在，誰吵誰吃虧！所以，他只是看着林愛芒說：“愛芒，遠來是客。”

林愛芒嘆了一口氣說：“衛國大哥，遠來是客，你也算半個地主，就不能有禮貌些？”

本來鄭衛國想要生氣的，可是轉念一想，不對啊，他是客人，自己算半個主人，怎麼算，自己都比他跟小芒親近！當下，他不怒了！

鍾偉傑本來已經覺得林愛芒向着自己，可是一想，不對啊，他成了半個主人，自己變成客人！就算愛芒向着自己，也不是滋味啊！

得，又掉了個個兒了！

鄭衛國歡天喜地。

鍾偉傑同志還需努力！

－－－－－－題外話－－－－－－

月蓮花有月蓮花寫文的節奏，我很用心地在寫這個文。就算是醫女，也有自己的關係網。關係網是想要就有的嗎？不可能。所以月蓮花想要寫出這個過程。我也說過，只剩下幾個情節，就開始下一卷。

不喜歡這個文的，就麻煩自己點右上角小叉叉，你不用告訴我，不要弄得彼此不開心。謝謝。

領養啊，親看中誰，就在評論區留言說一下哦。

最後，感謝所有正版訂閱的親！

知曉

阿強他們已經做好飯，就等着林愛芒他們了。

要坐下來吃飯，這座位又——

林愛芒本來想，不管怎麼說，鍾偉傑都是客人，應該上座，可是，他硬是不肯坐，非要林愛芒先坐！

林愛芒讓鄭衛國先坐，想着，他也是半個客人，上座也沒錯，可是，他也硬是不肯坐，也是非要林愛芒先坐！

阿強、胡麗莎，當然也不會坐的，他們是林愛芒的下屬。

經理和採購員，肯定不會坐，老總不坐，他們敢先坐？

林愛芒看看這場面，只好自己先坐下來。

結果，她的小屁屁還沒有碰到椅子呢，鄭衛國和鍾偉傑兩人已經一左一右，拉開林愛芒身邊的兩張椅子，就準備一左一右佔據林愛芒身邊的位子了！

接下來就容易了，從鄭衛國過去，是阿強、胡麗莎。

從鍾偉傑過去，是經理、採購員。

可以吃飯了。

可想而知，那是一幅多麼熱鬧的場面啊！

除了經理和採購員不敢造次，不敢給林愛芒夾菜，其他幾個，時不時地，就給林愛芒夾菜！

林愛芒說一聲：“叫花雞隻要沾一下醬油，就非常好吃了。”下一刻，她的碗裡就多了好幾塊叫花雞肉。

林愛芒只能禮尚往來，給鍾偉傑夾一塊雞肉，鄭衛國馬上把碗伸到林愛芒面前。林愛芒就給鄭衛國夾一塊雞肉。

阿強是不敢明目張膽的，可是他委屈的小眼神就那樣看着林愛芒。

林愛芒只能馬上給他夾一塊。

當然，胡麗莎也是必須夾一塊給她的。

就這樣，林愛芒想要坐下來吃點東西也難啊！

特別是她碗裡滿滿一碗的時候！

這樣不行！

林愛芒說：“從現在開始，大家自己吃吧，不用給我夾菜，我也不給大家夾菜了。”

三個男人心中都有些小埋怨，要不是他們，小芒哪裡會說這樣的話！哼，都怪他們！

林愛芒指着叫花雞說：“這是走地雞，肉鮮美，這種烹調方式可以保持雞肉本身的鮮味，大家嚐嚐。”

鍾偉傑嚐了一口，誇獎說：“的確好吃！”

鄭衛國笑嘻嘻地說：“好吃！小芒真厲害！”

林愛芒有些慚愧地說：“我只會說，不會做。”前一世，聽同事說過叫花雞的做法，方便簡單，又好吃，一直想要試一試，等到現在終於如願了。

“會指點纔是厲害呢！”阿強也一改之前的沉默。今天把菜出了，他看到了自己的用處，所以，稍微增強一點自信心了！

林愛芒嫣然一笑，在朋友面前，自己的缺點也被看成是優點了！

“這是家養的豬肉，也挺好吃的。”

大家就開始吃豬肉。

吃菜，吃肉。

好像都在聽林愛芒的指揮一樣，真的把林愛芒搞得哭笑不得了！

鄭衛國一拍腦袋，說：“我車裡有酒！”說着，他就跑到車那裡，從後邊取出一瓶酒來。

這邊沒有酒杯，胡麗莎去取來幾個用來裝調料的小碗。

鄭衛國倒了七碗酒，一人面前擺了一碗。

鍾偉傑擔憂地看着林愛芒說：“愛芒，你身體不好，就不要喝了。”

還不等林愛芒說什麼呢，鄭衛國和阿強同時喊起來：“你身體不好？”

怪不得她臉色總是那樣不好看，還那樣瘦弱。

“到底什麼病？”阿強擔憂地問。

鄭衛國把自己的胸膛拍拍彭彭作響：“放心，我認識很多名醫！吃完飯就帶你去看看！”

胡麗莎雖然沒有說話，但是眼神也都是擔心。

林愛芒擺擺手說：“吃飯吧，不提這件事。”

阿強和鄭衛國的心都猛地往下一沉。

如果是小病，聽鄭衛國這麼一說，肯定有下話。可是，林愛芒連提都不提！

這隻能說明一件事，這病非同小可！

一時間，所有人都沉默了。

林愛芒笑起來說：“我已經習慣了！快吃飯吧！”看看碗裡的酒，林愛芒端起碗，倒一點在鍾偉傑的碗裡，倒一點在鄭衛國的碗裡，然後，自己盛了雞湯，站起身說：“我以湯代酒，敬大家一杯！”

大家都站了起來，齊聲說：“幹！”

包括胡麗莎，所有人都一口喝乾了碗裡的酒。

鄭衛國就想起之前一起去吃飯，林愛芒從來不提她身體不好，不能喝酒的事情。他一個堂堂男子漢，心忽然就覺得很疼。眼裡也酸酸的，像是有什麼東西要擠出來一樣。

他用力把碗放在桌子上，滿滿地倒了一碗酒，舉起來，對着林愛芒，粗聲粗氣地說：“小芒，大哥是個粗人，以前不懂事，向你賠罪！”說完，又是一碗酒喝乾。

林愛芒驚訝地看着鄭衛國，按住他還想要滿上的手，說：“衛國大哥，世事多艱難，我林愛芒也是闖過的人，怎麼會計較這些？大哥是小看我了吧？”

鄭衛國一聽這話，鬆開了手，慚愧地說：“你不怪我就好。”說完，他又堅定地擡起頭，說：“以後，你看我表現！”

林愛芒笑起來，用力點頭。

一句“世事多艱難”，道盡多少辛酸！

鍾偉傑也覺得眼睛澀澀的，他不知道林愛芒以前經歷了什麼，但是，她身體有病，卻還要費盡心思，打拼創業，所經歷的一切，肯定不會簡單。

阿強更加難過，她一個小女孩，卻要裝成大人模樣，跟着大家一起打拼！是，自己也要努力，要成長爲她的左臂右膀才行！

林愛芒不知道，因爲她一句無心的話語，改變了多少人的心態！奮進的更加奮進，努力的更加努力，認真的更加認真！

大家都這麼想，一個生病的小孩都這麼拼，自己有什麼理由不拼呢！

等到吃完飯，司機也已經到了，把菜搬上車，鍾偉傑就離開了。

早上已經商量好了，每天早上，家家樂的司機會到莊子裡，把收好的菜送到家家樂。跟水果一樣，壓一次貨的貨款。每天的菜的價格，都由家家樂的採購員提供底價，再跟阿強商定。出貨單需要三個簽名，阿強的，採購員的，司機的。貨款簽單也同樣需要三個簽名，阿強的，採購員的，家家樂會計的。

而鍾偉傑派來的幫助林愛芒申請商標的人也在下午到了。林愛芒把資料交給他，又留下自己的大哥大號碼，就全都交給他去解決了。

林愛芒回到水果市場那邊的房子，今天有些累，她躲進空間，好好休息了一下，等她起來，竟然發現空間發生了變化——山又高了！

林愛芒聳聳肩膀，空間最喜歡玩這種“你猜你猜你猜猜猜”的遊戲了！這一次又是改變了誰的命運呢？

林愛芒忽然想到了一個可能——趙文宇！

看增加的山高了那麼多，想來，趙文宇的仕途發展肯定非常好，並且，肯定最少會成爲造福一方的大員！說不定，封疆大吏都有可能！

林愛芒根本就不知道，趙文宇的父親，已經是封疆大吏！青出於藍而勝於藍，趙文宇的父親對自己這個寶貝兒子的期望，可不只是這樣！

林愛芒忽然有了期待，趙文宇能夠走多遠呢？

。

林愛芒不知道，在這一天，混世魔王也發生了一件事。

今天鄭慶國難得有空，所以，一大家子就到南園吃飯去了。

正好，就遇到了莊校長几人也去吃飯。

莊校長和鄭慶國是老朋友了，兩人站一起說話。

莊校長就誇鄭子斌：“老鄭，最近子斌表現很好，你可要改變一下態度，不要張口閉口就吼他。”順便教育一下鄭慶國這個粗人。

鄭慶國是不大相信的，畢竟自己兒子自己知道，對付他？只有自己！自己怎樣對付他？打！往死裡打！

結果就造成一個現象，家裡人會幫着這個混小子瞞着自己！好聽的話，就告訴自己；不好聽的話，都瞞下來了！

這個混小子多無法無天，自己可是清楚得很啊！只是自己的老母親護着，自己的老婆護着，有些時候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現在聽莊校長這麼說，鄭慶國哪裡會相信？總還以爲是莊校長怕自己又打混小子，所以幫着說幾句好話。

“行啦，我不打他好了吧？”鄭慶國拍着胸脯保證，“說吧，他做什麼壞事了？”

莊校長又氣又好笑，搖搖頭，指着鄭慶國說不出話來。

鄭慶國看莊校長的樣子不像作假，半信半疑地問：“真的變好了？”

莊校長重重點頭說：“真的！”

“哎呀！謝謝校長啊！謝謝一中啊！”鄭慶國大喜過望，馬上說：“過幾天我去一中看看，聽說學校的藏書不夠是吧？我捐！”

莊校長苦笑着說：“你啊，你這個人就是這樣！”

鄭慶國哈哈笑着說：“我們幾十年的老朋友，你還不知道我，粗人一個！”

莊校長正色說：“真要感謝，你要去感謝子斌的同桌，林愛芒同學！子斌的進步都是因爲她！”

“林愛芒？”鄭慶國疑惑地重複了一次這個名字。這個名字聽起來很熟啊，難道是同名同姓？

“對！就是林愛芒！這個女孩子聰明又能幹，你家混小子可是隻聽她的話！看她幫你把子斌教得多好！”

鄭慶國按下心中疑惑，點頭說：“是啊，是要好好感謝她！我家混小子也真是不懂事！這樣的大恩人怎麼可以提都不提呢！”

莊校長又是搖頭說：“說了，要是你這個粗人嚇到人家小姑娘怎麼辦？”

鄭慶國就嘿嘿地笑起來。

莊校長對鄭慶國說了一聲，就到了一間包間去了。

鄭慶國也進了自己定的包間，第一時間就叫過來混小子：“你同桌叫林愛芒？”

鄭子斌暗暗戒備起來，自己老爹想要對林愛芒做什麼？

鄭慶國馬上就看清楚鄭子斌的深深戒備，他忽然就明白鄭子斌不想讓自己知道的原因了！

鄭慶國看看自己老婆，這個老婆當時可也是學校一枝花！自己先下手爲強，她剛初中畢業，就被自己早早娶回家了！

自己是個大老粗，可是自己的嬌嬌老婆還嫩着呢！足足比自己小了八歲！自己這個兒子可真是自己親生的！

鄭慶國哈哈大笑起來，一邊拍着鄭子斌的肩膀，一邊大聲說：“好小子！像我！是我的種！把那個叫林愛芒的，追回來！老爸支持你！”

鄭子斌根本就沒有想到，自己這個老爹不但沒有棒打鴛鴦，竟然還說讓自己追回來！

他欣喜若狂！“爸！你可不要哄我！”

鄭慶國一聽傻兒子這話，哪裡還不明白他的心思？“哄你幹啥？大老爺們，想做就做，想追就追！看上了，就追回來！”

鄭慶國的老婆嗔怪地瞪了鄭慶國一眼，把個鄭慶國電得昏頭轉向，她看向自己兒子，說：“子斌，不要聽你爸胡說！你們纔讀初中，哪裡可以那麼早就談這個？再說，我們都不認識她呢，不知道是什麼人，就想追回家？我可不同意。”

鄭子斌可不高興了！在他心裡，林愛芒那可是天底下絕無僅有的好女孩！他板着臉說：“媽，我的事不用你們管！”說着，氣哄哄地往椅子上一坐。

鄭慶國搖搖頭，對自己的老婆說：“子斌都這麼大了，知道自己做什麼。我兒子我還不清楚？眼光哪裡低得了？”說着，他湊近自己老婆，說了一句話，把他老婆哄得嬌羞不已。

鄭慶國哄完了老婆，對自己兒子說：“兒子誒，你媽說的有道理，總要領來我們看看吧？不能說自己兒媳婦，公公婆婆都不認識吧？”

鄭慶國這話讓鄭子斌心都要跳出來了！他臉也紅了，耳朵也紅了，手微微顫抖着，嘴裡卻還在說：“她、她是最好的了！你們一定喜歡她！”

鄭子斌的表現落入鄭慶國眼中，他對自己說，看樣子，自己這個混小子倒是已經入了心，是要好好看看林愛芒了。

就不知道，這個林愛芒是不是自己認識的林愛芒了？

“兒子，你說說，這個林愛芒家裡做什麼？”

鄭子斌有些猶豫，要是老爸不滿意林愛芒的家世，想要對林愛芒做什麼，怎麼辦？

鄭子斌的猶豫落入鄭家長輩的眼中，難道這個女孩子的家庭出身不好？

鄭家老爺子發話了：“子斌啊，家裡沒錢不要緊，我們家有錢！家裡沒有勢力不要緊，我們家有勢！只要人小姑娘好，跟你同心，爺爺給你做主！”

“爸！”鄭慶國和他老婆同時說話了。

鄭家老爺子一瞪眼：“怎麼！我孫子的事情，我老頭子還做不了主？！”

鄭慶國的老婆不敢說話了。

鄭慶國趕緊安撫一下老婆，纔對老爺子說：“爸，我也沒有說不同意啊，總要先看看這孩子吧？再說，子斌也還小，考慮這些事也還早，總要等他知道自己要什麼，才能確定吧？”

鄭家老爺子不滿了：“小？你跟他這麼大，女人找了多少了？！也是子斌乖，不像你！”

鄭慶國的嬌妻馬上瞪向鄭慶國。

鄭子斌也望着自己的老爸，原來自己的老爸這麼猛！不過自己可不會像他！自己可是隻認定林愛芒一個了！

鄭慶國苦笑着，雙手舉起說：“爸，在孩子面前，就給我留點面子吧。”

鄭家老爺子不理鄭慶國，對鄭子斌說：“孫子，你把那女孩子帶回來看看，好女孩要早點下手，免得被人搶了！”

鄭子斌深有同感，說：“爺爺，你說得對！很多人都虎視眈眈呢！”

鄭慶國這可找到共鳴了！“兒子，我支持你！搶回來！”

鄭子斌笑得臉都快成了一朵花！

一衆長輩都非常感慨，看樣子，就算那個女孩子不好，也只能認了！誰叫從來沒有看過這個混小子這樣開心呢！

所幸，自己這樣的家庭，也不怕那個女孩子翻出什麼浪花來！

得到長輩支持的鄭子斌，就開始竹筒倒豆子一樣，把林愛芒的事都一件件一樁樁，開開心心講了出來。

聽到林愛芒是祖師公堂的孩子，幾個長輩對視一眼，然後還是按捺下去一絲不高興了。

聽到林愛芒跟幾個祖師公堂的孩子一起開店做生意，幾個長輩都點頭讚許。

聽到林愛芒成績很好，在她的督促下，鄭子斌的成績也大有提高，幾個長輩更是臉露笑容。

聽到林愛芒參加書法比賽，獲得縣第一名，市第一名，連市教育局局長都親自到一中給她頒獎，幾個長輩就有些爲混小子擔憂了！

自己家的混小子當然自己家裡人看着是樣樣都好，可是，這個女孩子那樣厲害能幹，會看得上自己家裡的混小子嗎？

再說，聽混小子對這個女孩子的諸多維護，真的在一起，自家的混小子肯定給壓得死死的！

鄭慶國雖然是疼愛自己的小嬌妻，但是，他可分得很清楚，家裡的事情，可以多聽老婆的。外邊的事情，你就休想插一句嘴！他才兇呢。

可是看自家這個混小子，肯定是家裡家外都會被控制死了！

兩個方面都擔憂，當然，混小子現在這麼開心，家裡長輩不會在這個時候給他潑冷水的。

鄭家老爺子和鄭慶國兩人都只在心裡暗暗留心，臉上一點不露。

說來也巧，鄭家一大家子吃完飯，莊校長几人吃完飯出來，又遇到了，於是，送完人，莊校長就跟鄭家人一起返回去喝茶去了。

等他們喝完茶，想起走人，出來時，幾個長輩還站一起說話呢。

鄭子斌無聊地呆在旁邊左看右看，然後，他就看到坐在三輪車上，準備回家的林愛芒。

什麼叫無巧不成書？

這就是啊。

鄭子斌就衝上去大叫：“林愛芒！林愛芒！”

三輪車嚇得趕緊停車。

林愛芒被這個混小子一嚇，被三輪車這麼突然一停，差點就要撞到腦袋了！

她沒好氣地瞪了混小子一眼，說：“會出人命的！”

鄭子斌不好意思地摸着腦袋說：“不要生氣嘛。我看到你很高興的。”

林愛芒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說：“你啊你，這麼直衝過來，都不看車的嗎！一點都不懂照顧自己！”

鄭子斌哄着林愛芒說：“不要生氣了，不要生氣了。我以後不這樣了，還不成嗎？”

林愛芒又瞪了他一眼，罵了一聲：“混小子！可要有腦子記好！”

鄭子斌嘻嘻地笑，掏出錢，付給三輪車司機，說：“下來啊，等一下我送你回去。”

林愛芒很想翻白眼，可是這麼耽誤人家生意也不好，只能從三輪車上下來。

鄭子斌站在旁邊，一手小心地託着林愛芒的胳膊肘，一邊還留意她的頭，擔心她碰到。

莊校長和幾個鄭家長輩早就在鄭子斌這麼衝過去大喊時，就已經全都停止說話，全都齊刷刷望向三輪車了。

再看到鄭子斌在林愛芒面前那副陪着小心的模樣，真是又好氣又好笑。

鄭家老爺子和鄭慶國都已經看到，此林愛芒就是彼林愛芒了！心中各自震驚就不用說了。

林愛芒下了車，微微皺眉問：“你又在街上混什麼呀？作業完成了沒有？”

鄭子斌老老實實地點頭說：“都完成了！”又辯解說：“我沒有瞎混，我跟家裡人一起出來吃飯呢。”然後，他手指一指。

林愛芒順着手指看過去，嚇了一大跳！

這下，林愛芒又瞪了鄭子斌一眼，這個混小子，總是分不清重點！等會再收拾他！

林愛芒走過去，先對着鄭家老爺子喊：“老爺子好！”

“小丫頭，你跟我們一家，可真有緣啊！”鄭家老爺子可是話裡有話啊。

可惜，人家林愛芒根本就聽不懂，還以爲是在說，認識他們一家三代呢。

林愛芒又對莊校長喊了一聲：“莊伯伯好。”

莊校長點點頭，笑眯眯地說：“小芒，急着去哪啊？”

“沒有，就是出去轉轉。”

林愛芒和莊校長的話很親近隨意，這讓鄭家人又是一驚。

林愛芒喊了鄭慶國一聲：“慶國伯伯好。”

“小丫頭，想不到你跟子斌是同學啊。”鄭慶國有些感慨。

剛剛從自己兒子嘴裡聽到的林愛芒的事情都涌上心頭，原來林愛芒根本就不是什麼身世神秘的大老闆的千金大小姐！只是祖師公堂的孩子！自己找錯方向了！

不過，這樣倒也好！

一個女孩子可以做到現在這樣，真的成了自家兒媳婦，有自己的家世做後盾，她肯定可以衝得更高！

再說，她是藉着鄭家衝上去的，肯定也不敢對自家傻兒子有什麼二心！

鄭慶國一轉念就是這麼多想法，要是林愛芒知道，肯定是馬上躲開！哪有這樣硬逼着上的！

林愛芒笑着說：“慶國伯伯，我之前以爲您已經知道了！”

“你瞞得好緊啊。”看看之前她一點口風都不露，鄭慶國不禁感慨，這個女孩子確實不簡單！他也明白了，爲什麼她之前會瞞自己瞞得這麼緊，都是爲了借勢！

現在，就算她不借勢了，自己還非要讓她借勢不可了！

鄭慶國就有了感慨，可憐天下父母心啊。

林愛芒就說：“還是希望伯伯幫忙啊。”只要林奶奶她們還需要留在小縣城，莊子還要運作，就還離不開鄭慶國他們的勢。

當然，林愛芒也沒有忘記之前自己想起來的鄭氏村子的事情，要找個時間跟鄭家老爺子好好說道說道。

“這個好說，包在爸、伯伯身上了！”鄭慶國差點就說自己是林愛芒她爸爸了！幸虧轉得快，纔沒有露陷，要不然，林愛芒肯定拔腿就跑了！

莊校長看林愛芒跟鄭家父子都認識，有些奇怪，問：“你們都認識小芒？”

“是啊，只是不知道兩人是同一人。實在有緣啊。”鄭慶國打哈哈。

莊校長就放心了，剛剛他還有些擔心鄭慶國這個粗人會嚇到林愛芒呢，現在看來，鄭慶國對林愛芒可是喜歡得很啊，而且，根據莊校長這個老狐狸的眼光看來，這個鄭慶國好像有意無意在注意林愛芒和鄭子斌，那意思是要把兩人送做堆？

不會這樣吧？

莊校長爲着這個可能性驚了！要真是這樣，自己可就做錯事了！

不是說鄭子斌不好，看他對林愛芒俯首帖耳的模樣，肯定會聽話的。

可是，林愛芒是普通人嗎？不是！

周秉宏的關門弟子啊！

是隨便一個人就配得起的嗎？不是！

她如此優秀，站在她身邊的人肯定要非常優秀才行！

這個混小子，還不夠格！

莊校長在心裡罵了自己一句，盡瞎想！兩人才這麼小，就算鄭慶國有這麼個心思，也不會這麼急！等他們接觸林愛芒久了，知道她非池中物，肯定就不敢奢望什麼了！

莊校長放下心來，又跟幾人聊了幾句，就先行離開了。

鄭慶國的老婆直到這會兒，纔過來拉着林愛芒的手，說：“我叫你小芒吧？”

“您是？”林愛芒從剛剛就不知道該怎麼叫這麼個女人，說是鄭子斌的姐姐吧，不像，大概是鄭慶國的小妹妹。混小子也不知道給自己介紹下！

“我是子斌的媽媽。剛剛聽子斌說了你很多事，你可真厲害啊。”

林愛芒睜大了眼睛，這麼年輕的媽媽！跟鄭慶國站在一起，簡直就像是父女啊！也難怪，鄭慶國黑黑的，看起來蒼老一些。鄭子斌的媽媽大概是養在家裡，皮膚白嫩嫩的，看起來就小一些。

“阿姨您好。”

鄭慶國樂了，說：“我老婆看起來很嫩是吧？”

林愛芒點頭。

“呵呵，所以說，看中了，就要馬上下手！要不然就只有哭的份了！”鄭慶國抓緊時間教育兒子。

鄭子斌深有同感地點頭。

林愛芒怎麼感覺有些不妙？不過她也不多說什麼，只說：“老爺子、伯伯、阿姨，我該回家了。”

鄭子斌不捨地說：“這麼快就要回家啊。”

鄭慶國一拍鄭子斌的腦袋說：“快去送小芒回家啊！”

林愛芒擺擺手，有些慌了：“不用不用，我坐三輪車回家——”

鄭慶國的老婆輕輕把林愛芒一推，說：“子斌多虧你照顧，讓他送你回家，也算報答你一點點。”

這麼一說，林愛芒更加不能讓鄭子斌送了。

可是，鄭子斌已經把摩托車騎到林愛芒跟前。

“快上車吧。”鄭子斌的媽媽把林愛芒往摩托車那邊推。

林愛芒只能跟他們道別，上了車。

看着兩人離開，鄭慶國表揚自家老婆：“不錯！做得好！”

可是，他老婆有些擔心地說：“我剛剛摸她的手，很涼。天這麼熱，她穿那麼多，手還冷，不會有病吧？我聽說，祖師公堂很多孩子都有病的。不要害了我們家子斌。”

鄭慶國眉頭就擰成麻花，他看向自家老爺子，問：“爸，你看這事？”

老爺子也皺眉，說：“你先找人悄悄打聽清楚了。這事不能讓子斌和小芒知道。”

不需要仔細打聽，這事就已經清楚了。

鄭子斌還沒有回到家，林愛芒的事，就已經弄得清清楚楚。

是病了，還是絕症，據說，一發病就要死要活。

估計命不長。

單是這一點，就已經嚇退了鄭家人！

自己家的混小子好不容易開了竅，要是林愛芒真的有個三長兩短，他怎麼辦？

一時間，鄭家愁雲慘霧。

鄭子斌興沖沖回到家，一下子就坐到自家老媽面前說：“媽！你看她怎樣？”

鄭慶國的老婆求助地望向鄭慶國。

鄭慶國狠狠吸了一口煙說：“兒子，我們不是不贊成你追小芒，但是你也知道，小芒可厲害着呢！你現在這樣，不說小芒那麼優秀的女孩子願意跟你在一起，就是普通人家的女孩子，也不會願意啊。”

鄭家老爺子更是狠狠吸菸，這會兒，接上去說：“寶貝孫子，你聽爺爺說，你現在好好努力，把自己也變優秀了，配得起小芒了，不用你說，爺爺上門給你提親去！”

鄭子斌臉就紅了，結結巴巴地說：“哪裡，哪裡就提親了呢。我，我，就想跟她，跟她好。”

這個傻小子喲！鄭家人都在心裡暗暗嘆息，要是林愛芒沒有病，說什麼都要把她留在家裡！

可惜啊。

鄭慶國覺得還不夠，又狠狠吸了幾口煙說：“走，爸帶你去小芒的莊子看看！”

“小芒的莊子？”不只是鄭子斌驚奇，其他人也非常驚奇，只有老爺子繼續在心裡嘆息，他是知道林愛芒的莊子的。只是——

“對，子斌啊，你去看看，就知道跟小芒的差距有多大了！”鄭家老爺子也是沒有辦法。

當下，鄭慶國開車，車上載了他老婆、鄭子斌、老爺子，幾人就往林愛芒的莊子去了。

鄭慶國已經一段時間都沒有過來了，因爲過來總看到到處還沒有弄好，所以就想等過一段時間再看看，現在呢，領着傻小子過來，激起他的鬥志，以後或者把他送走，總之，這件事要慢慢來，要處理好，不能傷到傻小子。

下了車，鄭慶國驚訝極了！這裡竟然已經大變樣！

鐵門緊閉，水渠流水潺潺，遠遠望去，山上透着新綠，田裡綠意盎然。

鄭慶國下車走近前去。

兩條大狗汪汪汪地叫起來，又跑開去，領着阿強過來開門了。

阿強看到是鄭慶國，趕緊打開鐵門，請他們進去。

一下車，大家都覺得眼睛不夠用了。

鄭子斌站在原地不動，沉聲問：“這是林愛芒的？”

鄭慶國嘆息一聲，說：“是她的。”

“全都是她的？”

“全都是她的。”

鄭子斌咬緊了脣，一言不發地跟着大家走進去。

進到裡面，走向菜地，才知道莊子有多大！

他的耳朵又聽到老爸正問阿強呢，聽阿強說：“今天已經出了一批菜，以後每天都會出一批菜，維持莊子正常運作。”

“小芒有時間管理嗎？”

“小姐姐要讀書，沒有時間，現在莊子這菜都交給我管理。”阿強解釋說。

鄭慶國滿意地點頭說：“嗯，阿強出息了啊。好好幹！”

阿強保證般說道：“我一定會好好幹的！不辜負小姐姐的一片心！”

小姐姐？難道是林愛芒？這個阿強跟林愛芒也有關聯？鄭子斌把嘴脣咬得都要破了！

鄭家人全都當做沒有看到，唉，傻孩子！

逛了菜地，又逛了葡萄園，再看看水池，逛下房子。

越看，鄭子斌心中的自卑感就越強。

不過，他一個十幾歲的小小男子漢，越如此就越激發自己的鬥志！

努力！一定要努力！

追上林愛芒的腳步！

鄭家人離開了，阿強很是莫名其妙，不過，現在這個莊子還是需要鄭慶國罩着的，他過來看看，一定要招呼好才行！

回到家，大家在沙發上坐下。

鄭家老爺子開口了：“子斌啊，你可全都明白了？”

“嗯，我明白了，爺爺，我不會放棄的！”

鄭慶國欣慰地看着自己的兒子，就知道我兒子不是孬種！只要他沒有失去鬥志，只要分開兩人，他還小，肯定就會忘了林愛芒的。

“好兒子！好好學習！以後到外地讀高中！讀大學！”

“嗯，我會好好鍛鍊，讀完高中，就去當兵！”

“你要去當兵？當兵很苦的！”鄭家人都吃驚了。

鄭子斌毫不猶豫地點頭說：“是，我不怕苦！林愛芒叫我以後當兵去！”

一聽這話，所有人都臉色複雜起來，如果不是林愛芒有病，多好的媳婦啊，真心爲自家傻小子着想！像傻小子這樣，當兵說不定真的有大發展呢。

“好，就當兵！”鄭家老爺子拍板了！當兵好，正好不可以回家，兩年時間，什麼都淡了！

“我說你小子最近總加碼練呢，原來是打這個主意啊！”鄭慶國也覺得自家兒子有些變化。

“是啊，林愛芒要我加碼的，每天都必須練完她規定的項目。她可狠了！說要我把精力都發泄出來，就不會整天惹事了！”鄭子斌說起林愛芒，那叫滔滔不絕啊。之前是沒有人可以跟他說林愛芒，現在，家裡人都同意他追林愛芒，林愛芒的話題成了公開的秘密，他哪裡還憋得住呢？當然是有什麼就倒什麼了！

鄭家人對視一眼，這個林愛芒對付混小子是很有辦法啊，一物降一物，自家鄭子斌就服林愛芒！

於是，鄭家人就更加明確一點，要不動聲息地分開兩人！當然，不能做得明顯，以免出現反作用！

林愛芒是什麼都不知道，她回到祖師公堂，很是鄭重其事地趁着林愛天還沒有回校，把林奶奶、林愛天還有其他大孩子都集中起來了。

看林愛芒一副嚴肅的樣子，林愛天擔心了：“小芒，發生什麼事了嗎？”

林愛芒看着林愛天說：“天哥哥，你們之前一直問我，到底瞞着你們什麼，今天，我就告訴你們。”

所有人都齊齊坐好，閉着嘴巴，等着林愛芒說話。

“奶奶，我認識了一個大老闆，他跟我合作，我租了一個地方，建了一個莊子。莊子就在福聯鎮，離縣城很近。莊子種菜，今天這菜已經開始賣回大老闆開辦的商場。莊子裡的房子還沒有完工，不過，已經快了。”

這一番話，把所有人都打懵了。

莊子？賣菜？

林愛天第一個發問：“小芒，這麼大的事，你怎麼都不早說？”心疼，還是心疼。這麼瘦小的人兒，卻偏偏考慮最多！

“天哥哥，我之前也不知道成不成，總要成功了，纔可以請功嘛。”林愛芒看氣氛有些沉重，趕緊說得輕鬆點。

林奶奶第二個發問：“小芒啊，那個大老闆信得過嗎？不會是哄你的吧？”擔心，還是擔心。不求小芒能賺多少錢，只求小芒好好的，平平安的。

“放心吧，奶奶，他掏的錢，錢都到賬的，要騙，也是他被我騙！我要是把他的錢都捲走了，他找都沒地方找！”林愛芒口花花，說得非常淘氣。

林奶奶搖搖頭，不過還是笑了。

“那莊子呢？誰在管？”第三個發問的是林愛月。

“月姐姐，你還記得有一次，我回來，你聞到血腥味嗎？我救的那個人，現在他就住在莊子裡，看管莊子呢。”

“你救了人？怎麼救的？你沒受傷吧？”林愛天嚇壞了。

“我好好的呢，就是他被家裡人打傷了，我打電話叫救護車。”

沒有話了，不過，大家還需要消化一下。

林愛芒又說：“下個星期，等天哥哥回來，我們就一起去莊子看看！”

林愛天默默地點頭，掛心，還是要掛心，但是，小芒成長得比自己想象的還要好！所以，自己也要加油了！

－－－－－－題外話－－－－－－

昨天因爲有某位讀者在評論區說了讓月蓮花感覺很難受的話，所以，月蓮花抱怨了一下，想不到得到那麼多親愛的們的安慰！謝謝！鞠躬！有你們，月蓮花纔可以堅持下去！麼麼噠！

新年

小孩子並不像大人和大孩子那樣考慮那麼多，她們只聽見有一個大大的莊子，有水果，有蔬菜，有水溝，有池子，有兩條大狗，可以讓大家撒歡兒地跑，就非常開心了！

她們纏住林愛芒，不停地提着各種問題，恨不得馬上就去看看。

林愛芒耐心地回答她們的問題，回答她們有些異想天開的話，有些話實在非常天真，讓人忍不住發笑。

結果，林奶奶她們看到孩子們這麼開心，也都笑了。

想那麼多做什麼？

最糟糕的，就是失去了莊子，難道還會更糟嗎？

所以，林愛天也終於放心地去學校了。

大家也開始各忙各的，只是，有一點不同，大家忙着忙着，會忍不住停下來想一下，那莊子到底是什麼樣的呢？

林愛芒放下心來，只要大家沒有追問太多事情，那就好了。她真的有些害怕，一些問題真的無法自圓其說啊。只希望大家不問就好。

她卻不知道，林奶奶她們之所以不再問，實在是因爲太過相信林愛芒！

最近這段時間，林愛芒有多耀眼，早就深入人心！

所以，在她們心目中，林愛芒做什麼都肯定是最棒的！

週一，鄭子斌看到林愛芒，還是非常主動地打招呼，還是非常聽話，照顧林愛芒，只是，偶爾林愛芒會發現他看着自己發呆。

要是被林愛芒抓到了，他的臉上就會浮現出紅暈，連耳朵尖尖也都紅紅的，特別可愛。

林愛芒不知道鄭子斌是怎麼回事，總之，他乖乖聽話，乖乖完成自己佈置的各種作業，又不惹是生非，那就好了。

至於他的某些怪異之處，林愛芒歸結於——孩子長大了，進入青春期了，總有些怪異表現的！

鄭子斌放學時，看着林愛芒又提着書包去宿舍，他眼巴巴地看着，然後，忽然就跟了上來，搶過林愛芒的書包揹着，說：“我送你回宿舍。”

林愛芒疑惑地問：“你今天怎麼回事？”

鄭子斌抿了一下脣，說：“昨天，我們去看了你的莊子。”

林愛芒瞭然，問：“你覺得怎樣？”

“你好厲害！我會以你爲榜樣，一定要追上你的腳步！”鄭子斌握緊了拳頭，宣誓般說道。

林愛芒輕笑出聲，說：“嗯，我相信你！”

鄭子斌看着林愛芒的笑臉，忽然嘟囔了一句：“總之，你不可以嫌棄我！”

“嫌棄你？爲什麼要嫌棄你？”林愛芒不明白了。

“嫌棄我太笨。”鄭子斌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行啦，不要說這種話！哪有師父嫌棄徒弟的？”林愛芒開玩笑般說道。

“我不做你徒弟了，我要當你的——你的朋友。”鄭子斌差點就說漏嘴了，幸虧他想起自己媽媽說的話，現在自己太弱，太差，要是太早表白，林愛芒看不起自己，肯定不會答應。倒不如，等到自己強大的時候，再向她表白。

林愛芒搖搖頭，這個混小子的確不對勁，大概這也是青春期的患得患失吧？她安慰般說道：“我一直當你是朋友。”

鄭子斌站住了，看着林愛芒，鄭重地說：“我會記住你的話，你也一定要記住你的話！”

林愛芒不耐煩了：“你今天又發什麼瘋？”

鄭子斌有些難受，他知道自己不對勁，可是，不想讓林愛芒看不起自己。“我、我就是想要努力！我看你的莊子，我佩服你，崇拜你。”鄭子斌結結巴巴地說。

林愛芒笑起來，說：“行啦，好聽話留着吧。我們是不同的人，有不同的人生。你啊，只要過好自己的人生，不要浪費生命就好了，爲什麼要崇拜我？傻瓜！”

鄭子斌很想問一句：我們的人生不能一樣嗎？但他終於沒有問。

說話間，兩人已經到了林愛芒的宿舍，鄭子斌沒有理由再待下去了，他只好不捨地說：“我先走了。”

“好，再見。”

鄭子斌戀戀不捨地離開。

他剛離開，隔壁的門就開了，郭彥州走出來，問：“愛芒同學，我剛纔不小心聽到，你有莊子？”

林愛芒很想翻翻白眼，不小心聽到？她禮貌地說：“郭老師，您聽錯了。”

自從去市裡參加書法比賽之後，林愛芒和郭彥州的關係緩和不少，雖然還不是朋友，但是，比起之前的厭煩，已經逐步趨向於正常的師生關係——指的是林愛芒。對郭彥州來說，他對林愛芒不只是師生關係，他總覺得，自己對林愛芒負有一種“照顧”的責任。

畢竟，她是自己好朋友的“未來女朋友”。這是源於當初趙文宇對林愛芒的那個擁抱。

郭彥州重複了一句：“聽錯了？”好吧，她不想說，就不說吧。

等着她，是有事告訴她。

“愛芒，我今天接到文宇電話，他已經到本省一個縣當教育局的一個科員，昨天就已經去了。他讓我告訴你一聲。”其實，趙文宇的話不只是這樣，可是，郭彥州不敢說，或者說，有些話不能轉達。

林愛芒想起自己空間的變化，想來他這麼一番動作，肯定會有大作爲。

所以，林愛芒真誠地說：“郭老師，如果趙老師打電話來，告訴他，我真心爲他祝福，他肯定可以成功的！”

郭彥州凝視着林愛芒，問：“爲什麼你不自己打電話給他？”

林愛芒搖搖頭，說：“讓他專心工作，做出成績來吧。”

後來，林愛芒陸陸續續從郭彥州口中聽到了趙文宇的不少消息。

比如，趙文宇大力推廣素質教育，減輕學生負擔。

比如，他組織老師學習，向四十分鐘要質量。

比如，他走訪很多農村小學，切實爲那些小學生想了很多辦法，幫助他們。

比如，他在局長的支持下，改變了教師的調動制度，提高教師報酬，讓教師樂於到農村小學支教，改善師資力量。

比如，他找來很多投資，改善辦學條件。

比如，他到農村小學調研時，想辦法幫助農民脫困。

很多很多。

所以，林愛芒感覺，自己跟趙文宇倒是比他到市高級中學任教那兩個月還要接近。

因爲趙文宇，所以，郭彥州和林愛芒也走得近了不少。

慢慢的，郭彥州看林愛芒，更加全面，也更加佩服。這個十幾歲的女孩子，身上擁有的某種力量，會吸引人爲她前赴後繼，赴湯蹈火。

郭彥州知道，他也如此。已經陷進去了，出不來。可是，他沒有一絲惶恐，沒有一絲不甘。

就算，一直仰望她，不得接近她，又有什麼關係呢？

能夠在如此近的距離仰望她，已經足夠幸福。

這都是後話。

這個週末，林愛天回來了。

週六上午，林愛芒就攔了好幾輛三輪車，載着所有人到莊子去了，當然，小秋和小冬也沒有落下。

一路上，所有孩子都嘰嘰喳喳說個不停，那興奮的情緒，使得所有大人和大孩子都非常開心。

半個多小時，就到了莊子。

林奶奶嘆了一聲：“這麼快就到了啊。”

是啊，現在還早，路上沒有什麼車，三輪車開得快，的確花的時間不多。

走近鐵門，就聽到狗吠。

阿強昨天已經聽林愛芒說過，所以，一邊摘菜，一邊留意着狗吠。

現在，一聽狗吠，不等兩條大狗跑過來找自己，他就馬上跑過來，給林愛芒開門。

“阿強哥哥，這位就是我奶奶。”

阿強靦腆地喊了一聲：“奶奶好。”

林奶奶有些訝異，不過聽林愛芒說過阿強的事，知道他沒有親人了，也就應了一聲：“哎，你是阿強吧？”

阿強很高興，說明小姐姐跟奶奶提過自己啊！他趕緊說：“是！奶奶，我是阿強！”

林愛芒指着周阿姨說：“這位是阿姨。”

“阿姨好。”

周阿姨端詳着阿強，長得挺好的一個小夥子，他哥他嫂怎麼就這麼狠心呢？

林愛芒一揮手，吩咐小孩子們：“叫阿強哥哥。”

小孩子們好奇又稚嫩的聲音響起：“阿強哥哥！”

阿強感動極了，“哎！哎！”

林愛芒說：“走吧，都進去。”

阿強留在後邊，把門關上，又讓一條大狗守着門，就緊跟上大家，往裡面走去。

祖師公堂的所有人都爲眼前看到的一切驚歎不已。已經聽林愛芒說過莊子的一切，可是，沒有想到，這座莊子竟然是這麼大！

阿強對林愛芒說：“小姐姐，我已經煮好水，你跟奶奶她們先喝水還是？”

“車來了嗎？”

“還沒來。”

“行，你去摘菜吧。留一些中午吃。”林愛芒吩咐。

“好，小姐姐，天有些涼，早上露水重，你先進屋子裡，等一下再下田吧。”阿強很細心，自從知道林愛芒生病的消息，他就把所有有可能威脅到林愛芒身體健康的事情都注意到了，也儘可能避免這些事情。

林愛芒點點頭，說：“好，摘完菜，讓麗莎姐到村子裡買五隻雞來。要大一點的。”

“好。奶奶，你們先坐一會，等一下再去田裡玩。”阿強不放心，還多說了一句。

聽到林奶奶應了，他才轉身離開。

林奶奶還沒說什麼呢，周阿姨已經感慨道：“這個小夥子真細心！對小芒也很照顧！”

林奶奶點點頭說：“知恩必報，是個好孩子。”

林愛芒說：“其實，我並沒有要求他一定留下來幫我，他的確是很好的人。”

林愛天抿着脣，接觸到小芒這一面，看到有人爲小芒盡心盡力，他很欣慰，同時，也痛恨自己還沒有能力。

林愛月看着林愛芒說：“小芒，你陪奶奶坐，我們去幫忙摘菜。”

林愛芒本來還想要阻止他們呢，想一想，如果他們喜歡，以後會多呆在這裡，這些事情早點熟悉也好，就點頭同意了。

這樣一來，大家都吵着說要去摘菜，林愛芒就對奶奶說：“奶奶，我們都過去看看，我就在上邊，不下去。”

林奶奶這才放心，說：“那行，走吧。”

呼啦啦，一羣人又往菜地走來。

菜已經摘了不少筐了。

聽到聲音，胡麗莎和阿強都走過來，略帶嗔怪地看着林愛芒。

林愛芒舉手做出投降的樣子，說：“我不下去，就看看。”

阿強和胡麗莎這才釋然，他們就招呼孩子們，教他們看看哪些是可以摘了，哪塊地還不可以摘。

這些孩子平時都做慣事情的，加上祖師公堂後邊還有一小塊地，所以，上手非常快，加上他們早就習慣分工合作，不一會兒，就已經摘了不少了。

林愛芒和林奶奶、周阿姨，就領着小秋和小冬站在旁邊看着。

小秋和小冬來到這裡，都非常開心，咿咿呀呀地，叫個不停。

林愛芒拔了兩棵菜，洗乾淨，分給兩個孩子。

他們也像模像樣地照着哥哥姐姐的樣子，做出摘菜的舉動來，逗得林奶奶和周阿姨欣喜不已。

家家樂的車來了。

胡麗莎和阿強、以及孩子們，都已經把一筐一筐的菜都推到空地上來了。

家家樂的採購員跟阿強對賬，確定價格，又一筐一筐地過好秤，幾人簽好名，又取出昨天的貨款，對賬好了，又是簽名點數。

自始至終，林愛芒始終沒有插手。

林奶奶和周阿姨等人看了，有些放心，也有些擔心。

放心的是，今天看起來，的確不需要小芒多插手。

擔心的是，這個阿強如果要離開了，小芒這個莊子可怎麼辦？

家家樂的員工把菜搬上貨車，就開車離開了。

阿強和胡麗莎這才走過來，跟林奶奶他們說話，一邊休息。

林愛芒看胡麗莎的樣子，問：“麗莎姐，等一下還有事？”

胡麗莎點頭說：“是啊，還有一批種子已經發芽，苗也長得挺高了，今天要種下去才行。”

林奶奶趕緊說：“你們要忙就去忙吧。”

胡麗莎不好意思地說：“奶奶，你們先坐着，我們先去種菜苗，太陽升得高了，就不好種了。等一會我們忙完，再來陪你們坐。”

林愛芒笑起來，說：“麗莎姐，我奶奶她們又不是外人，好了，都忙去吧。”

胡麗莎和阿強出去了。

林愛天和林愛月她們幾個也坐不住，要去幫忙。

這一次更是不用多交代，林愛芒直接吩咐說：“你們要聽阿強哥哥、麗莎姐姐安排，不能搗亂。”

林愛蘭快言快語地說：“芒姐姐放心！保證完成任務！”

“小鬼頭！好，去吧！”林愛芒笑罵一聲，就同意了。

有這些孩子幫忙，種菜苗也挺快就完成了。

林愛芒陪着林奶奶他們坐了一會，等孩子們回來，就領着大家爬山去了。

孩子們如同出籠的小鳥，到處跑，到處玩，看看小苗，看看葉子。之前沒有把所有的植物都清理的，所以現在，這山上還是有很多好玩的東西。

看着這一片的田地，林奶奶悄聲問林愛芒：“小芒，這莊子一年要很多錢吧？”

“奶奶放心，這是我跟大老闆合作，其實，我並不需要付很多錢。而且，這地簽訂的合同是五十年，不用擔心時間沒到會被趕走。”

林奶奶渾身一震，怎麼小芒這話聽起來不對勁呢？爲什麼會擔心時間沒到會被趕走？好像在交代後事一樣。

林愛芒還不知道林奶奶的想法，說：“奶奶，您可以領着大家搬到這裡住，有阿強哥哥、麗莎姐姐幫手，這莊子不需要再投入，完全可以自己運作。”

林奶奶看着林愛芒，滿心憂慮。

“奶奶，您放心，跟家家樂的合同也簽好的。就算不跟家家樂做生意，憑我們莊子裡的菜的品質，不愁沒有銷路。而且，我們的菜有商標，不會怕被人仿。嗯，對了，就算阿強哥哥、麗莎姐姐離開莊子，月姐姐或者小蘭、小梅她們，都非常容易上手。”

林愛芒一件件告訴林奶奶，最後總結說：“奶奶，總之，您什麼都不用擔心，我都安排好了。最少五十年，您都可以放心！”

就算以後不想做這項營生，單是距離小縣城這麼近的距離，單是這麼大一塊地，就算出租，也足以維持所有人的生活了！

林奶奶抱住林愛芒，眼淚刷刷地流下來，“小芒，小芒——”

聽到聲音，所有孩子都圍上來，“芒姐姐怎麼了？”

林愛天更是趕上前，擔心地問：“小芒怎麼了？”

林奶奶哭得說不出話來，一邊哭一邊搖頭。

林愛芒被林奶奶緊緊摟在懷裡，都冒不起頭來。

聽林奶奶哭得難過，林愛芒也心裡酸酸的。

小芒沒有事，可是，奶奶怎麼哭得這樣難過？肯定是發生什麼事情了！

大家緊緊圍在旁邊，所有的小臉都露出擔憂的神色來。

阿強和鄭衛國上來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第一反應，就是撥開孩子們，來到林奶奶身邊，連聲問：“小芒怎麼了？小芒怎麼了？”

林奶奶看到又出現一個陌生男人，怕他找林愛芒有事，終於稍微控制自己的情緒，微微放開林愛芒。

林愛芒安撫地對林奶奶說：“奶奶，我好好的呢，放心，我會一直好好的——”

心裡很酸，酸得林愛芒也忍不住流下眼淚。

幾個大孩子看到這莊子，聽到林愛芒這話，明白了，原來，小芒做這麼多事情，是爲了以後——以後她不在，大家也不用擔心生活——

大孩子都哭了，怎麼可以？怎麼可以！

林愛天狠狠咬住自己的手背，那麼狠，手背都出血了，他也感覺不到疼痛。淚，就像小溪一樣，源源不斷地涌出來。

林愛月和林愛梅她們，也已經站不住腳了，互相抱住，嚎啕大哭。

小孩子們也都惶惶然，就好像芒姐姐要離開一樣，也都哭了起來。

周阿姨也擁着兩個不懂事的孩子，哭了。

看着哭成一團的大人和小孩，阿強和鄭衛國的心在不停地往下沉，繼續往下沉。難道，林愛芒的病真的那麼嚴重？

兩個大男人，忽然就覺得自己的腿發軟，站都站不住腳了。

阿強的淚，也從堅毅的臉龐上滴落下來。

鄭衛國轉身，蹣跚的腳步趔趔趄趄的，走不動，他軟軟地，在臺階上坐了下來。

哭聲一片，真是讓聞者落淚。

最後，還是林愛芒勸林奶奶：“奶奶，您看，孩子們都嚇到了，不哭了啊。”

林奶奶想要抹乾眼淚，卻怎麼都抹不幹，不過，看着孩子們，她勉強大聲說：“大家都不哭了！我們現在有辦法了！小芒的病肯定可以治的！”

一邊說，林奶奶還是一邊流淚，這個病要治，談何容易——

可是，再難治，也要努力治！

林愛月彷彿給自己打氣一般，大聲贊同說：“對！小芒的病一定可以治！”

“對！一定可以治！”

所有孩子的聲音同時響起：“一定可以治！”

這聲音，響徹雲霄！

藍天，白雲，小鳥，綠樹，都爲所有孩子作證！

林愛芒的病，一定可以治！

。

因爲林愛芒的病，所以，林奶奶拒絕林愛芒的建議，不肯搬到莊子住。她覺得，只要不搬過來，小芒心中記掛着這件事，就一定不會這麼快丟下大家！

所有人都同樣心情，所有孩子都不肯過來住。

林愛芒無奈，只能交給阿強他們繼續管理了。

阿強一直眼眶紅紅的，視線一直沒有離開林愛芒。小姐姐救了自己的命，自己就算把命還給小姐姐都可以！只要小姐姐活下去！

原來，小姐姐這麼拼命，是因爲她怕自己不久於人世。她要照顧好這些人，安排好這些人的生活。

萬一，她真的有一天——小姐姐，你放心，我會照顧他們！會讓你放心的！一定會！從此以後，他們就是我的責任了！不管你在不在！

鄭衛國滿眼都是血絲，跟阿強相反，他不看林愛芒，他只想自己的心事。

他下定決心，一定要問清楚小芒的病！一定要給小芒找治病的方法！

自己到處跑，認識的人多，問清楚小芒的症狀，然後，發動大家一起尋醫問藥！一定可以的！

他就不相信了，這個世界上沒有人可以治好林愛芒的病！

只要可以救她，付出什麼都可以！

午飯吃得異常沉悶，幾乎沒有人說話，就算吃到嘴裡的是美味，都沒有人感覺得到。

只要林愛芒努力想要調動大家的情緒，可是，沒有辦法，一個個眼圈紅紅的，淚光閃閃的，逼得林愛芒也只能低頭吃飯。

知道他們生自己的氣，可是，自己不得不這樣做！叫自己怎麼可以獨自離去，留下他們老的老，小的小？不可能啊，他們對自己，沒有血緣關係，卻比親人更勝親人！

林愛芒不覺得自己做錯，可是，她也明白，大家無法接受這樣的現實。如今已經戳破這層紙，就希望大家慢慢想通吧。

。

接下來的日子，祖師公堂氣壓非常低，就算大家的飾品生意很好，也無法改變一點氣壓。

時間過得很快。十月結束了。

果汁店還是結束了生意，現在只保留飾品店的生意，沈阿鳳也輕鬆一點，林愛月不用早起過去幫忙，有更多時間學習。孩子們可以有更多時間做手工、學習。

林愛芒的生活過得非常規律。

週一到週五上課，中午到宿舍躲進空間。 Wшw＿ тtkan＿ ￠ ○

週五下午必定請假一節課。

週六固定沒有辦法上課，到莊子，下午送水果。

週日到市裡學古箏，進種子。

不過，有些跟以前不同的地方，比如，鄭衛國會打聽某些名醫，然後，就到祖師公堂接林奶奶陪林愛芒去看醫生。

——雖然，每一個名醫都對林愛芒的病感到無能爲力，只有一句話，讓林愛芒快樂地過完剩下的日子。

每一次回來，林奶奶都要哭。可下一次，鄭衛國找到醫生，林奶奶還是繼續帶着林愛芒去看病。

比如，鄭子斌更加努力，對林愛芒那是言聽計從，他進步很快，有時候放學還跟林愛芒一起回到飾品店，有時幫忙，有時學習。

黃梓博的妻子的病一直有好轉，那寶離草真的有用，林愛芒一直沒有忘記每一週送一些過去。並且，她還讓黃梓揚把一部分寶離草交給醫生，希望能夠幫助到更多的人。

林愛芒對現狀感到滿意，如果鄭衛國不要老讓自己看醫生就好了。

哦，還有一件事，鄭衛國有一天給林愛芒一個袋子，神秘兮兮的樣子非常可愛。

“什麼呀？”

“你打開看看。”鄭衛國慫恿她。

林愛芒打開，咦，裡面竟然是包裝得非常好的一小包一小包的種子！上面還體貼地註明是什麼種子！

“都是藥材啊，你從哪裡找來的？”林愛芒驚喜極了！再怎麼紙上談兵，都比不上實際研究。

“託人找的呀，這份禮物喜歡嗎？”看到林愛芒的笑臉，鄭衛國也非常開心。

“謝謝你啊，衛國大哥！”林愛芒笑眯眯地擡頭看着鄭衛國道謝。

“咳咳。”鄭衛國不自然地低下頭，看着林愛芒纖細手指中的種子，“我是你大哥，給你送禮物不是應該的嗎？”

林愛芒也不多說什麼，一些事情，不需要說，只需要用行動表現出來！

等到林愛芒把種子全都分門別類種在空間的地裡，並時不時進行觀察，她驀然發現，空間的書桌上出現的不是藥書，而是一本炮製藥材的書！

林愛芒已經從第一本空間獎勵的藥書中得知，“藥有毒無毒，陰乾暴幹，採造時月、生熟、土地所出真僞陳新，並各有法。若有毒宜制，可用相畏相殺，不爾合用也。”

“藥物須燒、煉、炮、炙，生熟有定，或須皮去肉，或支皮須肉，或鬚根去莖，或須花須實，依方揀採，治削，極令淨潔。”

爲了充分發揮中藥防治疾病的作用，並克服某些毒副反應，保證安全有效，中藥材在使用前必須根據病情和實際需要，採用不同的方法進行炮製處理。

某些藥物雖有較好的療效，但也存在一定的毒性或副作用。通過炮製，則可降低或消除其毒性和副作用，使服用後既達到應有的療效，又不致產生不良的反應。

爲了適應患者病情和體質等不同需要，對某些藥物通過炮製來改變或緩和其性能，以達到治療目的。

中藥還可通過炮製手段來提高療效。藥物通過炮製，可引藥歸經或改變作用趨向。

某些藥材，體積較大，質地堅硬。這些藥材必須經過加工處理後，製成一定規格的飲片，才便於配方和製劑。

這一次空間出現的書，就是這樣的一本書！所以，怎麼能不讓林愛芒欣喜呢！

。

新年就在各種忙碌中到來了。

不用說各種熱鬧了！

林愛芒大手筆的，每一個孩子每人兩套新衣服，一雙新鞋子——彌補了多少年從來沒有新衣服的遺憾。

這件事，是林愛芒跟林奶奶商量好的，在林愛月的幫助下，悄悄拿了孩子們的尺寸，偷偷完成的！

當有些失望今年又沒有什麼新年禮物的孩子們猛然發現，自己的牀頭擺着兩套新衣服，地上擺着一雙新鞋子的時候，那歡呼聲簡直要把祖師公堂的天花板給震塌了！

都有！每一個孩子都有！

有些孩子已經迫不及待地換上新衣服，得意地跑到外邊來，給林奶奶她們看。

有些孩子卻捨不得穿，要留着大年三十中午洗過澡再穿。

不過，那開心卻是所有孩子都共有的！

所有孩子的衣服都非常合身，就只有林愛天，他這一年個子長得太快，一下子就竄到了一米七八快一米八，所以，林愛芒有些拿不準，只能買得大一點。

林愛天發現自己也有兩套新衣服，一直捧着衣服在笑。林愛芒就命令他趕緊穿上，給自己看看合不合身。如果不合身，還要麻煩周阿姨給改一改。

“肯定合身的。”林愛天溫柔地說。

“不成！快穿上我看看嘛。”林愛芒不依了。

“好好，我穿。”林愛天脫下外套，換上林愛芒給他買的加絨皮夾克。

林愛芒眼睛都發直了！

林愛天長得很帥，這林愛芒知道，可是，她從來不知道，竟然帥成這個樣子呀！

真是人靠衣裝，佛靠金裝！

只是換了一件衣服而已！

林愛天就像換了一個人，站在林愛芒面前！

黑色的皮夾克，讓林愛天多了一種冷冽的感覺。

俊朗的面容，在黑色的映襯下，多了一絲成年人的沉穩。

長時間的讀書求學生活，讓他又多了一些文質彬彬的氣質。

短短的頭髮，讓他更具有精幹的樣子。

林愛天含笑看着林愛芒。他已經脫離了那種稚氣的靦腆，在林愛芒面前，散發出一種特意散發出來的成熟男人的氣息。

——對，林愛天就是故意的！

如果是以前，林愛天肯定會有些不安地問：“不好看嗎？你怎麼不說話？”

現在，就算心中依然不安，是不是不好看？小芒怎麼不說話？可是他臉上是一點都不顯露出來！

林愛天，已經逐漸被打磨成了一塊鑽石！

林愛芒迷惑般走近林愛天，微微踮起腳尖，涼涼的手指輕輕撫過林愛天的眉毛、眼睛、鼻子、嘴脣。

林愛天的心都要跳出來了！就在那涼涼的手指落在他的脣的時候，他要花多大的力氣才能剋制住自己，不要張開嘴巴！

林愛天的眼神癡迷地看着近在咫尺的林愛芒，聽着她低喃。

是，林愛芒喃喃地說：“明明還是同一個人啊，怎麼突然感覺就全變了呢？”

“變好還是變壞？”林愛天變聲了，雖然比原來低沉一些，但是，不會像很多男孩子變聲期那樣沙啞難聽。

林愛芒傻傻地說：“變得更好看了！”

林愛天大膽地問了一句：“小芒喜歡嗎？”他多緊張！多害怕！

林愛芒還是傻傻地回答：“當然喜歡啊！”怎麼會不喜歡？他是阿天啊！變好看，變難看都是阿天！

林愛天嘴角的笑容就更大了。

他覺得，自己的呼吸變得困難，吸一口氣，就好像心臟疼了一下。他覺得，自己的心跳變得太快，嘭嘭嘭，就好像在喊，林愛芒，林愛芒。

林愛芒傻兮兮地笑起來，天哥哥這麼帥，肯定有很多女孩子喜歡，到時候，自己一定要挑一個最溫柔的！

雖然心裡有些酸酸的，但是，林愛芒還是綻開大大的笑臉！

林愛芒拉着林愛天出來，林奶奶她們都把林愛天誇得不好意思了！

林奶奶、周阿姨，連同周姑姑、鍾姑父，也全都有禮物！也全都每人從頭到腳，林愛芒給買了新的！衣服，帽子，圍巾，手套，鞋子，襪子，統統都有！

雖然周姑姑和鍾姑父不缺衣服，但是，這是自己的心意！

要不是林愛芒那針線活實在不堪入目，林愛芒都想要親手給幾位長輩織一條暖暖的圍巾！溫暖牌啊！

可是看着自己織出來的歪歪扭扭的圍巾，林愛芒還是放棄了。

單是這件事，就成了祖師公堂孩子得意非凡的一件事——芒姐姐最厲害！可是芒姐姐有一點比不上我們！芒姐姐不會織圍巾！

可想而知，當林奶奶和周阿姨接過林愛芒她們準備的這份禮物時，心情有多激動了！

“長大了！都長大了！”雖然一直以來，這些孩子就不像普通人家的孩子，一個個自理能力非常強，可是，那是不一樣的！

這些禮物，是林愛芒她們自己的錢買來的！當然，林奶奶和周阿姨也知道，需要織的圍巾是其他孩子幫忙織的，襪子、手套、帽子也是孩子們賺的錢湊着買來的。

錢在這裡所代表的意義，已經不僅僅是錢了！你叫林奶奶她們怎麼不激動呢！

師父離得遠，林愛芒也沒有忘記，給他和師孃也準備好了禮物，託周姑姑送過去了。

周姑姑和鍾姑父在年底的時候，也到省城去了，畢竟兩個孩子都在省城，哥哥嫂子、還有侄子也都在省城，的確應該過去那邊過年。

當然，師父更加不會忘記自己這個關門弟子！禮物，也是早早準備好，託人送回來了。

一塊玉，暖玉。

怕林愛芒的身體在冬天受不了，所以，又送來一塊暖玉，可以稍微溫暖林愛芒的身體。

並且，玉養人，周秉宏希望這塊玉能夠好好養着林愛芒，讓它減輕林愛芒的病。

兩塊玉了！

林愛芒把兩塊玉一上一下地串着戴上。師父的好意，林愛芒不會辜負。

當然，林愛芒也給阿強、胡麗莎、鍾偉傑、鄭衛國他們準備了禮物，阿強的情況跟別人不一樣，所以，他的禮物最多，有衣服鞋襪等等。

大家都有禮物，林愛芒的禮物最多了！

雖然鄭衛國他們沒有忘記給所有祖師公堂的人準備禮物，但是，對他們來說，林愛芒是最重要的，所以，她的禮物分量最重！最豐富！

鍾偉傑給林愛芒的禮物，是他親自送來的，一套可愛的棉衣棉褲。你大概以爲，就一套棉衣棉褲，也值得拿出來說？

這一套可不一樣！

這棉衣棉褲都是白色的，上面繡着金色的圖案，並且領口、袖口、肩膀，褲管，都縫着一圈白色的皮毛，林愛芒一摸這手感，知道肯定是真的動物皮毛。

這套衣服非常漂亮高貴。可是，林愛芒不敢收。

鍾偉傑故意板着臉說：“你不知道我在討好你嗎？免得你過完年，跑去跟別人合作！我想哭都沒有地方哭！”

林愛芒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問：“這算是提前分紅？”

鍾偉傑大度地揮揮手說：“這算是討好合作夥伴！不計入分紅！”

林愛芒笑了笑，最後還是收下了。不過，她也送上自己準備的禮物，一條領帶。

鍾偉傑很開心，當即就拆開了包裝，把自己繫着的領帶解下來，換成林愛芒送的領帶。

他還很得瑟地問林愛芒：“好看嗎？帥不帥？”

林愛芒翻翻白眼，這個鍾偉傑，越來越不像是精英了！一點都沒有以前那種深沉老總的模樣了！現在，就像一個大男孩！

難道他逆生長？越長越小？返幼？

林愛芒卻不知道，對鍾偉傑來說，林愛芒太“幼嫩”，所以，他不得不把自己的年齡減低些，以拉近兩人的距離！

造成鍾偉傑返幼的罪魁禍首——林愛芒！

禮物

鍾偉傑可是一個細心的人，他不僅僅給林愛芒準備了禮物，他聽說過林愛芒身邊有很多小孩子，所以，他還給這些孩子也準備禮物了！

他準備的禮物很實際——是用大貨車運來的，直接送到莊子，對，莊子已經修好了。

不過，因爲林奶奶她們堅持不肯過去住，所以，裡面還空蕩蕩的，沒有傢俱。

鍾偉傑的禮物是——每一個孩子一套傢俱！就好像以後學校宿舍使用的那種。上面是牀，下面的左邊是一個衣櫃，右邊是學習桌，學習桌上是一個小小的簡易書架。

十五套！

林愛芒看過，都是極好的木材，原木的。

“喜歡嗎？”鍾偉傑陪着林愛芒。

“很喜歡，我想，孩子們會非常高興的！”她擡起頭看着鍾偉傑，說：“我代大家謝謝你！”這些東西價錢可不少！不過林愛芒也不想小家子氣地計較這些了！算了，到時候合作，再看看吧。

鍾偉傑很想說：你高興就好。不過，他沒有說，何必說呢，說了這個小丫頭也不懂自己的意思！

鍾偉傑過來是在春節前幾天，接下來他會很忙，擔心沒有時間過來，所以先行送禮物來了。

鄭衛國不大一樣，不過，他過來莊子，聽阿強說鍾偉傑已經送了禮物過來，所以，本來想要留着等到春節前送的，也趕緊送過來，就擔心送晚了！

鄭衛國笑嘻嘻地拿出一把鑰匙出來，遞給林愛芒。

林愛芒吃驚地問：“是什麼？”

“拿着呀。”鄭衛國硬是把鑰匙塞到林愛芒手中，當然，他不敢順勢捏一捏的，“摩托車鑰匙。我託人從租借地那邊弄過來的。很小，你開着很方便。”

林愛芒笑着問：“你怎麼會突然想起給我弄摩托車？”

鄭衛國一副不敢苟同的樣子說：“你也不看看哥哥我做什麼的！”

“那，請問大哥，你做什麼的呀？”林愛芒還真的淘氣地問。

鄭衛國語塞，轉頭推着林愛芒說：“走走走，看看車去！”

他們正在莊子裡呢，原來鄭衛國已經先行用一輛皮卡把摩托車運過來，就藏在屋子裡。

林愛芒一看這小小的摩托車，就喜歡上了！

黃色的，顏色新穎漂亮，造型小巧別緻，林愛芒繞着摩托車轉圈，越看越覺得這禮物真的送到自己心裡去了！

“去試試嘛，你不是學過嗎？”

林愛芒一聽這話就明白了，原來自己跟鄭子斌一起去訓練場的事讓他知道了啊，怪不得送摩托車呢。

林愛芒也不推辭，上去試了一下。果然不錯！小巧又靈活！

鄭衛國看林愛芒開心，他也咧開嘴笑了。

林愛芒開着摩托車在莊子裡繞了一圈，幾個在菜地裡幫忙的人都擡起頭，衝着林愛芒喊：“很漂亮！”

鄭衛國雖然知道林愛芒學過，但是他也還是留心着，怕林愛芒有個什麼閃失。

林愛芒把摩托車開到鄭衛國面前，穩穩停了下來。

她的臉大概是因爲剛剛風吹，也可能是因爲興奮，所以，泛着紅暈。

鄭衛國看得有些失神。

“謝謝你啊，衛國大哥！”

林愛芒清脆的聲音一下子讓鄭衛國回過神來，笑眯眯地說：“你喜歡就好！”

“能開到路上去嗎？”林愛芒有些顧慮，畢竟自己還沒有摩托車駕駛證呢。

“沒事，我已經打過招呼了！你這車，全縣就只有一輛，大家都認得的！”鄭衛國可不會說，爲什麼查車的人都認得這輛車！

林愛芒一想，就明白了。她沉默了一下，才點頭說：“那就謝謝衛國大哥了！”

“好說好說！”鄭衛國伸出手，直直伸到林愛芒面前，說：“我的禮物呢？”

林愛芒伸手往鄭衛國大掌上一拍，說：“給！”

鄭衛國哈哈笑，瞬間就握住林愛芒的手，朝林愛芒擠擠眼睛說：“這可是你自己說的啊！”火熱的大手，握住涼涼的小手，鄭衛國覺得自己的心怎麼就那樣舒服呢。

林愛芒白了鄭衛國一眼，把手抽出來，沒好氣地說：“想得美啊，一個大活人給你當禮物！”

鄭衛國當然不會死死握住林愛芒的手不放，那太沒品，他攤開手，說：“不是你說‘給’的嗎！”

“給你一掌啊！”林愛芒橫了他一眼，進屋裡拿出一個盒子來，“喏！”

鄭衛國高興地打開盒子一看，嘿嘿，他傻笑起來了。一個皮包。他拿在手中看看，夾在胳膊下試試，提在手上晃晃，樂得合不攏嘴。

林愛芒有心了！鄭衛國之前完全就是一副包工頭的標準模樣，腰間纏着一大串鑰匙，一走路，晃晃蕩蕩，叮叮咚咚，簡直像是倉庫管理員！

要找什麼東西，就往褲兜裡掏，那樣子，要多土有多土！

這個包包可不是那種鄉下幹部出門帶着的那種包包，而是名牌包！帶着，把鄭衛國的檔次提高不少！

林愛芒既然想要跟鄭衛國做生意，自然要注意這些。總不能真的讓他像一個暴發戶吧？

當然，作爲朋友，她也會不動聲色提醒他的。看，他現在不就變得有風度多了嗎！

鄭衛國送給祖師公堂的禮物也跟鍾偉傑一樣，送來傢俱。

他送的是沙發和餐桌。考慮到孩子多，餐桌是兩套的，足夠孩子們坐了！

林愛芒也不多說話了，反正，這些人情以後都還得上，就不再客氣。

等鄭衛國離開，阿強出現在門口，侷促地喊了一聲：“小姐姐。”

林愛芒正打量着屋裡，看看需要什麼東西，趕緊添置上，省得一個兩個都把主意打到這上面來了！

“阿強哥哥，進來啊。有什麼事嗎？”這個阿強這麼久還總是這樣膽小啊，還以爲他已經把這裡當成家、把自己當成妹妹了呢。

阿強走進來，林愛芒正仰着頭看着他，等他說話呢，就看到他來到自己面前，忽然蹲下去。

林愛芒吃驚地問：“阿強哥哥，你怎麼了？”難道是舊傷復發？也不對啊，剛剛不是看他走路什麼的還很正常？再一看，他正拉起自己的棉褲褲管，往自己的腳踝上綁什麼呢。

林愛芒微微皺起眉頭，問：“阿強哥哥，怎麼了？”

阿強粗糙的大手耐心地綁着那個東西，終於繫上去了，他鬆了一口氣，也不站起來，就那樣仰着頭看着林愛芒，說：“小姐姐，金能壓命！這個是我送你的！”

林愛芒恍然大悟，這裡的確有這種說法！不過，阿強送這個，太爲難他了！

“不行的，阿強哥哥，這個太貴重了！”說着，林愛芒就要蹲下來。

阿強的大掌握住林愛芒的腳踝，堅決地搖着頭說：“小姐姐，這個其實不值什麼錢，是我用金戒指去打的。”

“金戒指？你哪來的金戒指？”林愛芒可沒有忘記，當初阿強所有的東西都被洗劫一空了。

阿強依然仰着頭，看着林愛芒說：“我去當兵前，我媽給我的，退伍回來，我一直用布包了，紅線綁了，掛在脖子上。”

林愛芒明白了，就是因爲這樣，才躲過被搶的命運。不過，她的眉頭更是皺得緊了，這種金戒指，一般來說，是給兒媳婦的。現在被他給打成腳鏈給戴在自己腳上了。這算什麼事呀！

可是看着好像害怕自己解下來，還牢牢握住自己腳踝，看着自己的阿強，林愛芒還是捨不得讓他解下來。

大概他身上也沒有什麼錢，又想要感謝自己救了他，就只能這樣給自己準備禮物了。

她對自己說，自己就算是阿強的家人了，等他結婚時，按照世俗，自己給他準備好“四點金”——本地的習俗，結婚要準備金戒指、金項鍊、金耳環，送給他媳婦當聘禮也就是了。

林愛芒想清楚了，就笑了，柔聲說：“謝謝你啊，阿強哥哥。”

阿強這才放下心來，他鬆開大掌，看看那條腳鏈，心滿意足了。媽留下來的金戒指，帶着老一輩人的心意，讓它給小姐姐壓命是最好不過了！

他的眼圈忽然就紅了。

林愛芒看阿強忽然低下頭，又聽到若有似無的一下抽氣聲，心中有些明白過來，肯定是他因爲金腳鏈想起他媽媽了！

林愛芒的手輕輕放在阿強的頭上，說：“阿強哥哥，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你有我們呢。”

好半天，才聽到阿強的聲音：“嗯，一家人。”

阿強終於站了起來，說：“小姐姐，我和麗莎姐給大家準備了禮物，不過，有些還沒有做好，要過幾天才能送過來。”

林愛芒一聽這話，很好奇地問：“是什麼呀？”

阿強不說話，只是領頭往臥室走去。

打開門，林愛芒驚訝地看到，鍾偉傑送過來的牀上面，已經放上了牀單！

林愛芒走過去，拉起牀單，她看清楚了，這些應該就是買回布料，胡麗莎自己縫的！

阿強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時間有點緊，枕頭還沒有做好。”

“謝謝了！你們有心了！”這份心意，的確可貴！

阿強漲紅了臉，非常開心。

林愛芒看着他的樣子，也笑了。

“小姐姐，最近村裡人送來很多東西。”阿強沒有忘記說一聲。

林愛芒覺得很奇怪，“送東西？爲什麼送東西？”

“送雞啊，雞蛋啊，豬肉啊。都是感謝你啊。”有了小姐姐的莊子，大家日子有盼頭了，還不給小姐姐送東西啊？

林愛芒點點頭，想了想說：“這樣吧，等我載些桔子來，你幫我送給大家，圖個好看。”

十一月的時候，林愛芒種下不少桔子樹。

本省流行過年的時候送桔子、擺桔子、吃桔子，藉着諧音“大吉大利”，期望來年大吉大利呢。

林愛芒種出來的桔子顏色鮮豔，個頭也大，正符合人們“大吉大利”的想法，所以在家家樂那裡賣得很火。

林愛芒想着，送其他東西都不如送這些桔子有好意頭，再說，這些桔子個頭大得很，村民們肯定會很高興的！

阿強卻遲疑地說：“小姐姐，今年的桔子很貴的！”

言下之意，桔子那麼貴，還要送那麼多村民，要花很多錢的！他有些心疼錢了。

林愛芒卻調侃般說：“阿強哥哥很會管家哦！我看，這賬你管得很好，只是管這菜地一塊大材小用了呢。”

阿強不知道該接什麼話，卻覺得有些訕訕的，小姐姐做事，哪裡就輪到自己開口了呢？自己剛剛做錯了！他就不吭聲了。

“阿強哥哥，我回去準備一下，大概下午或者明天送來。你到時候分一下。”林愛芒也不說什麼了。阿強的眼界還要再大一些才行啊。

“嗯。”阿強點頭。

下午，林愛芒果然攔了三輪車，把好幾筐桔子送過來了。

她還送了四筐桔子到鄭子斌家呢。

鄭子斌看到林愛芒，高興壞了！過寒假前，他被林愛芒強制着，不許過去找林愛芒，每天要完成林愛芒佈置的各種作業，把鄭子斌壓迫得簡直想要造反了！

可是每一次鄭子斌想要不幹了的時候，總會想起林愛芒。然後，他就乖了。

現在，看到林愛芒，你說他能不高興嗎！

鄭子斌本來是打算，大年三十不管怎麼說，都要抽時間過去找林愛芒，現在她過來了，禮物就先送上了。

“吶，給你的！”鄭子斌大大咧咧地遞上一枚別針。

這個時候，很流行戴別針的。不管大人小孩，胸口都彆着一枚別針。

鄭子斌送上來的這枚別針，是黃金的，金燦燦，挺大。

林愛芒哭笑不得，瞅着鄭子斌，半晌不說話。

鄭子斌急了，把手往林愛芒面前又伸長了幾分，“給你的呀。快拿着！”

林愛芒搖搖頭說：“我不能收。”

鄭子斌氣急了！“爲什麼不能收！你不收我禮物是不是！”

林愛芒慢條斯理地說：“急什麼？毛毛躁躁，像什麼樣子？”那語氣，比老學究還要老學究。

鄭子斌鼓着嘴，不說話了，等着林愛芒解釋。

林愛芒伸出自己細細的手臂，說：“我很強壯？”

“不強壯。”

“我很能打架？”

“不能打架。”

“我下盤很穩，推都推不倒？”

“下盤不穩，風都能吹倒。”

林愛芒問，鄭子斌老實回答。

“那麼，你憑什麼認爲，我戴着這個東西——”林愛芒指指鄭子斌手上的別針，“不怕被人搶？”

鄭子斌語塞，他懊惱地看着自己手上的別針，怪不得姐姐聽說自己要送林愛芒這個東西時，笑成那個樣子！

林愛芒拍拍鄭子斌的手臂說：“好了，你的心意我收到了！”說完，就從包包裡掏出一支鋼筆，遞給他說：“好好學習！天天向上！”

鄭子斌接過來，可是臉上的表情還是不好看。好心好意，挑了整個金鋪最大最漂亮的金別針，卻得了這樣的下場，讓鄭子斌怎麼好看得了？

林愛芒也不理這個混小子，沒有腦子，還不能讓人說啊？她往外邊走。

看林愛芒就要走出去了，鄭子斌一個箭步攔在前面：“不行！你不能走！”

林愛芒斜着眼睛瞧他：“又怎麼了？”

“反正，你不能走！”鄭子斌把林愛芒往沙發上推，他自己轉身離開房間了。

林愛芒聳聳肩膀，好吧，就看他搞什麼花樣。

過了一會兒，林愛芒聽到一陣笑聲，又聽到貌似鄭子斌的叫吼聲。然後，就安靜了。

過了好半天，鄭子斌回來了，他攤開手，往林愛芒面前一遞，說：“戴上！”

林愛芒一看，明白過來了，原來，他是拿到金鋪，加上一條鏈子了！

林愛芒哭笑不得，現在比剛纔更加麻煩！剛剛別針就已經很重了，可是現在，加上一條有小孩子小指頭一半粗的金鍊子——當然，金鍊子還算是挺別緻的，這麼重的一塊金坨坨戴在脖子上，是嫌脖子還沒彎嗎？

鄭子斌看林愛芒遲遲不接，臉色不只是不好看，而是——快哭了！

第一次送女孩子禮物啊！

林愛芒終於還是拿起金鍊子和金別針——哦，該叫金墜子了。

鄭子斌眼巴巴地看着她。

林愛芒端詳了一會，說：“做工挺好的。”

鄭子斌臉上出現笑容了。

“你想法不錯，懂得變通。”

鄭子斌的笑容越來越大了。

“太貴重，你換一樣禮物吧。”

鄭子斌的笑容就凝滯了。

他伸手，從林愛芒手中搶過鏈子，硬邦邦地說：“我就知道你不願意收！”

“你聽不懂啊？你讓我戴這個？”林愛芒氣不過，狠狠地戳戳鄭子斌的腦袋。

鄭子斌癟癟嘴，委屈地說：“好嘛，你喜歡什麼，告訴我。”

“我送你一支筆，你不會也送我一支筆嗎？”林愛芒無奈了。

鄭子斌繼續癟嘴，好容易才擠出一句話：“你在這裡等着！”然後，又一溜煙跑了。

林愛芒搖搖頭，想要走，卻還是停下來。

這會兒，鄭子斌去了不久，就回來了。

“吶。”鄭子斌攤開手。

林愛芒定睛一看，還是鄭子斌學乖了，換成一條小小的金項鍊，項鍊上的墜子是一顆鑽石。這搭配——

這個年代，鑽石還是一件很值錢的東西。

看樣子，鄭子斌一定要送一件值錢的東西了？

林愛芒已經不想繼續浪費時間了，收下來，說：“謝謝你啊，鄭子斌同學。”

鄭子斌本來因爲她收下來，還蠻高興，結果呢，被她加上“同學”兩個字，又變成一肚子氣了！

可是看她要走，鄭子斌又顧不得生氣，粗聲粗氣地說：“我給你戴上！”

林愛芒搖搖頭，不理他，繼續往前走。

鄭子斌急了，張開雙臂攔在林愛芒面前。

他這個突然的動作嚇了林愛芒一跳。

鄭子斌趁着這個機會，從林愛芒手中拿下項鍊，就粗手粗腳地給林愛芒戴上。

林愛芒只好微微低着頭，讓鄭子斌戴。

本來還想轉送給鄭子斌的媽媽，算是還給人家，結果這樣子——

只能另外找機會了！

等鄭子斌戴好，林愛芒擡起頭，纔看到鄭子斌後邊站着鄭子斌年輕得不像話的媽媽。她笑吟吟地看着，說：“小芒啊，你對子斌的幫助那麼大，子斌感謝你是應該的。”

這話聽起來有些彆扭啊。不過林愛芒沒有什麼表情，笑着說：“阿姨，您太客氣了！時間不早了，我先回家了。”

鄭子斌趕緊說：“我送你！”

林愛芒擺擺手，說：“我自己騎摩托車來的。”

鄭子斌眼中就有些莫名的情緒。這輛摩托車他見過。也聽說過鄭衛國因爲這輛摩托車做的事。

現在，看林愛芒真的騎着它，鄭子斌是有些不舒服的。

林愛芒衝鄭子斌揮揮手，就騎着車離開了。

鄭慶國回到家，看到幾筐桔子，隨口問了一句：“誰送來的？”

鄭子斌的媽媽說：“林愛芒。”

鄭慶國的腳步就停了一下，微微皺着眉頭說：“那傻小子沒有做什麼吧？”

鄭子斌的媽媽嘆了一口氣，說：“一開始買了一個足足有半兩重的別針，非要送給她。林愛芒不要，那傻孩子就拿到金鋪，讓老闆改成墜子，又加上一條也有半兩重的鏈子。林愛芒還是不要，那傻孩子就另外買了一條小鏈子，換了一個鑽石墜子。”

“林愛芒收下了？”

“嗯，她不要，傻孩子非送，後來，那傻孩子還親自給林愛芒戴上了。你看他什麼時候對人這麼上心過？”鄭子斌的媽媽又嘆氣了。

鄭慶國也覺得這件事棘手得很。要不是林愛芒那病，自己這個兒媳婦就算認定了，可是，自己不能拿兒子下半輩子的幸福開玩笑啊！

鄭子斌的媽媽猶豫了一下，說：“我聽說，學校裡的人都知道林愛芒這病，自己傻兒子也是知道的。看樣子，他不當回事。要不，我們給林愛芒找醫生治治？說不定能治好呢。”

鄭慶國嘆了口氣說：“你以爲我沒有想過？衛國最近也一直到處找醫生，就是爲了給林愛芒治病！我問過他了，所有醫生都勸說，好好過日子！”

鄭子斌的媽媽就不說話了。

鄭慶國反過來勸她了：“現在還什麼都說不定呢，那傻孩子說不定過幾天就忘了林愛芒呢。”

“希望這樣吧。”

鄭子斌哪裡知道父母的想法，他倒在牀上，喜滋滋地想着，那鏈子掛在林愛芒脖子上真好看！就是她脖子上戴的東西好像太多了！

這麼一想，鄭子斌又不舒服了，到底是誰送的呢？還一戴就是兩塊！

不過，那玉戴在林愛芒脖子上也非常好看呢。

嗯，鄭子斌的心思又轉到別的地方去了，以後要不就送玉？呵呵，鄭子斌又傻傻地笑起來，想象起玉鐲子戴在林愛芒的手腕上的樣子。

祖師公堂的小孩子沒有那麼多心思，不會想着給大家送禮物。但是，林愛天可不一樣。

他也準備了東西——兩份考試的複習資料。他花了很多心思，找了往年的考試題目，才弄出來這些東西。一份給林愛月，一份給林愛芒，就希望能夠幫她們減輕一點負擔。

林愛芒和林愛月拿着這份林愛天認真抄寫出來的資料，心中都非常感動。

林愛天溫柔笑着說：“我沒有錢可以給你們買禮物，只能送這些了。”

“傻瓜！”林愛芒嗔怪地說，“我們一家人，還說這些傻話做什麼？”

“是啊，阿天，你這麼說，就不對了！”林愛月也說。

林愛天瞧了林愛芒一眼，心中苦笑，我的確是不想這樣啊，可是，看看那些人，送什麼禮物？一套看起來就非常貴重的衣服，十五套牀鋪，一輛摩托車，一套沙發，兩套餐桌，一條金項鍊，一條金腳鏈。不知道還有沒有其他禮物呢。

林愛芒並沒有瞞着林奶奶她們，所以，這些禮物大家都知道，也很好奇地見識過了。不過，孩子們很單純，知道大家都有禮物，所以也不覺得林愛芒的禮物跟別人的不一樣有什麼奇怪。

林奶奶只是私底下問了一下，聽林愛芒說，這些人情都還得起，就不在意了。反正，小芒有分寸，不會做過分的事情的！

禮物的事情就告一段落。

關於年夜飯在哪裡吃，照林愛芒的想法，應該到莊子裡去，畢竟那裡要交給林奶奶他們的。

可是，林奶奶他們一提起那個莊子，心情就不好，就好像下一刻林愛芒就會消失一樣。

爲了大家的心情着想，林愛芒還是沒有提出到莊子過年的事情。

所以，林愛芒就想把阿強和沈阿鳳叫過來一起吃飯。

胡麗莎已經回孃家過年了，之前她離婚，她孃家兄弟都對她很生氣，覺得她不跟家裡人商量就離婚了，所以不理她。

而胡麗莎心裡自己覺得混成這個樣子，不想回家，就那麼獨自一人帶着孩子住在福聯鎮。

現在，經過這段時間跟林愛芒接觸，她對自己有了自信心，再說，現在賺的錢也不少，底氣足了很多，也敢回去面對自己那些兄弟了。

於是，她已經請了假，帶着孩子回孃家了。說好要在孃家住幾天。

阿強和沈阿鳳都是無家可歸的人，叫過來這邊也可以熱鬧一下。至於住的問題，一個晚上而已，就擠一下吧。

周阿姨一家子都回來了，所以他們一家人去過年。

林愛芒從村子裡帶回來那些村民送來的東西，分了很多給周阿姨一家，所以估計他們的年夜飯也會非常豐盛的。

祖師公堂這邊的年夜飯就非常豐盛。

莊子出產的菜，村子家養的豬、雞、鵝，還有林愛芒投放在莊子水渠裡的魚，在林奶奶和沈阿鳳的烹煮下，散發出濃濃的香味來，吸引得孩子們都流口水了！

今年，祖師公堂可是大變樣！

各處，都打掃得乾乾淨淨。

各處，都貼着林愛芒寫的春聯。

各處，都貼着孩子們精心剪出來的窗花。

大堂裡，花瓶中插着從山上採下來的桃花。

八仙桌上，擺着一大盤黃澄澄的大桔子，左右還有兩盤糖果。

孩子們已經洗過澡，換上了新衣服，新鞋子。

阿強也已經換上了新衣服，新鞋子，整個人收拾得非常齊整、帥氣。

沈阿鳳也把新衣服帶來了，不過，她還忙着做飯，所以要等飯菜煮好，才洗澡換衣服。

小秋和小冬兩個也換了新衣服，兩人各自拿着一顆糖果，正舔得津津有味呢。

阿強看着這一切，心中非常感慨。如果不是今天到了這裡，他根本就無法相信，小姐姐是一個孤兒，一直生活在這樣的環境中。

比起她，自己已經幸福多了！至少，自己從小也享受過父母、兄長的疼愛！至少，自己身體健康！

所以，阿強更加明白，自己要對她更好！要更疼她！

所以，阿強今天過來了，他要融入這個大家庭，要像小姐姐一樣，照顧這一大家子！把他們當家人！

歡歡喜喜地吃完年夜飯，孩子們就在阿強他們的帶領下，到外邊去玩了。

這邊的年夜飯吃得很早，有的三點多就開始吃飯，一般四點多五點就吃飽了。鄉下吃飯更早，兩點多就吃飯的也有。剩下時間，就是串門、玩耍的時間了。

祖師公堂的孩子串門的機會很少，大家都不是很歡迎他們，所以，從小到大，他們也不會那樣不長眼色地到處亂跑。

最多，就是在附近逛一逛，就是了。

今年也是這樣，逛了一會，大家就回到祖師公堂，開始玩遊戲。

今年林愛芒準備了紙牌、抽獎、下棋、猜謎之類的遊戲，就是要用遊戲來度過這守歲的時間。

林奶奶感慨地望着笑成一團的孩子們，今年，一切都不一樣了！

她默默地祝禱着：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只希望讓菩薩保佑小芒平平安安！

。

年很快就過完了。

寒假過後，林愛芒在空間裡的時間，更多的用在了練習炮製藥材上。

當藥材可以採摘時，林愛芒就開始收穫。

等林愛芒收了第一批藥材，奇蹟又出現了！

現在的空間，裡面已經多出一間小小的房間！

林愛芒當初看見時，還嚇了一跳呢！

這個房間雖然不大，但是裡面爐子、鍋、鏟等等各種林愛芒都不認識的用具都有。

等林愛芒認真讀完炮製藥材的書後，才知道，原來那些全都是炮製藥材所需要用到的工具！

林愛芒已經發現空間另一個神奇的地方！

當林愛芒第一次懷着一種敬仰的心情，選擇了空間裡自己種的藥材黃芩，開始炮製黃芩時，她照着書上說的，先上鍋蒸制一分鐘，再切制。

這種藥炮製起來不難，所以，不久之後，林愛芒就弄好了。可是，這個時候，林愛芒爲難了——這藥到底成不成，也沒有一個老師來告訴自己啊！

要不，就留着，等鄭衛國陪自己去看醫生時，再拿去請教醫生？

不過這樣一來，自己就不能多炮製藥材了，藥可是最重要的！會吃死人的！

林愛芒眉頭皺了起來。該怎麼辦？自己時間不能浪費啊。

咦？這是什麼？林愛芒忽然發現就在自己炮製好的黃芩旁邊，出現了一個小小木匣子！匣子就像一個小小抽屜一樣，在拉手的地方，還貼着一張紙條，上面寫着兩個古色古香的字“黃芩”。

林愛芒心中一陣驚喜，她拿起木匣子，心念一動，難道自己成功炮製好黃芩了？

嘭嘭嘭，她的心跳得厲害，趕緊動手把炮製好的黃芩放進木匣子裡。

爲了證實自己心中所想，林愛芒想了想，挑中了麻黃，進行炮製。麻黃，莖可以用來發汗，可是，它的根呢，卻具有止汗的作用，所以，使用的時候必須分開。

林愛芒找出麻黃，開始小心地處理起來。

果然，等林愛芒處理好，兩個木匣子出現了！

一個上面寫着“麻黃莖”，另一個寫着“麻黃根”！

就這樣，林愛芒開始把空間的藥材逐樣進行炮製。

柏子仁具有寧心安神、滑腸通便作用。可是，如果要用柏子仁來治療失眠，而又要避免病人產生滑腸，就要將柏子仁去油制霜，以此來消除它致瀉的副作用。

又比如款冬花，款冬的花蕾，性味辛溫，具有潤肺下氣，化痰止嗽的作用。書中記載，款冬花對“寒束肺經之飲邪喘、嗽最宜”。外感內傷、寒熱虛實的咳嗽，都可以應用。特別是肺虛久咳不止，最爲適用。如果款冬花加上蜂蜜進行炮製，有蜂蜜的協同，更加可以增強潤肺止咳的作用。

有一天，鄭子斌被林愛芒叫去，幫忙買來了好幾塊豆腐。

鄭子斌二話不說，就去了，甚至還體貼地用保溫壺裝着，就怕涼了林愛芒吃下去不舒服。

林愛芒也沒有告訴鄭子斌，這豆腐不是買來吃的，是用來炮製藥材的！

等中午到了空間，林愛芒就小心地開始處理草烏了。草烏生用是大毒，可是，用豆腐進行炮製後，毒性就顯著降低，而且，又能夠保持療效。

照着書，林愛芒先用口罩、手套把自己的頭臉、手包起來——草烏有另一個大家都熟悉的名字“斷腸草”，就連炮製過程都有毒性，所以，林愛芒要小心爲上，可不想炮製過程中自己先行倒下！

全都包裹嚴實了，林愛芒纔開始一個步驟一個步驟小心嘗試。

好不容易炮製好了，林愛芒正想用木匣子裝起來，可是，咦，找來找去都沒有找到木匣子！

難道今天空間沒有辦公？林愛芒頭腦中出現一個滑稽的念頭。

可是，馬上她就知道自己錯了。不是空間沒有辦公，應該是自己炮製的草烏沒有成功！

試了一遍又一遍，到第四遍，木匣子終於出現了！

林愛芒鬆了一口氣，趕緊把事先準備好的綠豆湯全都咕嚕咕嚕喝了下去！

她慶幸，自己一開始就煮了一大鍋！前面喝了三次，這一次就可以全都喝完了！

鬆懈下來，林愛芒才發現自己的衣服都已經溼透了。

林愛芒換了衣服，把自己炮製草烏三次失敗和最後一次成功的經驗都記錄下來，以免自己以後會出現同樣的錯誤。

她也非常慶幸，擁有空間這個作弊器！只要有空間，自己炮製出來的藥材一定是可以使用的！就算沒有名師，自己也有辦法辨別成功與否——只要看沒有木匣子出現，就知道失敗了！

初三的第二個學期，林愛芒用了一整個學期的時間，學會了炮製各種藥材——當然，一些藥材林愛芒手上沒有，所以，她只能等有機會的時候，纔去學習炮製了。

很快，時間就到了七月。

初三的學生都已經非常緊張了，每一個都在埋頭苦讀。

鄭子斌也不例外，他已經不止一次問過林愛芒：“林愛芒，你要去什麼學校讀書？”

林愛芒總是笑眯眯地不告訴他。

鄭子斌總是不氣餒，一遍遍地告訴林愛芒：“林愛芒，我們高中還是做同桌好不好？”

林愛芒依然笑眯眯地不想告訴他。

鄭子斌就怨念地看着林愛芒，埋怨說：“林愛芒，我對你不好嗎？我不聽你話嗎？你要拋棄我做什麼？”

那語氣活像被人拋棄的小媳婦。

林愛芒依然不告訴他。

鄭子斌對自己好，自己知道，可是，要考試了，真不想讓他分心。所以，選擇不說。等中考過後，自己再告訴他。

今年，祖師公堂有兩個孩子參加中考，林愛月和林愛芒。

林愛芒已經問清楚了，林愛月打算高中在一中讀。不管林愛芒怎麼勸說她到私立學校讀書，她都不肯。

一再告訴她，現在有錢了，可以到外邊讀書了，家裡也不用擔心，小梅和小蘭都長大了。

再說，自從阿強在祖師公堂過完年好，他整個人又像是變了一個人！對祖師公堂的人，好得像是親人一樣！

有他在照顧着大家，根本就不用擔心嘛。

可是，林愛月鐵了心，就是要留在一中，她說：“我還能多留下來三年，照顧家裡，你們就放心出去吧。”

林愛芒還想繼續勸說，林愛月握住林愛芒的手，說：“小芒，我知道，你肯定要出去的。你放心出去，到大城市去，找到好醫生，治好你的病。”

林愛芒知道，這就是林奶奶最終答應自己到省城讀書的原因了！

－－－－－－題外話－－－－－－

父愛

越臨近中考，莊校長就越着急，幾乎每天都找時間到林愛芒的教室晃一晃，找個機會跟林愛芒說幾句話，問問她各方面的情況。

大家都爲之側目——一個林愛芒而已，怎麼莊校長就把她當成寶貝呢？

林愛芒就算書法很好，也不用這樣吧？不過是在年級裡排名二十左右而已！

年級排名第一名的都沒有這麼照顧呢！

他們又哪裡知道，林愛芒不過是不想一下子考得太好，麻煩太多！要不然，年級第一早就是她的囊中之物了！

同樣緊張的還有一個，郭彥州。他的緊張表現在每天中午會貼心地給林愛芒準備好午餐，等在林愛芒宿舍門口！

一開始林愛芒是置之不理的，反正自己不吃，郭彥州自己也可以吃！

可是，在郭彥州“家訪”一次之後，林奶奶聽郭彥州提到這件事，命令林愛芒一定要接受郭彥州的好意。錢呢，林奶奶硬是塞到郭彥州手裡了。

林奶奶的想法很簡單，小芒的身體最重要！聽說，教師食堂的飯菜跟學生食堂的飯菜是不一樣的！

小芒又不讓自己準備，正好，請這麼好心、這麼善良的老師準備一下，這件事就應該這麼辦！

至於郭老師爲什麼對小芒這麼好——林奶奶認爲，是小芒啊！有誰會對小芒不好嗎？又懂事又能幹的小芒！

再說了，自己去小芒的周姑姑那裡時，聽說小芒的師父也打過電話來，說託莊校長照顧小芒。林奶奶認爲，這就是莊校長照顧小芒的表現了！

後來，林愛芒不讓林愛月中午回祖師公堂了，每天中午，兩人一起在學校吃郭彥州準備的“好心”午餐——不是“愛心”哦！

吃完午餐，林愛芒躲宿舍，林愛月到教室學習。

郭彥州覺得雖然多了一個林愛月，但是，最起碼，林愛芒沒有把自己拒之千里之外，也是一個進步了。所以，他也挺高興的。

中考終於來臨。

經過幾天緊張的考試，學子們終於放鬆下來了！

考完試，甜甜果汁店繼續營業——就在精品店那裡，因爲放暑假，大家都回來了，有了去年的口碑，果汁店生意肯定會更好！

所以，那些飾品之類的東西就被林愛芒讓沈阿鳳整理了一下，更多的是展示一些樣品，其他的都收起來。

中間的地方就全都擺上桌椅了。

林愛芒事先準備了不少水果，足夠家家樂銷售兩週的量。她已經跟鍾偉傑說好，她馬上要到省城去。

而鍾偉傑也在六月的時候，去了一趟省城，目的當然就是考察環境了！

因爲林愛芒在準備中考，所以鍾偉傑也不敢過多影響林愛芒，只是默默地把考察好的幾個地點都做成圖表，並寫明優點缺點，以待林愛芒挑選。

現在，林愛芒終於中考結束了，鍾偉傑聽到消息，非常高興，當即也安排好工作，分成幾次把水果都運到家家樂，進行冷藏。

林愛芒非常慶幸自己有先見之明，否則，這麼大的水果量還真的有些麻煩！

鍾偉傑到祖師公堂接林愛芒到省城去。

林奶奶本來是擔心林愛芒，不想讓她單獨出門的，可是見到鍾偉傑，覺得他還是值得信賴的，這才同意了。

只有林愛天心中很有些彆扭，恨不得自己也跟着一起去。可是，他留下來另有事情要忙！

——那套他精心爲林愛芒和林愛月準備的複習題，之前在學校準備的時候，被一個同學看見了。他當做好玩的事情告訴了他爸爸。

那位爸爸一開始也當做好玩的事情聽過就算，以爲一個高一孩子準備的題目有什麼值得重視的。

等到中考結束，他偶然想起這件事，問起他兒子，結果呢，聽他兒子說，很多題目都被林愛天抓到了！

他這才十分訝異，特意找到祖師公堂來，看了那套題，並且表示，想要買下這套題，並且把這套題印出來！

這件事林愛芒知道，她問了林愛天之後，就只是對這個家長說：“合作，不買斷。林愛天佔百分之十五。以後還可以有小更新。”

家長考慮後同意了。

所以，林愛天暑假的時候就必須把這件事做得更好些，要多一些題目，以讓這本書更厚實，可以賣出更高的價錢。

林愛芒坐上鍾偉傑的車，這裡到省城有五百公里的路程，如果是自己開車並且路況好的話，正常情況下，六個小時是可以到達的。

所以，林愛芒跟周秉宏約好時間地點，就跟着鍾偉傑出發了。

一路上，鍾偉傑很體貼地拉上後座的小布簾，營造一個舒適的環境，讓林愛芒休息。

林愛芒翻看了一下鍾偉傑準備好的資料，考慮了好一會。

這些地方前一世她都去過。現在距離重生不過一年左右，所以，很多地方她還有印象。

當下，她問鍾偉傑拿了一份地圖，就裝模作樣地在地圖上劃來劃去。

鍾偉傑果然被唬住了！

林愛芒就定了兩個點，說：“等我見過師父，我們再去看看吧。”

鍾偉傑笑起來，說：“我也看好這兩個地方，看來，我們的想法一樣！”

林愛芒撇撇嘴，不理會他。放下圖表，她說：“你好好開車，我睡覺了！”

鍾偉傑笑眯眯地從後視鏡看着林愛芒從隨身帶着的一個包裡扯出一條小被子，蓋在身上，就躺了下去。

鍾偉傑放慢了速度，又開了輕柔的古典音樂，他的眼眸中滿是笑意。

她這麼信任自己呢！她是真的把自己當朋友呢！

當然，鍾偉傑根本就不知道，林愛芒爲什麼一直用右手握住左手手腕。

是，林愛芒是把鍾偉傑當成朋友，要不然，她也不會跟鍾偉傑一起上路。可是，她也不會沒有一點戒心。

林愛芒閉着眼睛，腦子裡一直在想着接下來要做的事情。確定好計劃之後，她就開始在腦子裡過那些藥材的炮製方法了。

這一次，還要抽出時間到藥材市場跑一趟呢。最好是找那些種子，或者是沒有炮製過的藥材。

迷迷糊糊的，林愛芒竟然睡了過去。

等到她感覺不對時，睜開眼睛一看，車停了！她一下子就清醒過來，沒有一絲睡意了！

她握緊手腕，猛地坐起身子，再一看，鍾偉傑沒有在車上。

拉開一點窗簾，她向外看去，哦，原來這是一個看起來挺不錯的餐館。

再一看，鍾偉傑手中提着兩個保溫壺匆匆走過來了！

林愛芒放下心來，也沒有再躺下去。

鍾偉傑輕手輕腳地打開車門，一看，林愛芒已經醒了，他笑起來，說：“我還以爲你還要再睡一會呢。”

林愛芒搖搖頭，說：“你開了那麼久的車，累了吧？先休息一下吧。”

鍾偉傑仔細看了看林愛芒的臉色，放下心來，柔聲問：“肚子餓不餓？吃點東西吧？”

林愛芒點點頭，說：“好，謝謝你。”

“那麼客氣做什麼？”鍾偉傑幫林愛芒把駕駛座後邊的一塊板放下來，再把兩個保溫壺都放上去，打開蓋子，取出說：“我給你買了麪條、粥，你看看喜歡哪種。”

林愛芒不回答，反倒問他：“如果我沒有醒來呢？”

鍾偉傑明白林愛芒的意思，指着外邊的餐館說：“這家餐館看起來還不錯，我還不餓。”

言下之意，他停下來買食物，是因爲看中這間餐館，而不是因爲他肚子餓了。深一層的意思是說，如果她還沒有醒，他就不會吃，一定會等她醒來再吃。

林愛芒垂下眼瞼，專心看兩種食物。

細細的麪條，上面漂着蔥花，肉丁，那湯清清亮亮的，聞起來就有一股誘人的香味。

再看那粥，是鹹粥，裡面加了碎肉、香菇、青菜、蝦仁，看起來也同樣讓人胃口大開。

林愛芒開口了：“我吃麪條吧。”說着，把粥遞還給鍾偉傑。

鍾偉傑接過來，笑了笑，說：“好。”

林愛芒喝了一口湯，嗯，的確很好！酸酸辣辣的，讓人精神一震！再吃一口麪條，嗯，麪條韌韌的，挺有嚼勁。

看林愛芒吃得開心，鍾偉傑也放下心來，吃起粥了。

等到林愛芒吃完，鍾偉傑遞過一塊乾淨的手帕。

林愛芒搖搖頭，從包包裡取出一條也同樣乾淨潔白的手帕。

鍾偉傑把兩個保溫壺收拾好，問：“剛吃完飯，我們下去走走？”

“好。”

兩人就在車附近走了一會，林愛芒去洗了臉，上了洗手間，覺得休息時間足夠了，這纔回到車上。

一路無話，林愛芒也沒有再睡。可是奇怪的是，鍾偉傑也沒有想要找什麼話題！對他來說，隨便找一個話題跟林愛芒聊一聊是一件非常簡單的事情，可是，他沒有！

就好像，他非常享受跟林愛芒之間的這份沉默一樣！

林愛芒如果想要找一個話題出來，也非常簡單，就算是聊一聊兩人合作的這件水果專賣店，也有很多可以談的事情，可是，她也沒有！

就好像，她並不覺得這種沉默有什麼不對一樣！

兩人就這麼欣賞着細微的音樂，一路沉默地到了省城。

鍾偉傑把林愛芒送到周秉宏的住處，時間剛好，可是，到了這個地方，林愛芒眼尖地發現，師父已經等在那裡了！雖然師父站的地方是樹蔭下，可是，師父依然還是出了很多汗，看到師父的時候，師父正掏出手絹在擦汗。看樣子，師父等了不短的時間！

鍾偉傑也放心了，看起來，林愛芒的這個師父對她非常關心，連師父輩分高，來接徒弟是不對的，都根本就沒有理會！

周秉宏看到鍾偉傑下車，又給林愛芒打開車門，然後，又忙着從車後廂提出行李箱，最後，又站在車旁邊，稍微等了一會，等小芒跟自己說了一會話，才走到自己面前。

他本來帶着挑剔的目光看着這個年輕人，現在，眼中的挑剔少了很多。

雖然已經在電話裡聽林愛芒說過會跟一位信得過的朋友一起過來，周秉宏還是不放心，又很久沒有見到林愛芒，所以，拒絕了周姑姑和鍾姑丈下來等的話，自己早早過來等着。

現在看起來，這個年輕人很懂人情世事，看樣子還過得去。

“師父！”林愛芒親親熱熱地喊了一聲，好久沒有見師父了！雖然一直在電話裡跟師父聯繫，師父也沒有忘記寫信啊、寄書給林愛芒，讓她不要斷了學業，但是，那是不同的！

周秉宏拍拍林愛芒的肩膀，也覺得對這個關門弟子實在是想念得很。“累了吧？你周姑姑已經給你煮好東西了，回去馬上可以吃。”

“不累。師父，您怎麼自己來等我呀，天氣這麼熱！”林愛芒抱怨着。

“這點熱算什麼？你啊，太小看爲師了！”周秉宏笑着說，這個關門弟子就好像自己的小小女兒一樣，跟她說話，自己都覺得很放鬆。

“知道知道！師父年富力強嘛！”林愛芒淘氣地說。

“你這孩子！”周秉宏無奈地點點林愛芒的腦袋，語氣好像十分無奈，其實心中十分歡喜。

鍾偉傑這個時候才走近周秉宏，彬彬有禮地微微鞠躬，喊了一聲：“周先生，您好。”

周秉宏頷首，迴應了一聲：“你好。路上辛苦了，謝謝你送愛芒過來。”

“您太客氣了！我跟愛芒是朋友，這些都是應該的。”鍾偉傑一點都不敢託大。看林愛芒對這個師父的樣子，就知道她跟這個師父親近得很。總之，只要是林愛芒重視的人，自己肯定就不能掉以輕心！

周秉宏又是微微頷首，說：“一起進來坐坐吧。”

鍾偉傑很想進去的，可是，畢竟還不熟，所以，他很有禮貌地說：“周先生，我還要有事要忙，我找時間，專程過來拜訪您。”

周秉宏就不多客氣了，說：“好。”

鍾偉傑就幫着把林愛芒的行李箱的提手拉起來，交給林愛芒，才柔聲說：“你什麼時候有空，就告訴我一聲。要車也告訴我一聲。”

林愛芒笑了笑，說：“好。我再給你電話。”

鍾偉傑這纔看着林愛芒和周秉宏兩人進去。

這是一個大院，住在這裡的人來頭都不小。門口還有警衛員站崗。

鍾偉傑覺得林愛芒身上又多了一個謎。

林愛芒一邊走，一邊問：“師父，這是您的房子嗎？”林愛芒問得很天真，可是她卻知道，其實自己一點都不天真！她從來沒有考慮過師父到底是什麼來頭身份，只知道師父是大學教授，是挺厲害的一個人。之前書法比賽會找到師父，是因爲知道師父在行內有名氣，他一句話，肯定比很多人有用。

但是，今天看到師父住在這個地方，她不由得想要問一下了。

“怎麼，師父不能住在這裡啊？”周秉宏一眼就看明白林愛芒在想什麼了，他不禁覺得有些好笑。

“師父，您不是大學教授嗎？”

周秉宏又笑了，也不解釋，說：“這個問題，等你自己發現吧。”

說話間，就已經到了。

這是一座二層小樓，樓旁都是鬱鬱蔥蔥的大樹，看起來樹齡應該有幾十年，甚至上百年了。

單是在省城有這樣的房子，就非常不簡單了！雖然林愛芒並不在意這些，但是，還是有些震驚的。

怪不得，師父說要給自己好好挑一所好學校！住得起這樣房子的人，到哪所學校不行呢？

只是，林愛芒也知道，師父並不是一味只會寵愛自己的人，如果自己達不到師父的要求，師父也絕對不可能把自己送進最好的學校的。

不等周秉宏推門，裡面就已經傳來越來越近的聲音：“大哥怎麼去那麼久還沒有來？不是說好這個時間到的嗎？”

林愛芒就喊了一聲：“姑姑！”

周姑姑高興地應了一聲：“到了啊！”一邊急着過來開門。

門開了，林愛芒又高興地喊了一聲：“姑姑！”

周姑姑扶住林愛芒的肩膀，慈祥地問：“累壞了吧？路上吃飯了沒有？”

“姑姑，我不累，路上吃過飯了。”

“不累就好！來，我們進去，先洗個臉，再來吃飯！”

周秉宏搖搖頭，跟在後邊進去了。

走進小樓，從裡面出來一個身上雖然還綁着圍裙、但看起來十分有氣質的婦人。

“小芒到了啊。”

“師孃！”林愛芒脆脆地喊了一聲。

“哎！洗洗臉，過來試試師孃的手藝！”周秉宏的妻子叫王潔素，早就不知道聽周秉宏說過多少林愛芒的事情。對這個身世可憐的小女孩，她早就疼在心頭，所以，一見面也不覺得生分，反而涌起一股孃親般的感覺。

“謝謝師孃！謝謝姑姑！”林愛芒乖巧得很。

樂得師孃和周姑姑兩人都笑成了一朵花。

林愛芒把事先準備的禮物拿出來，就去洗臉。

等她出來，鍾姑父也從樓上下來，也很親熱地說：“小芒累了吧？”

“姑丈，我不累。”

“哎，你趕緊吃飯去，都是你師孃和姑姑煮的拿手菜呢。”

林愛芒笑嘻嘻地說：“那我可有口福了！”

“來，快吃吧。”

林愛芒坐下來吃飯，幾個長輩就坐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

林愛芒不知道是因爲菜很合口還是肚子餓了，吃了很多。

師孃和姑姑兩人笑得更開心了。

這個時候纔是下午快四點，看林愛芒吃飽了，師孃就說：“小芒，你去洗個澡，再去睡覺，等吃飯時再叫你。”

林愛芒搖搖頭說：“師孃，我在車上睡過了，現在不困。”

“行，不困就坐着說說話。”

聽林愛芒說了最近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又瞭解一下林愛芒考試的情況。周秉宏心中有了數，小芒不會謙虛，也不會誇大，估計她說的“考得還行，自己還滿意”的潛臺詞就是考得很好了。

王潔素問周秉宏：“老周，你最近了解那些高中，把情況說一說嘛。”

周秉宏就說了兩所他覺得還不錯的高中，一所是省實驗學校。省實驗學校名頭最大，裡面的學生是尖子中的尖子。這所學校的學生高考情況不是說幾個上一本線，幾個上二本，而是多少上華大，多少上京大，多少到國外。因爲每一個都是國內外名牌大學青睞的學生。

另一所是附中。附中學生來頭最大，幾乎所有權勢家族、社會名流的孩子成績優秀的，全都在附中。可以說，附中的學生沒有人敢得罪，因爲你根本就不知道，你遇到的這個看起來普普通通的學生到底會讓你惹上什麼誰都解決不了的麻煩。附中的學生出國留學的不會太多，留在本省讀大學的比較多，畢業後留在本省發展的也最多。因爲他們很多社會關係牽牽扯扯都在這裡了。

所以，那些想要攀附權貴的富家子弟都會在這所學校，從這裡開始他們踏進社會的第一步。

附中，就是一個小社會。

周秉宏說了這些情況，就交由林愛芒自己選擇了。

周姑姑有些擔心地說：“要是這樣的話，還是選擇省實驗學校的好。聽起來，環境單純一些，小芒這麼單純，要是到附中，說不定會受到欺壓。”

鍾姑父的意見正好相反：“小芒，還是到附中好。你啊，什麼都好，就是人太單純了！正要從小開始訓練！等你踏進社會再來適應社會，就太遲了！”

王潔素也很擔心，說：“小芒啊，讀書還是要有讀書的樣子。”

周秉宏卻只是微笑着說：“小芒，你要想清楚，你要的是什麼。”

林愛芒點頭，沉吟了一下。前一世沒有機會到兩所學校去，但是，從外邊經過是有的。兩所學校的地理位置跟它們的定位正好相反，附中，在略微郊外的地方。省實，在市內較繁華的地方。

很奇怪，照想吧，附中偏重於入世，應該處在繁華處纔對。省實偏重學業，應該處在僻靜處纔對。

大概是兩所學校的創始人是想要出世、入世兼顧吧。

林愛芒就想起之前跟鍾偉傑提起的兩個地方。

自己早就非常明確一點，讀書是必要的，但不是必須的。附中如此情況，它的校風肯定會比較開放一些。

綜合考慮之後，林愛芒鄭重地說：“師父、師孃，姑姑、姑丈，我想去附中。”

周秉宏直到這個時候，他才點頭說：“好孩子！”周秉宏所考慮的，其實也是他一直在做着的，文人一直以來都偏重於清高，可是，怎樣纔算是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難道文人就只能念幾首酸詩，這就是清高、骨氣？

錯！周秉宏不會教出那樣的學生！

所以，林愛芒的選擇，切中他的心思！

師孃還想勸說林愛芒，可是林愛芒只是說：“師孃，在學校裡，就算摔跟頭，也還可以爬起來。可是在社會上摔跟頭，要想爬起來，就不那麼容易了。再說，就算學校再像小社會，學生畢竟還是單純一些，沒有那麼多厲害關係。這樣也可以讓我有一個適應的過程。”

林愛芒這一番話，分析了去附中讀書的好處，歸根到底一句話：先行適應！

合情合理，讓王潔素也覺得可行。並且，只要在學校發生的事情，老周也可以插上手，擔心也可以減少很多。

周秉宏聽了這話，卻是仔細看了林愛芒一眼，心中微微一動，聽起來，這話是不錯，可是細細品味，這話真的是小芒的心裡話嗎？

周秉宏藉口說：“小芒，我們到書房去，看看你最近進步多少。”

其他幾位長輩都知道，這是周秉宏有話對林愛芒說呢，也沒有跟上，只是繼續坐在客廳聊天。

林愛芒應了一聲，就起身跟着周秉宏來到書房。

周秉宏嚴肅地說：“小芒，坐，你跟師父說實話，選擇附中的原因是什麼。”

林愛芒稍微組織了一下語言，說：“師父，我覺得，附中的校風應該比較開放一些，對學生的培養應該更注重實效。我看中的就是這一點。”

周秉宏微微皺起眉頭問：“怎麼說？”

林愛芒很坦白地說：“師父，我一直在跟一個大老闆合夥做生意。這一次選擇附中，也有這方面的考慮。我不想到省實，怕學校只抓學生的學習。”

周秉宏當然知道林愛芒在做生意，但是，連讀高中也要考慮這方面的情況，這讓周秉宏也猶豫了。不過，他也明白林愛芒爲什麼要做生意，她背後不僅僅是她自己，還有祖師公堂那麼多孩子！

周秉宏也想過伸出援手，幫助祖師公堂的孩子，可是，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祖師公堂實在是老的老，小的小。他之前也真的無從着力。

倒是林愛芒走出了一條新路子，讓周秉宏心疼的同時，也讓周秉宏大爲欣慰，甚至感到欣喜！

周秉宏最終只是說：“小芒，有什麼困難一定要告訴我們。爲師雖然老了，但是說幾句話，還是有一些人會聽的。”

林愛芒站在周秉宏面前，只會喊：“師父——”滿心滿懷的感激，不知道從何說起。

周秉宏知道林愛芒心善，知道林愛芒誠心想說的話，可是他只是說：“傻孩子，我是你師父！不爲你想要爲誰想？”

林愛芒笑了。在周秉宏身上，她真的感知到一種父愛。在林愛芒心中，周秉宏就是父親！

“好了，寫幾個字我看看。”

林愛芒就寫了四個字“恩重如山”。

周秉宏笑着搖搖頭，說：“氣勢很足，用筆很穩。寫得是不錯。”

林愛芒認真地說：“師父，這是我心裡話。”

“你這個傻孩子啊。”這麼善良的小姑娘，她的父母怎麼會忍心丟掉她呢？

兩師徒就抓緊時間，開始上課了。

等到傍晚的時候，兩人才從書房出來。

王潔素說：“你兩位哥哥聽說你今天來，都要趕回來吃飯呢。”

“不只是兩位哥哥，兩位姐姐也要過來呢。”周姑姑放下電話接口說。

“看樣子，你這位小妹妹很得大家的心啊。”鍾姑父開玩笑說。

“是啊，像我這麼可愛的女孩子，當然是人見人愛，花見花開，車見車載嘛。”林愛芒厚顏不慚地說。

就聽到一個聲音很不厚道地“撲哧”笑了起來，又聽到另一聲音說：“媽，我怎麼感覺這個小妹妹應該是您收的徒弟，該跟您姓王呢？”

“是啊，王婆賣瓜，自賣自誇！”第一個聲音說得更清楚了。

林愛芒看過去，就看到兩個個子挺高的男人，一個大約三十歲左右，稍微矮一點；一個大約二十五六歲，稍微高一點。

高一點的正手搭在矮一點的男人肩膀上，說林愛芒該姓王的，是年紀大一點的男人，不厚道地直白點出來的是年輕一點的。

林愛芒也不臉紅，站起來說：“兩位哥哥好！”

兩個男人這個時候倒是不再取笑林愛芒了。他們心中對林愛芒已經有了五十分的認同！因爲，林愛芒足夠大方！

要是林愛芒這個時候臉上紅了，聲音小了，畏畏縮縮，指不定這兩人就要從此看輕林愛芒了！

可是林愛芒的表現，一點都不像是一個十幾歲的女孩子，就算被人這麼下面子的調侃，她也不在意！單是這點心胸，就已經超過絕大多數的女孩子了！

“我是大哥，周君浩。”周君浩伸出手。

“大哥好，我是林愛芒。”林愛芒輕輕地握住周君浩的手，輕輕一晃，就鬆開了。

“我是二哥，周海揚。”周海揚也同樣伸出手。

“二哥好，我是林愛芒。”林愛芒也握住周海揚的手。

幾位長輩都笑眯眯地看着，沒有一個插話的。

雖然長輩可以讓這些孩子在一起，可是，要讓他們真心對待林愛芒，大人就沒有辦法介入了，只能讓林愛芒自己爭取！

就目前的情況看來，這兩小子顯然有一點點認同小芒了！這是幾位長輩極爲高興看到的事情！

周海揚關心地問了一句：“愛芒，你的手這麼涼，是不是路上着涼了？”

林愛芒搖搖頭，說：“不是，我的體溫比正常人低一點。”

“你身體不好？”周君浩問。

“是，身體是不大好。”林愛芒同樣說得很坦然。

周君浩就看向自己的父母。

王潔素點點頭，說：“小芒身體不好，你們兩個做哥哥的，可要多關心她。”

周君浩和周海揚都看向林愛芒，沒有繼續這個話題了。

他們問起林愛芒路上的情況，問起計劃去哪所學校讀書。

林愛芒一一回答。

說話間，又來了兩位女人，一個也是年紀大一點，大概有三十五六歲的樣子，一個年紀輕一點，有二十三四歲的樣子。

周姑姑介紹說：“小芒，這是你大姐姐，叫鍾丹，這是你二姐姐，叫鍾霞。”

“大姐姐好，二姐姐好。”林愛芒很有禮貌。

兩個女人也見過林愛芒，互相認識了一番。

人到齊了，大家就坐下來吃飯。

言談中，林愛芒就知道了，這房子是周君浩的，他本來是在京城工作，已經結婚，還沒有生孩子。前年下到地方來，妻子還留在京城工作，兩人暫時分居兩地。不過，見面機會並不會太少。嗯，確切來說，這房子也不能算是周君浩的，應該算是單位的房。

周海揚則是一畢業就選擇回到這裡來，畢竟這裡是國際大都市，最時尚、最先進、最跟世界接軌的大城市了。

鍾丹是在本省上的大學，畢業後就分配在省城工作，已經結婚生孩子，丈夫出差，孩子今天被公公婆婆接走了。

而鍾霞也是本省上的大學，去年剛畢業，工作先是高不成低不就的，後來終於找到一個比較合她心意的工作，現在還沒有買房子，正在計劃中。

所以，現在周家幾人都集中在省城，倒是很接近，很方便。

鍾丹跟公婆一起住，鍾霞還沒有買房子，所以，周姑姑和鍾姑父到省城來，都住在周君浩這邊的房子。

周姑姑對林愛芒說：“小芒，如果你確定到省城來，我跟你姑父就準備結束小縣城那邊的生意，到這邊買房子，你到時候就跟我們、還有你二姐姐一起住。”

這話一出口，周秉宏不同意了：“小芒就住在這邊！我老頭子也可以多給她上課！”

可是，四個年輕人心中卻是百味雜陳，原來以爲，林愛芒不過就是老爺子隨手收下的弟子，年齡小，多關心一些，也無可厚非。

可是根本就沒有想到，幾位長輩竟然爲了林愛芒做到如此！

要知道，周姑姑他們之前一直不肯結束生意到省城住，不管怎麼說服都不同意，說是住在這裡不習慣，又說生意已經做了那麼多年，又說保留生意不過是有一個跟同行、跟朋友一起談論愛好的地方——

現在，居然爲了這個林愛芒，願意到省城來！

看到周姑姑和周秉宏對林愛芒都是這樣盡心盡力，並且，周姑姑的提議連鍾姑父也沒有反對，甚至還是一臉贊同，就知道這件事兩人已經商量過了。

再說周秉宏，這麼一說，王潔素也沒有反對，說明兩人對這個問題也已經達成一致！

可想而知，這個林愛芒在幾位長輩心目中，擁有何等重要的地位！

這個林愛芒，身上到底有什麼力量，竟然能夠讓幾位長輩做到如此地步！

心中疑慮，但是四個年輕人也沒有多話，幾人只是看向林愛芒。

林愛芒笑眯眯地說：“謝謝師父師孃！謝謝姑姑姑丈！不過，我是來讀書的，最好還是住校。週末，週末我就兩頭跑，反正，賴定師孃和姑姑了！”

“嗯，住校也好。讓你大哥哥跟學校說一聲，到時候多留意些——”周秉宏有些說不下去。

林愛芒趕緊說：“師父，您放心，我最近都沒有發病——”

林愛芒話沒有說完，就被坐在身邊的周姑姑捂住嘴巴：“小孩子又亂說！”

林愛芒眨巴着眼睛，表示自己知道錯了，周姑姑這才鬆開手。

林愛芒癟癟嘴，委屈地說：“我總是不長記性！”

這副委屈的表情讓幾位長輩又是好笑又是生氣又是心疼。

四個年輕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同時用眼神交流着一個信息，這個林愛芒病得很嚴重？

“你奶奶說了，這一次來，一定要去檢查一下，就讓你哥哥姐姐們陪你去。”王潔素開口了。

“嗯，麻煩哥哥姐姐了！謝謝哥哥姐姐！”

周海揚很想問一下，林愛芒到底得了什麼病，可是，他終於還是沒有問。反正，要領林愛芒去看病，總會知道的！

看樣子，其他幾人也是抱着這樣的想法。

一頓飯，吃了很久，要不是最後因爲這個小風波，非常開心熱鬧。

飯後又喝了茶，聊了會，周海揚、鍾丹、鍾霞幾個就先行離開了。

林愛芒也回到自己的房間洗澡睡覺。

直到這個時候，周君浩纔開始打聽林愛芒的事情。

聽到林愛芒是一個孤兒，聽到林愛芒身患絕症，聽到林愛芒一力支撐起整個大家庭，周君浩明白爲什麼四位長輩都如此看重林愛芒了！

他也暗暗下定決心，一定要盡力幫忙找醫生！

第二天一早，周君浩就開始領着林愛芒去省人院看病了。

只是，回來的時候，一向沉穩的周君浩臉上非常嚴肅。

第三天一早，周海揚領着林愛芒去省中院了，這一次回來時間很早，一向活潑的周海揚臉色非常凝重。

第四天，鍾丹要領林愛芒去省附院，林愛芒也去了。回來時，鍾丹眼圈是紅的。

第五天，鍾霞領林愛芒去省附二院，回來時，鍾霞眼圈全腫了。

每一天，四位長輩都沒有問結果，因爲結果就寫在四個孩子臉上！

每過一天，每過一個醫院，大家的心情就沉重一分，與此同時，四個孩子對林愛芒的關心體貼，也更重一分。

他們終於明白，爲什麼四位長輩會如此疼愛林愛芒了！

因爲他們，也同樣如此！

與此相反，林愛芒一直臉上沒有一絲哀慼，她總是反過來安慰大家。

她說：“我從來不後悔來到這個世界上，就算一直受到病魔折磨。因爲，我擁有很多愛，我過得非常幸福。所以，不用爲我傷心，只要幸福，就已經是永恆。”

－－－－－－題外話－－－－－－

到省城了哦！

嫉妒

在林愛芒到省城的第三天，林愛芒出去了。

她跟鍾偉傑約好，要去看看兩個地方。

鍾偉傑的心一直是提着的，等不到林愛芒的消息，怎麼都不能讓他放心。

現在，林愛芒終於聯繫鍾偉傑了，他馬上丟開手上的工作，開着車過來了。

林愛芒上了車，對鍾偉傑說：“我們去附中附近轉一轉吧。”林愛芒心中有一個計劃，所以，現在還要看看能不能實現。

鍾偉傑也不問林愛芒想做什麼，總之，林愛芒要到哪裡轉轉都可以的。

就這樣，鍾偉傑載着林愛芒，順着一條一條的街道到處轉悠。

這個圈子越轉越往外。

林愛芒忽然指着一條看起來挺寬敞的路問：“那個方向要去哪裡？”

鍾偉傑把車停在路旁，看了一下地圖，說：“這個地方屬於半郊區了。”

林愛芒很感興趣地說：“這條路挺寬敞的，我們過去看看。”

鍾偉傑就開上了那條路，開得很慢，方便林愛芒仔細觀察。

這個時候正好是下午四點多，估計大家都在上班，這邊的人不多，但是，車卻不少，並且，林愛芒看得很清楚，這些車都是貨車！

林愛芒當即對鍾偉傑說：“這個地方不錯！你看看能不能找到地方，我要。”

林愛芒看中這個地方，因爲這裡距離附中不是很遠，這周圍都是小工廠或者小作坊，人流量、車流量都不少，所以，就算有貨車進來出去，都不會引人注目。

更重要的是，林愛芒記得，剛剛到這個地方之前的不遠處，就是一個新興的小區！

關於這個小區，林愛芒記得很清楚，這個小區現在還不成規模，但是不久的後來，卻是漸漸變成一個住宅中心！

如果真的在這裡找到地方，就可以讓自己偷偷從空間運出水果來，反正貨車進來，誰也不會留意到！再說，大門一關，誰知道里面在搬運什麼東西？

嗯，林愛芒還根本就省了演戲運水果這個環節！

——林愛芒已經開始覺得，大城市的好處了！

另外一個好處就是，附近的這個小區距離附中也不遠！也就是說，附中、小區、小工廠，這三個地方正好形成一個三角形！三個地方之間的來去，非常方便！

如果在小工廠這邊租一個廠房，在小區或者租或者買一套房子，在附中讀書，那麼，自己所有問題都解決了！

——對，林愛芒根本就不打算住校！

林愛芒真是越想就越覺得滿意！

鍾偉傑卻不知道林愛芒的想法，有些憂慮地問：“愛芒，這個地方雖然人流量不會小，但是會不會有點偏僻？”

林愛芒笑着說：“你看看這個地方，你覺得能發展起來嗎？”

鍾偉傑眼眸一亮，明白林愛芒的意思了！如果把這個地方買下來，過不了多久，城市一擴張，這附近又有名校，肯定這邊的地會漲價！

但是，鍾偉傑還是搖搖頭，說：“我擔心這個地方不安全。”

林愛芒看着鍾偉傑，說：“我不住這裡。這裡就是一箇中轉站。這附近有很多小工廠，貨車應該可以在一個規定的時間段過來。到時候，水果專賣店的水果就從這裡運過去，運到家家樂的水果也從這裡運過去。我要過來也很近。”

鍾偉傑啞然一笑，自己是關心則亂啊。根據兩人之前所說的，林愛芒負責提供水果，所以，她要這個地方，距離附中近，下課到這裡來，也非常方便。

“好！你放心，我馬上就在這裡找一下！相信一定可以找到合適的地方的！”

“嗯，那就交給你了。”林愛芒看看時間，已經不早了，師父師孃正等着自己呢。

昨天去了一家醫院，今天又去了一家醫院，雖然早就知道結果，但是，還是心裡有些不舒服，特別是看到師父他們一家人都爲自己難過，更是覺得不好受。

自己出來辦事也好，給師父他們一個消化這件事的時間。

鍾偉傑把林愛芒送回去，看着林愛芒下車走了進去，他纔開車離開。

既然林愛芒已經有了決定，並且她的話也非常有道理，所以，鍾偉傑沒有理由反對，他根據林愛芒的話，打了幾個電話，找人幫忙在這邊找地方。

可以是工廠，可以是倉庫，可以是作坊。

鍾偉傑的要求只有一個，隨時可以使用。

因爲，時間很緊。林愛芒只有這麼一個多月的時間，還要提前去參加軍訓，算起來，時間只有一個月多一點點。

這麼短的時間，要是房子還需要休整，估計就不夠時間了！

所以，鍾偉傑聯繫了不少朋友，就想盡快找到合適的地方。廣撒網，總會有一網捕到魚！

接下來兩天，林愛芒依然是到醫院，然後，就是師父他們更加難過。

所以，當鍾偉傑打電話過來，說有一個地方可能符合林愛芒的要求，林愛芒趕緊跟師父他們說了一聲，就離開了。

身後，周秉宏對周君浩說：“在允許的情況下，幫幫小芒吧。”

周君浩沉着臉，緩緩點頭。自己的父親極少做出出格的事情，因爲他一直認爲，很多事，都必須靠自己解決，沒有人能夠幫助你一輩子。

他這樣要求自己，也這樣要求孩子，可是現在，他一次次破例爲了林愛芒。

周君浩其實也心疼林愛芒，不需要父親交待，他已經想好，這四個醫院最有名的醫生都這麼說，那就幾乎可以肯定，林愛芒這病應該是治不好了。

她的生命還剩下多少？周君浩一想到這個小小女孩子年輕的生命正在消逝，就會覺得難受，她的命怎麼就那麼苦？

可是，她卻不以這個爲苦！

她還在忙忙碌碌！她還在不停地充實自己！

據說，她還一直在做生意！

能夠幫她，就幫她！

能夠幫她實現心願，就幫她實現心願！

其實，不只是周君浩，其他三人也這麼想的。雖然只有短短几天的接觸，但是，四人對林愛芒的感覺已經變了。同情，憐憫，佩服，關心，兼而有之。

。

鍾偉傑這一次直接就帶着林愛芒到了一家廢棄的小作坊。

單是這個地點，在上一次林愛芒看好的地方，這一點就已經讓林愛芒很滿意了。

再加上透過鐵門的門縫往裡看——林愛芒做出了這個有些丟人的舉動啊！不過，鍾偉傑卻覺得林愛芒很可愛，好像從挺高大上的存在一下子變得接地氣了！

林愛芒看到裡面有一個挺寬敞的棚子，嗯，下雨也不怕了。

再進去是房子，看起來層高也挺高的。

鍾偉傑領着林愛芒沿着周圍走了一圈，一邊走一邊告訴林愛芒：“這家是一個小作坊，老闆賺了錢，要擴招工人，嫌這裡地方小了，挪騰不開。就換了一個新的地方辦廠。上個月底才搬走，所以還很少人知道這件事。哦，這個小作坊他打算拿出來出租。”

林愛芒一圈走了下來，對這個小作坊的範圍心中有數了！

地方挺大！什麼都有！還一直在使用，剛剛纔搬走的！

林愛芒很滿意，只要租下來，直接就可以用了！

“行，就這裡了！”林愛芒拍板說。

“好！我現在馬上聯繫這個老闆。”說着，鍾偉傑就要打電話。

林愛芒想了想說：“你估計這個地方買下來，要多少錢？”

鍾偉傑聞言，把大哥大收起來，認真地看着林愛芒，鄭重其事地問：“你那麼看好這個地方？”

林愛芒點點頭，又很坦白地說：“我現在手頭上的錢不多。如果你能借一些錢給我，我把這塊地買下來，再抵押給銀行，把錢還給你。怎麼樣？”

這種方法在後世房地產方面運用很廣，但是這個時候，還屬於極少人敢吃的螃蟹！

鍾偉傑盯着林愛芒，很久很久，目光灼灼，看得林愛芒以爲自己臉上開花了！

“怎麼了？”林愛芒莫名其妙。

鍾偉傑搖搖頭，並不想把心中的話告訴林愛芒，他只是說：“愛芒，你年齡好像不夠。才十六歲吧？”

“我有身份證了。”可以做身份證的第一時間，林愛芒就已經做好了身份證。

鍾偉傑抿緊了嘴脣，半晌才問：“需要我幫忙完成手續嗎？”

林愛芒考慮了一下，說：“你問一下老闆，需要多少錢吧。”如果真的把這塊地買下來，自己買房子的事情就要拖慢些。至於手續，林愛芒打算麻煩的是周君浩。

住得起有警衛的房子的周君浩，幫忙說句話，讓自己容易一些完成這些手續，應該是很容易做到的！

鍾偉傑打過電話，掛上電話後告訴林愛芒：“不賣。只同意出租。”

林愛芒也不失望，那自己就先買房子，反正以後機會還多得很。

鍾偉傑跟老闆確定了時間，就去談細節了。這位老闆倒也很爽快，很快，合同就簽好了。

鍾偉傑又跟林愛芒去附近轉了一下，這幾天，他還很高效率地讓人找了幾間這附近的店面。這店面距離附中就遠了些，不過，對林愛芒來說，她負責的只是屬於水果的部分，其他的有關經營方面的問題，都交給鍾偉傑，所以，距離遠，對她沒有多少影響。

當然，作爲合作伙伴，要是真的一點都不理會這店面的選址，那是很不好的！

所以，兩人有商有量，確定了一間店面。

按照林愛芒的設想，水果專賣店的裝修要給人一種綠色、環保、乾淨、健康的感覺，所以，林愛芒隨手從自己的包包裡掏出一張紙，動手畫了起來。

沿着牆面，畫出兩個層架，層架做成凹槽，中間有隔斷。上面就可以擺放水果，一個個擺放好，單是這些水果的樣子和顏色，就會非常漂亮。

牆面最下面，做成櫃子，裡面可以放擺不下去的水果。這樣，既利用空間，又方便存取。

其實，這水果專賣店的裝修風格就跟之前的果汁店風格差不多，都打着“綠色、健康、新鮮”的理念，所以，這色調偏向輕快的純色。

林愛芒又想到一件事，她對鍾偉傑說：“找一些很漂亮的水果圖片，當然要我們有賣的水果。放大，掛在牆上，讓人從遠處一看就知道我們賣的是什麼水果。”

鍾偉傑認真點頭，說：“好！我馬上去做！”他仔細地在自己的筆記本上寫下來。

“天花板呢，就掛上一些葉子作爲裝飾，裡面藏着燈光。”林愛芒想了想，自己好像還忘記什麼了。

鍾偉傑繼續做筆記。

本來，這些事情都不需要他親自動手去做的，像家家樂，所有裝修、裝飾，都有專人負責。他只需要做最後的拍板就行了。

可是，這一次，鍾偉傑卻覺得跟以往不一樣！就好像自己這一次要做的事情，是從心底裡覺得歡喜一樣！

好像，看着一個地方，從無到有，由自己親手創造出來的那種成就感從來沒有過！

又或者，這是因爲跟林愛芒合作？

鍾偉傑不想要弄清楚，反正，他只要知道，這件事是他想要好好去做的就行了！

“哦，對了！”林愛芒輕輕敲着腦袋，想起來了！

“什麼？”鍾偉傑好笑地看着幼嫩的林愛芒。

“燈光！要用橙色的燈光！葉子裡的燈光要用綠色的，但是，照着水果的燈光一定要用橙色的！”這一點很重要！橙色的燈光能夠讓水果看起來更加新鮮！

鍾偉傑重重點頭，應了一聲：“好！我記住了！”

林愛芒考慮了一會，覺得應該沒有什麼要交代的了，其他事情，鍾偉傑肯定能夠做好的！他能夠把一個那麼大型的家家樂管理得那麼好，這樣一個小得可憐的水果專賣店，要是他還辦不好，那纔是怪事呢！

然後，鍾偉傑就把林愛芒送回了周秉宏家。

周海揚正好在家，看到林愛芒回來，有些責備地說：“你跑哪裡去了？這麼熱的天，到處亂跑可不好！”

鍾丹沒有說話，遞過來一杯溫開水。

林愛芒接過來，甜甜地對着鍾丹說：“謝謝大姐姐！”

喝了一口水，林愛芒纔對周海揚說：“二哥哥，我跟朋友出去的，幾乎一直呆在車上，沒怎麼曬到。”

周海揚心裡一動，看不出來啊，這個小姑娘在省城也有朋友！“有事嗎？”

林愛芒就點點頭，說：“有事。這件事還比較急。”怕周海揚他們擔心，就趕緊補上一句：“好在都已經辦完了。”

周海揚微微皺起眉頭，說：“有事也不跟家裡人說一聲！看樣子你是不把我當哥哥啊。”

林愛芒心中的小人在翻白眼，拜託，我才認識你幾天？鍾偉傑我跟他合作多久？有事當然找信得過的！

哦，不，這麼說也不對。應該說，自己不是不相信周海揚，只是，周海揚對自己來說，畢竟還是一個陌生人。

鍾丹趕緊打個圓場：“行啦，海揚，小芒肯定先跟朋友約好的！”

林愛芒也知道周海揚關心自己，也笑眯眯地說：“二哥哥，我這一次上來省城，就是跟這位朋友一起來的。他也是挺好的一個人。二哥哥，我可記住你說的話了！我還真的有一些事情到時候要麻煩你呢！”

周海揚聽了這話，臉色才稍微好看一些。當下他拍拍林愛芒的頭，就好像對待一個小小的孩子，說：“有什麼就要告訴家裡人！記住沒有？”

林愛芒乖巧地點頭說：“記住了！謝謝二哥哥！”

周海揚這才滿意了，又說：“你剛剛說有事找我，什麼事啊？”

林愛芒擺出一副很誠懇的樣子說：“我今天陪這位朋友是去找店面的！店面他已經找到了，就想要找一間房子。買或者租都可以。二哥哥，你在省城呆的時間長，能幫忙打聽一下嗎？”

周海揚就有些懷疑了，問：“你這個朋友要找房子做什麼？”

林愛芒很坦然，說：“他要住啊。這房子要在附中附近。最好是在富春小區附近。”

周海揚盯着林愛芒看，過了好一會，他很突然地問：“是你要住？”

林愛芒搖搖頭，說：“我這個朋友的生意做得還可以，他又不想每一次到省城都去住賓館。當然，房子選在附中附近，也是方便我有時候過去照看一下。”

這話一出口，鍾丹的臉色也變得嚴肅起來，問：“小芒，這個朋友是男的還是女的？”不會是打算跟人同居吧？

——現在就看出祖師公堂的人對林愛芒的信任了！鍾丹他們畢竟還是剛認識林愛芒啊，無法全身心信任林愛芒！

林愛芒心中有些遺憾，臉上卻擺出一副無辜的樣子說：“男的啊。”

鍾丹一窒，跟周海揚對視一眼，才拉着林愛芒冰涼的小手，語重心長地說：“小芒啊，你還小，考慮這些事情太早了。現在，還是應該把心思放在讀書啊、治病啊，這些事情上。其他事情，就先不要考慮了。”

林愛芒當然不會傻傻地去反駁鍾丹，她只是點頭，用一種看起來挺天真的樣子說：“嗯！大姐姐說得對！我不能考慮那些！”

鍾丹覺得這個孩子還是挺受教的，心中大爲欣慰，所以，她帶着母性的慈愛光芒，輕輕撫摸着林愛芒的手背，說：“小芒，你能夠這樣想，我就放心了！”

周海揚一直沒有吭聲，說實話，他留在這裡聽這些有些私密的女性話題，有些不合適，可他居然就這麼坐在這裡聽！一點避嫌的想法都沒有！

林愛芒想要翻白眼，不過她還是控制住自己了！大概，這個周海揚是忽然有了當哥哥的癮吧？

周海揚不知道林愛芒想什麼，這個時候，他問：“小芒，你保證不早戀？”

林愛芒這一次沒有控制住，翻了一個白眼。

周海揚忽然覺得心情大好，笑了起來，說：“行，既然是你的朋友，我就幫幫他吧！”

他也掏出電話，開始打給不知道什麼人。

三人也不再多說這件事，談起別的事情來了。

半個小時後，周海揚的大哥大響了。

他聽了一下，也沒有掛斷電話，直接問林愛芒：“一間三房一廳，一間二房一廳，要多大的？”

林愛芒沒有猶豫說：“他就一個人住，二房一廳已經夠大了！”

周海揚就說：“這樣吧，約上你的朋友，我們一起過去看看。”

他還想要看看林愛芒的那個朋友呢。

林愛芒沉吟了一下，說：“我這個朋友現在估計沒有時間，他要去找人裝修店面。這樣吧，他也不挑，我過去幫他看看，如果可以，再找他過去看。”

周海揚和鍾丹的臉色有些沉下來。要不是非常親近的朋友，對方能這樣信任林愛芒嗎！說不定人家早就下了套，只是這個小芒傻乎乎的，還不知道呢！

周海揚很勉強地說：“也可以，我們先去看看，再把他叫過去。”

這麼說定了，周海揚就對電話中的那個人說：“你跟房東拿鑰匙，一個小時後我們過去看房子。”

周海揚掛上電話，就對林愛芒說：“我帶你出去吃飯，再過去看房子。”

林愛芒很是歡呼雀躍的樣子，很是開心地說：“好啊！我們去吃飯！”

鍾丹的心就有些酸酸的。

周海揚也有些不是滋味。

林愛芒就進去跟周姑姑他們說了一聲，又上樓跟師父說了一聲，這纔跟鍾丹擺擺手，跟周海揚出去了。

周海揚開着車，先領着林愛芒去吃了當時最爲時尚的、小孩子非常喜歡的洋老頭的洋快餐。

林愛芒並不喜歡吃這些東西，可是，周海揚分明把自己當小孩子看待，她也只能忍着吃下來了。

周海揚倒是不怎麼吃，只是懶懶靠着椅背，看着林愛芒吃那種夾着青菜啊、牛肉啊的餡料的洋麪包。

林愛芒勉強塞下一個洋麪包，不吃了。

周海揚才懶懶地起身，付了帳，帶着林愛芒出去了。

果然，時間還是很準確的，一個小時後，他們就來到了富春小區。

周海揚的朋友看起來比周海揚精明能幹許多，不過，林愛芒心裡想，也許只是錯覺。如果周海揚駕馭不了這麼精明強幹的朋友，那麼，這個朋友怎麼可能這麼聽周海揚的話，半個小時不到就找到兩套房子呢？

當然，林愛芒還想到另一種可能，那就是，這個精明的男人看中的是周海揚背後的勢力——比如來自師父的，比如來自周君浩的。

這些就要靠自己繼續觀察了！

見到林愛芒，那位朋友眼眸中有些詫異閃過，不過，他挺熱情地跟林愛芒打過招呼，就用手肘輕輕碰碰周海揚的手臂，朝林愛芒使使眼色。

周海揚明白這個朋友的意思，不過他並沒有想要介紹兩人認識的意思，所以，也不理會，直接了當地問：“屋主在那裡？”

這個朋友也就明白了，也不再理會這個小姑娘，回答周海揚的話：“屋主不在，讓我們隨便看看。”

周海揚心裡清楚了，點點頭，又轉頭對林愛芒說：“把你朋友叫過來吧。”

林愛芒笑嘻嘻地說：“我先去看看嘛。”周海揚不想介紹兩人認識，林愛芒也就不想叫周海揚二哥哥了。

周海揚就懶懶地瞧了林愛芒一眼，拍拍朋友的後背，兩人領頭往裡面走，林愛芒跟在後邊。

這個時候的小區不比後來，沒有那麼多綠化，不過，就目前來說，這也已經是很好的一個小區了！

這套二房一廳離小區門口並不遠，只過去三座樓就到了。樓層也不高，在二樓。

周海揚的朋友取出鑰匙開了門，側身讓周海揚先進去。

林愛芒覺得這很有意思，這樣的細節很能說明問題，因爲，這是小事，很多人根本就沒有特別留意這一類的小事，是一種習慣性動作，或者說下意識地做出平日做慣的動作。

看起來，周海揚也許不想表面看起來這樣呢。

——當然，林愛芒也從來沒有看輕周海揚的意思，因爲，師父那麼厲害，他養出來的兒子怎麼可能是草包呢？

林愛芒在最後走進房子，房子不大，實用面積估計就四十平方左右，不過，看起來好像一直住着人，挺乾淨的，也沒有那些房子擱置久了的味道。

傢俱也有，雖然不是全新的，但是也有七八成新。

如果想要入住，只要提着自己的衣服、日常用品就可以住進來了！

林愛芒心中已經滿意了，如果屋主願意賣就好了！不願意的話，租下來也好！

林愛芒打定了主意，就聽周海揚怎麼說了。

周海揚果然走了走，就問這個朋友：“屋主換房子？”

這是打聽出租的原因呢。

“不是，這是專門出租的！你也知道，這個地方靠近附中，一些家長就在這邊租一套房子，方便照顧孩子。這一套房子是那個先前住的孩子去上大學，這房子就空出來了！也是你交代得快，這種小房子倒是很搶手。”這個朋友解釋得很清楚。

這個時候林愛芒又有些看不明白了，這個朋友說話的意思，就不是專門爲了周海揚特意找房子，倒是周海揚湊巧了！

周海揚點點頭，好像不在意地問林愛芒：“要租幾年？”

這話問得巧妙！林愛芒知道，周海揚就沒有忘記試探自己這件事！

林愛芒故意敲敲自己的腦袋，想了一會才說：“要不，留一個屋主的電話，我讓他自己跟屋主聯繫？”

周海揚又特特看了林愛芒一眼，這個小姑娘怎麼就沒有一刻鬆懈的？！

周海揚點頭，看向這個朋友。

這個朋友笑了一下，說：“行，那我就把屋主的電話號碼留給你了？”

周海揚不置可否。那位朋友就從自己包裡取出一個小筆記本，撕下一張紙，寫下一個電話號碼，遞給周海揚。

周海揚沒有看，隨手又遞給林愛芒。

林愛芒也根本就不看，隨手塞到自己揹着的一個小包包裡。

周海揚彷彿隨意地打量着房間的佈置，眼角餘光卻一直在看林愛芒的動作。可惜，林愛芒還是滴水不漏！

周海揚就對這個朋友說：“那就謝謝你了！下次一起吃飯！”

“呵呵，你說這話就見外了不是？不過，你周公子召見，肯定是要去的！”這個朋友也跟着打哈哈。

林愛芒一直挺乖巧地站在一旁，那模樣真的像極一個沒有見過世面的小姑娘！

周海揚領着林愛芒就離開了，一邊漫不經心地說：“正好過來，就去附中瞧瞧吧。”

林愛芒笑得挺高興的樣子說：“好啊好啊！二哥哥真是大好人！”

周海揚有些哭笑不得了！不過，這個時候他倒是確定了，這房子估計真的不是林愛芒的了，要不然，她會這麼開心、一點停頓都沒有就應和自己要領她去附中的事情？

周海揚倒不是很計較林愛芒自己出來租房子的事情，他最擔心的就是林愛芒的病情。要是不在學校住，發病了，誰來照顧她？

如果真的是林愛芒的朋友租下來，周海揚也擔心，有人照顧她了，可是，萬一那個人心懷不軌呢？林愛芒雖然還小，不過，也是女的啊！男人嘛，有時候——也說不定！

周海揚這話倒是把他自己也包括下去了，雖然他到目前爲止，還是挺潔身自好的。當然，那是因爲自己還沒有遇到自己看中的！如果遇到看中的，說不定也會變得禽9獸了呢！所以，他根本就不敢放心！

所以，他纔會一再地試探林愛芒！

周海揚領着林愛芒在附中轉了一圈，這個時候，放暑假，但是高二要升高三的學生已經在補課了。所以，校園裡倒是不那麼安靜。

林愛芒看着綠化做得非常好的附中校園，心中不是不開心的！在前一世，自己連進來的機會都沒有！可是現在，自己即將要成爲當中的一員了！

再看看一路走來，偶爾遇到的那些附中學子，有的獨自一人，有的三三兩兩。有的穿着運動服，一副運動的模樣，有的穿得挺正式，端莊嚴正的。

看樣子，這所學校真的挺包容的！

林愛芒徹底放下心了！

只要不是管理非常嚴格就好！

“你很高興？”周海揚一直在觀察林愛芒，這個時候突然就發問了。

“當然！”林愛芒應道，“二哥哥，我可是從小縣城來的！附中對我們那裡的學生來說，可望不可即！我現在居然可以到這裡讀書，能不高興嗎？”

周海揚又放下很大部分的心了，看林愛芒一副天真爛漫的樣子，應該不是那種心機深沉的女孩子吧？

呵呵，周海揚真的猜錯了！林愛芒的戒心可一點都不輕！

轉完整個附中，時間已經不早了。

周海揚跟林愛芒兩人上了車，周海揚又懶懶地，一手支着腦袋，一手輕輕敲着方向盤，聲音微微低沉地說：“小芒，現在去見你朋友？”

林愛芒想了想，說：“還是算了，我現在也不知道他跑哪裡去了，我們先回家，到家後我把電話號碼給他，讓他自己跟屋主聯繫吧。”

周海揚心說，這個小丫頭倒是把那個朋友護得很緊！他也不說話，就發動了車子，送林愛芒回家了。

說實話，林愛芒到現在都沒有搞清楚，周君浩和周海揚兩人是做什麼的。

當然，不管他們是做什麼的，都不會影響林愛芒對他們既接近又疏遠的關係。反正，只要他們是師父的孩子，就是自己必須好好對待的“家裡人”！

回到家裡，周秉宏問了一下：“小芒，地方看好了？”這話有兩個意思。

林愛芒點點頭，回答說：“全都看好了！”這話重點在“全都”兩個字。

周秉宏就微微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對林愛芒的另外一面，周秉宏表示，自己雖然有些好奇，但是，並不是特別在意的。只要小芒不要放下自己的學業，不要影響自己的身體，他倒是挺支持小芒闖一闖的！這也是入世的一種表現嘛。

別人沒有注意林愛芒的用詞，周海揚卻是清楚地留意到了！看起來，這個小姑娘還真的像自己所感覺的那樣不簡單啊。

大家就沒有繞着這個話題打轉，聽林愛芒講起逛了附中，講起自己的感受。

大家都聽得很感興趣，連周海揚也聽得津津有味，想不到，在林愛芒眼裡的附中竟然是這樣的！不過，他也有些酸溜溜的，自己陪着她做了那麼多事情，結果呢，這個小姑娘居然在車上就不肯多跟自己說話！老爸老媽、姑姑姑丈他們幾個坐在家裡，這個小姑娘卻跟他們說得這麼開心！這麼有趣！

嫉妒了！周海揚知道，自己真的嫉妒了！想不到，自己第一次嚐到嫉妒的滋味，竟然來自一個陌生的小姑娘！嫉妒的對象，還竟然是自己家的長輩！

周海揚心中苦笑，繼續聽林愛芒妙趣橫生的話來。

看幾位長輩笑得眼睛都眯起來的模樣，周海揚知道，這個小丫頭在長輩心中的位置又加重了不少！

吃過晚飯，林愛芒就藉口說要去小休一下，到自己房間去了。然後，她就給屋主打了電話。

她還是很想要問一下，能不能買下來。這個時候，林愛芒也沒有多少大的心，反正，林奶奶他們的生活已經安排好了，自己現在，就只有一件事了！找到當初送自己木珠串的阿婆！給她也安排好生活！那麼，自己就沒有什麼後顧之憂了！

這房子，林愛芒買下來的原因其實挺簡單的，買下來，給阿婆住！

沒有找到阿婆之前，就自己先住着！

找到阿婆了，這房子就給阿婆了！然後，自己再給阿婆準備一個什麼收入，保障阿婆的生活，以後阿婆就什麼都不用擔心了！

只要完成這件事，剩下的事情就全都是自己的了！

再也沒有什麼心願沒有達成，自己就可以在自己的有生之年，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沒有任何顧忌！

林愛芒的計劃說起來的確很簡單，報恩，然後就過自己的生活。

當然，對所有關心自己，照顧自己的比如師父他們，生活方面不需要自己操心，所以，自己能做的，就是在自己還活着的時候，好好孝敬他們！

所以，打電話之前，林愛芒就已經想清楚了，就算屋主開的價格高一些，自己也要買下來！這個小區林愛芒真的感覺挺好的。

阿婆住在這裡，自己也方便照顧。這房子又只在二樓，就算沒有自己了，這附近也什麼都有，生活非常方便。

嗯，還有一點，就算阿婆以後覺得不想在這裡住，想要賣房子，也很簡單！這附中附近的房子，永遠只有升值的可能！

林愛芒把所有的情況都考慮周全了，怎麼還可能不趕緊行動？

鈴聲不過響了兩聲，就被人接起來了。

接電話的人聽聲音也挺年輕，是一個男人。

聽到是一個小姑娘的聲音，那個年輕男人挺意外的，不是說是一個男人要租房子嗎？怎麼變成小姑娘了？不過，他也沒有表現出來，只是說了一句：“是，我就是屋主，你好。”

林愛芒單刀直入：“先生，我想請問一下，您的房子賣嗎？我們很想買下來。”

“買房子？”年輕男人很意外，不是說好租的嗎？要賣啊，是不是打個電話去問一下？要賣房子，這價錢可怎麼算？本來，要租的話，就打算隨便收兩三個錢就過。可是這買房子——就要看人家打算付出多大的人情了！

“先生，價錢好商量。”林愛芒先放低了姿態。

年輕男人這下頭大了！他停了一會才說：“這樣吧，我問——我考慮一下再答覆你。”

雖然他改變話語的速度快，但是，這個“問”字還是挺清楚地讓林愛芒聽到了。

林愛芒心中一動，這屋主根本就不能做主！這說明什麼？果然，自己猜得不錯，這房子的出租就是要送周海揚人情的！

－－－－－－題外話－－－－－－

忍耐

林愛芒並沒有等太久，事實上，十分鐘後，林愛芒就已經接到電話了。

“小姐，您真的要買房子？”年輕男人換了一種比較恭敬的語氣問。

“對。您考慮得怎樣？”

“小姐，這邊的房子可是不便宜的！”年輕男人好像要打消林愛芒的想法，“這樣吧，您的租金我可以再優惠一些！”

林愛芒就明白了，估計這個人情很不好送，所以纔想要讓自己租房子而不是買房子。

“那麼，能麻煩您幫我打聽一下，這小區裡還有房子要賣的嗎？”林愛芒不是不失望的，不過她也不想要強人所難。

年輕男人更加猶豫了，自己連一件小事都做不好，要讓上頭的人怎麼看自己？

“我現在馬上幫您問問。”年輕男人已經覺得無望了。

“謝謝！”

又過了不久，年輕男人又打電話過來了。

“小姐，我剛剛跟家裡人商量了一下，您覺得我這房子值多少錢？”

林愛芒很是意外，其一，居然願意賣房子了！其二，居然讓自己提價錢！

“先生，我對這裡的房價不瞭解，您打算賣多少錢？”林愛芒也覺得很無奈，要不是這房子各方面都非常合適，林愛芒根本就不想要這房子好不好！倒像是自己逼着人家賣房子一樣！

年輕男人試探地問：“二十萬好不好？”

林愛芒哭笑不得了！你想要賣多少錢就賣多少錢，怎麼反倒問自己，“好不好”？這不是笑話嗎！

不過，這個價錢倒是挺公道的。實用面積四十平方米，建築面積加上公攤面積，應該接近六十平方米。一平方米三千多塊錢。並且，裡面全都裝修好，傢俱也有。林愛芒覺得可以接受。

就連小縣城，商品房的價格在這一年也要一平方米八九百塊錢，還只是買回來一個毛坯房！

林愛芒當即就說：“好！什麼時候可以辦理過戶手續？”

年輕男人更加吃驚了！居然連價錢都不還一還的！這麼爽快！他有些後悔了！應該說少幾萬的！

可是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

不過，他轉念一想，說：“小姐，我做這一行的，比較熟，手續我去辦！看小姐您這麼爽快，我也不能讓您看輕了不是？做房契的錢、稅費啊、手續費啊，就我付了！”

林愛芒輕輕笑了一聲，也不跟他說什麼，直接應了一聲：“行！謝謝了！”

林愛芒跟年輕男人約好了時間，就掛斷了電話。

這份人情，自己肯定是必須跟周海揚說清楚的，可是一說，這也非常麻煩。算了，過幾天辦好過戶手續再說吧。

過戶手續也很快就辦好了，倒是真的像年輕男人說的那樣，林愛芒只是人到了，遞上身份證明，其他一切事情，都由年輕男人解決了！

這個年輕男人看到身份證上，林愛芒的年齡，又看到林愛芒付二十萬元那眼都不眨一下的樣子，心中隱隱明白自己頭上的那個人爲什麼會要送給這個年輕女孩子一份人情了。

當下，他的態度更加熱情了三分：“林小姐，我叫蔡福中，您就叫我小蔡吧。”

林愛芒笑笑，說：“我叫您蔡大哥吧。”

“不敢，不敢。”蔡福中連連擺手。

林愛芒也不多說什麼，只是說了一句：“蔡大哥，麻煩您了。時間也晚了，我請您吃飯吧。”

蔡福中也想要跟林愛芒走近一些，所以，他說：“林小姐，您這麼爽快，讓我這房子賣了一個好價錢，這頓飯應該我請！”

“蔡大哥太客氣了！”

兩人邊說邊往外走去。

這麼一頓飯下來，林愛芒倒是弄清楚了，原來這蔡福中是一家公司的一名職員。至於這家公司是什麼公司，蔡福中語焉不詳。

林愛芒心中已經明白了很多，估計是一些不大好說的公司了！皮包公司都有可能！對某些人來說，賺錢是一件挺簡單的事情！低價買進，高價賣出，一轉手就有一大筆收入，哪裡需要什麼具體的公司！

林愛芒也明白爲什麼蔡福中會被挑中來給自己辦理這件事了！他其實是一個挺老實的人，沒有什麼花花腸子，能夠不折不扣地執行上頭的命令。雖然看起來有時候有些不着調，但是這樣倒是讓人覺得好笑之餘，也產生一種親近的感覺！

比如現在，自己不就跟他一起吃飯了嗎！

房契要過幾天才能拿到手，所以，蔡福中就留下林愛芒的大哥大號碼，等着到時候取了再給林愛芒送去。

林愛芒跟蔡福中道別，就到商場轉了一下，買了兩套全新的牀上用品，添置了兩套洗漱用品，這才攔了一輛出租車，往富春小區的房子去了。

簡單收拾了一番，很快林愛芒就把房間都收拾好啦。

她回到周秉宏的房子，又找了機會跟周海揚道謝：“謝謝二哥哥！”

“謝什麼？”周海揚還迷糊着呢。

“哦，那房子，人家給了很大優惠。是要謝謝二哥哥的。”林愛芒說得挺真誠，也挺含糊。

周海揚只是隨便應了一聲，就放一邊了。這不過是一件小事而已！

——當然，周海揚也不會笨到跑去問他那個朋友，到底這人情值多少錢。而他那個朋友肯定也不會跑到周海揚面前，告訴他，自己爲他付出多少錢做人情。

林愛芒打的就是這個主意！

事情都辦得差不多了，附中筆試的時間也要到了。對，這個時候，想要找關係進附中讀書？行，先考試吧！

當然，也有不需要考試就可以進去的。

不過，這樣進去的人首先會被附中的學生看不起——連參加考試都不敢！

是騾子是馬，拉出來遛遛！

幾乎所有人都選擇了考試這一條路。

周秉宏更加不想要讓林愛芒莫名其妙就被人看輕，他知道林愛芒的成績不錯，不過，不管林愛芒這一次考試成績如何，他都想要讓林愛芒走正式渠道進去。

只要走一下過場，就算林愛芒成績夠不上，自己也非要送林愛芒進附中的。

誰叫附中是林愛芒挑中的呢！

當然，周秉宏也希望林愛芒辦完事情了，就靜下心來讀書。所以，這幾天，林愛芒就認真呆在家裡讀書了。

鍾偉傑不能長時間地留在省城，所以，他先行回去。約好有事聯繫，林愛芒就全身心投入讀書那裡去了。

事實上，林愛芒這讀書是做做樣子的，這些初中的課本，她早就翻得滾瓜爛熟，並且，高一的課本，也早就被她熟讀了！

當然，周秉宏他們也並沒有想要讓林愛芒忘我地讀書，還是希望她能夠勞逸結合。所以，在周秉宏他們的陪同下，林愛芒偶爾就跟他們一起到大院裡散散步，有時候也學着他們的樣子做做太極拳。

說實話，林愛芒大概是有一種小孩子所不具有的大氣，所以，她打太極拳似模似樣，倒像是浸淫其中幾十年的感覺。

周秉宏他們暗暗稱奇，倒是挺願意跟林愛芒一起打太極拳。

才兩三天功夫，這個大院的人就都知道了，這大院裡來了一個小姑娘，打太極拳打得可好了！

後來，這大院的老人大多早上跟林愛芒他們一起，在大院裡打起了太極拳，竟然成了風氣！

也因此，大院裡的老人大多認識了林愛芒，林愛芒也認識了不少老人家。

當然，也因爲這個，很多大院裡的年輕人都或多或少地聽家裡的長輩提起“林愛芒”這個名字，不過，只聞其名，不見其人而已。

轉眼間，就到了考試的日子。

一大早，周海揚就到大院門口來接林愛芒去附中了。

林愛芒出來的時候，周海揚眼尖地看到林愛芒的發尖還溼着，他一邊遞過一塊毛巾，一邊問：“早上還去打太極拳？”真不知道這個小姑娘是怎麼回事！

該不該誇她一句“非常淡定”？

還是該罵她一句“這麼重要的事情都不放在心上”？

周海揚苦笑了。

林愛芒接過毛巾，說：“謝謝二哥哥！”就開始擦着頭髮，想起剛剛周海揚的話自己還沒有回答，她又補上一句：“嗯，跟大家都熟了，正好昨天來了幾個新來的大爺大媽，我今天早上去教他們了。”

“你忘記今天要考試？”周海揚懶懶地一手轉動方向盤，一手去開音樂。

林愛芒心裡捏了一把汗，等周海揚弄好音樂、轉過彎，她纔不滿地說：“二哥哥，你做什麼事都這麼漫不經心嗎？”

周海揚轉眼看了林愛芒一下，輕飄飄地說：“要那麼認真做什麼？”

林愛芒沉默了一下，才輕聲說：“二哥哥，你跟我不一樣。我的生命幾乎可以用天數來算。你不一樣。”

周海揚的心就像被一隻小手重重地捏了一下。他的腦子裡就一直響着林愛芒的話“我的生命幾乎可以用天數來算。你不一樣。”

周海揚慢慢地坐直了身子。

他原來稍顯輕浮的臉上慢慢地、慢慢地，輕浮不見了，變成了堅毅，變成了嚴肅。

然後，他忽然開口說話了，聲音也同樣減掉了原來一直有着的浮躁，變成沉穩：“林愛芒，你怕死嗎？”

林愛芒很奇怪周海揚的話怎麼一下子就變了，可是，她老老實實地回答：“我怕死，也不怕死。”

“哦？怎麼說？”周海揚倒是來了興趣。

“我怕死，是因爲死了，就再也感覺不到現實中的一切了。我不怕死，是因爲，我已經把我的心願都達成了，再也沒有什麼遺憾，死就死，也沒有什麼了。”林愛芒的聲音裡的確沒有害怕，有的只是淡然。

周海揚覺得自己的心又被什麼狠狠地咬了一口。

沉默良久，周海揚輕聲問：“你有什麼心願？願意說給我聽嗎？”

林愛芒輕笑出聲：“二哥哥，你真是一個好奇寶寶！”不想說，有什麼理由要說給他聽？

周海揚心底失望了。不過，接下來的時間，他再也沒有出現漫不經心開車的情況。

到了，周海揚停好車，林愛芒正要出來，周海揚轉頭看着她，說：“我在這裡等你。不要緊張。”不過他覺得自己說的是廢話，看她的樣子，像是會緊張的人嗎？

“謝謝二哥哥！”林愛芒拿好書包，微微一笑，就轉身下了車。

人很多，考生多，家長也多。

有的集中在大門口等，有的跟周海揚一樣，在車上等。

林愛芒考試多長時間，周海揚就等了多長時間。

他也非常奇怪，自己怎麼就願意這麼花時間呢？明明這些時間，自己可以睡覺，可以跟朋友聊天，可以想賺錢的法子，可以工作，可以找女人，可是自己並沒有！

憑什麼自己這麼乖地坐在車上等啊！

想不清楚，他只能繼續想，繼續等。

林愛芒很快就完成了試卷，她沒有像往日那樣依然呆在試室裡呆過剩下的時間，而是選擇了交卷。

其中一名監考老師走到她身邊說：“時間還有，你不再檢查一遍？”

林愛芒禮貌地說：“謝謝老師提醒！我已經檢查過了。”

監考老師就不再說什麼，看林愛芒把試卷交上去了。不過，他心底在想，這大概又是哪個二代子女，反正考好考壞，都能夠找進來！

可是，跟他監考同一個班的老師不在意地拿起林愛芒的試卷一看，眼睛都睜得大大的！

天啊！這可以作爲範卷啊！

答得非常好！

並且，字非常漂亮！

這真的是一個初三考生嗎！？

兩個監考老師都忘乎所以了！

好苗子啊！

——這就是林愛芒打的主意，在老師面前高調一下！以爭取更加寬鬆的對待！

周海揚真靠在椅背上，閉着眼睛養神呢，不過，他睡不着，一閉上眼睛，他的腦子裡就出現林愛芒的聲音：“我的生命幾乎可以用天數來算。你不一樣。”

一遍一遍地重複着。

就好像要深深刻入他的腦子裡，再也忘不掉。

然後，又聽到她在說：“我不怕死，是因爲，我已經把我的心願都達成了，再也沒有什麼遺憾，死就死，也沒有什麼了。”

周海揚不自覺地重複着“死就死，也沒有什麼了”，怎麼可以呢？她還那麼小！

就算那些名醫都說，讓她好好過剩下的日子，過得開心一些，不要留下遺憾。可是，她還那麼小！

還是如花的年紀，就要凋謝了嗎！

周海揚驀然睜開眼睛。

眼前忽然就出現了一張小小的臉，那張臉，臉色蒼白。大大的眼睛，眼眸深不見底。細膩的皮膚，看不到一個毛孔。粉嫩的櫻脣，猶如小小的果凍。

周海揚就那樣看着這張臉，看着這雙眼睛。

林愛芒也看着他，很不明白，爲什麼他看着自己的眼神那樣奇怪呢？自己做了什麼壞事嗎？

她想了想，輕輕地敲了敲車窗。

周海揚慢慢地垂下眼瞼，輕輕地搖下車窗，看着林愛芒。

“我考完試了，可以回家了。”

周海揚驚訝地舉起手腕，看看手錶。不過纔過去將近一個小時！什麼時候附中的入學考試那麼簡單了？

一個奇怪的念頭閃過他的腦海裡——她不會是不會做題吧？

沒關係！如果她真的想要進附中，自己一定會達成她的心願的！

推開車門，讓林愛芒上車，周海揚遞過一個水杯，給林愛芒喝。

林愛芒喝了幾口水，說：“謝謝二哥哥！”

周海揚忽然笑了一下，一邊發動汽車，一邊問：“你看過《紅樓夢》沒有？”

林愛芒不知道他爲什麼忽然就跳到這個話題，就回答：“看過啊。”

“史湘雲怎麼叫賈寶玉的？”周海揚輕笑着，又說了這麼一句話。

饒是林愛芒自覺厚臉皮，也在這麼一句話中紅了臉！她故作鎮定地說：“海揚哥哥對這些很有研究？”

周海揚沒有想到，一向以來，淡定得叫人恨不得撕去她的淡定面具的林愛芒，居然會紅了臉！

他失神了。

然後，他的腳就那樣不自覺地踩了剎車。

車子“吱——”一聲，停住了。

幸虧，車剛剛發動，車速不快，而且，這個時候大家還在考試，這邊的人並不多。

林愛芒真生氣了！明明來的時候已經提醒過他，要珍愛生命，結果呢！

周海揚也不知道，爲什麼林愛芒一個臉紅，自己就這樣失態。

是因爲她的臉紅，使得她的臉猶如白玉滲出了嫣紅，很漂亮嗎？

是因爲她的臉紅，使得她的臉變得異常生動嗎？

是因爲她的臉紅，使得她不再顯得拒人千里嗎？

還是因爲她的臉紅，使得自己的心忽然就亂了頻率？

周海揚不知道。

林愛芒在生氣。

所以，車裡的氣氛非常怪異。

過了好一會兒，周海揚才找回自己的聲音，說：“對不起。”

林愛芒沒有開口。連勉強自己開口都不願意。

很快，他們就回到了家。

周海揚隨意地在一張沙發上坐下，隨手抓起一份報紙，就讀了起來。

林愛芒卻被幾位長輩圍着，問長問短。

林愛芒一點都沒有心煩，一個個問題都清清楚楚地回答了。

周秉宏頷首點頭微笑，說：“真是爲師的好徒兒！”

林愛芒笑眯眯地說：“都是師父教得好啊！”

周秉宏搖着頭說：“你這個小丫頭，就這樣哄師父！”

林愛芒卻說：“師父，我沒有說錯呀，裡面涉及到的古文知識，都是靠平時積累，這些難道不是師父的功勞？”

周秉宏失笑，說：“行啦，你這個小丫頭，我們師徒兩個就不要互相吹捧啦！”

王潔素也說：“是啊，你們師徒兩個，是要把彼此都吹到天上去不成？”

大家都笑了起來。

周海揚的臉在報紙後邊，也笑了。自從來了這個小丫頭，家裡熱鬧多了！

下午又是一場考試，林愛芒同樣花了不到一半的時間就完成了試卷，離開了教室。

周海揚已經淡定了。下午來的路上，兩人還是沉默。

等林愛芒坐上車，周海揚並沒有急着開車，他轉頭看向林愛芒，說：“小芒，時間還早，你想去哪裡轉一轉嗎？”

他都已經給了自己臺階下，林愛芒也不是那些小肚雞腸的人，說：“海揚哥哥，我想回去。”

周海揚失望地“哦”了一聲，發動車子，來到一個繁華的街道，經過一家店，周海揚忽然說：“小芒，我們在這邊停一下。”

林愛芒沒有反對，大概周海揚想要買什麼東西吧。

車子停下來，周海揚先下了車，又過來給林愛芒打開車門，等林愛芒下車。

本來林愛芒還以爲周海揚就是想要自己去買什麼東西，她本來就計劃自己在車上等着就可以，現在看來，自己還非得下車不可了！

“謝謝海揚哥哥！”林愛芒下了車。

周海揚領着林愛芒往裡邊走去。

這是一家甜品店。

裝修得挺青春的。

裡面有三三兩兩的人在吃甜品。

大多是一對對的情侶。

林愛芒並沒有當一回事，她心態很好，纔不會當成是周海揚有什麼想法呢。

周海揚跟林愛芒在靠窗戶的地方坐下，自然有一個穿着制服的女孩子過來。

周海揚也沒有問林愛芒喜歡吃什麼，他指了好幾樣，讓送上來，就兩隻手往桌子上一擱，整個人又一次懶洋洋地往椅背上一靠，要多悠閒有多悠閒，要多慵懶有多慵懶。

林愛芒饒有興趣地欣賞店裡面的裝修，又擡頭看看頭頂上那別具特色的燈飾，再瞧瞧裡面坐着的人。

周海揚看似漫不經心，實際上，林愛芒的舉動都落入他的眼中。

不一會兒，甜品就送來了。

周海揚把所有東西都往林愛芒眼前一推，嘴角一歪，笑得帶着一絲邪氣，說：“獎勵你的！”

林愛芒看周海揚什麼都往自己的面前推，問：“海揚哥哥，你不吃？”

“你看過哪個男人吃甜品？都是小女孩才喜歡吃的！”周海揚依然邪氣地說，一點都不在乎，會得罪這裡面坐着的年輕男人。

林愛芒眼尖地看到坐在斜對面的女孩子撒嬌着，把甜品勺往自己對面的男孩子嘴邊送。

男孩子不喜歡吃，可是女孩子這麼送到嘴邊，他就吃了進去，然後，順帶着，拉近女孩子，往她嘴角親了一下。

周海揚也看到了，他嘴角的邪氣更重了，輕輕擡起眼瞼，說：“看到沒有？男人吃甜品，是一種甜蜜的折磨！”

林愛芒纔不想理周海揚，獎勵就獎勵！她就那樣慢悠悠地吃起甜品來，根本就不再提請周海揚吃的話。

吃着甜品，細細地品味着，然後再細細地分辨着其中的食材。林愛芒吃得心滿意足。

說實在話，重生這麼久，包括重生之前，根本就沒有這麼悠閒地坐着品嚐甜品的時間，也沒有這麼慷慨地吃着甜品的心態。

當然，現在的林愛芒當然吃得起甜品了，也有這樣的心態了！

所以，林愛芒吃得非常開心，非常滿足。

她的眼睛微微眯起來，臉上那種想要爲甜品嘆息的表情，使得周海揚竟然神使鬼差地伸出手，想要去抓住她！

小貓一樣的女孩！

有小貓一樣的慵懶，有小貓一樣的滿足，有小貓一樣的警惕，有小貓一樣的利爪，有小貓一樣的可愛！

手在空中，就倏地停住了。

然後，又慢慢地，不驚起一絲空氣波動地縮了回來。

林愛芒微微低着頭，也不知道她有沒有看見，總之，她什麼變化都沒有，還是一如既往地品嚐着甜品。

等林愛芒慢悠悠地品嚐完這些甜品，吃了有七七八八的量，她才摸着圓鼓鼓的肚子，很滿足地說：“真好吃啊！”

“真的那麼好吃？”周海揚挑着眉頭問，接下來一句，連林愛芒都反應不過來，“我試試。”

他隨手拿起擱在一旁的叉子，叉起一角蛋糕，放進了嘴裡。

巧克力在口中泛起一絲苦味，一絲甜味。

他看着林愛芒，慢慢地咀嚼着。就好像在品味着對面的女孩子。

林愛芒纖細的手指交叉着，擱在下巴，她似笑非笑地看着周海揚。

然後，她的視線轉開了。

周海揚用紙巾擦擦嘴角，慢悠悠地說了一句：“你喜歡，我陪你天天過來吃。”

着重點在“天天”。

林愛芒的手懶洋洋地舉到半空中，隨意地揮了幾揮，口中說：“算了吧，好東西天天吃，膩死了。”

周海揚嘴角一揚，又笑了，他好像別有深意地說：“行，等你想吃的時候，我就陪你過來吃。”

林愛芒點點頭，不接這個話。

周海揚結了賬，兩人就回家了。

大概是吃飽了，或者是太舒服了，林愛芒一路上都半眯着眼睛，好像在睡覺。

周海揚笑得更歡了！果然是一隻小貓！滿足了，就睡了！

然後——晚上的時候，林愛芒吃不下了！

結果——周海揚被幾位長輩好一頓責罵！

林愛芒笑眯眯地看着周海揚很狼狽的樣子，一點想要開口幫助他解脫的意思都沒有。

周海揚簡直要招架不住啊！不過，他還是抽空望了一眼林愛芒，投給她一個“惡狠狠又可憐巴巴”的眼神。

鍾霞也被逗笑了，和林愛芒兩個頭挨着頭，笑得咕咕響。

吃完飯，鍾霞和林愛芒去散步，周海揚簡直要落荒而逃！他丟下一句：“我跟她們一起去！”就追了上去。

幾位長輩和周君浩看着三人的背影——鍾丹沒有過來，周姑姑忽然感慨地說：“家裡好久都沒有這麼熱鬧了！”

王潔素也說：“是啊，小芒過來之後，家裡熱鬧多了！”

周姑姑和王潔素對視一眼，都有些感慨。

周海揚追上前面兩人，一邊埋怨說：“你們兩個見死不救！”

鍾霞笑眯眯地說：“誰叫你做錯事！”

“看我捱罵很開心？”周海揚逼近林愛芒，惡狠狠地說。

林愛芒笑嘻嘻地用力點頭：“是啊！很開心！”

周海揚伸手就往林愛芒頭上拍去：“壞小孩！吃我的東西居然不給我說一句好話！”

鍾霞趕緊阻攔周海揚：“壞哥哥！欺負小孩子！”

林愛芒雙手抱着頭，嘴裡喊着：“壞哥哥欺負人！壞哥哥欺負人！”

三人笑鬧成一團，笑聲傳出很遠。

這條路的另一頭，有一個身影站在樹下那裡，靜靜地看着這一幕。

等到三人已經笑鬧着走遠了，這個身影才慢慢地走開。可以看出來的是，這個身影的腿腳不方便，走路有些困難，可是，他依然堅持自己走着，筆直地走着。

林愛芒心中好像有什麼感覺，她猛然轉過頭來，看向來的方向，可是，這條路本來就彎彎曲曲，兩旁種滿了樹，就算有人，也被樹給擋住了，根本就看不到！

回去看看！

林愛芒正想要回去，可是，她的舉動驚到了周海揚，他問：“發生了什麼事？”

鍾霞也問：“你要去哪裡？”

是啊，去哪裡？有什麼事？林愛芒茫然了，她搖搖頭，沒有走回去，而是跟着兩人繼續往前散步。

那個身影其實距離林愛芒不是很遠。可是，他沒有出來，他扶着一棵樹，仰頭看着樹上那鬱鬱蔥蔥的樹葉，心中對自己說：“還不是時候！還不是時候！忍耐！再忍耐！你已經看到她了！她很開心！那就好了！”

一遍遍地告訴自己，這個身影終於輕輕拍打了一下手掌。

發出來的聲音很小，但是很快就有一個老者出現在身影身旁，微微彎腰，恭敬地說：“少爺。”

“回去。”

“是，少爺。”

老者陪在少年身邊，從另外一條路穿過去，來到林子深處的一座房子那裡，進去了。

林愛芒永遠也不會想到，她心中記掛着的那個人，這個時間，也住在這個大院裡！

她也永遠不會想到，她今天考試前教太極拳的幾位老人家中的一位，是一位非常有名的高手！

此時，這位老者陪着少爺回到了房子裡，看少爺習慣性地坐在窗前，他在心中嘆息一聲，微微躬身對少年說：“少爺，我先下去了。”

少年忽然出聲說：“嗯，不要監視她。她很敏感，會嚇到她的。”

老者答了一聲：“是。”等了一會，沒有再聽到什麼交代，他才退了出去。

少年想到剛剛看到的情景，他的嘴角就那樣微微向上彎起，露出一個笑容來，那笑容，如果有人看到，大概會連自己的生命丟了都願意！

只有一個字來形容：美！

細細地品味着她的笑聲，她的笑顏，然後，少年就像珍藏最貴重的寶貝一樣，把剛纔的一幕仔細地收藏進自己的心底。

他關上自己的心門，輕輕拍了三下手掌。

門開了，一名年輕人走了進來。

少年已經變回平時的冷漠模樣，幾句簡單的命令交代下去，自然有人去執行。

自從他回到家族裡，接受每三個月一次的考驗，他已經開始執行家主之職。他的所有命令，都得到不折不扣地執行。

當然，暗地裡有人想要對他不利，只是他身邊，擁有的保衛力量足以粉碎所有針對他使出的招數。

在險境中生存，他哪裡敢走到她的身邊！

除非，自己已經站穩了腳跟，已經把所有的敵對勢力粉碎得無影無蹤！

到那時，能夠讓她開心的，必定是自己！

現在，他只對那些能夠讓她開心的人，心存感激！

感謝你們，讓她開心快樂！

。

與此同時，林愛芒的腦子裡忽然出現了一個約定。她扶住身邊的一棵大樹，仰望着樹上茂盛的枝葉。

如此旺盛的生命力，是因爲它是植物嗎？它長得這樣巨大無比，是因爲它是植物嗎？

呵呵，她忽然輕笑出聲。

美麗的少年，你，還好嗎？

我還活着，你還能走路嗎？

我在等待，我們相逢的那一天。

告訴我，會有那一天的，是嗎？

。

是的，我心中的女孩，會有那一天的！一定會的！

我們，會相逢！

我，會讓你快樂！

我們會非常快樂！

。

周海揚和鍾霞看着林愛芒奇怪的舉動，忽然感覺到一股淡淡的憂傷彌散在林愛芒周圍，讓兩人忽然間，像隔着一層紗，怎麼都觸摸不到近在咫尺的林愛芒！

“不！”周海揚忽然喊出聲，他伸出手去，抓住了林愛芒的手臂。

林愛芒從自己的迷思中驚醒過來，微微皺眉地看着周海揚的手，喊了一聲：“海揚哥哥，你抓疼我了！”

周海揚趕緊鬆開手，訕訕地說：“我剛剛以爲發生什麼事了。”

鍾霞也拉着林愛芒的手說：“小芒，你剛剛怎麼了？”

林愛芒搖搖頭，說：“沒有，就是想起一位生病的朋友，有些傷感。”

周海揚和鍾霞對視一眼，心中都有些難過。

鍾霞輕輕晃動林愛芒的手說：“小芒，天色暗了，我們回去吧。”

“好。”

三人沿着過來的路往回走。跟來時不同，回去的路上大家都有些沉默。

鍾霞和周海揚都想起了林愛芒的病。總還要繼續找名醫！

回到家裡，林愛芒說自己想要休息一下，就回了房間。她進入空間，開始忙碌。

第二天還要考試。

今天一走進考場，老師們都對林愛芒行注目禮了！

沒有辦法，她已經在附中出名了！太厲害的新生！

昨天上午的試卷已經連夜改好了！林愛芒是第一名，幾近滿分！要不是老師硬生生在試卷中找到一個用“句號”比較好，而林愛芒用了一個“逗號”，被扣了半分，林愛芒就是滿分！

對，作文也滿分！

沒有一絲瑕疵啊！

連那個標點也是改卷子的老師硬生生找出來的！什麼叫吹毛求疵，這就是！什麼叫雞蛋裡挑骨頭，這就是！

這麼完美的答卷！比標準答案還要叫人滿意的答卷！每一個字都那樣漂亮！彷彿是一份完美的書法作品！

拆卷子後，林愛芒的這份試卷被好幾位老師拿去複印了！原件——被評卷組的組長老師收起來了，他覺得這份考卷另有作用啊。

昨天下午的試卷昨晚沒有改完，今天早上，老師們正在繼續工作，每一個人都懷着一個目的，數學呢？數學這個林愛芒能考出幾分呢？

今天林愛芒考試有些不自在了！沒有辦法，被騷擾了！

時不時的，就有監考老師從她身邊走過，裝作不經意地瞄兩眼她的卷子。

時不時的，不是這間考室的監考老師也從她身邊晃一晃，偷瞄兩眼她的卷子。

林愛芒滿頭黑線，不過，好在這些老師都挺可愛的，就那麼晃一晃，瞄一瞄。

林愛芒定力還是不錯的。

就是苦了跟她坐得近的同學，定力好的還行，定力不好的，被監考老師這麼時不時地晃一晃，魂都要嚇沒了好不好！

等到林愛芒交上考卷，幾位監考老師就拿着她的考卷開始嘰嘰喳喳地討論起來。

連林愛芒離開，幾位老師都還笑眯眯地衝她揮揮手，差點讓林愛芒摔倒啊！

下午又考了一場。

林愛芒已經非常淡定地習慣了監考老師的小舉動。

當然，下午的時候，林愛芒得到的注目禮更多了！

沒有辦法，昨天下午的數學成績已經出來了！滿分！

並且，更加讓數學老師們眼紅的是，林愛芒在最後一道極有難度的題目上，採用的是——比標準答案更加簡便的解法！

天才啊！

語文可以算滿分，數學也滿分！

聽說，今天早上的英語，已經有老師給看過了，應該也是滿分！

只是，林愛芒坐下來的時候，她前後左右的同學都哀怨地看着林愛芒，恨不得把林愛芒從這個考場趕出去啊！

林愛芒莫名其妙，一點都沒有自己爲什麼成了同學眼中哀怨來源的自覺性。

她還是那樣專注地做題，全然忘我，然後，又是提早交卷，然後又，又是考卷被老師傳閱。

“妙啊！”

林愛芒走出很遠，還聽到考場那邊傳來這麼一聲巨響，她聳聳肩膀，不知道這些老師在誇什麼，反正，也不關她事。然後，她繼續走路。

－－－－－－題外話－－－－－－

考神

這幾天都是周海揚負責林愛芒的考場來回接送。

這天，周海揚心血來潮，想要到車外邊透透氣，就聽到兩個家長站在樹下，一邊抽菸，一邊說話。

“你聽說了沒有，這一次考生有一個很厲害。”一個家長吸了一口煙，說道。

“聽說了，我那兒子滿肚子怨氣，說跟那個林愛芒坐前後桌，煩死了！”另一個家長彈彈菸灰，嘆了一口氣說。

聽到林愛芒的名字，周海揚當下就不高興了！他走近一點，準備要是這家長再說不中聽的話，就要用拳頭來招呼了！

第一個家長搖搖頭，說：“也難怪你兒子滿肚子怨氣，我聽說，那個林愛芒啊，老師們都把她當稀罕物看待，一場考試下來，至少有七八個老師過去看上好幾趟！跟她同一個考場，真是倒了大黴了！”

“可不是嘛，我兒子坐她前面，老師們時不時就走一趟，我兒子定力不好，他說，好不容易有了思路，結果老師這麼一走，他那思路就跑了！”第二個家長唉聲嘆氣。

“唉，這個林愛芒還考什麼試啊，直接錄取就行了！”

“就是！什麼考神，分明就是災星！”

“要考試也要讓她單獨一個試室考試！”

周圍幾位家長都紛紛圍過來，義憤填膺地說。

“她寫不了一會就交卷，分明就是擾亂人心！”

“這樣的考生錄取就錄取了，也沒有人說什麼，可是現在學校這樣搞，對其他考生不公平！”

“我聽說已經有家長去向學校抗議了！”

“唉，要是有用，今天早上就不用跟林愛芒同試室了！”

周海揚聽了一會，對其他考生報以極大同情，可是，他心裡又覺得非常好笑，爲了免得被氣憤的家長打一頓，周海揚還是乖乖地躲到車裡去了。

然後，就看到一個女孩子揹着書包，慢吞吞地走出來。

旁邊，還有一個老師模樣的中年人微微側着身子、微微彎着腰對着女孩子說話。

正是林愛芒！

幾位家長都呼啦啦地圍過來——很簡單，就算都不認識林愛芒，聽過她的事情，現在這個開考時間還不到一半，能夠交了卷子跑出來，除了林愛芒還有誰！

周海揚心裡一咯噔，馬上推開車門，從車上跑下來，就往林愛芒身邊跑去，他擔心發生什麼事情了！

林愛芒有些爲難地看着身邊的老師，想了想，還是說：“老師，這件事情我現在真的無法答覆您。不過，我肯定會聽從學校安排！”

林愛芒言下之意，我不能答應你，但是，你可以走學校領導的路子，學校讓我到哪一個班，我就到哪一個班。

中年男人還不死心，他想了想，使出一個殺手鐗：“愛芒同學，我是非常有誠意的！只要你答應到我班裡，我可以最大限度地做你的同盟軍！你覺得怎樣？”

林愛芒心動了！自己如此高調，不就是爲了有一個可以跟學校、跟老師討價還價的機會嗎！

現在，不需要自己去主動要求，機會就已經送上門來了！

林愛芒擺出一副很天真的模樣問：“老師，您能舉舉例子嗎？”

這個女孩子真的是林愛芒嗎！看起來很小！

好多站在鐵門外的家長都有些不相信，就是這麼一個瘦瘦小小的女孩子，是考神？

可是，現實擺在眼前。

中年教師想了想，低聲說：“比如，你有事可以跟我說一聲，不需要每天按時上課——”

林愛芒的眼眸就微微發亮了。

中年教師一看，有門！他再接再厲：“比如，你擁有比較高的自由度，可以自行選擇要上的課，這一點，我可以幫你跟科任老師溝通，怎麼樣？”

林愛芒的確是需要更多的時間可以呆在空間裡！如果可以自己選擇要上的課，那麼自己能夠多出很多時間！

林愛芒的眼眸中已經流露出笑意。

中年教師嘴角也笑起來，他鄭重地說：“如果你有什麼問題不懂，需要找老師請教，我可以幫你！”

這就不只是課內的事情，涉及到課外的事情了！林愛芒動容了。

林愛芒歪着腦袋問：“老師，您能保證做到剛剛這些條件嗎？”

中年教師大喜過望，馬上拍拍胸口說：“你放心！我保證！”

林愛芒就伸出手，說：“老師，我很高興成爲您的學生！”

中年教師趕緊伸出手來，跟林愛芒握手，還搖了幾搖。“我姓錢，叫錢鑫廣！很高興能夠當你的同盟軍！”

這個錢鑫廣還真的挺實在的呀，居然在林愛芒面前，連“老師”都不提了，只說是林愛芒的“同盟軍”！看樣子，他實在太看好林愛芒了！

林愛芒就對錢鑫廣說：“錢老師，我知道怎麼做，有您這樣的好老師，我相信，高中生涯我會過得很好的！”

“愛芒同學，我也相信，我班裡有了你這個好學生，肯定會對其他同學有很好的促進作用的！”錢鑫廣不說自己的成績，只提其他學生，很會說話。

林愛芒笑眯眯地對錢鑫廣說：“錢老師，那麼我就先回去了，等您的好消息哦！”

這丫頭！說到底，還要自己去找領導啊！錢鑫廣哭笑不得，不過，至少在跟其他老師爭的時候，自己還是擁有一點點的優勢的！有了林愛芒的同意啊！

林愛芒擺擺手，就離開了。

校門一打開，好多家長都擠過來，衝着林愛芒喊：“你是林愛芒同學吧？”

“林愛芒同學，我是你的同學的爸爸！”

“林愛芒同學，很高興認識你！”

——

林愛芒風中凌亂了。

周海揚也風中凌亂了。

錢鑫廣更加風中凌亂了。

這是什麼節奏？

難道是家長變成追星族了？

不過，看那些家長熱情的樣子，周海揚擔心林愛芒被擠壞了，趕緊用力推開家長們，把林愛芒解救出來！

兩人也顧不上其他，只記得往停車棚衝，然後往車上衝！

等到車開出老遠，周海揚才把車停在路邊，看着林愛芒，擔心地問：“小芒，你沒有事吧？”

林愛芒搖搖頭，轉過臉看向周海揚。

直到這個時候，周海揚也纔看見林愛芒。

兩人都指着對方，同時哈哈大笑起來。

實在是太狼狽了啊！兩人的頭髮都亂了，衣服也歪了！

林愛芒的書包帶子也斷了一根，要不是她後來緊緊抱在胸前，估計也快要不見了！

笑完之後，林愛芒心有餘悸地說：“這些家長找我算賬的？”

周海揚故意做出嚴肅的表情說：“你才知道引起衆怒了呀？誰叫你現在是附中的考神！聽說，有你在的試室，監考老師來來回回地晃，影響得其他考生都沒有辦法考試了！”

林愛芒無辜地微微撅着嘴，說：“我也覺得煩好不好？老師們總這麼走來走去，又不能怪我！”

這樣的表情，多可愛！

周海揚微微失神了。

他用手背擋住自己的嘴，輕輕地咳咳兩聲，說：“不怪你怪誰呀？聽說，你好幾門都是考了滿分？”

林愛芒張大眼睛，吃驚地問：“考了滿分？不會吧，我這麼高調啊！”計劃考好點，方便討價還價，可是沒有想到要門門都考滿分呀！

周海揚更加吃驚！“你不知道？”

“不知道呀，沒有人告訴我。”林愛芒抱怨道，“早知道，自己就應該考糟一點點！”

周海揚已經說不出話來了，原來，這還是她可以控制的！她的水平到底有多高！

周海揚以前的成績就非常好，可是，也從來沒有像林愛芒這麼好過！他看着林愛芒，實在不知道她到底是從哪裡鑽出來的。

林愛芒趕緊抓抓自己的頭髮，整理一下，問：“現在不那麼好笑了吧？”

敢情她還以爲自己在看她笑話呢！周海揚沒有辦法了，搖搖頭，一本正經地說：“鑑於你受驚，所以，我決定補償你，說說，想要什麼？”眼眸卻流露出濃濃的笑意。

林愛芒嘟囔了一句：“知道沒有保護我就好！”

周海揚耳朵尖，馬上就聽到了，說：“說說啊。”

林愛芒想了想，說：“我想去逛逛藥材市場。”

周海揚奇怪地問：“去那裡幹嘛？”

林愛芒淡淡地說：“多看看總是好的。”

周海揚就想起了林愛芒身上的怪病，沒有一個醫生能夠確切地說出是什麼病，只有一名老中醫猶豫地提了一下，說好像是古書上提到過的絕脈。

絕脈！

聽到這個詞後，周君浩等人都到處尋找有關這個詞的出處，可惜的是，根本就沒有人聽過。而那位提起這個詞的老中醫，卻說那本古書早就在浩蕩中被燒燬了！

周海揚陪着林愛芒去藥材市場。

林愛芒到處都覺得很新奇，到處詢問那些賣藥人，提出來的問題有的幼稚可笑，有的問題卻直擊中心，所以，根本就沒有受到大家的懷疑，反而因爲這樣，那些賣藥人很樂意回答林愛芒的問題。

林愛芒聽得十分認真，好像還在默唸。

周海揚看着這樣的林愛芒，才知道，當初自己問出那個“怕不怕死”的問題，有多混賬！

他心裡非常難過，只會看着林愛芒，心中在默默流淚。

林愛芒很嚴肅呢，最後，還買下很多種藥材種子，雖然一種都只有那麼一點點。

周海揚看着她抱着一大包種子心滿意足的模樣，忍不住問：“真的那麼高興？”

“當然了！又學到這麼多知識呢！”林愛芒喜滋滋地說。

“很喜歡藥材種子？”周海揚又問，他剛剛要幫林愛芒提着種子，林愛芒不肯，非要自己抱着！

林愛芒又點點頭，想到這些種子可以種在空間裡，自己又有很多種藥材可以練習炮製，掌握用法，她就覺得非常滿意。

兩人回到家裡，周秉宏問了一下林愛芒剛剛去哪裡，聽說去藥材市場，他只是手一頓，就沒有再問下去了。

等林愛芒喜滋滋地抱着種子上樓到房間裡去，剩下來的人才開始唉聲嘆氣。

總算把所有種子都種好了！

林愛芒高興地左看看，右看看。

她深信，自己有了這麼多種藥材，應該就可以嘗試其他方面了！

。

附中的考試成績在考完試的第三天就公佈了。

理所當然，林愛芒的成績好得讓人嫉妒都嫉妒不起來！

如果相同條件下，兩人距離差不多，你可以嫉妒。

但是，兩人根本就是天差地別，你怎麼嫉妒？一堆泥土去嫉妒天上的白雲？那也要有立足點啊！

林愛芒就是這樣的情況。

你只能仰望她，膜拜她！

這個考神，在附中捲起了一次旋風！

連學校都召開了一次領導班子會議，商量這個林愛芒應該怎麼安排。

很簡單，這樣全面發展的學生，放在哪一個班，都是爲哪一個班的老師加成績！

已經可以預見的事情是，到時候肯定會因爲這個林愛芒的“歸屬”問題，讓各位老師爭出頭的！

本來，上學期結束前，已經安排好新學期的新班主任以及各位科任老師，所有事情明明都是有條不紊地進行，可是，就因爲多了林愛芒這個變數，所有事情忽然就開始亂起來了！

這個會議，錢鑫廣是沒有資格參加的。可是，學校裡面的一位副校長平時跟他關係很鐵，所以，偷偷地在會議間給他打了一個電話，不過時間緊，他匆匆說了那麼兩句就掛了。

錢鑫廣一聽就急了！自己已經跟林愛芒談好了！現在學校分明就想要先行安排好，免得到時候老師們發生爭執！

按照正常情況下，考試成績第一名的學生，就安排在一班，第二名安排在二班，這樣輪流放下去。如果一個高一級有二十個班，那麼，第二十名就放在第二十班，第二十一名又是放在第二十班，第二十二名放在第十九班，這樣倒着輪流放一次，以保證公平。

可是現在問題在於，林愛芒的成績比第二名高出足足幾十分！

不管是誰得到這個學生，都會讓其他老師覺得不公平！

錢鑫廣就在第一班！可是當初他還怕不保險，私下裡找了林愛芒談條件！

他本來以爲所有一切都已經確定下來了，可是，今天的會議讓他着急了！

這分明是把他已經裝到袋子裡的寶貝拿出來！

錢鑫廣急着發留言給那位副校長，因爲着急，手都抖得寫不成字了！

越急就越亂，錢鑫廣勉強讓自己平靜下來，才把字給寫好了，請傳訊臺給副校長髮過去，大意就是，自己已經找林愛芒談過，她也同意到自己班裡來了！他懇請副校長幫忙提一句。

副校長本來還覺得錢鑫廣沒有希望了，可是轉眼就看到這一條信息！他眼睛一亮，這個錢鑫廣，還是很有想法的嘛！

副校長就把BP機往袋子裡一放，就趁着大家埋頭喝茶、抽菸的時間，咳咳幾聲，說：“我來講一句。對林愛芒這樣一個有思想，有想法的天才學生，我們是不是應該特殊學生特殊對待？”

校長也正煩着呢，這兩天，因爲林愛芒的成績已經出來，自己已經被好多個班主任找上門來，逼得自己不得不開這麼一個領導班子會議決定林愛芒的班屬。

眼看，現在這會議就已經要膠住了，他也是沒有辦法可想，婆說婆有理，公說公有理，誰都說林愛芒應該到他的班裡去！

現在一聽副校長的話，校長馬上覺得，對啊，大家這麼爭，自己怎麼表態都不成，乾脆，把這件事的決定權交給林愛芒！

特事特辦嘛！

對這個明顯就是大有前途的學生，學校可以網開一面，特殊照顧嘛！

更重要的是，自己也不用得罪那些頭頭腦腦！

——的確，能在附中任教的老師，一個是本身水平高，另一個嘛，關係也夠硬！

這話怎麼說？省裡這些頭頭腦腦的孩子，很多都是附中的學生啊，這些頭頭腦腦對自己孩子的老師都還是挺尊重的，這是一個。另一個，如果教到這些孩子的班主任老師很會做人的話，一來二去的，這些關係不就夠硬了嗎？

所以，校長馬上就表態了，他大掌一拍桌子，大聲說：“好！我同意曾副校長的這個辦法！林愛芒同學願意到哪個班，就安排到哪一個班！現在散會！”

校長也不等大家反應過來，馬上宣佈散會。然後，他第一個拿起東西出了會議室！

大家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好吧，就等林愛芒同學報名的時候，再完成這件編班的事情了！

轉眼間，會議室就撤得沒有半點人煙了。

林愛芒呢，在製藥。這兩天她根本就沒有出門，一直停留在家裡，名義是休息休息。

其實就是躲在房間，再躲進空間。

藥陸陸續續成熟，所以，她陸陸續續忙着炮製藥材。

周海揚和鍾霞兩人吵着要帶林愛芒去“放鬆放鬆”，因爲她之前準備附中的考試太累了！

可是，不管周海揚和鍾霞怎麼說，林愛芒都不肯挪窩。

她發現，炮製藥材真的太有趣了！她就像是一個進入寶藏的貪財的人，怎麼都覺得不夠！

樓下，王潔素有些憂慮地看着周秉宏說：“老周，小芒又躲在房間裡，沒有什麼事吧？”

“沒事，大概是之前有些累了。小芒這孩子懂得分寸的。”周秉宏反過來安慰王潔素。

鍾霞沒精打采地靠着椅背，本來今天週末，就想要找小芒出去逛街，結果呢，她不肯！

周海揚也挺失望的，這幾天每天都跟林愛芒一起，好像有些習慣了，現在忽然被她拋下來了，好像一下子不習慣了！

四個長輩看着兩個年輕人，都笑了。小芒身上就是有一種奇怪的特質，能夠讓人不知不覺喜歡上她，願意跟她在一起。

嗯，這種特質，應該是陽光，堅強，永遠樂觀吧。

這個時候，大院門口的警衛打來電話，說是門口有自稱是附中的副校長。

周秉宏就知道應該是考試的成績出來了。他想了想，對周海揚說：“你出去跟副校長見見面，就不必進來了。”

當初林愛芒報名表，填的聯繫人是周君浩。

周君浩爲人低調，再說，他也剛來本省不久，知道他的人並不多。

要是填的是周秉宏，那影響可就大了！這也是當初周秉宏記的是周君浩的名字的原因。

現在，周秉宏也大概猜到了副校長的來意，估計是因爲小芒的成績很好，副校長想要來邀請林愛芒去附中讀書的。

嗯，肯定是考得非常好！只有這樣，才能解釋爲什麼一個附中的堂堂副校長還需要上門邀請學生！

所以，周秉宏並不想要跟副校長見面，而是讓周海揚出面，一個是周海揚這孩子圓滑着呢，這場面完全應付得來，並且還可以做到滑不留手。二是周海揚現在不是正無聊着嗎，正好抓壯丁！

周海揚出去了。不過，二十分鐘後，他纔回來。

進來的時候，他臉色非常怪異，想笑，又笑不出來的樣子。

“怎麼了？”鍾霞問。

“那小丫頭成唐僧肉了！”周海揚隨手把一個紅包放在桌子上。

“那是什麼？”

“聽說，是獎金！”周海揚撇撇嘴，這附中從來沒有過的事情，居然也因爲小丫頭出現了！附中啊！高高在上的附中啊！很多下面的市領導、縣領導見到附中的領導都需要陪着小心的附中啊！

爲什麼要陪小心呢？

很簡單，連開國元首都對自己的恩師非常看重，上行下效，誰敢對自己的恩師不好好敬着端着？一個附中，出來的高官、名流有多少！誰知道這個老師那個校長跟哪位領導有師生關係？誰也不敢說，你得罪的這個老師，不是哪位領導眼中看重的恩師啊。

當然，這種情況僅僅限於兩所學校，省實和附中。

普通老師都必須好好對待，更不用說對附中的領導了！

可是現在，這領導居然對一個小丫頭如此！

這還有天理嗎！

要是周海揚看到林愛芒的試卷，他就不會如此說了。林愛芒的語文試卷和政治試卷，已經被送往省府。

無他，林愛芒試卷中提到的一些看法，正符合當前的形勢！

改卷子的老師看到這份卷子，當即激動萬分！

——這個時候，正是整個社會談某些危機色變的時候，可是林愛芒的卷子提到的一種新的看法，卻讓人眼前一亮，原來，這些危機自古就有，根本就不需要如此懼怕。

當然，林愛芒之所以能夠結合當前形勢寫出如此看法，原因當然就是她多活了一世！

前一世，所有人都嚴陣以待，就怕這個危機，結果呢，席捲了大半個世界經濟的浪潮來到本國，幾乎等於銷聲匿跡！

爲什麼？本國的經濟結構跟其他國家不一樣！本國人心所向，牢牢團結在中央周圍，共同克服困難，同舟共濟，平穩度過這個讓全世界大部分國家經濟倒退最少幾十年的大危機！

從林愛芒的卷子上就可以看出來，林愛芒並不僅僅是一個讀死書的孩子，而是一個未來的綜合性管理人才！

她的未來走向，是非常明晰的！她能走到最少哪一步，幾乎是可以看到的！

人人都在說人情，人情就好像往銀行裡存錢。你一次次不停地存錢，在你需要用錢的時候，你才能從銀行裡取出錢來。你平時不存錢，你去哪裡取錢？

附中，打的就是這個算盤。

從林愛芒小的時候，就開始存錢，等林愛芒成長到一定高度的時候，她記着你的人情呢，到時候，你想要取錢，肯定就取得出來了！

附中，現在就開始存錢了！

周海揚倒不是不明白這一點，他只是不明白，小丫頭怎麼就值得附中如此了！

周秉宏心中也大吃一驚，看着桌子上的信封，拿起來看了看，裡面最少有好幾千元！

他把信封放回去，眉頭微微皺起。

周海揚還有話說呢：“聽說，是想要讓小芒報名時‘親自’過去一趟，確定一下在哪一個班級。”

“選班？”鍾霞驚呼，“這麼好的事！”

周秉宏心中也是矛盾的，一方面，附中如此對待小芒，小芒能夠得到更多的優待，對她的病情有好處。可是另一方面，附中如此對待小芒，也是把小芒放在架子上烤！這是給小芒壓力啊！小芒一直保持這樣的成績，那還說得過去，要是小芒有一次放鬆了，那後果會怎樣？

周秉宏嘆了一口氣，這一次，小芒還是太高調了啊。還是太年輕，太浮躁了啊。

不過，小芒做事一向跟同齡人不同，難道她沒有考慮過這樣的事情？想想去年的林愛天，才全縣第三名，不也有好幾個學校上門去送錢，邀請他就讀。

小芒不應該啊。

周秉宏的眉頭鬆了，他心中已經想到，小芒這麼做，肯定有她的用意！自己只要相信她就好了！

周海揚聳聳肩膀，說：“就讓小芒頭疼去吧！”一副幸災樂禍的模樣。

鍾霞氣得直捏起拳頭往周海揚肩膀上捶！“虧小芒還叫你哥哥呢！”

周海揚一邊用手架着鍾霞的手，一邊說：“你們是沒有看到，那些家長看到小芒，就想要上來搶一塊吃下去一樣！本來都說好，最後一門要低調，怎麼還搞得那樣高調啊！”

周秉宏一聽周海揚這話，徹底放下心來了。她心中有數的！

林愛芒根本就不知道下面發生的這一場，她很開心呢。晚上說要睡覺，她也躲進空間裡，在裡面度過現實時間的一整晚！

終於，林愛芒把成熟的藥材都炮製好了！

她看着空間裡出現的製藥房旁邊的藥房，那碼得整整齊齊的整面牆的木匣子，非常開心。

這摸摸，那摸摸，這拉出來看看，那拉出來看看。

等她回到書桌旁坐下，發現書桌上憑空又出現了一本新的書——《黃帝內經》！

林愛芒小心翼翼地捧着書，輕輕翻開。

這段時間，她接觸藥書、炮製藥材書，已經逐漸瞭解空間對她的訓練過程了。

現在，自己終於開始學醫了！

這本書，就是所有學醫人必學的經典！

醫書中的瑰寶！

林愛芒懷着虔誠的心，認真地閱讀着。

真的的一個字一個字掰開來讀，琢磨出這個字的意思了，又把它放回句子裡，再整個句子琢磨，理解透徹。

林愛芒猛然發現，這本書中的每一個句子，包含的意思怎麼就那麼多！需要學習的東西怎麼就那麼多！

她惶恐。她怕自己理解錯誤，會治不了病人，反而害了病人。

她也安心。她相信，空間肯定有辦法，讓自己完全掌握書中的知識！

就好像炮製藥材的時候，自己製藥錯誤，就不會出現木匣子。製藥正確，就出現木匣子！

雖然不知道空間會怎樣做，但是，林愛芒堅信，自己所要做的，就是認真地記憶，理解，分析。

自己當初在記住藥書的時候，是把所有的藥都在自己的頭腦中聯結成一張大網。

現在，自己要做的，同樣也是把書中的知識融會貫通，聯結成一張大網！

如飢似渴，廢寢忘食，都不足以形容林愛芒對這本書的鑽研程度。

等到林愛芒驚覺，自己好像應該出來了，她才趕緊出來，她鬆了一口氣，自己差點就趕不上吃晚飯！

趕不上吃飯並不是大事，大事是，萬一大家來敲門讓自己出去吃飯，自己沒有及時出去，到時候會發生什麼事情呢？

林愛芒不敢想。

所以，還是應該去買一個鬧鐘的好！

鍾霞上來走到半樓梯，就遇到要下樓的林愛芒，她一把挽住林愛芒的手臂，說：“小芒，你怎麼呆在房間那麼久？當心走了困，晚上睡不着。”

“不怕，二姐姐，我能吃能睡着呢！”

“是啊，都成了一隻小豬了！”周海揚接下話來，還雙手比劃着，做出一副可惜的樣子來。

“小豬也很可愛啊！”林愛芒卻不怕，反而這麼說。

“嘖嘖，小豬還可愛呢！懶惰的人啊——”周海揚拖長了聲音說。

林愛芒不理他，跟鍾霞走進去洗了手，又去幫忙端菜盛飯。然後，再出來請周秉宏他們進餐廳吃飯。

大家齊齊坐下。

周秉宏就對林愛芒說：“小芒，下午附中的一個副校長過來，說讓你過去挑一個班級，還送了幾千塊錢的獎金。”

林愛芒有些詫異地挑高了眉頭，說：“師父，這附中是怎麼回事？我不是已經跟錢老師說好，到時候到他班上嗎？”

“錢老師？”顯然大家都不知道這回事，這個錢老師是什麼時候找的小芒？

林愛芒解釋說：“就是我第二天去考試的時候，那位錢老師主動找的我。”

“哦，就是那個男教師啊。”周海揚想起來了。

“對，就是他。”

周海揚很奇怪地問：“他答應什麼了，你怎麼就同意到他的班上去？”

“哦，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他答應到時候跟科任老師溝通，我有什麼不懂的問題課餘時間都可以隨時找老師。”林愛芒輕描淡寫地說，難道還告訴他們，自己打算自由散漫地度過高中三年啊？

看大家一副不相信的樣子，林愛芒又解釋說：“我當時想，早點確定下來也好，省得發生得罪其他老師的事情。”

周秉宏就問了一聲：“你當時就已經料到這種情況？”

林愛芒笑嘻嘻地說：“師父，我這一次可是非常高調的！估計拿個第一名沒有問題！”

周秉宏就搖搖頭，果然，這個小丫頭心中有數着呢。

“拿第一名那麼好啊？那天都沒有嚇到你！”周海揚不忘打擊一下林愛芒。

林愛芒撇撇嘴，斜睨了一下週海揚，說：“有人想要被人這麼嚇還沒有機會呢！”言下之意，你周海揚就眼饞吧！

周海揚把筷子一放，裝模作樣地託着下巴想了想，說：“這樣啊，我要先吃唐僧肉！”說着，就張開雙手要抓林愛芒。

林愛芒笑起來，趕緊往坐在她另一邊的鐘霞身邊躲。

周海揚還不罷休呢，伸長了手臂想要抓林愛芒。

這個時候，王潔素髮話了：“行了，你多大的人啦，還欺負小芒！”

“媽——”周海揚委屈了，“到底誰欺負誰啊？這小丫頭纔是你們親生女兒吧？”

這話一出口，周海揚才覺得不對勁，壞了，自己說錯話了！

他趕緊看向林愛芒。

大家忽然就靜了一下，看向林愛芒。

林愛芒卻沒有什麼難過的表情，笑眯眯地衝着周海揚揚起下巴：“哼！你知道就好！你是壞哥哥！師父師孃才疼我呢！”

周姑姑伸長手，拍拍林愛芒的手背，說：“姑姑和姑丈就不疼你了？”

“姑姑姑丈也疼我！大哥哥、大姐姐、二姐姐也疼我！”林愛芒嘴甜着呢。

大家就輕笑起來。

周海揚其實後悔得要死。可是現在，看林愛芒這麼說，沒有壞了這氣氛，他心裡又酸得很。

“吃飯吃飯，吃個飯也鬧騰。”王潔素嗔怪地說了一聲，又給林愛芒夾了一塊魚肉。

吃過晚飯，鍾霞硬是扯着林愛芒去散步，周海揚又跟上了。

鍾霞瞄了一眼周海揚，看他低着頭，情緒不高的樣子，就知道剛纔說錯話的事情，他還記掛着。

鍾霞衝周海揚“喂”了一聲，周海揚擡起頭，見鍾霞對着他招手，他快走幾步，走到林愛芒身邊。

鍾霞悄悄放慢了腳步。

林愛芒瞟了周海揚一眼，慢悠悠地往前走。

“小芒。”周海揚忽然停下腳步，身子轉過來，雙手搭在林愛芒的肩膀上，鄭重其事地說，“以後，就看我表現！我是你二哥哥！永遠是！”

林愛芒笑了，說：“我知道！好了，海揚哥哥，我其實並不在意剛纔的事情。我覺得我很幸運，遇到的都是好人。在鳳城，有奶奶、阿姨，還有哥哥姐姐，還有好多妹妹。在這裡，又有師父師孃，姑姑姑丈，還有你們。我很好，真的。”

周海揚看着林愛芒的眼眸，想要看清楚裡面的情緒，可是，他不管怎麼看，都只看到林愛芒的坦然與清澈。

周海揚放下心來，說：“小芒，你永遠不會孤單的，我們都是一家人！”

“嗯！一家人！”林愛芒肯定地重複着。

。

錢鑫廣從昨天得知學校領導開會的消息，就開始無法安定下來。

他妻子還怪他說：“老錢，不就是一個學生嗎？值得你這樣上心！”

“你懂什麼？你看看市局的包局長，他爲什麼能當上市局的局長，不就是因爲他當初教了一個好學生嗎！”

他妻子訝異地說：“你是說這個女孩子——”

“對！我這雙眼睛看的可不少！一個人有沒有能力，我這雙眼睛還是能夠分辨出來的！”錢鑫廣有些自得，可是一想那麼多人要跟自己爭，他就覺得沮喪。

昨晚睡覺他還翻來覆去，想辦法呢。一大早也不睡了，起牀坐在桌子旁邊想辦法。

他年紀也不小了，沒有那麼多想法，可是，他還有一個兒子呢！國人不就是要爲自己的下一代打算嗎！

眼看好好的一個機會，難道就這麼錯過了？他不甘心啊！再說，自己可是第一個找上林愛芒的！明明搶先下手，明明已經裝進口袋，還要掏出來嗎！

這時，電話鈴聲響起。

錢鑫廣漫不經心地拿起電話：“喂，您好——是我——什麼？！”他一下子站了起來。

－－－－－－題外話－－－－－－

學醫了！月蓮花好羨慕小芒的空間啊，要是我也有這麼一個空間作弊器就好了，不用擠着時間碼字了···

回家

錢鑫廣掛上電話，就往門外跑，連他妻子的話都顧不上回答。

等他跑到外邊了，無意中低頭一看，自己還穿着拖鞋呢！他又趕緊跑回來，換了一雙鞋子，這才又繼續往外跑。

錢鑫廣怎麼那麼急？

很簡單，林愛芒到附中報名了！

中考，對很多考生來說，是一件大事，可是，對很多想要進入附中就讀的考生來說，附中的入學考試纔是一件大事。

現在，大事終於塵埃落定，成績已經公佈，所有人都急巴巴地等着報名呢。

當然，也有一些學生報了省實和附中，反正兩所學校考試的時間不同。

這個時候，附中成績已經公佈了，省實的成績也在兩天前公佈了。

有些尖子生會根據考試情況挑學校。

今年，附中出了林愛芒這麼一個考神，也有一些尖子生就考慮要到省實讀書，免得被這麼大、這麼耀眼的一顆太陽給遮住光芒了！

林愛芒卻是不一樣，她一早就已經決定，到附中讀書。昨天附中的副校長也提出請她儘快過來報名。

林愛芒這個人呢，她其實是怕麻煩的。這件事她也不想拖下去，事情總是要辦的，並且，確定自己的班級，也方便學校做事，讓其他老師有暑假的時間去消化這件事，不至於等到開學的時候給自己使絆子。

所以，今天一早，林愛芒就在周海揚的陪同下，到附中辦理入學手續了。

選擇那麼早過來，其實林愛芒也是被嚇怕了！

她的這種顧慮的確是非常必要的！

跟林愛芒一樣早早過來的家長大概有十幾位，都是想着早點過來，不會太擠。結果，一看到林愛芒——上一次在學校門口，大家就算不認識林愛芒，也變得認識她了！

這些家長也都圍過來了！

幸虧，這才十幾位家長啊！

給林愛芒報名的老師還是挺體貼的，趕緊先幫林愛芒報好名，又告訴她說，校長在辦公室等她。這才把她從家長的包圍圈中解救出來！

林愛芒一邊跟家長說着話，一邊趕緊撤退，再不走，就怕更多家長過來報名啊！

那邊副校長一得知消息，馬上就給錢鑫廣打電話了！

錢鑫廣其實就住在附中外邊的教師樓，所以，他趕過來的時間很快。

林愛芒見到校長，校長是一個四十歲出頭的男人，看起來不像是校長，倒像是一位商人，衣冠楚楚的，頭髮也梳得油亮，皮鞋呢，更是亮得照得清人影！

林愛芒很滿意這位校長，正是這樣的校長，才能辦出開放的學校！要是一位食古不化的校長，林愛芒還真的要考慮一下是不是選擇省實了！

見到林愛芒，校長葛榮生非常熱情地伸出手來，絲毫不覺得自己是對着一位自己學校的學生。

林愛芒趕緊伸出手去，握住葛榮生的手，輕輕晃了晃，喊了聲：“校長，您好。”

“愛芒同學，你好！這位是？”葛榮生看向周海揚。眼前這個年輕人，二十多歲的年紀，臉上掛着一抹玩世不恭的慵懶笑容，正站在林愛芒身後呢。

林愛芒就介紹說：“校長，這位是我哥哥，他今天陪我過來報名。”

葛榮生覺得這個年輕人好像有些眼熟，不過，現在不是回憶這個的時候！他熱情地伸出手，說：“歡迎歡迎！”沒辦法，林愛芒沒有介紹這個年輕人叫什麼呀。

周海揚也不好意思不握手，也隨意地跟葛榮生握了握手，也說了一聲：“校長，您好。”

“來，請坐！”葛榮生伸手請兩人坐下，他又問，“你們喝什麼茶？”

林愛芒擺擺手，說：“校長，您不用客氣，請問您找我過來，有什麼事嗎？”

葛榮生一聽就沒有拿茶葉，說：“哦，是這樣的，愛芒同學，你的情況，相信你自己也清楚，這一次的入學考試考得非常好！”

林愛芒嘴角微微一彎，沒有說話。

葛榮生瞧了林愛芒一眼，又看了周海揚一眼，他似乎根本就沒有介入談話的意思，自顧自地坐在那裡呢。

“愛芒同學，像你這樣的優秀學生，學校特殊對待，這一次找你過來，想問問你，你打算到哪一個班級？”葛榮生也是沒有辦法了。

林愛芒還沒有回答呢，就聽到門口有人在敲門。

屋裡三人都向門口望去，就看到錢鑫廣站在那裡，還在喘着氣。

葛榮生心裡說，老錢來得好快！

“校長！愛芒同學！”錢鑫廣剛剛能喘過氣來說話，就趕緊喊了兩聲。

葛榮生點頭說：“錢老師，請進來！”

林愛芒則是站了起來，喊了一聲：“錢老師，您好。”

葛榮生就明白，葛榮生這是有備而來了！不過，他到底是什麼時候跟林愛芒搭上的線呢？

“校長！”緊跟在葛榮生身後而來的，是一位稍微年輕一點的女人，她也在喘着氣。看樣子，她也是聽到林愛芒過來報名的消息趕過來的！

“這位就是愛芒同學吧？你好，我是劉曉麗。”劉曉麗也不等校長讓她進來，她自己就匆匆跑進來，一邊喘氣一邊說話。

錢鑫廣已經黑了臉。他才進來呢，就被劉曉麗給擠到一旁去了！

林愛芒認識劉曉麗，她也曾經到試室“參觀”過自己考試的情景。所以，她也非常有禮貌地喊了一聲：“劉老師好。”

劉曉麗已經緩過氣來，她走過來，笑眯眯地說：“愛芒同學，很高興認識你！你基礎這麼紮實，思維又敏捷，真是同學們學習的好榜樣！”

劉曉麗開始恭維林愛芒，還非常親熱地拉着林愛芒的手說話！

錢鑫廣已經徹底黑了臉。這是打算來截胡的嗎！他被這個劉曉麗氣得說不出話來，只能乾瞪眼了！

葛榮生也覺得頭疼，林愛芒剛剛露面呢，就已經被兩個人接到消息。要是再多等一會，是不是整個高一級的老師都要知道消息了？

他同情地看了一下林愛芒。

可是，林愛芒今天過來就想要解決這件事的！現在，劉曉麗也來了，她根本就不想要節外生枝，所以，她必須趁劉曉麗還沒有開口的時機，趕緊把自己還沒有說出口的話給說完！

“劉老師，錢老師，您們請坐！”林愛芒不動聲色地把自己的手抽出來，擺出請坐的姿勢，讓兩位老師坐下來。

劉曉麗呵呵地笑着，說：“坐！愛芒同學，你也坐！我們坐下來好好談談！”說着，她還得意地斜睨了錢鑫廣一眼。哼！想要跟老孃搶人？沒門！

錢鑫廣的胸口上下起伏着，現在怎麼辦？只能先坐下來，找機會說！

林愛芒等兩人坐下來，她毫不拖泥帶水，看着葛榮生說：“校長，關於剛纔您提到的問題，我現在就可以答覆您。在考試的時候，我已經答應了錢老師，到他任教的班級。”

林愛芒的聲音不大，但是，非常清晰。

劉曉麗一下子站了起來！她指着錢鑫廣，氣憤地說：“你！錢老師！你怎麼可以這樣做！”

錢鑫廣卻是心情大好，笑得眼睛都看不見了！他也不理劉曉麗，笑眯眯地看着林愛芒，這個女孩子，真不錯！以後可要更好地待她才行！

葛榮生驚訝地張大了嘴巴。再想到昨天的會議，副校長的提議，看樣子，副校長早就知道有這麼一回事了！

再轉念一想，葛榮生合上了嘴巴，這一樁事也終於可以告一段落了！再鬧下去，就不好看了！

“好！就聽你的！”葛榮生當場拍板。

林愛芒就笑眯眯地對幾人說：“那麼，校長、劉老師、錢老師，我就先走了。再見！”

周海揚這才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對着幾人頷首示意，就跟在林愛芒後邊走了出去。

後面的事情，就已經跟林愛芒無關了！

。

這件事解決，林愛芒也該回小縣城，辦理一些手續了。

所以，林愛芒就打算自己乘坐汽車回小縣城，理所當然，受到了所有人的一致反對。

雖然林愛芒看起來沒有什麼發病的跡象，可是，有一名很厲害的國醫卻直接指出，林愛芒這病發作時間不定，不能讓她單獨一人。

大家都擔心，萬一林愛芒單獨出發，在路上發病呢？沒有人敢打包票！

所有人都不同意，結果只能一個，讓一個人陪林愛芒回家。

讓長輩們送林愛芒回去，林愛芒肯定是不會同意的。

而周君浩、鍾丹、鍾霞又要上班，沒有那麼多空閒時間，所以，送林愛芒回去的事情就只能交給目前唯一的“閒人”周海揚了！

周海揚誇張地大叫起來：“什麼叫‘閒人’啊？我也很忙好不好！”

鍾霞鄙視地看着他說：“你忙什麼呢？忙着玩樂吧？”

周海揚居然理直氣壯地點點頭說：“當然！”

把鍾霞氣得狠狠地捶了他幾下。

林愛芒笑眯眯地伸出兩隻手，手指動啊動的，那模樣，好像是要張牙舞爪地撕碎周海揚。只是她笑眯眯的模樣，怎麼看都沒有威脅力，反而非常可愛。

周海揚做出一副小生怕怕的模樣，雙手環住胸口，嘴裡還不停地喊着：“女大王饒命！女大王饒命！”

林愛芒裝出陰森森的聲音，舞動雙手，朝着周海揚抓去：“呵呵，本大王看上你了！乖乖過來，讓我吃吧！”

周海揚眼中閃着光芒，問：“女大王看上我了？”

“呵呵，看你細皮嫩肉的，肯定味道鮮美！來來來！讓我啃一口！”

周海揚本來還挺高興呢，結果一聽這“細皮嫩肉”的詞，氣得聲音都變得尖利了！“細皮嫩肉！林愛芒，我是男人！男人！”

鍾霞幾人都已經笑翻了！

。

一天後，林愛芒就在周海揚的護送下，回小縣城了。

經過周秉宏幾人的商量，乾脆，周海揚這一次回去就順帶把博雅齋的生意解決一下，是要交給別人經營，還是要結束，都拿出一個章程出來。

等林愛芒的手續辦好後，再一起回省城。

林愛芒也覺得這樣挺好，來回都不讓師父、奶奶他們擔心。

一路上，周海揚也非常照顧林愛芒，而且，他也一改平時開車那漫不經心的樣子，把林愛芒平安送回小縣城。

可想而知，當林愛芒出現在祖師公堂的時候，受到了極其熱烈的歡迎，孩子們一擁而上，抱着林愛芒就是笑啊，跳啊，叫啊！

林奶奶看到林愛芒沒有瘦，還稍微胖了一點點，終於完全放下心來。

直到這個時候，大家纔有時間看向周海揚。

周海揚看着大家對林愛芒的態度，也終於有些理解之前林愛芒所說的話了。

周海揚在林奶奶面前，更是一改之前有些吊兒郎當的樣子，表現得很像一個新好男人，彬彬有禮，待人溫和，細心體貼——總之，很像一回事。

他這麼一表現，倒是讓林愛芒也爲之側目，還以爲周海揚轉性子了！

等人少一些的時候，林愛芒悄悄問周海揚：“海揚哥哥，你裝什麼呢？”

周海揚委屈地說：“你怎麼就老看扁人！我就不能是這個樣子的嗎！”

林愛芒伸出一隻手指，擺了擺說：“你就不是這樣子的人。”

周海揚倒是來了興趣，文問：“那你認爲我是什麼樣子的人？”

林愛芒聳聳肩膀，說：“總之呢，海揚哥哥就是一個讓人看不透的人，既然看不透，又哪裡知道你是什麼樣的人呢？”

周海揚似笑非笑地說：“是嗎？是看不透呢，還是根本就沒有想要去看透？”

林愛芒頓住了，過了一會，她才說：“都差不多。”然後，她就說：“海揚哥哥，我過去幫幫忙。”

說完，林愛芒也不等周海揚說話，自己就走開了。

周海揚也沒有理會她，自顧自靠着椅背，想着心事。

臨近吃飯的時候，林愛天回來了。

一進門，他就看到了坐在小凳子上，幫忙串珠子的林愛芒。他整個人都呆住了，動不了，就呆呆站在那裡看着她。

她一邊串着珠子，一邊笑着跟孩子們說着什麼，笑得非常開心，笑容非常燦爛。

林愛天看呆了眼，看迷了心。

直到林愛芒感覺到有些奇怪的感覺，擡眼望去，纔看到林愛天，看到他正緊緊地看着自己。

林愛芒就笑着站起來，走到林愛天跟前，喊了一聲：“天哥哥，你怎麼不進來啊？”

林愛天伸出手，摸摸林愛芒的臉，喃喃地說：“有些肉了。”

林愛芒笑嘻嘻地說：“當然！整天都睡了吃，吃了睡，師父師孃他們都把我當小豬養呢，怎麼會不胖？”

林愛天心中百感交集，低聲問：“小芒，你、在省城過得很開心？”

林愛芒就微微停滯了一下，她明白林愛天的意思，想了想，她纔回答：“不管我在哪裡，天哥哥，你們都是我的親人。師父師孃他們，也是我的親人。不管我在哪裡，我心中都有你們。”

林愛天怔怔地看着林愛芒，問：“真的嗎？”

林愛芒生氣地打了林愛天一下，嗔怪地說：“天哥哥！”

林愛天回過神來，苦笑着說：“小芒，我不是、不是不相信你，我是——”是什麼呢？林愛天說不下去了。

林愛芒瞭然地說：“是不相信你自己？”

林愛天神情複雜。

林愛芒搖搖頭，轉了一個話題：“天哥哥，那件事進行得怎樣？”

這個時候，周海揚已經觀察了兩人很久，可是看兩人說話說了很久都沒有進來的打算，周海揚實在忍不住了！

他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就想要走過去，主動一些。可是，他站起來之後，卻忽然也頓住了。

他的眼眸中，閃過的是極度的驚駭。

然後，他緩緩地坐了回去，閉上眼睛，不看，不聽，不想。猶如老僧入定。

林愛天拉着林愛芒，兩人就鑽進了房間，聽林愛天一樁樁地把事情告訴林愛芒。

林愛芒不時點點頭，偶爾也提一點建議。

原來，林愛天的這份練習題，已經全部修改、補充好了，在做最後的校對工作。所以，林愛天這幾天都忙得很，總是很晚纔回來。

林愛芒也非常理解那位家長的想法，時間的確不多。很快就要八月，這些練習題要付印，要裝訂，要送到各個售賣點，要在開學之前就送到各個學校負責老師手上，希望多做出一些定數來——

非常零碎，非常複雜。所以，時間一定要抓緊。

林愛天也知道的，再說，這練習題還有自己的股份呢。他非常用心地做事，只是，偶爾空下來的時間，他免不了想起林愛芒，恨不得自己趕緊做完手上的事情，可以陪在林愛芒身邊。

——林愛天知道，林愛芒到省城讀書早就成了定局，所以，以後見到小芒的時間就會變得非常少。能夠陪在她身邊的時間，也越來越少。

如果不趁着現在暑假多擠一些時間出來，大概就要到過年的時候，才能見到小芒了！

林愛天簡直是拼了命地忙啊，就想盡快完成手上的工作！

林愛芒又何嘗不知道？只是，一些事情並不因自己想要怎樣做就可以怎樣做的。

只要心中有這些親人，大家就會一直在一起。

這是林愛芒的信念，又是林愛芒讓自己釋然的理由。

等到林愛蘭進來叫林愛芒兩人出去吃飯時，林愛天才看到了周海揚。

周海揚近距離地看着林愛天，心中有些吃驚，想不到，祖師公堂還真是一個出人才的地方！林愛芒如此出色，林愛天也是一個看起來很不錯的一個人才！

堅毅，帥氣，還有同齡人很少見到的沉穩。

周海揚頓時改變了心中的一絲想法，這個林愛天，是一個非常好的對手！

林愛天也同樣打量着周海揚，這個看起來有些玩世不恭的男人，看着自己的時候，眼底有一些挑剔，有一些銳芒。他看起來，就是一個富家子，並且，是很有些來頭的富家子。林愛天心中暗暗警惕。

等到他聽到林愛芒介紹說，這個男人竟然是她師父的小兒子周海揚時，林愛天吃驚了！當然，他也更爲警惕了！

去私立學校讀了一年高中，並且還當了一年的班長，林愛天的眼界早就不是一年前的林愛天可以比擬的！這樣家世的一個男人，帶着如此的一個面具迷惑世人，不管出於什麼目的，都必須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對待！

林愛芒不知道兩個男人之間已經暗潮洶涌，反而對兩人如此友好相處感到非常高興！她就知道，不管是周海揚還是林愛天，都是人中之龍，肯定會惺惺相惜的！

吃晚飯，周海揚坐了一會兒，就站起來說要離開了。

孩子們依依不捨地跟周海揚說再見。就這麼一個見到林愛天開始、吃飯前後的時間，周海揚已經收服了孩子們的心！

很簡單，很多孩子都有些害怕林愛天的！

不是林愛天不疼她們，也不是林愛天會打罵她們，而是，林愛天一直以大哥哥的身份對待這些孩子們，無形中，他的身上具有的一些“像父親的威嚴”就造成孩子們對他隱隱的懼怕。

而周海揚就不同了！當週海揚冷靜下來，想清楚之後，他就已經用平時的散漫態度，跟孩子相處了起來。

還別說，這麼漂亮的一個大哥哥，放下身段跟孩子們玩鬧的時候，是非常容易抓住孩子們的心的！

而這個周海揚使盡渾身解數，跟孩子們混成一片的時候，林愛天正在跟林愛芒躲在房間裡，討論那套練習題的事情！

周海揚笑眯眯地跟孩子道別，然後就對林愛芒說：“小丫頭，送送我！”

林愛芒點點頭，她心中也非常好奇，這個周海揚也挺有一套的！居然那麼容易就拉攏了孩子們！

連林愛芒都有些嫉妒了！

林愛芒把周海揚送到公路邊的汽車那裡，就要向他擺擺手，然後要進去。

周海揚又好氣又好笑，倚着汽車問：“你就那樣不待見我？”

林愛芒站住腳步，回頭慢吞吞地說：“沒有啊，海揚哥哥誤會了！”

“誤會啊，那你陪我去逛一逛吧，我很久都沒有回來了，可是需要一個嚮導！”周海揚嘴角帶着一絲邪氣的笑，想要看看她怎麼應對自己。

林愛芒想了想，說：“好，海揚哥哥，我進去跟奶奶說一聲，免得奶奶他們擔心。”

周海揚想不到林愛芒竟然真的答應下來，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只是看着林愛芒。

林愛芒就轉過身，繼續往前走。

不久之後，林愛芒回來了！不過，她還帶着兩個小丫頭！

兩個小丫頭正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滿臉興奮，看到周海揚，竟然把林愛芒丟下，朝着周海揚就衝過去！

“海揚哥哥！”

“海揚哥哥！你真的要帶我們去逛嗎？”

周海揚微笑着說：“當然是真的！海揚哥哥怎麼會騙你們呢？”

“啊！太好了！”兩個小丫頭又叫又跳，非常開心。

周海揚打開車門，說：“上車吧。”

兩個小丫頭自覺地上了後排，林愛芒要跟上去，周海揚把車門關上，危險地說：“小芒，難道你不應該坐到前邊給我領路嗎？”

林愛芒只好乖乖走到副駕駛座，上了車。

一路上是不嫌不熱鬧的！兩個小丫頭還沒有坐着車逛過夜市呢！所以，看到什麼都會大呼小叫，詢問、爭論一番。

反觀周海揚，一路上都只是臉上帶着笑，聽林愛芒跟兩個小丫頭互動。

周海揚已經看出來了，這個林愛芒就是故意的！這兩個小丫頭就是祖師公堂裡面，最愛說話的兩個！

不過，小芒怎麼會不願意跟自己單獨待着呢？

不是林愛芒不願意跟周海揚單獨待着，實在是林愛芒故意鬧點小脾氣！

逛了有半個小時——其實小縣城根本就沒有那麼多可以逛的地方，周海揚最後是帶着她們到公路上兜風了！

然後，周海揚就把她們送回去了。

周海揚跟林愛芒約好見面的時間，就回去博雅齋了。

其實，周海揚回小縣城的次數也並不少，只是每一次都比較匆忙，事情辦完就走，沒有多做停留。這一次，也算是他成年之後，留在小縣城最長的一次了。

第二天，林愛芒就到縣教育局辦手續了。

剛走到縣教育局門口，就遇到了小周。

小周極其熱情地跟林愛芒打招呼：“愛芒同學，你怎麼來了？”

林愛芒還記得這個小周老師呢，他這麼客氣，林愛芒也不好意思不理會。她很有禮貌地迴應了一聲：“周老師，您好。我過來辦一些事。”

“辦什麼事？我帶你去吧。”小周非常熱心。能不熱心嗎？自己當初因爲誤報林愛芒的事情，被弄下去。好不容易纔費盡心思找到人，把自己給弄回來，看到能把自己擼下去的林愛芒，哪裡不像敬着什麼人似的，敬着她呢？

要是萬一搞不好，她又把自己弄下去，自己可真的就該哭死了！

林愛芒可還沒有忘記上次這個牆頭草老師呢，所以，她就說：“周老師，您也有事情要忙，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不忙不忙！”小周趕緊說，又補充一句，“其實我們忙也是瞎忙，愛芒同學的事情要緊！走，要去那個股室，我帶你過去！”

林愛芒就不好再說什麼了，跟着小周走。

不得不說，有了小周，事情真的容易辦多了。

經常有人說，縣官不如現管。到有些部門辦事，你要是不好好地扶着哄着這些工作人員，人家能甩你臉子！更麻煩的是，會拖着你，讓你什麼事都做不好！

林愛芒又是屬於要到外邊讀書的，只要有人卡着你，你想到外邊讀書？慢慢等着吧！

可是有了小周就不一樣了！他每到一個股室，就先給工作人員敬上一根香菸，然後，再簡單地介紹一下：“這位就是我們縣、我們市鼎鼎有名的林愛芒同學！她今天過來局裡辦點事。”

這一手呢，簡直可以說是先禮後兵了！先敬上一根香菸，這是討好你呢。再提上一句“林愛芒同學”來隱隱顯示威脅之意，林愛芒是誰？都清楚着呢，縣局局長、市局副局長，不都被髮配了嗎？要不是這個小周是個小人物，大人物們還是不大想跟小人物過不去，小周能回縣教育局嗎？！

所以，林愛芒到了那個股室，哪個股室的人剛剛的一些倨傲之色馬上就消減了，然後，一個個都挺迅速地給林愛芒辦手續——就算林愛芒要到外地讀書這一件事肯定會讓這些人挨點板子，但是，誰敢得罪林愛芒啊！

挨點板子，還容易過，要是卡了她的事情，說不定也會跟小週一樣到下邊去逛一圈！能不能回來不好說，單是這“下去”就夠讓人瞧不起了！

就在這樣的心態下，本來很不容易辦好的手續居然在一上午就辦好了！

當然，還要去市教育局跑一趟呢。

市局小周就無能爲力了，不過，他也相信林愛芒有辦法。

站在教育局門口，小周衝着林愛芒笑得很諂媚：“愛芒同學，到我辦公室坐一坐，喝點水吧，天氣這麼熱。”

林愛芒搖搖頭，說：“謝謝周老師！今天真的謝謝您幫忙了，要不是您，我現在肯定還沒有辦法辦好。”

小周笑得更加燦爛，不過他可不敢居功！他連連擺手說：“愛芒同學，你說這話可就見外了！舉手之勞，都是舉手之勞！也是愛芒同學你本身能力強！其實我沒有幫上什麼忙。”

林愛芒看着小周，挺親切地說：“周老師，不管怎麼說，您都幫了我的忙，謝謝您！”

小周就不再客氣了，林愛芒記着自己的這份人情就好！他站在教育局門口，目送林愛芒離開。

林愛芒才走了幾步路，就有一輛汽車駛過來，在林愛芒身邊穩穩停下。

林愛芒望過去，就看到周海揚一手掌着方向盤，手指還輕輕地彈動着，一手撐着下巴，兩隻迷人的桃花眼如同兩顆黑曜石，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呢。

“海揚哥哥，你怎麼來了？”林愛芒驚訝地問，他不是說今天要約人見面嗎？

“我過來看看你事情辦得順不順利啊。”周海揚又歪着頭上上下下看了一會林愛芒，她一身布裙，一雙平底鞋，揹着一個雙肩包，那模樣又清純又美麗，如同一朵充滿朝氣的太陽花！

周海揚又再看了一眼，還是一樣！小丫頭一點都沒有心煩的感覺啊！於是他又接着下了一個結論說，“看你這個樣子，肯定是沒有受氣！”

周海揚得出這個結論，其實他也非常奇怪的。

照說，像林愛芒這種好學生，要離開本縣，到另一個地方讀書，是會讓人好生刁難一番的，因爲這畢竟也算是“忘恩負義”的一種，縣裡的老師把你培養出來了，成績優秀了，正要你回報母校恩師的時候，你卻離開，把成績給了沒有培養過你的學校，怎麼都讓人咽不下這口氣！

所以，這個時候，會不會批，要不要拖，就由縣教育局的人說了算。

最常見的事情就是，你最後還是可以辦完是後續的，但是中間，面子就乖乖放在地上讓人踩吧！

這也是周海揚急急忙忙解決那邊的事情，趕過來幫忙的原因——他不想讓林愛芒受氣！就算這氣對林愛芒來說，可能什麼都不算，他也不允許！

所以，看到林愛芒居然一點氣都沒有受，就好好地、那麼快地辦完事，周海揚哪能不覺得奇怪呢？

林愛芒聽周海揚這麼說，也明白他的意思，不過她沒有要把這件事告訴周海揚的想法，直接頂了他一句：“怎麼，海揚哥哥覺得我沒有受氣，心裡很不高興嗎？”

周海揚也不生氣，說：“事情已經全都辦好了？”

“對，全都辦好了。”

“上車，我們去逛逛。”

林愛芒搖搖頭，說：“海揚哥哥，你送我回去吧。”

周海揚想說什麼，忍住了，還是依言送林愛芒回去。

吃過午飯，林愛芒就開始計劃明天的行程。

周海揚忍不住問：“明天要去市教育局，要不要我陪你去？”

林愛芒沒有絲毫猶豫，說：“不用，謝謝海揚哥哥。”

“你怎麼都不怕刁難的？”周海揚氣悶地說。

林愛芒看他那個樣子，笑了，解釋說：“我找師父的一個老朋友的徒孫陪我去。”

看周海揚還是不爽的樣子，林愛芒惡劣地補充一句：“人家認識你是誰？找別人去，比你的面子好用！”

周海揚瞪着眼睛看着林愛芒，很想伸出手，用力地揉揉林愛芒淘氣的小臉！

林愛芒站起來，不理會周海揚，去找林奶奶去了。

她還沒有放棄說服林奶奶她們到莊子去住。這件事必須在自己回省城之前辦完啊！

下午，林愛芒要跟黃梓揚他們見面。

黃梓博的妻子吃了寶離草，病情有很大的好轉，雖然還是會時不時吐血，但是，那好像是吐出體內的廢血一樣，人也漸漸在長胖。

去年，本來她已經被很多西醫判定，生命只剩下不超過三個月，但是現在，她已經活了一年，並且，看樣子，還將繼續活下去。

今天林愛芒跟他們見面，一個是要跟他們道別，另一個目的，則是研究一下那名國醫開的藥方。

——林愛芒已經開始下意識地收集藥方了！雖然一個病人，一張藥方，可是，林愛芒就想要了解一下，被西醫判定死亡的病人，到底是用什麼國藥治好的！

見到林愛芒，黃梓博夫妻、黃梓揚，都非常高興。

聽說林愛芒要到省城讀書，大家都爲她高興！

黃梓博小心地拿出早就準備好的藥方遞給林愛芒。

林愛芒仔細地抄錄下來，並且認真校對三次，沒有一點錯漏，才小心地把藥方還給黃梓博。

“小芒，你要找這藥方做什麼？”黃梓揚不解地問道。

林愛芒小心地把抄錄下來的藥方收好，一邊說：“我想當一名醫生。”

“當醫生好啊！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不過，聽說學醫很難。”黃梓博現在就開始擔心了，聽說學醫很貴，小芒一個孤兒——

“我不怕難！任何困難都要想辦法克服！”林愛芒堅定地說。

“有志氣！”黃梓博稱讚了一聲，又說：“小芒，有什麼困難你就說一聲。”

這個時候，他的妻子用手推推他，他纔想起一件事，趕緊從兜裡掏出一個信封，說：“小芒，你要讀高中了，各方面費用多，而且也沒有那麼多時間做生意，這是我們的一點心意。”

黃梓揚也有些羞愧地說：“兩位哥哥都沒有什麼能力幫上你的忙，你不要嫌少。”

林愛芒有些發愣，一時間反應不過來。等到反應過來，她趕緊推辭說：“不行！兩位哥哥，嫂子，這錢我不能收！嫂子要補身體呢！”

黃梓博的妻子搖搖頭，說：“小芒啊，你就收下吧，你是我們的救命恩人啊！要不是你，我現在哪裡還能坐在這裡？這點心意，你一定要收下！不收下，就是看不起我們！”

林愛芒一聽這話，爲難了。想了想，她還是收下了，最多，等過年回來時，再買些東西過來。

“謝謝兩位哥哥，謝謝嫂子！”林愛芒爽快地說。

三人這才高興起來。

他們也還有事要忙，就先離開了。

林愛芒中午已經約好了家家樂的司機，再過來載水果，這一次多載一些水果去，下一次，就不知道要在這裡載還是要去省城載了。

林愛芒根本就沒有想到，她還在這裡等着司機，一邊研究那本《黃帝內經》呢，外邊，已經鬧翻了天！

－－－－－－題外話－－－－－－

大事

鬧什麼了？

中考成績出來了！

全省第一名，林愛芒！

你說，能不炸翻天嗎！

省裡的人聽說這一次中考的第一名叫林愛芒，並沒有多少激動，因爲他們早就激動過了！比起附中入學考試的第一名，這個中考的第一名含金量並不能比得上附中入學考試！

可能有人會問，爲什麼？一個不過是附中的入學考試，一個卻是全省的考試，怎麼會比不上呢？

對，就是比不上！附中的入學考試，面對的，都是尖子中的尖子！所以，試題的難度可就大了！

全省的考試，面對的，是普通的初中生，所以，考試的題目難度係數低得多！就算有那麼一兩道是拉開分數的難題，怎麼可以跟附中的入學考試滿滿的難題比！

所以，這一次中考第一名仍然是林愛芒，不過就是給省城的人一個答案——這個林愛芒，基礎也是相當紮實的。

如此而已！

市裡的人聽說這一次的全省狀元是本市的林愛芒，這反應可就跟省城的人不一樣了！

市教育局的局長馬上就把這件大大露臉的事彙報給市委的領導，作爲一個在全省來說，成績比較落後的城市，這一次居然能夠勇奪鰲頭，對所有人來說都是一件了不得的大好事！

所以，可以想象，市委領導得知這個消息，那是心情大悅啊！馬上就下令，重獎鳳城縣！重獎一中！重獎林愛芒！

市教育局局長親自給縣教育局領導打電話，傳達了這個好消息。

市教育局局長根本就沒有想到，他的這個電話，引起的，並不是歡欣鼓舞，而是，冷汗泠泠。

是的，早上，林愛芒到縣教育局辦理手續，縣教育局局長就已經接到消息了。

面對這樣的情況，新來的這個教育局局長也是心中有數的。雖然當初那件事情發生後，所有有關人員都已經得到處理，但是，林愛芒對縣教育局、市教育局的一些看法已經形成。想要彌補，但是，傷害又豈是那麼容易彌補得了的？

所以，早上林愛芒來辦手續，縣教育局的態度也是相當於默許了。只能吸取教訓，以後不要再這樣傷害學生，否則，林愛芒之類的事件還是會發生，造成的後果又豈是大家承受得了的？

縣教育局長放下電話，嘆了一口氣，現在該怎麼辦？林愛芒要轉去的是省城的附中，難道還能去說服她回來市裡或者縣裡讀書嗎？那是天大的笑話！

可是，重獎！難道市委的重獎就不是笑話？重獎的對象根本就不想要留在本市讀書！

思來想去，縣教育局局長還是沒有想出一個比較好的解決方案來，只能心一橫，眼一閉，算了！就再拖一天！明天林愛芒要去市教育局辦手續，不需要自己說，市教育局也會知道這件事！

想好這個不是辦法的辦法，縣教育局局長苦笑了一下，唉，要不是當初那件事，說不定還是可以跟林愛芒打下商量的，現在，什麼都不能做！

當然，縣教育局局長還是把這個消息讓人通知到一中，一中得知林愛芒考了全省第一名，全都石化了！哦，除了莊校長！

這個老奸巨猾的莊校長，早就知道林愛芒肯定是人中龍鳳，只等着她一飛沖天，想不到，不需要等以後，現在的林愛芒就已經一飛沖天了！

莊校長還沒有來得及高興，還在琢磨着，怎麼利用之前的“交情”，跟林愛芒好好商量，讓她留在一中呢。

馬上，第二個電話來了。

這一個電話，是告訴莊校長，林愛芒已經辦好手續，要去省城讀書了！

如遭雷擊啊！

正想得高興的時候，就來了一盆冷水！

並且是一盆怎麼都接受不了的冷水！

怎麼會到附中呢！

附中的考試不是前幾天嗎！

那個時候，中考成績不是還沒有出來嗎？

莊校長至此，深受打擊，已經明白，誰都無法改變林愛芒的決定了。

林愛芒是在有條不紊地執行她的計劃啊。

因爲受到打擊，所以，竟然沒有人想到，要去通知林愛芒，她的中考成績出來了。

所以，祖師公堂的人還是按部就班地繼續日常生活，煮飯，忙着串珠子，忙着做布花，等着外出的林愛芒回來吃飯。

郭彥州聽到林愛芒的成績，臉上露出的是苦笑。一直明白自己將會仰望林愛芒，可是沒有想到，這一天會來得這麼快。一直明白自己跟她之間的距離會越來越遙遠，可是沒有想到，這一天會這麼快到來。

等到知道林愛芒會到省城的附中讀書，郭彥州恍然明白過來，爲什麼趙文宇要走另外一條路！林愛芒將會翱翔九天，所以趙文宇將會盡最大的努力，尋找最大的可能追逐着她的步伐！

林愛芒，你總在改變着別人的人生軌跡。

你可知道，你也在改變着我的人生軌跡？

林愛芒回來了，林愛月還在擔心地說：“小芒，聽過後天就出中考成績了，我真有些擔心。”

林愛芒安慰地說：“沒事，天哥哥的複習資料很好，你肯定能夠考出好成績的！”

林愛月點點頭，說：“我也覺得考得還行，但是成績沒有公佈出來，我還是有些擔心。”

“放心放心，月姐姐一定考得很好的！我對你有信心！”

“嗯，還要擔心一天呢。”林愛月還是喃喃地說了一聲。

林愛芒搖搖頭，沒有辦法，隨她吧，只要成績出來，她就不會這樣了！

大家剛剛坐下來要吃晚飯，突然就從祖師公堂外邊闖進來一個男孩子，他一下子跑到林愛芒身邊，一把抓住林愛芒的手臂，激動地嚷嚷：“林愛芒！你怎麼可以這樣！你怎麼可以丟下我！”

所有人都呆住了。

包括林奶奶、周海揚、林愛天。

這個男孩子非常激動，臉都漲紅了，並且，看出來他的心情非常不好——因爲，他的眼眶都紅了！眼淚，就在他的眼眶裡打轉。

林愛芒莫名其妙地被這麼一頓大叫給弄懵了，定睛一看，原來是鄭子斌。

她站起來，努力想要安撫鄭子斌，輕輕地對他說：“鄭子斌，你安靜下來，有什麼話好好說。”

鄭子斌難過地看着現在還這一副平靜模樣的林愛芒，失望地鬆開了林愛芒的手臂，搖搖頭，眼淚就那樣隨着晃動的頭，滴落下來。

“林愛芒，我哪裡不好，你說，我改，我改還不成嗎？你嫌棄我成績不好，我努力學習。你嫌棄我不會照顧人，我也可以改。你嫌棄我不懂事，我也在努力改了。你爲什麼還要丟下我？”

鄭子斌一字一淚，這麼一句話說完，他已經淚流滿面。

不管林奶奶心中怎樣想，林愛天的臉色已經完全沉了下去，這個鄭子斌，選擇了破釜沉舟，選擇了撕破這層紙，這也是一種置之死地而後生！不管今天這番話能不能改變什麼，總之，他在小芒的心中，是肯定留下印象，佔下位置了。

周海揚心情也非常不好。他怎麼都想不到，自己今天竟然還能看到有人對林愛芒表白！並且，還是不顧形象、不計成敗的表白！

該佩服他勇氣可嘉，還是該惱怒他先下手爲強？

周海揚搞不懂自己的心思，他只是死死地盯着鄭子斌，死死地盯着林愛芒。他心中只有一個想法，只要這個男孩子敢對林愛芒做出什麼事，自己一定會狠狠地揍他一頓！

林愛芒微微皺起眉頭，說：“鄭子斌，你又亂說什麼？我什麼時候嫌棄你了？我又什麼時候丟下你了？”

鄭子斌胡亂抹了一下臉上的淚，低低地說：“你要到外邊讀書了，你騙我，你讓我以爲，你還會跟我做同桌——”

林愛芒真的是氣壞了！她冷冷地說：“鄭子斌，我什麼時候騙過你？你問我到哪裡讀書，我只是不想告訴你，什麼時候騙過你？”

“你明明知道我就要跟你在一起！你這樣還不叫騙我？！”鄭子斌受傷地低吼着。

林愛芒雙手環抱着自己的手臂——周海揚心一沉，這是一個戒備的姿勢——她冷冷地開口了：“鄭子斌，就算我騙了你，那又怎樣？”

鄭子斌又胡亂抹了一把臉上的淚，這淚怎麼就像抹不乾淨一樣，一直不停地流。聽了林愛芒這話，鄭子斌的心更疼，更難受了。

他張了張嘴巴，什麼話都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林愛芒還不罷休，還是很冷地說：“我們要吃飯，你請回吧。”

鄭子斌受傷地看着林愛芒，幾不可聞地說：“林愛芒，你趕我走？”

林愛芒不理他，自顧自坐下來了。

鄭子斌也不走，就站在那裡，看着林愛芒的背影。他倔強地狠狠抹去眼淚。

所有人都覺得棘手，不知道該怎樣處理。

林奶奶只好走過來，說：“你是子斌吧，你還沒有吃飯吧？坐下來一起吃飯。有什麼話，吃完飯再說。”

鄭子斌猶如遇到親人一般，哽咽地說：“阿婆，林愛芒對我不好——”

活脫脫像是一個受欺負，找大人告狀的小孩形象！

林愛芒有些忍不住，想要笑，又怕鄭子斌順着杆子爬。她忍得好辛苦！

不是她無良，而是，她實在覺得這個鄭子斌太可笑了！自己答應他什麼了？什麼都沒有！之前沒有想要告訴他自己要去省城讀書，不過是因爲怕他鬧騰。想不到，他竟然會知道消息然後趕來鬧！

再聽聽他說的話！這是他應該說出來的話嗎！

自己對他，可是真心想要幫助他的！

自己跟他，可是沒有一絲曖昧的！

可是他說什麼話？不是讓人誤會嗎！

再說了，他現在這樣，不過是一時心裡接受不了這個事實。他跟自己同桌這麼久，怎麼說都有了一絲同學之情，這樣的情況下，突然知道自己要去省城讀書，肯定一時之間接受不了，等過幾天，他肯定就會想開的！

哦，不需要等幾天，等他跟那些小混混一玩，肯定就會把自己忘在腦後了！

所以，林愛芒一點都沒有爲這件事擔心。

當然，林愛芒更加不擔心的是，奶奶他們會不會誤會自己。肯定不會！林愛芒有信心！

是，林奶奶她們是沒有誤會林愛芒，因爲林愛芒自始至終都沒有表現出對鄭子斌有一絲不同一般的感情！反而非常容忍，像是對待一個不講理的弟弟！

——這是讓周海揚心中暗暗警惕的地方，也是讓周海揚感到挫敗的地方。

明明是告白啊，爲什麼林愛芒看這一幕，好像在看一場鬧劇？

不是根本就沒有心，那就是，她根本就什麼都不懂！

林奶奶只能繼續安慰鄭子斌：“好了，小芒不好，我們不理她！來，擦擦臉，我們吃飯。”

鄭子斌乖乖地聽從林奶奶的話，被領着去洗臉了。

出來後，他死皮賴臉地，非要擠開林愛月的座位，挨着林愛芒坐下。

大家看他，都覺得像是看小孩子，至於幾個大孩子——包括周海揚、林愛天，看鄭子斌，則是像看敵人。

看鄭子斌安靜下來，願意乖乖吃飯，林愛芒也就不理會他非要跟自己坐在一起了。

一頓飯，吃得衆人鬱悶無比。

連林奶奶都在後悔，自己不該留着鄭子斌吃飯啊！

他做什麼天怒人怨的事情了？

也沒有什麼，只是時不時就對林愛芒說：“林愛芒，這個很好吃！你多吃點！”

要不然，就是說：“林愛芒，那個好吃！我還想吃！你幫我夾！”

林愛芒要是不動的話，他就開始在那裡怨念着：“林愛芒，你對我不好，林愛芒，你丟下我——”

猶如唐僧唸經啊！

緊箍咒都沒有這般效果！

——鄭子斌吵着要吃某種菜，而林愛芒又不動的話，他的唸經逼得好幾人都不得不站起來，給他夾菜！

別人夾菜你就乖乖吃好了，他偏不！他就那麼委屈地看着林愛芒！

這麼搞下去，誰能吃得下飯啊！

所以，誰不後悔把這傢伙留下來吃飯呢？

其實鄭子斌平時不會這樣的，可是，他被打擊得太重了！造成他有些舉止失常——這也是可以原諒的小毛病，是不是？

如果是鄭子斌的父母親人在，那是肯定可以原諒的。可惜，這是在祖師公堂！

對鄭子斌造成林愛芒吃飯吃得不多的嚴重後果，所有人都有志一同——以後要把門鎖好了！不能讓這傢伙跑這裡撒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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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這頓飯吃的時間不長。大家都被氣飽了！

林愛芒放下飯碗，淡淡地問：“你吃飽沒有？”

鄭子斌哪裡就吃飽了？不過，看林愛芒不吃了，他也跟着不吃，他乖乖點頭說：“吃飽了。”

“行，吃飽就回家吧，我送送你。”

本來鄭子斌還不想走的，可是一聽林愛芒願意送他，他馬上就同意回家了。

周海揚和林愛天對視一眼，然後，周海揚也說：“奶奶，我也回去了。”

林奶奶看看鄭子斌，在心中嘆了一口氣，點點頭，反正有小芒壓着，不會有事的。

然後，林愛芒和鄭子斌在前面，周海揚在後邊，慢吞吞地走。

鄭子斌也不去理會周海揚，哀求地說：“林愛芒，不要丟下我好不好？”

林愛芒停下腳步，認真地看着鄭子斌說：“鄭子斌，你知道我生病了嗎？”

鄭子斌莫名其妙地回答：“我當然知道啊。”

“我到省城讀書，一邊找醫生治病，你有什麼理由讓我不去省城讀書？”林愛芒還是很淡的語氣說。

鄭子斌恍然大悟，說：“原來是這樣！不是你想要丟下我的！”

林愛芒很是無奈地說：“鄭子斌，有一句話，叫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我們不會做一輩子的同桌，你懂嗎？”

鄭子斌的臉就紅了，他心裡偷偷地說，我不是想要跟你做一輩子的同桌！我要你當我媳婦！

林愛芒卻沒有發現，繼續往下說：“鄭子斌，你還記得我告訴過你，你以後可以走哪一條路嗎？”

“記得，你說過的話，我一輩子都記得的。”鄭子斌趕緊繼續表白。

林愛芒已經無力繼續糾正他的話了，只是說：“你就好好鍛鍊，好好讀完高中，然後去當兵，考軍校！”

鄭子斌有些爲難地看着林愛芒，以前，他的確是想要這樣照着林愛芒的話繼續走下去的，可是現在，林愛芒去省城了！自己也要趕緊跟過去不可！

林愛芒就說：“鄭子斌，如果你聽話，好好做，那個時候，誰還敢嫌棄你啊？”

鄭子斌眼睛一亮，問：“那個時候，你就不會嫌棄我是不是？”

林愛芒無力地翻翻白眼，點頭了。

鄭子斌認真地站在那裡，想了很久，才鄭重地點頭說：“好！我聽你的！”

林愛芒露出了今天見到鄭子斌之後的第一個笑容。

林愛芒終於把鄭子斌給暫時解決了，反正，她心中只有一個想法，只要鄭子斌好好磨礪一下，他肯定會成才的！空間都已經給自己獎勵了！所以，自己的任務就是鼓勵他，激勵他，讓他沿着這條路好好地往下走！

現在鄭子斌已經答應這麼往下走了，林愛芒就暫時不想要理他了。

鄭子斌傻兮兮地懷着希望回家了。

——結果，誰都沒有想到要問一下鄭子斌，他到底是從哪裡知道林愛芒要到省城讀書的消息呢？呵呵，而鄭子斌，因爲聽到消息又氣又急，也根本就忘記了告訴林愛芒一件大事！

可是，還有一個周海揚呢！

林愛芒就站在那裡看着鄭子斌，因爲鄭子斌不時地回過頭來，衝林愛芒揮揮手，然後再轉回去繼續騎着自行車。

周海揚就在這個時候晃到林愛芒身邊，也同樣看着鄭子斌，並且，在鄭子斌回頭揮手的時候，他也舉起右手，有氣無力地衝着鄭子斌揮揮。

看鄭子斌因爲看到自己站在林愛芒身邊，結果詫異得連他的自行車都晃了幾晃，差點摔倒，又趕緊回頭握緊車把的模樣，周海揚無良地笑起來。

林愛芒頓覺無力，她不再理會鄭子斌，也不想理會周海揚——這簡直就是個唯恐天下不亂的主！

她回身就往祖師公堂走。

周海揚伸出手，一把抓住林愛芒，眼眸中閃着危險的光芒，邪邪的問：“你就那麼不待見我啊？”

“海揚哥哥說什麼話呢？好了，海揚哥哥，我要進去了，再見。”林愛芒淡定地說。

周海揚嘴角慢慢地往上彎，露出一個很有些意味深長的笑來。

然後，他鬆開了手，看着林愛芒往回走。

第二天一大早，周海揚就過來了。

昨天晚上，他已經知道，中考成績出來了。而林愛芒，考了一個全省第一名！

周海揚暗暗罵了自己一聲，趕緊打電話，改變了跟人約好的時間。自己今天還是應該陪林愛芒去辦手續的！

林愛芒看到周海揚，也不奇怪，反正，她已經習慣了周海揚想一出是一出的做法。

不過，周海揚也覺得非常奇怪，考了全省第一這件事，居然到現在都沒有人來告訴林愛芒！

他又哪裡知道這其中的彎彎繞繞呢？市裡想要重獎，可是重獎的對象要離開這裡。縣裡的人都在頭疼怎麼把這件事捅出去。不敢捅啊，一捅，誰去捅，誰肯定就完蛋了！

可是不捅吧，到時候丟臉的是市裡，這雷霆之怒誰承受得起啊？

所以，現在所有人都屏息等待林愛芒自己去捅呢。讓林愛芒到市裡捅破了，再讓林愛芒受些委屈，讓市裡發泄掉怒火，縣裡承受的壓力可不就小了嗎？

再說，林愛芒不知道，這樣對她也好。縣裡也實在不敢讓林愛芒受的委屈太大，免得她反過來怨恨上縣裡了。林愛芒不知道，到市裡就算受點委屈也就不會太多。因爲林愛芒根本就不知道中考成績，人家一開始就要到外地去！

大家打的都是好算盤，可是，林愛芒雖然不知道這件事，周海揚知道啊。周海揚一想就知道縣裡打的算盤了，可是他根本就一點委屈都不想讓林愛芒受！

看到周海揚過來，林愛芒一路上有人照顧，林奶奶就放心了。

林愛芒先跟周海揚去了董老那裡，送上禮物，又表示了想要借那個年輕人一起去市教育局辦手續。

董老哪裡會不明白林愛芒的意思，他含笑點頭。說實話，他雖然覺得林愛芒不在這裡讀書，本市有些可惜，可是，這也不能怪林愛芒啊，誰叫市裡留不住人才呢？要藉手續卡一卡林愛芒，這也太說不過去了！

所以，林愛芒和周海揚跟董老告辭，三人就到市教育局去了。

到了市教育局大門，一個門衛出來，讓他們下來登記一下，結果，這個門衛往車裡一看，就看到了林愛芒！他臉色變了，急急往後退——他就是那個巡視員，已經因爲那件事被貶爲門衛。現在看到林愛芒，心裡能不驚慌嗎？

林愛芒卻沒有認出他來，事情過去那麼久，而且這又是一個小人物，跟小周還不一樣，小周還同車來回、一起吃過飯。

倒是周海揚非常敏感，不過既然這個人那麼怕林愛芒，就不用理會他了。他下車來辦理一下進門的手續，就開着車進去了。

而那個巡視員門衛，一直縮在屋裡，沒有再出來。

當市教育局的人聽說這小姑娘就是林愛芒時，那臉上的笑容都像是一朵花！大家爭先恐後地擠到這個辦公室，爭着要看看林愛芒長什麼樣，還爭着跟林愛芒說話。

林愛芒非常驚奇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實在不明白怎麼會這樣熱情。

直到一個工作人員擠上來，問：“愛芒同學，你能說說你是怎樣學習的嗎？我兒子今年也要讀初三了！我要讓他向你這個中考狀元學習！”

大家都安靜下來，等着聽林愛芒的學習方法，那熱切的目光讓林愛芒彷彿還在省城的附中門口。

林愛芒和董老的徒孫很是莫名其妙，林愛芒問：“什麼中考狀元？”

這話一出，大家的眼睛都瞪得大大的。

不會吧？這個林愛芒還不知道自己成了狀元？她不是想要來感謝市裡領導對她的關懷嗎？

那她過來做什麼？

大家的心裡有些不妙的感覺。

周海揚嘆了一口氣，解釋說：“你中考得了全省第一。”

林愛芒瞪着周海揚，說：“海揚哥哥，你故意的吧？是不是你早就知道了？”

周海揚聳聳肩膀，無所謂地說：“難道你還看中這個狀元啊？早說晚說不都一樣？”

林愛芒有些生氣地說：“這怎麼一樣？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偏偏我不知道！這件事還是我的事！”再說，林愛芒心中有些發虛，自己今天過來是來辦手續的，現在——

忽然她就想明白了，這個周海揚怎麼會突然就要跟自己一起到市裡來！肯定是擔心自己被人刁難了！

林愛芒看向周海揚，心中暖暖的。有些人，不會說，只會做。這個周海揚，就是其中之一。

董老的徒孫從上一次就有些看林愛芒不順眼，今天過來辦手續，也是因爲董老的吩咐，可是他心裡還是很有些不爽的，自己明明比小姑娘大了那麼多歲，居然還比她少了一輩！還有，她才學多久書法，居然就進步那麼快！入了師祖的眼！而自己呢？他心中是有些嫉妒存在的。

現在一聽，這個小姑娘居然考出全省第一！跟一個天才相比，自己就一個普通人，何必自討苦吃呢？他忽然就覺得心平氣和了。

剛剛問林愛芒學習方法的那位工作人員忽然問道：“愛芒同學，你今天過來，是因爲市裡要重獎你的事情嗎？”

林愛芒更加詫異了，反問道：“什麼重獎？”

大家心中的不妙更加嚴重。明明消息已經傳達到縣教育局，可是，縣教育局居然沒有通知到林愛芒那裡！

這其中肯定有緣故！

大家的目光就齊刷刷地集中到林愛芒身上了。

林愛芒平靜地迎接着大家的目光。

終於有人小聲地問了一句：“愛芒同學，你今天過來這裡，是有什麼事嗎？”

“是，我今天過來辦理轉出的手續。”林愛芒淡淡地說，反正自己已經打定主意。

“你要轉去哪裡？”有人驚訝地開口詢問。

“省城附中。”林愛芒依然非常淡定。

周海揚唯恐天下不亂的模樣，補充了一句：“附中入學考試，我家愛芒考了第一名。”

“第一名！”大家都驚呼出聲。

市教育局的人就是不一樣，很多人都非常清楚附中入學考試的分量有多重，所以，這個第一名，他們都吃驚了。

心情複雜啊。

這個瘦小的女孩子，居然是附中入學考試的第一名！

只要她繼續這樣下去，她的將來有多遠大，那是可見的！

所以，在剛剛的冷寂之後，大家以一種更加熱切的態度圍着林愛芒，爭先恐後地想要多跟她說說話，最好要讓她傳授經驗！

董老的徒孫已經說不出話來了，他看着被淹沒在人羣中的林愛芒，眼中全是欽佩。

很快，市教育局的領導也聽到了林愛芒考省城附中，考了第一名的消息，也知道市裡肯定是留不住林愛芒了。

想到這個小女孩可以想象的遠大前程，市局領導很快就選擇了一條對自己更加有利的路——與其跟林愛芒撕破臉，還不如成全她！

等她功成名就之時，或許還可以有機會找上她呢？

所以，董老的徒孫沒有派上用場，周海揚更加沒有派上用場！

林愛芒被好生接待，手續都不需要她親自去辦，有人給她辦好了！一路綠燈！

期間，周海揚出去了一會，沒有人知道他跑到哪裡去了。

當然，後來人們還是認出董老的徒孫了，想到連董老都出動人來給林愛芒撐腰，再想到上一次的書法比賽，因爲林愛芒受委屈，結果引發的一連串的處理結果。

然後，所有人都驚出一身冷汗。

要是這一次不長眼睛地要給林愛芒點排頭，說不定自己就會體驗到前一任副局長和巡視員的下場了！

辦完手續，林愛芒就在大家的歡送下離開了市教育局。

事情辦得異常順利，所以，周海揚和林愛芒把董老的徒孫送回董老家後，又耽擱了一會，才離開。

周海揚很有興趣地建議林愛芒一起去逛逛，當然，林愛芒從善如流——看在他這麼好心地想要讓自己順利辦手續的份上。

兩人逛了市場，吃了午飯，這才離開市裡，回到小縣城。

周海揚問：“你手續辦好了，接下來有什麼計劃？”

“我還有不少事情要儘快辦好。海揚哥哥，你那邊的事情需要我幫什麼忙？”

周海揚笑着摸摸林愛芒的腦袋說：“不用你擔心！你忙你的事情去吧。”

林愛芒不滿地把自己的頭髮理順了，想着自己接下來要做的事情。

第二天，林愛芒就到莊子去了。

去之前，她給鄭衛國打了電話，約好中午在莊子那邊見面，再一起吃飯。

林愛芒來到莊子，阿強見到林愛芒，非常高興。他忙着把自己做的賬單全都拿出來，給林愛芒過目。

林愛芒翻看了一下，心中估算一番，其實，這麼久以來，莊子的菜一直是阿強在打理，根本就不需要林愛芒操心，現在看看賬單也不過是讓阿強放心。

放下賬單，林愛芒看着阿強，笑着說：“阿強哥哥，你做得非常好！”

阿強滿臉喜色。

“嗯，我過些天就要省城去了，這莊子就交給你管理，有什麼事情解決不了，你可以給鄭衛國打電話，或者給我打電話。”

阿強臉上的笑容就凝固了。他苦澀地說：“我知道了，小姐姐，你放心吧。”

林愛芒點點頭，說：“我對你是非常放心的！就是你要辛苦些了。”

“我不怕苦。”阿強的聲音又有些低沉，“小姐姐，你什麼時候會回來？”

“過年前一定會回來的。”

“還要那麼久啊。”小姐姐還沒有離開，自己就已經非常想念她了！

林愛芒也有些悵然地想，自己想要有一個安定的家，看起來沒有那麼容易啊。要麼，自己留在這裡，要麼，奶奶他們跟自己到省城。可是，要把這麼一大羣人帶到省城去，又談何容易！

這些，以後再考慮吧，當務之急，還是要好好地努力，在省城站穩腳跟才行！

等鄭衛國過來，見到林愛芒，他也非常高興，一見面就嚷嚷：“小芒！省城好玩嗎？”

“衛國大哥，挺好玩的。”林愛芒回答了一聲，又問，“衛國大哥，你最近忙不忙？”

“我也挺忙的，你之前不是說，讓我去買地嗎，我最近一直忙着這件事呢。”鄭衛國說起這件事，還是有些不明白，不過，小芒說了，自己就照着做，她眼光那麼好，肯定不會錯的！

看看這莊子，原來還以爲這麼大手筆肯定要虧本，可是呢，你看看，這莊子就連自己這個外行人都知道，非常賺錢！

單是這逐漸完善的莊子，就知道投入的錢少不了！

房子呢，又蓋了一層。

水池呢，已經修了橋，修了亭子，養了魚。

路呢，已經修好了，不但修了路，連路兩旁的葡萄架也搭起來了！那綠色的葡萄藤纏上去，挺像模像樣了！

山上的葡萄已經掛果，就等着過兩個月可以收穫了！

菜園裡的蔬菜一批熟了，又種下一批，一直保持着穩定的量提供給家家樂。

從家家樂每一天都跑一趟，每一趟都把莊子裡可以收割的菜都收得乾乾淨淨，就可以看出這甜甜綠色蔬菜的市場有多好了！

從莊子僱傭的人的數量，也可以看出莊子的情況在越變越好，先是一個，再是兩個，現在是五個！還不說時不時的需要好些人過來幫忙打散工！

林愛芒點點頭說：“衛國大哥，錢方面如果不稱手，就跟我吭一聲。”

鄭衛國驚喜地問：“小芒，是不是你決定要開辦公司了？”

林愛芒搖搖頭，說：“現在時機不對，再過一段時間吧。”

鄭衛國認真地點頭說：“好，小芒，我聽你的！你說什麼時候動，我就什麼時候動！”

林愛芒笑起來，說：“衛國大哥，我過幾天要去省城，要等過年前纔會回來——”

林愛芒的話沒有說完，鄭衛國就打斷了林愛芒的話：“這麼快就要走？”他早就知道，這裡困不住她的！可是，怎麼都沒有想到，離別近在眼前！

“嗯，那邊也有事情要忙啊。”林愛芒繼續說，“衛國大哥，這邊莊子的事情、祖師公堂那邊的事情，就要麻煩你多看顧着些了。”

“你放心！我會把林奶奶當親奶奶看！把你的哥哥姐姐、弟弟妹妹都當自己的弟妹看的！”鄭衛國非常嚴肅地保證。

林愛芒感動地說：“謝謝你！”

“嘿嘿，我們是——”鄭衛國含糊過去，“不用這麼客氣的！”

林愛芒哪裡聽得清呢，只是聽清楚後邊的話，她點頭說：“要謝的！”

鄭衛國也不跟她分辨，反正自己心中有數就行啦。

“你在省城過得習慣嗎？有沒有找醫生看看你的病？”鄭衛國還是要問清楚的。

林愛芒點點頭，說：“師父他們都非常疼我，哥哥姐姐也對我非常好。他們到處打聽醫生，只要聽到一個名醫，就帶我去看病。”

鄭衛國一聽這話，心又開始往下沉。還是跟這邊幾個城市的醫生一樣嗎？還是連藥都不敢開，因爲連病情是什麼都不知道嗎？所以才一個一個醫生看過去！

林愛芒苦笑了一下，看着鄭衛國說：“衛國大哥，我現在只能把這邊的事情拜託給你和阿強哥哥了。請你們多看顧，我——我就算有什麼事，也感念你們的大恩大德。”

鄭衛國這個真漢子，猛地一下子背轉過身去。

林愛芒終於說服了林奶奶她們，她終於答應週末的時候就帶上孩子們到莊子裡來轉轉了！

林愛芒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好，放心地離開小縣城，跟周海揚回省城去了。

－－－－－－題外話－－－－－－

過渡章節。

學醫

林愛芒回到省城，就跟鍾偉傑見面了。

鍾偉傑跟林愛芒兩人早就說好，林愛芒回去的時候，換鍾偉傑過來。這邊準備工作進行得差不多，也必須有人跟着。

現在，林愛芒回來了，兩人也要好好商量一下接下來的工作了。

兩人在水果專賣店見的面。

現在，水果專賣店的裝修已經搞得差不多了。

鍾偉傑看見林愛芒，笑眯了眼睛，迎上去，遞給林愛芒一杯溫水，說：“給，喝些水，潤肺。”

林愛芒接過來一看，裡面有枸杞、紅棗，她輕笑了一下，端起來喝了一口，嗯，甜滋滋的，不錯。

鍾偉傑覷着林愛芒的神情愉悅，這才放下心來。

“這一趟回去，事情都辦好了？”

“嗯，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其實，我早就在找人分管各類事情，就算我離開，也不會影響到運作。”林愛芒手裡端着杯子，淡淡地說。

“對，就是要這樣，要不然，就太累了！”鍾偉傑非常贊同這一點，也非常佩服林愛芒這一點。她纔多大！只是有一點鐘偉傑覺得非常奇怪，那就是水果。

他甚至有一種感覺，這水果生意好像是林愛芒的立足之本一樣！要不然，怎麼解釋林愛芒去到哪裡，水果基地就跟着到哪裡？

林愛芒淡淡一笑，對鍾偉傑說：“水果這幾天就可以準備好，你培訓的人員什麼時候可以到位？”

鍾偉傑雙手背在後邊，看着這充滿青春氣息的水果專賣店，微笑着說：“放心吧，明天就可以到位！”

林愛芒點頭，說：“好，我催一下，後天水果應該可以過來！”

鍾偉傑笑看着林愛芒，跟她合作，總是有驚喜，這一次，她會不會依然帶來驚喜呢？

鍾偉傑猜對了！

驚喜是有的——那就是空間裡的水果品種多了很多！

怎麼回事？

很簡單，最近林愛芒在省城啊，她每一次吃到一種陌生的水果，都會悄悄地把水果的種子藏起一些來。

所以呢，空間裡的水果品種一下子多了很多！

把鍾偉傑高興壞了！

鍾偉傑問林愛芒：“小芒，這些水果你不準備送到家家樂？”

林愛芒聳聳肩膀說：“這些水果產量不多，也是基地在開始嘗試種植，如果想要送到家家樂，估計還要一段時間。這個時間我也無法確定。”

鍾偉傑釋然地點點頭，只要這些水果沒有流入其他地方就好！再說了，物以稀爲貴，這些水果如果依然高品質，產量又小，肯定就可以賣出高價！

水果專賣店的店長是一個二十來歲的女孩子，長得青春靚麗，活潑大方，對待顧客也非常熱情。這個店長名叫孫思雅，是鍾偉傑不知道從哪裡挖來的，聽說，有管理經驗。

林愛芒對她的第一印象非常好，其他的，就要等着慢慢觀察了！

林愛芒只是過來看看熱鬧，這個場合，她還是不要出現的好。

鍾偉傑也明白這一點，也沒有要求她呆在這裡。再說，鍾偉傑還有另一個私心——不想讓太多人認識林愛芒！不能讓人挖了牆角！

林愛芒現在就呆在那個租來的那個小作坊，這裡環境其實也不錯，地方也足夠大，把門一關，根本就不會有人留意這裡！

林愛芒把採摘下來的水果運出空間，整整齊齊地碼好，等家家樂的司機過來載水果。

爲了遷就林愛芒的時間，所以，鍾偉傑給每一次過來運載水果的司機也配了大哥大，方便他們跟林愛芒聯繫。

現在，林愛芒就在等司機過來。司機已經說過，他大概半小時後到達。

她一邊等，一邊在心裡複習《黃帝內經》中的《素問》。

雖然她感覺自己已經大致瞭解了其中的內容，可是，對理解運用還是有不少的難度。

要是有什麼病人，可以讓自己實踐一下，該多好啊！

她又看看時間，好像還可以讓自己進去空間，再研究研究這醫書，所以，林愛芒就找出鬧鐘，閃身進了空間。

還沒有來到書房，林愛芒整個人都僵住了！

空間有變化！

有一絲奇怪的感覺，從林愛芒的皮膚蔓延開來。

從來沒有過的事情！

空間，對林愛芒來說，就是一個非常安全，非常舒適，可以絕對放鬆的地方。可是現在，這種怪異之極的感覺到底是爲什麼？

林愛芒深呼吸，再深呼吸，讓自己不要嚇自己。

自己有什麼可怕的呢？已經死過一次的人了！多活的一天都是多賺一天！

林愛芒嘴角浮現出一絲笑意，她帶着一絲警惕，但是，已經沒有什麼懼怕之心，往書房走去。

然後，她就看到了一個奇怪的東西。

人形的東西。

不是人，是東西！

但是，它又是人形的！

wωw ▪ttκΛ n ▪￠O

如果要用現實中的物品來形容，估計林愛芒會認爲是一個模型。

但是，這個模型又絕對不是現實所能看到的模型！

林愛芒心中涌起一種非常怪異的感覺。這個空間，到底是年代久遠的產物，還是未來世界的產物？

說是古老吧，又出現如此未來的物品。

說是未來吧，又盡是古色古香的東西。

想不明白，林愛芒只能想着，這是一種超越了古代、現代、未來的作弊器！是獨一無二的空間！

這個模型，到底是做什麼用的？林愛芒試探着伸出手去。

天啊！觸手居然是暖暖的！跟人體的溫度差不多！

林愛芒再把手伸到模型鼻子下邊，想要感知模型的呼吸。

沒有！

她微微放下心來。就知道這個模型不是活的！

可是，這麼一想，她心裡又有些不確定了！

真的不是活的嗎？不是活的，怎麼會有溫度呢？

想不明白。

林愛芒不再去想那麼多了，她看着這個模型的氣色，然後，默唸《素問》中的篇章。她已經隱約明白這個模型的作用了！

——自己剛剛不是在想，如果有病人可以讓自己上手摸一摸，實踐一下，肯定能夠讓自己加深對《黃帝內經》的理解，現在，果然空間就出現了這麼一個模型來！

林愛芒簡直就要覺得，這個空間真的是無所不能、無所不知的強大存在了！

林愛芒仔細察看一會，沉吟了一會，心中猛然一動，難道，這個模型是要按照書中提到的各類病人，讓自己好好地看看症狀嗎？！

她激動極了！

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麼，自己就擁有世界上最多的病人！並且，可以擁有的是絕對不會產生醫患糾紛的病人！可以讓自己一治再治！可以讓自己一試再試！都不需要擔心會用藥吃死人！

哈哈！

空間真的是一個好得不得了的作弊器啊！

林愛芒又唱又跳又笑又叫，簡直像是一個瘋子！

好不容易，她平靜下來，儘可能地運用自己已經背誦下來的《素問》中的各種診斷知識開始給模型診斷，望、聞、問、切，當然，模型不會說話，不會動，所以，林愛芒只能儘可能地用上能夠做到的方法。

望診，觀察“病人”的神、色、形、態。“神”是精神、神氣狀態；“色”是五臟氣血的外在榮枯色澤的表現；“形”是形體豐實虛弱的徵象；“態”是動態的或靈活或呆滯的表現。

當然，這個是模型，所以，林愛芒就根據可以觀察到的神、色、形進行觀察。

聞診，是指聽病人說話的聲音、呼吸、咳嗽、嘔吐、呃逆、噯氣等的聲動，還要以鼻聞病人的體味、口臭、痰涕、大小便發出的氣味。

當然，對這個模型，林愛芒沒有一絲輕視，她也有模有樣地進行聞診，只是她可以聞的東西很少就是了。

問診，就是問病人起病和轉變的情形，寒熱、汗、大小便、飲食、胸腹、耳、口等各種狀況。

這個模型又不會說話，所以，林愛芒這個就沒有用上。

至於切診法，據說是扁鵲在總結前人診法的基礎上，發明創造出來的。切診，就是脈診和觸診。脈診就是切脈，掌握脈象。觸診，就是以手觸按病人的體表、病變部分，察看病人的體溫、硬軟等，來幫助診斷。

時間過了很久，直到林愛芒覺得自己已經完全瞭解這個“病人”的病情了，她才嘗試着，根據自己掌握的藥書，開始給模型開藥方。

雖然林愛芒還是有些戰戰兢兢，但是，這個病人不是真的人！是一具模型！所以，她最後還是非常大膽地開出了藥方。

正當林愛芒發愁，自己開出來的藥方有用嗎？會不會吃死人？

她又發現了一個變化——就在模型腳邊的地上，突然出現了一個爐子，一個藥罐。

林愛芒已經學會淡定了！就跟自己當初學習炮製藥材一樣，只要炮製的藥材正確，那麼，就會出現木匣子，可以裝藥。

所以，要讓空間檢查自己診脈後開出來的藥方對不對，就必須真正地煎藥，再餵給“病人”喝！

如果藥對症了，說不定這個模型會變成真人呢？

林愛芒傻笑起來。

林愛芒開始按照自己開出來的藥方取藥，煎藥，倒藥湯。

等到藥湯涼到合適的溫度，她端起這碗藥湯，就要往模型的“嘴裡”倒！

果不其然，這模型嘴的位置真的有一個小口呢！

林愛芒極其小心地把藥湯倒到小口裡，就開始觀察“病人”的臉色變化。

林愛芒以前並沒有接觸過醫學，但是，她多多少少聽說過，國藥並沒有那麼快見效，總要好多劑藥。所以，她的印象中，就算藥對症了，也沒有那麼快就能夠讓病人好起來！

因此，當林愛芒觀察發現病人的臉色真的發生變化，而診脈真的顯示病人好轉的時候，她詫異了！

這到底是藥湯的作用，還是因爲這是模型，所以才一劑見效呢？

這變化也發生得太快了吧？

林愛芒開始思索，根據病人現在的情況，到底是要改藥方，還是要照藥方繼續多服一次藥呢？

想來想去，她心一橫，反正，這是模型！可以試藥！

於是，她照着之前開出來的藥方，又煎了一服藥湯。

還是小心翼翼地灌藥。

這一次，藥湯剛剛灌進去，模型忽然不翼而飛了！

就在林愛芒眼前！

偌大一個模型，忽然就那麼消失！

把林愛芒驚得頓在原地，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好半天，她才醒過神來，看樣子，自己已經把“病人”治好了！

林愛芒又傻兮兮地笑起來，治好了，病人就消失；治不好，自己就可以繼續治，一遍遍嘗試，總有治好的時候！

多好的空間啊！

林愛芒徹底放下心來。

直到這個時候，她才發覺自己很累。一直精神緊繃，就生怕自己有一個環節出錯！雖然知道出錯也沒有事，但是，林愛芒真的不想讓自己養成出錯的壞毛病！

心態，一定要端正。

行爲，一定要認真。

她從來不敢把治病這件事看得輕率。

她一邊走出藥房，一邊伸着懶腰，來到外邊的田間，眼前已經是一大片的田地，裡面種滿了藥材、水果，甚至還有一些蔬菜。

對，林愛芒早就打算自己到時候就在空間裡賴着，解決民生問題是當務之急啊！

所以，從去年開始，她順手就從拿給阿強的菜籽中截留下一部分，讓自己可以躲在空間吃上蔬菜！

忽然，林愛芒又發現了一點小小的不同！

就在這房子的外邊，竟然出現了一塊小小的地！

這塊地非常小，只有不到一平方米！

林愛芒已經明白了，這肯定就是自己治好病人的獎勵了！

可是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呢？

難道這塊地跟其他的地都有不同的地方？

林愛芒極其詫異，走到這塊地裡伸手抓起一把泥土，查看起來。

沒有不同啊！

林愛芒百思不得其解，站起身來，試試不就知道了？

林愛芒取出一點普通藥材種子，種下去，然後就沒有去理會了。

她吃了水果，又躺下來好好地休息了好久。

等她起身，要返回書房讀書時，眼睛都睜大了！

那塊地！

林愛芒已經知道那塊地是怎麼回事了！

從來，林愛芒在空間裡，就沒有辦法觀察到植物的生長變化，因爲林愛芒自己身在空間，所以跟隨空間時間。只有她呆在現實，經過一段現實時間，她回到空間，才能看到植物的生長變化。

可是現在，就在自己睡了這麼一覺的時間裡，這塊地上面種植的植物，已經長出來了！

林愛芒激動地蹲下來，彷彿這塊地是一個大寶貝！

可不就是大寶貝嗎！

林愛芒一直感覺最麻煩的事情，就是就算有了空間這逆天的時間流速，可是，對某些需要種植長時間的藥材來說，還是不夠。

舉一個簡單的例子，比如人蔘，大家都知道，種植時間長的人蔘，當然就是藥效越好。可是現在，野生的人蔘不多見，而那些種植時間長的人蔘更是少見得可憐。

林愛芒曾經想過種人參，空間的一年，就等於現實的六十年。只要種上現實時間的十年、二十年，這人蔘的時間不就長了嗎？

後來想想還是沒有種植，需要的時間太長了！

可是現在，林愛芒已經可以估計到，只要自己把人蔘種在這麼一小塊地上，應該現實時間一年就可以得到長年限的人蔘了！

怪不得，只有這麼一小塊地！

要是再大一點，自己豈不是就要樂瘋了？！

林愛芒取出之前自己保存起來的人蔘種子。雖然當初沒有種，但是種子自己是有的。

她種下去，就蹲下來看着。

果然呢，人蔘以自己肉眼看得到的速度開始發芽，長葉！

林愛芒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這一幕，心裡砰砰直跳！

還種什麼水果蔬菜啊！直接種名貴藥材，就可以賺大錢了！

要知道，現在很多富人是花錢保命！有錢買不到好東西！

林愛芒想得很美呢，可是，腦子裡忽然一涼，自己的心也馬上冷靜下來。

——如果是這樣的話，自己擁有這個空間，什麼事情都不用做了！

那樣子的話，空間消失，自己還剩下什麼呢？

林愛芒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又深深地呼了一口氣。

然後，她又走到水池邊，開始給自己洗洗臉，讓自己冷靜下來。

她開始冷靜地思考自己重生以來的路。

從有了空間開始，自己從來就不敢放鬆。雖然擁有空間這個作弊器，自己什麼事情都非常順利。

但是，自己難道就沒有付出努力嗎？

有！

自己付出了很多的努力！

自己種植水果，自己採摘水果，自己想方設法把水果賣出去。

自己努力讀書，自己努力拜師學習，自己用盡辦法提升自己素質。

從來不敢有一絲鬆懈啊！

就算是擁有空間，自己也沒有一絲一毫不勞而獲的想法！

可是現在，自己竟然因爲這可以種植名貴藥材的小小一塊地而忘乎所以！

竟然想着只做這些珍貴藥材的買賣！

林愛芒後背出了一身冷汗。

也許，藉助空間，自己通過賣名貴藥材，可以一夜暴富，可是，那真的是自己需要的嗎？

現在，通過自己的努力，改變自己身邊的人的命運，卻不是單純地只是給他們錢，讓他們變得富有。而是通過改變他們的人生軌跡，讓他們必須努力改變自己的人生。

這纔是從根本上改變他們啊！

對於自己，何嘗不是如此！

自己擁有空間，擁有改變別人命運的力量，可是，不等於自己就可以無限期地使用空間！

萬一，只是說萬一，空間消失了呢？

到那時，自己該怎麼辦？

所以，自己應該努力充實自己，提升自己！

讓自己短暫的生命變得更加有意義！

林愛芒想清楚了，她挺直了身子，嘴角露出一絲笑容。

如果，林愛芒眼前有一面鏡子的話，她就會看到，突破了“貪婪”這一“罪”的林愛芒，已經跟以往不同！

她的整個人，散發出來的，是更加大氣的氣質，是更加洞徹世事的明淨，是更加練達的智慧。

她，已經如此不同！

與此相同的是，她所擁有的空間，也在發生她所看不到的變化——裡面流動着一股氣流，所散發出來的氣息，如果有人看得到的話，肯定會大吃一驚！

因爲那些氣息，讓人在不知不覺的呼吸中，就會慢慢地洗滌身體中有害的東西，讓人的身體變得更加純淨！

也許，應該換一個詞，那就是靈氣！這個星球已經變得極其稀少的靈氣！

林愛芒從空間出來，又等了不久，就等來了司機。

這一次鍾偉傑調過來了三輛車。因爲林愛芒沒有那麼多時間可以過來，所以，她很乾脆就讓鍾偉傑叫來三輛車。

這三輛車並不是家家樂的，根據與林愛芒的合約，這些水果會先送到水果專賣店，然後，家家樂才從水果專賣店批發購買。當然，所賺的錢，也會併入水果專賣店，這屬於銷售的一部分。

至於家家樂要花多少錢從水果專賣店購買水果，那就不是林愛芒要操心的事情了！反正，跟家家樂的水果合同已經到期，又已經沒有續約！

不過，林愛芒也非常理解鍾偉傑的做法，誰讓家家樂的股東們總是對家家樂的經營指手畫腳，讓鍾偉傑有些措施根本就無從實施呢？發生這樣的事情，是遲早的事，林愛芒不過是讓這件事發生的時間提早一些而已。

等水果搬好，林愛芒就到自己的房子那裡去了。

房契已經拿到手裡了，林愛芒去買了一些東西，稍微佈置了一下，不要讓人覺得這是一間沒有人氣的房子，就完成了任務。

反正，這間房子自己只是暫居！再說，自己會呆在空間裡！

等找到阿婆，自己必須把這間房子裡面的東西改動一下，換成適合老人居住的環境才行。

所以，林愛芒搬家是非常簡單的事情。

忙完之後，林愛芒第一時間就進入了空間，果然，裡面又一次出現了一個模型“病人”。

林愛芒繼續給“病人”治療，每一次，她都認真地診斷，開藥方，詳細記錄下來病人的病情。

再煎藥，給病人服藥，等到服藥好了之後，又再一次診斷，記錄服藥後的反應。

如果病人病情好轉，那麼，她會繼續這藥方，繼續給病人服藥。她還詳細記錄病人恢復健康的時間，這些都是第一手資料，是自己掌握藥物的最好方法。

如果病人服藥後，病情沒有好轉，那麼，林愛芒就會更加仔細地進行觀察，細細思索，找到原因，再改動藥方，重新嘗試。

如果病人服藥後，病情加重，行，林愛芒就麻煩了！她必須認真研究到底是哪裡出了錯，以至於出現如此狀況！

如果是診斷錯誤，她還要想清楚錯誤的原因。如果是藥物錯誤，她還要弄明白到底是什麼藥物引起嚴重後果。

總之，林愛芒無微不至地治療病人，運用所學到的知識。

漸漸的，時間一天天過去，林愛芒治療的“病人”越來越多，病情也越來越複雜，每一次，林愛芒都絞盡腦汁。

漸漸的，林愛芒從時不時就會出現錯誤情況，到錯誤情況越來越少，再到最後，“病人”幾乎在三劑藥服下之後，就完全痊癒。

現實時間裡，林愛芒這些日子都是早出晚歸，每天清晨五點左右，她去教那些老人打太極拳，回來洗澡，跟師父讀書，然後，九點多離開。

她去哪裡？

她的房子，再進入空間。

等到晚上六點，她從空間出來，回師父家。

跟大家一起吃晚飯，做晚課。睡覺。

就這樣，整個暑假都這樣度過。

想想看，林愛芒每天幾乎有七個多小時的現實時間呆在空間裡！

那就是空間時間的四百多小時啊，就是現實時間的半個多月啊！

一連大半個暑假！也就是說，有二十來天的時間，林愛芒都如此在空間度過！

一年多！

林愛芒有這麼空間時間一年多的時間就這麼在治療病人！

比起其他醫學院校的學生來說，她實踐的時間可多得多了！

並且，哪所醫學院的學生有這麼多的病人可以上手實踐？還不怕錯誤，可以大膽放手治療的？

比起那些醫學院的學生，比起很多醫生，她實在太幸運了！

經過她的手治療的“病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

是，一開始空間時間要一天多兩天才能治療一個病人，後來，她熟練以後，一天就可以治療好幾個病人！

幾乎是她一治好，病人消失，馬上就有另一個病人出現！

。

暑假過去，附中要軍訓了。

林愛芒沒有去參加，因爲，一個是她的身體狀況不大允許，另一個是她沒有那麼多時間可以浪費。

所以，林愛芒跟錢鑫廣說了一聲，就請假了。

錢鑫廣一聽林愛芒不能參加軍訓，非常擔心，等到林愛芒拿出那麼一疊檢查單，並且都是暑假檢查的。

錢鑫廣的心都揪起來了。一開始找林愛芒，讓她到自己班裡讀書，是爲了從一開始就向林愛芒存“人情錢”，爲自己的兒子的未來打基礎。

可是現在，看到這個才十幾歲的小姑娘，居然拿出這麼一疊單子，他一個大男人，真的爲這個小女孩難過了！

當下，二話不說，錢鑫廣就去給林愛芒辦好手續了。

林愛芒跟錢鑫廣道別，又回到自己的房子，躲進空間了。

兩週的軍訓時間，讓林愛芒開心起來——又多了很多時間可以治療“病人”！

這一天，林愛芒跟往常一樣，躲進空間，吃了一串葡萄，就想要開始治療病人，可是，走進去，空蕩蕩的，沒有“病人”！

怎麼回事？

林愛芒到處尋找，想要找出空間發生什麼變化，可是沒有！

等她回到書房，才發現書桌上擺放着的那本書，根本就不是《黃帝內經》中的《素問》！

而是《黃帝內經》的《靈樞》！

因爲封面的關係，所以自己剛剛看到了，也誤以爲是《素問》！

林愛芒趕緊坐下來，端正坐姿，懷着虔誠的心開始翻開《靈樞》。

《素問》重點放在臟腑、經絡、病因、病機、病證、診法、治療原則等內容，而《靈樞》最早稱《針經》，裡面重點闡述了經絡腧穴，針具、刺法及治療原則等。

林愛芒認真地開始默唸這些經絡走向，背誦人體穴位。

古代國醫一般把經絡看作運行血氣通道，維繫體表之間、內臟之間以及體表與內臟之間的樞紐，人體內外溝通的渠道。這學說認爲人體經絡分爲經脈、絡脈。

經脈又分爲正經十二條，稱爲“十二經脈”，奇經八條，稱爲“奇經八脈”。

絡脈又分爲浮絡，也就是體表部位的脈絡；別絡，別絡較大，共十五條，其中的“十二經脈”與任、督二脈各一支別絡，再加上脾之大絡，共十五支，合稱“十五別絡”；孫絡，也就是絡脈最細小的分支。

穴位一般分爲經穴、經外奇穴和阿是穴、耳穴四類。

經穴又叫做十四經穴，是十二經脈和任脈、督脈循行路線上的腧穴，是全身腧穴的主要部分，一共有361個。

經外奇穴就是那些沒有歸屬於十四經脈，但是又定位明確、有特定療效的腧穴，稱爲奇穴。

阿是穴則是病症在體表上的反應點，並沒有固定部位，往往隨病而起，病好了就不見。

耳穴是病症在耳廓上的反應點，它的分佈好像是倒置的胎兒的形狀。

單是熟記背誦這些經絡和穴位，就讓林愛芒背了好幾天！

好不容易，林愛芒終於把這些經絡和穴位都熟記在心，並且，對它們的走向、各自的作用，都牢牢記在頭腦裡。

但是，這些知識不只是要背誦，更重要的是認穴、用穴。

林愛芒不着急，因爲，她堅信一點——空間肯定有辦法可以讓自己學會針經的！

果然，就在林愛芒完全背下來的時候，一個全新的模型人出現了！

上面清楚地標示着人體的經絡和穴位！

林愛芒閉上眼睛，雙手在模型上，沿着經絡，開始一個個地背誦穴位的名稱，並且，把每一個穴位的用處、跟其他穴位的聯繫都背誦出來！

等林愛芒把這些全都背出來的時候，林愛芒睜開眼睛，就發現了，眼前的模型完全變了一個模樣！

原來的模型，幾乎可以算是一個露出經絡的沒有什麼皮膚的模型。而現在的模型，則是之前林愛芒接觸過的“病人”模型！有骨，有肉，有體溫！

林愛芒明白，這是加深難度了！

第一次的經絡模型，上手幾乎就可以摸到經絡。

這一次的經絡模型，經絡需要自己細心摸索出來！

這是考查！考查自己對經絡和穴位的熟悉程度！考查自己認清穴位的準確度！

林愛芒定下心來，開始在這一具新的模型身上摸索着，感覺着。

有時候，一些相近的穴位根本就不容易分清楚。

林愛芒只能一次次地回憶第一次出現的模型，一點點地分辨着。

每一次找到一個非常難找到的穴位時，林愛芒都會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時間一點點過去，林愛芒一遍遍地熟悉，直到把這具模型身上的穴位都熟練地認清。

然後，下一次，模型又換了一個，身高不同、胖瘦不同、體型不同，林愛芒又一次認清這個模型身上的穴位。

就這樣，模型變了一個又一個，林愛芒認清一個又一個穴位。

這麼多個模型認下來，林愛芒終於達到一種程度——一上手，就可以認清全身三百六十一個穴位！不管你是高是矮，是胖是瘦，是蘋果型還是梨形！

這一切，花了林愛芒現實時間的半個月！

空間時間的一年多啊！

有人能夠有這麼多不同體型的實踐對象可以練習認清穴位嗎？

不可能！更何況，還有一些穴位屬於極其*的部位！誰會讓你這麼又摸又捏又戳呢？

用那些木頭做的穴位模型？哈，那些模型有人體準確嗎？

用銅人？僅有的銅人會拿出來給學生練習？不可能！這些鍼灸銅人不是存在於各國博物館，就是私家珍藏，怎麼可能給你練習呢？

所以，林愛芒又是因爲空間，得天獨厚，練習認清經絡和穴位！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間，就到了開學的日子。

林愛芒這一次沒有請假，作爲一名學生，開學典禮、開學第一天，不管怎麼說，她都必須出現。

林愛芒經過師父師孃他們的同意，早在昨天，就已經到學校定好了宿舍。知道自己被學校安排的宿舍是幾號，林愛芒就離開了。

這期間，林愛芒沒有驚動任何人——因爲，軍訓期間，大家都已經住在學校宿舍了！

就只有林愛芒沒有參加軍訓，也沒有出現過。

所以，整個年級所有學生都對這個“神秘”的第一名懷着莫大的好奇心。

當然，大家也沒有想要對林愛芒不利，很簡單，林愛芒的第一名實在太過得那些家長的心了！所以，所有學生都被家長告誡一件事，儘可能跟林愛芒打好關係！

——只是，一個處於叛逆期的孩子，有多聽父母的話，還有待考察！

目前，附中高一級的學生就是這麼一種情況：期待見到林愛芒，對林愛芒懷有好奇心、嫉妒心，大概也有人懷有憤懣心。

周海揚給林愛芒分析過，他一直咄咄不休地以哥哥的身份，對林愛芒詳細講解，她這個第一名可能會遇到的狀況。

只是，林愛芒早就好像換了一個人似的，很早以前就不大在意這些，現在，當然更不會太過在意！都是小孩子，哪裡會像周海揚說的那麼壞呢？周海揚真的是在杞人憂天！

當然，林愛芒還是專心聽講的，也肯定在有人想要對她做出壞事的時候，不會聖母地搞什麼“以德報怨”的。

她秉承的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也秉承一句“人若犯我，我雙倍奉還”。

周海揚無奈地搖搖頭，這個小女孩，一直都有自己的想法，有時候看起來非常固執！想要說服她，還真的不簡單！

只是這個時候，他看着林愛芒，有些怔怔的，他忽然發現，眼前這個小女孩，好像又變得不一樣了！

本來，她身上就好像會發光一樣，吸引着大家。

現在，她身上散發出一種氣息，讓人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她，親近她！

“小芒——”周海揚低低地喚道。

“嗯？海揚哥哥，怎麼了？”林愛芒眼波流轉，溫和地詢問。

周海揚搖搖頭，又點點頭，過了一會兒，才覺得自己好像這反應不對啊！

“沒什麼。”周海揚應了一聲，想了想又說，“小芒，你最近是不是、是不是做什麼事了？”

林愛芒更加莫名其妙了！“做什麼事？我沒有做什麼事啊。”

周海揚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問什麼，他非常困惑，因爲自己連語言都無法表達出來！

林愛芒更加不知道了，所以，這話題就這麼歪樓歪到很遠的地方，從談學校可能會遇到的情況，歪到小芒發生什麼變化去了。

雖然林愛芒已經有了宿舍，但是，昨天晚上她還是呆在自己的房子那裡。

反正距離很近，早上步行過去，也不過十幾分鍾時間。

林愛芒就揹着書包，慢悠悠地往學校走去。

在小區裡，在外邊的路上，一路上，遇到的都是揹着書包的附中學生。

一個個都行色匆匆，步履急忙。

林愛芒嘴角一彎，也跟着大家一起，速度很快地趕往學校。

教室，林愛芒也早就認識了。

走到高一一班的教室門口，林愛芒正要走進去，就發現教室裡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地望過來。

林愛芒微微一笑，很乾脆地衝着大家微微揮揮手，溫和的聲音也同時響起：“大家好，我是林愛芒。”

－－－－－－題外話－－－－－－

初展

聽到林愛芒的自我介紹，教室裡先是安靜，接下來，是一陣喧譁聲響起。

再然後，又是一陣安靜。

沒有人跟林愛芒打招呼，大家只是看着林愛芒走進來。

林愛芒走進來之後，有些頭疼，自己該坐在哪裡呢？沒有來過教室，到底老師有沒有安排好座位？要是坐錯別人的位子，可就不好了！

林愛芒只能問離自己最近的那個女孩子，她戴着一副眼鏡，也有些呆愣地看着林愛芒。

“這位同學，你好。請問老師有安排座位嗎？”

那個女孩子過了好一會，才明白林愛芒是在問她座位的事情，她點點頭，說：“有，老師有安排座位。你的座位在第三排靠窗的位子。”

錢鑫廣本來想要把林愛芒放在中間最好的位置的，可是呢，他又擔心林愛芒的身體不好，要是她總是不來上課，中間總是空着一個位子沒有人坐，那也不好啊。所以，斟酌了好久，錢鑫廣才把林愛芒放在靠窗的位置。

“謝謝你。”林愛芒道了謝，就往自己的座位走去。

她的同桌已經坐在那裡了，也是一個女孩子，看起來挺文靜的樣子。

看到林愛芒走過來，她也沒有開口，只是擡頭看了林愛芒一眼，就低下頭，做自己的事情了。　那模樣就像是在跟林愛芒說：“不要跟我說話！我很忙，沒空理你！”

林愛芒微微側身，從同桌女孩子的後邊經過，走到自己的座位。

放下書包，林愛芒並沒有急着拿出東西，而是看看後邊的兩位男同學，他們正一臉好奇地看着自己，眼中沒有其他意思，就是好奇。

林愛芒就笑着跟他們打招呼：“嗨！”

一個比較黑的男孩子也挺爽快地“嗨”了一聲，另一個膚色比較白淨的男孩子微微一笑，算是打過招呼了。

林愛芒　就跟比較黑的男孩子攀談起來。

原來，他叫王葆華。那個白淨的男孩子的名字也被王葆華告訴林愛芒了，那個叫江育楠。而林愛芒的同桌叫餘啓欣。

王葆華挺健談的，經過這麼一番談話，等錢鑫廣進來的時候，林愛芒已經把軍訓的時候，班裡發生的事情瞭解得七七八八了。

王葆華說話風趣直爽，把林愛芒都逗樂了好幾回！使得林愛芒很是覺得這個男孩子值得結交。

王葆華詢問林愛芒：“你怎麼沒有來參加軍訓？”

“我身體不好，有醫生的病歷證明，不能參加軍訓。”林愛芒解釋。

“真的是身體不好？不會是躲在家裡學習吧？”江育楠雖然沒有加入談話，不過他一直在聽呢，這個時候，他也忍不住插話了。

這話雖然聽起來是在詢問，但是其中的意味卻沒有那麼簡單，直指林愛芒的第一名。

林愛芒聳聳肩膀，說：“軍訓半個月，我在家呆着沒有事情做，學習是很正常的事情啊。”一句話，就很好地迴應了江育楠。

林愛芒心思很明確，自己難得來一次學校，以後也是如此，還是跟大家相處融洽一些的好。

王葆華連忙打圓場：“是啊，要不然整天呆在家裡很無聊的！身體好還可以到外邊玩，身體不好，整天悶在家，不找點事情做不好！”

林愛芒覺得這個王葆華挺人精模樣的，他的家庭教育應該不錯，或者，他的家庭出身不會太好。兩種可能，會是哪一種呢？

江育楠聽王葆華這麼一說，撇撇嘴，又不說話了。

這個時候，錢鑫廣走進來了，看到林愛芒，他眼眸一亮，快步走過來，站在餘啓欣旁邊，微微俯下身子問林愛芒：“愛芒同學，你身體好些沒有？”

林愛芒極有禮貌地站起來，回答說：“謝謝老師關心！已經有所好轉了。”

錢鑫廣一聽這話，心中就轉了幾個彎，是“有所好轉”，不是“好多了”，這麼說，這個林愛芒還有可能請假？錢鑫廣心中就有些發愁，總請假，到時候考試不會給自己一個難看吧？

不過，他重新振作起來，林愛芒肯定不會把自己的聲譽拿起來玩！她這麼做，肯定是有把握學好的！

錢鑫廣就說了：“愛芒同學，等一下下課，我有事找你。”

林愛芒很滿意地應了一聲。

果然沒有挑錯老師！這個錢鑫廣很會來事！

錢鑫廣站到講臺上，也沒有多廢話，只是發表了幾句熱情洋溢的話，對所有學生提出了要求，明確了接下來的學習任務。

哦，錢鑫廣還介紹了一下臨時班委。當然，這些在軍訓的時候大家就已經選好了。這一番介紹，應該是爲了軍訓沒有出現的林愛芒的。

只是，聽到臨時班委居然跟軍訓期間的一樣，所有人——除了錢鑫廣和林愛芒，都驚訝極了！

大家看向林愛芒的眼光就有些複雜了。居然，這個名聲如日中天的林愛芒連一點點的班幹部都沒有沾上！這、這不科學！

不過，裡面有幾位學生的臉上就露出思考的神情來。看樣子，這個林愛芒生病是真的了！因爲生病，所以到時候估計到學校的時間很少，所以，錢鑫廣不敢給她安排什麼班幹部噹噹！

這幾位學生中有人臉上就露出惋惜的神情來，要知道，附中的班幹部可是實實在在地得到培養的！林愛芒這麼好的成績，居然沒有得到培養，這真的太可惜了！

也有人嘴角一扯，露出一個幸災樂禍的笑意來，哼！家長們、老師們可要失望了！跟一個病秧子拉近距離，這不是做無用功嗎！

錢鑫廣的目光從班裡所有孩子臉上一掃而過，身爲那麼多年的班主任，怎麼可能不知道這些還太嫩的孩子的心思！

他也不說什麼，看了林愛芒一眼，就帶着幾位個子高、身體壯實的男同學去領書了。

接下來的時間，就是發書。

都是高中生，也沒有那麼多麻煩，不一會兒，所有課本就全都發好了。

然後，第二節課，就是每班的電視都打開了，校長出現在屏幕上。

原來，是開學典禮開始了！

林愛芒微微頷首點頭，附中這個舉措挺不錯啊，保證了所有學生都認識這位校長，避免了勞師動衆，把所有人都趕到禮堂的麻煩。並且，這位校長很有新意呢，就不知道這是這位校長這樣做，還是所有的附中校長都這樣做？

校長的話也挺簡潔的，表揚了高二、高三級的成績，重點表揚了已經畢業的學生，以此來鼓勵高一新生向畢業生學習。然後，校長又指出這一屆高一新生的入學考試成績非常好，讓大家發揚成績云云。

校長就這麼結束了他的講話。

林愛芒微微一笑，嗯，的確很是務實呢。自己並沒有選擇錯誤！

接下來，是新生代表講話。

出現在屏幕上的學生，不是林愛芒，是高一二班的一名男生。當然，他就是入學考試的第二名。

全班的目光又齊刷刷地看向林愛芒，各種目光都有！不解，同情，惋惜，高興。

錢鑫廣一想，壞了，這件事事先沒有跟林愛芒溝通一下，她不會誤會了吧？

可是看向林愛芒，她臉色如常，眼神平和，根本就沒有生氣的表現！錢鑫廣這才放下心來。

等到新生講話結束，錢鑫廣又講了幾句，然後，開學典禮就結束了。

時間正好到下課。

錢鑫廣站在那裡等林愛芒。

林愛芒把課本裝進書包裡，就揹着書包站了起來。

王葆華和江育楠驚訝地看着林愛芒，王葆華藏不住話，直接問道：“林愛芒，你不上課？”

林愛芒搖搖頭，爍：“我身體不好，暫時沒有辦法上課。”

王葆華臉上就露出同情來，很小聲地問：“很嚴重嗎？”他說得很小聲，好像稍微大聲一點就會驚到林愛芒一樣。

江育楠沒有說話，但是他的眼神也表露出關心。

就連林愛芒的同桌餘啓欣也微微轉頭，聽他們說話。

林愛芒輕輕搖搖頭，說：“現在很少發病，不過還是要注意。”

“要趕緊治療才行，要不然，總這樣請假，落下功課就不好了。”王葆華很老道地說。

林愛芒微微一笑，說：“謝謝你的提醒！”

王葆華擺擺手，說：“我們是同學，互相關心是應該的。”

林愛芒點點頭，就揹着書包走出去了。

她跟錢鑫廣走到錢鑫廣的辦公室。

裡面只有一個老師在，其他老師都不在。

林愛芒很有禮貌地喊了一聲：“老師好。”

那位老師衝着林愛芒點點頭，微微一笑。

錢鑫廣對林愛芒的表現很滿意，說：“進來坐下吧。”

林愛芒坐下來，直接了當地說：“錢老師，我還需要再請假一段時間。”

錢鑫廣還沒有說話，另一個老師就驚訝地問：“你就是那個林愛芒？”

林愛芒點點頭。

那個老師又問：“你怎麼老請假？開學第一天，就請假，影響很不好。再說，你是以全校第一名的身份進來的，可以說是萬衆矚目，難道你想要讓大家看你笑話？”

林愛芒沉吟了一下，說：“老師，我身體不好，這是事實。我要請假，方便治療。但是，我可以保證，不會因爲這樣而影響到我的學習。”

這老師驚疑不定地看着林愛芒，他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這麼大言不慚地說，請假不會影響學習呢。要知道，附中面對的將是很多名校，所以，教學進度很快，課程難度係數也非常大。連那些每天上課、專心聽講、認真複習的學生都有些吃力，更不用說請假的學生了！

經常有學生成績非常好，可是請假幾天之後，他就會發現，自己的學習跟不上了！結果，只能花費非常多的時間來趕上進度，但是，很多人仍然跟不上，導致原本優秀的成績變成良好，甚至連良好都算不上！

所以，這位老師不相信林愛芒能夠跳出這個怪圈，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了！

錢鑫廣直到這個時候才說：“愛芒同學，你這一次要請假多長時間？”

林愛芒想了想，說：“先兩個星期吧。”她估計了一下，如果自己把所有時間都放在空間裡，兩個星期應該可以掌握好穴位和經絡了吧？

錢鑫廣點點頭，說：“好，兩個星期後，如果你還需要請假，你就給我打電話，或者過來學校一趟。”

林愛芒感激地對錢鑫廣說：“謝謝您，錢老師！”

那個老師一聽錢鑫廣居然如此輕易地答應了林愛芒的假期，還說可以再請假，他氣極了！對錢鑫廣說：“錢老師！你怎麼可以答應她這麼無理的要求！”

錢鑫廣卻笑着對那位老師說：“胡老師，您放心，林愛芒同學是一個很有分寸的孩子！而且，她掌握的知識已經遠遠超過高一級了！”

“你說什麼？！”那位胡老師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對，林愛芒同學在參加入學考試的時候，用到的很多知識都是高一級、甚至高二級的知識！”錢鑫廣肯定地說。

那位胡老師眼神複雜地看着林愛芒，過了一會兒，纔對林愛芒說：“你怎麼不跳級？”

林愛芒搖搖頭說：“我不想跳級，事實上，如果可以，我很想享受正常的學生時光。”

這是真話，要不是林愛芒非常想要儘快學好醫術，她真的要好好地享受讀書生涯。可惜，目前來說，她必須學好醫術。就算沒有辦法救治自己，也要多幫助一些病人，解除病人的痛苦，不要像自己一樣，無法健康地生活着——也許，這纔是自己擁有空間的最大的原因了！

胡老師和錢老師都面露同情之色，大概是老天爺也嫉妒她的才能吧！

不過，錢鑫廣記起一件事，這件事是校長特意交代的：“愛芒同學，十月份學校有一項化學競賽，希望你到時候能來參加。”

林愛芒想了想，說：“好，我會好好準備的。”這也許是一種交易吧，自己獲得更多的自由，而必須付出的是參加一些賽事。

林愛芒早就有所準備了。再說，林愛芒已經決定以後學醫，自己已經在學國醫，以後就去考西醫，總要兩種不同的醫療方法都好好地掌握，才能更好地治療病人。

錢鑫廣欣慰地點頭，說：“愛芒同學，如果有什麼困難，就告訴我，我們總是要儘可能給你解決的。”

林愛芒搖搖頭說：“錢老師，學校對我如此照顧，如此寬容，已經是幫了我很大的忙了！”

“學習上有什麼需要幫助的地方，也可以說，我以前就說過，會盡量給你找老師，給你補課。”錢鑫廣還是要表表自己的關心的。要不然，林愛芒很久纔出現一次在學校，自己到哪裡找她表達自己的關愛呢？沒有表達關愛，又怎麼存“人情錢”呢？

林愛芒就想了想，說：“錢老師，如果到時候需要利用學校的實驗室做一些化學實驗，就還要麻煩您。”

錢鑫廣用力地點頭說：“沒問題！”

胡老師就開口了：“愛芒同學，我是教化學的老師，如果你需要幫助，也可以找我。”

錢鑫廣一拍腦袋，說：“對啊！愛芒同學，胡老師抓化學很有一套的！每一次學校參加化學競賽的尖子班，都是他和另外一名老師進行培訓的！正好，胡老師這麼說，趕緊謝謝老師！”

林愛芒就站起來，向着胡老師微微鞠躬，說：“謝謝胡老師！”

胡老師其實培訓的是高二高三的學生，因爲高一的新生掌握的知識還是太少，不過是初三學了一年化學，能學到什麼東西呢？可是，剛剛他一聽，學校居然破例讓一名高一的新生參加化學競賽，這說明什麼？說明這個林愛芒的化學知識已經最少達到高二或者高三的水平了！

這樣的情況下，他要是還不醒目，就愧爲附中的教師了！

所以，他纔會主動提出幫助林愛芒，就是看出了錢鑫廣以及錢鑫廣背後的學校領導對林愛芒這個人的重視！

身爲附中的教師，胡老師哪裡會不明白附中的情況呢？要不是林愛芒這個學生值得如此對待，學校領導可能這樣網開一面嗎？不可能！

林愛芒請好假，又跟胡老師說好，如果有什麼疑問可以隨時打電話請教，她就揹着書包離開了。

等林愛芒離開，胡老師問錢鑫廣：“這個林愛芒的病很重？”

錢鑫廣點點頭，說：“是，從那些檢查單可以看出來。”

“檢查單？”胡老師不解，爲什麼錢鑫廣說的不是林愛芒得了什麼病，而是說，檢查單呢？難道連病情都不知道？

“國醫，西醫，全都有，可惜，沒有一個確定的定論。唉，可憐一個這麼耀眼的孩子啊。”錢鑫廣倒是真心爲林愛芒可惜。

“不能治嗎？”

“不清楚，應該可以治療，看她的家境應該很好，科學這麼發達，應該可以治療吧。”錢鑫廣也無法確定。

兩人嘆息一番，轉而談起林愛芒的入學考試了。

林愛芒回到家裡，就進入空間，吃了水果，又稍微休息了一下，就進了書房。

她已經開始學習《針經》中鍼灸的針法。

直到這個時候，她才明白，爲什麼當初空間會對她學習古箏技法進行獎勵。

古箏曲子中，有些曲子需要極快的手速才能演奏出來。

這個時候，就需要演奏者眼疾手快，認弦準確，下手彈奏也要非常準確，手指也必須非常靈活，否則，眼睛到了，手沒有到，或者手彈錯琴絃，這些都非常容易出現的錯誤。

所以，要彈奏速度極快的曲子，務必要全神貫注，手指靈活，反應敏捷。

這要求，跟練習針法可不是有異曲同工之妙！

林愛芒不禁感激空間，就是因爲自己之前刻苦練習古箏，而且一直沒有丟下過，所以，現在練習針法也變得輕鬆許多！

至少，手速是上來了！

手眼配合更是非常好！

林愛芒信心大振，不停地練習着。

練習累了，就休息一下，讀讀書，練練字，背背藥書醫術，彈彈琴，睡睡覺，吃吃水果，種種果苗，摘摘水果。

總之，在空間裡，林愛芒不愁沒有事情可以做，也不愁時間太緊，事情做不完。

從週一到週五，林愛芒就沒有出過空間！

日以繼夜，夜以繼日，一直到週六早上，林愛芒才從空間出來，到小作坊這個中轉站去了一趟，把水果從空間中搬出來，再聯繫司機過來載貨。

一切都忙完了，林愛芒纔回到師父家裡，享受家的溫暖。

在師父家裡呢，林愛芒真的就像是一個小女兒一樣，享受大家的關愛和照顧。

當然，林愛芒沒有忘記，繼續跟師父學習。最近學習《黃帝內經》，林愛芒越發覺得自己對古文知識的瞭解還不夠，所以，週六一天，週日一天，林愛芒除了吃飯睡覺，都跟着師父學習。

那如飢似渴地吸收知識的模樣，使得周秉宏在欣慰的同時也有些心疼。

他倒是反過來勸林愛芒不要太過投入，應該適當休息。

林愛芒卻放下手中的書，認真地對周秉宏說：“師父，我要學的知識太多了！不抓緊時間是不行的！”

周秉宏搖搖頭說：“小芒，欲速則不達。讀書還是應該循序漸進，一步一步來。你這樣會搞垮你的身體的。”

林愛芒笑眯眯地說：“師父，我自己的身體我知道！再說，古人不是說過，‘朝聞道，夕死可矣’嗎？我也覺得是這樣呢。”

現在林愛芒很注意說話時的措辭，不會再胡亂說話，以免引起大家傷心。看，這一次她就改變了說法，雖然還是一樣的意思——我就是想要學習知識，就算死了也覺得好。可是她不直接說了，只說自己覺得古人說得對。

周秉宏點了點林愛芒，無奈地說：“你啊，怎麼都有理了？”

林愛芒笑嘻嘻地，也不說話，就看着周秉宏。

周秉宏沒有辦法，只能讓她去，當然心中還是感傷的，這麼好學上進，這麼懂事乖巧的小孩子，怎麼就得了怪病呢？

吃晚飯的時候，林愛芒見到匆匆趕來的鐘霞，等鍾霞洗過手，在林愛芒身邊坐下來，她就好像不經意地對鍾霞說：“二姐姐最近工作不大順利嗎？”

鍾霞正吃飯呢，一聽這話，一怔，脫口問道：“你怎麼知道？”

這話一出口，大家就知道了，鍾霞果然是遇到難題了！

周海揚最先問道：“你遇到什麼事了？說出來，哥幫你解決！”

鍾霞勉強一笑，說：“其實沒有什麼大不了，我自己可以解決的。”

聽她這麼說，長輩們就沒有開口了。一些事情，總要讓孩子自己學會解決！現在鍾霞已經不是小孩子，受了委屈回家找大人告狀的年紀了！

林愛芒眉頭微微一皺。

周海揚跟鍾霞正坐在林愛芒一左一右的位置，周海揚一看林愛芒的表情，不由得靠近林愛芒的耳邊，輕聲問她：“是不是有什麼不舒服？”

林愛芒正在想着，應該怎樣解決鍾霞的事情呢，就被周海揚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下，她回過神來，嗔怪地說：“海揚哥哥又嚇我！”

周海揚卻沒有理會林愛芒的話，依然輕聲重複一次：“是不是有什麼不舒服？”

林愛芒搖搖頭，也靠近周海揚的耳邊，小聲地說：“二姐姐不對勁呢。我們吃完飯找她出去走走。”

周海揚才知道林愛芒這是爲鍾霞擔心呢，也點點頭。

吃完飯，林愛芒就拉着鍾霞出去了。

鍾霞心裡有鬼，還不想出去呢，被林愛芒生拉硬拽給拽出去了。周海揚當然跟着了！

林愛芒握着鍾霞的手腕，握了一會兒，又改成挽着鍾霞的手臂，走了一段路，纔開口說：“二姐姐，說吧。你啊，就是喜歡把不開心的事情悶在肚子裡。”

鍾霞詫異地問：“你怎麼知道？”

林愛芒搖頭晃腦地說：“本山人神機妙算！我還知道，你這幾天眼睛不舒服，夜裡睡得也不好，經常半夜醒來，還做噩夢，對不對？”

鍾霞吃驚地停住了腳步，那眼神，彷彿眼前不是林愛芒，而是一位神仙！

周海揚一見鍾霞的表情，就知道林愛芒說對了。他顧不上去弄清楚林愛芒怎麼知道，只是沉聲問道：“阿霞，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鍾霞嘆了一口氣，有些茫然地說：“其實也沒有什麼事，我跟同事有些合不來。”

林愛芒心中鬆了一口氣，鍾霞願意說出來，這病就減少幾分了！

“二姐姐，你有沒有什麼要好的朋友呢？或者要好的同事也可以啊，你遇到一些事情，不方便跟我們說，可以跟朋友、同事說一說，只要說出來，我看你心情就會好多了，夜裡也不會老睡不好。”林愛芒輕聲細語地開解鍾霞。

鍾霞苦笑着說：“唉，不要提同事了！我最近就是因爲同事在我背後插了一刀，纔會這麼難過。”

這麼一提，前一世在職場混了很久的林愛芒就明白過來了。肯定是鍾霞跟要好的同事說過什麼，結果這個同事就捅出去。可是，又沒有正面跟鍾霞對上，所以鍾霞發不出脾氣，一口氣悶在心裡呢。

周海揚一聽鍾霞這話，也明白了幾分，皺着眉頭，想了一會兒，說：“走！我帶你們兩個去卡拉OK唱歌去！”

這個時候，正是卡拉OK開始流行的時候，很多人都喜歡去吼一嗓子，甚至很多家庭都裝備了一整套的音響，在家裡就可以開足了音量，唱着流行歌，根本就不理會調子跑到九天雲外去，也不去理會會不會吵到別人休息、學習。

林愛芒眼睛一亮，可不是好辦法嘛！當即，她就表揚起了周海揚：“海揚哥哥，你真聰明！這真的是一個發泄怒火的好辦法！”轉頭她又勸起了鍾霞：“二姐姐，我們去唱歌！你就把你的悶氣發泄出來！”

鍾霞不想去，也被拽去了！

三人很快就到了一個可以唱K的地方，林愛芒給鍾霞點了好幾首歌，有激情四溢的歌，也有纏綿悱惻的歌。

先是需要用力吼出來的搖滾，一開始鍾霞還不肯上去唱呢，結果，等到音樂一起，林愛芒先開始不成調地吼起來，鍾霞都笑抽了，這才學着林愛芒的樣子，大唱大叫。

周海揚背靠着沙發，雙眸微眯，視線一直沒有離開林愛芒。他聽過林愛芒有時高興的時候，開始哼唱的歌曲，根本就不會出現什麼走調的情況嘛。現在她這麼賣力地表演“走調”，就是爲了讓鍾霞也放開了嗓子吼歌吧？

這個小東西，真的用心良苦啊。她對鍾霞，真的非常關心！

可惜，不是關心自己——

這樣一個念頭忽然就出現在周海揚的腦海裡。

接下來的時間，就成了林愛芒和鍾霞的另類表演時間。兩人在前面又唱又跳，又吼又叫，有時候聲音尖銳得簡直不堪入耳，有時候聲音沙啞得彷彿破鑼鼓難聽得要死。

鍾霞越吼就越覺得心情很好，越吼就越開心！心中悶着的一股氣，也彷彿在吼叫中漸漸消散。

林愛芒擦擦額頭上的汗水，走回桌子旁邊，周海揚就遞上一杯溫開水，大聲說：“喝水！”

不得不這麼大聲啊，要不然，根本就聽不到！耳畔響着的，就是鍾霞走調的吼叫歌聲！

林愛芒也同樣非常大聲地回答：“謝謝！”接過水，一股腦就喝乾了。

林愛芒正想要伸手再去倒一杯水，周海揚卻把手伸過來，要拿杯子。這個時候，兩人的手指尖就碰在一起。

周海揚指尖一涼，心中卻是一燙，他沒有縮回手，依然保持着這個姿勢。

林愛芒沒有任何感覺，她只是覺得不好再讓周海揚幫忙，所以，她避開了周海揚的手指，大聲說：“我自己來！”

周海揚的眼眸在昏暗的燈光裡，看不清，只能看到他微微點頭，手指也終於撤了回來。

林愛芒自己倒了水，又喝了一杯，坐下來仔細思考，是不是要讓鍾霞再唱那些慘兮兮的歌？

正猶豫呢，曲子已經結束了，鍾霞走回來，說：“啊，真是好辦法！這麼唱歌，很舒服！”

林愛芒把周海揚遞過來的水杯遞給鍾霞，笑着說：“二姐姐，快喝水！等一下再唱！”

鍾霞喝乾了水，點頭說：“好！”

林愛芒就上前去換了一張碟，點了歌。這一次的歌曲，都是那些讓聞者落淚的慢歌。

因爲經過考慮，林愛芒還是覺得應該保險起見，讓鍾霞哭一哭的好。一個多星期沒有見面，鍾霞就變得這幅模樣，說明情況不輕！

慢悠悠的情歌響起，整個房間都安靜下來，只能聽見歌手婉轉動人，扣人心絃的歌聲。

慢慢的，不需要林愛芒推動鍾霞，她自己已經站了起來，拿起話筒，開始跟着屏幕，慢慢地唱歌。

林愛芒和周海揚安靜地聽着。

漸漸的，鍾霞的聲音越來越輕。

漸漸的，鍾霞的聲音帶着一絲潮溼。

漸漸的，聽不到鍾霞的聲音了。

周海揚和林愛芒都沒有動。

周海揚從剛纔就已經有些明白，今天晚上林愛芒的安排，好像是在給鍾霞治病！雖然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但是，周海揚絕對不會打亂林愛芒的佈置！

鍾霞哭了。

先是小聲抽泣，接着是斷斷續續的，聽到聲音的哭。再然後，哭聲漸漸連貫起來。

林愛芒和周海揚都坐着，安靜地聽她哭。

又過了好一會兒，鍾霞的哭聲漸漸小了。

直到這個時候，林愛芒才端着水杯走過來，說：“二姐姐，喝水。”

鍾霞有些不好意思地接過水杯，小聲地說：“讓小妹妹看笑話了。”

林愛芒搖搖頭，認真地說：“二姐姐，心裡難過就哭一哭，生悶氣就要發泄出來。如果覺得不好對那個做錯事的人發泄，你也可以像剛剛那樣，用唱歌來發泄。”

鍾霞點點頭，坐回沙發，按着自己的額頭說：“我有些累了，很想睡覺。我們回去吧。”

林愛芒點點頭，轉頭對周海揚說：“海揚哥哥，我們送二姐姐回去吧。”

鍾霞不肯在家裡住，自己住在單位宿舍。

周海揚有什麼不願意的？兩人把鍾霞送回去，中途林愛芒還下了一次車，買了一些東西，讓鍾霞帶回去宿舍吃，補充一下氣血。——當然，林愛芒這個時候並沒有給鍾霞開藥，如果給她開藥，自己根本就無法解釋清楚！

所以，林愛芒只給她買了一些補氣血的食物，食療也不錯啊。

回去的路上，周海揚深思地看着林愛芒。

林愛芒知道自己的做法落入有心人眼中，肯定會引起一絲疑惑，可是，鍾霞是姐姐！難道看着姐姐出現大病的苗頭，不去理會嗎？！

周海揚不說話，林愛芒當然不會傻傻地問他什麼。

兩人就好像在僵持一樣，誰也不先開口說話，還真的較上勁了！

良久，周海揚才收回自己的目光，淡淡地說：“你看我有什麼毛病？”

林愛芒聳聳肩膀，說：“我又不會看病，我哪裡知道你有什麼病？如果非要說，你得了自戀病！”

周海揚又氣又笑，乾脆不理她，發動車子離開了這裡。

林愛芒回到家裡，周姑姑擔憂地問：“你二姐姐說什麼了？”

“姑姑，您放心，二姐姐就是跟同事有些小矛盾，已經說開了！”

周姑姑一聽是這樣的事情，搖搖頭，也不去理會這件事了。

林愛芒鬆了一口氣，總算混過去了！

第二天是週日，上午林愛芒正跟着周秉宏上課呢，鍾霞來了。

林愛芒一看到她，就知道昨晚她肯定睡得很好！

鍾霞一見到林愛芒，就神秘兮兮地把林愛芒拉到一邊，連比帶劃：“小芒！我昨天晚上睡得很好！沒有做惡夢，也沒有半夜睡不着！”

林愛芒笑嘻嘻地說：“二姐姐，我從來就不做噩夢，也沒有半夜睡不着。”

鍾霞哭笑不得，自己說的明明是自己疑似病情，卻被林愛芒這麼一打岔，什麼分量都沒有了。

林愛芒也不去理鍾霞心中的感受，她只是提醒說：“二姐姐，你看，你之所以睡不着，就是因爲你老生悶氣！以後，有什麼氣就發出來，不要悶壞了身體。”

鍾霞點頭。她有哪裡知道，林愛芒其實救了她呢。她這是生悶氣引起的肝火太旺，要是長期這樣下去，脾胃最容易受傷，嚴重時會得胃潰瘍。更嚴重甚至會得腫瘤！

林愛芒讀了這麼久的醫書，早就明白，國醫最擅長“治未病”。也就是說，在病還不是病的時候，國醫就已經預見到了以後的病情發展，所以，國醫會利用剛剛出現的一些小症狀，提早治療，把大病扼殺在搖籃裡！

週日下午，林愛芒就“回校”了！她並沒有拒絕周海揚的送。反正，自己住的地方跟附中實在是太近了，就算周海揚把自己送到附中門口，自己也可以很快回到自己的房子。

所以，林愛芒從來不會在這些小事情上折騰。

於是，林愛芒就在周海揚的護送下，來到了附中門口。

你說巧不巧，正好就遇到了胡老師！

胡老師平時根本就不會這個時間到學校，只是因爲他今天正好約了同樣要培訓化學尖子生的老師，要利用今晚晚自修的時間，對尖子生做一次摸底測試。

所以，他必須提早過來做準備。

胡老師一看到林愛芒，還非常高興地說：“愛芒同學，你怎麼現在回校？是不是學習上有問題？”他根本就沒有留意到，林愛芒是從一輛車上下來，她身後，還站着一位俊美出色的年輕男人！

而此時，這位敏感的年輕男人從他說的這句話裡，聽出了很多東西！

－－－－－－題外話－－－－－－

愛哭的女孩子也不錯哦，可以通過眼淚，把體內的鬱結發泄出來，就不會悶出大病來了。當然，最重要還是要看開點。夜裡總做噩夢，兩三點鐘醒來睡不着的親，就一定要特別注意，這是肝臟已經有鬱結的濁氣了！

病因

聽到胡老師的話，周海揚望向林愛芒，心中涌起一股怒意，這個小丫頭到底隱瞞了什麼？！

那怒意彷彿實質一樣，籠罩着林愛芒。

林愛芒卻非常淡定地喊了一聲：“胡老師，您好。”又解釋說：“胡老師，我跟我哥哥過來的，等一下再去請教您一個問題。”

胡老師這才望向周海揚，笑着跟周海揚打了一聲招呼。他又在心裡說了一聲：好出色的人！

周海揚很勉強地擠出一個笑容來，算是迴應。要不是剛纔聽林愛芒說還要去請教他問題，估計，周海揚連這個笑容都會吝嗇！

胡老師心裡打了一個突：自己沒有說錯話吧？怎麼這個年輕男人看着自己的眼神有些不善呢？

得罪林愛芒的哥哥，差不多就等於得罪林愛芒啊！

當下，胡老師跟林愛芒說：“行，那我先過去，等一下你到辦公室找我。”

“謝謝胡老師。胡老師再見。”林愛芒乖巧得像是一個小學生。

周海揚望着胡老師的背影，臉色陰沉。

他伸手握住林愛芒瘦瘦的手臂，沉聲問道：“你在隱瞞什麼？你今天根本就不打算回學校是不是？”

林愛芒冷靜地回答：“海揚哥哥，你鬆開手，我們談談。”

周海揚朝四周看看，點點頭，說：“我們到車上談。”說完，他領頭轉身走向汽車。

站在駕駛座車門前，他猶豫了一下，拉開了後門。

林愛芒乖乖地鑽了進去。

周海揚也跟着上了後座。

周海揚看着雙手乖乖放在膝蓋上、坐得端端正正的林愛芒，忽然又覺得這場景好像有些好笑！自己的樣子，還真的像是教訓不乖女兒的父親！

周海揚被這個比喻給逗樂了！緊繃得彷彿一觸即發的弦竟然稍微放鬆下來。他懶懶地往椅背一靠，一手撐着下巴，一手伸長了，揪住林愛芒的書包帶子，在修長的手指上繞啊繞的。

林愛芒覺得非常礙眼！他的手非常漂亮！手指長長的，有些蒼白。指甲修得非常整齊，帶着淡紅，看起來就非常健康。

這隻手一直繞啊繞的，林愛芒簡直覺得他根本就不是在繞帶子！而是在繞着自己的腦子裡的亂麻！

她恨不得把自己書包上的帶子扯下來，丟到他臉上去！

自己乖乖坐着，就是想要迷惑他，想要爭取同情，想要找出一個能夠瞞過他的藉口。現在可好，倒是被他給繞進去了！

林愛芒不去看他的手，可是不成啊，要表現出一個乖巧的模樣，微微低下來的頭是必備的武器！一低頭，就會看到他的手啊！

周海揚把她的“假裝乖巧”看在眼裡，同樣，也看到了她看着自己的手的目光，甚至還感覺到她的目光有些不善。

周海揚的心情忽然就大好了！他好整以暇地調整了一個姿勢，讓自己可以更舒服地聽林愛芒編瞎話。

對，周海揚已經確定，自己等一下從林愛芒口中聽到的，肯定是“瞎話”！

好吧，周海揚計劃，不去戳穿她的瞎話了。只要她能夠快樂地過下去，能夠儘可能照顧好她的身體，其實讀不讀書，根本就沒有那麼大關係！

就算她真的不想讀書，只想玩，自己也可以養她一輩子的！

這麼一個念頭又非常突然地鑽進周海揚的腦子裡！

他的手一僵，修長靈活的手指彷彿一下子失去了生命，變得僵硬，失去光澤。

林愛芒當然看到了他手指的變化，驚異地擡頭看向周海揚。

周海揚也正牢牢地盯着林愛芒低垂的頭，似乎想要弄明白，就算把她當妹妹，也沒有這麼寵的吧？自己這個心思到底是什麼意思？到底是怎麼回事？

兩人的目光撞在一起。

林愛芒揚起一個溫柔可親的笑容，說：“海揚哥哥，明天的功課沒有什麼，我本來是跟老師請一天假，想要去合作的店裡看看的。”

“哦？”周海揚就這麼應了一聲，不置可否。

林愛芒覺得自己的瞎話有些編不下去了，不過，既然已經開了頭，她就只能硬着頭皮往下編：“週末我急着多跟師父學東西，不想出去。再說，學校的功課很輕鬆的。”

周海揚依然牢牢盯着林愛芒看，還是隻是應了一聲“哦？”

林愛芒在他的眼神中有些躲閃了，她看向自己的手指，自己的手指蒼白得沒有血色，瘦瘦的，長長的，細弱得彷彿輕輕一擰，就會斷掉。

她專心地看着，反正他不想說話，就不要說，她的心思轉到一件事：如果是鍼灸，自己應該還是有些辦法的。如果是以後要學接骨啊什麼的，自己可能就無能爲力了。

周海揚的目光也同樣轉到林愛芒的手指上，他忽然伸出手，托起林愛芒的一隻手。

溫厚的大掌託着一隻冰涼的小手。

紅潤的掌心襯着一隻蒼白的小手。

這是一幅很美的畫面。

周海揚看着這幅畫面。

林愛芒彷彿被周海揚的這個動作驚呆了一樣，竟然就那樣乖乖地讓自己的手放在周海揚的手掌中。

周海揚也沒有動，就那樣託着她的手。沒有握住，只是託着。

沒有旖旎，只有心動。

林愛芒忽然有些不自在，她提起自己的手，要收回來。

周海揚就在這個時候動了，他握住了林愛芒的手。

林愛芒有些詫異地擡頭看向周海揚，她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

周海揚很輕地說了一句：“你的手，很涼。”

“嗯。”林愛芒應了一聲。

“讓我溫暖你，可好？”周海揚依然很輕地說。

這是在說什麼？覺得自己的手太涼，所以，要溫暖自己，讓自己的手變暖？手變暖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吧？值得提出來嗎？找一個暖手袋就可以了！

還是在說什麼？說我的病應該有人分擔？可是我的病，根本就無法治療啊！

還是說，他要照顧自己？可是現在他就是在照顧自己啊，根本就不需要單獨提出來啊。

想來想去，林愛芒都聽不懂他的意思，可是，她的腦子裡忽然出現的，是當初那個美得彷彿人世間不應有的少年，是自己的指尖接觸到他最靠近心臟的位置時，心中的那抹悸動。

彷彿被什麼控制着，她搖頭，說：“不好。”

周海揚依然抓牢她的手，輕聲詢問：“爲什麼？”

爲什麼？應該說什麼？

林愛芒想了很多理由，可是發現所有理由都沒有說出來的必要。說不定，他就是在說，把他的手當暖手袋，暫時給自己溫暖呢。自己的理由不是非常可笑嗎？

最後，她也迷惑了，就是不明白自己到底爲什麼會拒絕這個看起來很誘人的提議。怎麼想，都覺得這是一幅美得叫人心動的畫面啊！林愛芒單是想想，就覺得非常誘惑。

一個美好的男子，用自己的手，溫暖一個瘦弱的女孩子的手。

呵呵，林愛芒傻兮兮地笑起來，然後，她用力搖晃着自己的腦袋。自己的腦子裡怎麼可以有這種不切實際的想法呢？從前一世就已經沒有過的幻想，居然在這種曖昧的氣氛中出現了！

林愛芒鄙視自己，自己到底有多想要擁有自己的愛情啊！居然把周海揚對自己的那種哥哥關心妹妹的感情，也能夠、模糊成近似於愛情的感情！

——可惜的是，林愛芒並沒有深入地挖掘下去，爲什麼對周海揚這種“哥哥關心妹妹”的感情，就不能模糊成愛情，偏偏想起那個美麗的少年，就能夠有一種悸動呢？

嗯，當然，很可能這樣問林愛芒的時候，她會告訴你，那種也不是什麼感情，而是同病相憐！是可以相伴一起，走過餘生的友情！或者，親情？

好吧，這個迷糊的林愛芒暫且不要去管她，她自己糾結得很。

周海揚可不是林愛芒，他的手握緊林愛芒的手，他的大拇指輕輕地在林愛芒的手背上摩挲着。

她的肌膚非常細膩，她的手涼涼的，但是，非常柔軟，像是一塊軟軟的冷玉，錯，玉太硬，應該是古人提到的“凝脂”吧？

周海揚忽然心生不捨。

如果剛剛提出溫暖林愛芒，是一時起意，就算被林愛芒拒絕，他也覺得沒有什麼。就像那隻不過是一個提議。現在，卻不一樣了。

他真的覺得，這樣下去真的很不錯。

照顧她，又有什麼不好？

她聰明，有分寸，能幹，孝順，對親人真的是願意用盡生命去愛。

當初陪她回祖師公堂，見到她跟林奶奶她們相處的情景，周海揚都心生羨慕，希望自己也是她放在心中照顧的對象。

照顧她，也很好，把她當成自己的女兒一樣，寵她，疼她，儘可能地讓她開心，有什麼不好？有她在的地方，肯定會非常溫暖！她就像一個即將燃燒殆盡的太陽，靠近她，保護她，照顧她剩下的人生，有什麼不好？

周海揚心動了。

周海揚伸長另一隻手，把林愛芒整個人都環起來，環在自己的懷裡。並且，他還用力把林愛芒往自己身邊挪，直到兩人的腿緊緊挨着腿。

林愛芒醒過神來，就發現了不對勁。自己怎麼跟周海揚靠這麼近了？跟林愛天也曾經有過很接近的接觸，比如那一次，林愛天抱住自己，把自己舉高了。

可是，那是不一樣的！林愛天是自己的哥哥！沒有血緣關係的親哥哥！

周海揚呢？不過是師父的孩子！當然，應該算是自己的師兄。師兄而已啊！

林愛芒心裡有些發慌，自己從來沒有遇到這樣的事情啊，當然，林愛芒不會自戀地以爲這是周海揚愛上自己。她只是覺得，今天周海揚很不對勁，他是不是把自己誤當成什麼人了？所以纔會說些莫名其妙的話，做出這些莫名其妙的舉動？

“海揚哥哥！”林愛芒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大聲喊了他一聲，希望能夠從“迷惘”中“喚醒”他。

周海揚輕輕地“嗯？”了一聲，聲音低低的，異常性感，尾音上翹，帶着迷惑人心的誘惑力。

林愛芒這麼一個三十歲的剩女都因爲他這一句“嗯”而臉紅心跳！她心裡暗暗罵了一聲“禍害”！就無可奈何了！

“海揚哥哥，我該進去找胡老師了！”林愛芒急中生智，趕緊說出這個藉口。

周海揚這個人，現在心神有些迷失，還是不要多跟他說話，也不要多跟他呆在一起的好。

周海揚輕笑出聲，那模樣真的會讓剩女化身爲鬥士啊！他的眉毛輕挑，問：“你怕什麼？”

林愛芒覺得自己口乾舌燥，她忍不住嚥了一口唾沫。

這麼安靜的空間，她這麼一聲“咕”，就變得非常響，把她自己都嚇了一跳。

周海揚環住她的那隻手，手指輕擡，輕輕地撫摸她的手臂。

現在，天氣還熱，林愛芒穿着的是一件短袖子的裙子。

被周海揚這麼輕輕一觸碰，裸着的手臂就冒出一顆顆小疙瘩來。

周海揚的心情大好，這麼敏感的小東西！

林愛芒從來沒有遇到這樣的事情好不好！她努力定下神，不去看周海揚美麗魅惑的臉，也不去感覺他的身體散發出來的熱度，更不去理會他太過親密的手指的舉動。

深呼吸，再深呼吸，林愛芒在心中默默背誦《黃帝內經》。

周海揚好笑地看着她的小臉，這張小臉上寫着緊張，寫着迷惘，寫着讓人憐憫的可愛。

他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變得認真，變得——帶着感情。

他的心跳動得厲害。

他的手臂收得更緊，他的頭微微俯下來，眼看就要觸碰到林愛芒的臉頰。

林愛芒自然感知到了一股熱意在靠近自己。

事實上，自從她這段時間一直呆在空間裡，一回到現實，她就已經發現，自己對周圍的一切感知非常清晰。就好像自己的感官被什麼洗滌過一樣。

林愛芒感知到一種危險的氣息。她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勇氣，大聲說：“我怕你！我怕你生氣，怕你告訴師父，怕師父擔心！”

她這麼一股腦大聲說出來，倒是把整個窄小的汽車彌散的曖昧氣息給趕得一乾二淨。

周海揚停住自己俯下來的頭，不過，他就着這個姿勢，就在她的耳朵尖尖那裡問：“你怕我生什麼氣？沒有上學的氣？騙人的氣？還是——你沒有答應我的氣？”

林愛芒只覺得自己的耳朵尖尖非常癢，非常癢，癢得想要去抓。可是她不敢啊！周海揚知道了！要不然他不會這麼問！要不然，他也不會故意在自己的耳朵尖尖那裡說話，讓自己耳朵發癢又不敢去抓！

這個可惡的周海揚！

所以，林愛芒腦子裡充斥的都是對周海揚的不滿和對癢意的抗拒，根本就沒有去仔細聽周海揚的話，所以，她根本就沒有留意周海揚說的，“你沒有答應我的氣”，這些字眼啊。

林愛芒實在癢得很，越抗拒就越癢！所以，她受不了了！她一把抽出自己的手，用力推開車門，就想要逃出去！要從周海揚這個壞蛋手中逃出去！

可惜的是，她力氣太小——被周海揚環抱着，放在他的腿上了。

林愛芒全身僵硬，不敢動。

她小時候是被這麼抱過的，被很多人這麼抱過。

大概到*歲的時候，也還是被抱過的，林愛天抱過。

哦，不止*歲，應該是一直到挺大的時候，也被這麼抱過，發病的時候。

可是，沒有一次像是這樣啊！

在完全清醒的時候，被一個男人抱在懷裡！

周海揚並沒有什麼不該有的心思，他就是單純地想要抓住林愛芒。她想要從自己身邊逃開，不行！自己不允許！所以，下意識地，他就抓住她了！再下意識的，他就把她牢牢放在自己的腿上了。

直到放好了，自己雙手也牢牢抱住她了。他才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

可是，他光棍地想，抱就抱了！又怎麼了！

周海揚其實也覺得自己全身都僵硬得不像話，從來沒有過的感覺啊！

更不用說林愛芒了！

於是，兩個同樣全身僵硬的人就這麼傻呆呆地保持這個姿勢，這樣坐着。

直到周海揚覺得自己僵硬的身體好像有些不對勁，才終於感覺到，自己所有的感官都回來了！再接着，就感覺到不對！單是這麼抱着林愛芒這個小女孩，自己的身體竟然都有些動靜！看樣子，自己低估了林愛芒對自己的影響力！

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跳。心跳得彷彿能夠從耳朵裡聽到它跳動的聲音。

他控制不住自己的眼睛。眼睛就那樣牢牢地粘在林愛芒臉上、身上，臉頰，脖子，肩膀，還有從自己這個角度望下去——

他也控制不住自己的鼻子。鼻端嗅到的，是一種淡淡的，小女孩的馨香，聞之，讓人心跳加速。

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他的身體深處潛伏着的沉睡的一隻猛獸，好像有些蠢蠢欲動，想要甦醒過來。

他想要更多！

林愛芒不是一個真正的十六歲的女孩子，不是，她是一個前一世活了三十歲的女人。雖然沒有過愛情，沒有過婚姻，但是，該懂的東西，前一世那鋪天蓋地的廣告啊、各種段子啊，還是讓她懂了。

所以，當她從渾身僵硬中回過神來，感官回來，她就明顯感覺到了。

“海揚哥哥！”她只能這麼喊。

“嗯，我的小芒，你想說什麼？”周海揚的聲音彷彿從胸腔中透出來，帶着心跳。帶着讓人心跳的熱意。

林愛芒不敢動，不敢太用力地呼吸，她可以感知到周海揚的目光正停在某個地方，她知道，自己只要一深呼吸，周海揚的氣息就加重一分。

“海揚哥哥，你不會把我的事告訴師父吧？”林愛芒只能胡扯一番。

“你怕我告訴你師父？”周海揚的全部身心依然放在林愛芒身上。

“怕。我也怕你。”林愛芒坦白地說，她漸漸冷靜下來了。

“怕我？怕我什麼？怕我對你做壞事？”周海揚的聲音更加誘惑。

“是，我害怕。海揚哥哥，放我下來。”林愛芒沒有想到周海揚竟然把他的心思說出來，她的頭腦更加緊繃了。

“我的小芒，跟我在一起吧，讓我照顧你，我們會好好的——”周海揚的聲音越來越輕，越來越近，輕到，變成呢喃，近到，貼住她的耳朵。

“不要！”林愛芒猛地轉身，推開了周海揚！

周海揚猝不及防，身子向後靠去。

他沒有生氣。

林愛芒直到這時纔看到他的眼神，他的眼神異常幽暗。幽暗得讓林愛芒心中發緊。

“我很乾淨。從來沒有過女人。”周海揚忽然開口。

林愛芒呆了一下，不知道他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好一會兒，纔會意過來他的話的意思。她的臉漲紅了。

白如凝脂的肌膚，上面一抹暈紅，是多麼美麗啊！

更不用說，這還是自己喜歡的小人兒！

周海揚心動得很，他的身體更加誠實！

“海揚哥哥，你也知道，我的身體，情況可能比你知道的更加嚴重。”林愛芒不看周海揚了。她看着窗外，淡淡地說。

“我的小芒，那又如何？”周海揚執意。“你現在還活着。我要的，就是你活着的時光。不管你的身體多糟糕，只要你活着，我就會不離不棄。”他沒有說出口的是，我會努力讓你活得更長久！就算你有一天不在了，我也會把你放在心上，直到我的生命走到盡頭。

林愛芒輕輕地搖頭，說：“謝謝你，海揚哥哥。可是我不能同意。我的生命非常短暫，我無法浪費我的生命在這虛無縹緲的事情上。更何況，你看中我什麼？你看到的不過是一點點的我。我從來就不相信這種所謂的感情。”

周海揚慢慢地坐直了身子，他的前胸緊緊貼着林愛芒的後背。他可以感覺到，林愛芒的後背毫不僵硬，跟剛剛完全不同！

周海揚的心開始往下沉。

這意味着，剛剛林愛芒的心應該是因爲自己，而有些動容，現在呢？她冷靜下來，拒絕自己，把自己當成了哥哥！

他的心中在狂吼！不要這樣對我！不要這樣傷害我！

林愛芒！你怎麼可以這樣狠心！

你就不願意考慮一點點我嗎！

爲什麼拒絕我這麼徹底！

“你不信我？”周海揚的聲音帶着一絲悲涼。自己好不容易動心一次，就遭受到如此嚴重的打擊。

“海揚哥哥，謝謝你。你對我很好，我知道。但是，那不是愛情。而我，也不需要愛情。”林愛芒看着周海揚的眼睛，說出來的話沒有一絲轉圜的餘地。

周海揚不死心，他不想死心。他緊緊摟住林愛芒，把她的身體轉向自己，緊緊壓在自己的胸膛，他的臉也俯下來，他的脣——

他看着就在自己面前不到幾釐米的臉，看着那淡紅的脣，他看着她平靜的眼睛與面容。

不死心啊！真的無法死心！

他繼續俯下來，他的脣越來越近。

林愛芒依然那樣，眼神清澈，面容平靜，也不閉上眼睛，更加沒有絲毫躲閃。

周海揚的脣就在距離林愛芒的脣不到一釐米的地方，停下了。

“林愛芒，真的不可以嗎？”周海揚的聲音響起。他的脣距離這麼近啊。

林愛芒輕啓粉脣，吐出幾個字：“你不相信？”

“不相信，不相信你沒有動心過。”周海揚閉上眼睛，他不信，什麼都不信！不信自己竟然會這樣做，不相信自己居然被拒絕，不相信自己明明可以，卻沒有——

“海揚哥哥，你何必呢？”林愛芒嘆息地說。

周海揚停了一會，忽然賭氣般，停住的脣繼續往前。親到了。

親到了林愛芒的臉頰。

因爲，周海揚在快要觸碰到林愛芒的脣的時候，還是避開了她的脣。

林愛芒鬆了一口氣，自己沒有看錯，周海揚有他的驕傲！他驕傲得不願意有一絲一毫的委屈！不願意委屈他自己！

自己沒有心動，他就覺得他得不到同樣的感情對待，他不想要這樣的吻！

他果然很乾淨！

林愛芒終於相信他了！

不過，周海揚還是帶着一絲不甘心，帶着一絲誘惑，在林愛芒的臉親了好一會。

最後，周海揚不得不放棄。

他的手撫上林愛芒臉上他親出來的粉紅印記，感知那好得不得了的觸感，問：“你是不相信我，還是拒絕愛情？”

林愛芒抿了一下脣，想了一下才說：“你很好。不過不是我想要的。”

周海揚抓住了這句話的重點，追問說：“你想要什麼樣的？”

林愛芒凝視着窗外的一棵大樹，帶着一絲飄渺說：“我曾經遇到一個男孩子，他也生了很重的病，我們約定，如果他還能走路，如果我還活着，他會來找我。”

說到這裡，她的嘴角浮現一抹涼淡的笑，周海揚的心都揪起來了。

他從來沒有接觸過林愛芒這一面。

美好，可是，短暫。如同曇花。

“我曾經想過，如果他找到我，我還活着，就算他不能走路，我也要跟他在一起。照顧他，他也陪着我。”

林愛芒嘴角的笑更加涼了。

她的話還在繼續。

“如果有一天，我要死了，他不能動了，也許，我會殺了他，我們一起死。”

林愛芒的聲音非常涼，涼到人的心裡，骨頭裡。

不，不只是像曇花，像是冰凍中的煙花。

璀璨，透明，絢爛。讓人想要抓住，卻抓不住。因爲，她根本就不會因爲你停留。

周海揚完全明白了。

她要的，自己給不起。

自己要的，她不會給。

自己跟她，根本就不是一類人。

對她，自己是心動的。

也許，是有愛的。

只是，不是跟她一起絢爛綻放，然後一同消逝的那種愛。

她的愛太過激烈，太過美麗，太過理想。

也、太過讓人嚮往。

可是，那樣的深沉的愛，自己得不到，得不起。

周海揚悲哀得想哭，但是，哭不出來。

從今天開始，他才真正明白，真正的痛苦，無法流淚，無法訴說。

他抱着林愛芒，他的下巴擱在林愛芒的頭頂，他的手輕輕撫摸着林愛芒的後背。

“小芒，我會等你。那種愛情太過飄渺，如果你願意，我會用一種世俗的愛來愛你。”周海揚輕聲說。

林愛芒靠在他的懷裡，沒有說話，只是“嗯”了一聲。

不會的。不會想要他的愛的。

“你這幾天都呆在你租來的房子那裡？”周海揚不想繼續這個話題。

“嗯，二哥哥，不要告訴師父。”

“怎麼，又叫我二哥哥了？我當初是跟你開玩笑，可是現在，真的希望你跟史湘雲一樣，那樣喊我一聲——”周海揚惆悵地說。

林愛芒輕笑一下，說：“你很好，真的很好。你值得一個很好的女孩子，健健康康，快快樂樂，體貼細心，孝順懂事。你們會活得長長久久，直到滿頭白髮，兒孫滿堂。”

周海揚嘆息，他摟緊了林愛芒，輕聲問道：“如果，你能夠治好，是不是就願意這樣跟我活得長長久久，直到滿頭白髮，兒孫滿堂？”

林愛芒沉默了一會，好久才說：“那只是如果。”

這句話！自己沒有感覺錯！

小芒對自己真的有一絲動心的！

周海揚的心恢復了生機，但是，又沉入谷底。

是，只是如果。

但是，萬一成真了呢？

萬一可以成真呢！

周海揚覺得自己還是有希望的！

“小芒——小芒——我的小芒——你一定不要放棄——我的小芒——我會等你——我會努力——會更加努力——我的小芒——”周海揚這樣低喃着。

林愛芒心中想哭，自己錯了。

她推開周海揚，說：“二哥哥，我要去找胡老師了。”

周海揚的雙手捧着林愛芒的臉，他的大拇指摩挲着林愛芒的脣，發誓一般說：“留着，這是我的。”

林愛芒靜靜地看着他的眼眸。

周海揚的眼眸中只有堅定與決心。

林愛芒下車了。

周海揚沒有下車，他坐在車裡看着她遠去的背影。

——他沒有告訴林愛芒，他的腳麻了。動不了，不是不想陪她進去。

周海揚的嘴角忽然浮現出笑容來。

感覺真好呢，心有了寄託的感覺真好！不再空落落的！沒有一處着落！

林愛芒。

愛芒。

小芒。

我的小芒。

周海揚的嘴角笑意更濃了。

等到針刺般的感覺過去，周海揚就駕駛着汽車離開了。

這一個星期，林愛芒不會回家，周海揚也沒有回家，他北上去了。

林愛芒找了胡老師，隨便問了一個問題，得到解決後，她就帶着自己的東西回自己的房子去了。

她看着鏡子中，自己臉上的那個淡淡的吻痕，手指輕輕撫摸着。

心，不是沒有動過的。

只是，她說的也沒有假。

如果真的遇到那個仙人少年，自己也許真的會像是飛蛾撲火那樣，跟他在一起。

直到自己生命的盡頭。

也許，有了他，自己的生命會更加充實一點，會彌補自己遺憾的空白。

不敢奢望一輩子的愛情，林愛芒只想要得到一點點的感情。

全身心投入的感情。

絢爛，但是短暫的感情，就已經足夠。

或者，不是愛情，而是一種相依爲命，互相溫暖的親情。

想到可以有人一起相伴死去，死亡就變得沒有什麼大不了。

不是林愛芒選擇這種感情，而是，她唯一能夠奢望的，就是這一種感情了。

林愛芒淡淡地笑了，周海揚，周海揚。

這個帶着一絲邪氣的年輕男人，不知不覺中，讓自己變得放鬆，甚至可以在他面前放肆地淘氣，在他的面前，不同於跟其他人在一起。

所以，自己心會亂，心會動，身體會變得敏感，甚至需要用背書來平定自己的心情！

他，是不同的啊。

可是，這不同，也無法跟其他人拉開距離，讓自己投入。

只是，那份心動，自己會珍藏。

謝謝你，周海揚。

林愛芒放下自己的手，心又一次變得封閉。

她進入空間，開始忙碌。

這幾天，當林愛芒熟悉各種針法的時候，空間再次給予獎勵——一盒針具！

林愛芒拿着這一盒裝在一個漂亮盒子裡的銀針時，心中涌動着一股濃濃的喜悅。

終於可以試試了呢！

與此同時出現的，是一個模型“病人”。

林愛芒已經明白，這一次自己治病的方式就是“鍼灸”！

雖然知道這些模型病人不會疼痛，但是，林愛芒下針的時候還是小心翼翼的。

她懷着對生命的尊重與虔誠，認真地診斷，認真地尋找穴位，再小心地下針。

不多時，林愛芒的額頭就冒出了細細的汗珠。

全身心投入的結果就是心神的極度疲累。

最後一針結束，林愛芒什麼都不顧，直接躺倒在地上。

等到她感覺自己有力氣了，才慢慢地爬起來，到外邊去喝水，吃水果。

林愛芒苦笑，自己還以爲除了正骨無法完成，其他的國醫診療手法自己都可以完成呢。想不到，一根小小的銀針，就讓自己如此疲累！

學完《素問》，林愛芒不是沒有給自己診過脈，可是，沒有任何頭緒。大概是自己水平還不夠吧。

所以，她更加認真虔誠地學習，不敢因爲想要給病人治療卻帶給病人更多痛苦。

不能讓自己的病情好轉，至少可以給別人帶來健康！

不過，連自己的身體都無法變得更加強壯，這就說不過去了！

所以，林愛芒靜下心來，開始琢磨自己的病情。

依然沒有任何頭緒！

一賭氣，既然什麼都不知道，那就在自己身上試針吧！

一條條經絡那麼試下去，膽經不成，就肝經；肝經不成，就小腸經；小腸經不成，就大腸經；大腸經不成，就膀胱經；膀胱經不成，就胃經、心經、肺經、腎經！總不會一條經絡都不起作用吧！

林愛芒苦笑了一下，可是又是一動，對啊！在自己身上試針，可以最真實地感知效果！對施針的力度、用針的手法，不是有更直觀的感覺嗎！

林愛芒坐起來，真的坐在椅子上，面前擺着的，就是那套針具。

她想了想，決定先從胃經開始。

胃經是人體十二經脈中六陽經之一。起於迎香穴，從頭走足。與足太陰脾經相表裡。總共45穴。胃經腧穴主治胃腸病，頭面、目、鼻、口、齒痛，神志病及經脈循行部位的其他病證。

選擇胃經，是因爲林愛芒覺得，自己身體虛弱，應該就是食物入胃，卻無法運化，所以，想要改變自己的體質，就應該讓自己的身體能夠吸收食物。

再說，胃經中的足三裡可是保健養生大穴！

林愛芒說做就做，她出了空間，找了一面鏡子，又進了空間。

胃經起於鼻翼旁的迎香穴，沿着鼻翼上行，左右兩側相交會於鼻根，再從旁邊進入目內眥，與足太陽經相交，再向下沿鼻柱外側，進入上牙中，又拐出來，沿着嘴巴，環繞嘴脣，在頦脣溝承漿穴這個地方左右相交，退回沿下頜骨後，又向下來到大迎穴，沿下頜角上行過耳前，經過上關穴，沿着髮際，來到額前。

單是這臉上的穴位就有好多個，所以，林愛芒不用鏡子也不行啊。就算拿自己做實驗，也要保證安全無虞！

有的穴位用直刺，有的穴位用斜刺，特別是承泣穴，更是要小心把眼球往上推，再小心下針！稍有不慎，那可就麻煩了！

解決了面部的穴位，身體上的穴位倒是沒有什麼問題，自己眼睛看得到，只是到了胸口的穴位，林愛芒稍稍爲難了一下，結果還是覺得空間很安全，她才解開衣服，開始施針。

慢慢試着針，林愛芒漸漸地感覺到不對勁了！

沒有任何痠麻疼痛的感覺！

忽然，她的手頓住，這個時候，她的手中的針正停在足背最高處，足背動脈搏動處。

原來如此。

不是那些有名的國醫不知道什麼病情，而是，這病根本就沒有辦法治。

林愛芒收回銀針。

她沉默地看着眼前的針具。

－－－－－－題外話－－－－－－

！

還是挺喜歡周海揚的，所以他戲份多了些，親們不要打我——遁走——

不救

不知道過了多久，總之，等林愛芒起身的時候，她發現自己全身都僵硬成木頭了。

她沒有嘗試站起來，直接慢慢地往地上一躺。

終於還是忍不住，眼淚還是流下來了。

知道自己會死，知道自己的生命最長不過是三十歲，但是，自己重生了。所以，林愛芒心靈深處還帶着一絲期盼，也許，自己會有機會活下去呢？

就像她勸那位仙人少年的話，要努力活下去，活到科學發展到可以治療這種病的時候。

可是現在，她還能說出這樣的話嗎？

不能。

因爲，無藥可救。

醫書上清楚地寫着：死不救。

再出名的醫生都無法救治天都不讓救的人！

全身如同針刺一樣的疼痛。

可是那又如何？

自己該感激嗎？

感激現在還有疼痛的感覺？而不是像剛纔那樣，任憑針怎麼刺，都無法感知到一絲應有的感覺！

淚，不停地涌出來。

哭吧，哭出來。想到昨天晚上，自己還在勸說鍾霞，今天，就輪到自己看不開了。

自己還是害怕的，是吧？

自己還是牽掛的，是吧？

林愛芒又躺了很久，等到渾身刺痛的感覺消失，她才坐起來，抱着自己的膝蓋，頭擱在手臂那裡。

她安慰自己，最少，自己多了十五年！並且，這十五年，自己充實地過，又何嘗不比那些整天如行屍走肉混日子的人強！

更何況，自己有了空間，說起來，時間已經遠遠不只是十五年了！生命已經遠比所有人都長了！

再說了，自己比前一世的境地已經不知道好了多少倍！想要做的事情，也在努力地實現。沒有想到的事情，這一世也都在做。

說起來，自己還有什麼遺憾呢？

沒有了，真的沒有了。

林愛芒站起來，就連挽救別人的生命，也是自己能夠爲別人做到的最後的事情了。

也許，就如同《青鳥》那本書中提到的，只要有人想起自己，自己就會活過來。

林愛芒笑了，戰勝了自己的她，又變得不同。

林愛芒重新拿起了銀針，這是她想要做的事情。她一定會努力做好。

不分晝夜。

累了，就歇一歇。

渴了，就喝些水。

餓了，就吃點水果。

困了，就睡上一覺。

林愛芒不再在自己身上試針，因爲自己身上試不出效果。

模型病人依然一個接一個地來。

診脈好了，施針治療。治療好了，病人消失。

現實時間又一個星期過去，林愛芒已經掌握了各種針法，但是，對一些需要氣息支撐的針法，林愛芒就無能爲力了。

林愛芒從空間出來，先把水果搬出來，讓司機過來接，就回師父家了。

一個星期不見，鍾霞的情況已經好多了，林愛芒放下心來，如果能夠給她施針，應該會效果更好。可是現在不行啊。

她只能取出自己在空間裡製作的一小包蜜餞，對鍾霞說：“二姐姐，這是別人送我的一包小零嘴，你嚐嚐，聽說對身體挺有好處的。”

鍾霞接過來，鍾丹不無嫉妒地說：“你這個小芒，就只跟你二姐姐親近！好東西也只給她！都忘了我這個大姐姐了！”

林愛芒雙手舉起來做投降的樣子，說：“大姐姐，我不敢了！實在是這小零嘴不多，我看二姐姐最近太忙，一吃完飯就忙工作，給她消消食的！”

鍾丹看林愛芒這緊張的樣子，笑着打了她的肩膀一下，說：“我還真的跟你們爭東西吃啊！”

林愛芒就笑眯眯擠到鍾丹面前說：“大姐姐，你真的不爭東西吃是吧？”

鍾丹不解地點點頭。

林愛芒轉頭衝着周姑姑喊：“姑姑，等一下那糖藕片就不用給大姐姐吃了！我跟二姐姐最喜歡吃那個，就都給我們吃好了！”

大家就都笑起來。

鍾丹嗔怪地罵了一聲：“小滑頭！真貪吃！”

林愛芒笑得很開心，衝鍾丹擠眉弄眼。

週六週日兩天，就在這快樂的氣氛中度過了。

林愛芒沒有見到周海揚，也不在意，周海揚肯定有事情做的，不可能每天都無所事事。大概現在去忙他的事情去了。

週日晚上，林愛芒又回自己房子去了。

來到門口，林愛芒就看到牆邊站着一個人。

林愛芒一驚，右手已經握住左手手腕了。

那個人擡起頭來，看向林愛芒。

“二哥哥，你怎麼在這？”林愛芒這才放下心來。不過，隨即她就提起心了。

上一次在車上，她以爲已經說清楚了。現在，自己是絕脈，更加沒有可能在一起。

周海揚出現在這裡，她怎麼可以放心？

“小芒，不讓我進去嗎？”周海揚不答反問。

林愛芒遲疑了一下，還是說：“二哥哥，已經很晚了，你應該回去了。”

周海揚苦笑，說：“連單獨跟我呆一會，你都不願意？你怕我對你做什麼事嗎？”

他說得這麼直接，林愛芒也只能很直接地說：“是。我不願意。我害怕。”

周海揚的眼眸死死地盯着林愛芒的眼睛看。

林愛芒的手根本就不敢放鬆，當然，氣勢上，她也死死地按捺住自己，不躲避周海揚的視線。

周海揚伸出手，摸了摸林愛芒的頭髮，緩緩地說：“我這幾天去找了幾位名醫，約定好，這幾天帶你去看看。”

林愛芒心神大震，手就不由自主地從左手手腕脫離開了。

周海揚趁機握住林愛芒的小手，認真地說：“只要有一絲希望，我就不會放棄。”

林愛芒極其緩慢地搖頭，說：“二哥哥，沒有用的。是絕脈。”

“絕脈？是什麼意思？”周海揚臉色微變，雖然他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但是，這個“絕”字，他感覺肯定不是好事！

“醫書上說，死、不救。”林愛芒淡淡地說。

“你說什麼！”周海揚大駭，他雙手緊緊握住林愛芒的肩膀。

“我是醫生都不敢救的病人。”林愛芒擡起頭，坦然地說。

“是誰！是誰在胡說八道！”周海揚憤怒極了！如果說出這話的人這個時候在他面前，他肯定會毫不猶豫撕碎這個人！

當然，他不知道，說出這句話，下定這個結論的人，正是眼前他心心念唸的女孩兒。

“我說的。”林愛芒平靜得很。她這些天已經想得很清楚了。

“不要胡說，真的，你什麼都不懂，小孩子不可以亂說話的！”周海揚語無倫次地說。

林愛芒只是靜靜地看着他，看着他慌亂得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模樣。

“二哥哥，不要這樣。我已經很幸運了。”林愛芒輕輕靠入周海揚的懷裡。

周海揚本來應該高興的，因爲，自己這些天時刻不忘的女孩兒居然主動接近自己！可是，周海揚高興不起來。

“讓我靠靠吧。”林愛芒有些軟弱地說。

“我的小芒——”周海揚緊緊擁抱住林愛芒，簡直要把她鑲嵌進自己的身體。

周海揚心中長長地嘆息一聲，其實，他心裡何嘗不是相信林愛芒的話，要不然，他也不會如此驚慌失措了。

抱住她。

抱住她。

應該，是最後一次了。

周海揚知道，這個結果，已經把兩人之間的最後一絲希望都毀滅了。

這個固執的女孩兒，是絕對不會讓自己再靠近她一步了。

這個擁抱，是她跟自己告別。

自己，明明知道，卻無法改變。

只希望，時間可以停留在這一刻。

好像時間只是過去了一會。又好像時間過去了很久。

林愛芒推開周海揚，擡起頭，說：“二哥哥，你該回去了。我也累了。”

周海揚的懷裡好像還有着她帶着涼意的馨香，但是，她已經不在。並且，以後都不會在。

他的懷裡空了，連同他的心，也空了。他的希望，也永遠落空了。

一整個夜晚，周海揚都坐在林愛芒的房門之前。

也許，他是在哀悼自己還沒有得到就已經失去的愛情。

也許，他只是不甘心。

天亮了，周海揚走了。

林愛芒也準備好，回到學校上課了。

接下來的時間，林愛芒生活正常，每天儘可能去學校上課，中午晚上回自己的房子。週末回師父家。

醫，她沒有放棄，依然在努力學習。

現在，她已經開始學習藥方和鍼灸相結合治療病人。

空間出現的醫書已經變成了《傷寒雜病論》。

林愛芒已經閱讀過一次。

她才發現，這本書包括六經辨證、雜病辨證、平脈法，特別是載有六氣主客、傷暑病脈證並治、熱病脈證並治、溼病脈證並治、傷燥病脈證並治、傷風脈證並治、寒病脈證並治等篇目。並且，對風、寒、暑、溼、燥、熱等論述詳盡。

更重要的是，這本書中還列舉了許多病例！

這對林愛芒這個沒有任何老師指導，只能靠着自己摸索和大量病人進行實踐的學生來說，這是多麼有益的事情啊！

書中還保存了大量的有效方劑！

這讓林愛芒如獲至寶！

要知道，林愛芒學習醫術，是從認識藥材，背誦藥書開始的。她所學習的，是先懂藥，明白各種藥材的習性，以及互相之間的相生相剋，相互相成。

然後，又是開始學習炮製藥材，在製藥的過程中，懂得各種藥材的運用。

接下來，纔是學醫。學診斷，學藥方，學鍼灸。

可以說，林愛芒每走一步，都是在摸着石頭過河。不能說林愛芒開出來的藥方不好，沒有效果——其實是非常有效的，很多病人，都是三劑而愈。

但是，這本書不一樣！有的病例，如果是林愛芒來開藥，有可能是用另一種藥方，用其他藥材。跟這本書中提到的藥方是不一樣的。

這個時候，林愛芒就可以研究，爲什麼書中會這麼開藥方，這樣開藥方會有什麼效果，病人服用藥之後，會出現什麼狀況。

兩相對比，林愛芒就能夠更加全面地瞭解如何治病，如何診斷，如何用藥了。

合上這本《傷寒雜病論》，林愛芒不由讚歎，這本書真的是內容豐富，理、法、方、藥連貫緊湊，理論聯繫實際，真是學醫人的瑰寶！

她也從書中找到了一個提到“絕脈”的地方，這樣的人根本就無法活過十八歲！

可是自己前一世，明明活到了三十歲！這其中，難道還有什麼蹊蹺不成？

林愛芒暗暗記在心頭，等着以後空間會不會出現其他的醫書提到自己的病。

日子一天天過去，林愛芒已經在學校正常上課兩個星期了。

兩個星期來，林愛芒跟王葆華、江育楠相處融洽，跟餘啓欣也相安無事。

班裡的人也漸漸適應了林愛芒的存在。當然，也有人看林愛芒不順眼，時不時出現某些奇怪的言論，這些對林愛芒來說，完全無關痛癢，不放在心上。

一個重要的節日到來了。

放假七天！

林愛芒已經跟師父說好了，自己要回小縣城一趟，這麼兩個月沒有見到他們，心中實在想念得很。

依然是周海揚陪林愛芒回家。

只是這一路，兩人更多的是沉默，或者，林愛芒乾脆就躺在後排睡覺。

周海揚瘦了很多，大概是忙吧。最近週末都沒有見到他的人影，聽師孃說，他最近在忙一個大項目。

本來林愛芒不想周海揚陪着回去的，可是大家還是不放心，所以，就還是由周海揚接送。

周海揚不想說話，是因爲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他害怕，自己一開口跟林愛芒說話，就會忍不住懇求她。

可是，這是自己不能做的！自己真的這樣做了，她會看不起自己！

她不愛自己，難道自己還要讓她看不起自己嗎？！

不，不能。

所以，他不說話，不能說話。

林愛芒顯然明白他的心思，所以，她也不說話。

這麼長時間的旅程，兩人硬是連眼神都沒有對上一個！

林愛芒回到家，去了莊子，見了鄭衛國和阿強、胡麗莎。

其實平日裡也有跟他們聯繫，不過，有些事情也要面對面談清楚。

林愛芒也去跟林愛梅的美術老師見了面——上一次，暑假過來時，那博雅齋被轉給鍾姑父的一個老朋友的兒子，那個兒子是藝術師範畢業，剛分配到小縣城的一所中學教美術。鍾姑父推薦他給林愛梅當美術老師。

所以，林愛芒這一次到博雅齋，是專程感謝這個美術老師，並且要了解林愛梅的學習美術的情況的。

這個年輕的美術老師姓李，叫偉華，個子不是很高，樣子很清秀。大概是剛剛畢業的緣故，跟林愛芒說話竟然還會臉紅！

林愛芒只能儘可能溫和地跟李偉華老師說話，瞭解林愛梅學畫的進展。

大概是說到了他熟悉的範圍，他開始變得有些自如起來，臉也恢復正常了。

提到林愛梅，他又有些羞怯的模樣出現，這讓林愛芒心中大奇！

等到林愛梅也忙完事情，過來博雅齋學畫畫，這個李偉華老師跟林愛梅兩人的互動讓林愛芒看得津津有味。

林愛梅不愛說話，比較內向。李偉華也不愛說話，比較內向。

兩人說話聲音小聲，有時候呢，他聽不大清楚她說話，有時候呢，又換成她聽不清楚他說話，所以啊，兩人說話時不時就會捱得近一些。

而這個挨近的時候呢，兩人的臉又都紅紅的，特別可愛！

等到兩人意識到林愛芒還在呢，跟平時只有兩人相處不同時，兩人的臉馬上燒得像柿子！

林愛芒已經弄清楚她想要弄清楚的事情，所以呢，她只丟下一句：“小梅，你好好向李老師學習。李老師，謝謝您對小梅的悉心教導。我就先回去，不影響您上課了。”

林愛芒走了，林愛梅和李偉華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對在一起，又有些躲閃。

林愛芒回到祖師公堂，陪奶奶，陪阿姨，陪孩子們。瞭解果汁店的生意，瞭解早餐的生意，瞭解飾品的生意。

她拿出自己給大家專門制的零嘴，有的是給奶奶吃的，強身健體。有的是給阿姨吃的，延緩衰老。有的是給孩子們吃的，增強體質。

這些都是林愛芒根據大家體質研製出來的，花費了她很多功夫。

她本來想要推廣開來，讓更多的人受益，可是，這些畢竟還是含有藥材的成分，要推廣並沒有那麼容易，只能以後看看了。

林愛芒跟林愛天單獨談過，林愛天平時幾乎一個星期就給林愛芒寫一封信，所以，林愛芒對林愛天的學習情況可以說是瞭如指掌。但是，她也需要跟林愛天談談，一些事情，信裡面說不清楚。

仔細瞭解林愛天跟同學之間相處的各個細節，知道林愛天這個班長當得非常得人心，林愛芒才終於真正放下心來。

對，林愛芒的確是把林愛天當綜合性管理人才培養！

換言之，就是打算以後把自己的所有生意交給他！

現在，雖然自己的生意還非常少，非常不起眼，可是，林愛芒已經有了更多的時間可以逐步展開自己的事業版圖了。

她相信，以後，自己的王國會很大！

而這些，就需要由林愛天來掌舵。

當然，林愛芒不會硬邦邦地要求林愛天照着她的想法來做，如果他有其他想法，都可以去做。林愛芒只是提出一種可能而已。

林愛天沒有說過他的打算，林愛芒也不打算問。現在，畢竟林愛天還小，也要等他長大後才能做出決定。

林愛芒也跟林愛月談過。

林愛月真的在一中讀書，方便照顧家裡。

林愛芒從林愛月口中聽到了很多次郭彥州的名字，忍不住問：“這個郭老師很關心你？”

林愛月搖搖頭，說：“不是，他很關心你，總是向我打聽你的事情。”

林愛芒聳聳肩膀，說：“他這個藉口可不怎樣。”

林愛月茫然地看着林愛芒，不知道她在說什麼。

林愛芒微微皺起眉頭，看林愛月這個樣子，好像真的沒有什麼特別的。難道是自己見到李偉華和林愛梅的相處，結果看誰都是一對對的？

沒有特別的事情也好，林愛月很單純，可是郭彥州不單純。不比李偉華啊。

林愛芒總是不想要祖師公堂的孩子吃虧的。

跳過這個話題，林愛芒更多地打聽林愛月在學校的情況。得知一切安好，林愛芒也放下心了。

回到這裡的一切事情都辦好了，該做的事情也做了，林愛芒就跟周海揚回省城去了。

這幾天，周海揚把林愛芒送回祖師公堂，就沒有出現過，就連回去，也是林愛芒給周海揚打電話，他纔出現的。

連林奶奶都看出兩人之間的不對勁，私下裡，林奶奶拉過林愛芒，語重心長地勸林愛芒：“小芒啊，這個海揚呢，是你師父的兒子，你師父對你怎麼樣，你心中有數。有時候啊，就算自己心裡受點委屈，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還是要跟他處得好一些。”

林愛芒心中感動，鄭重地說：“奶奶，您不用擔心，我知道該怎樣做的！”

林奶奶欣慰地說：“我就知道小芒很懂事！”

兩人過來，林愛芒主動走到周海揚面前，喊了一聲：“二哥哥，奶奶給我們準備了桂圓乾，你幫着提一下。”

周海揚的手微微顫抖，他用力點頭，說：“好，放在哪裡？我去提。”

林愛天已經提着桂圓乾出來了，遞給周海揚說：“海揚哥哥，麻煩你照顧小芒了，有什麼事，多擔待一些，她還小，有時候不懂事。”

原來連林愛天都知道不對！只是，林愛天可不比林奶奶！林奶奶只看出兩人不對勁，以爲是兩人鬧彆扭。可是林愛天卻知道這裡面沒有那麼簡單！

暑假那時候，周海揚對小芒那心思可是表現得很清楚的！哪有才多久，就成陌路了？

周海揚伸手接過桂圓乾，簡單地說：“我會的。”說再多也沒有用！照顧她？也要她願意讓自己照顧啊！天知道，自己多想要照顧她！

兩人上了車，祖師公堂的人送出很遠，站在那裡不停地揮手。

林愛芒茫然地看着漸漸變小的人影。

周海揚心裡不好受，忽然，一抿脣，方向盤一轉，就把車停在路邊了。

他從後視鏡看着林愛芒。

林愛芒也從後視鏡看着他。

“這些天，我過得很不好。”周海揚平平板板地說。

林愛芒靜默不語地聽着。

“我一直在想你。”周海揚的語氣沒有一絲起伏。

林愛芒依然沒有開口。

“我不甘心。”周海揚就連這句話都說得很平靜。

“我不明白，你看着我在掙扎，你心中沒有一絲一毫其他的想法嗎？”周海揚的面容也依然平靜，只是聲音中，泄露出他依然不甘放棄。

林愛芒搖搖頭，說：“沒有。”

周海揚用力地閉上眼睛。

他的胸膛持續不斷地起伏着。

等他睜開眼睛，他一言不發，繼續開車。

一路上，他把車開得很快。

快得像要飛起來。

林愛芒沒有說話。

沒有阻止。

因爲，她沒有立場。

他知道，他在賭氣。

她也知道，他在賭氣。

他想要告訴她，他也同樣可以把命給她。

可是，他卻是以這樣一種幼稚的方式。

她知道他的用意，可是，她卻不能開口。拒絕他可以，可是，她不能把他的自尊踩在腳下。

開到一個休息區，周海揚對林愛芒說：“下車。”

林愛芒心中一緊，隨即看向他，說：“我們一起下車，你要把我丟在這裡？就不擔心我有什麼事？”

周海揚打開車門，自己下車，又打開後排的車門，伸手把林愛芒整個人抱下來，然後，他關上車門，自己上了駕駛座，又想要關上車門。

林愛芒伸出一隻手，攔在車門那裡，靜靜地說：“你非要逼我是嗎？”

周海揚嘴角出現一抹苦笑，說：“沒有，我在逼我自己。”他看向林愛芒，說：“讓我發泄一下，也許我就想通了。”

林愛芒縮回自己的手，淡淡地說：“希望你不會後悔把我放在這個地方。”

她阻止不了他瘋狂的想法，但是，她可以用自己來阻止他！

周海揚關上車門，發動了汽車。

林愛芒向後退開。

然後，就在周海揚還可以看到的時候，她向休息區裡面走去。

周海揚的車以一種極快的速度駕駛出去。

林愛芒頓了一下，連頭也沒有回，繼續走。

她點了一份飯菜，慢條斯理地吃了起來。

吃了不到幾口，門口傳來一陣腳步聲。

林愛芒沒有擡頭，依然低着頭吃飯。

急速跑動的腳步聲停在她的身邊。

周海揚微微喘着氣，看着林愛芒。

林愛芒依然低着頭，口中含着飯，慢慢地咀嚼着。

周海揚就站在那裡，看着她。

他絕望無比。

就連想要開着車出去狂飆一番，都成了一份奢望。

是，他剛剛把車開出去不到一千米，就後悔了！

他連單獨把她一個人放在這裡的勇氣都沒有！

他知道，自己已經深深陷進去了。再也逃脫不了。

林愛芒，這個女孩兒，已經深深刻入他的生命裡。

掙不開。逃不掉。

絕望。

可是，就在這樣的絕望中，她卻依然連看自己一眼都不肯！

周海揚絕望得想要抓起林愛芒，想要狠狠地搖晃她，想要大聲地質問她！

可是，他什麼都做不了！因爲，那都是自己自找的！她早就跟自己說清楚了！

是自己不肯放手！

可是，周海揚忽然看到，就在林愛芒面前的那碗飯裡，有什麼東西快速滴入，滲進去，看不見。

他目不轉睛地看着，生怕自己眼花。

然後，就在他屏息期待中，他看到了，不是幻覺。

一滴水，滴落。

一滴水。

周海揚手心都溼了。全都是汗水，緊張的汗水。

他不知道這水滴代表什麼，是她在清洗盾牌，爲了更堅決地拒絕自己。還是代表她看到自己的心，想要給自己機會。

林愛芒吃不下飯了。

是，她哭了。

爲周海揚心疼。

這是沒有過的事情。

這一刻，林愛芒無比厭惡自己。

就是因爲自己對他曖昧不清，纔會造成如此情形！

現在，自己的眼淚又是因爲什麼呢？鱷魚的眼淚罷了！

林愛芒對自己說，吃完。不管多難，都要吃完。

她逼着自己，吃完了飯，吃完了菜，喝完了湯。

周海揚一直站在那裡，無視所有人的目光。

林愛芒一直在吃飯，他的心一直在往下沉。

林愛芒的態度太明確了。明確得周海揚想要欺騙自己都不行。

可是，周海揚也不敢離開，不敢再一次丟下她，自己去飆車。

林愛芒吃了多久，周海揚就站了多久。

林愛芒終於推開了飯碗，起身往外走去。整個胃像是一塊大石頭，沉甸甸的。

這是林愛芒對自己的懲罰。

周海揚不懂，他不知道這樣吃飯不好，所以，他沒有阻止。

情緒的波動，造成的結果顯而易見。

當車重新上路，林愛芒發病了。

周海揚才終於有些感受到，林愛芒一直生活在鬼門關那裡。

半路。

求醫無門。

林愛芒躺在後排座椅上，整個人蜷縮成一團。

周海揚就跪在那裡，是，跪着。

他的手臂伸長了，託着林愛芒的頭，另一隻手，不停地撫摸着林愛芒，以減緩她的痛苦。

他的眼淚在瘋狂地涌出來。

炙熱的眼淚滴落在林愛芒臉上，脖子上，可是，依然無法讓林愛芒的體溫變得溫暖一些。

他接觸到的林愛芒身上的體溫，冰涼得叫人害怕。

他顫抖着手指，伸到林愛芒鼻端，沒有任何呼吸。

他的手指撫上林愛芒的心口，也沒有任何跳動的跡象。

他試探着林愛芒的脈搏，完全沒有感覺到。

周海揚不敢哭出聲來，害怕驚走了林愛芒的靈魂。

他緊緊摟着林愛芒，想要用自己的體溫溫暖她。

他的膝蓋麻了，他沒有起身。

他的手疼了，他沒有放手。

他的心，被揉碎了，切散了，片片了。

在這一刻，他終於明白林愛芒的拒絕了。

她不敢奢望，因爲她知道，無人可以長久地、一次次地面對她的痛苦。

無人可以眼睜睜地看着她一步步走向死亡。

跟她在一起，也許，面臨的，就是自身的崩潰。

他終於明白了。

自己，到底是太膚淺了。

自己所謂的俗世的愛，對她來說，實在是一件不合宜的禮物。而不是一件她生命的必需品。

他終於明白，林愛芒爲什麼想要跟那個患病的少年在一起了。

互相安慰，互相依偎，彼此取暖，彼此慰藉。

對她來說，一份可以互相理解的感情，纔是她真正需要的。

自己可以給她的，對她來說，是多麼遙不可及的感情啊。

周海揚在這一刻，無比憎惡自己。

爲什麼要逼她呢？

他記得她對自己說，希望你不會後悔，把我放在這個地方。

是，他後悔了。

從他獨自開車離開休息區，他就開始後悔了。

現在，更是後悔到了極點！

她情緒出現波動，所以纔會發病。

周海揚心中異常肯定。

他想要狠狠地懲罰自己！來補償林愛芒！

時間過去四個小時。

周海揚跪在那裡，四個小時。

他不停地祈求上蒼，放過林愛芒。他願意用自己健康的生命換給林愛芒。

大概是他的誠心祈求獲得了上天的垂憐，大概是他的體溫使得林愛芒沒有徹底結冰，終於，林愛芒的體溫有些回升了。

周海揚不敢高興得太早。

他開始不停地給林愛芒摩擦手臂、大腿、肚子。

他溫熱的手掌在林愛芒冰涼的身體上摩擦着，漸漸的，林愛芒的手臂、大腿、肚子有些微暖意了。

周海揚彷彿受到鼓勵，他更加用心地摩擦着。

林愛芒蜷縮成團的身體慢慢鬆開了。

他可以摸到她的心跳了！脈搏也回來了！鼻端也有呼吸了！

周海揚喜極而泣！

他抱着林愛芒，如同失而復得的珍寶！

剛纔，他顧不上給林愛芒換衣服，只是蓋着小毯子，給她保溫，現在，再不給她換衣服，就會擔心着涼了。

周海揚小心地放下林愛芒，再艱難地起身，咬牙忍住那些針刺的痛苦，顧不得等到自己的腿恢復知覺，他雙手扶着汽車，走到後車廂，打開，拿出林愛芒的箱子，取出衣服，又回到車裡。

鎖好車門，拉上車窗簾。

周海揚開始給林愛芒換衣服。

他心中沒有一絲*，有的只是儘快換好衣服，讓她更舒服一些。

林愛芒終於醒來了。

一睜眼，就看到了眼眶紅腫、滿眼血絲的周海揚。

沒有辦法看不到，因爲他就在自己眼前，跟自己的臉相距不到幾釐米。

周海揚怔怔地看着林愛芒的黑眸，他還回不過神來，不知道這是什麼情況。

“二哥哥——”林愛芒虛弱地喊了一聲。

周海揚這才恍然大悟，繼而開心地想要狂吼！然而，他只是壓抑地小聲說：“小芒，小芒——你醒了，你終於醒了！”

被他猶如珍寶地微微託舉着，林愛芒都能夠感受到他的心疼。

“嚇到你了吧。”

“小芒，我錯了。我不敢請求你的原諒，只求給我機會，讓我補償你。”周海揚低低地說，他已經不敢奢望能夠得到她的原諒了，自己實在太過幼稚，根本就不懂她的痛苦，這樣的自己，哪裡還敢奢望跟她在一起呢？！

林愛芒詫異了，怎麼回事？自己這麼一發病，他倒是想明白了？只希望他是真的想明白纔好，不要老是拿他的生命開玩笑。天知道自己有多羨慕那些健康的人！偏偏有一些健康的人覺得健康不好，要做一些傷害自己身體的事情！

林愛芒沒有說話，她在積攢自己的體力，過了好一會，她才說：“你連自己都不愛，怎麼會有人愛你？”

周海揚羞愧地點頭說：“我以後再也不會了。”

林愛芒不再說話，閉上了眼睛，這些，已經耗盡了她的力氣。

周海揚的心一緊，以爲林愛芒又發病了，他趕緊伸出手去，試探林愛芒的呼吸。

感覺到林愛芒呼吸雖然虛弱，但是平穩，他才微微放心。

這個時候，有人在外邊輕輕敲了敲車窗。

周海揚望出去，看到了一個熟悉的朋友，他放下心來，打開車門，小聲地說：“你帶什麼車過來？”

他的朋友也跟着他壓低聲音說：“你說的，商務車。你抱着她到那輛車吧。”

周海揚點點頭，先把林愛芒放下，再自己慢慢起身。

朋友吃驚地望着周海揚，這個時候他才發現，周海揚一直是跪着的！

朋友趕緊上前，幫助他放鬆他的腿。

想要幫他抱林愛芒，周海揚卻阻止了他。

等周海揚恢復力氣，他才抱着林愛芒上了商務車。

他的車就由朋友帶來的司機開，商務車由他的朋友開。

兩輛車慢慢地往省城的方向開去。

不怪這個朋友來得這麼遲，實在是這個地方路上發生了一起車禍，堵了車。

林愛芒被送進醫院，找到一個名醫，只是那位名醫一摸脈，對周海揚說：“這個病人三個月前我不是已經診過脈了？”

周海揚鄭重地請求：“她發病了，請您看看，能不能幫幫她。”

名醫緩緩地搖頭，說：“實在是無能爲力啊。連減輕她的痛苦都沒有辦法啊。”

周海揚抿緊嘴脣，過了一會兒，纔開口問：“她這是、絕脈？”

名醫一震，失聲問道：“你怎麼知道？”

周海揚的心沉到谷底。她的話不是假的。

看周海揚沒有回答，名醫也嘆息了一聲，說：“不是我不想幫她，實在是，醫生也不能救天不讓救的人啊。你既然知道絕脈，就應該知道，絕脈，死不救。對不起啊。”

周海揚的朋友一聽這話，就欺身上前，想要狠狠揍這個名醫一頓！

周海揚揮揮手，極度疲倦地說：“停手。讓他走吧。”

名醫看看林愛芒，搖搖頭，走了。

周海揚抱起林愛芒，也走了。到他自己的房子去了。

既然無藥可救，無醫可治，就不用在醫院浪費時間了。

－－－－－－題外話－－－－－－

不識

周海揚的房子不大，在一座四層的公寓，他的房子位於四層，只有幾十平方。不過，這座公寓所處的地方很好，在一個公園旁邊。只要推開窗戶，就對着綠草茵茵，水光粼粼。

顯然，這個地方周海揚的朋友也是常來的，他駕駛着汽車，周海揚抱着林愛芒坐在後座，一直低着頭望着懷裡的林愛芒。

周海揚眼中的珍惜、臉上的傷感，都非常清楚地看在這個朋友眼中。他也在心中暗暗嘆息，好不容易，周海揚動了心，卻得到一個絕脈的結果！

停好車，這個朋友接過鑰匙，就先上樓開門了。

周海揚抱着林愛芒跟在後邊。

這個朋友把燈全都打開了，還體貼地把客房的燈也打開，方便周海揚把林愛芒放在客房休息。

誰知道，周海揚根本就沒有要進入客房的意思！他直接往主臥走去！

這個朋友愣了一下，趕緊搶先一步，把主臥室的燈打開了。

周海揚小心地把林愛芒放在牀上，拉上牀單蓋上，又試了一下她的鼻息，摸了一下她的額頭，感覺她的體溫。

看她雖然呼吸緩慢，但是平穩着，他才稍微放下心來。

他示意朋友出去，兩人就輕手輕腳出了房間，又輕輕關上房門，免得吵到林愛芒休息。

周海揚做完這一切，才捏捏眉頭，帶着一絲疲倦，對朋友說：“今天謝謝了！”

“你跟我還客氣什麼呀。”朋友見他這個模樣，拿出大哥大說：“我讓人送點吃的過來？”

周海揚現在哪裡有心思吃飯啊，他正想拒絕，就聽朋友說：“你吃不下，小姑娘醒來也還要吃點東西！”

周海揚就點點頭，同意了。

這個朋友打電話吩咐一下，掛了電話纔對周海揚說：“現在你有什麼打算？”

周海揚閉上眼睛，整個人往沙發靠背一靠，長長地嘆息一聲。

朋友試探地問：“真動心了？”

等了好一會，這個朋友以爲再聽不到周海揚的回答了，正想站起來，就聽到一聲很低的“唔。”

“她可看起來年紀不大。”朋友提醒說。

周海揚也明白，這個朋友也是出於好心。他很輕地說：“逃不過去了。”

這個朋友心中就是一驚。他跟周海揚常在一起混，哪裡會不知道周海揚是什麼樣的人！

要說，周海揚什麼樣的女人沒有見過？這個朋友可是清楚周海揚的能量有多大的！多少人看到他身邊沒有女人，沒有不想着法子要往他牀上送女人，就沒有見周海揚收過一個！連他都在懷疑周海揚是不是對女人不感興趣！

想不到，這個任是天仙美女擺在眼前都不會瞧上一眼的男人，居然會對一個小女孩動心！還很直接地說，他逃不過去了！

這意味着什麼？

有些人，不動心則已，一動心，那是任你天上下刀子，都無法讓他回頭！

這個朋友不知道周海揚是不是這樣的人，但是他知道，這個周海揚就算不是，也離得不遠！

周海揚臉上倒是沒有對林愛芒動心有什麼無奈，只是，他對命運無奈。他已經知道，一直以來，醫生們不是沒有辦法診斷出林愛芒的病情，而是無法開口！

說真的，在聽林愛芒說出這個詞的時候，他一直以爲是林愛芒想要拒絕自己找的藉口。這個詞，他也一直以爲只存在於各種小說中。

直到剛纔，從這個名醫口中得到證實，才知道林愛芒沒有騙自己！

所以，他纔會如此無助！

周海揚站起來，對朋友說：“我進去陪她，送飯過來，就麻煩你幫我接一下。”

朋友也跟着站起來，同情地拍拍周海揚的肩膀，說：“我們兄弟之間就不用說這些客氣話了。”

周海揚點點頭，進去了。

朋友自己隨意地拿起一本書來讀。

周海揚站在牀邊，看着昏黃燈光下照着的林愛芒，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的小臉。眉頭皺着，好像在睡夢中也在忍受着病魔的折磨。

周海揚走進浴室，很快地把自己捯飭乾淨，就輕手輕腳地躺到了牀上，摟住林愛芒。

睡夢中的林愛芒感覺到一絲暖意，下意識地就往周海揚懷裡靠去。

周海揚就這樣摟着林愛芒，摟着她睡覺。

特意讓人熬的粥送來了，這個朋友輕輕推開門，就看到了一幅讓他難受的畫面。

周海揚面容平靜，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懷中的人兒。懷中的人兒依戀地窩在周海揚臂彎，那小模樣讓人看了都覺得心酸！

他急急退了開去。

這門口的動靜驚到了周海揚，他擡眼望去，想了想，還是沒有起身。小女孩兒太累，還是讓她多睡一會吧。

她什麼時候醒來，再什麼時候吃點東西。

時鐘慢慢地移動着。林愛芒醒了。

她眨眨眼睛，很陌生的地方。再微微側臉，眨眨眼睛，沒有看錯，是周海揚。

他正看着自己。

“二哥哥。”

“我在。你感覺怎樣？”溫柔得要滴出水的聲音。

“好多了。”林愛芒定神再看看，明白過來了，自己躺在周海揚懷裡。

她心裡很想惱怒，可是沒有。該惱他什麼？

“再睡一會，還是起牀吃點東西？”

林愛芒感覺了一下，才說：“起牀吃東西吧。”

“好。你先坐起來定定神。”周海揚就抱着林愛芒，把她往牀頭放，左右都用一個大枕頭擋着，身上也蓋着一牀被單。

然後，他才放心地下牀，去端粥了。

這個朋友已經自己在客房睡下了，不過，他一直沒有睡得過去，一直在想着該怎樣幫助周海揚。

一聽到聲音，他就一骨碌爬了起來，走出房間，來到廚房。

“她醒了？”

“嗯，說想吃東西。”

“粥放保溫壺，還熱着呢。”

周海揚就拿出一個碗，一把湯勺，從保溫壺裡倒出半碗粥來。

這個朋友忍不住說：“你也沒有吃東西呢。”他自己倒是吃了。

“沒事，我吃不下。”周海揚簡單說了一句，就端着碗出了廚房，進了房間。

林愛芒要接，周海揚避開她的手，說：“我餵你。”

林愛芒就放下手。

周海揚看不出她在想什麼，也看出她沒有拒絕自己的照顧。要不是有那個沉甸甸的“絕脈”壓在頭上，周海揚都要爲自己如此接近林愛芒高興！

周海揚喂林愛芒吃了一小碗粥，又取出溼毛巾，給林愛芒擦擦嘴，擦擦手，低聲詢問說：“還吃嗎？”

林愛芒搖搖頭，連吃這些粥都是很勉強。這一次，真的是自己自找苦吃！

周海揚就端着碗出去。不多一會兒又回來。

他遲疑了一下，問：“你、要不要去洗手間？”

林愛芒很鎮定地點頭，不過，臉上的一小絲紅暈還是暴露了她的害羞。

周海揚就抱起她，來到洗手間。

裡面是抽水馬桶，倒是挺合適。

把林愛芒放下來，周海揚也沒有急着出去，而是說了一句：“你的衣服——也是我換的。”

一句話，林愛芒想要假裝看不見衣服換了都不行！她轉過頭去，眼神有些躲閃。

可是，說完這一句，周海揚也沒有想要出去！因爲，接下來這一句纔是他真正想要說的話！

“我幫你行嗎？我，我，保證不會、亂看。”

真的不是周海揚想要佔林愛芒便宜！實在是周海揚太過擔心！

“我自己來。”林愛芒說得很急，差點還咬了舌頭。

周海揚點點頭，又說：“門不要關，你不叫我進來，我不會進來的。”

林愛芒微微低着頭，應了一聲：“嗯。”

周海揚擔憂地看了林愛芒一眼，還是走了出去，虛虛的掩上那個門。

林愛芒扶着牆，慢慢地拉上裙子坐下去。

等她小解完，又淨了手，周海揚才敲了一下門，說：“我可以進來嗎？”

“嗯。”

周海揚趕緊進來，看看林愛芒，沒有什麼事，他就又抱着她出去了。

林愛芒窩在他懷裡，看着他完美的下巴，問：“你還沒有吃飯吧？”

周海揚不吭聲。

“昨天中午，你沒有吃飯，一直到現在？”林愛芒慢慢地理順思路。她只是身體虛弱，不等於她腦子也同樣虛弱。

周海揚悶悶地說了一句：“吃不下。”

林愛芒一滯，馬上就明白過來，肯定是自己發病把他嚇壞了！

“去吃點東西吧。”林愛芒只是柔聲說。

周海揚看了林愛芒一會，才點點頭。

他出去了，回來就端着一份飯菜進來。

就在林愛芒牀邊，他大口大口地吃着飯菜，幾乎都沒有咀嚼，就嚥了下去。

林愛芒心疼了。

“停！”

周海揚不明白地擡眼看向林愛芒，不知道自己好好吃着飯，怎麼就喊停了呢？

林愛芒看着周海揚，他嘴裡還含着一口飯呢，又那樣不咀嚼，嚥了下去。

他才問道：“怎麼了？”

“剛纔那粥，還有嗎？”

周海揚點頭。

“你喝粥吧。”那樣吃會傷到胃，還是喝粥好了。

周海揚就起身去端來保溫壺，把粥倒出來喝了。

林愛芒看着他喝了粥，收拾好東西，又回到房間，洗漱口，纔要往牀上躺。

林愛芒及時喊了一聲：“二哥哥。”

周海揚疑惑地問：“怎麼了？”

“二哥哥，我想要自己睡。”林愛芒直接說。她不能再這樣曖昧下去了，周海揚的舉動，已經讓林愛芒無法再逃避這個問題。再這樣下去，會更加害到周海揚的。

周海揚整個人都僵住了。

沒有想到，她剛剛有點能夠動，就迫不及待地要跟自己劃清界限！

林愛芒不敢看向周海揚，她的眼瞼低垂着。

好一會兒，周海揚沙啞的聲音才響起：“我先照顧你，等你好了，想要丟開我，再丟，行嗎？”

周海揚的朋友就站在門口，剛剛這一幕都落入他的眼中。他深深地在心中嘆息。這個小姑娘倒是有良心！知道不敢耽誤周海揚！只是，連自己也不知道這樣對周海揚是好還是壞！

林愛芒緩緩地搖頭：“二哥哥，沒有希望的事，應該一開始，就不要抱着一線希望。你應該懂。你做再多，也無法改變什麼。”

說太多話，林愛芒有些累了。只是不知道到底是因爲身體累，還是心更累。

周海揚固執地站在那裡，固執地看着林愛芒，固執地說：“林愛芒，我周海揚一定要陪你到你死！我就是想要看着你死在我懷裡！”

這個朋友的心重重地一痛。看着心愛的人死在自己懷裡，會一輩子都走不出來吧？周海揚不是小孩子，他說出這樣的話，顯然已經把所有事情，所有結果都想清楚了。

林愛芒同樣是心中重重地一痛。周海揚，周海揚。

林愛芒只能閉上眼睛，往牀上一躺，嘴裡說：“你給我出去！”

周海揚沒有動，他的手握得死緊，他的眼眸滿是傷痛、滿是難過。

這個朋友趕緊上前，用力地半拉半抱把周海揚帶了出去。

“放開！”周海揚低吼。

“你想要讓她再發病嗎！”這個朋友在周海揚的耳邊小聲地說。

果然，周海揚沒有掙扎了，他過了好一會，才嘆了一口氣，拖着沉重的腳步走到沙發坐下來，雙手撐着頭，一言不發。

“她是爲你好！現在又病着，你就順着她又怎麼樣？”朋友只能這樣勸周海揚。

周海揚沒有說話。

“再說，她能活多久？你也聽到了，絕脈，死不救。再活一年？兩年？五年？十年？誰都說不準。你啊，順着她，讓她順着心意高高興興地活過這段時間，不比你一定要陪着她好？”

周海揚渾身一震。是，不知道她能夠活多久，讓她在剩下的日子裡，每一天都過得高高興興，開開心心，這纔是最重要的！

“謝謝你！”周海揚想通了。他鄭重其事地說。

這個朋友搖搖頭，嘆了一口氣，半晌才苦笑着說：“我倒是羨慕你，像我們這樣的人，想要找一份動心的感覺，實在太難。就算結果不怎樣，也總比一片空白的好。”

周海揚卻一抹臉，低聲說：“我寧願從來不認識她。”

不認識她，就不會如此爲她心痛。

不認識她，只是一片空白。

認識她，卻生生挖出自己的一片心。

這個朋友同情地拍拍周海揚的肩膀，不再說話。

兩人就這樣沉默地坐着。

林愛芒再一次醒來，就提出要回家。

周海揚搖頭：“不行。除非，我跟你一起回去。”

林愛芒只能放棄這個想法。

於是，林愛芒就在周海揚的房子呆了下去。

學校已經上課了，周海揚去請的假。

錢鑫廣非常擔心，因爲周海揚臉上的疲倦，眼中的血絲都說明一件事，林愛芒情況不妙。所以，這假他二話不說，直接就準了。

這幾天，周海揚對她幾乎是寸步不離。

連林愛芒在洗手間，周海揚都守在外邊，裡面一沒有動靜，他就敲敲門，問上一句。

林愛芒睡覺，他也不讓關門，半夜總會過來看上幾次才放心。整天不睡，夜裡不睡，這樣兩天，周海揚就以肉眼看得到的速度憔悴下去。

結果，林愛芒只能同意他在牀邊搭一張簡易牀鋪，晚上在房間裡睡。

可是，就算這樣，他也要起夜來看林愛芒睡覺！

最後的最後，周海揚成功賴上了林愛芒的牀。

沒有辦法，在牀上，他就不需要那樣緊張，一摸體溫，知道自己沒有事，他就可以又睡了過去。

足足休養了一個星期，林愛芒纔算恢復了幾成，這次，她說什麼都不肯繼續住下去了。

自己雖然已經給鍾偉傑打過電話，解釋了一下，但是，水果專賣店面臨斷頓卻是事實。

雖然鍾偉傑不會說什麼，遇到這樣的事情也不是自己願意的，但是身爲合夥人，也不能眼睜睜看着他的錢因爲自己打了水漂吧。

周海揚不同意也沒有用了，因爲林愛芒雖然還虛弱，但是看起來已經行動自如。自己已經沒有什麼理由可以阻止她了。

周海揚只能跟林愛芒約定，每天自己會過去她的房子一次，如果她沒有好好的，他就要賴過去那邊住，或者，把她帶回來這邊住。

——這一次的事情，周海揚瞞住了父母那邊。林愛芒也默認了他的做法，因爲她怕師父他們擔心自己，也怕被他們知道後，自己就再也沒有辦法搬出來住了。

然後，林愛芒就在周海揚的護送下，回到了自己的房子。

她迫不及待地進入空間。

喝水，吃水果蔬菜，躺在空間的地上睡覺。

林愛芒把這些可以稍微讓自己舒服一點的事情都做了，現在，就只能藉助空間的手段讓自己稍微恢復一些元氣了。

林愛芒睡了，睡得很沉。

周海揚呆在樓下一整天，等到夜裡，他才從車裡出來，往樓上走去。

林愛芒早就醒來，已經開始給自己煎藥。喝了藥，又開始忙碌。當然，現在她忙上一小會，就要馬上喝水，吃水果，睡覺。所幸，這麼一天下來，她的元氣又恢復了不少。

眼看着跟周海揚約定的時間快要到了，林愛芒就趕緊從空間出來，準備接受周海揚的“查崗”。

時間剛剛好！

林愛芒剛坐下來一會，周海揚就到了。

打開門，連周海揚都看出，這一天過去，林愛芒的氣色好像好點了。

“二哥哥。”

“小芒，你今天吃什麼？”周海揚一進來就問。

林愛芒一愣，隨即就說：“隨便吃了一些。”她低垂着眼瞼，心中琢磨開了。

周海揚就往廚房走去。

林愛芒的心一沉，不會是自己所想的那樣，周海揚一直守在下邊吧？

周海揚到處看了看，轉身看着林愛芒，認真地說：“小芒，你今天沒有出去是不是？垃圾桶也沒有任何東西，你今天沒有吃飯是不是？”

林愛芒的臉沉下來，她沉聲說：“你監視我？”

周海揚的心就一痛，她怎麼可以這樣說？！他看着林愛芒。

林愛芒不看他，指着房門說：“二哥哥，已經晚了，我想休息。”

周海揚緩緩點頭，說：“小芒，我知道了。我會走。我給你找一個保姆好不好？”

“不需要。”

“你不會照顧自己！”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不需要你指手畫腳。”林愛芒的聲音很冷。

周海揚想要生氣，卻忍了下來，耐心地說：“小芒，保姆只每天過來給你煮飯，其他時間絕對不會妨礙到你的。”

林愛芒依然搖頭。

周海揚張了張口，又閉上嘴巴。他走到客廳，坐下來，不走了。

林愛芒很生氣，這個人是怎麼回事？

周海揚只是那樣看着林愛芒。

“你到底想怎麼樣？”林愛芒只能這樣說。她今天才知道，這個周海揚也是一個賴皮鬼。

“不想怎樣。你自己留在這裡，一整天都沒有吃飯。我不放心。”

林愛芒該如何解釋？無法解釋！她非常後悔，讓周海揚知道這房子是自己住，實在是錯誤之極的決定！

周海揚從包裡取出大哥大，撥打了一個電話，吩咐了幾句。

不久之後，就有人送來了兩份飯菜。

周海揚也不多話，自己到廚房裡拿出兩把湯勺，兩雙筷子，把其中一份放在林愛芒面前，就自顧自吃了起來。

林愛芒瞪着周海揚，心中實在非常無奈。

她走進自己的房間，閃身進了空間，從裡面取出幾個西紅柿和幾串葡萄，纔出來。

往桌子上一放，她有些悶聲悶氣地說：“我吃這個。”

周海揚就停下自己的筷子，瞪着眼睛看着這些東西，看起來的確不錯，也應該是家裡經常吃到的林愛芒帶回去的水果，可是，只吃這些，對她的身體有好處嗎？

“你想成仙啊？”周海揚很是鬱悶。

“你怎麼就知道不行？”林愛芒瞪了周海揚一眼，拿起一個西紅柿就吃了起來。

周海揚看着林愛芒吃，過了一會兒，他也拿起一個西紅柿吃了起來。

很好吃！

可是再好吃也無法避免營養不良！更何況，小芒身體不好，應該增加營養！

林愛芒吃了兩個西紅柿，又吃了一串葡萄，這才摸摸自己圓圓的小肚子，飽了！

周海揚被林愛芒的動作逗笑了，剛一笑，卻又想起自己正對她的這種不吃飯菜的行爲生氣呢，又把臉一板。

林愛芒纔不想理周海揚呢。空間的產品就是好吃！就算自己天天吃，也吃不膩！

周海揚看林愛芒不理自己，三口兩口吃完西紅柿，擦擦手，就往林愛芒身邊坐，苦口婆心地說：“小芒，你讓我過來住好不好？要不，就跟前幾天那樣，到我那裡住，讓我照顧你，你這樣，我真的放不下心。”

“我會照顧自己。”

周海揚的手輕輕地把林愛芒的手握住，舉到自己面前，說：“小芒，我不會勉強你什麼，我已經想明白了，你想做什麼都可以，你不要我，就不要。但是，有關你身體的事，你一定要聽我的。”

林愛芒使勁想要把自己的手拉出來，可是沒有辦法。他控制得很好，讓自己拉不出來，又不會傷到自己。

“這叫不會勉強我？”林愛芒諷刺地說。

周海揚挑挑眉頭，把林愛芒的手放開，說：“我試試你的體溫。”

林愛芒皺着眉頭，說：“真的不想勉強我，就讓我自在一些。要是想要更加爲我好，就在我需要的時候，幫一把手。”

“行！你需要我做什麼，就說一聲。我總不會推辭的。”周海揚爽快地答應下來。

林愛芒點頭，這樣總能讓他安心一些吧？不過自己就必須給他找點事情做了。

“我不喜歡有人跟着我，監視我。我已經答應你，每天晚上你可以過來一趟，這已經足夠了。”看周海揚又要說什麼，她趕緊說，“最多，你每天過來的時候，給我帶一鍋湯過來。”

周海揚想了想說：“我每天晚上過來跟你一起吃晚飯。”

林愛芒考慮了一會，說：“你保證不監視我。”

周海揚伸出手，說：“成交！”

兩人握手言和，盟約成立。

周海揚收拾好東西，又把垃圾提到下邊去丟，這才離開。

林愛芒躲在房間裡，看着他開着車離開，這才放下心來。

林愛芒又是哭笑不得，這麼一搞，自己倒像是小偷一樣了！

第二天，林愛芒就到小作坊那邊去了一趟，把水果都從空間搬出來。不過也不夠多，都是因爲這段時間在周海揚的房子住，被他看得牢牢的，都沒有辦法躲到空間裡摘水果！

自己身上的秘密太多，跟任何人太過親近都是一件麻煩事。

接下來的幾天，林愛芒都在晚上跟周海揚一起吃飯，吃完飯，周海揚就非常利索地收拾好東西，再坐下來跟林愛芒一起吃點水果，跟她聊聊天，說說話。

當然，更多時間都是周海揚說，林愛芒聽。

周海揚這個人去過的地方多，經歷過的事情也多，所以，講出來的事情很多都讓林愛芒聽得津津有味。

因此，林愛芒也漸漸習慣了每天晚上跟周海揚一起吃飯這件事。

她不知道，爲了找到林愛芒感興趣的點，周海揚可是費了很多功夫！

轉眼就到了比賽的日子。

林愛芒回去學校一趟，瞭解了比賽的場地和時間，就回去了。

比賽的時間定在週六上午。是周海揚送她過去的。

比賽的事情非常順利，大概是因爲林愛芒的名頭太大，竟然沒有受到那些高二高三參賽選手的排擠！反而聽說她身體不好，那些男孩子們都對她非常照顧。

參加完比賽，林愛芒走出了賽場。

卻沒有看到周海揚。

這個時候，帶隊過來的胡老師匆匆忙忙走過來，遞上一張紙條給林愛芒，說：“愛芒同學，你哥哥說他有事必須馬上去處理，讓你在這裡等一會，有人會過來接你回去。”

林愛芒接過紙條，向胡老師道了謝，就走到一旁，打開紙條看了起來。

林愛芒想了想，走到沒人的地方，拿出自己的大哥大，給周海揚打電話，跟他說了一聲，自己想要自己回去，讓他不用讓人過來接。

誰知，周海揚卻說：“他已經過去了，你就在那裡等一下，很快就到。你一個人回去，我不放心。”

林愛芒只好答應下來。

她收好大哥大，就沿着林蔭道往前走。

那裡有一個運動場，大概是因爲對外開放的緣故，現在裡面的人還挺多的。有的在打籃球，有的在羽毛球，有的在打乒乓球，也有人在沿着運動場外沿的林蔭道下跑步。

林愛芒就站在那裡看了起來。

這個時候，忽然就聽到附近傳來一陣責罵聲。

“你就是這麼懶！賴在家裡不動彈！你看看別人，身體不好就應該鍛鍊！誰像你一樣！你也不看看，跑了兩個月，手腳都不涼了！快點，去跑步！”

聽起來像是媽媽罵女兒啊。林愛芒不經意地望了一眼，這一眼，正好對上了那邊捱罵的女孩子。

那個女孩子也看到林愛芒了，她不自然地挪動了一下腳步，從側着身子對着林愛芒，變成背對着林愛芒。

林愛芒也有些尷尬，沒有想到竟然還會遇到餘啓欣！遇到餘啓欣也沒有關係，問題是，遇到她正在挨媽媽罵！

她就想要離開這裡，免得餘啓欣面子上不好看。

只是，餘啓欣的媽媽大概是罵上癮，又看餘啓欣還是不想聽話地去跑步，她更加生氣，伸手就拉着餘啓欣往林愛芒這邊走。

這下子，不對上也要對上了。

因爲餘啓欣的媽媽已經看到林愛芒，並且認出這個就是那個考第一名的林愛芒！

她馬上拉着餘啓欣過來，欣喜地問：“你是林愛芒同學吧？”

林愛芒也只好不去看餘啓欣的臉色，很有禮貌地喊了一聲：“阿姨您好，我是林愛芒。”

“這個是我女兒餘啓欣，你們還是同班同學呢！”餘啓欣的媽媽很高興地要給兩人套近乎。

林愛芒很有些尷尬地說：“阿姨，我跟啓欣同學是同桌。”

看樣子，餘啓欣連跟自己同桌都沒有跟自己媽媽提過！這麼一想，林愛芒已經有些明白爲什麼平時餘啓欣看到自己就一幅漠視的樣子了。應該是這個媽媽平時沒有少在她面前提起自己吧。

餘啓欣的媽媽就非常驚訝，她狠狠地瞪了自己的女兒一眼，想來她也明白爲什麼自己的女兒沒有把這件事告訴自己的原因了。

“愛芒同學，你住在這邊嗎？”餘媽媽就更加熱情了。

“不是，我今天，來參加比賽。”

餘媽媽點點頭，那塊橫幅還掛在前面的大樓呢，想不到林愛芒居然來參加這麼重要的一場比賽！她的實力真的深不可測啊。

她又瞥了自己一聲不吭的女兒一眼，嘆了一口氣，說：“愛芒啊，你看看啓欣，身體不好，讓她鍛鍊還不肯！讀書讀書不行，身體身體不行，唉，要是能夠有你一半就好了，大人也不用操心這麼多。”

林愛芒想了想，還是開口說：“阿姨，有一句話我不知道該不該說。”

餘啓欣的媽媽詫異得很，自己這些話是在拉近跟林愛芒的關係，可沒有想要做什麼呀，聽林愛芒這語氣，倒是奇怪了。不過，她也開口問：“什麼事啊，愛芒，你說，沒有關係。”

林愛芒斟酌了一下，說：“阿姨，啓欣是不是一直腸胃不好？”

“是啊。愛芒，謝謝你關心我家啓欣啊。”

“阿姨，啓欣最近幾個月是不是月事不正常？”林愛芒說出這話，臉色非常嚴肅。

餘啓欣和她的媽媽都愣了。這樣隱秘的事情，沒有人會大肆宣揚出去的。所以，聽到這樣的話，兩人都臉色變得難看。

林愛芒看到兩人的臉色，就知道她們誤會了，趕緊說：“阿姨，啓欣同學本來就腸胃不好，產血不足，不能保證全身的血液供應，所以，身體虛弱。這個時候，本來身體內臟已經缺少足夠的血液供應，時時需要等待心臟的供血，您還讓她跑步鍛鍊，這是在強迫心臟講血液輸入兩腿，造成血液生成能力變得更弱，所以，啓欣同學因此血少造成月事不正常，甚至閉經。”

餘啓欣的媽媽雙眼瞪得大大的，喃喃地說：“難道我讓她跑步還是害了她不成？”

林愛芒只能再說：“阿姨，您不是想要害啓欣同學，鍛鍊身體本來是好的，但是，她本身腸胃不好，脾胃虛弱，您應該讓她先對脾胃進行鍛鍊。只有把臟腑的問題解決了，才能去鍛鍊身體。”

餘啓欣的媽媽將信將疑，又問了一句：“愛芒同學，你怎麼知道這些的？”

林愛芒攤開雙手，說：“阿姨，因爲我就是這樣。您可以去找一名國醫看看，讓他給啓欣同學調理一番，應該很快就能把脾胃調理好的。”

餘啓欣的媽媽想了想，才說：“今天謝謝你了，愛芒同學。我今天就帶啓欣去看國醫。”她聽林愛芒一番話，覺得還是合情合理的，反正看看國醫又不需要花費很多時間，要真的像林愛芒說的那樣，反倒是自己逼着女兒鍛鍊害了女兒！

現在女兒已經讀了高中，要是身體不好，可是會影響學習，會影響高考的！

林愛芒就衝着餘啓欣的媽媽擺擺手，說：“阿姨，我也沒有幫上什麼忙，就是我自己身體不好，多聽了些。阿姨可不要怪我多嘴哦。”

“哪裡會呢？我謝謝你還來不及呢。愛芒同學，有時間到我們家做客啊！”餘啓欣的媽媽熱情邀請林愛芒，她還推了餘啓欣一下。

餘啓欣就有些不情願地嘟囔了一句：“到我家做客啊。”

餘啓欣的媽媽就帶着餘啓欣離開了。

一路上，還聽得到她數落餘啓欣不熱情，沒禮貌的話。

林愛芒搖搖頭，要不是看到餘啓欣被這麼逼着鍛鍊，身體卻是越鍛鍊越糟糕，她也不會這樣貿貿然就上去說了這麼一堆話。

要知道，很多國人還是有一種“諱病忌醫”的本能的，就好像你提一句他好像生病了，就是把人往死裡得罪了！

餘啓欣的媽媽剛走，林愛芒身後就冒出一個年輕男人來，挺有禮貌地喊了一聲：“愛芒是吧？我是來接你的。”

“您是？”

“我是你二哥哥的好朋友，我叫唐子鴻。”

“唐大哥，給您添麻煩了。”

唐子鴻搖搖頭，說：“能夠爲美女服務，是我的榮幸啊。”他開了一句玩笑，臉上可沒有一絲輕佻，早在上一次到半路接他們，又跟着看到周海揚對林愛芒的珍視程度，他就知道自己遇到林愛芒的態度應該擺得正正的！

“走吧，風有些大，到車上去說。”唐子鴻說道。

林愛芒點點頭，跟在他後邊往他的汽車走去。

上了車，唐子鴻沒有急着開車，而是說：“愛芒，你要去哪裡？”

林愛芒想了想說：“唐大哥，麻煩您送我回去。”

“回你的房子？還是回海揚的房子？”唐子鴻就說。他早就聽說，周海揚最近每天晚上都要趕到林愛芒那邊去吃晚飯，把一干應酬都推得乾乾淨淨，好幾次還都是自己給他圓了場。

林愛芒一聽這話，就知道這個唐子鴻跟周海揚肯定關係非常鐵。至少，上一次那個周海揚找來的看房子的男人就沒有跟周海揚那麼鐵。

“回我自己的房子。”

“好。”唐子鴻二話不說，就開車了。

他不是不想說，可是，他實在不敢對這個女孩子說什麼。勸她接受周海揚？勸她遠離周海揚？兩種做法都有其利也有其弊啊。而且，這個女孩子比自己早想明白，那天，自己不就親眼看到她如何拒絕周海揚的嗎！

這些天，也問過周海揚，自己這個兄弟，對可以跟林愛芒一起吃晚飯這件事，可是心滿意足得很！

唉，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唐子鴻把林愛芒送到樓下，又看到她上樓，最後，等到她從陽臺探出頭來，衝他揮手。他才放心地駕駛着汽車離開。

林愛芒看着他離開，纔出門。今天跟鍾偉傑約好見面的。現在過去時間正好。

謙遜

林愛芒跟鍾偉傑見了面，先一起出去吃飯，一邊吃飯一邊談起最近生意上的事情。

鍾偉傑忍了忍，還是沒有忍住，問：“你這段時間很忙？還是——身體不好？”

林愛芒輕描淡寫地說：“前段時間是有些不舒服，現在已經好了。”

鍾偉傑就知道，事情肯定不像是她說的那樣簡單！

他放下手中的餐具，雙手握拳，擱在桌子上，認真地說：“我們是朋友吧？”

林愛芒愣了一下，點頭說：“是。”

“那麼，朋友之間是不是應該互相關心？”

林愛芒無奈地說：“我們離得遠，再說，我這病沒法治。跟你說了，你也沒有辦法，何必讓你也跟着擔心呢。”

鍾偉傑只是沉沉地說：“我是沒有辦法給你治病，但是，我可以照顧你！你一個女孩子在這邊，雖然有同學有老師有親戚，但是，他們都有自己的家庭要照顧！你又是一個不會主動讓人幫忙的人，我都可以肯定，你這段時間肯定過得很不好。”

林愛芒輕笑了一下，說：“這一次你猜錯了！我有人照顧！照顧得很好，就差貼身服務了！”

鍾偉傑眼眸閃過一絲光，這個人，是誰？能夠讓林愛芒同意“貼身服務”，這個人肯定不簡單！

什麼時候，林愛芒身邊出現如此人物呢？是同學，還是親戚？

“那就好。”

林愛芒倒是想起一件事，說：“最近水果專賣店的生意受到一點影響，那個店長的情緒沒有受到影響吧？”

鍾偉傑不明白林愛芒問這句話的用意，不過，他還是認真想了想，纔回答：“沒有，前段時間，發生這樣的事情，我有過來。每一次都看到她很耐心地跟顧客解釋，在我面前也從來沒有抱怨過一次。”

林愛芒就點點頭，說：“嗯，這樣的人應該可以相信吧。”

鍾偉傑同意這個看法，說：“我覺得可以給她壓擔子。”

林愛芒也贊同，只是問：“你有什麼想法？”

“每一次車過來載水果，都是空車過來，我想把甜甜綠色蔬菜運一些過來。不過，具體怎樣運作還要聽你的意見。”對林愛芒的看法，他一向非常看重。

林愛芒笑了一下，說：“有兩種做法，一種呢，直接發售，另一種呢，加工後發售。”

鍾偉傑也同樣笑着說：“如果說最大程度地利用資源，應該算是第二種。”

“果然是資本家啊，只求最大利潤。”林愛芒調侃說。

“彼此彼此。你不要以爲你還是無產階級啊。”鍾偉傑也不客氣。

兩人相視一笑。

這一年多，林愛芒的水果、蔬菜、飾品通過家家樂那裡賺了多少錢，鍾偉傑心中有數得很。所以，林愛芒想要假裝是無產階級，那是不可能的！

當然，鍾偉傑跟林愛芒合作，開辦的水果專賣店，也賺到了一些錢，這些可是他的“私房錢”！

現在，鍾偉傑當然想要把這些私房錢進行再投入，再賺取更多的錢。這是一個方面，更重要的是，跟林愛芒加強合作，更進一步拉近兩人之間的距離！

想想以前，要見林愛芒一面，有多艱難，現在，幾乎一兩個星期就可以見上一面。甚至，自己呆在省城時間多一點，這個次數還可以再增加！

“如果是第二種，你想要以哪一種方式？”鍾偉傑轉入正題。林愛芒這個小姑娘總有些奇思妙想，並且，這些奇思妙想也已經被證明的確是賺錢的好點子！

林愛芒想了想，說：“一種是幹蔬菜，另一種是做小食店。當然不是開在那些大街小巷，而是開在像家家樂之類的大型商場、超市。”

“幹蔬菜？這是什麼？”

“把一些蔬菜脫水，可以冷凍真空乾燥，也可以採用熱風乾燥。這樣蔬菜方便存放，並且可以出口。”林愛芒解釋。

鍾偉傑眼眸閃光，又問：“出口？”

“對，有些國家耕地少，如果採用空運，費用太高，採用海運，費用低，但是，時間長。如果是新鮮蔬菜，當然就不方便運輸了。用脫水蔬菜可不一樣。”

“營養價值怎麼樣？”

“我聽說，營養價值保留百分之九十八以上。”林愛芒前一世是做過幾單這方面的單子，但是，現在這個時間是不是最好的時機，她不能確定。

鍾偉傑就點點頭，也沒有多問是哪家權威機構的研究結果。因爲，他已經見識了太多林愛芒口中的“研究所”出品的水果、蔬菜的優秀品質，對林愛芒口中的“研究所”沒有任何懷疑。

想了想，鍾偉傑說：“我必須考慮考慮。”

林愛芒當然也不會要求鍾偉傑馬上就要答應下來，這件事如果實際操作，當然還是要交給鍾偉傑。自己只是張張嘴巴，就要人家做那麼多的事情，她當然不敢那樣硬性要求他。

再說，要做脫水蔬菜也沒有那麼簡單，場地要的，人員要的，機器要的，各種蔬菜如何才能達到最好的保存效果，這些都是需要做實驗，好好研究的。並不是一張口，就有現成的東西擺在你面前等你去用。

更何況，現在國內根本就沒有出現這樣的東西，更不用說有設備了！

當然，鍾偉傑不笨，林愛芒一說，他也知道，這是一個巨大的商機！

涉及到的東西太多，所以，鍾偉傑不敢一下子答應下來，他要全面考慮才行。現在家家樂是上了軌道，不需要投入太多心思；水果專賣店也運轉正常，只要林愛芒源源不斷地提供水果，就沒有什麼需要操心的事情。當然，不需要投入太多心思，沒有什麼要操心的事情，不等於什麼都不需要去管理！

如果上脫水蔬菜這麼大的一個項目，可能有很長時間，自己需要把所有心思都放在這脫水蔬菜上！

林愛芒又提了一點建議：“脫水蔬菜要考慮的事情很多，市場也需要開拓。如果是做小食店，這個就容易多了。”

“你說說，這個跟平時的小食店哪裡不一樣？”

“其實也沒有什麼不一樣。你吃過麥老頭的洋快餐沒有？”林愛芒轉而問起這個問題。

“去過，沒有吃過。”

“去過就可以。你看，統一的店面，開放式的廚房，節奏很快的供菜服務，統一的食材，統一的配料，所有一切都有章可循。只要把所有標準都統一起來，甚至包括要加多少水，翻炒多少下，都可以進行程序化操作，你想想，會發生什麼事？”林愛芒的語言很有煽動力。

鍾偉傑很快就想明白了！“就是說，只要有這本操作規範手冊，就算是不會做菜的學生，都可以根據操作手冊炒製出至少八成味道的飯菜來！”

“對！”林愛芒讚許地點頭。

這個鍾偉傑果然是一個商業人才！

自己懂這些，是因爲自己前一世做過很多這方面的研究和工作。可是鍾偉傑呢，並沒有！而且，自己提出來的一些觀念和看法，這個時候很多並沒有出現！

可是，這樣的情況下，鍾偉傑居然還能夠讓自己一點就懂！

“這個我倒覺得操作起來很容易，要不然，脫水蔬菜先放一放，我們先開始這個小食店吧？”鍾偉傑徵求林愛芒的意見。

林愛芒笑眯眯地說：“我沒意見。”

兩人統一看法，就開始商量具體實施方案了。

鍾偉傑拿出自己的筆記本，開始列出接下來要做的事情，着重點放在裝修、人員培訓、菜品三個方面。

他又記下林愛芒的一些建議，到時候再按照她的建議逐一實施。

兩人商量好一切，飯也吃完了，時間也差不多了。

林愛芒跟鍾偉傑就道別離開。

林愛芒去上學時，餘啓欣破例地主動跟她說話：“謝謝。”

雖然聲音非常小，跟蚊子叫差不多，但是，這畢竟是一個好的開端不是嗎？

林愛芒微微一愣，馬上就反應過來，說：“不客氣，我也沒有做什麼。”

餘啓欣有些難爲情，這個林愛芒分明是可以在媽媽面前看自己笑話的，可是她沒有。並且，還很好心地提出建議，讓媽媽帶自己去看國醫。

雖然才吃了幾服藥，但是感覺自己的身體已經有些好轉，餘啓欣相信，只要繼續下去，自己的身體肯定能夠恢復的。這都是林愛芒的功勞！

要不然，自己在媽媽的要求下繼續這麼鍛鍊下去，後果說不定真的會非常嚴重——那名有名的國醫已經說過，長期氣血供應不足，會導致臟腑功能早衰，更嚴重的，會影響壽命！

媽媽嚇了一大跳，倒是自己，聽了這樣的話沒有什麼意外，因爲自己一運動，就一直感覺心臟很不舒服。

只是以前以爲是運動不夠，現在才知道是自己的身體在抗議！

“我媽媽邀請你週六到我家做客。”餘啓欣不好意思地說，眼睛也不看林愛芒。

林愛芒笑了一下，說：“好啊，有時間我會去的，謝謝你媽媽的邀請。”

餘啓欣就更不好意思了，吶吶地說：“我、我也希望你來。”

林愛芒心裡挺高興的，就點頭說：“好！”

餘啓欣撕下一張紙，在上面寫下自己家的住址和電話，推到林愛芒面前，說：“吶，給。”

林愛芒看了一下，拿起來，疊好，衝餘啓欣晃了晃，說：“我會去的！”

王葆華和江育楠驚訝地看着這一幕，迷惑地說：“今天的太陽難道有變化？”

餘啓欣轉頭白了兩人一眼，哼了一聲。

林愛芒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看起來，餘啓欣這個小姑娘的脾氣還是那樣啊。

王葆華和江育楠倒是鬆了一口氣，一個拍拍胸口說：“還好還好，太陽沒有變化。”

另一個說：“就是，剛剛我還以爲太陽黑子活動太厲害。”

兩人一唱一和，把餘啓欣弄得更加生氣了！不過，她秉承她一向的風格，只是狠狠地把書往兩人桌子上拍了兩下，就轉過頭不理了。

王葆華吐吐舌頭，跟林愛芒說起話來了。

又到週末，林愛芒先去了餘啓欣家做客。

門一開，從門後面探出一個腦袋來，看模樣像是一個保姆，她警惕地問：“你找誰？”

林愛芒有些驚訝，看不出來，餘啓欣家裡還用着保姆！她就說：“我找餘啓欣，我是她同學。”

保姆上上下下打量了林愛芒一下，才說：“你等一下。”她又把門給關上了。

林愛芒微微皺眉，怎麼回事啊，難道自己還來錯了？不過，既然已經答應要來，總要來一次的。人家門檻高，頂多，下一次就不要再來。

門又開了，這一次是餘啓欣自己來開門，她帶着一點點的笑容說：“進來吧。”

林愛芒走進來，把自己帶來的水果提進了客廳。

餘啓欣的媽媽從房間裡走出來，熱情地說：“愛芒同學怎麼那麼客氣啊！來來來，坐！”又對餘啓欣說：“去端水果出來！”

“阿姨，您不用客氣。”林愛芒很禮貌。

“應該的，應該的。說起來，那天真的要謝謝你啊，要不是你，我家小欣的身體就要被我給耽誤了！”說着，她眼都紅了。

林愛芒趕緊說：“阿姨，您也不是有意的。主要是大家平時有誤區，以爲鍛鍊身體就是爲了身體好。要不是我以前也是同樣狀況，遇上了，也還以爲應該加強鍛鍊呢。”

聽林愛芒這麼解釋，餘啓欣的媽媽纔有些平復心情。

餘啓欣已經把水果端出來了，她對林愛芒說：“挺好吃的，你嚐嚐。”

林愛芒一看，就知道這是自家出產的水果！她就拿起一顆葡萄說：“謝謝。”

餘啓欣的媽媽就說：“這家店的葡萄小欣很喜歡吃，你多吃些。”

林愛芒想說什麼，可是，她包包裡的大哥大突然就響了起來。不是林愛芒想要顯擺，只是她跟鍾偉傑約好，見上一面的。本來打算過來餘啓欣家裡坐一會，就跟鍾偉傑見面。

沒有想到，自己剛坐下來一會，鍾偉傑竟然就打電話過來。也不知道有什麼事情這麼急。

林愛芒就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阿姨，我接個電話。”

餘啓欣的媽媽驚訝地看着林愛芒，這會兒纔回過神來，連連點頭，說：“你請便。”這個小姑娘有大哥大？！

這完全是把林愛芒當大人看待了！

林愛芒就拿出大哥大，走開兩三步，也不好走得太遠，就接聽起來。

“——嗯——哦，就是說，兩個證，一個是排污許可證，一個是衛生許可證，都跟地點有些關係？——行，我知道了，我等一下給你電話，你再來接我。——對，你先根據這些情況進行選擇——我相信你！——好啦，等會見。”看樣子，鍾偉傑也從來沒有接觸過這一類的業務，也在抓瞎中。

林愛芒掛了電話，有些歉意地說：“阿姨，不好意思。”

餘啓欣的媽媽連連擺手說：“小芒啊，看起來你業務繁忙嘛。剛剛我好像聽你說，要辦什麼排污許可證和衛生許可證？”

林愛芒點點頭，說：“一個朋友，說要開一家小吃店，正煩惱選址的事情，說涉及到這兩個證的辦理手續。”林愛芒是有些詫異餘啓欣的媽媽主動提起這件事的。畢竟也不熟。

餘啓欣的媽媽很主動地說：“要是有麻煩，你就跟我說，小欣的爸爸正好管着這個呢。”

林愛芒很是意外，怎麼會這麼巧？她當即說：“那就先謝謝阿姨，謝謝叔叔了！”有門路不用，是傻瓜！當然，遇到問題，找周海揚他們都可以解決，可是林愛芒就是不願意讓他們知道自己的事情太多！

“呵呵，你跟小欣是同桌，又幫了小欣那麼大忙，這些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你先去找地方，那些證沒事，都交給她爸爸好了！”本來餘啓欣的媽媽還有些顧慮，誰知道這個小女孩就這麼感謝起自己來，倒是讓她只能肯定下來了。

林愛芒跟餘啓欣、餘啓欣的媽媽又聊了一會兒，這才告辭回家。

等林愛芒走後，餘啓欣的媽媽對餘啓欣說：“小欣啊，你這個同桌很不簡單啊，你以後，多跟她來往。”

餘啓欣撇撇嘴，說：“不就是一個家裡有些錢的小姑娘嘛，還需要我跟她結交啊？”

“你懂什麼？”餘媽媽嘆了一口氣，說：“我說她不簡單，是不管我怎麼試探，她都滴水不漏。讓人看不透啊。我本來還以爲，看她成績那麼好，將來肯定前程遠大，先示意下好，拉近跟她的關係。可是沒有想到，根本就不需要等到以後！她現在就非常不簡單！”

“我怎麼看不出來？她平時挺低調的啊，也從來沒有見她用過什麼值錢的東西。”

“這纔是真正厲害的人！你平時看她用過大哥大沒有？沒有吧？她纔多大？雖然我們家也用得起，但是會給你用嗎？不可能！怕你生事！如果真的給你買一個大哥大，你會帶到學校用嗎？你們兩個的做法會不會不同？你想過這是爲什麼嗎？”餘媽媽語重心長，自己的這個女兒只會耍耍脾氣，跟林愛芒無法比啊。

餘啓欣撅着嘴，還是不高興，不過，她至少是把自己母親的話聽到心裡去了。

等餘啓欣的爸爸回來，一聽這件事，也非常認真，還鄭重其事地對餘啓欣說：“一定要跟林愛芒搞好關係！”

聽自己敬畏的爸爸也這麼說，餘啓欣趕緊答應下來。

林愛芒下樓來，就給鍾偉傑打電話，本來想要自己過去，可是鍾偉傑一定要過來接，她只好站在一旁等着。

唐子鴻起得晚，這會兒正要跟人去玩呢，正好從這裡經過，就看到了林愛芒。他也不吭聲，也不停車，只是把車往前面開出一段路，才停在路旁。

他沒有下車，而是坐在車上看着林愛芒。說實話，他對林愛芒是有些好奇的，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竟然能夠讓周海揚陷入如此痛苦的境地，不能不讓人覺得奇怪。

不過，他也不只是對她好奇，更是覺得這個小姑娘看樣子是在等人，雖然不知道該對這個小姑娘和自己兄弟間的事情抱着什麼樣的態度，但是他可不容許有人撬自己兄弟的牆角！

林愛芒等的時間並不長，鍾偉傑就到了。

唐子鴻看到一個俊美精幹的年輕男人下車，給林愛芒打開車門，讓林愛芒上車。兩人還有說有笑的，他這氣啊，不打一處來！

真的是想要撬自己兄弟的牆角！

唐子鴻是玩也不去了，就想要跟上去看看，這兩個人到底要去哪裡！

所以，他開着車，一邊拿出大哥大給約好的朋友打電話，說不去玩了，一邊就慢慢地跟在林愛芒坐着的車後邊。

鍾偉傑給林愛芒遞上一串葡萄說：“我從那邊過來，給你拿的。”

林愛芒伸手接過來，一邊開玩笑說：“鍾總有沒有付錢？”

鍾偉傑嘴角的笑意變濃了，手指輕輕搭在方向盤上，說：“怎麼，你以爲我連這點錢都捨不得花？”

林愛芒吃了一顆葡萄，才說：“這倒不是，我是想啊，如果鍾總沒有付錢，這吃的葡萄到底是算鍾總請我吃呢，還是我自己請我自己吃？”她一本正經地說，可是眼底卻都是笑意。

“唉，真可怕啊，大資本家就是大資本家！連這麼一點點錢都要跟我這個打工仔計較啊。”鍾偉傑裝模作樣地說。

“打工仔？我怎麼不知道鍾總改行了？”林愛芒故作驚訝。

“你不知道？林總，我不是早就給林總打工嗎？”鍾偉傑更是一臉驚訝。

兩人就這樣有說有笑地一路遠去，去看鐘偉傑找的幾處店面。

唐子鴻跟了一路。

鍾偉傑和林愛芒開着車，他就開車跟着。

鍾偉傑和林愛芒下車看店面，他也下車遠遠墜在後邊。

不過，看了兩個地方之後，唐子鴻是有些明白了，這兩人是在找店面！看林愛芒跟這個年輕男人的樣子，也不像是情侶，不過，也不大像是老闆和員工。倒是像朋友多些。

只是，這個林愛芒跟這個看起來就很有錢的公子哥兒是朋友？

這一家店面看過之後，唐子鴻就沒有跟着了，他裝作也是想要找店面的人，晃進了這間店。

一番套話之後，唐子鴻真的吃驚了！想不到，真的是這個小姑娘要做生意！

聽店裡的人說，這個小姑娘像是拿主意的！一進去，都是這個小姑娘說話，那個男人都不吭聲的，只是笑眯眯地看着小姑娘談！

唐子鴻又看不清楚了！如果是林愛芒做生意，她幹嘛要拉這個男人來？難道是找他拿主意？不像啊。

而且，最近，周海揚天天跟林愛芒一起吃飯，也沒有聽他提起這個小姑娘想要做生意的事情！

這件事有蹊蹺！

唐子鴻倒不知道該怎麼做了，是要跟周海揚說一聲呢，還是當做沒有這回事？

最後，他一咬牙，說！

不能讓自己兄弟莫名其妙多了個情敵！不管成不成，都不能讓自己兄弟吃虧！

當下，唐子鴻就給周海揚打電話了。

周海揚聽了，沉默了一會，才說：“謝謝了，兄弟。”

“你怎麼打算？我看他們沒有做什麼親密舉動，大概只是普通朋友。”

“我明白的，你放心。”周海揚沉默了一會，才苦澀地說：“只要她高興，怎麼都可以。”

唐子鴻默然。他已經明白周海揚的意思了。

掛上電話，他也沒有心情做別的事情，翻出自己的通訊錄，想要找一個看得過去的人，來定下心了。

可惜的是，他翻來覆去，都沒有找到一個自己想要的女人。嘆了一口氣，他回家忍受母親的轟炸了。

鍾偉傑和林愛芒把幾個地方都轉了一遍，就定下了一個地方。正好在一個商業區。

這個商業區有好多公司，每天往來的白領挺多的。省城人口多，地方大，很多白領中午都沒有回家，有的大型公司有員工餐廳還好，可以到員工餐廳吃一頓。那些小公司沒有員工餐廳的，員工就都需要自己去找小店對付一頓。

所以，這個地方的小店不少，來自全國各地的食物在這裡都可以找到。世界上一些國家的美食也可以在這裡找到。

之所以選擇這裡，林愛芒也有自己的看法，一個是這裡集中了很多的人，並且大多是中午需要在外邊吃午餐的人。一個是這裡的人消費水平比較高。再一個，就是這個地方的人眼光高，自己定位“小資”正好符合他們的需求。最後一個，就是這個地方轉了一遍，都沒有一家看得過眼的小吃店！都是店面裝修簡單，甚至沒有裝修，桌椅油膩，這樣的小店。

前一世的林愛芒沒有辦法講究，大概她會在這裡現有的店裡對付一頓。

可是現在的林愛芒已經不一樣了！她會選，有條件選！並且，剛剛看到的一些在這裡出現的，行色匆匆的白領模樣的人，都是比較講究外表的人，皮鞋亮亮的，頭髮光光的，衣冠筆挺的。這樣的人不講究？不可能！

會在這些亂糟糟的小店吃飯，那是因爲沒有其他選擇！

林愛芒把意思一講，鍾偉傑也贊同，所以，兩人又轉回去，馬上就把店面給租下來了。

因爲，兩人一合計，都覺得不宜拖太久，省得夜長夢多。就算租金被算得貴一點，也沒有多大關係。

把接下來的事情跟鍾偉傑交代一下，林愛芒就趕到師父家去了。

每一次週末，她都必定過來的，一個是儘儘孝心，一個是跟着師父學習。

當然，這家裡的“家”的氣息，也是林愛芒渴望的。

晚上，因爲林愛芒在這裡吃飯，所以，周海揚也跟着一起回家吃飯了。

周秉宏和王潔素都覺得有些奇怪，最近這孩子是怎麼回事？要不然就好一段時間不見人影，要不然就每天都可以見到他。以前都沒有見到他這麼勤快回家的。

當然，幾位長輩都沒有往別的地方想，主要是林愛芒還很小，而周海揚又一向表現出“浪子”形骸，誰會想到周海揚這麼反常是因爲林愛芒呢？

甚至王潔素還悄悄提醒周秉宏，要找個時間跟小兒子談談了，免得他遇到什麼問題，大人還都不知道。

周秉宏只是說：“他都這麼大的人了，做什麼事應該心中有數。再說，自從他十八歲開始，就沒有叫我們操過心，你也不要擔心太過。”

王潔素有些不滿地瞪了周秉宏一眼。不過，她也只能作罷。

週末回到師父家，林愛芒是必定要在師父家住下的。周海揚只好悻悻地自己離開。當然，是賴到無法再賴的晚，這才離開的。

周君浩看着自己的弟弟，心中若有所思。

據他所知，自己這個弟弟最近那麼忙，是爲了找名醫。至於找名醫做什麼，不是明擺着嗎？他心中忽然就有些憂慮。

週末，林愛芒並沒有跟鍾偉傑見面，她忙着學習呢。一老一少，兩人一個教，一個學，不亦樂乎。

鍾偉傑那邊，也已經開始着手準備，聯繫裝修，計劃用最短的時間裝修好。至於兩證，昨天也已經說好，就交給林愛芒去辦。

林愛芒計劃明天上課交給餘啓欣好了。

一早，周海揚又來了，看林愛芒在上課，他也認認真真地跑書房裡練字，把周秉宏都驚到了！

問他，他振振有詞：“小芒都那麼認真，我當哥哥的，不認真行嗎？”

周秉宏大奇中，還以爲真的是鮎魚效應，把林愛芒這條鮎魚放進來，還真的起到激勵周海揚的效果啊。不過，對周海揚這種“精神”，他還是加以鼓勵的。

林愛芒一直笑眯眯的，看不出她在想什麼。也是，在師父面前，她就是再清楚周海揚的心思，也不能說啊。

等到吃完晚飯，周海揚就說他還有事，要先走了。

林愛芒又坐了一會，跟鍾偉傑聯繫，讓他把相關資料送過來，順便送自己回去，免得師父他們擔心。

周秉宏他們也認識鍾偉傑，過後鍾偉傑到家裡拜訪過周秉宏一次，親眼看到周秉宏一家人對林愛芒的關心照顧，他才放心的。

鍾偉傑進去接林愛芒，周秉宏他們看到鍾偉傑，這才同意讓林愛芒出來。

林愛芒上了車，車很快就離開了。

這個時候，周海揚的車才緩緩離開，遠遠跟在後邊。

鍾偉傑把林愛芒送到她的房子，沒有林愛芒同意，他是不敢上去的。而林愛芒其實很重自己的*，鍾偉傑從認識她的第一天起，就非常清楚。

兩人在車上坐了一會，把事情說了一下，林愛芒才從車上下來。

看鐘偉傑過了一會兒，終於開車離開，周海揚才從他的車上下來。

林愛芒洗過澡，擦着頭髮，要進空間，就聽到有人不斷敲門。

她走到門邊，透過貓眼往外看，發現是周海揚，有些無奈。想要裝作不在吧，看樣子他不見到自己是不會走的。可是想要讓他進來吧，又已經晚了。

她開了門，卻沒有全開，擋在門口那裡呢，說：“二哥哥，你有事嗎？我要睡了。”

周海揚苦笑着說：“讓我進去一下都不行？”

“太晚，我想休息。”林愛芒根本就不想讓他進來。她根本就不想要考驗一個正常男人。

周海揚靠近一點，低低地說：“我們就說一會話，今天你都沒有理我。”

林愛芒淡淡地說：“二哥哥，我今天是去跟師父學習的，我沒有怪你影響我的時間，你還來怪我？”

周海揚語塞，轉而哀求道：“你頭髮還沒幹，我們說說話嘛。”

“二哥哥！”林愛芒不想再浪費時間了。

周海揚只好雙手舉起來，說：“好！我走！你不要生氣！我走還不行嗎？”說完，他又可憐兮兮地說：“明天你去不去學校？不去我就過來陪你好不好？”

林愛芒半點機會都不給他：“我身體好了，怎麼還不上課？二哥哥，你希望我身體不好？”

“不是不是！”周海揚慌了，趕緊撇清。他只好嘟囔了一句：“好嘛，我這就走。”

看周海揚慢吞吞地下樓，林愛芒鬆了一口氣，把門關上了。

進到空間，擦乾頭髮，林愛芒又開始忙了起來。只是，等她閒下來的時候，就想起了周海揚。

週一上學的時候，林愛芒就把各種辦證所需要的材料交給餘啓欣了。

餘啓欣接過材料，小心地放在自己的書包裡，又問：“愛芒，你前天拿來的獼猴桃是從哪裡買來的？”

林愛芒隨口應道：“甜甜水果專賣店啊。”

“不會吧，我媽媽昨天去問過了，他們沒有賣獼猴桃呀。”餘啓欣非常疑惑。明明其他水果跟甜甜水果專賣店的水果一樣，就只有獼猴桃，非常好吃，但是水果專賣店也沒有賣。

林愛芒眨眨眼睛，想起來了！這獼猴桃因爲只種了一棵，數量不多，自己也很喜歡吃，所以，更多的是帶回師父家，或者留着自己吃，根本就沒有拿到水果專賣店去賣！

那天自己隨意地從空間拿了一些水果出來，根本就沒有去留意這個問題！

她若無其事地說：“哦，這家店的老闆我認識，有時候一些水果數量不多，他就沒有拿出來賣，送給朋友品嚐。我前幾天過去他那裡拿了一些獼猴桃留着吃。”

餘啓欣就非常羨慕地說：“你可真幸運，認識這麼好的朋友！”

林愛芒問：“你很喜歡吃獼猴桃？”

餘啓欣用力點頭，說：“以前吃的獼猴桃沒有這麼好吃！我們一家人一下子就把你拿去的獼猴桃吃光了呢！”

林愛芒想了想，盤算了一下，說：“等週五放學前，我給你帶些過來。”

“真的？！”餘啓欣很高興。

“嗯！本來應該親自送到你家裡纔對，就辛苦你啦。”林愛芒說得很客氣，其實她不是很想再去餘啓欣家裡。

“不辛苦，不辛苦。”餘啓欣笑得很開心。

王葆華和江育楠兩人看兩個原來有些各做各的女孩子居然能夠湊到一起說話，感到非常奇怪，不過，自從上一次林愛芒去參加競賽之後，餘啓欣對林愛芒的態度就好多了，有今天這樣的表現也還算比較正常。

王葆華用筆捅捅林愛芒，說：“聽說，競賽成績出來了。”

林愛芒“哦”了一聲，沒有下文。

“你一點都不關心？”江育楠忍不住問道。

“爲什麼要關心這些？考都考過了，不管成績好壞，都已經是既成事實，關心不關心根本就沒有關係好不好？”林愛芒說得理所當然。

王葆華搖搖頭，說：“有時候真覺得看不懂你。”

“看懂看不懂都沒有關係，因爲，林愛芒跟我們不一樣，你根本就不可能接近她。”江育楠小聲嘟囔了一句。

江育楠的話被幾人聽到了，大家神色各異，都不說話了。

林愛芒笑起來，調侃說道：“怎麼不可以接近我？難道我臉上寫着‘此人吃人’？”

大家都笑起來，臉色才恢復正常。

說話間，班裡的同學幾乎都到齊了，班主任錢鑫廣也邁着步子走了進來，他先特意往林愛芒的座位看了一下，看到林愛芒在呢，就朝她慈祥一笑，轉開眼睛，臉上就變得有些嚴肅：“大家快出來排隊，參加升旗儀式！”

大家就出來排隊，到操場去了。

錢鑫廣特意走到林愛芒身邊，說：“愛芒啊，你這一次發揮得不錯！考了第二名！爲學校爭取了很大的榮譽啊！”

周圍幾個同學聽到這樣的話，都傻了。原本以爲這個林愛芒去參加比賽，就是去湊數的，想不到，竟然拿了一個第二名回來！

林愛芒就笑着說：“這都是老師們的悉心教導，要不然，只憑我自己，也沒有能力考出這樣的好成績！”這裡不比當初一中，不管是錢鑫廣還是胡老師，或者是其他老師，都對自己非常寬容，對自己非常關照，所以，林愛芒並不介意把這些成績往他們頭上放。

錢鑫廣一聽林愛芒這麼說，臉上的笑容就更加真切熱情了！“愛芒同學，你這話就不大對了！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各人嘛！老師引導，也要你付出努力啊。”

“都是老師們引導得好，才能讓我用心學習。”林愛芒依然非常謙虛。

錢鑫廣心中就更加看重林愛芒了。

最怕的就是那些以爲自己的成績都是自己努力得來的學生！那些人根本就不會把老師放在眼裡。

可是林愛芒不一樣！她取得這樣的好成績，卻不驕傲自滿，反而非常謙遜低調，把老師的功勞放在首位——雖然這一次競賽，老師起到的作用非常少！

這樣的學生，讓老師也覺得沒有錯看，以後還不是會把更多的好機會放在她身上？

林愛芒，不簡單啊。

－－－－－－題外話－－－－－－

新品

升旗儀式後，附中經常會開一個小校會，把本週要注意的事項告訴所有學生。

這一次同樣也開了一個小校會。

會上，當學校副校長宣佈這一次化學競賽，附中學生取得的優秀成績。當大家聽到高一一班的林愛芒獲得第二名時，所有學生都震驚了！

林愛芒，就是那個入學考試第一名的女孩子！

竟然可以以高一的身份參加化學競賽還獲獎！

這是什麼樣的天才啊！

所有的老師倒是已經不會驚訝了，因爲他們早就受刺激過度了！林愛芒就是一個創造奇蹟的學生！

這一次的競賽，對林愛芒來說，是一個里程碑式的事件。

因爲，這一次競賽獲獎，改變了很多人對林愛芒的態度。

如果說入學考試過於優異的成績拉開了林愛芒跟大家的距離，使得大家看向林愛芒的目光充滿了嫉妒的話，這一次的競賽，卻讓林愛芒回到了人世間。

並且，從不願意接近林愛芒，改變成逐漸團結在林愛芒周圍。

之前就說過，附中的學生是比較實際的，他們更像是一個小社會中闖蕩的人。

所以，他們已經意識到林愛芒的價值，並且，這份價值還讓他們趨之若鶩。

餘啓欣也一樣。

她給父親打了電話，把林愛芒的材料交給父親，還告訴他，林愛芒獲得化學競賽第二名的好成績。

她父親還是那句話，好好結交林愛芒。

有了餘啓欣父親使力，兩證很快就辦好了。

週五，林愛芒把一袋獼猴桃送給餘啓欣。

餘啓欣的父親過來接餘啓欣，順便把兩證給林愛芒送來，正好遇到這一幕，餘啓欣的父親下了車，走到餘啓欣旁邊，對林愛芒伸出手說：“這就是愛芒同學吧，你好啊。”

餘啓欣在旁邊補充：“這是我爸爸。”

林愛芒就伸出手，跟餘子川握手，有禮地喊了一聲：“餘叔叔，您好。”

“愛芒同學，我來接小欣去吃飯，一起去吧。”餘子川非常客氣。

林愛芒就有些抱歉地說：“餘叔叔，實在抱歉，我跟家裡人說好要回家吃飯的。下一次，我再請餘叔叔您們一家吃飯吧。”沒有想到這個餘子川看起來人還不錯。

林愛芒之所以不大想要到餘啓欣家裡，就是覺得保姆看不起人的模樣讓人覺得很不舒服。而保姆之所以敢這樣看不起人，當然是跟主人學的。

所以，林愛芒很有些不願意跟餘啓欣一家人走得太近。現在看到這個餘子川，她倒是感覺還行，這人還算比較直爽的，讓她對他們一家有些改觀。

餘子川就爽快地笑起來，說：“行！那就說定了，下一次，一起吃飯，我可要好好感謝你對小欣的照顧啊！”

林愛芒有些不好意思地擺擺手，說：“餘叔叔說哪裡話，我應該感謝叔叔幫忙纔是。”

“行，我們就不要說這些客氣話啦，既然如此，下一次，我們再談。”餘子川也不拖泥帶水，只要林愛芒跟自己家的女兒同班，這拉近距離的機會就還有很多。

“好！叔叔您慢走。”林愛芒一直非常得體地笑。

目送餘子川他們離開，林愛芒才慢悠悠地想要晃盪回家，結果呢，就冒出一個人，當然是周海揚了！

他接過林愛芒的書包，一邊說：“剛剛那是你同學？”

“是啊。你認識？”

“不認識。”周海揚邪氣地笑了一下，說，“我認識她父親。”聯繫到林愛芒從餘子川接過手的文件袋，又聯繫到唐子鴻說的找店面，周海揚已經可以肯定，林愛芒應該是準備開什麼店。

林愛芒“哦”了一聲，沒有了下文。

周海揚等了一會兒，都沒有等到林愛芒說話，忍不住問：“你怎麼不說話？”

一邊說還一邊給林愛芒拉開車門。

“說什麼？你不是已經猜到了？”林愛芒隨意地說。

“我更想從你口中聽到。”周海揚給林愛芒關上車門，又繞到駕駛座，進去坐下，邊系安全帶邊說，“一些事情我可以幫你的。”

林愛芒看着前面淡淡地說：“我知道，但是，二哥哥，我也必須建立自己的人際關係網吧？”

周海揚抿了抿嘴脣，說：“小芒，我可以介紹一些人給你認識。”

林愛芒自嘲地說：“二哥哥，你就不要諷刺我啦。我現在算什麼？你認識的人想要認識的是誰？林愛芒？還是周海揚的父親的徒弟？或者，是你周海揚的妹妹？”

周海揚就看了林愛芒一眼，他是感覺到這個女孩兒跟別的人不一樣，可是沒有想到她小小年紀倒是看得清清楚楚。

沉吟了一會，周海揚便說：“行，小芒，你就儘管去做吧，凡事有我呢。”

林愛芒嘴角浮現一抹真誠的笑意，說：“二哥哥，謝謝你給我撐腰！”

周海揚無奈地搖搖頭，不給你撐腰行嗎？你受了氣，難道我就不心疼？

他不想繼續這個話題，轉頭問：“今天晚上我們去吃點好吃的吧？”

“今天又是什麼名頭？”

週一那天下午放學，周海揚突然來接她，就說，林愛芒獲得化學競賽第二名，應該吃好吃的，作爲獎勵！天知道他到底從哪裡聽來的消息！

兩人那天去了一家小店，店面不大，二樓包廂裝修卻挺豪華，飯菜口感也不錯。

“怎麼，請你吃飯還要找名目啊？”

“嗯，沒有名目我想回家吃飯。”

周海揚就把方向盤一打，轉了一個方向。

“怎麼往這邊走？”

“今天本來打算陪你到外邊吃飯，所以沒有給你煲湯。現在再煲湯來不及，只能去買現成的湯。”周海揚解釋得很清楚。

林愛芒就不說話，隨他去了。要是不答應，他會買材料回去自己煲湯！還是算了吧，自己喝他親手煲的湯，總覺得受之有愧。

周海揚找了一家老店，買了一鍋老火靚湯，這纔開着車跟林愛芒回她的房子。

吃了飯，收拾好桌子，洗乾淨餐具，周海揚把剛剛因爲洗碗挽上去的袖子放下來，看看懶懶賴在沙發上的林愛芒，伸手把她拉起來，說：“我們去散散步，消消食。”

林愛芒掙開他的手，繼續往沙發上一靠，說：“不去。二哥哥，你給我講講故事。”

周海揚看越發懶惰的林愛芒，心中發笑，心中發軟，“嗯”了一聲，就往林愛芒身邊的沙發坐下去。

“小芒，你想開什麼店？”

林愛芒睜開眼睛看向周海揚，過了一會兒才說：“小吃店。”

“小吃店？這個可不好做，又累，花費的精力又多，賺的錢還不多。”周海揚是有些意外的，“不如換一個項目。要是沒有什麼好項目，我幫你找找。”

林愛芒搖搖頭，說：“就做這個。”

周海揚還想在勸，可是也知道林愛芒非常固執，倒不如先讓她自己去做，等她覺得不想做了，自己再幫她換一個項目。

“地方找到沒有？錢夠不夠？人員怎麼解決？”周海揚就換成這個方向關心林愛芒。

“放心吧。都已經解決了。嗯，應該半個月內就可以開業。”林愛芒估計着。

周海揚非常驚訝，挑起眉毛說：“這麼快？你確定？”

林愛芒理所當然地說：“是啊，兩證已經拿到了，就剩下工商沒有跑，那邊的人熟，應該也很快就可以弄好。”

“裝修呢？廚師呢？員工呢？”周海揚沒有想到，這個林愛芒每天照常上課，結果人家的事業一點都沒有耽誤。

“裝修已經進行了，廚師不用找，都已經在進行員工培訓了。”林愛芒簡單地說。

的確是不需要找員工，這些天，鍾偉傑已經把那個水果專賣店的店長安排新崗位了！就讓她負責“天天生活快線”的全面業務！

她本來就出身不是很好，從小做家務，做菜也不在話下。鍾偉傑找人，讓她去跟着一名廚師學了一些家常菜的做法。

去學了三天，回來後，她就根據林愛芒的要求，整出一個《操作手冊》，裡面詳細到，應該用什麼火，在第幾分鐘加多少水，在第幾分鐘加多少鹽，在什麼時間什麼時間要翻炒多少下，翻炒力度多大，多少分鐘可以把火關掉！

水果專賣店新招收的員工都根據操作手冊，在進行廚師培訓！

到時候，所有員工都可以輪流當廚師，又都可以輪流當服務生，當收銀員。總之，只要有操作手冊，所有員工都可以勝任所有工作！

並且，林愛芒要求做到的那個“開放式廚房”，也讓所有員工處於一種既興奮又緊張的狀態，做菜效果竟然異常地好！結果呢，根據鍾偉傑反饋的情況來看，已經完全達到林愛芒的要求了！

周海揚大吃一驚，問：“你那個合夥人能力那麼強？”

林愛芒點頭，說：“我們已經合作不短的時間。彼此對工作的處理手法比較接近。”

周海揚神情複雜，沉默了一會，他忽然說：“小芒，等開業的時候，我過去學習學習，可以嗎？”

林愛芒就轉過頭來看着周海揚，說：“二哥哥，說真的，我不想讓你去。”

“爲什麼？不想讓我過多介入你的生活嗎？”周海揚語帶苦澀。

林愛芒沒有回答，這是默認了。

周海揚沉默了。好半天，他才勉強地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說：“行，那二哥哥就不去。等你賺了大錢，再請我去吃大餐！”

林愛芒不看周海揚，點點頭。

周海揚就站起來，說：“小芒，我先回去，你也不要太晚睡。”

林愛芒點頭說：“好，二哥哥，慢走。”

周海揚提着垃圾走了。

林愛芒整個人懶懶地趴在沙發扶手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又是半個月過去。

期中考試到了。林愛芒不負衆望，考了一個年級第一名。

“天天生活快線”也開業了。

不出林愛芒所料，這樣充滿青春色彩、顏色鮮豔，節奏明快的裝修風格，很快就引起附近寫字樓的白領的注意。

當他們看到開放式的廚房，廚師的一切操作都可以清楚看到，吃起來非常放心。

再看看店裡，窗明几亮，到處一片潔淨，一改周圍小吃店的那種髒兮兮的模樣。

最後看看那些經過培訓的員工，統一着裝，訓練有素，面帶微笑，親切溫和，一看就讓人覺得有進去試一試飯菜的想法。

當然，決定性條件是飯菜！

林愛芒所想的沒有錯，食材首先是優質的，經過操作手冊培訓的員工用這些食材，做出來的飯菜的味道足足達到了那名廚師的*成的味道！

所以，開業幾天，越來越火爆的營業狀況就是理所當然的啦！

一個字，忙。

兩個字，很忙。

三個字，非常忙。

所有員工都累壞了！當然，他們雖然累，但是心卻是非常暖的！營業額不停上漲！意味着，根據老闆提出來的薪資條件，大家的薪水將會非常好！

營業一週，營業額居然達到了讓人不敢置信的五萬多元！

要知道，這間店，只有四十張臺子，可以坐大概七十人！

不過，因爲生意火爆，每一天都要翻好多次臺子！

這還不算那些因爲等不及臺子，把飯菜帶回公司的白領！

成功了！

甜甜綠色蔬菜成功地進行加工後銷售，達到了利潤的最大化！

。

大院裡的最後邊的那座房子裡，一名乾瘦的老者悄悄送來一份飯菜，這份飯菜不多，也不十分精緻，但是卻被鄭重其事地擺在平時裡絕對不會送到的地方來。

美麗的少年轉過身來，看了一會兒，臉上什麼表情都沒有。

老者也不說話，只是低垂着眼瞼，垂着兩手站在那裡。

少年淡淡地問：“她有合作伙伴？”

“少爺，林姑娘是有一個合作伙伴，那個合作伙伴本身是家家樂倉儲式商場的總裁，不過，跟林姑娘合作的‘天天生活快線’屬於他私人產業。”老者恭敬地回答。不過，那些什麼“倉儲式商場”、“私人產業”，他說起來很是拗口，好像平時很少接觸這些。

少年沒有再問，他舉起筷子，夾起一根菜，放進嘴裡輕輕咀嚼起來。每一樣飯菜他都嚐了一口，半晌，他放下筷子，說：“撤了吧。”

老者應了一聲“是”，就動作極其利索地收拾起來。

等他收好，卻沒有立刻退出去，而是小心地走上前，說：“少爺，老爺子在催了。您這一次出來有幾天了。”

少年“嗯”了一下，過了半晌，說：“她那邊——”話沒有說完，他卻突然沒有往下說，而是直接說：“明天回去。”

老者臉上就露出一絲笑容，說：“是，我馬上安排下去。”

雖然一直以來，她一些大的事情是有專人報上去，但是，他很想過來看看她。就跟上一次一樣，遠遠地望她一眼都可以！

聽說了她的優異成績，又聽說她因爲發病又請假一段時間，再聽說她一直在做生意，這讓少年的心情非常複雜。

知道她在努力活下去，也知道她是自己堅持的動力，但是，還是爲她心疼了！

聽說有好幾個年輕的男人照顧她，關心她，不只是表面上那樣簡單，他也不以爲意。不，不應該說是不以爲意，而是現在，有人照顧她，總比沒有人照顧她，任由她自己闖的好！

“少爺，那這邊的生意？”老者有些猶豫，他當然知道少爺手中的生意已經越做越大。那是少爺立足的根本，與家族抗衡的根本！

少年淡淡地說：“沒事。”

簡單兩個字，卻彰顯出格外強大的信心！

老者不再多話，鞠了一躬，就帶着那些飯菜退了出去。

少年想了想，打了一個電話，吩咐了兩句，就掛上電話。

。

鍾偉傑給林愛芒打電話，卻沒有說什麼事，只是約好見面的時間，他要過來接林愛芒。

林愛芒想起周海揚，有些頭疼。想了想，她沒有用自己的大哥大，只能到辦公室借用電話，給周海揚打電話，說晚上有事，沒有辦法一起吃飯。

周海揚電話裡也沒有說什麼，只是說，回到家給他打電話說一聲，免得他擔心。

林愛芒應下來，就回教室上課了。

餘啓欣奇怪地問：“你不是有大哥大嗎？怎麼還跑辦公室打電話？”

林愛芒攤攤手，有些無奈地說：“你覺得我還不夠高調啊？”

餘啓欣捂着嘴笑起來，含含糊糊地說：“我終於覺得名人不好當啦！”

對，林愛芒是附中的“明星”！她的那些“粉絲”簡直到了“讓人髮指”的地步！林愛芒今天穿什麼衣服，說什麼話，上課回答什麼問題——統統有人打聽！

——可以說，林愛芒生活提前進入“狗仔隊”年代！

所以，林愛芒不知道，有人在默默關注着她。

下午放學的時候，林愛芒剛剛跟好幾個同學一邊走出教室，一邊說着話，就看到教室外邊的樹下站着一個俊美的年輕男人。

幾個女孩子眼中都流露出讚歎的神色，男孩子呢，都有些嫉妒了！因爲這個年輕男人完全脫離了青澀，展現出男人已經長開，又充滿魅力的氣質。

這個年輕男子看到林愛芒，就微微一笑，快步向林愛芒走來。

林愛芒眨眨眼睛，問：“你怎麼進來了？”

年輕男子伸手很自然地就接過林愛芒的書包，笑着說：“我怕學生太多，等一下錯過你。”

林愛芒也微微一笑，轉頭對那幾個明顯眼中寫着“八卦”的同學介紹說：“這是我一個朋友，過來找我有事。我就先走了，再見。”

鍾偉傑也禮貌又客氣疏遠地跟幾人點點頭，當做打招呼，就陪在林愛芒身邊，兩人邊說邊往外邊走去。

遠遠的，只看到這個年輕男子對着林愛芒低着頭，很專注地在聽林愛芒講話。他對林愛芒的重視由此可見一斑！

大概是林愛芒的話讓他感到愉悅，他側對着大家的臉上，露出一個很燦爛的笑容來。

這跟剛纔面對大家的疏遠面孔完全兩樣嘛！

兩人一高一矮，兩人之間的距離不遠不近，但是，就是讓人覺得，這是一幅非常動人的畫面！

林愛芒的幾個同學中，有人又羨慕又嫉妒地說：“愛芒真讓人羨慕啊，也不知道是走了什麼運。”

也有人譏諷地說：“你要是能夠像林愛芒那樣優秀，你也會有這樣優秀的男人來找你！”

一句話，馬上讓那些心生嫉妒的人啞火了。

林愛芒跟鍾偉傑走向汽車，坐好，綁好安全帶，鍾偉傑就遞上一個小盒子，外加一個保溫杯。

“什麼？”林愛芒不解地望向他。

“餓了吧？裡面是點心，還有牛奶。”鍾偉傑解釋說，“你先填一下肚子。”

林愛芒就不客氣地喝了一口牛奶，再打開小盒子，裡面的點心就那麼四塊，還每一塊都很小，很精緻可愛的模樣。

林愛芒讚歎了一聲，就用紙巾擦了手，捻起一塊小點心，放進嘴裡。

剛一入口，林愛芒馬上察覺出這塊點心的不同之處了！

她細細品嚐着，直到把整塊小點心都吃完，嚥下去，她才說：“原來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鍾偉傑就笑起來，說：“說說，我怎麼不在酒了？”

林愛芒聳聳肩膀說：“我剛剛還亂感動了一把，結果呢？發現自己好傻哦！”

她跟鍾偉傑已經很熟了，所以，跟他相處非常輕鬆，有時還開起這些玩笑來。

她卻不知道，她的話，讓鍾偉傑的心砰砰直跳，手一顫，差點就要轉動方向盤往一旁撞去！

他抿了一下脣，努力平靜自己的心情，說：“是嗎？如果我說，我這個醉翁的意就在酒呢？”

林愛芒微微歪着頭，想了一下，最後下結論說：“好吧，我很感動。爲自己有這樣好的一個合作伙伴感動。”

鍾偉傑心中有些失望，不過，當一個人被打擊次數太多了，抗打擊能力應該也會相應提高。所以，他很快就恢復了正常。

“這點心怎麼樣？”鍾偉傑把話題轉向這個方面，這個話題應該是林愛芒感興趣的。

林愛芒點點頭說：“從這點心就可以看出，你這個大資本家是要把利潤最大化到徹底了！”

鍾偉傑嘴角的笑容就更加燦爛，他挑起眉頭問：“怎麼樣？我這個賺錢的點子過得去吧？”

林愛芒毫不吝嗇地大讚特贊：“嗯嗯，實在是太棒了！”

鍾偉傑忽然微微一打方向盤，把車往旁邊一停。

林愛芒不解地問：“到了？”

鍾偉傑停好車，把身子側過來，熱切地望着林愛芒，說：“你真的覺得這個點子好？”他一直覺得在林愛芒面前，都快要變成小透明瞭！

林愛芒疑惑地點頭說：“是啊，是很好啊。”

鍾偉傑鬆了一口氣，說：“我總算可以把腰挺直一點了！”

林愛芒忍不住笑起來，說：“我都沒有感覺自己有那麼兇殘啊。”

鍾偉傑聳聳肩膀，說：“這倒不是你兇殘，而是你太厲害，我都感覺自己是你忠心不二的追隨者，不敢想象自己是你的合作伙伴了！”

林愛芒看着鍾偉傑，臉上雖然還是笑容，但是淡了不少，說：“我從來沒有把你當成什麼追隨者。”

鍾偉傑自覺自己說錯了話，趕緊彌補說：“不是，我就是隨便說說。你看，從我這句話，就可以看出來，我對你有多麼佩服了！”

林愛芒就不再說什麼，只是又拿起一塊點心，吃了起來。

鍾偉傑也不再開口，繼續開車，不過，他時不時就會偷偷瞄瞄林愛芒的臉色，看看她有沒有生氣。他心中是懊惱的。自己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呢？真的好傻啊。就算是表白都不是這樣的表白法！

車子又行駛了好一會兒，纔在一個地方停了下來。

不是上一次去吃飯的地方了，而是換了一處，是一座大酒店。不過同樣看起來非常高檔。

兩人坐下，鍾偉傑對林愛芒說：“你覺得這點心有市場嗎？”

“肯定有。只是這點心的銷路你怎麼打算？”林愛芒詢問。

鍾偉傑擡頭往四周看看，問：“這裡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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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愛芒真心稱讚說：“你這個市場定位太好了！”這裡是一座國際大酒店，可以到這裡來吃飯、住宿、消費的人都不在乎這錢的問題。

只要可以打進這裡，定位高端市場，當然賺的錢不會少。

有問題的只是，要打進這樣的大酒店，並沒有那麼容易。一個是本身大酒店就有點心師，另一個是如果要在大酒店銷售，這手續啊、門檻啊之類的東西不會少。

鍾偉傑有些爲難地說：“其實我自己覺得定位高端些不會錯，但是對在酒店銷售這一點，覺得有些問題。”

林愛芒考慮了一下，說：“要不然，就不要急着往大酒店推銷，而是放在水果專賣店出售？你想想看，能夠到水果專賣店購買水果的人，肯定生活水平比較高，這也符合點心的定位。再說，這點心是用水果精心製作的，放在水果專賣店出售也挺好，至少顧客就會明白爲什麼要定價那麼高了。”

鍾偉傑眼眸發亮，眼神炯炯地鎖定林愛芒，說：“你看，你一出口，就比我亂想高端多了！”

林愛芒白了他一眼，說：“又來了！”

她以爲自己是責怪的眼神，可是，她並不知道，她這個“責怪”的眼神，想是這麼想，實際做出來的效果——近似於媚眼了！

鍾偉傑的心又開始砰砰跳！沒有辦法，林愛芒這個“媚眼”實在殺傷力太大！他都覺得有些承受不住了！她怎麼可以這麼媚！明明就是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怎麼可以這麼媚！

鍾偉傑心中的小人在狂吼，在喜泣！

林愛芒只覺得這個鍾偉傑怎麼回事，他看着自己，怎麼好像變傻了？她嚇了一跳，用手輕輕推了一下鍾偉傑的手臂一下，擔憂地問：“怎麼了？”

鍾偉傑這纔回過神來，察覺自己的失態，趕緊彌補說：“沒事沒事，我一直在想，該怎樣把你牢牢地用合約綁起來呢？”

林愛芒笑起來，說：“幹嘛綁住我？”

“你是精英啊，要是我沒有先下手爲強，你被別的人拉去，我可怎麼辦？”鍾偉傑似真似假地抱怨說。

林愛芒聳聳肩膀，漫不經心地說：“我一個病秧子，居然還有人會搶？你哄我開心呢。”

鍾偉傑急了，聲音都變得尖銳起來：“誰敢說你？你就是暫時身體不大好！只要調養一下，很快就會好的！”

說到身體的話題，不僅僅鍾偉傑激動，林愛芒也覺得有些無奈。“好了，我知道你關心我，不過那是事實，怎麼迴避都改變不了的事實。”

鍾偉傑握緊了拳頭，臉色變得非常難看。

林愛芒淡淡地說：“算了。不說這個。我們談談這點心吧。這點心沒有用其他東西吧？”

鍾偉傑好一會才悶悶地說：“沒有，完全是水果、牛奶、麪粉、白糖、雞蛋，這幾種，沒有任何添加劑、防腐劑。”

林愛芒點點頭，這個時候，使用不安全的添加劑的人還是比較少的。不過，只要是添加劑，都多多少少對人體健康有些不大好的影響。能夠不用當然還是不用。並且，現在很多人都不懂這些，等到過幾年爆發食品危機，大家就會一夜之間懂的。

林愛芒記得，要銷售一類物品，有一種方法叫做賣概念。

比如，以前的人洗臉、洗澡，都用肥皂，這樣乾淨嘛。

後來，有人就研究出來，這樣不好，肥皂對身體肌膚的損傷太大。

所以，當人們接受這樣的觀念後，人們就都洗澡洗臉改用香皂，洗衣服用肥皂。

再後來，有人又研究說，臉和身體用同樣的東西來洗不行，會損傷皮膚。

所以，當所有人都接受這樣的概念後，有人就推出了洗面奶。

有人研究說，用香皂也不好，應該用沐浴露，才能既清潔身體，又保護肌膚。

當人們接受這樣的觀念後，有人推出沐浴露。

每一次有人用鋪天蓋地的各種無孔不入的消息頻道讓大家知道，用某種東西不好的時候，另外推出來的某一種新的東西就可以大行其道。

林愛芒想做的，就是這樣一個先行者。

引導人們的觀念，讓所有人都知道，食品安全問題。

這樣，既讓大家身體越來越健康，也讓自己的產品可以大賺一筆！

林愛芒打定主意，說：“如果只是小打小鬧，實在沒有必要投入太多。如果要做大的，那就要好好計劃，從根本上改變人們的觀念。”

“怎麼說？”鍾偉傑果然非常感興趣。

林愛芒斜睨着鍾偉傑，說：“你想做大還是做小？”

鍾偉傑毫不猶豫地說：“做大！”

林愛芒點點頭說：“好。如果做大，你打算怎麼做？”

鍾偉傑一沉吟，就說：“先鋪好水果專賣店的連鎖店，再在所有店裡推出水果蛋糕。”

林愛芒毫不猶豫地說：“你的思路我覺得可行！”

鍾偉傑高興起來，說：“行，那我們就這樣做？”

林愛芒點頭同意了：“反正我現在也沒有什麼大項目要投入金錢。我同意開水果專賣的連鎖店。”

自己辛苦一點而已。

“不過，這段時間，還是應該繼續開發水果蛋糕的種類。”林愛芒可不想浪費金錢和精力，結果卻沒有那麼好。

鍾偉傑點點頭說：“你放心，我會繼續找人研究的。不過，還需要一些新品種的水果。”

林愛芒也點點頭說：“行，這個交給我。研究所最近推出了不少水果，只是因爲產量少，就沒有拿出來發賣。”

“新的水果？”鍾偉傑覺得這個消息真的太好了！

“對！一些比較少見的水果。”林愛芒非常肯定。

鍾偉傑還有些猶豫不知道怎麼開口呢，林愛芒就說：“放心，我會讓他們送過來的！”

鍾偉傑這才徹底放下心來。他有心思跟林愛芒開玩笑了：“那就先謝謝林小姐對我的工作的支持了！”

林愛芒也跟他打哈哈：“好說好說。”

兩人開着玩笑，一邊商量着事情。飯菜也送上來了，兩人很融洽地吃了晚飯，出來的時候也已經挺晚的了。

鍾偉傑把林愛芒送回家，看着林愛芒上樓，開燈，又到窗戶邊跟他揮揮手，他纔回去。

林愛芒坐下來，門就被敲響了。

她一邊問：“怎麼了？”一邊拉開門。

門口卻不是鍾偉傑，而是周海揚。

林愛芒才記起，周海揚跟自己說過，回來就要給他打電話，要不然他會擔心。

周海揚看到林愛芒，趕緊解釋說：“我等不到你的電話，就過來看看。”

林愛芒沒好氣地說：“二哥哥，你不覺得這個藉口有些拙劣嗎？”

周海揚就訕訕地，臉色有些發紅了。

林愛芒沒有說話，讓開路。

周海揚的嘴角就往上揚起來，露出一抹魅惑人心的笑來。

走到沙發上坐下來，各自坐了一角，林愛芒把水果盤往周海揚面前推了推，說：“二哥哥，吃水果。”

周海揚搖搖頭，說：“你自己吃，我不吃。”

林愛芒就自己拿起一個蘋果啃了起來——對，她的空間裡現在幾乎全國各地的水果都有，不過，怕解釋不清楚，引起麻煩，這些產地在北方的水果就留着自己吃，沒有送到水果專賣店去賣。

周海揚仔細地看了看林愛芒，沒有發現什麼，他才放下心來。不過，他還是問：“小芒，你怎麼這麼晚纔回來？吃一頓飯要那麼久啊？”

林愛芒望了他一眼，淡淡地說：“二哥哥，我跟朋友有事情要忙。”

這一眼包含着警告意味！

周海揚就有些縮回去，不敢太過分追問了。總是那個年輕男人！周海揚不是不嫉妒的。

周海揚換了一種語氣，有些委屈地說：“小芒，我晚上吃得不多，你這裡還有沒有什麼吃的？”

林愛芒好氣又好笑，指指水果盤，說：“有水果啊。”

周海揚泄氣地說：“我現在不想吃水果啊。”他忽然眼珠子一轉，有些高興又有些忐忑地說：“小芒，我帶你去吃宵夜好不好？省城的宵夜挺有特色的！”

林愛芒睜大了眼睛看着周海揚，看得他心虛地轉開了頭，她才說：“二哥哥，我剛剛纔進門！並且，你剛剛還說，我太晚回來呢。”

這話擺明了是取笑周海揚，這前後矛盾的話，也只有他說得出口！

周海揚就辯白說：“小芒！那怎麼一樣呢！他不過是你的朋友，我呢，是你哥哥！你怎麼可以把我們兩個同樣看待呢？”

林愛芒忍不住笑起來，說：“這是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嗎？”

周海揚理直氣壯地說：“我是你哥哥！你對我難道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林愛芒就那樣瞅着他，不說話，她心中暗暗嘆息。

她柔聲說：“二哥哥，真的餓了的話，你就吃點水果吧。晚上吃太油膩或者營養太好的東西對身體不好。”

周海揚只覺得，這樣溫柔的話，聽在自己的耳朵裡，卻讓自己的心，化了。身，軟了。

他傻傻地點頭，接過林愛芒遞過來的一個蘋果，傻乎乎地咬了一口。

直到蘋果酸酸甜甜的味道充斥口腔的時候，他才懊惱地發現，自己被這個使美人計的小狐狸給耍了！

不過，雖然周海揚臉上滿是懊惱，心中卻是暖暖的，甜甜的。

只要林愛芒微微一點點的關心，他就已經覺得，擁有了全世界。

道歉

既然已經確定下來，要先開水果專賣店的連鎖店，那麼，林愛芒和鍾偉傑兩人的工作重點就必須有所側重。鍾偉傑負責水果專賣店連鎖店的工作，林愛芒負責天天生活快線那邊的工作。

所以，林愛芒最近一段時間就必須多到天天生活快線那邊去看看，轉轉。

週六這天中午，林愛芒去買東西，正好在天天生活快線附近，所以，她就轉到那邊去了。

週末本來附近的寫字樓大部分都會休息，林愛芒估計自己今天過來應該顧客不會太多，正好可以靜下心來觀察一下，看看員工的服務有什麼需要改進的地方。

可等到林愛芒到了才發現，自己錯了！

居然週末這店裡的顧客依然不少！

並且，看起來還有不少是拖家帶口過來這邊吃飯的顧客！

仔細一琢磨，林愛芒就明白過來了，這些應該是附近寫字樓的白領帶過來的顧客。也有一些是附近的住戶。

林愛芒走進來，她也沒有想要幫忙，而是跟門口的一個安排座位的服務生微微一點頭，就走到裡面一個角落去了。

最近林愛芒來的次數不算少，所以大家都非常熟悉她了。

當下，有另外一個服務生就快步走過來，低聲詢問說：“林小姐，您想吃點什麼？”

林愛芒隨意翻看了一下菜單，說：“這幾天開發的新菜式給我上來就好。”

“是。林小姐請稍等。”服務生就快步走到開放式廚房，在現在擔任“廚師”的服務生耳邊說了一句話，這纔出來，爲其他顧客服務。

不多時，林愛芒要的飯菜就由另一名服務生小心端着，要往林愛芒坐的那個角落送過來了。

正在這個時候，前面一張臺子就有一個男人站了起來，攔住服務生的去路，說：“這是給哪張臺子送的？我們的嗎？”

服務生露出標準笑容，聲音甜美，說：“先生，您的菜快要好了，這是其他客人要的。”

這個男人身邊一個女人尖銳的聲音響起：“怎麼着，我們先來點的飯菜還沒有送上來，那邊那個女的飯菜倒先送上來了？天底下有這樣的理？”

這個服務生有些緊張，她想要補救說：“這位太太，我馬上去催，馬上把您要的菜送上來。請稍等片刻。”說着，她就要閃身過去，往林愛芒的座位走去。

可是，那個女人卻更加大聲地罵起來：“你們這是什麼店！是怕我們付不起錢嗎！睜大你的狗眼！我們就是可以欺負的嗎！”

服務生很有些委屈地想要解釋，可是，那個女人就對那個中年男人說：“老劉，看樣子，不給他們點顏色看看，都不把你當蒜！”

那個叫老劉的臉就一板，朝跟自己坐一起的另外兩個男人使一個眼色，發狠說：“那就讓他們看看！”

當下，那兩個男人都站起來，各自拿着自己的包，一個大腹便便的男人大聲嚷嚷：“我們來檢查衛生狀況！”

領頭那個老劉就往廚房那邊進去了，他一把握住正在炒菜的那個年輕服務生的手腕，大聲地說：“手指甲那麼長！違反衛生條例！”

那個服務生看起來剛剛畢業，哪裡見過這樣的架勢？臉上氣得漲紅了，卻不知道說什麼好。

另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也大聲叫喊起來：“生病咳嗽還來做菜！這是把人民羣衆的健康問題置於一旁！罰！必須重罰！”

說着，他就掏出包裡的一個本本，準備開罰單。

一個做菜的、身穿白色廚師服的年輕男孩子氣憤地說：“我們沒有生病！你胡說！”

“胡說？！你膽敢抵抗執法！今天非罰到你們關門不可！”老劉的眼睛瞪得像是牛眼睛。

店長也就是之前水果專賣店的店長，她本來在後邊，聽到消息，也趕緊出來，一看這情況，馬上上來，對這個老劉陪着笑臉說：“原來是劉科長啊，不知道您來檢查工作，有失遠迎，請坐，請坐。”

店長也只想着，能夠把這件事揭過去的好，畢竟正是能夠管着這家店的人。揭不過去，那就麻煩了。她已經看到，以後肯定三天兩頭有人來找事了。

旁邊吃飯的顧客都指指點點，各有看法。

老劉的大肚子更挺了！他得意地掃了整個店面一眼，臉上寫滿了傲慢，慢條斯理地說：“坐，就不必了，我們應該秉承着對人民羣衆負責的態度，好好管理你們這些小吃店嘛。就不多廢話了。”他轉頭對那個三十多歲的男人說：“開罰單！生意好更應該重重地罰！生意不好，禍害的人民羣衆還不會很多，生意好，禍害的羣衆可就多了！”

那個三十多歲的男人心神領會，諂媚地說：“劉科長真是爲人民羣衆負責的好領導啊！”

三人自導自演的一出好戲，自己欣賞得很。

店長的心沉下去，說：“劉科長，請借一步說話。”說實在的，店長對這個劉科長的做法真的感到憤怒了！她準備提醒一下這個劉科長，做人要留一線，以後好相見。

劉科長摸着自己的圓肚子，冷哼了一聲：“現在想起我是劉科長了？剛纔眼睛都瞎了？這一次，一定要重罰！一定要關門整改！什麼時候整改好，什麼時候開門營業！”

周圍的顧客的議論聲越發大起來。

林愛芒實在看不下去了，她走出來，淡淡地說：“劉科長是吧？好大的威風啊。”

店長看到林愛芒，如同看到救命菩薩，趕緊喊了一聲：“林小姐！”

林愛芒擺擺手，看着劉科長，語氣依然很淡：“劉科長，就麻煩你，重新說一次，我們這家店，到底是違反了什麼條例，要從哪裡整改。”

劉科長微眯着眼睛，看着林愛芒，他心裡有些發毛，這個小姑娘這麼淡定，是不是有什麼來頭？難道是哪家權勢之家的千金小姐？不對啊，如果真的有來頭，怎麼可能開這麼一家小吃店？

這麼一想，他心中大定，蠻橫地說：“我說整改就要整改！”

“我們剛剛辦好的衛生許可證，剛剛營業，劉科長說錯了吧？”林愛芒心中已經惱火了。要是搞不定這個混蛋，這家店肯定不會有寧日了！她最討厭這種小蒼蠅，噁心死人！

三十多歲的男人不等劉科長出聲，他氣勢洶洶地嚷嚷：“什麼衛生許可證？是假的！現在我們就可以宣佈你們這衛生許可證作廢！”

說着，他就要去把衛生許可證摘下來。

“作廢？誰給你權利作廢！”一個氣惱的聲音響起。

一箇中年男人走了進來。

林愛芒微微皺起眉頭，怎麼是他過來了？

餘子川安慰地看向林愛芒，點點頭，沒有說話。

這個時候，那個劉科長已經嚇得臉色都發白了！他連滾帶爬地衝過來，說：“餘局長！您怎麼過來了？”

那兩個跟他一起的男人也嚇壞了，趕緊過來站在劉科長後邊，連額頭的汗出來了，都不敢擦。

餘子川板着臉，極其惱火地說：“我過來看看你們是怎麼執法的啊！我倒是不知道，一份好好辦下來的衛生許可證，竟然可以說作廢就作廢，是誰給你們的權利！”

剛剛接到大公子的電話，竟然直接就打到自己的手機上！要是辦事不能讓眼前這個小姑娘滿意，自己可就算在大公子面前掛上號了！只希望自己來得及！

劉科長額頭的汗都流到眼睛裡了，他卻不敢去擦，而是站在那裡，全身發顫。

這是什麼情況？周圍的人都莫名其妙了。看樣子，來的人是那個什麼劉科長的頂頭上司？這個頂頭上司是力挺這家店的？這是不是內訌啊！

餘子川威嚴的眼神死死盯住劉科長。

劉科長就知道，今天這件事要是不好好解釋，自己就麻煩了。他汗流浹背，顫抖着聲音說：“局長，這、這都是誤會、誤會啊！我，我——這家店手續、手續齊備，人員合乎要求，這，這——這全是誤會，我們就是，就是看看這手續——”

“誤會？”餘子川冷笑了一聲，“一句誤會，就給商家造成多大的影響！這件事怎樣解決，你看着辦吧！”

這話中的意思分明是，要是你解決得不能讓人滿意，估計就要你自己把自己給解決了！

劉科長眼神中透着絕望，這件事可怎麼搞啊？剛剛自己有多威風，現在自己就有多絕望！

他的眼睛四處亂轉，好像在尋找一棵救命稻草一樣。忽然，他就看到了一個平靜地看着這一切鬧劇的小姑娘！

他趕緊走到林愛芒面前，簡直要哭出來了！“小姑娘，不，不，姑奶奶，小姑奶奶，這件事，這件事，是我錯，我、我向您道歉，您要我怎麼做，做什麼，我都願意，對，都願意。只求，您，您給我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那兩個跟班也點頭哈腰，請求林愛芒原諒。

林愛芒冷冷地看着他們，就像看三條癩皮狗，讓人覺得噁心，連看都不想看到他們。

不過，今天既然餘子川出面了，而且話中的意思也是要讓自己滿意爲止，所以，還是要給餘子川一個面子。

林愛芒就淡淡地說：“你影響了大家用餐，你們就去一個一個地向大家道歉吧。”

一個個向人道歉！

這幾人平時藉着他們的身份，對商家作威作福，耀武揚威，所到之處，根本可以算是沒有人敢跟他們做對！現在，要讓他們當着大家的面，一個個向人道歉，這不是要了他們的命嗎！

可是，不道歉，這件事顯然就解決不了！

當即，他們三個，哦，不對，還有一個，就漲紅了臉，低聲下氣地一個個過去，向用餐的顧客道歉。

餘子川和林愛芒就站在那裡看着，林愛芒心中非常無奈。說真的，她很不願意遇到這樣的事情。可是，當事情逼到頭上來，她不得不出手！

也許，滅一些蒼蠅，或者趕走一些蒼蠅，可以淨化環境！

這也是一種“善”的表現吧。

顧客們只覺得心頭大暢，特別是附近一些商家，聽說了這件事，還特意過來，就站在店門口看。

看到平時不可一世的幾個人竟然如同夾着尾巴的喪家之犬，都拍手稱快。

這四個人更是把頭都低得不能再低了，今天這件事，讓他們徹底丟了面子裡子，但是，同時也讓他們看到了，他們這樣向人道歉，竟然有這麼多人拍手稱快，平時他們到底有多不得人心！

等到四人道歉了一圈回來，又站到了林愛芒面前，低聲下氣地說：“小姑奶奶，我們已經道歉了，每一個都道歉了。您就原諒我們這一次吧。”

林愛芒冷冷地說：“這一次就算了。”

劉科長他們一聽，這心終於放下了一大半！他趕緊說：“小姑奶奶，我以後再也不敢了！遇事一定會秉公辦理，請您看我表現！”

林愛芒不說話，只是擡眼看着餘子川。

餘子川就衝着幾人喝了一聲：“還不滾！丟人現眼！”

四人趕緊拿起自己的東西，連滾帶爬地往外滾去。

餘子川慚愧地對林愛芒說：“林小姐，我管理無方，治下無能，慚愧啊。”

林愛芒淡淡地說：“餘叔叔，您言重了。”她話音一轉，問：“餘叔叔，中午在這裡用餐還是？”

餘子川就知道，自己必須離開了。但是，這件事到底解決了沒有？小姑奶奶到底滿意不滿意啊？他心中完全沒有底。

剛剛四人向大家道歉時，他就仔細觀察過林愛芒了，可是怎麼都沒有看到她有什麼表情！深藏不露啊！

而是，剛剛自己接到的電話，可是來自大公子的！

這個小姑娘背後的靠山居然是大公子！這讓他高興，也讓他擔憂。

高興的是，自己竟然可以跟大公子扯上一點關係，以後自己說不定可以藉助這一條路子，跟大公子說上話！

擔憂的是，就怕這一條路子搭上去的，是自己的前程啊！這都在林愛芒的一念之間啊！

他就有些含含糊糊地說：“愛芒啊，您看今天這事鬧的，是要餘叔叔向上面彙報，還是——”

林愛芒一愣，就琢磨開來，這話很簡單，就是要看自己是不是真正放過他。這話也很複雜，因爲自己根本就不知道到底是哪個讓他過來的！

上一次，周海揚說認識這個餘子川，可是看周海揚的樣子，不像是跟這個餘子川關係很好的樣子啊。

他到底是讓誰給自己撐腰了呢？

餘子川看林愛芒不說話，整顆心又一次全都提了起來。

林愛芒想不明白，就乾脆不要想，她直接說：“餘叔叔，您今天辛苦您過來幫忙了。如果不想在這裡用餐，我就不送了。”

餘子川一聽這話，明白這個小姑奶奶是放過自己了。他鬆了一口氣，說：“好，愛芒啊，有時間，餘叔叔請客，你可一定要賞臉啊。”

“餘叔叔，您太客氣了！等您有空的時候，還請您給我機會感謝您纔是。”林愛芒也會說好聽話。

餘子川心中熨帖，連連擺手說：“不成不成，應該是叔叔給你賠罪纔是。”

林愛芒就笑着不說話了。

餘子川回過神來，趕緊說：“那，愛芒啊，我就先走了。再見。”

林愛芒把他送到店門口，這才轉身進去。

店長慚愧地低着頭，跟在林愛芒身後，什麼話都不敢說。要不是有林小姐在，自己今天這件事就麻煩了！

她心裡惴惴不安，這個林小姐會怎麼樣處理自己呢？說真的，她很不想離開這裡。

林小姐和鍾先生不但給員工們高薪，還給大家學習技藝的機會！並且，對自己還有知遇之恩，給自己展示的舞臺！

只是今天這件事，自己還是能力不夠啊。要是林小姐生了氣，自己就不得不離開了。

一想到這裡，她哪裡還有其他想法？更不會有什麼話了！

林愛芒回到自己的臺子那裡坐下來，輕輕地用手指扣了扣桌子，淡淡地說：“怎麼站這裡？”

店長就小聲地說：“林小姐，您處分我吧。”

林愛芒愕然地看着店長，好一會才說：“去把我的飯菜端上來。”

店長一愣，擡頭看着林愛芒，脫口問道：“林小姐，您還願意讓我留在這裡？”

林愛芒先是不明白她的意思，過了一會兒，才明白過來說：“你不願意留下來？”

店長激動地說：“願意！願意的！”重複了幾次後，她才怯生生地說：“林小姐，謝謝您給我機會。”

林愛芒搖搖頭，說：“是你自己給自己機會。”面對姓劉的傢伙，店長竟然敢大膽冷靜地詢問，其實也是在讓周圍的顧客明白，誰是無理取鬧的人。

這樣的人，林愛芒不會放過的。她需要人才，需要可以管理好各種產業的人才。

店長趕緊退開去，給林愛芒準備飯菜。這件事這麼一鬧，已經耽誤很多時間，林小姐該餓壞了！

可是，還沒有等到飯菜端上來，林愛芒的臺子那邊來了一位年輕男人。

林愛芒擡眼看向周海揚，喊了一聲：“二哥哥，你吃過飯了沒有？”

周海揚輕笑着說：“沒有，小芒是不是該請二哥哥嚐嚐你的店的飯菜啊？”

林愛芒淡然一笑，說：“二哥哥大駕光臨，哪能不好好接待呢？只要二哥哥不嫌我店小就好。”

“怎麼會呢？小芒終於同意讓我過來吃飯，二哥哥不知道有多開心呢。”周海揚趕緊說。

林愛芒就笑了笑，舉起手揚了揚。

店長趕緊顛顛地跑過來，站在林愛芒桌子旁邊，目不斜視，只看林愛芒，恭敬地問：“林小姐，請問有什麼能爲您服務的？”

“再上一份飯菜。”林愛芒簡單說，“跟我的一樣。”

周海揚不挑食，平時，那些飯菜，林愛芒吃不下的，就都被他吃光了！這一點讓平時很節儉的林愛芒非常滿意。

當然，這前提是每一次周海揚帶來的、自己煮的飯菜分量都不是很多。

但是，最不可否認的就是，周海揚挺好養！

周海揚心裡就非常高興，這樣正表明，小芒根本就沒有把自己當外人！這麼久的“賴上”政策實在好用啊！

林愛芒不知道周海揚的看法，她也不知道自己這麼一個舉動，竟然會讓他浮想聯翩。之所以沒有讓周海揚點菜，實在是因爲周海揚沒有來過，倒不如跟自己的飯菜一樣，也省得自己費心思琢磨該給他點什麼菜。

——要是周海揚知道，他以爲的“不當自己是外人”，只不過是某人懶惰的結果，他會不會想要狠狠懲罰林愛芒一番呢？

飯菜很快就送上來，周海揚嚐了一口，覺得還過得去，再看看那些分頭炒菜的廚師，分明非常年輕啊。

他非常好奇地問：“這些都是廚師學校畢業的？”

林愛芒擡頭看向他指的方向，搖搖頭，說：“都不是，有一些是兼職大學生。”

周海揚相當詫異，挑起眉頭問：“那麼，這些兼職大學生都有廚師證？”

林愛芒又搖搖頭，說：“沒有，很多在進入天天生活快線之前，連廚房都沒有進去過。”

周海揚不敢置信，問：“真的？那你之前提到的員工培訓，真的是在培訓廚師？”

林愛芒點頭，說：“對啊，我告訴過你，所有的動作都分解，再分析，總能找到一套規律。只要進行普通培訓，讓員工掌握這套規律，員工就完全可以在短時間裡變成一個廚師。”

周海揚微微點頭，在心中消化了一下這個消息，好半天才說：“小芒，你能把員工培訓手冊借給我看看嗎？”

林愛芒滿不在乎地說：“可以啊。這流水作業，你應該知道纔對。”

周海揚搖搖頭，說：“流水作業我聽過，但是從來沒有想過，廚師還可以這樣培訓出來。”

林愛芒就笑，說：“人家的流水作業生產出來的是產品，我們生產出來的是合格員工。”

周海揚的眼眸幽幽地看着林愛芒，然後，他忽然就伸出手去，點點林愛芒的額頭，說：“你這個小腦袋瓜到底是怎麼長的呀。”

語氣親暱，動作親暱。

不過，他的手很快就縮了回去，快得連林愛芒想說都來不及，他就已經縮回手了！

林愛芒就只是微微瞪了他一下，自己吃起飯來了。

兩人沒有說話，倒是一下子就吃飽了。

幾乎同時放下筷子，兩人相視一笑。

林愛芒叫過服務生，結了賬——對，林愛芒或者鍾偉傑過來吃飯，都需要自掏腰包，方便管理。然後，她就跟周海揚一起離開了。

－－－－－－題外話－－－－－－

今天，存稿終於用完了。所以，字數有些少，實在太累，碼不動了。請親們諒解。過幾天放假，應該就會恢復。麼麼噠。

急救

兩人回的是周秉宏家。因爲現在，周海揚已經明白過來，也不敢再吃家裡長輩的醋了！林愛芒就是喜歡呆在周家，跟長輩說話，學習，讀書，練字。自己就算吃醋，也改變不了什麼！

還不如，好好地陪着她，好好地陪着家裡長輩呢！

所以，現在周海揚變成了一個好兒子。

倒是周君浩抽空過問了一下週海揚：“你最近跟小芒走得很近啊。”

周海揚馬上像是一隻渾身長滿刺的小刺蝟，豎起尖尖的刺，臉上雖然還是掛着笑容，但是，連周君浩都看得出來，自己這個弟弟緊張了！

周海揚裝出滿不在乎的樣子說：“她身體不好，多照顧她難道不應該嗎？”

周君浩拍拍周海揚的手臂，說：“不是不應該照顧她，而是，你現在還是你嗎？”

周君浩說完這句話，就走開了。只留下周海揚一個人站在那裡發呆。

不是我？這是說，我已經沒有了自我？

周海揚自嘲地想，是啊，自己已經把林愛芒放在第一位，接下來是父母親人，哪裡還有自己的位置呢？

可是自己甘之如飴！

那便好了！

周海揚釋然地笑了。

周君浩再見到周海揚時，看到他依然故我，眉頭都皺了起來。他很瞭解自己這個弟弟，看起來大大咧咧的，其實他非常細心。並不是他不明白自己的意思，實在是在他心裡，林愛芒已經佔據太重要的位置了！

周君浩暗暗嘆息。如果林愛芒身體健康，這倒真的是一段良緣。可如今——算了，算了，他都已經那麼大，很懂事了，該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周海揚發現周君浩不再說什麼，他也鬆了一口氣。在現在這樣的情況下，小芒根本就沒有接受自己，這段感情如此脆弱不堪一擊，實在不能再接受別人的質疑了！

要是真的有人質疑的話，林愛芒肯定轉身就逃！自己好不容易經營得來的局面肯定就會被破壞殆盡！

這段時間，小芒並沒有發病，是不是其實只要好好控制，她就不會發病呢？周海揚心中是懷着如此念頭的。只要小芒不會發病，那麼，她拒絕自己就沒有了理由！

所以，周海揚是如此小心翼翼地照顧着林愛芒！簡直到了把她供起來的地步！

林愛芒不是不明白，她也知道，周海揚對自己的寵，實在有些刻骨了。她很多次不着痕跡地拉遠跟他的距離，可是轉眼間，換來的是更加貼心的照顧。

搞得林愛芒更加無奈了！

所以，她只能維持這樣的狀態，只盼望着，周海揚能夠放開手。

林愛芒想的辦法只有一個，轉移目標。

於是，她跟周秉宏、王潔素幾個陪鍾丹的孩子玩時，彷彿不經意地提到：“師孃，二哥哥已經畢業幾年了吧？應該考慮安定下來了。”

王潔素嘆了一口氣，說：“你二哥哥要是有那麼聽話就好了！你別看他好像口花花，什麼都可以拿出來說，他這個人，才挑剔呢！”

周姑姑也說：“就是，上一次他被我們逼着去跟一個老朋友的孩子見面，結果呢，坐不到五分鐘，他就跑了！回來我們問他，你猜他怎麼說？”

林愛芒搖搖頭，又猜測說：“嫌棄她長得不好看？”

王潔素又嘆一口氣，說：“那女孩子長得非常漂亮，比電視上的很多大明星都漂亮！他啊，嫌棄她笑起來，眼睛不彎！”

林愛芒吃驚地瞪大了眼睛。實在是挑剔啊，居然連這麼小的細節都找出來！他到底有多拒絕那個女孩子啊！

不過，經過這件事，林愛芒倒是放下心來，像周海揚如此挑剔的人，跟自己相處久了，肯定就會挑剔起自己來！不用讓自己費心思想辦法了！

所以，林愛芒跟周海揚一直這樣保持着一種比較接近的距離相處，大部分還是因爲這個原因。

可是，林愛芒又怎麼知道，情人眼裡出西施呢？周海揚都已經把她高高供起來，怎麼還會覺得她有哪一點不好呢？

周海揚恨不得林愛芒什麼什麼都不好，不要有什麼蒼蠅圍着她轉纔好呢！就只有自己看到她的珍貴，那就太好了！

可惜，天不遂人願。不管是在小縣城，還是在省城，她的身邊總是蒼蠅不斷！

就比如，小芒的那個合作伙伴！更讓周海揚恨得牙癢癢的！最近，那個合作伙伴總是打着某些合作的生意的名頭找小芒出去，都已經嚴重影響到自己跟小芒兩個的甜蜜晚餐了！

不是周海揚挑事，實在是最近鍾偉傑跟林愛芒的聯繫多了一些。

那是因爲，　　最近鍾偉傑找到的好幾個地方，所以，他以此爲藉口，找林愛芒去確定，去拍板。

當然，這些地點都是鍾偉傑費盡心思去找的，都非常合適，到最後也全部確定下來，準備開連鎖店了。

開店首要任務便是管理的人，所幸，之前已經開了一家水果專賣店，那些員工都已經對店裡的工作非常熟悉，當然也就不用再進行訓練。而他們全都是年輕人，也非常樂意到新的專賣店裡工作，當負責人。對他們來說，這是一項挑戰，同時也是一項機遇。

可以說，這一個舉措，讓這些年輕人感覺到，只要在水果專賣店裡好好工作，就一定有前途！

心，就是這樣收服的！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就到了學期末。這段時間，周海揚很乖，乖到什麼程度呢？非常像一個好哥哥，非常寵愛林愛芒。簡直可以說，除了有時候忙事業，他其他時間就全都放在林愛芒身上和家裡人身上了。

林愛芒也很乖，乖乖上課，乖乖聽話地照顧自己，也乖乖地任由周海揚照顧着——雖然她有些覺得，周海揚這一次對自己的興趣好像有點太長，似乎有些不對。但一個是她整天的頭腦都充斥着各種事情，根本就沒有那麼多地方去深入考慮這個問題。另一個是她還是寄希望於周海揚挑剔的性子。

林愛芒已經計劃好了，考試一結束，就先回小縣城去，省得林奶奶她們一直擔心。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

就在放寒假之前，林愛芒和鍾偉傑合作的水果專賣店的連鎖店開業了！

這不能不說是鍾偉傑的私心——林愛芒回到小縣城，那麼，自己要見她的機會就會少很多，而如果她留在省城，自己見她的機會就會多很多！所以，他要求裝修隊連夜奮戰，爭取儘快開業。結果呢，終於趕上了！

當然，這也要得益於周海揚的推動。本來周海揚就一直在操心怎樣留住林愛芒在省城，結果看到了這樣一個機會，你說他能不抓住嗎！

所以，就在這兩人無意中的聯手之後，林愛芒不得不推遲迴去小縣城的時間。

一共開業了四間水果專賣店。

原來的水果專賣店的員工都分到新開的二號店到五號店當店長，所有的店長都必須新招工，並對這些新員工進行培訓，在他們還不能獨擋一面的時候，事情非常多，也意味着鍾偉傑和林愛芒必須花上一些時間來解決這件事。

周海揚其實也忙。

到年底的時候，是他最忙的時候。

他經常性地乘坐飛機全國各地飛，完成他的工作。

可是，但凡他有一點點時間，必定是陪着林愛芒的。

幸虧，林愛芒還在省城。他非常慶幸。

有時候，他會想，要是小芒願意跟他在一起，兩個人這樣全國各地地跑，那就好了！自己就有更多的時間可以跟她在一起了！

可惜啊。不過，對比小芒回到小縣城，現在這種情況已經好得很了！

這一天，林愛芒從三號店裡出來，想着，過幾天肯定就必須回去小縣城了，所以，她要利用這點時間趕緊買好送給大家的禮物。

人很多，不少是跟林愛芒同樣想法的人。

挨挨擠擠的，林愛芒嘆了一口氣，人這麼多，早知道就應該提早過來買，現在，也只能硬着頭皮上了！

“爺爺！爺爺！”突然間，從前面傳來一陣小女孩的哭喊！

然後，是一陣喧譁聲傳來，夾着喊聲：“快！快叫救護車！”

“小妹妹，不要哭！趕緊找你家大人來！”

“醫生呢？誰是醫生？”

不好！肯定是出事了！

林愛芒趕緊擠過去，想要看看發生什麼事情，自己是否可以幫上忙。

“請讓一讓！我懂一點醫術，請讓我進去看看！”事急從權，現在這個時候，並不是計較是否暴露的時候。

林愛芒還是比較瘦小的，加上大家正焦急找着醫生呢，所以，想要擠進去並不是很難。

一看，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大爺躺在地上，臉色煞白，頭上大汗淋漓，右手捂住胸口，話都說不出來了。

林愛芒蹲下來，握住老大爺的手腕，一下子就知道，這個老大爺肯定是心絞痛發作。

可是周圍的人太多，擠得很，這樣根本就不利於老大爺呼吸。

她趕緊對周圍的人說：“請大家退後一些，讓老大爺可以有新鮮空氣。”

當即，周圍的人都趕緊退後。

不過，也有人心中暗暗擔憂，這小姑娘是不是真的懂醫術啊？年紀那麼小，能行嗎？

也有人暗暗嘆息，這個小姑娘良心倒好，可是會不會反倒被賴上呢？現在這情況也不少見啊！

說實話，大家並不是不想幫忙，實在是有些害怕被反咬一口，加上也不知道能不能挪動病人，所以大家都只是圍觀，並沒有動手。

林愛芒知道，對一個年紀足有六七十歲的老人家來說，這種病並不少見，所以，身上肯定有急救用藥。因此，她對那個十來歲的女孩說：“你爺爺肯定是心絞痛發作，他的硝酸甘油呢？”

小女孩抽抽噎噎地，趕緊就去翻老大爺的胸口袋子。

可是，不知道是着急還是怎麼的，小女孩根本就沒有找到。她急得滿頭大汗，手都在顫抖了！

怎麼辦？林愛芒讓自己冷靜下來，頭腦裡不停地轉動，尋思着，忽然，她想起了一個穴位！

她趕緊擼起老人左臂的衣袖，從隨身攜帶的包裡取出一根銀針，仔細辨認了一下，就用銀針刺入郗門穴，並仔細察看老大爺的情形。

然後，她又取出一根銀針，在中指指尖上紮了一下，再用力一擠，擠出一滴黑血出來。她再換了一隻手，同樣在中指指尖扎了一針，同樣擠出一滴黑血出來。

不多一會兒，老人長出一口氣，四肢也漸漸由冰涼變得微微溫暖，大汗淋漓的情形已經消失。

周圍的人剛剛一直屏息看着林愛芒取出銀針爲老大爺鍼灸，現在看到老大爺真的情況好轉，大家都鬆了一口氣，有的小聲地說：“這個小姑娘滿神的！”

“是啊，還真的懂醫術啊！”

“年紀還那麼小，不知道有沒有十五歲。”

“肯定是國醫世家教出來的神童啊。”

“是啊，救了這老大爺一命啊。”

“就是，救護車還沒有來，等車來了再救，肯定來不及！”

“剛纔那臉色看着真嚇人，我還以爲老爺子過不去了！”

“真是神醫啊！就這麼一下子，就把老爺子救回來了！就不知道她家在哪裡，以後生病了，找上她家看病，準保沒錯！”

大家議論紛紛，林愛芒卻沒有理會，她依然慢慢地捻動銀針。

又過了兩分鐘，老人臉色更加正常，已經可以睜開眼睛了！

林愛芒這才慢慢地把銀針拔出來。終於救過來了！林愛芒這才放下心來。

小女孩喊了一聲“爺爺！”眼淚就流下來了。

林愛芒對小女孩說：“藥呢？”

小女孩趕緊把找到的藥遞給林愛芒。

林愛芒沒有接，說：“拿一顆出來，喂老大爺吃下去。”

小女孩點點頭，趕緊喂藥。

林愛芒又握住老大爺的左手手腕，診斷了一下，再察看了一下老大爺的臉色。她鬆開手，說：“你不要挪動你爺爺，就讓他這麼平躺着，注意保暖，等救護車過來，到醫院再檢查一下。”

小女孩心中大定，用力地點頭，又把老大爺剛剛散開的衣服給拉好。

林愛芒從地上站了起來，現在老大爺已經過了這個坎，看樣子暫時不會有事了。她直到這個時候纔有時間打量了一下老大爺的衣着。

看樣子，他的家境應該不錯，衣服雖然看起來樣式普通，但是質地很好。

這個時候，遠處就傳來了救護車的聲音，救護車來得很快，不一會兒就已經到了。

人羣也都趕緊退開，讓出一條路，方便醫生進來。

這個時候，林愛芒也正好跟着人們涌動，已經從人羣中擠出去，很快，就消失在人潮中，繼續她買禮物的行程。

與此同時，老大爺被送進了省人民醫院的急救室。

幾項檢查結果出來後，幾名醫生就給出了治療方案，因爲目前病人並沒有痛苦感覺，建議暫時不要進行手術治療，轉入監護室進行觀察。

等到更爲詳細的檢查結果出來後，再進行一次會診，然後再看看是否有必要進行手術。

於是，病人就被送進重症監護室，在各種儀器的監控下，進行保守治療和觀察。

一個小時內，更爲詳細的檢查結果出來了，省人民醫院的院長召集了最好的專家，進行會診。一名有名的國醫黃老也被請來，參加會診。

“患者已經不是第一次發作，患者以前曾經嚴重發作過一次，經過治療後脫離了危險。因爲患者年齡比較大，血管鈣化情況比較嚴重，所以當時沒有進行任何手術方面的治療。”專家組的一名專家把檢查結果發給大家，也開始介紹病人的病史。

專家們都翻看起檢查結果來，並在心中消化這些內容。

一個專家提出看法：“我建議做一次手術！病人頻繁發作，必須對血管進行疏通！否則，每次一發作，都像坐在火山口！並且，現在這種手術非常成熟，成功率極高，病人應該可以承受這種程度的創傷。”

有其他專家提出反對意見：“病人血管鈣化情況嚴重，做手術風險太大，我反對做這個手術！”

另一名專家也說：“手術主要用來急救，可是現在病人已經脫離生命危險，根本就沒有必要進行手術！”

又有一名專家說：“病人進行手術風險太大！我也反對做手術！”

看大部分人都不同意進行手術治療，專家組的組長就轉向那名國醫，問道：“黃老，您的意見呢？”

被稱爲黃老的國醫聽了好一會，其實他也聽不大懂西醫方面的東西，所以，他說：“我先去看看病人吧。現在連病人都沒有看，根本就說不出什麼來。”

組長一聽，覺得也有道理，他正想要同意黃老進去給病人診脈，門就被推開了。

一位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神情凝重地走了進來。

房間裡的所有人都全體站了起來，向這個中年男人打招呼：“連廳長，您好！”

連建榮雙手微微一揮，直入主題：“我父親情況如何？”

省人民醫院的院長就看向專家組的組長，意思是想要讓他進行彙報。

專家組的組長就介紹說：“病人目前已經脫離生命危險，但是，還在觀察中，我們正在進行會診。”

連建榮就看向黃老，問：“黃老，您怎麼看？”

黃孟鐸就道：“連廳長，我剛剛到，還沒有來得及去看病人。”

連建榮就看向專家組的組長。

組長頓時感到壓力，他趕緊說：“我正要請黃老去看看病人。”

黃老轉身就出了房間，往重症監護室走去。

各位專家只好把檢查結果往桌子上一放，跟着黃老往監護室去了。

到了重症監護室的外面，就看到那位小姑娘，正哭哭啼啼地坐在椅子上等。

聽到腳步聲，這個小姑娘擡起頭，看到了走在最前面的連建榮，她哇一聲就哭了出來，往連建榮懷裡撲去，一邊哭一邊喊：“爸爸，爸爸，我沒有照顧好爺爺——嗚嗚，都怪我！我非要爺爺陪我去買東西——嗚嗚——”

連廳長拍拍懷裡的小女孩，還算溫和地說：“說說，是怎麼回事。”

小女孩就趕緊擦了一下眼淚，抽抽噎噎地說：“早上，我讓爺爺陪我去買東西，走着走着，爺爺就倒下來了。我、我沒有扶住爺爺——”

大家一聽，心中都一驚，竟然是在大街上發作！身邊幸好還有孫女，及時吃藥，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黃老就說：“我們進去看看病人情況。”

院長就帶着組長、黃老、連建榮走進重症監護室，其他人都等在外邊，隔着玻璃看着裡面的情況。

這個時候，病人大概是因爲病情的原因，還在昏睡中。

黃老也不多說，上前就去給病人診脈。

院長趕緊搬來一張椅子放在牀邊，讓黃老把脈。

黃老搭着脈，過了一會兒，他嚴肅地說：“不要去人流量太多，空氣不流通的地方。最近吃得太油膩，這很不好。”

連建榮就點點頭，這段時間，自己的女兒從學校回家，妻子擔心孩子的營養問題，餐桌上的確是多了一些肉類，老爺子本身就喜歡吃肉，這麼一來二去的，就吃得過於油膩了。

沒有想到，這竟然使得老爺子再次被送進了醫院！看起來，以後的餐桌還是要進行管制啊。

連建榮就說：“以後我們一定會注意！”

旁邊的組長倒是明白過來了，去年也是寒假的時候，連老爺子被送進醫院搶救。難道也是因爲吃得太油膩？那暑假怎麼就不會了呢？估計還是寒假活動得少了吧。黃老就是黃老，這麼一診脈，這些情況都被他知道了！這種能力，實在是有名的大國醫啊。

黃老診完脈，才說：“人上了歲數，身體難免會有些虛弱，最近又有些勞累，加上吃得油膩，又到人羣密集的地方，濁氣散發不出，這就導致淤血阻塞胸口！”

連廳長就點點頭，臨近過年，家裡人來人往，有親戚朋友，也有一些是過來拜訪自己的，難免父親操心勞累一些。今天也是女兒想要帶着父親躲過那些層出不窮的拜訪，纔會跟父親去買什麼東西。結果反倒出了事。以後的確應該多加註意了！

黃老就準備站起來到外邊去，他正要把病人的手往被子裡放，突然就看到了病人中指指尖的針眼，當時他就有些奇怪，又仔細看了看，確定這肯定是鍼灸留下的針眼。

他又把病人的袖子往上一推，露出郗門穴那個位置的針眼。

院長看到黃老的舉止奇怪，問：“黃老，是不是有什麼不對？”

黃老搖搖頭，說：“這一次真的是運氣啊，有人在醫院搶救之前進行急救，否則後果不堪設想啊！”

組長就思索了一下，說：“好像是在送進醫院之前，的確是有人進行急救，不只是吃硝酸甘油。”

黃老停住往外走的腳步，回頭看向組長。

組長抱歉地說：“具體情況，可能還要問一下小姑娘。”

黃老就走到外邊，和顏悅色地問：“小姑娘，當時是誰幫你爺爺做了急救工作？”

小姑娘就有些惶恐，都是自己害了爺爺！要是被父親知道，自己怕得連爺爺的藥都找不到，自己該怎麼辦？

連建榮就有些怒了，喝到：“瑤瑤！還愣着幹什麼！快回答黃爺爺的問題！”

小姑娘嚇了一跳，她眼淚又流下來了，說：“我，我當時嚇壞了，忘記該怎麼做了。然後，然後有一個女孩子，她拿出銀針，給爺爺針了好幾下，後來，後來，爺爺就好多了。她還讓我喂爺爺吃了一顆藥，讓我給爺爺保暖。”

黃老沉吟了一下，才問：“女孩子？大概多大的年齡？”

小姑娘倒是不哭了，她仔細地想了一會，說：“那個女孩子看起來比我還瘦一些，臉色很白，好像身體也不好。看起來，應該跟我差不多大。”

黃老就覺得遺憾了，看起來，連廳長的這個女兒當時應該是急壞了，都顧不得問一下這個女孩子的情況。唉，失之交臂啊！這個女孩子這麼小，就能有這種醫術，還熱心助人，臨危出手，真該見見她啊。

現在已經沒有辦法問清楚了，他就轉身對連建榮說：“治療方案我已經想清楚了。我們去會診室談。主要還是進行一些‘化瘀通絡’的治本工作。只要吃上幾個月的藥，平時生活上注意點，應該不會有大問題。”

連廳長一聽，終於放下心來，說：“謝謝黃老了！”

黃老就搖搖頭，說：“關鍵還是急救及時，要不我也無能爲力了。”

連廳長也覺得有道理，心裡想着，要是有機會的話，一定要去找一找這個小姑娘！要不是她，後果可就嚴重了！

－－－－－－題外話－－－－－－

呵呵，小芒要漸漸露出頭角了！

巧遇

林愛芒並沒有把剛剛發生的事情放在心上，反正，已經度過最危險的時間，加上又有救護車到了，老大爺絕對沒有什麼問題。

所以，她非常放心地去買東西。

買好了東西，幸虧她有空間，時不時地就提着購買的禮物，試衣室啊、洗手間啊，玩一會消失，把這些禮物都存放到空間中。

當然，進入空間，林愛芒看到的肯定是新增加的土地！

救人一命，空間獎勵肯定豐厚！林愛芒心中有數得很！

不過，林愛芒還是被這獎勵的豐厚給嚇了一跳！

——足足兩塊新地啊！

到底是因爲這個老大爺身份很不一般，還是因爲自己用醫術救了老大爺一命呢？

林愛芒不明白，空間也沒有提示，不過，這些都是次要的！

難道自己救人之前還要計較一下，這個人救下來了，對人類的貢獻有多大？要是貢獻小，難道自己就不去用心救治嗎？！

顯然這個答案是非常可笑的！

所以，不管空間到底是因爲什麼給自己豐厚獎勵，自己遇到這樣緊急的事情，都只會考慮如何救人！

看着堆放在空間空地上的那一大堆東西，林愛芒暗自慶幸，幸虧有空間啊！

要不然，憑着自己的小身板，單是這些東西，自己就得被壓垮！

看看已經買得差不多了，時間也不早，林愛芒就施施然地晃盪出來，攔了一輛車，就往自己的房子去了。

今天已經跟師父說好，有事要忙，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夠回去，所以乾脆就不過去吃飯，免得讓長輩們等着自己一個晚輩。

來到樓梯口，林愛芒就看到周海揚倚在門旁邊的牆上，看樣子已經等了一段時間了！

看到林愛芒，他就直接衝過來說：“快！跟我去醫院！”

林愛芒莫名其妙地說：“爲什麼呀，二哥哥？”

“一個有名的大國醫來了！趕緊的，我們馬上過去！”周海揚顧不上多說話，拉着林愛芒就衝到汽車旁邊，拉開車門，把林愛芒往車上一放，關上車門，他就小跑着往駕駛座去了。

林愛芒愣愣地看着，不明白周海揚怎麼就這麼急了。難道這一次的這個大國醫很有名氣？醫術很高？平時被他拉着去看的那些名醫也不簡單啊，怎麼就沒有見他這麼急過？

周海揚沒有多說話，他全神貫注地開車。

路上人很多，車很多，他要趕時間，又要注意車流人流，根本就不敢分心說話。

林愛芒也沒有說話，專心地看着前面的車。

平時半個小時就可以到的路程，周海揚今天足足開了一個小時！

等周海揚終於把車停在醫院裡，他臉上寫滿了焦急，說：“黃老可不容易見到！”是啊，黃老平時總是到處出任務，到處飛，忙得很，哪裡就有那麼多時間等着人上門看病？

西醫中的名醫多得很。可是，國醫中的名醫卻非常少，少得讓人不得不承認，國醫已經衰落如斯了！

要是西醫可以治療小芒的病，何至於自己到處打聽國醫！

問題就是，西醫連小芒的病到底是什麼都沒有弄清楚！

而國醫，已經證實是絕脈！知道是怎麼回事，難道還不能說明，國醫其實比西醫更適合治療小芒的病嗎！

所以，周海揚已經不再找西醫，而是拜託所有關係找國醫！

也正因爲這樣，今天他接到一個醫院的熟人打電話過來，說黃老出現在省人民醫院，爲省衛生廳連廳長的老父親做檢查治療，他哪裡能夠抓到黃老給小芒檢查呢？

偏偏，自己過來，居然沒有找到小芒！

黃老可不等人！沒有時間等人！

你說，周海揚能不急嗎！

他想着，最少也要給小芒配上一臺漢顯的BP機才行！不是周海揚不想給林愛芒配上大哥大，實在是大哥大在目前這個階段，實在是太過引人注目了！

林愛芒哪裡知道周海揚的想法，她眨着眼睛說：“二哥哥，這個黃老不容易見，那就不要見了吧。總這麼麻煩別人不好。”她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得很！

找這些名醫，周海揚也不是不需要欠別人的人情！自古就說，錢債好還，人情債難還。

自己不可以爲了一個根本就不可能治好的病讓周海揚一次次欠下別人的人情債！

周海揚卻使勁搖頭，說：“小芒，就算有一點點的希望，我都不會放棄的！”他使勁握了一下林愛芒的手，又對林愛芒說：“小芒，你就在這邊等我一下，吃點東西。我很快就來。”

他不知道黃老還在不在，如果真的不在，就要另外想辦法。只是他捨不得讓小芒跟着他到處找黃老。所以，還是要自己先向那個熟人確定一下才好帶小芒去。

林愛芒就不言語了，安靜地點點頭。

周海揚不敢再浪費時間，小跑着就往樓上衝。

林愛芒看着他的衣服因爲跑動，被風吹得鼓起來，眼裡一直澀澀的。

這個時候，一輛汽車從林愛芒身邊駛過，準備駛進去停車，忽然，就在車子剛剛過了周海揚的車一個車身的時候，就停了下來！

林愛芒瞥了一眼，有些奇怪怎麼車子就停在自己前面，這不是擋住路了嗎？不過她也沒有去理會，說不定是送急診病人，一時心急也有的。

停下來的車後排車門忽然打開，從那裡下來一個十幾歲的女孩子，看到林愛芒，非常激動，小跑着過來，說：“小神醫，你好！”

林愛芒疑惑地轉過頭來，看看這個女孩子，她是覺得有些眼熟，就問：“你認識我？”

這個小女孩就上前拉住林愛芒的手，熱切地說：“小神醫，你忘了？早上你才救了我爺爺！”

林愛芒“哦”了一聲，想起來了！早上自己忙着救人，只知道是一個穿着粉紅外套的女孩子，也沒有去留意她長什麼樣。現在她換了一件灰色的外套，自己就認不出來了！

“原來是你啊，沒想到會在這裡碰到！你爺爺應該沒事了吧？也在這裡住院嗎？”

“是！”小女孩非常激動，說，“小神醫，我可找到你了！早上要不是你，我爺爺——我爺爺就危險了！”她的眼圈就都紅了。

林愛芒看她眼圈，本來就已經腫成大桃子了，應該是哭了很長時間，現在她又要哭了！

林愛芒就趕緊安慰說：“你不要哭了！老大爺吉人天相，已經沒事了！”

小姑娘就擦擦眼淚，說：“小神醫，謝謝你！早上我太害怕，都顧不上跟你道謝。謝謝你！我也代我爺爺謝謝你！”她已經聽說了要不是這個小神醫搶救及時，自己的爺爺肯定就過不去了！

林愛芒搖搖頭，說：“不客氣，早上情況那樣緊急，你顧不上也是應該的。再說，我懂一點醫術，碰上了，怎麼可以不管是不是？”

小姑娘就拉緊林愛芒的手不放，好像是害怕她又一次消失。然後，就這樣兩人走到車邊。

“媽媽！就是這個小神醫救了爺爺！”小姑娘大聲說，難掩激動。

林愛芒就看到裡面坐着的一箇中年貴婦，打扮大方得體，舉手投足都帶着一股貴氣。她慈祥地衝着林愛芒笑笑，就從車上下來。

她伸出手，說：“小神醫，你好！”

林愛芒也伸出手，很大人的模樣說：“阿姨，您好！”

貴婦輕輕地晃了一下林愛芒的手，覺得好冷，像是握着一塊冰。她就說：“小神醫，這裡風大，不方便說話，我們一起進去。她爸爸也在念叨着你，說一定要找到你呢。”

“阿姨，您就不要這麼叫我了，我愧不敢當。”林愛芒又說，“進去就不必了。不過是舉手之勞，聽姐姐說老大爺沒事，我就放心了。”

“不行！好不容易纔找到你，無論如何，怎麼都不能放你走！”貴婦不由分說，又握住林愛芒的手。

小女孩也拉住林愛芒的手臂，說：“小神醫，一定要進去！一定要進去！”

林愛芒無奈地說：“阿姨，姐姐，我要在這裡等人，不能走開的。”

貴婦微微想了一下，說：“不怕，你跟我們進去，這裡我讓司機守着，等一下來找你的人過來，再告訴他你在哪裡。”

前面來了一輛車，使勁按喇叭，因爲被貴婦她們的車給擋住了，出不來。正急着催她們的車趕緊停好呢。

林愛芒一看，不好再這樣堵着路，只好答應了，跟着小姑娘和貴婦走進去，讓司機停好車，再在這邊等周海揚。

貴婦一邊走一邊問：“小神醫啊，你今天過來醫院是做什麼的？看病人嗎？”

林愛芒想了想，說：“我跟我哥哥過來的。他有點事。”

貴婦就點點頭，實在是太巧了啊！剛剛好就遇上了！要不是實在是巧合，自己都要覺得是這個小姑娘設計的呢！

“需要我幫忙嗎？我在醫院裡還是有幾個熟人的。”貴婦很好心地說。

林愛芒搖搖頭，說：“謝謝阿姨，我哥哥這件事不難辦，他也有熟人在醫院。”

不說這樣的話倒還好，一說，貴婦倒是起了疑心，不會是通過熟人得知消息，知道了老爺子的身份，想要過來討好處吧？

不過，她臉上什麼表情都沒有，依舊非常溫和地詢問林愛芒：“小神醫，你醫術這麼厲害，是不是家傳的啊？”

林愛芒就說：“阿姨，我只是略懂皮毛。當不得神醫啊。”

“當得起的！當得起的！要不是你，我家老爺子就危險了！”貴婦連聲說，就算這個小姑娘想要上門討要好處，也是應該的！要不是她，老爺子這命可就懸了！只要她不過分，應該報答她的！

小女孩卻沒有那麼多心思，她晃晃林愛芒的手臂，說：“小神醫，你多大了？”

林愛芒就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我十六歲，過年就十七歲了。姐姐，阿姨，你們不要怪我貿然出手就好。”說實在話，自己早上也是太過冒失了！什麼都不是，就衝上去給老人家扎針！

“不怪，不怪，怎麼能怪呢？”貴婦拍拍林愛芒的手背，連聲說。

“小神醫，你真的好小啊！比我還小一歲！而且，你這麼小，當時你還一點都不緊張，還可以那樣鎮定地給我爺爺扎針！你看我，當時害怕得連藥都找不到了！”女孩子拍着自己的胸口說。

貴婦就瞪了女孩子一眼，說：“看你以後還敢不敢什麼地方都帶你爺爺亂跑！”

女孩子懊惱地抓着頭髮說：“我也是想要讓爺爺不要老操心家裡的事情嘛，哪裡知道那裡人那麼多！”

林愛芒笑了一下，說：“姐姐，老大爺年紀大了，儘可能去一些安靜、人少的地方，不要去湊熱鬧。”

“我知道了，以後我一定會注意的。”女孩子吐吐舌頭說。

林愛芒沒少進醫院，可是這樣的地方她卻沒有來過。

所以，她不知道，這裡是高幹病房。她只覺得，這裡的環境真好啊，而且真的非常安靜！彷彿剛剛經過的那些繁雜的地方是另外一個世界一樣！

看起來，這個老爺子真的不是普通人！不過，那根本就無關緊要！

來到病房外邊的一間會客廳一樣的所在，小姑娘的父親連建榮正跟院長坐着說話呢。

聽到門響，兩人都擡起頭來。

貴婦快走過來，問：“老爺子怎麼樣了？”

“還在睡，已經完全脫離危險了。”連建榮回答。

貴婦鬆了一口氣，這纔看向院長。

院長早在剛剛就站了起來，現在趕緊畢恭畢敬地喊了一聲：“楊主任，您好。”

貴婦擺擺手，說：“你坐，老爺子要你多費心了！”

“應該的！應該的！我們醫院一定盡心盡力，照顧好連老！一定要儘快讓連老恢復健康！”院長彷彿宣誓般說道。

女孩子也進來喊了一聲：“爸爸！”

連建榮就微微皺起眉頭說：“瑤瑤，不是讓你好好呆在家裡嗎？怎麼又跑來了？”

貴婦慈祥地摸着自己女兒的腦袋，說：“瑤瑤擔心爺爺，我就讓她一起過來了。”

連建榮聽自己的妻子說了話，也不再多說什麼，人都來了，還把她趕回去啊？

貴婦就拉過林愛芒的手，把她拉到前面來，看向連建榮，說：“老連，剛剛正好遇上小神醫！這就是早上參與急救工作的小神醫！瑤瑤正好認出她，我就把她給請上來了！”

連建榮一聽，擡眼望來，同時站了起來，說：“原來就是小神醫啊！快，請坐！”

林愛芒趕緊說：“叔叔，您請坐！我叫林愛芒。”

院長吃驚地看着林愛芒，年紀這麼輕！聽黃老說，都是這個小姑娘措施得當，搶救及時，否則——不過，這麼小的女孩子，怎麼就有這麼出色的醫術呢？他仔細在頭腦裡搜索着，想要找出哪一家姓林的醫學世家有這麼一個出色的小姑娘。

連建榮就笑着說：“來，大家都坐嘛，坐！”

大家就一起坐下來。

連建榮說：“小神醫，太感謝了！要不是你出手，我父親可就危險了！”

林愛芒淡淡地笑，說：“叔叔您言重了。遇上了，肯定都會出手相助的！我不過是懂得一點點急救知識，只是做了一點點自己能夠做到的事情。再說，還是姐姐爲老大爺餵了藥，加上救護車來得及時，才挽救了老大爺。”

連思瑤就偷偷鬆了一口氣，還好，小神醫還提到自己，要不然，自己嚇壞了，竟然沒有找到藥，爸爸媽媽肯定會處罰自己的！

“你的急救水平很高，起到了很大的作用，我都聽說了。”連建榮心中不是不吃驚的。這個小姑娘，看起來不過十幾歲，比自己女兒還小呢，竟然就不貪功！要知道，有多少人只不過幫了別人一點點忙，就恨不得讓人家傾家蕩產地報答！

可是這個小姑娘呢？救命之恩啊！居然輕飄飄的，就把功勞推開了！

林愛芒就只能說：“我所做的，不過是爲醫院的救治措施爭取了一點時間。”自己能夠做到的就是這一點，當然要做。在林愛芒看來，自己出手，不計後果，救死扶傷，是應該的。

這時候，貴婦就向林愛芒介紹說：“這位是省人民醫院的陳院長。”

林愛芒就禮貌地喊了一聲：“陳院長，您好！”

陳杰羣就握住林愛芒的手，晃了一下，說：“好孩子！見義勇爲！好樣的！”

這個小女孩，不知道是什麼來頭，竟然擁有如此高的醫術，並且還救了連廳長的父親，將來肯定前途不可限量！自己先提前做好工作，到時候可就——

貴婦又說：“今天小神醫到省人民醫院，可是有事情的！小神醫啊，陳院長可就在這裡，你有什麼事，趕緊找他解決了！”

貴婦當着面這麼說，是要讓陳院長知道，自己對這個小神醫的事情可是非常重視的！這也算是幫了小神醫一點點的忙了！

陳杰羣看着林愛芒，慈祥地問：“小神醫啊，你有什麼事？說出來，院長伯伯給你解決了！”

林愛芒笑了一下，說：“其實也沒有什麼大事，我哥哥聽說醫院裡來了一位大國醫，想要見見他。”

在場的幾人就心思各自轉動起來。

陳杰羣想着，這個女孩子分明醫術很高，她的哥哥，肯定醫術更高！難道是找黃老切磋來了？

連建榮和貴婦兩人的想法都一樣，黃老剛剛出完任務回來，自己得知消息，就馬上請過來了。誰知道就馬上就被人知道了！要說這其中沒有什麼蹊蹺，還真的讓人不敢相信啊。

陳杰羣想了想，說：“這樣吧，黃老今天難得過來醫院，既然你和你哥哥想要找黃老，我領你過去。”

林愛芒就笑起來，說：“謝謝院長伯伯！”

既然這樣，林愛芒就跟院長起身告辭。

連思瑤和貴婦都送了出來。

先說貴婦和連思瑤送了林愛芒，就進去病房。

連建榮正手指輕輕敲着扶手，在想着什麼。

貴婦在連建榮身邊坐下來，問：“你覺得有沒有問題？”

連建榮輕輕搖搖頭，說：“看不透。”他又補充了一句：“這個小姑娘不簡單啊。”

貴婦也深有同感：“是啊，不簡單。你看，需要查一查嗎？”

連建榮考慮了一下，說：“也好。”

“小邱呢？”

“我聽說消息，就先趕回來，讓小邱留在那裡了。”

“嗯，等小邱回來，讓他查查。”貴婦建議。

這件事就這麼定下來。

連思瑤微微撅着嘴，說：“林愛芒救了爺爺，你們還要去查人家！這不是恩將仇報嗎？”

貴婦就責怪了一聲：“你這孩子說什麼呢！長這麼大，什麼都不懂！我們這樣的家庭，你怎麼就不多長一個心眼呢？”

連建榮打圓場說：“瑤瑤簡單些也好！像一些人的孩子，唉，不提也罷。”

“我也不是非要瑤瑤像那些孩子，只是遇到事情要鎮定，不能慌！要不是今天有林愛芒，你自己想想，會發生什麼事？”貴婦也心疼孩子，但是該說的還是要說。

連思瑤就咬住自己的脣，眼圈又開始泛紅。

連建榮和貴婦都搖搖頭，自己家的這個女兒什麼都好，就是膽子太小！

兩人就不再多提這個話題，轉而談起了老爺子的病情來。

另一頭，林愛芒和院長兩人來到黃老的辦公室。

剛走到拐角處呢，就聽到一個聲音說：“周小少，您先去把您妹妹帶上來，我在這裡等。這樣也不用兩頭耽誤。”

又聽一個聲音說：“你確定黃老還在醫院？”

“我確定！周小少放心，今天一定讓您見到黃老！要是見不到，什麼手段您都可以衝着我來！”

林愛芒就聽周海揚說：“行！有什麼情況你給我打電話！”

“放心吧，周小少！”

林愛芒就快走幾步，趕緊出現在拐角處，喊了一聲：“二哥哥！”

周海揚停住腳步，回頭看來，真的是林愛芒！他趕緊跑過來，說：“小芒，你怎麼自己上來了？要是等一下錯開了，怎麼辦？”

林愛芒笑笑說：“二哥哥，我就那樣不懂事啊？”

領周海揚過來的那個是一個科室主任，他看到林愛芒，知道這個就是周海揚放在心尖尖上的“妹妹”，也不敢多看，於是就把視線移開，這一移，就看到了剛剛走過拐角處的陳杰羣！

他一驚，趕緊迎上去，打招呼：“陳院長，您好！”

陳杰羣怎麼會不認識羅澤航呢？他心中就更加明白了，這個林愛芒的來頭肯定不會小！這個羅澤航聽說可不簡單，可是這個羅澤航還要恭稱這個林愛芒的二哥哥一聲“周小少”！可想而知，這個林愛芒和周小少的來頭了！

當下，陳杰羣就笑哈哈地說：“小羅啊，你也過來找黃老？”

羅澤航看看周海揚，看他沒有想要認識陳院長的意思，就只說：“是啊，帶一個朋友過來一下。陳院長，您？”這是在問，到底是怎麼回事了。

陳院長就對林愛芒說：“小愛芒啊，黃老應該是被請去給誰看病了，要不，就到我辦公室坐坐，讓小羅在這裡等，等一下請黃老上去我辦公室一趟？”

周海揚和羅澤航都是心中大驚，這個陳院長竟然會對林愛芒一個小姑娘這麼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林愛芒卻搖頭說：“院長伯伯，我跟二哥哥在這裡等就好了。謝謝您帶我過來！”

言下之意，是希望陳杰羣走人了！

陳院長雖然有些失望，不過，只要羅澤航還在醫院裡，就還有機會進一步認識這兩人的！所以，他也不耽擱，說：“那行，我還有事要忙，就先走一步。有什麼事情需要我幫忙，儘管開口。”

他還對羅澤航說：“小羅，這邊的事情都交給你了！可要把這件事完成好！”

羅澤航心知肚明是什麼意思，也應了一聲：“院長您放心，我會的！”

“謝謝院長伯伯！”林愛芒笑得非常溫和。

陳杰羣就對着周海揚頷首，算是告辭，就在羅澤航的陪送下，離開了這裡。

“小芒，你怎麼跟這個陳杰羣一起過來？”周海揚隨意地問。

林愛芒輕笑了一下，說：“我其實不認識他的，剛剛遇到一個朋友，在她那裡見到這個陳院長。他主動說要帶我過來找黃老，我就過來了。”

周海揚輕輕捏捏林愛芒的小鼻子，說：“到哪裡你都有朋友啊。”

“哪有？”林愛芒一把揪下週海揚的手，不滿地拍了一下。

周海揚笑呵呵地說：“還說沒有？上一次唐子鴻說去接你，就看到你跟人在一起說話。再上次，我也看到你朋友送你回家。”

雖然他一直笑呵呵的，但是他的語氣可不全是這樣，還是有些酸溜溜的。

林愛芒就不去理他了，自顧自四處張望着。

周海揚也跟着她到處看，又問：“你找什麼呢？”

“找醋。不知道誰倒了一地的醋，酸死了！”林愛芒皺皺小鼻子，淘氣地說。

周海揚就凝視着林愛芒說：“原來你明白的。”他伸出手，想要握住林愛芒的手。

林愛芒把自己的手背到身後去，微垂着頭，不說話了。她心中是懊惱的，自己怎麼可以拿這個來開玩笑？

周海揚心裡又酸又疼，特別是看林愛芒這個小樣兒，更是愛之不得，恨之不能。

羅澤航其實剛纔就已經轉回來了，只是他就站在拐角處，不敢出現。現在，聽不到外邊一點聲音，他才重重地用力踩着地面，轉了出來。

等到看到周海揚臉上有些沉下來的表情，他就知道，壞了！自己還是出現得不是時候啊！他又哪裡知道，不是他出現的不是時候，而是周海揚不知道自己該怎樣做呢。

林愛芒擡頭看看羅澤航，禮貌地笑了一下，又低下頭去。

羅澤航就說：“周小少，要不，就到我辦公室等一下？”

周海揚詢問地看向林愛芒。

林愛芒想了想，說：“沒事，就等一下吧。”

周海揚就沒有開口，顯然是聽林愛芒的。

羅澤航這才知道，原來這個周海揚放在心尖尖上的小姑娘，位置比自己所想象的還要高！

這時，一陣風吹來，周海揚看到林愛芒的臉色更加白了，心疼得很，說：“都叫你不要亂跑了！是不是很冷？”

林愛芒搖頭，說：“不冷。”

“你看看你，臉色都白了！”他走過來，不由分說就把手伸到林愛芒身後，一把握住林愛芒的手，她的小手是這麼冷！冷到周海揚的心裡去，使得他的心寸寸結冰。

林愛芒看着他滿臉滿眼的心痛，竟然也沒有掙扎，任由他溫暖的大掌握住自己的小手。

羅澤航的眼眸就看向其他地方。

他驚喜地說：“黃老來了！”

周海揚並沒有鬆開自己的手，他左手包住林愛芒的小手，右手環住林愛芒瘦削的肩膀，讓她挨着自己。

羅澤航迎上黃老，恭敬地說：“黃老，我是外科的小羅，早上跟您說過，請您幫我一個好朋友看看病。”

黃老這才擡眼看了過來，“唔”了一聲，是有這麼一回事，當時是一位醫院領導抽空跟自己說了一聲。黃老雖然名頭很大，接觸的也都是很多大領導，但是，他畢竟是在醫院工作，醫院領導那麼客氣地請他幫忙看一兩個親戚朋友，還是必須答應的。

於是他就一邊走一邊說：“你叫你朋友過來吧。”說着，就要去開門。

羅澤航趕緊說：“黃老，我來我來。”從黃老手中拿過鑰匙，打開門，側身請黃老進去。

他這才說：“黃老，我朋友就在門口等。”

黃老轉身，看向周海揚和林愛芒。

周海揚也非常恭敬地喊了一聲：“黃老，您好。謝謝您抽空給我妹妹看病。”

林愛芒有些好奇地看了黃老一眼，也跟着很恭敬地說：“黃老，您好。”

黃老微微頷首，又轉過身去，朝前走，說：“你們進來吧。”

傻瓜

黃老雖然在醫院的時間不多，但是，辦公室還是有一間的，並且還有專人負責收拾，清潔，所以根本就不髒，反而非常整潔。

黃老把包放在桌子上，坐下來說：“小姑娘，把手放這裡，我給你診脈。”他沒有那麼多時間，所以是非常直接的。

林愛芒依言把手放在脈枕上。

周海揚就站在她身後，整個人都緊繃着，非常緊張。

黃老一摸脈，就驚訝地“咦？”了一聲，他略動了動，有些不安地看了林愛芒一眼。

林愛芒依然眼觀鼻，鼻觀心，不言不語，不動如山。

周海揚的身體卻微微顫抖着。

羅澤航的呼吸都有些停了！他距離周海揚並不遠，把周海揚的顫抖都看入眼中了。看樣子，這個周小少心尖尖上的妹妹，情況非常不妙！

好半天，黃老才收回自己的手，嘆息一聲，緩緩地說：“恕老朽無能爲力。”

周海揚閉上了眼睛。還以爲這一次有所不同！依然還是如此！

林愛芒緩緩放下自己的袖子，站起身，嘴角依然帶着一抹笑意，說：“謝謝黃老抽空給我看病！謝謝您！”說着，還微微鞠了一躬。

黃老搖搖頭，說：“慚愧，慚愧。請恕老朽無能啊。”

林愛芒也跟着搖搖頭，說：“黃老，本來就是絕脈，無醫可醫，無藥可救。您不必放在心上。”

黃老大奇，問：“小姑娘，你知道？”

“是，我知道。我二哥哥只是不死心，硬是想要找出一線生機。”林愛芒很坦白。

黃老大爲震動，看着林愛芒，眼神非常複雜。這個小姑娘，談起生死問題，竟然沒有什麼變化！這是多大的豁達啊。

他坐在那裡，絞盡腦汁地想，想要找出一點點的法子，可以減輕這個小姑娘的痛苦，可是，怎麼都找不到！

他再次嘆氣說：“對不起啊，小姑娘，老朽實在找不到減輕疼痛的法子。絕脈，實在太少見，醫書上記載也太少啊。”

“我知道的，您不必掛在心上。”林愛芒禮貌站起來，說：“謝謝您了。”

黃老也跟着站起來，不住地搖頭，也不知道他想要表達什麼意思。

林愛芒就拉了一下週海揚，低聲說：“二哥哥，我們走吧。”

周海揚睜開眼睛，看起來已經完全正常了，但是，你只要仔細觀察，還是可以看到隱藏在眼底的傷痛。他點頭，很勉強地說：“謝謝黃老。”

他護着林愛芒走了出來。

羅澤航早就驚得什麼都不知道了！絕脈！他只會傻呆呆地跟着林愛芒和周海揚一起出來，傻呆呆地不知道該怎麼做，怎麼說。

周海揚回頭看了羅澤航一眼，沉聲說：“謝謝你了。”

羅澤航這纔有些回神，趕緊說：“周小少，您太客氣了！——”

他還想說什麼，可是周海揚卻丟下一句：“再見。”就護着林愛芒離開。

羅澤航沒有生氣，也沒有覺得被忽視，他站在原地，看着兩人的背影。嘆息，再一次嘆息。

羅澤航等到兩人走遠，他纔回身返回黃老的辦公室，問：“黃老，真的沒有任何法子嗎？”

黃老搖頭說：“沒有。”

羅澤航不甘心地問：“可是她才十幾歲啊！”

黃老低下頭，也不甘心，眼睜睜看着一個十幾歲的生命即將消失，哪一個醫生都不會甘心的！

“十八歲，她只能活到十八歲。”黃老喃喃地說。

羅澤航驚得嘴巴都合不攏。

那不是說，這個小姑娘非常快就要——

如花骨朵的年紀，就要凋零了嗎！

這個時候，黃老桌子上的電話忽然響了起來。他伸出手，拿起聽筒，說：“我是黃孟鐸。”

不知道電話裡是誰，說了什麼，只聽黃老吃驚地說：“你是說，剛剛那個得了絕脈的女孩子，就是早上那個救了連老的醫生？！”

羅澤航完全搞不懂這是什麼狀況，什麼叫“早上救了連老的醫生”？誰救了連老？連老是誰？連老，連老，誰姓連啊？

呀！羅澤航一拍自己的手，他明白了！衛生廳的廳長，不就是姓連嗎！

難道這個小姑娘本身就是醫生？可是她還那麼小！

黃老放下電話，對羅澤航說：“快！把小姑娘給我追回來！”

羅澤航應了一聲，迅速地跑了出去。可是，不知道林愛芒和周海揚走的是哪一條樓梯，竟然一直跑到一樓，都沒有看到兩人的身影。

羅澤航只能回到黃老辦公室，說：“黃老，我沒有追上他們，要不，我跟周小少打個電話？”

黃老沉吟了一下，低聲說：“算了，算了，醫者不自醫，這是在活挖他們的心啊。”

羅澤航屏息不敢多言。他何嘗不能理解黃老的難受？

黃老感慨了好一會，正要拿起自己的工作起來做，忽然纔想起羅澤航，轉頭和顏悅色地說：“你是——”

羅澤航趕緊說：“小羅。”

“小羅啊，你跟小姑娘認識，她的病情有什麼——”黃老又嘆了一口氣，只能惡化，不能好轉，“變化，你就過來告訴我一聲。”

羅澤航恭敬地說：“是，黃老。”

黃老忽然又陷入自己的思緒中，不說話了。

羅澤航一直站在那裡。

等黃老再一次回過神來，他才說：“小羅啊，你先回去，我還有事要忙。”

羅澤航這才告辭離開。

既然黃老不讓自己給周海揚打電話，但是，羅澤航心中卻有數，這個周小少的妹妹會治病！並且，救了連廳長的父親！這就是在省衛生線的大老闆那裡掛上號了！

而且，更重要的是，連廳長的父親，可不簡單！他可不只是因爲是連廳長的父親！他的地位遠在連廳長之上！可是有名的老同志！只是因爲連老不想讓自己的兩個兒子都站在頂點，這才把連建榮廳長放在衛生廳！

只是，羅澤航自己暗暗嘆息，十八歲，如果真的是絕脈只能活到十八歲，那怎麼樣在大老闆面前掛上號都沒有用！

可惜啊，可惜。

周海揚跟林愛芒兩人來到車上，周海揚卻沒有開車，他沉默地看着前面。

林愛芒知道他心情不好，也不去催他，只是陪着他，安靜地坐着。

忽然，周海揚轉身，抱住了林愛芒。

抱得很緊。

緊得好像要把林愛芒整個鑲嵌在他的懷裡。

林愛芒任由他抱着，手輕輕地撫摸着他的後背。

“小芒，嫁給我。”

林愛芒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這是真的，還是自己的幻覺？

“小芒，請你嫁給我。”

這一次，林愛芒終於相信，這是真的，自己的耳朵聽到的話。

聲音有些沙啞。

但是，卻真誠地直入人心。

林愛芒呆愣了一會兒，才用力地推開周海揚。

她生氣地戳着周海揚的胸口，大聲地說：“你覺得這樣開玩笑很好玩？”

周海揚任由她戳着，眼眸幽暗，直直地盯着林愛芒看。

“不要再上學了。我有錢。”周海揚依然直愣愣一樣地只顧着說出自己的意思。

林愛芒有些泄氣地看着周海揚。看着他的眼眸不停變幻着各種情緒。

“你想去哪裡，我們一起去。”周海揚的臉上寫滿真摯，寫滿懇求。

是，他在懇求林愛芒，懇求她給彼此的感情一條生路。或者，不能這麼說。

應該說，懇求她給自己一個機會，在剩下的日子裡，可以陪着她，快樂地活。

“嫁給我，讓我可以名正言順地陪在你身邊。”周海揚無比認真地說。

嫁給他，只是因爲，他想要名正言順地陪着自己，陪着自己在剩下的日子裡快樂地過。

林愛芒想哭。

然後，她真的哭了。

她抱着周海揚，把頭埋在他的懷裡，哭了。

眼淚流下來，溼透了周海揚的衣服，溼透了周海揚的心。

前一世，自己活了三十歲。這一世，又可以活幾歲？

醫書上說，十八歲。

這一世，自己有可能只能活到十八歲。

就因爲這短短的日子，就要拖累他？

不可能。

對一個陌生人都做不出這樣的事情，更何況對一個這麼疼愛自己的男人？

他雖然年輕，卻如此有擔當。

林愛芒覺得自己的心被溫暖了。

不是愛情，卻比愛情更加暖人心！

沒有如同煙花絢爛般的激烈，卻讓自己整個人如同在寒冬中遇到最火熱的太陽一般，暖洋洋。

周海揚輕輕地低下頭，吻着林愛芒的頭髮。

“小芒——小芒——小芒——”他只會一遍遍地呼喚她的名字。

林愛芒痛痛快快地哭着，把自己所有的、對周海揚的感情全都宣泄出來。

不是愛情，卻已經心動。

然而，這心動卻不被現實所允許——或者說，不被林愛芒的理智所允許。

所以，她的情感很委屈，所以，她要哭。

周海揚的眼淚也在流。

愛她！

愛她！

愛她！

一聲聲從心底裡透出來的呼喚，漸漸地匯成洪流。

洶涌得，彷彿要把他整個人都淹沒。

許久，林愛芒終於停止了哭泣。她仰起臉，看着周海揚。

看着周海揚也同樣因爲眼淚而變得更加清澈的眼眸。

看着周海揚淚痕斑斑的臉。

看着周海揚，彷彿看見他火熱的心。

周海揚也低着頭，看着林愛芒。

看着她蒼白的臉上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眸。

看着她蒼白的臉上那紅紅的眼圈。

看着她蒼白的臉上那幾乎沒有什麼血色的脣。

看着林愛芒，彷彿看到她一天天消逝的生命。

“你不委屈嗎？”半晌，林愛芒的脣輕啓。

“不委屈。”周海揚迴應。怎麼會委屈呢？自己心心念唸的人兒啊，可以陪着她啊，怎麼會委屈呢？

“我也許，只能活到十八歲。”林愛芒的聲音很輕，“我過幾天，就十七歲了。”

周海揚不由得又抱緊了林愛芒，“活一天，我陪你一天。活一月，我陪你一月。活一年，我陪你一年。”

林愛芒的眼淚又涌出來了。

透過淚眼，她看着他年輕的臉上寫滿了堅定。

“謝謝你，周海揚。”林愛芒叫的是，周海揚。不是海揚哥哥，不是二哥哥。而是，只是，周海揚。再不是其他的身份。就只是，周海揚，這個人。

周海揚渾身一震，他的臉上有些莫名的情緒。不知道是喜，是悲。

“可是，我不能。”林愛芒的頭用力地搖晃着，眼淚就那樣飛灑。

周海揚的天又一次暗了。

“爲什麼？”

林愛芒抽抽噎噎地說：“我已經、很幸福了！我，不敢太幸福！”

“傻瓜！傻瓜！你是大傻瓜！”周海揚也用力地搖晃着頭，一遍遍地責怪着。

“周海揚，你纔是大傻瓜！”林愛芒也罵着他。“周海揚！你是大傻瓜！”

兩個傻瓜就那樣又哭又罵着。

只有這樣，才能讓心中的痛苦發泄出來。

天色暗下來。

冬天的白天本來就短。加上兩人都沒有動。好像呆在這車上狹小的空間裡，連氣息都變得親密。

天，已經很暗了。

外邊的車，來來去去。

跟車裡面，彷彿是兩個世界。

車外邊的世界，寒冷，乾燥，冷漠得沒有一絲溫情。

車裡面的世界，溫暖，潮溼，憂傷得每一絲空氣都是眼淚。

連思瑤出來的時候，就眼尖地看到了這輛車。沒有辦法不去注意這輛車啊。燈光下，這輛白色的車閃着一種奇異的光芒。

“媽媽，那個林愛芒還在醫院裡。”連思瑤拉拉媽媽的衣袖。

楊主任擡頭望去，微微皺起眉頭，輕輕說了一句：“這個時候還不回去，不會真的遇上什麼難事了吧？”

連思瑤就不滿地說：“你們還以爲人家要來找上我們家，還要去調查呢！”

楊主任想了想，掏出大哥大，給陳杰羣打電話：“陳院長，你說林愛芒去找黃老，可知道是爲了什麼事？”

“哦，是看病啊——行，我知道了，謝謝你。”

楊主任掛上了電話。她對司機招招手。

司機趕緊過來，“楊主任，您有什麼吩咐？”

“去看看那輛車上有沒有人。”楊主任也是覺得自己這個吩咐有些奇怪，難道林愛芒到醫院辦事，還會躲在一輛黑漆漆的車裡面不成？可是，她就是這麼吩咐了！

司機覺得很奇怪，不過，既然楊主任這麼說了，他就照着做。

司機走到周海揚的車旁，往裡頭看了看，還真的有人！他倒吃了一驚，趕緊在車窗上敲了敲。

林愛芒掙開周海揚，聲音還滿是淚意：“周海揚，有人在外邊。”

“不理他。”周海揚的聲音也滿是淚意。

“回去吧，很晚了。”林愛芒儘可能讓自己的聲音變得正常些。

“你餓了吧？”直到這個時候，周海揚才覺得自己太任性了！竟然忘記讓小芒吃晚飯！

“我們去吃飯，我想吃你煮的西紅柿魚。”

“好，就吃西紅柿魚！”周海揚發動汽車。他根本就不想理會窗外的路人甲。

司機嚇了一跳，趕緊退開。

周海揚一打方向盤，車子就那樣駛出去，匯入外邊的車流，再也尋不見影子。

司機訕訕地走回來，說：“楊主任，車裡的人沒有理我。”

楊主任點頭說：“我知道。好了，我們回去吧。”她一邊走，一邊在思考着，到底爲什麼會這樣？是不想見自己，還是故意要引起自己注意？

看樣子，還是要弄清楚這個林愛芒的情況！

林愛芒和鍾偉傑已經說好了，過年期間，不開店，讓員工們過一個輕鬆的年！當然，也讓林愛芒過一個輕鬆的年！

幾天就已經出了告示，所以，這幾天顧客多得不得了！備貨啊！

這幾家水果專賣店的水果是一加再加。也幸虧現在空間裡的地非常多，更幸虧空間裡不是還有了一塊時間流速更快的地嗎？

幾乎是一棵種子一種下去，現實時間一眨眼功夫，就可以採摘水果了！

只是辛苦林愛芒而已！

終於，這一天，算好了獎金，領好了工資，所有員工把店裡打掃得乾乾淨淨，鍾偉傑和林愛芒又請大家吃了一頓飯，大家就高高興興地各回各家了！

林愛芒也不例外，她就等着這一天可以回去了！所以，這一次，是坐鐘偉傑的車回去。

鍾偉傑也把她照顧得很好。

回到家，可想而知，林愛芒受到了多麼熱烈的歡迎啊！

大家幾乎要把她舉起來歡呼！

林愛天笑眯眯地看着大家一個個熱情擁抱林愛芒，不過，他沒有過去。不是他不想，而是，有一種“近鄉情更怯”的情結在。

寒假回來，卻沒有看到林愛芒。

等到林愛芒打電話回來，說還有事，要過年前才能回來，他心裡有多失望！失望得連林奶奶都發覺了！

然後，他就勉強抑制自己，可是，現在是放寒假！跟平時上課不同！上課時，他學習很緊張，還要忙着管理好班級，只能利用空下來的時間想林愛芒。

現在呢，他有時間了！造成的結果就是——天天有好多時間可以想起林愛芒！

等待，漸漸就變得越發難耐。

等到接到電話說，她明天就會回來。

林愛天的心早就開始沸騰起來了！

他一遍遍地想起，等她回來時，自己要怎樣怎樣，要抱抱她，要揪揪她的鼻子，懲罰她這麼久丟下——自己，不，丟下大家。

要跟她好好說說話。要好好地問清楚，她的每一天的生活。

要好好地看看她啊——看看她，是否還是記憶中的模樣。

結果呢，看到她，自己的膽子卻變小了！只能站在旁邊，看着大家擁抱着她！自己也想啊，自己很想，很想也過去啊，卻，不敢。

只能那樣貪婪地看着她，細細地用目光描摹她的頭髮，她的眉毛，她的眼睛，她的鼻子，她的——脣——

還有啊，還有她細細的脖子，她嬌弱的身體，她的手，她的腿——

每一寸，每一處，自己都要好好地記在頭腦裡，在夜裡想起她的時候，拿出來，細細品味——

林愛芒嘴角一直是彎着的，她耳邊充斥的是各種興奮得不得了的聲音，有告訴她，自己考試成績的；有告訴她，家裡的生意狀況的；有告訴她，自己獲獎的；有告訴她，自己長高了的——

各種各樣的內容，各種各樣的聲音，全都匯成一股暖流，在林愛芒的心間激盪！

好不容易，大家的情緒纔有些安定下來。

林愛芒這才招呼大家把車上的東西都給搬下來，搬進來。

鍾偉傑一直在的，只是，他就站在門口那個地方，沒有突兀地進去，影響林愛芒和大家“團聚”。

現在林愛芒終於要搬禮物了，他這才領着興高采烈的孩子們往車旁走去。

這個時候，林愛天才快走幾步，追上林愛芒，喊了一聲：“小芒。”

林愛芒轉過臉來，笑眯眯地看着他，說：“天哥哥，怎麼了？”

林愛天頓時支支吾吾起來，好半天說：“沒，沒什麼。”

林愛芒就歪着腦袋看着他傻乎乎的樣子笑。

在林愛芒的目光注視中，林愛天的臉紅通通的，就像熟透了的番茄，特別可愛！

林愛芒大發慈悲地放過他，說：“天哥哥，你們的成績單寄過來了沒有？”

談起這個話題，林愛天頓時鬆了一口氣，語氣也恢復正常，說：“寄過來了。考得還不錯！”

林愛芒知道林愛天很謙虛，“考得不錯”的意思就是“考得很好”。她毫不吝嗇地誇林愛天：“天哥哥真棒！”

林愛天瞅了她一眼，說：“小芒，這一次又超過第二名多少分？”對林愛芒來說，考年級第一已經不出奇了，現在應該問的是，超出第二名多少分！超出幾分，肯定是發揮失常！超出十幾二十幾分，發揮不大好。超出三十四十分，發揮正常。更多的，哈，那就是超常發揮了！

當然，據說，附中還有另一種說法，林愛芒跟第二名差距不大，說明試題簡單。林愛芒跟第二名差距很大，說明試題非常難！根據小道消息，附中的老師們經常用這一點來寫考試後的卷面分析！

林愛芒回憶了一下，纔不確定地說：“四十六？四十八？”

林愛天無語了。他伸出手，撫摸着林愛芒的頭髮說：“小芒真是天才！”

林愛芒搖搖頭，認真地說：“天哥哥，我不是天才，只是比別人更珍惜時間罷了。”是啊，就算在空間裡，林愛芒都不會浪費時間！

兩人慢吞吞地邊走邊聊邊停，好一會才走到路上鍾偉傑的車旁。孩子們已經提的提，擡的擡，把車廂裡的東西搬得差不多了！

林愛芒一看，還有車頂上的東西沒有拿下來呢——沒有辦法，林愛芒買的東西太多——誰叫她那天買一些就放一些進空間，結果，不知不覺就買得超量了！

東西太多的問題就是，鍾偉傑的小轎車淪落爲貨車！不但後車廂塞滿了東西，連車頂上也給放上行李架，綁上一些輕一點的、不容易壞的東西了！

當然，鍾偉傑不會有什麼不滿的！

林愛天趕緊上前，跟鍾偉傑一起開始拆繩子，把東西放下來。

等到忙好，已經很晚了！

鍾偉傑婉拒了林奶奶要留他下來吃晚飯的建議，還是趁着天色回家了。當然，他沒有忘記帶上林愛芒給他準備的食物和水果，讓他路上餓了先填一下肚子。

等鍾偉傑離開，林愛芒才慢慢地走回去吃晚飯。

吃完飯，大家讓她先去洗澡，洗去一身疲憊，也沒有吵她，就讓她去睡覺了。

躺在牀上，聽着外邊格外安靜的客廳，林愛芒嘴角慢慢浮現出笑意，朦朦朧朧間，她就睡着了。

林奶奶和周阿姨在竊竊私語：“小芒這一次回來，買的東西實在太多了！你說，她是不是還是在做生意賺錢？”

“肯定是！你剛剛沒有聽阿天說了，給你買的那衣服是挺貴的！”周阿姨肯定地說。

林奶奶就放下手中的活計，擔憂地說：“你看小芒，學習那麼緊張，還整天忙着賺錢！我真擔心她的身體啊。”

周阿姨也停下來，問林奶奶：“小芒的師父怎麼說？不是去找醫生了嗎？”

林奶奶搖搖頭，說：“唉，醫生也都不知道是什麼怪病啊。我這心裡，一直不安吶。”

周阿姨趕緊安慰說：“沒事沒事，小芒心地那麼好！老天爺肯定看在眼裡呢！”

“但願吧。明天，你早些過來，我們早點去寺裡上香！多上點香，我這心裡也踏實一點啊。”

“好，我明天五點就過來。”

“嗯。早點好。”

兩人就這樣有一搭沒一搭地說着話。

林愛芒一夜無夢，睡得非常沉。

等她起牀，特意守在旁邊的林愛月馬上就知道了！

－－－－－－題外話－－－－－－

長大

林愛芒詫異地看着給自己拿衣服到牀頭的林愛月，問：“月姐姐，你怎麼在這？”

“吶，衣服已經烤好了，快穿上吧。”林愛月叮囑了一句，纔回答：“我在這等你啊。”

林愛芒一邊穿衣服，一邊說：“月姐姐，我又不是小孩子，以後不用特意給我烤衣服了。”

怕孩子從被窩裡鑽出來，穿上冰冷的衣服會着涼，所以，林奶奶她們一早起來，就會把小孩子的毛衣拿到廚房裡面，放在竈臺邊烤一烤，烤暖和了，孩子就不用擔心會生病了。實在也是沒有辦法，祖師公堂沒有那麼多錢可以給孩子們看病啊，只能儘可能讓他們不要生病。

“你還以爲你很大？”林愛月搖搖頭，笑着說。

林愛芒無奈極了，在祖師公堂的人眼中，自己就跟小秋和小冬是差不多的！

林愛芒只能不提這個話題，衣服已經穿好了，她說：“月姐姐，外邊好像很安靜啊。”

“嗯，奶奶他們都到寺裡去了，孩子們也跟着去了，就留下我一個等你。好了，快點去洗漱，趕緊吃飯，肚子空空的，最容易着涼了！”林愛月絮絮叨叨的，彷彿慈母一樣照顧着自己的幼兒。

林愛芒呆了呆，好久都沒有體會到林愛月的這一面了！

林愛芒一邊吃早餐，林愛月就坐在旁邊，一邊絮絮叨叨地講那些信裡來不及寫的內容。

每一次接到來自祖師公堂的家信，林愛芒都非常溫暖。總是厚厚的一大疊，每一個小孩子都會自己寫信，把自己想說的全都寫在紙上，然後，再由林愛月集中在一起寄出來。

每一次的家信，都要貼上很多的郵票。林愛月有一次在信裡抱怨說，這麼頻繁地寄信，郵局也不給減掉一些郵資。

但是，就算如此頻繁地寄信，信上寫了很多的內容，也有一些沒有來得及寫在信裡的。現在，就由小管家林愛月一點一滴地告訴林愛芒。

當然，林愛月也沒有忘記，把生意上的一些賬目彙報給林愛芒聽。就像那些飾品，因爲“員工”又擴展了幾人，所以，最近飾品的生意是越做越大。

特別是最近，臨近過年，一些在臨市打工的人要回去家鄉，選擇“愛她”裡面那些價廉物美的頭花去送給姐妹們，是很多打工人的選擇。家家樂的飾品專櫃存貨一再告急，幾乎是一兩天就過來接一次貨！

所以，寒假裡，大家除了學習，幾乎所有時間都放在做這些飾品了！

林愛芒點點頭，反正，這些比較低檔的飾品量大些沒有事，只要控制好高檔飾品的量就好，並且，上一次自己國慶節回來，已經留下幾張高檔飾品的設計圖，讓林愛月一個月就用上兩張，做出兩款新的產品。“愛她”的系列產品發展呈良性，林愛芒非常放心。

林愛芒咬了一口西紅柿餅，想起一件事，問：“月姐姐，天哥哥那練習題還弄嗎？”

“有啊。那個老闆看阿天高一的成績也很好，就讓他繼續做出高一的練習冊。”林愛月臉上是欣慰的笑，“阿天現在也小有存款了！估計可以算得上他同學中的小富翁了！”

林愛芒也笑着說：“所謂家有存糧，心中不慌。我看天哥哥有了底氣，這班幹部應該越幹越好！”

林愛月也點頭說：“是啊，我聽說——還是不說了，等阿天自己告訴你吧。”

林愛芒疑惑地想了想，問：“什麼事啊？好事還是壞事？”

林愛月白了林愛芒一眼，說：“當然是好事啦！”

好事，林愛芒就放心了，等着林愛天親口告訴自己。

“月姐姐，阿強哥哥平時有過來嗎？”

“有啊，阿強哥哥人不錯，也勤快，時不時總過來幫忙做一些粗活。”

“那就好。他也算是沒有家了，跟我們一樣情況，就讓他也把祖師公堂當家吧！”

林愛月點頭說：“我們知道呢。那莊子他管理得不錯，最近聽說還擴大了一些範圍，只等着你回來去看看了。”

林愛芒倒是有些詫異，問：“擴大範圍？他沒有告訴我啊。”

“聽說是前些天的事。你不同意？”林愛月倒是爲阿強擔心起來。

林愛芒搖搖頭說：“我不是不同意，只是有些奇怪。我巴不得所有的事情你們都自己決定，讓所有的事情都可以脫離我，我才放心呢！”

林愛月心中有些悲傷，可是她不敢表露出來，故作歡笑地說：“那就好！我聽說，那個叫鄭衛國的大哥也幫了忙，好像是領人修了圍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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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愛芒就笑起來，說：“衛國大哥還真不錯！”她也放心了。

一頓飯吃的時間有些久，等林愛芒吃完，還正漱口呢，就聽到門被敲響了。

林愛月不在意地說：“肯定是混世魔王！”

林愛芒詫異地把嘴裡的溫水吐掉，問：“是誰？”

“鄭子斌啊！自從寒假開始，他就天天過來報告。”林愛月把擰乾的溫熱毛巾遞給林愛芒。

林愛芒擦擦嘴巴，擦擦手，把毛巾掛好，就走了出去。

她打開門，果然，外邊站着的，就是鄭子斌。

鄭子斌眨眨眼睛，一時間，好像呆愣了一樣。

過了一會兒，他跳進來，一把握住林愛芒的肩膀，激動地說：“林愛芒！真的是你！你回來了！”

林愛月在後邊沒好氣地說：“輕點！毛毛躁躁的！什麼時候才長大？”

鄭子斌回過神來，訕訕地鬆開手，說：“林愛芒，我太高興了呀。你不要生氣好不好？”

林愛芒看着又長高了不少的鄭子斌，就像看着一個淘氣的小弟弟，非常親切。她搖搖頭說：“不生氣。進來吧。”

“哎！”鄭子斌笑得咧開嘴，大聲地應道。

“你今天怎麼這麼早就過來？”林愛月一邊關門一邊說。

“嘿嘿，我昨天晚上睡不着，今天就來得早了些。”鄭子斌傻乎乎地說。

林愛芒笑眯眯地問：“你這學期有沒有堅持鍛鍊？”

鄭子斌趕緊站起身，大聲回答：“報告長官！這學期我加倍鍛鍊身體！請長官檢查！”

林愛月被鄭子斌的說話聲嚇了一跳，沒好氣地挖挖耳朵說：“嚇誰呢你！”

鄭子斌就吐吐舌頭，不敢多嘴了。

要知道，他心裡清楚得很，對林愛芒來說，祖師公堂的人，就是她放在心裡最重要的位置的人！自己比起他們來，在林愛芒心裡所佔據的，不過是一點點的小分量！估計那點分量可以忽略不計。所以，他哪裡敢得罪祖師公堂的人呢？

在學校裡，所有人可都清楚得很，鄭子斌就是混世魔王，可是呢，祖師公堂的人那就是——如來佛！管你怎麼混，看到祖師公堂的人，就馬上變成小貓咪一隻！

“檢查？”林愛芒重複了一次，然後，她點頭說：“行，那你就比劃幾招來看看吧。”

鄭子斌傻眼了！他本來已經做好準備，要讓林愛芒近身“檢查”，順帶，讓她對自己“揩揩油”的——現在這算什麼嘛，根本就不按自己的計劃走！

他癟癟嘴，還是乖乖地脫下薄薄的外套，只穿着一件短袖子的恤衫——單是在寒冬只穿這麼多，就知道他確實身體好得很啊！肌肉都鼓鼓的！

鄭子斌擺好架勢，就比劃了起來。

林愛芒倒是看得蠻專心的，不錯啊，鄭子斌還真的把他爺爺的功夫學到手了！單是這虎虎生風的架勢，就讓林愛芒覺得，力氣蠻大的！身體很壯實的！要是對上他，那些身體瘦弱一點的，肯定討不了好去！

鄭子斌也非常專心，要知道，對他來說，這簡直就比爺爺師父還要重要！他哪裡敢有一絲一毫的不專心呢？

林愛月也覺得挺滿意的。飽了眼福嘛。

一套拳比劃下來，鄭子斌既不喘臉也不紅，就那樣眼巴巴地看着林愛芒。

林愛芒點點頭，讚了一聲：“不錯。”

鄭子斌就咧開嘴笑了，然後，他不忘繼續大聲表決心：“請長官放心！我一定會再接再厲！爭取更大進步！”

林愛芒實在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林愛月也笑得捂住自己的肚子。

鄭子斌臉紅了，不過，他依然堅持站在原地，傻乎乎地看着笑得臉上都有些微微紅暈的林愛芒。

他眼中，只有林愛芒。

只要能夠讓她開心，自己就算是扮成小丑又怎麼樣？何況還沒有扮小丑呢！

笑夠了，林愛芒又收斂了笑容，問：“這學期成績怎麼樣？”

鄭子斌身子挺得筆直，還是蠻大聲地回答——當然，怕被林愛月吐糟，音量是小了一點點的：“報告長官！這學期成績進步很大！期末考試全年級第一百零五名！”

林愛芒真的滿意了，既不丟下功夫，又沒有拉下功課，這個鄭子斌還真的變了一副模樣！

“很好！繼續努力！”

“我會的！請長官放心！我一定會爭取下一個學期進步到八十名！請長官督促！”鄭子斌大聲回答。

“行啊，有志氣！”林愛芒表揚了一下。

鄭子斌先是高興了一下，然後，又擺出一幅委屈的小模樣，說：“林愛芒，我進步了，你有沒有獎勵？”

這是討要禮物來了！林愛芒又好氣又好笑，正想說話呢，就已經被林愛月打斷了！

“鄭子斌！虧你說得出口！你給我們家小芒帶禮物了沒有啊？還敢伸手要了！”林愛月一點都不客氣，她可不會對這個混小子心軟，什麼人嘛。

鄭子斌眼眸亮亮的，大聲說：“有！”

還真的有啊！林愛月目瞪口呆地看着鄭子斌大步跨到他的外套跟前，三翻兩翻的，大掌就抓着一個小盒子回來了。

他直挺挺地伸出大掌，掌心就躺着一個打開的小盒子。

——這一次，他吸取去年的教訓，沒有再搞什麼一斤半斤的黃金鍊子。

小盒子裡，是一塊晶瑩剔透的白玉，是一個葫蘆圖案，葫蘆不大，只有林愛芒的大拇指頭那麼大。上面是一根紅繩子。

林愛芒看着這個玉墜，嘴角彎出一抹笑來。她想起了去年的事情。這個傻小子，進步挺大的呀。他真的用心了！

林愛月也傻傻地看着這個玉墜，就算她平時接觸得少，也看出這塊玉墜不便宜。他對小芒的用心，所有人都看在眼裡了。只是，小芒是什麼心思，誰都看不透啊。

林愛月有一種感覺，這個傻小子，估計是沒戲的。

林愛芒溫柔地說：“收起來吧，這個我不能收。我給你帶禮物來了。”她本來就有打算過年的時候去拜訪一下鄭家老爺子的。

林愛芒起身往屋子裡走去。不一會兒，她走了出來，手裡拿着一個袋子，裡面是一支筆，一個飾品，和兩瓶酒。

她遞給鄭子斌，解釋說：“這支筆送給你，希望你不要丟下文化課。這個飾品送給你媽媽。這兩瓶酒，一瓶是送給你爺爺的，一瓶是送給你爸爸的。我做了記號。不同的酒送不同的人，可不能混着喝了。”

鄭子斌失望了。一視同仁，沒有分出親疏來，豈不是說明，在林愛芒心中，自己其實跟自己的父母、爺爺是同樣對待的？

林愛芒看鄭子斌抿着嘴不說話，瞄了他一眼，說：“嫌棄我的禮物不值錢？”

鄭子斌兩腮都鼓起來了！一個高高大大的男孩子做出如此可愛的動作，林愛芒差點要狂吼：賣萌可恥！不準賣萌！

總算，她勉強讓自己鎮定情緒，不去看鄭子斌。

鄭子斌看林愛芒不理他，只好委委屈屈地說：“我、我沒有不要嘛。我就是、就是覺得，你都不重視我！”

林愛芒一聽這話，明白了，敢情是在跟他父母爺爺吃醋？她搖搖頭，說：“行啦，我重視你！很重視你！行了吧？快點給我正常點啊！要不，我要揍你了！”

鄭子斌馬上就眼睛變得亮閃閃的！他上前一大步，靠近林愛芒，低着頭，討好地說：“你揍吧！你揍，我就乖了！”

不是鄭子斌喜歡捱揍，而是——人家不是說了，打是親，罵是愛嗎！林愛芒願意揍自己，那是她喜歡自己！她親自己！

林愛芒和林愛月都想要暈倒了！

特別是林愛芒，看着鄭子斌這個模樣，她怎麼看，都怎麼像是那毛茸茸的大型犬啊。

林愛月笑着站起來，說：“不行了，不行了，我要避開他才行，要不然，我肚子都要笑疼了！”

林愛芒嘆了一口氣，說：“說說，你今天過來找我什麼事啊？”不能再繼續那個話題了，再繼續下去，自己不是被氣死，就是要笑死！

“哦。”鄭子斌只能說：“我就是想要見見你。國慶節你回來，都不來找我。我又不知道你在哪裡，想要去找你也沒有辦法。就過來碰碰運氣見見你。”

林愛芒瞅着他，說：“現在見也見了，行啦，我已經知道你變得很棒了！禮物也送給你了，你可以回去了吧？”

鄭子斌指着林愛芒，很委屈地大聲說：“你趕我走？！這麼久沒有見面，你居然趕我走！你沒有良心！你是壞人！”

林愛芒很想翻白眼，她無奈地說：“我們還有事。”

鄭子斌更加委屈了！“我又不是不懂事的小孩子，你要去哪裡，我就跟着你，不會給你惹麻煩。”

看林愛芒還想說什麼，他小聲地補充一句：“我、我就想，跟你多呆一些時間——你過完年，又要走了——”

聲音越來越小聲，後邊，幾乎聽不見。

林愛芒就看着鄭子斌，他臉上帶着明顯的傷感。林愛芒心裡一動，難道這個小男孩還沒有忘記？都好幾個月了！而且一直沒有聯繫啊！

要用多久，才能學會遺忘。

林愛芒心中忽然浮現出這樣一句話。

她忽然有些癡了。

周海揚。

周海揚！

如果你知道，我接下來決定要做的事情，你會如何？你會用多少時間來學會遺忘？

鄭子斌心中大亂。明明，林愛芒就在自己的眼前，自己觸手可及的地方！可是，爲什麼會覺得她距離自己非常遙遠，遙遠到，彷彿另外一個世界呢？

難道，在她心中，距離，就要拉開兩人之間的關係嗎？

難道，只有短短几個月，她，就要遠遠離開嗎？

他心中從大亂開始變成恐慌。

他急急地抓住林愛芒的手，這麼大的人，居然瞬間就像變矮了好幾分！他蹲在林愛芒面前，懇求說：“林愛芒，你看看我！你看看我！”

林愛芒驚醒，看到鄭子斌的臉就在自己面前。她迷惘地問：“怎麼了？你蹲着幹什麼？”

鄭子斌握住林愛芒的手，往自己的臉頰上貼，喃喃地說：“林愛芒，不要丟下我——不要忘了我——我會疼的——我真的會疼——”

林愛芒一時間，竟然又變得恍恍惚惚的。她耳邊迴盪着周海揚的話：“請你嫁給我。讓我可以名正言順地照顧你。”

“請你嫁給我。讓我可以名正言順地照顧你。”

“請你嫁給我。讓我可以名正言順地照顧你。”

——

一遍遍。

傷的是誰？傷的是誰！

“林愛芒，你已經忘了我，是不是？你心中，已經有人了是不是？”鄭子斌的心，疼得不可復加。

他的脣緊緊貼住林愛芒的手背，一聲聲地呢喃着。彷彿是情人間的呢喃，其實，卻是痛苦的現實。

林愛芒用力地抽出自己的手，淡淡地說：“鄭子斌，活出一個人樣來。不要讓我看不起。”

鄭子斌悲憤地說：“林愛芒，你好狠的心。”

林愛芒直視着鄭子斌的眼睛，淡淡地說：“你跟我不一樣。你不會懂的。鄭子斌，在我眼裡，你不過是一個小弟弟。”

小弟弟？小弟弟！

鄭子斌悲憤中，又夾雜着不甘。

他霍地站了起來，把手中的盒子往林愛芒手中一塞，提起林愛芒給的禮物，看都不看林愛芒，宣誓般說：“我會長大的！”

你就是嫌棄我不懂事！不體貼！沒有能力照顧你！

你等着！我一定會讓你刮目相看的！

他走了。

林愛芒哭笑不得地看着手中的盒子，又是這樣！

林愛月在屋子裡停了好一會，再沒有聽到外邊有一點動靜，她出來一看，驚訝地說：“咦，混小子呢？走了？我還以爲他今天會當你的跟屁蟲呢！”

林愛芒淡淡笑了一下，說：“月姐姐，我們也走吧。”

林愛月敏感地發現林愛芒情緒好像不高的樣子，恨恨地說：“肯定是那個混小子讓你生氣了！我非讓他好看不可！”

林愛芒搖搖頭，說：“月姐姐，他跟我們不同，不要理會他。”

林愛月愣了好一會，纔想明白，這是，小芒不想理那個傻小子了？那個傻小子被丟了？

然後，她腦子裡忽然浮現出來的一個念頭是——傻小子好可憐啊。

兩人一同去了寺裡，跟大隊人馬匯合。

從寺裡回來，林愛芒對林奶奶說：“奶奶，我最近看了很多醫生，順便把小秋和小冬的情況說了，有醫生給了一盒子藥丸，說試着給他們吃，看看情況能不能好轉一點兒。”

林奶奶有些疑慮，說：“這能行嗎？那醫生又沒有看過小秋和小冬，這藥不能亂吃啊。”

林愛芒認真地勸說：“奶奶，如果沒有吃藥，情況也是這樣。如果吃了藥，情況也不會更糟。萬一，吃了藥，情況好轉了呢？我們試一試吧？”

林奶奶還是疑慮。

周阿姨勸說：“小芒肯定不會害了小秋和小冬的，我們也不求他們全好，跟其他人一樣。只要能夠自己照顧自己，以後，其他孩子也輕鬆些是不是？”

林奶奶嘆了一口氣，說：“那就試試吧。”

林愛芒暗暗鬆了一口氣，這些藥，是昨天回來後，她給小秋和小冬兩個把了脈，昨天晚上利用洗澡的時間，躲進空間，做出來的藥丸。當然，像小秋和小冬這樣的情況，林愛芒並沒有把握他們一定能夠治好。但是，比現在什麼都不懂的情況應該會有所改變。

林愛芒把詳細用法寫出來，交給林愛月，她很細心，一定可以完成這項任務的！

下午，林愛芒就給鄭衛國打了電話，約了兩人見面。

她想要在去莊子之前先跟鄭衛國談談。

鄭衛國一聽是林愛芒召見，非常高興，馬上就趕了過來。

看到林愛芒，他笑得嘴都合不上了！

林愛芒遞上禮物。

鄭衛國一邊說：“你看你，跟大哥還客氣什麼呀？那麼大老遠的路，還特意給我帶禮物！”一邊珍惜地趕緊把禮物給小心放好，好像慢一點，這禮物就會被誰給搶了似的。

林愛芒笑眯眯地看着，也不說話。

看得鄭衛國這個漢子的臉都有些紅了！他訕訕地說：“你這個妹子，大哥沒有白交！”

他也取出自己帶來的一個袋子，遞給林愛芒說：“小芒，這個是我送給你的禮物！”

他的臉更紅了！

林愛芒也沒有打開來看看，接過來，挺有禮貌地說：“謝謝大哥啊。”

鄭衛國擺擺手，示意她不用說這些客氣話啦。

鄭衛國給林愛芒打開車門，讓林愛芒上車，又關上車門，自己上車。他這才問：“小芒，我們現在去哪裡？”

林愛芒說：“就去街上轉轉。”

鄭衛國毫不遲疑地說：“好！”他發動汽車，開始開車。

一到市裡的“大街”，車就開不大動了。人很多呀。

林愛芒就說：“衛國大哥，我們下車走走。”

鄭衛國有些疑惑，不過，既然林愛芒這麼說了，他哪裡會不同意？“好嘞！”

他就一個打轉，車往一旁停下。

兩人下了車，走了幾步路，鄭衛國的眉頭就皺了起來，想了想，說：“小芒，你等一下。”

還沒有等林愛芒回答，他就已經跑開了，等他回來，推着一輛自行車！

他拍拍後座，說：“上來吧！”

林愛芒看着這輛嶄新的自行車，說：“人這麼多，你能行嗎？”這傢伙，平時就從來沒有騎過自行車，就算以前會騎，大概也忘光了吧？

鄭衛國挑挑眉頭，說：“小看我了是不？”

看林愛芒笑眯眯，不想否認的樣子，他只好說：“我沒有打算騎！快上來！我推着你走！”

林愛芒一愣，心中又涌起一股暖流。

她不再多話，坐上了自行車。

鄭衛國真的沒有騎，而是推着車走。

林愛芒說：“你看看周圍啊，不要只顧着看路。”

鄭衛國心中奇怪，不過他也真的放慢了速度，仔細看着周圍的情況來。

不多久，鄭衛國就自言自語地說：“生意不錯，就是這路太小。顧客連自行車都停不了，很影響生意的。”

林愛芒鼓勵般說道：“說得好！繼續！”

鄭衛國有些羞了，趕緊說：“我亂說的。”

林愛芒搖搖頭，說：“沒事，你發現什麼，都可以拿出來說。覺得好的，覺得不好的，都可以說。”

鄭衛國就點點頭，繼續看下去。

越看，他眼睛越亮！

越看，他越有些明白林愛芒的意思！

可是，這，能行嗎？

沿着這條“最繁華”的大街來回走了一趟，林愛芒才大發慈悲地說：“行，我們回去。”

坐到車上，鄭衛國沒有急着開車，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路，說：“小芒，你的意思是，這條路的開發？”

林愛芒輕笑起來，說：“衛國大哥，看起來你的胃口挺大的呀！”

鄭衛國心急地說：“小芒，你就告訴我，該做什麼吧。”

林愛芒不弔他的胃口了，直接問：“衛國大哥，你能找到多少錢？”

鄭衛國思忖了一下，問：“你是指我自己有多少錢還是？”

“都可以。”

“我自己大概存了有二百多萬，如果找人週轉一下，應該再多一百多萬沒有問題。”

“就是說，你可以找到的錢有四百萬？”林愛芒問。

“應該差不多。”鄭衛國說得很謹慎。

林愛芒點頭說：“我可以找到二百萬左右。”

鄭衛國早就知道林愛芒有錢，可是，他從來沒有想過，林愛芒一個小姑娘，竟然有錢到這樣的地步！這還不包括她還有一個一直在賺錢的莊子！

要是鄭衛國知道，林愛芒還是往少了說，他不知道還要多吃驚呢！

鄭衛國已經明白林愛芒的意思了！

他激動地說：“小芒，你的意思是，你願意跟我合作了？”

林愛芒點頭說：“是，我覺得這個時機不錯。”

不錯的原因是，開發這條路，是一項民心工程，阻力應該不大。這是其一。

其二，目前的鋼鐵價格便宜，工人也多得很，工價也便宜，現在建房子，成本低。

其三，不選擇開發住宅小區，選擇開發商住樓和商業街，是因爲目前來說，這是資金回籠最快的！

雖然自己有錢，也不會在意這二百萬的投入，但是，錢被壓着，也不好。她想要幫鄭衛國一把，卻不想讓自己的錢壓住！

她必須做好各項準備，以免自己的身體病情意外發生的時候，會給林奶奶她們造成麻煩。

鄭衛國就傻樂了。一直在說服林愛芒合作，自己願意跟隨她，一直沒有得到迴應，他還以爲，林愛芒對這些不感興趣！

原來她在考察自己！

現在，終於時機到了！

該輪到自己大幹一場了！

“這不過是一個小項目，只要做好政府部門的工作，應該不難。我覺得，你最好跟慶國伯伯說一聲，爭取他的支持，或者，乾脆把他拉進來合作。你自己決定採用什麼方式吧。”

林愛芒說話非常乾脆。

鄭衛國鄭重點頭，認真考慮起來。

林愛芒想了想，又補充一點：“一定要注意保密工作！另外，徵地啊，補償啊，一定要做到公平！最好還是明碼標價。比如，一平方要多少錢，一刀切，反正，只要在我們要的範圍內，不要管是哪一間，哪個地點，總之，一視同仁。不要說，這是好地段，要多點補償金。這是偏僻的地方，要少點補償金。這都是事端！”

鄭衛國悚然一驚，要是林愛芒沒有提醒，他差點就要這樣做了！他心裡都已經開始琢磨起哪些店鋪要貴些，哪些要便宜些了！

－－－－－－題外話－－－－－－

後事

鄭衛國看着林愛芒，她小小年紀，看問題卻非常尖銳，或者說，對人性的把握比自己更加透徹！

不得不佩服她！

並且，從內心深處開始服從她！

現在，成立房地產開發公司，需要註冊資金五百萬。這筆錢已經有着落了。

手續很複雜，但是，相信鄭衛國出手，不難。要是真的太難，鄭衛國都沒有辦法把手續搞定，林愛芒倒是要考慮，跟他合作值不值的問題了。

“手續你先去辦，什麼時候辦好，就什麼時候開始工作。幕後工作很重要。很多事情，決定性的地方，其實都不在明面上，都在幕後。衛國大哥，這點不用我提醒，你應該懂的。”

鄭衛國有些慚愧地說：“我懂，我懂。”

“本土的公司有優勢，也有劣勢。外來的公司也有不少優勢，當然，也有劣勢——”林愛芒喃喃低語，她倒是有些猶豫了。

鄭衛國迷惑地聽着，然後問：“小芒，有慶國哥呢，你還擔心什麼呢？”

林愛芒就不再考慮這個問題了。

“你確定要找他合作嗎？”

“就算我們不去找他合作，爭取他的支持也好，總要跟他見面的。”

“嗯，你先辦手續吧。我這幾天還會留在這裡，找時間跟他見上一面。”

“好，都聽你的。”鄭衛國一臉認真。

林愛芒瞄了他一眼，撲哧一笑，說：“衛國大哥，你不是小學生，我也不是老師，你不用這樣啦！”

鄭衛國挺得直直的身體一軟，不好意思地說：“我總覺得，你比我懂得多，的確是我的老師。”

“行啊，那你就叫一聲老師來聽聽吧！”林愛芒也很淘氣，跟鄭衛國熟了，更是沒有把他當大哥看待。

“林老師好！”鄭衛國還真的恭敬地喊了一聲。

林愛芒嚇了一跳，說：“你還真玩啊？”

“不是玩。古人也說過，三人行必有我師焉。你當我老師很合適。”鄭衛國一點都不像開玩笑，“我以後就叫你老師了！”

林愛芒無語了，翻翻白眼，她不想理會他發瘋了！

鄭衛國駕駛着汽車，把林愛芒送回祖師公堂，又約好了明天過來接她去莊子。

林愛芒看着他，心中嘆息了一聲。這是自己能夠爲他做的最後一件事了。當然，林愛芒也有私心，這個項目就算自己以後不在了，祖師公堂的人也會受益的。

第二天，因爲還有一場法事要做，林奶奶她們幾個就沒有跟林愛芒一起過去莊子，林愛芒只帶了幾個小孩子一起去。

阿強在田裡勞作，最近雖然少了省城那邊的貨，但是，家家樂那邊去買菜的市民越來越多，又臨近過年，很多家庭主婦都開始儲備食物，因此，大家的工作並沒有減輕，反而有加重的趨勢。

當然，員工們也沒有怨言，畢竟，這邊莊子給的工資可是非常多的！

現在，阿強已經漸漸摸索出一套管理經驗來，簡直成了職業經理人了！

不過，他心中有些忐忑，自己私自擴大莊子的田地，又把那一段也砌牆，包括在莊子裡。

這樣到底會不會讓小姐姐生氣呢？

當時，他頭腦一熱，想着這樣做，小姐姐應該會高興，所以就做了。

等到已經把圍牆砌好了，鄭衛國才隨口說道：“小芒這莊子做得紅紅火火，又擴大田地，我原來擔心虧本，果然她目光就是好！”

阿強也沒有想那麼多，應道：“你覺得小姐姐會不會高興？”

“什麼意思？難道小芒不知道這件事？”鄭衛國詫異極了。

阿強這下惶惶然了，問：“難道小姐姐會生氣？”

鄭衛國指着阿強問：“你自作主張？”

阿強抿緊了脣不說話。

事已至此，鄭衛國也沒有辦法，難道還把圍牆給拆了？把地給退回去？

所以，阿強這些天一直在等着林愛芒的到來，也在惶惶不安地等待着宣判。

鄭衛國載着林愛芒來到莊子門口，遲疑了一下，說：“莊子變大了，你知道吧？”

“聽月姐姐說了。”

鄭衛國小心地看着林愛芒的臉色，說：“你、會不會生阿強的氣？”

林愛芒一愣，過了一會兒才說：“衛國大哥，我沒有三頭六臂，也沒有那麼大的本事管好所有的事情。所以，我要做的，就是把合適的人放在合適的位置上，讓他們盡情地發揮自己的長處！”

鄭衛國咀嚼着這句話，心中一片亮堂。雖然林愛芒沒有說她生氣還是不生氣，但是，她的話已經表明了，只要阿強用心思考，大膽發揮，這纔是林愛芒的最終目的！

鄭衛國心中感慨，自己臣服於林愛芒，是對的！到哪裡去找這樣的一個老闆呢？跟着她走，絕無二心！

鄭衛國下車，給林愛芒和孩子們打開車門，陪林愛芒走進莊子，這才駕着車離開。

林愛芒讓孩子們自己去玩——她們對這裡也很熟了，不用招呼，找自己喜歡的，玩了起來。

林愛芒也沒有找人，直接就到田裡去了。

等林愛芒看見那一塊地時，嚇了一跳！增加的地，有十幾畝！

那裡，正好幾人在忙活着呢。

阿強也沒有例外，他從來就把自己當成一名員工，自己努力些，可以讓莊子少僱傭一兩個員工，這都是錢啊！

有一個員工直起身子，伸了伸腰，最近這段時間，事情太多，忙得很，都有些累了！這個時候，她看到那邊走過來一個女孩子，趕緊喊阿強：“阿強，好像是老闆來了！”

不知什麼時候起，大家都管林愛芒叫“老闆”了！大概是看到莊子只靠着種菜，就養活了整個莊子，還養活了村子裡的好多人吧！

阿強趕緊直起身子，用手搭在眉毛上仔細看着，真的是小姐姐！

他興奮得拔腿就要走，剛走一步，就想起自己的活還沒有完成，趕緊吩咐說：“你們抓緊些，我過去跟小姐姐彙報工作！”

“知道了！你快去吧！不要讓老闆等急了！”

阿強拔腿就走，不一會兒，就到了林愛芒身邊，變得更加黝黑的肌膚，還可以看出紅來，可想而知，他的臉到底有多紅！

“小姐姐！你回來了——”阿強的聲音越說越小聲，最後心虛得都差點說不出聲來了。

“嗯，阿強哥哥。”林愛芒打了個招呼。

阿強看林愛芒的視線落在那塊新租回來的地上，很是心虛地說：“小姐姐，我、我又租了一塊地。”

林愛芒看向阿強，淡淡地說：“阿強哥哥，你是怎麼想的，說說吧。”

阿強心裡有些發寒，小姐姐這是生氣了？要趕走自己？

他苦澀地說：“小姐姐，最近家家樂要的貨比較多，我們出產的菜不夠，加上村子裡靠近我們莊子的那塊地又沒有人要。我去看了一下，那裡的田都很肥，是好地。加上村委會的幹部都希望我們能夠擴大田地，多一些村民過來幫忙。我，我就把地租下來了。”

林愛芒看着那塊地，沒有出聲。

阿強更加苦了，繼續說：“小姐姐，我本來，想給你一個驚喜的——所以，纔沒有告訴你。”

林愛芒聞言，又看了阿強一眼，說：“增加這塊地，你考慮過成本、銷售，以及運營情況沒有？”

阿強心中一亮，這是小姐姐願意聽自己解釋？難道自己還有機會留在這裡？

“小姐姐，我有做了一份計劃，我現在去拿來給你看！”

林愛芒微微頷首。

阿強馬上就往房子那邊跑去。不一會兒，他就氣喘吁吁地拿着一份東西跑過來了。

“小、小姐姐，給。”

林愛芒接過來，大致翻看了一遍，心中不是不驚喜的。看得出來，阿強真的用心了！

他的思路其實跟林愛芒說的差不多，就是加工銷售，增加利潤。

他提出來的，是一個思路，開設農家樂。只不過，他從來沒有接觸過農家樂這樣的概念，所以，他只能很粗淺地指出，可以讓大家到莊子參觀，推銷甜甜綠色蔬菜。

而且，莊子裡現在果樹、房子、水池，什麼的都已經非常完善，把這裡建設成一個景點加休閒的去處，應該能夠吸引大家過來消費。

當然，現在是冬天，不行，但是，他的想法是，這個時間正好可以利用起來，對莊子的田地進行擴建，等到春天的時候，就可以開始對外營業了。

林愛芒合上計劃書，點頭說：“你的想法不錯。”

阿強臉上帶着勉強的笑容，不錯又怎樣？自己又要變成無家可歸了。

“走吧，我們去看看賬簿。”林愛芒往回走。

阿強緊緊跟在後邊，不敢超過林愛芒，也不敢離得太遠。

林愛芒不一會兒就看完了賬目。

賬，記得很清楚。

阿強從一開始，就展示了非常細緻的記賬本事。

林愛芒在心中估量了一下，看樣子，纔多久，這莊子早就有很大的盈餘了！

阿強早就把兩本存摺放在林愛芒手邊，等着林愛芒的檢查了。

林愛芒打開，每一筆存進去的款子、每一筆取出來的款子，全都跟賬簿對得上號。

阿強站在林愛芒面前，緊張得彷彿是一個小學生，接受老師的批評。

林愛芒把存摺放回去，掃了阿強一眼，有些好笑，說：“做得不錯。”

阿強沒有放鬆，他在等下一句。

林愛芒笑起來，鼓勵地說：“阿強哥哥，就照你的想法去做吧。把農家樂搞起來！這可是這附近幾個城市的獨一份！加上我們的品牌菜，肯定可以打響這第一炮的！”

阿強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猛然擡起頭，看着林愛芒，說：“小姐姐，你沒有怪我？”

“怪你做什麼？怪你給我賺太多錢嗎？”林愛芒說到這裡，想起來了，說：“阿強哥哥，我們重新簽訂一份合同吧，成立一家公司，還是像現在這樣，你負責全面工作，股份分配嘛，你佔四十，我佔六十。怎麼樣？”

阿強這就不只是吃驚了！他覺得自己如同坐過山車一樣，從最低一下子就變成了最高！明明以爲要被趕走，結果，自己居然可以成爲小姐姐的合作伙伴？！

他用力地捶了一下自己的腿，很疼！這是真的！不是做夢！

不過，他從來沒有想過，要什麼股份！只要小姐姐願意留下自己，自己就已經滿足了！

“小姐姐——謝謝你，謝謝你還願意，收留我。”阿強喃喃地說。

“阿強哥哥，謝謝你爲了莊子盡心盡力，謝謝你爲了祖師公堂的人盡心盡力！”林愛芒誠懇地說。

阿強漲紅了臉，連連擺手說：“小姐姐，你不要這樣說。我的命都是你的，你跟我說這些，不用。”

林愛芒搖頭，認真地說：“要說的，阿強哥哥，你很好。有你在，我非常放心。”

阿強就咧開嘴，傻傻地笑了。

林愛芒就說：“走吧，去看看那塊地。”

“哎！”阿強高興地應了一聲，陪着林愛芒往外走。

走了一會兒，阿強纔想起一件事，趕緊說：“小姐姐，你剛剛說什麼股份，我不要！”

林愛芒停住腳步，微微皺眉，說：“怎麼可以不要？”

“小姐姐，我在莊子吃，在莊子住，衣服有林奶奶他們給我買，都不需要花什麼錢。你給我再多的錢也沒有用啊。”阿強很老實地說。

林愛芒又好氣又好笑，說：“阿強哥哥，你總要娶媳婦吧？總要花錢了吧？淨說傻話！”

阿強的心就有些難受，他看着遙遠的地方，很輕地說：“小姐姐，這些，你就不要管了。我知道自己要什麼。”

林愛芒詫異地看了他一眼，看起來，他心有所屬的樣子啊，難道是認識了村子裡的哪位小姑娘？好吧，他都這麼大了，應該知道自己要什麼，而不是嘴上說說。

林愛芒就點頭說：“好，有什麼困難，記得說一聲。”

阿強默默地點頭。

“不過，股份還是要的。你不要怪我佔你便宜就好。”不是林愛芒吝嗇，實在是，她想要把莊子留下來給林奶奶他們的！只是看阿強管理得非常好，就想要讓林奶奶他們到時候拿分紅好了。所以，才壓着阿強佔四十點。

阿強站住了，他看着林愛芒的眼眸，一字一頓地說：“小姐姐，我的命都是你的，所有的一切都是你的，請你不要再說這件事。你這麼說，傷害了我。”

林愛芒驚愕地看着阿強，送錢給他，他居然說是傷害了他！只有這麼單純的孩子纔會說出這樣的話啊！

她心中百感交集，最後，只能說：“我知道了。每一年的分紅，你都取出來，單獨存在一個存摺上。”

阿強抿緊脣，沉默了一會，才說：“小姐姐，你所給我的，已經遠遠超出我想要的。我已經有了家人，有了房子，有了事業，還有對生活的信心和麪對困境的勇氣。小姐姐，你永遠不會明白，你給了我多少。”

林愛芒輕輕嘆了一口氣，總之，自己還是要給他準備一份錢的。

不管他什麼時候想要離開，都隨時可以走。就算自己離開，他也可以過得下去，並且，是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再不會被人看不起。

莊子的情況都非常好，而阿強的計劃，也在林愛芒的支持下，大膽地開始一步步實施。

不管如何，莊子是祖師公堂的人的生存的根本。

按照阿強的計劃，可以讓莊子更好地生存下去，林愛芒肯定不會錯過的。

。

年，過完了。

林愛芒跟鍾偉傑一起回省城。

她回來後，當然是回師父的家。

沒有遇到周海揚，估計還在忙碌，加上他打電話去祖師公堂，林愛芒並沒有告訴他，什麼時候回來。

不過，當第二天，休息了一整夜，師父領着林愛芒到書房，檢查她這段時間學習情況時，林愛芒認真地對師父說：“師父，有一件事，我要跟您說一下。”

周秉宏看林愛芒這樣嚴肅的樣子，有些奇怪，不過，他在椅子上坐下來，並輕輕敲敲桌子，說：“坐下說。”

林愛芒就搬來一張椅子，坐下來，斟酌了一下，才慎重地開口說：“師父，我患的病，叫絕脈。”

周秉宏的眉頭一下子就皺了起來，雖然他沒有接觸過這個“絕脈”，但是，一聽名字，他就感到非常不安。

“確診了？”好一會，他纔開口。

“是，已經確診了。”林愛芒非常平和地繼續說，“師父，醫書上說，得了絕脈，活不過十八歲。”

“什麼？！”周秉宏猛地站起來，手還帶翻了一杯茶。

茶水馬上浸溼了桌面鋪着的書畫氈子，使得氈子變得溼漉漉，髒兮兮。

可是，周秉宏完全顧不上了！

“你說什麼？”他不敢相信。

“師父，我先收拾好桌子吧。”林愛芒心中酸楚，周秉宏就像自己的父親一樣，對自己有多好，自己心中有數。

說實在話，要不是的確需要告訴周秉宏，她真的不想說出來。她懂得這份煎熬。可是，沒有辦法！自己需要他的支持！

“收拾什麼桌子，你快說，到底是什麼意思！”周秉宏完全不像平時那樣溫和，他的臉色變得非常難看，而且，聲音也變得有些尖銳。

不是聽不清楚，而是，不敢相信，寧願承認自己老了，耳朵不好使了！

林愛芒就停下手中的動作，微微低着頭，說：“師父，我可能，只能活到十八歲。”

周秉宏整個人完全呆住了。這一次，小芒說得那樣清楚，怎麼還有藉口說是自己耳朵不好使！

許久，周秉宏才頹然坐下來，彷彿全身的力氣都被抽乾了。他無力地說：“有什麼法子治療，你說。”

林愛芒低聲說：“師父，我的病，沒有辦法治療。”

周秉宏閉上眼睛，仰起頭。想不到，自己收下的關門弟子，讓自己最爲滿意的弟子，本來以爲，會繼承自己的衣鉢，卻——

林愛芒更加難過，她低低地說：“師父，我想休學，想自己出去走走。只剩下一年的命，我想，過得快活些。”

周秉宏能說什麼呢？只剩下一年的命，難道還不讓孩子過得好些？難道還要讓她天天去學校讀書？不，不需要了。

周秉宏緩緩點頭，說：“好。你打算，什麼時候走？”

既然小芒這個時候提出來，肯定是打定主意要走了。所以，周秉宏乾脆讓自己心碎到底。

她就像自己的小女兒啊！自己作爲師父，作爲父親，還能做什麼？！

“師父，我——過兩天，就走。”一些事情，要安排好。

“讓你二哥哥陪你去吧。”周秉宏只能這麼說。

林愛芒大驚，本來這個計劃就是因爲周海揚！就是想要離開周海揚！結果師父這麼說，不是讓事情更加不好收拾嗎！

林愛芒趕緊搖頭說：“師父，我自己走。請您同意，讓我自己走。”

周秉宏的聲音蒼老了不止十歲。

“小芒，你計劃不回來嗎？”

林愛芒默認了。

她已經想好了，等到自己真的走到最後一步的時候，就進入空間，讓自己永遠在世間消失，不留一絲痕跡。

周秉宏無力地說：“你先出去，讓我想想。讓我想想。”

“師父——”林愛芒哽咽了。

周秉宏說不出話來，只是微微擡手，動了動。

林愛芒走了出來，關上書房的門。

她不想見其他人，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靜靜地環視着這個房間。

牀上，是師孃和姑姑洗過曬乾，昨天才拿出來的新牀單、新被子，淡黃色，上面是一朵朵小碎花，非常清新可愛。

窗簾也洗過了，綁上了新的蝴蝶結。

窗邊擺着的盆栽，顯然是過年逛花市的時候買回來的。

書桌上的書依然整整齊齊，還是自己過年前離開的模樣。

書架上還放着一個小魚缸，上面的一叢綠蘿，下面白色的根系裡，遊曳着幾條小魚。

依然那樣溫暖，那樣舒適。

林愛芒捨不得這一切，然而，自己卻不得不離開。

並且，她知道，自己這一去，大概，真的不會再踏入這個地方了。

周海揚。

我無法回報你同樣的感情，但是，我可以離開你，讓你回到原來的軌道。

你的生命中，再也不會有我的存在，這是我唯一能夠爲你做的事情了。

－－－－－－題外話－－－－－－

親們節日快樂！

要見面了哦！

有變

想要離開，還有事情必須解決的。

比如，自己離開了，水果專賣店怎麼辦？

這個林愛芒已經有所安排了。

這一次回小縣城，林愛芒特意留下不少空間出產的水果的種子，交給阿強，讓他找地方種下去，當然，有些就只能過段時間種下去。

就算不能保證一定有空間水果那樣的品質，至少也比市場上所賣的水果品質好上很多。

留下來的水果品種不多，像芒果、荔枝、龍眼這些，林愛芒都在空間中種成一人多高的小樹苗，才把它們拔出來的。

西瓜種子林愛芒留下足足有十幾斤，這些都可以讓莊子在儘可能長的時間裡都保持西瓜的質量了。

至於草莓，林愛芒給留下了非常多的苗，讓阿強到時候切下分莖就可以了。

葡萄本來就是從空間裡搬出來的，都快可以收穫了！

這次，林愛芒沒有讓人跟着，她獨自一人到山上的水池，搬出很多的空間水加入進去，又在泉眼的地方，加了空間水。

林愛芒看着泉眼忽然之間涌出的水流變多，她只能祈禱空間水讓泉眼發生了變化！

當然，爲了保險起見，林愛芒還是像以前一樣，留下非常多的一罐罐的“營養液”，還有堆滿一間屋子的專用的“肥料”。

——幸虧這莊子裡的空房間非常多！

更幸虧，林愛芒已經檢查過了之前留下來的那些營養液和肥料，發現空間出產的東西品質一好，竟然在現實裡還能長時間保持優良品質，幾乎都不會變質！

一年。最少，這些東西可以用一年以上。

林愛芒相信，就算以後沒有了自己，沒有這些營養液和肥料，憑藉莊子改良過的土質和水質，憑藉第一份農家樂，也可以讓莊子正常運作下去！

更何況，還有鄭衛國的房地產公司，以及“愛她”飾品呢。

林愛芒在回省城之前已經跟林愛天詳談過了，她騙了林愛天，對他說，讓他到時候跟鄭衛國簽訂合同，是因爲她想要知道林愛天經過這段時間的學習，有沒有進步。

當然，林愛天不是笨人，他隱隱約約明白過來，這是小芒對自己的考驗！心中疼痛難忍，可是，又必須答應下來！他不能讓小芒不放心！

他知道，小芒心中，對祖師公堂的人有多看重！自己所能做到的，就是接過小芒肩上的擔子！

以後，祖師公堂的人，就應該由自己來護着了！

不管以後小芒怎麼樣，林愛天都要接過林愛芒肩上的擔子，要護着小芒！照顧小芒！

林愛芒也已經跟鍾偉傑談過一次，她告訴鍾偉傑，已經找到一個瞭解自己身體狀況的醫生，但是醫生也沒有把握能不能治好，要花上幾個月甚至一年的時間進行治療。

這段時間，水果專賣店的水果依然由林愛芒提供，只是她到時候會採用貨運的方式，把水果託運回來。

鍾偉傑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遞上一張卡。

林愛芒疑惑地看着這張卡，不明白這是什麼意思。

鍾偉傑拉起林愛芒的手，把卡輕輕放在她手中，說：“拿着，全國各地都可以取款。”

這個在未來的確非常普遍，但是目前來說，這是一件很新鮮的東西。被鍾偉傑如此鄭重其事地送了一張卡，林愛芒又覺得好笑，又覺得心酸。

他應該猜到了！

是，鍾偉傑猜到林愛芒大概是要離開這裡，但是，他沒有想到，居然會如此之快！

大概，她是想要快樂地過吧？所以，鍾偉傑送上了卡，卡里有很多錢——確切地說，是鍾偉傑這段時間所賺到的私房錢。他也知道林愛芒有錢，但是，她跟自己不一樣！她有一大家人要養！

鍾偉傑不想林愛芒的旅途過得不舒服，不快樂，所以，他給的是一張卡。

林愛芒搖搖頭，說：“我不能收，我有錢。”

“女孩子出門帶太多現金不安全，帶卡安全又方便。”鍾偉傑耐心地想要說服她。

林愛芒依然搖頭，說：“貨款和分紅就要麻煩你幫我轉入一個賬號了。”

鍾偉傑閉上眼睛，忍住忽然間涌上來的溼意。好一會，他才說：“一定要回來。你要是不回來，這錢，我就不會還給你了。”

林愛芒一怔，看到他微微發抖的手，也閉了閉眼睛，說：“所有生意就拜託你了。”

鍾偉傑倏地睜開眼睛，眼裡含着一絲水汽，重重地說：“一定要回來！拜託你！”

林愛芒沒有回答。不給希望，也許就不會有失望。

鍾偉傑握住林愛芒的手，“我會等你回來！”

林愛芒在心中長長地嘆息一聲。想不到，最先猜到的，竟然會是鍾偉傑。

她看着鍾偉傑，沒有說話。

“你連哄一鬨我都不願意？還是，不想給我一點希望？”鍾偉傑的聲音滿滿的失望。

林愛芒沒有回答，轉移了話題，說：“點心開發也要抓緊，總有一天，人們追求更環保、更綠色、更健康的食物，會逐漸青睞水果蛋糕的。”

鍾偉傑固執地看着林愛芒。

可是，林愛芒不看他，她看看時間，說：“我還有事，我要走了。”

鍾偉傑沉默地看着她離開，不說再見，不要送她。

她是一個狠心的小東西！

可是，鍾偉傑知道，如果可以，她不會如此選擇！

在心中祈禱，祈禱她能有重新出現的那一天。

。

林愛芒的確是有事，她約了周君浩見面。

等林愛芒到的時候，發現周君浩已經到了，正坐在一個角落裡，端起咖啡喝着。悠閒又自在。

林愛芒忽然心中酸楚，要不是遇到自己，周海揚的生活也是如此吧？

“大哥哥。”林愛芒走到周君浩身邊，喊了一聲。

“來，小芒快坐。”周君浩溫和地說。雖然林愛芒把他約出來有些奇怪，但是周君浩還是來了，他覺得，小芒避開人把自己約出來，肯定跟自己的弟弟有關。

這個女孩子，就是弟弟這段時間失常的原因？

周君浩同情林愛芒的不幸，但是，林愛芒和周海揚擺在一起的時候，他理所當然地把自己的弟弟放在林愛芒之前。這是人之常情。

所以，他來了。

不管林愛芒想要說什麼，周君浩都打算舉起大刀，狠狠地砍下去，砍斷弟弟對她不該有的情愫。

林愛芒坐下來，周君浩招招手，服務生走過來。

周君浩問：“小芒，你想喝點什麼？”

林愛芒擡頭看着服務生，笑着說：“一杯白開水，謝謝。”

周君浩有些意外，又問：“你不想吃點別的什麼嗎？”

林愛芒搖搖頭。

周君浩只好說：“先來一杯白開水吧。”

“好的，請稍候。”

白開水很快就送上來了。

林愛芒雙手捧起水杯，輕輕地喝了一口。

周君浩看着她白得沒有什麼血色的手指，心中嘆息。

林愛芒放下杯子，擡眼看着周君浩，眼眸清澈純淨，她輕輕地說：“大哥哥，我要離開這裡了。”

周君浩吃驚地問：“你要離開？你要去哪裡？”

林愛芒垂下眼瞼，看着水杯，輕輕地搖頭，說：“我打算到處走一走，看一看。”

明明想要砍斷兩人之間的聯繫，可是現在，親耳聽到林愛芒真的要走，周君浩卻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了。

兩人沉默了許久，周君浩才問：“海揚知道嗎？”

“我沒有告訴他。也請大哥哥不要告訴他。”林愛芒誠懇地看着周君浩，“大哥哥，我今天請您過來，就是想要拜託您，如果——”

顯然接下來的話有些難以啓齒，林愛芒輕輕咬了一下自己的脣，才說：“如果二哥哥知道我離開，請看好他。我擔心——我擔心——他會做傻事。”

周君浩眼神十分複雜地看着林愛芒，緩緩地問：“海揚對你，是真的——”

他沒有說完，他也知道林愛芒明白自己的意思。

林愛芒微微點頭。

“你離開，是因爲他？”周君浩心酸難忍。

林愛芒又是微微點頭。

周君浩嘆息，說：“我知道了。我會看好他的。”看起來，自家弟弟已經做出什麼事或者說出什麼話，纔會逼得林愛芒不得不離開！

他同情林愛芒，也同情自己的弟弟！

如果註定要傷害一個人，他寧願選擇傷害林愛芒！

所以，周君浩沒有阻止林愛芒離開！

因爲，周君浩以爲，自己的弟弟不過是一時迷惑，等過了這段時間，肯定就會好了！只要看不到林愛芒，周君浩相信，自己的弟弟很快就可以忘記她的！

他有信心！

林愛芒端起水杯，又喝了幾口水，放下杯子，她就站起來說：“大哥哥，我要走了。謝謝您。”她深深地鞠躬，轉身，離開。

周君浩趕緊掏出皮夾，取出一張鈔票，壓在咖啡杯下，快步追上她，說：“你要去哪裡，我送你。”

林愛芒搖搖頭，說：“大哥哥，不用了，我還有事。”她向周君浩揮揮手，不說再見，不會再見。

周君浩就站在門口，看着林愛芒走入人羣中，很快就消失在人羣中，再也尋不到她的蹤影。

周君浩心情忽然變得十分惡劣。

想到一個病弱的女孩子，要離開這裡，獨自面對接下來的生活，他這心裡就非常不好受。就好像把一隻小羊羔投進狼羣中一樣。雖然，現實不是狼羣，但是，她生着病！她還只有十七歲！

。

周君浩回到家，他必須把林愛芒要離開的消息告訴自己的父親，他非常清楚，自己的父親有多看重林愛芒這個小女孩！

可是，他沒有想到的是，周秉宏見到周君浩，卻讓周君浩去辦理林愛芒的休學手續。

周君浩詫異地問：“爸，您知道小芒要走？”他還以爲，林愛芒會瞞住大家。

周秉宏嘆息着說：“只剩下一年，就讓她自己選擇想要過的生活吧。如果，她還能回來，總會有書可以讀的。”

“爸，什麼叫‘只剩下一年’？”周君浩總覺得心驚膽跳。

周秉宏搖頭，他連說出那個詞，都覺得無力。

周君浩的心繼續往下沉，看起來，情況比自己想的更加嚴重！自己的弟弟到底對林愛芒的感情有多深？竟然會讓林愛芒不顧自己只有一年的生命，都必須離開！

周君浩的聲音輕得發虛：“爸，小芒不會回來嗎？”

周秉宏也沒有回答。

周君浩的心就沉到底了。原來，林愛芒已經打算好，不再回來！周君浩該感到放心的，自己的弟弟再也不會陷入這個感情的泥沼！可是，爲什麼他心中涌上來的，卻是更加濃烈的擔心呢？

周君浩懷着滿腹的心事，去給林愛芒辦理休學手續。他這才知道林愛芒在附中的位置竟然如此特殊！

錢鑫廣非常惋惜林愛芒休學，可是，現在只是休學啊，這說明，林愛芒還會有回到學校的那一天！

只要自己一如既往地對她好，相信她會看在眼裡的！

周君浩暗暗扼腕，要是林愛芒沒有生病，該多好啊！

只能盼着，林愛芒這一次出去，能夠遇到名醫，治好她的病了！

。

悄無聲息，林愛芒沒有回周秉宏的家，事情既然已經交代清楚，她就回到自己的家，簡單收拾了一下，趁着周海揚還沒有上門來堵她，她就離開了。

遠在北方的那座四合院裡，仙人般優雅的少年，臉上帶着一絲掩飾不住的倦意，坐在那張他最常坐的椅子上。

是累，如果僅僅是事，整個家族的事，都不會讓他如此疲累。

累的是心，早就不抱有一絲希望，卻也不想惡語相向，至少，維持一下表面上的溫情脈脈——很多世家不都是如此嗎？

可惜的是，就連這一點，都沒有辦法做到。

不是自己不願意做，而是，自己的父母親人不願意做。

就因爲，自己還活着，擋住了他們的路！

擋住他們的富貴路！

所謂的父母，甚至連那些算得上陌路的親戚都不如！

少年忽然非常渴望見到她。

如果有她在，自己是不是就能夠感受到一絲溫情呢？

不需要太多，只要一點點的溫暖就已經足夠！

自從自己這個病無法治療，少年就已經不敢再奢望。

爺爺，只有爺爺沒有放棄。可是他更多的，是考慮整個家族的利益。

沒有一個不是因爲利益啊。

他想要的，只是一絲純粹的溫情，純粹，不夾雜任何雜質。

可惜，得不到。

少年忽然悚然一驚！自己今天是怎麼回事？爲什麼會如此低落？爲什麼會覺得如此失望得以至於有些絕望？

已經很久，很久，都沒有這樣絕望過了！

今天，今天到底是怎麼了？

少年心中涌起濃濃的不安。

他的腦子裡，浮現出那張病態的少女的臉。難道她發生什麼事了？

他忽然就擡起手，用力地拍了兩下。

一個瘦小的老者忽然就出現了。

“少爺。”

“有她的消息嗎？”少年的語氣中竟然有些迫不及待，失去了平日裡的不動聲色！

老者不敢怠慢，趕緊說：“我馬上查看。”

少年揮手，讓老者退下。

老者垂下眼瞼，掩飾了眼底深處的擔憂。他迅速消失，自從少爺不讓近身保護小姑娘，老者手下的人就換了一種方式，只把大事報上來。

所以，現在少爺忽然想要知道小姑娘的消息，老者只能發送命令下去，讓人馬上查看。

命令剛發佈出去，馬上有一份消息送來。

老者一眼就看到了消息上的標誌——急件！

少爺的感覺果然沒有錯！小姑娘果然發生大事了！要不然，是不會有急件送來的！

老者穩定自己的情緒，回到少年的房間。

“少爺，有一份急件。”他恭敬放在少年的桌上。

腰背挺直坐着的少年倏地轉過頭來，拿起急件拆開一看。

老者的眼角看到，少年的手竟然輕輕地抖動了一下，才又重新穩住。

急件上的字是非常少的。

少年卻看了很久，好像在細細斟酌着。

過了好一會，他放下急件，說：“準備一下，我明天走。”

老者失聲叫起來：“少爺！慎行！”這是要暴露出來少爺的弱點嗎？

少年緩緩地說：“情況有變。”

老者還想說什麼，可是，少年的目光緩緩移到他的臉上，老者不由得更加肅穆地站着，恭敬應了一聲：“是，少爺。”

老者去準備了。

少年緩緩地站起身，緩緩地移動自己的腳步，雖然慢，但是，他還是走到了裡面的牀邊，躺下。

他要仔細地想清楚，想清楚接下來要做的每一步。每一步都必須考慮好，不允許有一絲差錯！

是，情況已經改變！

如果沒有猜錯，林愛芒做出改變的原因，只有一個可能，她的病，已經無法讓她再堅持下去了。

既然如此，自己這樣暗中看着她，又有什麼用呢？倒不如，光明正大地在一起！剩下的一點時間，好好地活！那比什麼都重要！

一直不敢見她，是怕給她帶去傷害，把她扯進自己家族的爛攤子中。

現在，還有什麼可怕的？

最多，魚死網破！

反正，只要死前，快樂幸福過，死亡又有什麼可怕的！

能夠跟心心念唸的女孩兒死在一起，太過幸福快樂了！

。

周海揚這段時間很忙，可是，他再忙也沒有忘記想林愛芒。

想她什麼時候回來。

想她在做什麼。

想她的身體是否撐得住。

想怎樣說服她。

想接下來的時間該怎樣陪伴她。

想——

最想的，是他在忙碌中，仍然抽出時間準備的事情。

想到當那個小小人兒出現的時候，自己給她送上的驚喜，周海揚的臉上就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因爲兩頭都需要周海揚去忙碌，所以，周海揚已經三天沒有回家了。

當然，當他忙完之後，算算，明天應該就是小小人兒回省城的日子——周海揚可記着呢，當初林愛芒說了，她會回去十天到半個月。明天，就是第十天了！

想到明天就可以見到林愛芒，周海揚更加開心了！

他最後檢查了一遍，覺得應該沒有什麼問題，應該可以給林愛芒一個難忘的日子了，他才放下心來，終於回家了。

進門，周海揚就覺得有些安靜。他心裡還在想呢，果然，那小小人兒不在，家裡的氣氛都冷清了不少！所以呢，自己把她留下來，對家庭來說可是一件大好事！

父母肯定會非常滿意的！

周海揚的嘴角不由得又往上彎起來。

他走進來，看到自己的母親和姑姑在廚房忙碌着，他就熱情地打了招呼，偷偷夾了一塊椒鹽排骨放進嘴裡，在母親的責怪聲中，笑嘻嘻地溜走了。

他來到樓上，看到父親的書房關着，大概是跟姑丈在下棋吧，他也沒有去打擾，而是走到林愛芒的房間那裡。

他沒有其他意思，就想要看看，房間有沒有收拾好，要是有什麼不妥當，自己還可以趕緊補救。

推開門，周海揚看到的，跟林愛芒看到的一樣，溫馨舒適。

周海揚滿意地想，自己的母親也是非常喜歡小人兒的，要不然，她不會對小人兒住的房間那樣上心！所以，對自己的決定，她也肯定是支持的！

周海揚就走到林愛芒的書桌前坐下來，他眉眼都彎彎的，發自內心的笑容使得他整個人看起來，容光煥發，一改之前林愛芒回家時他的那種寂寞。

周海揚隨意地抽出一本書，這是一本企業管理的書，還是周海揚託人從租借地買回來送給她的。他就翻看起來。

林愛芒喜歡邊讀書，邊在邊沿寫下自己的想法。

周海揚沒有看內容，他就看林愛芒寫的批註，這些批註，彷彿讓周海揚觸摸到了林愛芒的思想的軌跡。

周海揚的手輕輕地撫摸着這些字。

小人兒的字，並不纖弱，反而有一種大氣！在溫和的大氣中卻又透出氣勢來！

她的字，有骨頭啊。

周海揚嘆了一聲，他心疼，他寧願她沒有骨頭，軟軟的，可以讓自己照顧！她之所以必須有骨頭，是因爲，在她成長的歷程中，沒有可以給她依靠的力量！

周海揚忽然就覺得自己無法看下去了。他合上書，把書塞回去。

他走到窗戶旁邊，想要把蝴蝶結繫好一些，好像，有一點點歪了。

窗戶要經過牀，他小心地側着身子，不想讓自己碰到牀罩。

他太小心了，以至於，他的視線要從牀移到窗戶的時候，發現，枕頭上，有一根頭髮。

要是他直接走過去，根本就不會發現，問題在於，他側着身子，不讓自己碰到牀罩，太過於細心！

周海揚微微俯下身，輕輕地伸手，把這根軟軟的、不是很長的頭髮撿起來。

這個時候，他甚至還笑了一下，這個小東西的頭髮真柔軟啊。

笑，卻在一瞬間凝固。

周海揚的腰還弓着。他甚至想不起來要直起腰來。

因爲，這套新的牀罩，是自己的母親過年前去買的，是自己當搬運工提回來的！

也就是說，是新的！

洗乾淨，曬乾，等着小人兒來的！

這根頭髮，是誰的？

誰在小人兒的牀上睡覺？

周海揚瞬間憤怒了！

彷彿，自己心愛的人兒的領地被人侵犯般生氣了！

難道家裡沒有多餘的房間嗎！爲什麼母親竟然同意讓那個人睡在小人兒的牀上？！

是誰！

周海揚氣憤地轉身就往外走。

在門口，他遇到了周君浩。

“大哥。”周海揚不想跟周君浩多說話，他急着要去找母親問清楚呢。

他憤憤地想，等一下肯定要再去買一套新的牀單來！馬上洗乾淨烘乾！小人兒怎麼可以用別人用過的東西呢！

他卻不知道，周君浩看到周海揚從林愛芒的房間出來，還滿臉都是氣憤，周君浩是多麼膽戰心驚！

周君浩心驚地問：“怎麼了？我怎麼看你很生氣？”

周海揚見大哥發問，就算他再急，也只能停下來說：“大哥，不知道誰睡了小芒的牀，我要去問問媽。”

周君浩更加心驚，難道弟弟連林愛芒的牀都不肯讓外人碰一下？這是多強的獨佔欲啊！周君浩定定神，問：“你怎麼這樣小氣？誰睡了就睡了，難道還弄髒了不成？”其實他知道，沒有人，是前天晚上小芒回來的時候睡的。

只是，母親並不知道林愛芒已經離開。父親沒有說，他太痛心。自己沒有說，怕弟弟知道。所以，這牀單就維持那天的模樣。

周海揚一聽這話，不滿了。他轉過身來，正色對周君浩說：“大哥，這是小芒的牀！我不會允許有人睡的！”

“爲什麼？你有什麼資格不允許？”周君浩的心在微微顫抖。

周海揚正想要反駁，可是，一想，自己要保密呀！怎麼可以漏氣呢？當下，他充滿神秘地笑了一下，擺擺手說：“大哥，我不跟你說了！說了你也不懂！”他轉身就要走。

你說周君浩怎麼可能不害怕！他一把扯住周海揚的手臂，往自己的房間拉，一邊說：“我們兩兄弟好好談談。”

周海揚不想談的！可是轉念一想，自己這個大哥對小人兒一向是大哥哥模樣，要是說服他，一起對小人兒發力，肯定不錯！所以，他也不掙脫周君浩的手了，跟着他一起走。

兩兄弟各懷心事，來到周君浩的房間，坐下來。

周君浩單刀直入地說：“海揚，你對小芒是不是懷有什麼不該有的心思？”

周海揚不滿地皺皺眉頭，說：“什麼叫不該有的心思？”大哥這麼一開口，周海揚就知道了，大哥根本就是持反對態度！

“你知道小芒幾歲？十七歲！這麼小的一個女孩子，什麼都不確定，你就敢對她懷有心思？你不覺得過分嗎？”周君浩表現得義正詞嚴。

周君浩根本就不知道，他的強調“十七歲”，正好戳中了周海揚的痛處！就是因爲，林愛芒已經十七歲，所以，周海揚纔要這麼快確定下來！最少，讓自己可以陪伴小芒一年時光！照顧她一年，最少！

周海揚心中一直有一個想法，也許，有自己的悉心照顧，小芒不止活到十八歲呢？

周君浩不明白，爲什麼突然之間，周海揚的臉色會變得那樣悽然。但是，他心中的不安越發嚴重了。

“大哥，你不明白。”周海揚說不出口。就算是事實，他也不想宣之於口，彷彿只要不說出來，那件事就不會成爲現實！

周君浩耐心地說：“海揚，你說啊，你不說我怎麼會明白？”

周海揚搖頭，說：“大哥，你只要知道，我要照顧小芒，我愛她，很愛很愛。就算她不愛我，也沒有關係的。”

“周海揚！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周君浩實在聽不下去了！

周海揚看着周君浩，認真地說：“大哥，我知道的，我真的知道的。我愛她。我以前從來就不懂愛是什麼，現在我懂了！所以，我要向她求婚！不管她能夠活多久，我都願意陪着她！”

周君浩驚駭得說不出話來。原來，這就是林愛芒不得不離開的原因！因爲，自己的弟弟已經愛她入骨！她卻不敢接受，因爲她那病！

周君浩大驚過後，就是大痛。爲自己這個第一次動情的弟弟，爲那個理智斬斷情絲的林愛芒。

不過，現在不是心痛的時候，現在，應該想辦法，讓他慢慢走出來！

“海揚，你有沒有想過，你這樣對小芒，是不是她要的呢？”周君浩緩緩地用溫和的語氣說。

周海揚搖頭，說：“我知道她的心思，她擔心耽誤了我。可是，她又怎麼知道，如果沒有跟她在一起，纔是我一輩子的遺憾和錯誤呢？”

周君浩咬牙，繼續說：“如果你向她求婚，她依然拒絕呢？或者，她一生氣，不再見你呢？”總要先打打預防針！

“她經常拒絕我。”周海揚苦澀地說，“有時候，我真恨她的理智與好心。”

周君浩看周海揚明顯避開了第二個問題，心中一動，重複一次：“我說，你向她求婚，她生氣，不再見你呢？”

周海揚這個時候的心就那樣一疼，彷彿被一根針深深刺入一樣，出血了。他的臉色一白，疼得說不出話來。

周君浩大驚失色，趕緊上前扶住他，連聲說：“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疼——”周海揚忍不住出聲了，冷汗從後背、從額頭冒出來。大顆大顆的，看着就嚇人。

周君浩趕緊把他放到牀上。只是因爲自己說的話嗎？周君浩真的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對還是錯。

不過，事已至此，應該硬着頭皮堅持下去了。要不然，小芒的離開就變得沒有意義了。

周海揚躺了一會兒，臉色還是那樣蒼白。忽然，他硬撐着，從牀上坐起來，驚慌失措地說：“是不是，小芒，小芒——”

周君浩只能安慰他：“放心，小芒不會有事的！她這段時間的身體都挺好的！”

周海揚無力地搖頭，手緊緊捂住胸口，口中喃喃地說：“不，不對，小芒肯定、有事了。十八歲，誰知道賊老天是怎樣算的！”說着，他就要起身。

周君浩手疾眼快拉住他，把他往牀上按：“你去哪裡？小芒不會有事的！”

“你不明白！”周海揚煩躁地說，“小芒只能活到十八歲，誰知道是怎樣算的十八歲——”

晴天霹靂！

所以，林愛芒要離開！

所以，她不會回來了！

所以，父親會說那樣的話！

周君浩全都明白了！可是，明白了，又能怎樣！他只能怨老天不公！

周君浩只能安慰周海揚說：“你要相信小芒，如果她真的發生什麼事，肯定會打電話回來的。”

周海揚眼淚都要流出來了：“不，大哥，你沒有看到她發病，整個人，都失去了感覺——她不會有力氣打電話求救的——”

周君浩第一次覺得自己的語言能力在周海揚面前等於零。他只能緊緊抓住周海揚的肩膀，給他以力量。

門口出現了王潔素，她疑惑地問：“小浩，你們兩兄弟在做什麼？”

周君浩趕緊說：“媽，沒事，海揚說他有些不舒服，我讓他休息一下。”

王潔素就不去在意了，她點頭說：“小海，你休息一下，好點就趕緊下來吃飯。”她一邊轉身一邊嘀咕，“小芒怎麼也還沒有回來？都已經這麼晚了。”

周君浩的腦袋馬上“嗡”一聲，糟了！

果然，他就看到周海揚用力把自己的手甩開，踉踉蹌蹌地往門口追去，一邊喊：“媽！”

王潔素聽到周海揚叫她，也停下腳步，說：“怎麼了？你不是不舒服？”

周海揚不顧王潔素在說什麼，他急於求證：“媽，小芒是不是已經回省城了？”他的聲音在顫抖，可是，他自己渾然不覺。

王潔素微微皺起眉頭，怎麼了？難道兩個孩子吵架了？要不然，小海這麼激動做什麼？

“媽，告訴我。”周海揚的心都開始顫抖。

“哦，你問小芒啊？是啊，她前天就回來了呀。你們吵架了？”王潔素正準備好好教訓周海揚一頓，教育他要照顧好妹妹。

“媽，她呢？她現在在哪裡？”周海揚的聲音很輕，輕輕的，飄着。

“她昨天說有事，昨天一大早就出去了，還沒有回來呀。”王潔素莫名其妙。

從昨天就出去，一直到今天還沒有回來？難道她自己一個人在那邊的房子出事了？周海揚只丟下一句：“我去找她。”就快步離開了。

王潔素更加奇怪了，這孩子，看起來不大對勁啊。

周君浩無奈地摸着自己的額頭。現在該怎麼辦？林愛芒應該已經離開，昨天晚上都沒有回來。可是海揚他——

他忽然想起林愛芒最後見到自己時說的話！

他慌了！也丟下一句：“媽，我去看看！”就趕緊衝了出去。

不要做傻事啊！千萬千萬不要做傻事啊！

周君浩追上週海揚，故作沉着地說：“海揚，我送你去。要是小芒真的有什麼事，我可以搭把手。”

周海揚胡亂點頭，他幾乎已經六神無主了。

周君浩開着車，聽周海揚的指揮，一直把車開到了林愛芒的房子樓下。

周君浩暗暗心驚，看周海揚對這個地方如此熟悉，看起來，很多事自己根本就不知道！

周海揚不等車停穩，就打開車門衝了出來。

周君浩趕緊也跟着下車，鎖好車門，剛踏進樓道，就聽到一聲巨大的“砰！”周君浩頭皮發麻，他已經完全明白林愛芒吩咐的那句話了！

看緊他！一定要看緊周海揚！

門，被周海揚用力踹開。

周海揚一邊高聲喊着：“小芒！”一邊一個房間一個房間地進去看。

可惜，這房子並不大。不一會兒，所有地方都完全找遍了。沒有。

房間沒有，客房沒有，廚房沒有，洗手間沒有，陽臺沒有。

周海揚甚至趴下來，往牀底下瞧。

周君浩看得心裡好笑又心酸。

周海揚甚至拉開了衣櫃，撥開衣服，看看裡面有沒有。

周君浩眼淚都想要流下來。

忽然間，周海揚撥開衣服的動作停了下來。

他顫抖着手，一件一件，緩慢地把衣服一件一件地撥過去。

“怎麼了？”周君浩不明白他到底在做什麼。

“她的衣服，少了——”周海揚彷彿癡兒一樣，說着。

“你怎麼知道？”周君浩大奇。

“她回去之前的晚上，我就站在這裡，看着她收拾衣服。她趕我走，我不肯，硬要幫忙，還讓她生氣了。”周海揚輕輕地說着。

“她真的走了。你說對了，她知道我又要求婚，她生氣了，所以走了。”周海揚的理智還在。

周君浩只能站在那裡聽着，看着，看着自己的弟弟慢慢地說，慢慢地、流淚。

－－－－－－題外話－－－－－－

！

萬更，月蓮花說到做到！

終於，兩人要再次見面了哦！

相遇

周海揚在飽受煎熬。

周君浩在飽受煎熬。

周秉宏在飽受煎熬。

但是，林愛芒什麼都不知道，昨天，她就已經離開了省城。

現在，她正走在另外一個省的一座小城市的路上，她計劃到這裡的一個著名的小城去逛逛。

從省城到這座城市路程其實不遠，但是，前一世林愛芒根本就沒有機會過來這裡看看，雖然她一直非常向往這個聽說非常美麗的地方。

據說，這裡就是那位著名的作家筆下的帶着濃重民族氣息的地方。據說，這裡整座城都還保留着當時的樣貌。

昨晚到了之後，林愛芒就找了一家旅館住下。當然，林愛芒選擇的是一家看起來挺乾淨，而且在這裡比較高檔的旅館。

她有錢，並且，錢都被她放在空間裡，只隨身帶着一點點做做樣子的錢。衣服之類的行李也都被她放在空間裡了。反正，不管怎麼看，林愛芒都像是一個住在這個城市，想要回家的高中生！大概，這是最安全的法子了！

今天早上，林愛芒計劃着，一邊找着貨運站的位置。

反正，自己也沒有什麼計劃，總之，走到哪裡算哪裡。當然，要是能夠一邊學醫，那是最好不過了！

就算只剩下一年的時間，自己也要好好學醫，好好給人治病！要不然，自己的重生，佔盡了好處，實現了目標，卻把空間交給自己的任務置之不理，林愛芒不是這樣的人。

林愛芒很謹慎地分別找人打聽清楚，這才又攔了一輛車，往貨運站去了。

接下來的事情非常簡單，跟這家貨運站的負責人談好價錢後，林愛芒就離開了。

接下來的時間，林愛芒開始致力於找一家中介，準備在貨運站附近租一間房子或一間倉庫。

她的想法很簡單，自己暫時就在這裡住下，每天呢，以這個地方爲圓心，好好地把這個小城玩透、玩夠。就算要學醫或者行醫，也可以在遊玩的過程中進行啊，兩不耽誤！

等玩過了，就繼續找下一個自己喜歡的城市或者景點，繼續這樣做。

至於爲什麼倉庫或者房子都可以，這是爲了裝水果。

她是這麼想的，反正自己留在這裡的時間不會很長，大概只有一個月，所以，就算有人終於起疑心，自己也已經離開！

而不挑地方的原因，只是因爲，反正就是裝裝樣子，她又不需要在裡面睡！空間多舒服呀！

打定主意，還真的給林愛芒找到了一間房子！獨立，可以做倉庫使用。再看看裡面連那些簡單的碗筷鍋盆都有，連買這些東西做樣子都不用了！

林愛芒馬上很高興地租下來，付了押金，就計劃今天開始躲裡面進空間了！

房東也非常高興！這倉庫剛剛被人退租，現在居然馬上就又有人接着租！還稍微提了一些租金！真幸運啊！

所以，兩人都非常高興，房東還非常客氣地用帶着本地方言的國語說：“小姑娘，我就住在後邊一條巷子裡，有什麼事，你可以去找我呀。”

林愛芒非常客氣地說：“謝謝大叔！”

房東拿着租金走了。

林愛芒看看時間，還不晚，她就開始螞蟻搬家，從空間裡往外邊搬水果了！

搬好了水果，她就鎖上門，去找車子過來運載水果到貨運站了。

水果挺多，拉了兩趟，才把水果拉完。

貨運站的負責人已經跟林愛芒談好，專車送水果到樂灣省的省城。

林愛芒看着水果一筐一筐地搬上車送走，她非常滿意。

她也已經跟鍾偉傑說好，這車子到了，卸完水果，就讓水果專賣店接車的員工把空塑料筐裝車送回來。

跟貨運站的負責人說好，等空塑料筐送到，就打電話給自己，自己會讓人過來取。

事情已解決，林愛芒就開始去玩了。

就這樣，林愛芒很開心地去了那個著名的小城。現在，過來這裡旅遊的人不多，商業開發幾乎沒有，這裡的人還非常淳樸。

果然，很美。

林愛芒陶醉在這其中了！

只是，一陣騷動引起了她的注意：“快！再快一點！”

“讓讓！讓讓！”

林愛芒轉頭看去，就看到兩個男人擡着一個簡易擔架，擔架上躺着一個人，看不出是怎麼回事。周圍還有好多人跟着。

就聽到有人着急地說：“疼得這麼厲害，縣醫院還遠着呢，城裡又沒有車，不知道能不能堅持住啊。”

“沒有辦法，我們這裡都沒有什麼好醫生！”

看樣子，是得了急病！

救人如救火！林愛芒趕緊上前一步，說：“我懂醫，讓我看看吧！”

“你懂醫？小姑娘，趕緊讓開不要擋着路！”在前面開路的男人揮手要林愛芒讓開。

林愛芒也不氣餒，自己現在看起來年齡小，別人不相信自己也是正常的。她緊緊跟在這個打頭的男人身邊說：“醫院離得遠，病人要多疼上多久？要是現在讓我看看，如果沒有辦法，也只是耽擱一分鐘時間！”

林愛芒給時間讓他考慮。

男人側身打量了一下林愛芒，終於還是轉身揮手說：“停！”

兩個擡着擔架的男人趕緊停下來。

林愛芒也不多說話，直接上手去診脈。

急性腸胃炎！

林愛芒暗叫僥倖，要是多耽誤，說不定就要嘔血，便血，對病人的身體造成嚴重傷害！

她一邊說：“沒事，就是急性腸胃炎。我給他扎幾針就好。”一邊從自己隨身的包裡取出一根銀針。

她沒有耽擱，病人已經因爲疼痛厲害，快要休克了！所以，她直接命令道：“把他的褲管拉上去！”

旁邊那個發佈命令的男人也沒有遲疑，馬上照做。天氣寒冷，所以，衣服穿得厚實，男人拉不上去，他雙手一抓，一拉，一扯，褲管就撕開了。這地方的人果然彪悍！

林愛芒毫不猶豫，對着樑丘穴，就紮了一針下去。

不到半分鐘，病人的額頭不再滲出冷汗。

周圍的人都鬆了一口氣。

林愛芒又輕輕捻動銀針，過了一分鐘，她拔出銀針，對着足三裡紮下去。之後，又輪到下巨虛。

這麼三個穴位扎過去，病人的臉色大爲好轉！

林愛芒這才放下心來，對剛剛那個男人說：“把病人翻過去，讓他趴着。”

男人雖然覺得奇怪，但還是照着做了。

林愛芒迅速在病人的後背上點了幾下，只聽“哇——”一聲，一陣腥臭味傳來，原來是病人嘔吐了！

那穢物真的腥臭無比，周圍的人都往後退開幾分。

男人有些緊張，怎麼吐了呢？不是有事吧？

等病人自己全都嘔吐乾淨，自己翻過身去，男人才放鬆下來。

林愛芒這才真的鬆了一口氣，說：“沒事了，以後不要亂吃東西。我開一張藥方，去抓三服，吃下去就好了。”

說着，林愛芒從自己的包裡取出一個本子和一支筆，就拿在手上寫了起來。

很快，藥方開好了，林愛芒交給男人。

男人珍惜地把藥方收在胸口的袋子裡，黑臉上滿是感激，他搓着手，連聲說：“謝謝神醫！謝謝神醫！”

林愛芒笑眯眯地說：“不用客氣。請把這地面清理乾淨吧。”

“應該感謝的！神醫放心，這裡我馬上打掃！”男人一疊聲說。

“對了！診金！”男人從口袋裡掏出所有的錢，就硬往林愛芒手裡塞。

林愛芒擺擺手說：“不用了，你趕緊送他回家，不要着涼了！”

旁邊一個老人上前來，說：“要收的！神醫一定要收診金！”他強勢地說完這麼一句，隨即又換了一種語氣，說：“神醫啊，你幫我看看，我這老骨頭也不着勁。”

林愛芒點點頭說：“老人家，我幫您看看。”

一聽林愛芒這麼說，周圍的羣衆都沸騰了！大家親眼看到林愛芒這麼幾針下去，病人就全都好了！神醫啊！現在這神醫還要給人治病！哪個還不趕緊上前來呀！

當下，大家都擠過來，一個說：“神醫，我這頭總是疼，神醫幫我看看。”

另一個說：“神醫啊，我這肚子一吃東西就覺得不好受，請神醫也幫我看看。”

又有一個說：“神醫，還有我！我前些天扭到腰了，吃了藥也不見好——”

“還有我！還有我！”

“我——”

“神醫——”

林愛芒被吵得頭昏腦漲，根本就無法聽清楚大家在說什麼。

那位病人的親屬，也就是那位強勢的男人看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大吼一聲：“全都給我靜下來！”

全場安靜。

男人就站在林愛芒身邊，這麼突然的一吼，把林愛芒都嚇了一大跳！男人就有些不好意思地對林愛芒說：“神醫，嚇到你了？我老強是粗人——呵呵。”

林愛芒搖搖頭說：“沒事。”

這個叫老強的，搓搓手，就對大家喊：“你們這麼吵，神醫哪裡聽得見？讓我問問神醫的意思再說！”

估計這個老強很有勢力，他這麼一說，居然也沒有人敢說什麼，都安靜地等着呢。

老強就問：“神醫，我們找個地方，再請你給大家看病，行不行？”神醫可是自己兄弟的救命恩人！他不敢勉強她，只能打商量。

林愛芒出來，有一個目的本來就是要給人治病，現在正好。所以，她也點頭說：“可以。就麻煩您安排了。”

當下，老強就左右看看，看中旁邊一家小茶館。

小城保持着原來那種古代建築，茶館也是其中之一。

這家茶館不大，裡面只擺着幾張看起來很有些年頭的木頭桌子。門還是用一塊一塊的木板拼成的。

老強就推開兩旁的人，讓出一條路，對林愛芒說：“神醫，你看那茶館怎麼樣？”

林愛芒笑着說：“不錯。就這裡吧。”

老強一聽林愛芒同意了，又是一聲大吼：“都給老子一個個排好隊！不排隊不給看！敢插隊，老子揍你個丫的！”

大家就馬上乖乖排好隊，也沒有人有二話。

老強吼完，趕緊陪着林愛芒到茶館裡去。

茶館的主人是一個老頭，剛剛也在看熱鬧，大概老強所有人都認識，看老強挑中茶館，也不敢說會影響到他生意，顛顛的，就先往茶館跑。

老強恭敬地請林愛芒坐下，又讓老頭給林愛芒送上茶水，這才搓搓手，說：“神醫，你就先看着，有哪個敢搗蛋，我揍死他！”

林愛芒點頭，也不客氣，說：“行。”

然後，林愛芒就對排在第一位的一位年輕男人說：“你坐下吧，手放桌子上。”

年輕男人趕緊坐下，把手放好，看着林愛芒纖細白皙的手輕輕搭在自己的手腕上，帶着一股涼意。

年輕男人想要開口說什麼，林愛芒左手擺了一下，說：“不要說話，安靜。”

老強就好像聽到命令一樣，大聲說：“全都給我閉嘴！不許說話！”

當下，就算還有些竊竊私語，這會兒也什麼都沒有了！加上整座古城沒有一輛車，沒有任何噪音，所以，整個茶館安靜得連稍微一動，衣服摩擦的聲音都聽得見！

林愛芒覺得有些好笑，不過，老強也是爲了讓自己可以安靜診脈啊。

林愛芒又專心體會了一會年輕男人的脈，過了一會兒，她說：“你這是肝氣不疏，造成胸悶，是不是平時一緊張就覺得很堵，胸口像是壓了一塊大石頭？呼吸也費力？幹活也沒有辦法幹？”

年輕男人激動地點頭，連聲說：“是是是！神醫真是太神了！”

所有人都一直看着林愛芒給年輕男人治病，從頭到尾，都只有林愛芒給這個年輕男人診脈，並沒有問過男人一句話，居然這麼一摸，就能夠把他的病說得一清二楚！

這是神醫啊！絕對的神醫！

就連剛剛有人心裡有些嘀咕，這麼小的一個小姑娘，就算從孃胎裡就開始學醫，也才學多久？居然就可以給人治病了？醫院裡看病的醫生不都是頭髮都花白了的老頭嗎？

現在，林愛芒這麼一亮山門，所有人都直接鎮住了！

所有人都收起之前的那絲懷疑，對林愛芒的醫術變得誠心信服了！

林愛芒只是說：“我先給你扎幾針。”

年輕男人趕緊照林愛芒的吩咐，把袖子往上扯。

林愛芒針了幾針，他就驚喜地說：“奇怪啊！不憋氣了！”

林愛芒寫了藥方，遞給他說：“我再給你開三服藥，喝下去這病就好大半。剩下的一半要靠你自己，少生氣，不要老跟人吵架。”

有人就悄悄說：“他沒法幹多少活，跟他老婆總吵架，又吵不過他老婆，神醫這麼一摸，就全都明白呀，是神！”

年輕男人漲紅了臉，用力點頭，就趕緊走開一步，讓第二個人坐下。

不知道什麼時候，茶館的老頭提來一個木桶，就放在門口，自己端着一張椅子坐在木桶旁邊。

年輕男人拿着藥方正要走出去，老頭趕緊伸手拉住他，指着木桶。

年輕男人明白過來，從兜裡掏出一把零錢，也不看多少，就往木桶放。

大家也都明白了，敢情這木桶要來裝神醫的診金呀！

裡面，林愛芒根本就不知道，她只是專心診脈，一點都不理周圍發生什麼事。

一開始，她的速度還挺慢，看一個病人，要花上最少二十分鐘，後來，越來越快，診脈，可以鍼灸先減輕痛苦的，就鍼灸，再開藥方。不能鍼灸的就診脈開藥方，吩咐怎麼煎藥。

時間漸漸過去。林愛芒覺得有些累了，看看隊伍，還很長。她端起茶杯，一口氣喝光了，纔對旁邊看得全神貫注的老強說：“老強叔，我累了，再繼續下去會診不準脈，先散了，明天我再過來。”她的身體自己知道，的確不能堅持下去，否則，剛剛出來就發病，也太打擊自己了！

老強一愣，趕緊說：“行行行，神醫你今天辛苦了！你先回去休息，明天要是還累，歇一天也行！”

林愛芒覺得這個人直爽得還挺有趣！她想了想，說：“明天早上我過來吧。”

“謝謝神醫！謝謝神醫！”老強說完，就直起身子，對大家說：“明天神醫再過來給大家看病！都散了！”

這裡的人畢竟淳樸，一聽這話，雖然排了那麼長時間的隊，但是知道神醫也會累，所以，也沒有再多說什麼，紛紛跟林愛芒道別，就離開了。

林愛芒又坐着歇了一會，才站起身。

茶館的老頭顛顛地提着一個大木桶進來了！他把木桶往林愛芒面前一放，恭敬地說：“神醫，這是大家付的診金！”

裡面有毛票，有一塊兩塊，也有五塊十塊。幾乎裝滿整個水桶了！

林愛芒微微吃驚說：“沒有呀，我沒有要大家付診金。”

老強趕緊說：“神醫，這是應該的！能請到神醫給大家治病，我們都非常高興了！怎麼能不收診金呢？一定要收下！”

“對！神醫一定要收下！”老頭也說。

林愛芒就對老頭說：“老爺爺，今天害得您沒有辦法做生意，這錢您拿一些出來，當租了您的茶館，剩下的，就麻煩您給買些東西，送給一些貧苦的老人家吧。”

老頭愣住了，老強也愣住了。

好一會，林愛芒都已經走出去了，兩人才喃喃地說：“仙女啊，真是仙女下凡來啊。”

“咦？仙女神醫呢？”老強先回過神來。

“不知道哇，已經迴天上去了？”老頭傻乎乎地說，“這錢怎麼辦？”

老強不滿地瞪了老頭一眼，“仙女神醫都說了！”他俯下身，找了兩張十塊錢，遞給他，說：“喏，仙女神醫說的，給！”

老頭在自己衣服上蹭蹭手，才雙手接過錢，欣喜地說：“這錢我要好好留着！這可是仙女神醫給的！”

老強滿意地點點頭，又看看木桶裡的錢，說：“你點點有多少，就去買多少錢的米麪，給城西的金婆子兩姐妹、城東的郭老頭、金老頭送去。”

“好！仙女神醫交代的事情，我一定會好好做的！”老頭保證。

林愛芒走出茶館，一路上遇到的人都非常熱情地跟她打招呼：“神醫啊！”

“神醫要回去了？”

“神醫你走好！”

林愛芒都很有禮貌地微笑點頭回應。

走到城外，林愛芒正想要伸手攔車，整個人就全都定住了。

城門口的這一邊，站着一位少女。

就在城門口的另一邊，正站着一個少年。

白色厚大衣，黑褲，簡單的衣着。

一如當初見到他的模樣。

他靜靜地站在那裡，看着林愛芒。

林愛芒穿着的，是去年鍾偉傑送的那套衣服，很暖和，她很喜歡。只是，她穿着這樣的衣服，襯得她可愛又美麗，甚至還映襯得小臉一片粉色。

一年半的時間，他好像沒有變，依然那樣美得天怒人怨，不似人間所有。但也似乎變了，變得更加內斂，就好像鑽石收起了光華，變成一塊內秀的美玉。

一年半的時間，她好像也沒有變，還是那樣溫和，堅強，眼眸中透出的眸光，吸引着人往裡探尋。她又似乎變了，變得更動人了！就好像是一塊璞玉經過琢磨，從裡面透出溫潤的氣質光華來！

一年半，一個變得內斂，一個綻放光芒。正好相反。

卻，兩人面對面站着，構成的那幅畫面，美好得叫人不敢相信！

沒有說話，但是，兩人的眸光相觸，卻已經交流了千言萬語！

不需要語言，無需語言！

少年彷彿這樣看着，就可以看進少女的心靈。

少女也彷彿這樣看着，就可以看進少年的思想。

兩人的眼神互相詢問着，互相慰藉着，彼此感動着，彼此呼喚着。

不知道過了多久，來來往往的人沒有一個打斷兩人的相距，就算認出那位少女是神醫，就算讚歎那位少年是仙人，也全都小心地遠遠繞行着，給兩人一個完全隔離起來的空間。

所有人，彷彿都從心靈深處意識到，這位少女和這位少年，是太過美好的存在，是不容靠近，不容褻瀆的存在。雖然這些人甚至都不明白什麼叫“褻瀆”。

遠遠地避開，遠遠地張望，遠遠地讚美，這就是這個城裡淳樸的人對這兩個美好的人兒的祝福！

時間在一分一秒地過去。

少年的腿，有些支撐不住了。他的身體微微一搖晃。可是，他沒有出聲，也沒有想要離開。他依然站在那裡，看着少女。

只是，少女全幅心神也都放在少年身上啊，哪裡又沒有發現少年的一動呢？

她什麼也不顧了！

她快步走過去，輕輕地挽起他的手臂，扶住他。

少年微微抿了一下脣，雖然他平時根本就不讓人扶住他，一直非常堅強地堅持住，但是，來自於少女的扶持，他沒有拒絕，也根本就不會拒絕！

因爲，他知道，她的心意！她只有那麼單純地想要幫幫自己！她就是簡單地想要溫暖自己！用她那瘦弱的身體！

少年的手擡起來，輕輕地，把少女臉頰旁邊，一縷被風吹開的發，捻起，放回耳後。

他的動作很輕，很慢，彷彿不是在爲少女挽頭髮，而是藉着這個動作，在接觸少女一般。

少女的嘴角就彎起一個小小的弧度。

少年的嘴角也跟着彎起一個小小的弧度。

不遠處的那個老者難以掩飾自己激烈的心跳！少爺笑了！少爺笑了！是真正的笑容！不是那種彷彿帶着面具的笑容！

天啊！多美啊！

“你來找我？”少女很自然地問。這個問題彷彿非常自然，非常肯定，只是想要聽他親口承認而已。

“是，我來找你。”少年也沒有否認，這一次過來，他已經想得非常清楚。

“我們先找個地方歇歇。”少女擔心他的腿，也想給他看看，如果，自己可以給他治呢？

“好，都聽你的。”少年溫和地說。

雖然有少女攙着，可是少年卻只是分給少女一點點的重量，他依然讓自己的雙腿支撐住身體的大部分重量。他不想累着她。

少女也明白少年的意思，不過，她尊重他，只要他稍微可以堅持，她就不會硬要承擔他的大部分重量。

兩人就這樣，非常緩慢地移動着，當然，不遠處，就停着一輛車。

司機下車打開車門。

少女把少年送上車，自己也跟着上車。

司機關上車門，坐上駕駛座，不敢回頭，只敢微微側着頭問：“少爺，現在去哪？”

少年正伸出手去，要握住少女的手，握住了。

一股電流，從兩人的掌心穿過，直達兩人的心臟。

兩人都是微微一震。

倏地，兩人同時擡眼望向對方。

都看到了震驚。

都看到了欣喜。

兩人都笑了，很美很燦爛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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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少年吐出兩個字。

司機馬上集中精神，開着車往最近的城市最好的酒店駛去。

因爲，司機也是少年的心腹，既然這一次少年出來，就已經抱着跟少女一起的心思。他說的“酒店”，如此光明正大地讓少女暴露在那些人的眼中，這足以說明他的想法。

如果不想讓人知道少女的存在，又想要找一個僻靜的地方，有太多的選擇。

後排，兩人並肩坐着，少年握着少女的手，兩人靜靜地感受着這份衝擊。

路程很遠，又很近。

當兩人下車，走進酒店，走進房間，兩人的手都沒有放開過。

就那樣順理成章，就彷彿天生應該如此！

關上門，少年就鬆開少女的手，改成把她環進自己的懷裡。

少女靜靜地靠着他的胸口，聽着他的心跳。

兩個身體是那樣契合！

彷彿彼此共生，共長。

只是在落入凡塵的時候，不小心失散了一般。

而今，終於重新尋回！

再也放不開！

再也不想放開！

少女想要流淚，卻沒有流淚。

太過奇妙的感覺，讓她只顧着細細品味。

少年想要流淚，也沒有流淚。

幸福快樂來得太快，他根本就無法顧及其他！

兩個傻孩子就那樣抱着彼此，你感知着我的心跳，我感知着你的溫度。

等到少年終於放開少女，拉着少女的手，走到沙發坐下來，已經過去了很久。

應該說，已經過去正常就餐時間很久。

奇妙的是，兩人居然都不覺得餓！

也沒有感覺到累！

就好像互相抱一抱，就給彼此充足了電！又可以兩兩相對到永遠！

“那個——我給你診脈。”林愛芒終於正常了。

少年笑得眉眼彎彎，他親暱地摸了一下林愛芒的頭髮，才鄭重地說：“林愛芒，我是凌辰宇。”

“凌、辰、宇。”林愛芒唸了一遍凌辰宇的名字，又擡頭說，“我記住了。”

“你什麼時候學的醫術？”凌辰宇並不急，因爲他知道自己的病。

林愛芒淡淡地說：“我就想要知道，自己到底生了什麼病，能不能治好。”

凌辰宇沉默了一會，結果怎樣，已經不用再問。然後，他默默地伸出手。

林愛芒的手指輕輕地搭在凌辰宇的手腕上。

不久之後，林愛芒的眉頭就微微皺起，凌辰宇的脈象很奇怪，跟自己的有點想，卻又不是一樣。

她鬆開手，皺着眉頭又想了一會。

凌辰宇輕輕地撫平她的眉頭，淡淡地說：“結果怎樣都沒關係。”

林愛芒搖搖頭，想了想，說：“我需要再確認一下。”說着，拿過自己的包包，取出一包銀針。

“你把鞋子脫下來。”

凌辰宇依言，俯身脫下自己的鞋襪，平躺在沙發上。

林愛芒看了他一眼。

凌辰宇淡淡一笑，微微點頭。

林愛芒就開始沿着經脈下針。第一個下針的位置，是腳底的涌泉穴。直刺入半寸。

第二個穴位是然谷穴，也是直刺入半寸。

第三個穴位是太虛穴。

第四個——

第五個——

林愛芒的手一直輕輕地放在銀針上，細細體味着。

然而，什麼都沒有！

跟自己一樣，什麼都沒有！

林愛芒已經不用再試。沒有用。

怪不得，跟自己的情況相似又有不同。

都是絕脈！

他會從腿部開始慢慢地往上凍結。

自己是身體的所有血管都承受不住而爆裂。

林愛芒收好銀針，默然坐着，不想說話。

凌辰宇坐直了身體，把鞋襪穿上，洗淨了手，也不再坐在林愛芒身邊，而是坐在林愛芒對面。

看林愛芒這個樣子，凌辰宇輕聲說：“想不通？”

“不是。你說，我們上輩子做了什麼，老天爺要如此懲罰我們？”林愛芒淡淡地說。

凌辰宇一笑，搖頭說：“錯了。怎麼就不是老天爺對我們太好了，讓我們彼此相遇？”

林愛芒看向凌辰宇，這還是當初那個要死要活的少年嗎？

“怎麼？不認識我了？”凌辰宇輕笑出聲，“我想了很久，很清楚自己要什麼。正因爲我們沒有那麼多生命可以浪費，所以，會比世界上絕大部分的人都懂得珍惜。珍惜每一天，珍惜每一件美好，珍惜每一份情。”

林愛芒淡淡地笑，聽着他說。

“林愛芒，我們在一起吧！”凌辰宇不願意浪費時間，就跟他所說的那樣，他們沒有那麼多的生命可以浪費。對別人來說，可能今年不做這件事，還有明年。明年不做這件事，還有後年。甚至十年不做，也還有挽回的時間和機會。

對他們來說，並沒有！

也許，在下一刻，她會死去。

也許，在下一刻，他不會動。

他們只能在這相遇的時間裡，做出不會讓自己連死亡都要抱憾的事情。

“好。”沒有矯情地欲迎還拒，沒有天真地追求浪漫，有的，就是信任。

把自己交給他，把自己交給她。

他相信她。她相信他。

彼此在病魔的折磨中，互相溫暖，互相慰藉。

相伴，走過來之不易的每一時，每一刻，每一天。

凌辰宇又笑了，雙眸非常亮，整個人更加如同仙人一樣俊美出塵。

林愛芒也笑了，從此，自己可以真的放下心來，跟他在一起，度過這剩下的日子。

“我能夠陪着你的，也許只有一年。”林愛芒慢慢地說。

凌辰宇輕輕地搖頭，說：“不要害怕，我會一直陪着你。”

林愛芒抿着脣，點頭。

“走吧。我們去挑戒指。”凌辰宇忽然換了一種聲調，輕快地說。

林愛芒瞬間睜大了眼睛，那樣子非常可愛，她結結巴巴地重複：“戒、戒指？”

“對啊！”凌辰宇心情非常，他緩慢地站了起來，說：“當然要有戒指了！我要告訴所有人，林愛芒是凌辰宇的！凌辰宇是林愛芒的！”

林愛芒想不出，那是怎樣的一種情形。就算之前周海揚也跟她求過婚，但是，那完全不一樣好不好？她從來就知道，兩人是不可以在一起的！

可是現在，忽然，自己要跟凌辰宇在一起了！真的要結婚嗎？林愛芒有些緊張，有些奇怪，但是，就是沒有拒絕。

彷彿，這是一件非常正常不過的事情。

自己要跟他結婚了？

兩個同樣屬於絕脈的人要在一起了？

在剩下的一年裡，可以名正言順地在一起？

互相照顧，互相取暖？

“想什麼呢？”忽然，凌辰宇俯身，臉向林愛芒靠過來。

他說話間，熱氣柔柔地溫暖了林愛芒的臉頰。

“我們需要結婚嗎？”林愛芒傻傻地問。

“需要。每一個女孩子所夢想的一切，你都應該經歷一次。”凌辰宇深情地說，“我們不過是把別人稀釋成幾十年的人生濃縮成一年來過。”

林愛芒眼裡含着淚，輕輕點頭。

“傻姑娘，這是多高興的一件事呀——”凌辰宇輕輕地說，只是，他的眼裡，也蒙上濃濃的水汽。

林愛芒含着淚，卻綻開了笑臉。

兩人手拉着手，往外邊緩緩走去。

等來到外邊，看到華燈高照，林愛芒才恍然大悟：“這麼晚了呀！我們好像還沒有吃飯呢！”

凌辰宇也笑得像個大男孩，不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未來凌家家主，凌家掌舵人。“這是不是就是你們那個地方所說的，叫愛情飲水飽？”

林愛芒也忍不住笑起來，彷彿這段時間所有的壓力都在這一刻煙消雲散。

“芒芒，我們先去吃飯吧？”凌辰宇徵求林愛芒的意見，剛剛相遇，兩人有太多想要相處的時間，所以自己一時竟然忘記了吃飯。可是以後就不能這樣做了！

因爲，芒芒的身體太弱，自己應該多一些心思照顧她纔是。正常的、精心的飲食，這對她來說纔是好的。

“好。”林愛芒柔柔地說。好像，在凌辰宇面前，自己可以很放心地像一個小女孩，而不用時刻提醒自己，要堅強！

擔心林愛芒身體受不了，凌辰宇就沒有找司機出去外邊吃，而是直接回到酒店，在酒店的餐廳吃飯。

這個時候，很多客人都已經吃完飯，只剩下寥寥幾人在吃飯。

凌辰宇和林愛芒走進去，服務生迎上來，先鞠了一躬，然後才笑眯眯地問：“先生，請問您吃點什麼？”

凌辰宇沒有看菜單，直接問：“有粥或者稀飯嗎？”

服務生有些爲難地說：“沒有。”

“芒芒，沒有粥，你能吃什麼？”凌辰宇也爲難了。

“沒事，喝湯也可以呀。”林愛芒想起自己今天一整天都沒有吃什麼東西，不，是自從自己離開樂灣省就沒有吃什麼飯，盡是躲進空間吃水果了。

凌辰宇點頭，點了兩樣湯，又點了一些點心，青菜、葷菜各兩個。

大概是因爲酒店餐廳的廚師急着回家吧，菜很快就送上來。

凌辰宇很留意林愛芒喜歡吃的食物，可是，他很快就失望了！因爲林愛芒吃得不多，每一樣食物都是簡單嚐了幾口，就不吃了。

“芒芒，是不是不喜歡吃？你喜歡什麼，讓他們做。”凌辰宇有些擔心。

“不用，今天有些累。”林愛芒解釋說。

凌辰宇放下手中的筷子說：“我們明天再去買戒指。現在就上去休息。”

林愛芒也沒有拒絕。

兩人就又回到房間去了。

一起

凌辰宇和林愛芒兩人回到房間。

暖氣還是挺足的。凌辰宇就給林愛芒脫下外套，又走到洗手間裡面，擰了一條熱毛巾，走到林愛芒面前，蹲下來，溫柔地給她擦臉，擦手。

林愛芒不是第一次讓人這麼照顧着，可是，心中完全沒有負擔地接受，這是第一次。

讓別人照顧，她會不好意思，會覺得應該拒絕。

可是讓他照顧，她覺得，自己只要幸福地接受就可以了！

是因爲，愛嗎？

彼此相屬，所以，坦然接受嗎？

凌辰宇又進去擰了一次，毛巾熱乎乎地，他把毛巾捂在林愛芒臉上，讓林愛芒從心裡都透出暖意來。

他捂了一會兒，拿起毛巾，“舒服點沒有？”凌辰宇溫柔地問。

這個時候，他已經不再是那個不食人間煙火的仙人，而是一位多了煙火氣的愛着眼前這個女人的男人。

“嗯。”林愛芒點點頭。

凌辰宇走進去，又換了一條熱毛巾，搭在林愛芒手上。然後，他蹲下來，給林愛芒脫下鞋子、襪子，露出林愛芒白皙的腳來。

林愛芒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凌辰宇取過熱毛巾，托起一隻潔白細膩的小腳，細心地擦拭着。

一隻小腳擦好，他放下，又托起另一隻小腳，開始細心地擦拭着。

“芒芒，你先睡一下。”凌辰宇擡起頭說。

“你呢？”

“我還有事情要交代別人去做，很快就可以回來。”凌辰宇也希望能更多時間陪林愛芒。

所以，一些事情要先交代好。

林愛芒點頭，看着他起身慢慢走到浴室。

她自己走進客房，躺在牀上，卻只是累，沒有太多睡意。

能不累嗎？給那麼多人看病，又遇到凌辰宇，心情太過激動。

說真的，沒有發病都已經是老天眷顧了！

林愛芒想到了周海揚，心中對他不是沒有愧意，但是，如果明知道不能在一起，還非要在一起，那纔是真正害了他！

凌辰宇，那不一樣。林愛芒想起第一次見到他的情形。

那種觸碰到，彼此都涌起來的那份心悸。

那種明明陌生，卻彷彿是相知的感受。

那種第一次見面，卻能夠許下最莊重承諾的約定。

林愛芒終於相信，自己跟凌辰宇之間，有着一種無法準確言述的感情。

這就是一見鍾情吧？還是因爲相同境遇，所以，彼此信任相知的友情？

弄不清楚。

不知道他的家世，因爲，當到了這個時間，家世已經不在他們兩人考慮的情況當中了。

林愛芒的臉色漸漸變得嚴肅起來。

見到凌辰宇，自己的計劃就必須改變了！

之前，林愛芒只是單純地想要避開周海揚，並且行醫，學醫。

現在，林愛芒知道，自己應該跟凌辰宇談一談。也許自己活着的時間只有一年，所以，這一年，自己會花更多的時間跟他在一起！

也因此，水果怎麼辦？行醫怎麼辦？這都是必須仔細考慮清楚的。

凌辰宇不久之後，就輕手輕腳地打開房門，走進來。他悄悄地走到主臥室，發現沒有人，嘴角就浮現出一抹無奈的笑來。

然後，他走到客房，站在門口，往裡面瞧了瞧，又側耳聽了聽。

林愛芒好笑地看着他的影子，看他想進來又猶豫的樣子，還是出聲喊了一聲：“凌辰宇。”

凌辰宇一喜，然後臉色又沉下來，按亮了燈。

昏黃的燈光柔柔地灑下來。

凌辰宇看到林愛芒還睜着眼睛呢，就慢慢地走過來，說：“芒芒，你怎麼還沒睡？”

“睡不着。”林愛芒躺着，望着他。

他就拉過牀頭的椅子，坐下來，說：“芒芒，你不是很累？是不是累過頭了？”

林愛芒“嗯”了一聲，就想要起身，“你累不累？”

凌辰宇趕緊伸手扶住林愛芒，說：“你起來幹什麼？累了就躺着，我給你按按。”

林愛芒微微歪着腦袋看着凌辰宇，凌辰宇也直直地看着她。

兩人之間的距離非常近，近得彼此能夠感覺到彼此的呼吸。

一股曖昧的氣息縈繞在兩人周圍。

“我們談談。”林愛芒的臉有些發燒，她往後一靠，打破了這份曖昧。

凌辰宇拿了一個枕頭，往林愛芒後背放，讓她可以靠得舒服些。

他又拉高了被子，讓林愛芒不會着涼。

林愛芒溫柔地看着他，那麼細心體貼地照顧着自己。

凌辰宇這才順勢坐在牀邊。

他回來後，就已經脫去外套，現在，他身上穿着的是一件薄薄的羊毛衫，白色的。

林愛芒臉又有些發燒了！他坐得這樣近！雖然兩人已經知道，彼此相屬，但是，但是，說起來，兩人這纔是第二次見面！

——林愛芒不知道，他其實已經看過她幾次了！

凌辰宇的臉色跟林愛芒的臉色一向接近，那就是，蒼白。可是，這麼近的距離，知道她就在距離自己不過不到十釐米的地方，他的臉也發燒了！

只是林愛芒因爲有些難爲情，不敢看凌辰宇，沒有發現罷了！

“咳咳。”凌辰宇清了一下嗓子，藉此平靜一下自己的情緒，然後，他才說：“芒芒，你想談什麼？”

“談什麼？”林愛芒有些迷惑，然後，她的臉更紅了！這不是自己想要跟他談嗎？怎麼反倒問他了？！

“嗯，我想問你，以後，我們要怎樣。”林愛芒故作鎮定，其實她難爲情死了！

凌辰宇也不逞多讓，他也不敢看林愛芒，不過，他的手卻悄悄地伸過去，偷偷地伸到被子裡，握住了林愛芒的手。

握住了，心就定了！凌辰宇這纔有心思回答：“我們要在一起！你想去哪裡，我們就去哪裡！”凌辰宇的話語非常堅定。

既然已經選擇了高調，那就高調到底！

林愛芒沉吟了一下，問：“你家裡是做什麼的？”

凌辰宇想了想，找不到一個準確的詞來形容，只能說：“凌家，勢力很大，是世家裡面的領頭者。”

林愛芒點點頭，如果是以前，自己會退縮，因爲，那樣的家族，自己不敢進去。可是現在，她敢！想起讓當初的凌辰宇心灰意冷，不惜想要自殺的事情，林愛芒對那個從未接觸過的凌家已經有一絲感悟。

她用力握了一下凌辰宇的手，然後才放鬆，說：“我會陪着你，一起面對狂風暴雨。”

凌辰宇的心就那樣暖洋洋的，似乎自己全身心都沐浴在春天的陽光裡。

自己沒有想錯！只有她，纔是可以溫暖自己的唯一的陽光！生命中的太陽！靈魂中的光明！

兩人的目光緊緊凝結在一起，不離不棄。

一個細弱的，但又堅定的聲音響起，那是林愛芒，在輕輕地吟誦着：“我必須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做爲樹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根，緊握在地下；葉，相觸在雲裡。每一陣風過，我們都相互致意，但沒有人，聽懂我們的言語。你有你的銅枝鐵幹，像刀、像劍，也像戟；我有我紅碩的花朵，像沉重的嘆息，又像英勇的火炬。”

凌辰宇的聲音也同樣堅定不移地響起：“我們分擔寒潮、風雷、霹靂；我們共享霧靄、流嵐、虹霓。彷彿永遠分離，卻又終身相依。這纔是偉大的愛情，堅貞就在這裡：愛——不僅愛你偉岸的身軀，也愛你堅持的位置，足下的土地——”

兩個聲音，匯在一起，在房間迴盪，在兩人的靈魂深處縈繞着。

這是宣言！這是誓言！

這、是兩人情深的約定。

凌辰宇的胸膛起伏着，他的心情，非常激動。想不到，兩人是如此和諧融洽！彼此對愛情的看法也如此一致！這是老天爺的恩賜！

林愛芒也難言心情的激盪！真的沒有想到，他跟自己的看法想法一樣！

要的，就是彼此相依！

要的，就是這份互相理解！

要的，就是並肩面對這個世界！

從來就不敢相信，這個世界上，有同自己如此相契的一個人！感謝上蒼！

這一刻，兩人的心裡都充滿了感激！

也許，正是因爲這病，才讓兩人都真正懂得愛情！

更加懂得珍惜！

愛情來之不易，能夠在茫茫人海中，相遇，已經是多大的緣分了。兩人還能在一起，這要修得多少年！

這一刻，兩人甚至感激起身上的病魔來！

手，緊握。

心，相依。

林愛芒和凌辰宇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踏實，這樣滿足過。

還有什麼想要的呢？擁有的，已經夠多！

“芒芒，明天我們去買戒指好不好？”

“明天早上，我要去古城裡，給大家看病。明天下午吧。”

“好。明天我陪你。”凌辰宇真的是一刻都不想要跟林愛芒分開。

“嗯。”林愛芒想起一件事，“那一次見面後，你是不是有進行什麼治療？”要不然，根本就不可能前年那樣，依然只是腳不得勁。

凌辰宇點頭說：“是，爺爺帶我去看過很多醫生，只能用盡家族中多年積累下來的各種珍貴藥物，來延緩冰凍往上走的速度。”

林愛芒閉了閉眼睛，心中很疼。也許，漸凍人到了最後，連自己想要提前結束自己的生命都沒有辦法。

凌辰宇的語氣很淡，顯然，他早就面對這個事實了。

他看到林愛芒難受的樣子，心中也爲林愛芒難受。他伸出手，摟住林愛芒，把她往自己的懷裡帶。

林愛芒沒有一絲反抗。兩個冰冷的人，的確需要互相溫暖。

兩人互相依偎着。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凌辰宇發現，自己抱着林愛芒，睡了一夜。藉着透過窗簾的陽光，他看着自己懷裡的林愛芒。

她還在睡，小臉也許是因爲暖和，有了一絲粉粉的顏色。她的睡顏非常安詳，像是最純淨的天使。

凌辰宇忽然發現，自己空蕩蕩的心早就填得滿滿的，全都是一個人——林愛芒！

林愛芒張開眼睛，就看到一張美麗的臉在自己眼前。

她有些吃驚，但是，隨即就釋然了。

早上醒來，第一眼看到就是自己很重要的人，這種感覺，真的非常好。

“早上好。”凌辰宇嘴角勾起一個美麗的笑來。

雖然昨天那麼長時間看這麼美麗的臉，已經有點習慣，但是，這個笑顏還是讓林愛芒的心都停止了一拍！

她的臉微微發燒了。

凌辰宇輕笑出聲，覺得她這樣有些躲閃，不大敢看向自己的表情好可愛！

林愛芒終於安撫好了自己激動的小心臟，才貌似鎮定地說：“早上好。”

“芒芒，起牀嗎？還是再躺一會？”凌辰宇溫柔地問。

“起牀吧。吃過早飯，去給大家看病，我估計今天會有人早早過來等。”林愛芒也很想賴在牀上，繼續感知兩個人互相依偎的感覺呀！可是不行呢。

“好，都聽你的。”凌辰宇坐起來，先穿好自己的衣服，才把林愛芒的衣服拿過來，給她穿上。

兩人洗漱過了，就到餐廳吃早餐，再坐車過去。

來到城門口，林愛芒有些猶豫地說：“要不，你自己去逛逛，在那裡看我給人治病，你沒事做，會不會很無聊？”

凌辰宇摸摸她的臉，說：“芒芒好傻，我哪裡沒事做？我可以看你呀，可以陪你呀，這都是重要的事呢。”

林愛芒不知道別的男人女人之間，是怎樣相處的，但是，她真的覺得，凌辰宇說的話，讓她整個人都像是泡在蜜裡，甜甜的！連空氣，都是甜甜的！

她沒有再多說什麼，很主動地拉起凌辰宇的手，兩人就慢慢地往城裡的那個茶館走去。

一路上看到的人非常少，今天的古城好奇怪！怎麼會那麼安靜呢？不過，人少也有少的好處，林愛芒和凌辰宇也不會計較這些。

還沒有到茶館呢，一走進茶館所在的那條街道，凌辰宇和林愛芒就被一條長龍嚇了一大跳！

“怎麼那麼多人？是不是前面發生什麼事了？”林愛芒有些着急，想快步走到前面看個究竟，可是她不能丟下凌辰宇！他現在走路，其實已經很辛苦了！

凌辰宇也微微皺眉。事關林愛芒，他不得不引起重視。只是，他的腦子裡靈光一閃，這隊長龍，不會是要來找芒芒看病的吧？！

林愛芒停住了腳步，果斷地說：“凌辰宇，我先陪你回去。”人那麼多，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了，事關凌辰宇，不由她不引起重視。只能先陪凌辰宇回車上，自己再進來看看發生什麼事。

凌辰宇搖頭，捧着林愛芒的臉，看着她的雙眸，認真地說：“芒芒，不管發生什麼事，你記住一點，我們一定要在一起。死，也要死在一起。”

林愛芒的眼淚，就那樣沒有預警地涌了出來。

當初，林愛芒對周海揚說過一番話，說的就是關於愛情的看法。她的愛情，很純粹，也——很有些瘋狂。

可是，昨天遇到凌辰宇，林愛芒並沒有提到這些。

因爲，漸凍人的生命不會很短，有些可以活到好幾十歲。

這纔是兩人第二次見面，第二次談話，她不知道，對他來說，會做出怎樣的選擇。

林愛芒不提，是兩人再次相遇後，她真的很想跟他在一起，很想在自己剩下的短暫生命裡，跟他在一起。她有些不安，有些惶惑。因此纔沒有提。

她根本就沒有想到，凌辰宇跟她一樣瘋狂！

這一刻，林愛芒心田裡，那棵名爲“愛情”的種子，瘋狂地長葉，瘋狂地開花，很快就長滿了她心田裡，那個叫“愛情空間”的地方。

再也沒有任何一絲空隙，可以容納其他。

凌辰宇輕輕地俯下頭，他憐惜地吻去她的眼淚，珍貴的眼淚。他沒有問她，爲什麼哭，也沒有告訴她，分別的日子裡，自己有多想她，有多愛她。

不用詢問，因爲，他知道。

不用告訴，因爲，她知道。

所有的所有，都在這個彷如愛情、彷如親情、彷如友情的吻裡。

林愛芒微微仰着頭，閉着眼眸，伸出雙手，緊緊地抱住凌辰宇的腰。

凌辰宇低着頭，雙手捧着林愛芒的小臉，雙眸滿滿的深情，雙脣滿滿的憐惜。

周圍經過的人都投以會心的微笑，雖然在這個時候，這座古城，這樣的事情實在有些讓人覺得——世風不古，但是，爲什麼這樣的舉動卻透出一種異常美好的感覺呢？所以，根本就沒有人去打擾他們。

時間，凝固在這一刻多好！

林愛芒和凌辰宇不約而同地出現了這個念頭。

林愛芒沒有流淚，凌辰宇也終於捨得鬆開林愛芒，兩人的臉都有些發紅，不過，卻都非常勇敢地對視着。

——說到底，凌辰宇才十九歲！還乾淨得如同一張白紙！這個，是他的初吻！好吧，這不算，因爲沒有脣對脣。

而林愛芒，雖然前一世活了三十歲，但是，她也從來都沒有戀愛過！所以，這對她來說，也已經是零的突破！

如果不是有人煞風景地叫了一聲，兩人不知道還要站在這裡對視多久——因爲兩人分開，所以有人終於認出，這個女主角就是昨天的小神醫！

興奮呀！一不小心，這興奮的人就大叫起來：“神醫！是神醫來了！”

溫馨深情的畫面瞬間被打破。

“神醫來了！”

“神醫呀！”

“神醫給我們看病了！”

“好心的仙女神醫！”

“哇，仙女神醫跟仙人好相配呀！”

整個大街都好像沸騰起來。

凌辰宇沒有笑，不過，顯然他的心情很好。能不好嗎？把自己跟芒芒放在一起，多幸福呀！

林愛芒卻是暖暖地笑着，一邊向排隊的人們點頭，迴應大家的話語。

她的小手就被凌辰宇握在大手中，兩人肩並肩，手拉手，一步一步往前走。

她已經知道，這些人都是過來讓自己看病的。雖然有感覺今天會有人在等，可是她根本就沒有想到這麼多人！好像是整座古城的人都在這裡了！怪不得其他地方會那樣安靜！

還沒有來到茶館，老強和茶館的老頭早就迎出來，對林愛芒恭敬地喊了一聲：“仙女神醫！”

林愛芒擺擺手，說：“兩位叔叔老爺子，不要這麼叫我，我只是略懂醫術。”

“神醫啊，你就不要謙虛了！我老強活了半輩子，就沒有見過像你這樣好心又醫術高明的神醫！”

“是啊是啊。”

周圍的羣衆也紛紛贊同。

林愛芒不再糾纏這個問題，她說：“我先給大家看病吧。”

大家都激動起來，趕緊一個個不出聲，免得影響神醫看病。

大家雖然很想問問神醫身邊這個美麗的少年是誰，可是，看到他冷漠的表情，彷彿高高在上的仙人，讓人根本就不敢上前去，彷彿那是對他的一種冒犯。

所以，連老強和老頭都不敢上前，只敢恭敬地、遠遠地瞄上一眼。送茶水什麼的，也是放下，就趕緊離開，不敢多在他身邊停留一會。

凌辰宇雖然高興芒芒可以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但是看到那條長龍，他還是皺眉了。只是要看芒芒的意思了。

林愛芒逐一給大家看病。

凌辰宇真的坐在她身邊，看着她。看她認真的小臉，看她專注的眼神，看她粉嫩的小嘴，看她纖弱的小手，聽她說病情，看她鍼灸，看她開藥方。

他在計算時間，計算每一個病人大概需要花掉芒芒多少時間。

他越來越驚訝，他因爲自己的病情，對國醫也稍有涉獵，對西醫也瞭解一點，可是芒芒卻是真的醫術高明！前來看病的人涉及到的病情多種多樣，可是芒芒居然都會治！

並且，她治療的時間還不長！

有的病人不需要鍼灸，只需要診脈加開藥方，不過三分鐘！

需要鍼灸的病人呢，長的十分鐘，短的五分鐘！

這是什麼速度！

這要多深的醫術才能夠做到這一點！

據說，國醫之所以越來越式微，跟醫生的確診率低有很大的關係。跟西醫不同，西醫靠的是各種儀器的檢查，檢查結果是什麼，就根據一套規定的方案進行治療。

而國醫呢，不需要儀器，只需要醫生手下的真功夫！簡而言之，就是靠醫生的醫術水平高低。但是，連大醫院的國醫的初次診斷的確診率都達不到百分之五十，可想而知，全國範圍內的國醫的初診確診率有多低了！

可是，芒芒呢？凌辰宇親眼看到，在芒芒給一些病人扎針後，病人的病情迅速緩解，甚至有幾個幾乎已經完全康復！

這是什麼概念？

這意味着，芒芒的初診確診率應該有百分之一百！並且，她的醫術之高，高得無法想象！病癒率也應該非常高！

凌辰宇迷惘了。芒芒什麼時候學的醫術？她跟誰學的醫術？她怎麼能夠做到這一點？

而且，這些如果都還不重要的話，凌辰宇更加重視的是一個問題，這樣的芒芒，自己該用什麼樣的方式來對待她呢？

他必須找時間，跟芒芒好好談談，要不然，給她開一間診所？可是，在自己所常呆的那座城市，一個高中都沒有畢業的小女孩開的診所，真的有人會去看病嗎？

如果把她放在這樣廣闊的天地間，凌辰宇又不願意離開她太遠，而且，他更希望兩人能夠在一起。

矛盾，糾結，使得凌辰宇臉上越來越沒有表情。

不過，眼前這麼多人還是要先解決的。

凌辰宇看林愛芒看好了一個病人，他柔聲說：“芒芒，喝點水，休息一下。”

林愛芒轉頭對着他嫣然一笑，說：“好。”

她接過他遞過來的乾淨溼毛巾，擦拭了一下手，才又接過他遞過來的水，喝完。

兩人的甜蜜互動讓周圍的人看直了眼，果然，仙女神醫就是要仙人美男才配得上！

凌辰宇柔聲說：“芒芒，你先給大家看病，我出去走走。”

林愛芒點點頭，說：“好，走累了就歇歇。”林愛芒以爲凌辰宇要出去逛逛景點，畢竟這裡真的非常美麗。

凌辰宇走到門口，看到守着一個大木桶的老頭，又看到維持秩序的老強。他不認識他們，但是，早上芒芒跟他們打招呼也讓他意識到，自己要做的事情，應該找他們。

凌辰宇冷聲說：“這位大叔，請跟我過來一下。”不是凌辰宇硬要板着臉，聲音發冷，而是他本來就是這樣的人！要不然，憑他一個小小孩子，怎麼可以撐得起凌家那龐大驚人的家業呢？

他只是在林愛芒面前，展露出他不爲人知的一面，而已。

凌辰宇的氣勢哪裡是這個古城的人遇到過的？可這樣，他也只不過爲了省事稍微釋放出一丁點的氣勢而已！

老強當即覺得自己整個人在他面前縮得很小，都不敢直起腰來了！更感覺一股寒氣從自己的腳底往上冒！

他哪裡生得出一絲反抗來呢？乖乖地跟着凌辰宇往旁邊走。

“我家芒芒今天只能再看三十個病人，你讓後邊的都散了，免得在寒地裡站太久，加重病情。”凌辰宇非常直接地說。

“只能再看三十個病人？”老強有些爲難地重複了一次，可是，當他感覺到兩道視線落在自己身上時，他抖了一下，趕緊說：“好，我讓他們先回去，我馬上讓他們先回去。”

老強走了兩步，又趕緊走回來，微微鞠着身子問：“那，那，明天仙女神醫還過來嗎？”

凌辰宇考慮了一下，說：“我會詢問她的意見。”

老強就眼巴巴地看着仙人美男很慢很慢地走進去，走到仙女神醫身邊坐下。

又等了一會兒，老強纔看到仙人美男對自己點點頭。

老強放心了，他開始算人，仙人美男說三十個，就必須實打實的三十個，多一個不行，少一個也不行。要不然，被他那眼睛一看，自己就嚇得心裡發慌！

點了兩次數，老強確定自己沒有算錯，才躡手躡腳地走過去，對第三十一人說：“你回去，明天再來。仙女神醫接下去只看三十個。”

那人有些不甘心，不過他也不敢造次，壓低了聲音說：“強叔，我早上五點就過來排隊了！”

老強也沒有辦法呀，他只能說：“你看到仙女神醫身邊的仙人美男沒有？他不肯呀，我也沒有辦法。”

那人挺委屈地說：“那強叔，我明天早上過來，第一個看不？”

昨天聽說城裡來了神醫，醫術高得很，就幾乎是半夜出門來排隊，想着早早過來，也好早點看上病，誰知道居然會排到這麼遠！

這也難怪呀，人都吃五穀雜糧，誰不有個身體不舒服的時候？加上城裡沒有什麼醫生，縣裡的醫院醫生水平也有限，經常小病治成大病，大病治得沒救。聽說有神醫，誰還不趕緊過來請神醫治病呀！

早上等神醫的時候，大家沒事聊天，才知道這裡有些病人都是從各地趕過來的，都是這城裡的親戚朋友昨兒下午去通知的！有不少人都跟他一樣，甚至有些是昨天夜裡就動身的！

老強也爲難了。他抓着腦袋，想了一會，靈機一動，說：“我有法子了！”

他急匆匆走到茶館老頭身邊，讓他找出一個本子，這個是老頭記賬的本子。

老強撕出四十張小紙片，然後，抓着一支筆，用慘不忍睹的字在第一張紙上寫着“仙女神醫，第一號”，接下來是第二號，第三號，一直排到第四十號。

寫好了，他就親自一個個去發小紙片，按照順序，發一張紙片，就讓他們拿着紙片先回去，明天再根據紙片排隊看病。

可是，這會兒仙女神醫要看的還有三十個，明天看的有四十個，加上這些病人的家屬，也不過是這條長龍的一點點長度！後邊跟着的，還多得很呀。

老強也沒有辦法，只能再三給大家做工作，勸說他們先回去，等後天再來看看。

軟的不行，就來硬的。

老強這個粗人，一雙虎眼一瞪，還別說，真的嚇壞不少人！

一些老實的，聽老強都出面了，就乖乖地跟家屬走了。

一些稍微有些來頭的，哪裡就聽得進去？不過他們也不敢太吵，現在，就老強跟神醫比較說得上話呀，要是老強生了氣，讓神醫不給自己看病怎麼辦？

老強實在沒有辦法，只能又進去詢問一番。

林愛芒看看凌辰宇，想了想，說：“最近這段時間，我每天早上都過來吧。”

凌辰宇只能寵溺地笑笑，只要她高興就好！只要能顧到她的身體就好！

於是，老強的“掛號牌”只能繼續完善，這一次，加上了日期，又發出去了兩百張，剩下就沒有辦法了，這樣也已經要留仙女神醫在這邊六天了！

人家一個小姑娘，看起來就不是普通人，能夠留在這裡給這些平民百姓看這麼多天的病，也已經是求之不得的事情了，哪還能要求更多？

再說，人家神醫也有其他事情不是？昨天遇到她的時候，她不是過來遊玩的嗎？也是人家心腸好啊。

對，聽自己那個讀高中的兒子說，這叫什麼“醫者仁心”！

老強發了這麼多牌子，讓這麼多人回去，還把這些病人家屬趕走，饒是他身體很好，也覺得口乾舌燥，渾身疲累。

他再看看坐在茶館裡的那個小神醫，人家一早上，從到了茶館，一直在忙碌着，還要開藥方，寫那麼多字；還要解釋病情，說那麼多話；還要鍼灸，花那麼多力氣——

老強明白了，爲什麼那個仙人美男要限制人數，這麼沒有停歇地看病，誰都支撐不了呀！

老強越想越佩服仙女神醫。

時間已經差不多到正午了，林愛芒終於看完今天最後一個病人。

凌辰宇沉着臉，一言不發地端着一個洗乾淨，盛着熱水的臉盆回來，讓林愛芒洗手，擦乾。

他把臉盆放回原處，這才把一份他讓司機準備好中途送過來的、盛在保溫壺裡的湯倒出來，遞給林愛芒。

林愛芒一連喝了幾口熱湯，這纔有力氣說：“凌辰宇，你想得很周到呀！”

凌辰宇不出聲，只能拿出手帕給林愛芒擦擦臉。

老強很慚愧地說：“仙女神醫，都怪我們沒有想周到，害你這麼辛苦。”

林愛芒擺擺手，說：“這事不能怪您，誰都有個身體不適，誰都想要儘快好轉，這是人之常情。沒事。”

老強趕緊說：“仙女神醫，明天開始就每天只看四十個病人，會不會太多？”

林愛芒就看向凌辰宇。

凌辰宇點頭說：“照你的速度，應該差不多一上午看完。”

林愛芒笑了一下，柔聲說：“好，就四十個。”

凌辰宇這纔有了一點笑模樣，說：“累壞了吧？到車上躺一躺？”

林愛芒點頭說：“好呀，吃完飯，下午再去買東西。”

老強心裡早就驚得，有車呀！現在有車的人可跟後世不一樣！後世的車那是幾乎很多家都有，現在呢，還屬於鱗毛鳳角。所以，有車的人那是來頭不小呀！

想不到，這麼年輕的一對少年人，居然就已經有車了！

——原諒古城的人見識少，沒有看出林愛芒昨天穿着的那身衣服很值錢吧。

林愛芒依然吩咐那些木桶裡的診金交由老強和老頭處理，或者給一些貧苦的病人買藥，或者給無依無靠的老人買生活用品和食物。

老強悄悄地看了凌辰宇一眼，發現他根本就沒有什麼意見，他這才把心放回肚子裡去。

兩人慢慢地往店門口走出來，老強和老頭在後邊恭送，可是不一會兒，眼尖的老強就覺得有些不對勁了。

這兩人似乎身體都不舒服，走得也太慢了！

這都是因爲城裡的人看病鬧的呀！

老強趕緊喊了一聲：“仙女神醫！”

林愛芒和凌辰宇停下腳步，轉過頭來，問：“叔叔，還有事？”

“仙女神醫，你們先坐一下，我找兩個滑竿來！”說着，老強就跑了出去。

“滑竿？”林愛芒奇怪地問。

老頭憨厚地笑着說：“城裡沒有什麼車，老太太老爺子出門，有時候會坐滑竿。”

林愛芒“哦”了一聲，倒是挺感激老強的，實在也是有些累，加上又怕凌辰宇的腿腳。

兩人就又在店門口的椅子上坐下來。

不多久，老強就領着四個小夥子，擡着兩個滑竿快走過來了！

林愛芒笑着說：“謝謝叔叔。”

老強搓了搓手，說：“仙女神醫，你說這話不是打我們古城人的臉嗎？你都是爲了我們纔會這麼累的呀。快上來坐吧。”

凌辰宇和林愛芒坐上滑竿，由四個小夥子擡着，往城外走去。

一路上，遇到多少人，都非常熱情地打招呼，並迅速地讓開路來。

老強在前面走着，滿臉笑容。

四個小夥子非常得意地擡着滑竿，能不得意嗎？多光榮的活兒呀！

來到城門口，司機已經把車開過來，就停在城門口那裡。

林愛芒和凌辰宇兩人下了滑竿，凌辰宇問：“多少錢？”

老強趕緊上前說：“不用錢，不用錢。這都是大家自願送你們的！”

四個小夥子頭點得就像是小雞啄米。

林愛芒就非常客氣地說：“謝謝大家了！辛苦你們了！”

“不辛苦，不辛苦！”

司機已經下車打開車門，站在車門旁邊等着。

凌辰宇沒有說話，靜靜地拉着林愛芒的手站在旁邊。

林愛芒笑着跟他們道別，就跟凌辰宇上了車。

司機關上車門，也沒有看別人，自己上了駕駛座，開着車離開了。

身後，老強和四個小夥子眼帶羨慕地看着這車。就算是不懂車的人，都看得出來，這車可不是大街上的什麼桑塔納，而是更好的車！而且，就跟電視上演的一樣，還有司機！到底是什麼來頭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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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蜜

凌辰宇和林愛芒又哪裡理會別人怎麼想？

一上車，凌辰宇就握住林愛芒的手，另一隻手把她往懷裡帶，說：“睡一會。到了再叫你。”

林愛芒點點頭，靠在他懷裡，找了一個舒適的位置，就閉上眼睛休息。

凌辰宇愛憐地看着林愛芒寫着疲累的臉。這個傻姑娘，爲了給人治病，結果把自己給累壞了！

怎麼都看不夠！就願意這樣看着她，看到生命的最後一刻。

已經到了，司機卻沒有下車，因爲凌辰宇已經示意他保持安靜。

凌辰宇的手早就已經麻了，因爲不願意驚動林愛芒，不敢動，一直保持那樣的姿勢。

林愛芒這一覺睡得很熟，很甜。

鼻端嗅到的，是凌辰宇身上散發出來的，一種近似於樹木的味道，竟然跟空間的氣息有些接近。

耳畔聽到的，是凌辰宇心臟跳動的聲音，一直穩定地跳動着，讓林愛芒覺得非常安心。

手裡接觸到的，是凌辰宇的大手，雖然同樣沒有正常的體溫，但是，卻讓林愛芒明白，這隻手的主人，就是自己想要的男人。

林愛芒醒來了，她微微一動，凌辰宇馬上感覺到，他溫和地問：“睡飽了？”

林愛芒不好意思地點頭，說：“我睡了很久？”

凌辰宇點頭說：“你太累了。我們去吃飯吧。”

林愛芒坐直了身子，才發現凌辰宇一直抱着自己。她微微皺起眉頭說：“你真是傻瓜。”說着，她拉過凌辰宇的手，開始沿着經脈給他按摩。

雖然是絕脈，不知道有沒有用，但是就算沒有用，也好過等一下像是很多的針在扎。

凌辰宇沒有拒絕，只是，在林愛芒按了幾下之後，他就把手收回來，說：“已經好了，不用按了。”

林愛芒哪裡不明白他的心思？不就是怕自己手痠嗎？她霸道地拉過他的手，裝出惡狠狠的樣子說：“老實點！要不然有你苦頭吃！”

凌辰宇無聲地笑起來。他感激林愛芒，讓他能夠跟普通人一樣，品嚐到愛情的甜蜜。

林愛芒又捏了好一會兒，才放下他的手，說：“不理你了！”

凌辰宇呵呵地笑起來，輕輕地颳了一下林愛芒的鼻子。

林愛芒就歪着腦袋看着他，眼中閃動着微微的光。她也感激凌辰宇，讓她享受到正常人的快樂。

“走吧，我們去吃飯。”

兩人慢慢地走進去餐廳。

如此美麗的兩個人兒走進來，吸引了太多人的目光，然而，對兩人來說，彼此就是整個世界，又哪裡理會周圍的人的存在呢？

甜甜蜜蜜地吃完飯，兩人就照着說好的，要去看戒指了！

像凌家這樣的世家大族，是有自己的一套儀式以及歷年來留下來的首飾的。特別是作爲未來的凌家家主，凌辰宇的妻子更是會擁有整個家族中的傳世之寶。

可是，凌辰宇不想要。

他不想要讓林愛芒被凌家所束縛，他想要離開凌家，又怎麼可能把林愛芒送進凌家呢？

如果林愛芒真的只剩下一年的生命，他又怎麼可能讓林愛芒把這珍貴的一年時間花在避開凌家的勾心鬥角呢？

更何況，凌辰宇都已經在爲了脫離凌家努力了一年半的時間，已經慢慢積攢了一部分自己的力量，他更想要讓林愛芒感知到的，是作爲一個獨立的人的凌辰宇，而不是凌家的未來家主凌辰宇。

他的妻子的戒指，必須是他凌辰宇買來的！

如果，林愛芒跟自己是兩個健康的人，也許，自己會選擇不同的人生道路。

也許，那個時候，自己會覺得，“與人鬥，其樂無窮”，會樂意跟林愛芒一起，攜手並肩，登上最頂峰，俯視整個天地，品味這份蒼茫大地的征服感。

現在的情況，凌辰宇已經不會做出如此選擇。

除了必要的保護好兩人的措施，以免有不長眼睛的人膽敢破壞兩人的甜蜜生活。

他珍惜林愛芒，也珍惜自己，無謂的事情，對他來說，已經幾乎可以等於零了！

林愛芒也同樣如此。

幾乎祖師公堂的事情都已經安排好，只有鍾偉傑，自己對這個朋友的確有些愧疚，所以她纔會選擇離開之後，仍然會採用貨運的方式送水果過去。

對鄭子斌，也已經給他指出了方向。她相信，只要他入伍當兵，對他家裡的事情肯定就會提出自己的一點看法，只要能夠觸動老爺子和他爸爸的心思，相信鄭家村子就不會走到前一世的地步。

其他的事，也只有周家了。對師父，她是愧疚的，不過，她也已經計劃好了，過段時間，會送去一些自己精心製作的藥丸和藥物，相信師父師孃、姑姑姑丈他們幾位長輩會健康地生活下去的。

所以，對林愛芒來說，事情已經盡她的能力安排好了，剩下的一年時間，也應該可以過自己喜歡的日子了！

她珍惜凌辰宇，珍惜自己剩下的一年生命，其他的事情，都不想介入了。

你可以說他們兩人自私，可是，請想一想，他們兩人的自私，並沒有傷害到別人，也沒有妨礙到別人。

就讓這兩隻受傷的小鳥一點點地築巢，享受一點點的美好時光吧。

兩人逛的是金鋪。

這個時候租借地的金鋪還沒有大規模地進入國內，很多地方都還是保留着那種小家庭作坊一樣的金鋪。

如果是在大城市，還有很多的選擇，但是這是一座小城市！

這家金鋪，已經是凌辰宇讓人打聽過的這座城市最好的金鋪了！

兩人就坐在那裡，開始如同那些普通的小夫妻一樣，選擇花樣，試戴戒指。

看店的是女主人，看到凌辰宇和林愛芒如此年輕，還以爲他們就是學生哥學生妹，還想着，現在的孩子真不像話！才這麼小呢，就要私定終身了！

林愛芒看中了一個樣式挺簡單、挺小巧的金戒指，上面鑲嵌的是一顆紅色的石頭。

凌辰宇就請女主人拿出來，他拿起金戒指，握住林愛芒的手，專注地一點點給林愛芒戴上。看他那樣子，彷彿這不是在試戴戒指，而是正在婚禮現場。

林愛芒沒有看自己的手，看着他，看着他俊美的面容，看着他俊秀的眉峰，看着他迷人的眼眸，看着他秀挺的鼻子，看着他因爲緊張而抿住的雙脣。

這就是自己的伴侶啊。

她幸福地笑了。

凌辰宇終於戴好了戒指，擡頭想要看看林愛芒的表情滿意不滿意的時候，就對上了林愛芒的視線。

“芒芒——”凌辰宇輕喃。

“嗯——”林愛芒也輕應。

凌辰宇嘴角彎出一個幸福的笑來，低低地說：“真好，你在我身邊。”

“嗯，我們會一直在一起的。”林愛芒靠近凌辰宇，額頭抵住他的額頭，彼此氣息交融。

凌辰宇慢慢拉起林愛芒的手，輕輕地貼住他的脣。

林愛芒只覺得，自己的手背火辣辣的，一直燙到了自己的心。

女主人很想要問一下，到底要不要，怎麼在這裡膩歪上了？可是看着外邊停着的車，看着車旁邊那個壯實的年輕男人看向自己的那凌厲的目光，她還是退縮了，乖乖等着。

兩隻小小愛情鳥終於分開來。

“喜歡嗎？”凌辰宇問。

“好看嗎？”林愛芒問。

兩人同時出聲，彼此一愣，又全都笑了起來。

凌辰宇覺得跟林愛芒在一起，自己變得好傻！

林愛芒覺得跟凌辰宇在一起，自己變得好小！

可是，兩人都覺得，這樣多快樂！

“我喜歡。”

“很好看。”

兩人又是同時回答對方的問題，又都傻傻地笑了。

女主人眼睛眨都不眨地看着這兩個美麗的人兒，多美呀！比電視上，比廣告裡的那些明星都要好看一百倍！不止！最少一千倍！最好看的是，兩人之間流露出來的那種甜蜜幸福啊！真讓人羨慕！

林愛芒擡頭對女主人說：“麻煩您把男式的戒指也拿出來。”

女主人趕緊取出來。

這一次，輪到林愛芒認真地給凌辰宇戴上戒指了。

凌辰宇也專注地看着林愛芒，看着她彷彿從事一件最精細的工作一樣，小心翼翼地給自己戴上戒指。

都戴上了戒指，兩隻手同時擺在櫃檯上。

一隻大，一隻小。

同樣修長，同樣纖細，同樣瘦弱，同樣蒼白。

兩隻白皙的手，同樣戴着樣式相同的對戒，黃燦燦的指環，紅彤彤的石頭。

看着，就讓人覺得非常喜氣！

林愛芒不喜歡冰冷的鑽石，不喜歡白金，不夠喜慶。她就想要喜氣洋洋的，就想要這種紅彤彤、黃澄澄的。

林愛芒滿意地笑了，帶着一絲不自覺的撒嬌說：“我要這一對。”

“好，就買這一對。”凌辰宇也不自覺地用寵溺的聲音說。

看眼前這兩位居然連這對金戒指的價錢問都不問就決定買下來，女主人精神大振，趕緊問：“小弟弟，你們不看看手鐲嗎？我們店裡有新做出來的樣式的龍鳳鐲，這可是這市裡的頭一份啊。”

凌辰宇就說：“拿出來我們看看。”

女主人開了鎖，拿出一個龍鳳鐲來。

的確挺漂亮的！而且，裡面是空心的，不會太重。

凌辰宇很滿意，詢問林愛芒說：“芒芒，戴上試試吧？”

“好。”

凌辰宇解開釦子，給林愛芒戴上。

細弱的、白皙的手腕上，一隻精巧的黃金鐲子，的確是非常動人的。

林愛芒一看，也覺得挺滿意的。

於是，這對金戒指和一對金鐲子就都買了下來。

買好了這些東西，凌辰宇又琢磨着，應該去拍婚紗照。

所以，兩人又去了影樓。

當兩人走進這座城市最大的一家影樓時，擔任迎賓的工作人員都驚呆了！這麼漂亮的一對人兒呀！比那幾個被老闆請來拍廣告的模特都要漂亮！

當下，她靈機一動，先請凌辰宇和林愛芒兩人坐下，熱心地拿出之前拍好的那些婚紗照出來，給他們看，這才悄悄地溜到裡面去，給老闆打電話。

老闆也是攝影師，就住在樓上，一聽樓下的人說來了一對漂亮少年要拍婚紗照，馬上顛顛兒地跑下來了。

一看這一對，老闆果然眼睛都亮得如同兩盞燈了！

一雙賊亮的眼睛不停地看着這兩個仙人一般的人兒。

凌辰宇擡起頭，淡淡地看了老闆一眼。

就是這麼一眼，老闆竟然渾身一顫，不敢再看了！

他知道，眼前這個美麗的少年可不是自己惹得起的！要不然，誰有他那樣厲害的眼神呢？自己看過的人也不少，有哪個會讓自己都害怕呀？

林愛芒察覺到了氣氛的變化，順着凌辰宇的眼神望去，就看到了老闆，她禮貌地說：“老闆，我們想拍婚紗照，您有什麼介紹？”

老闆不敢怠慢，趕緊小跑着過來，也不敢坐下來，只是弓着腰，翻開其中一本相冊，討好地說：“這位姑娘，請您看看這套，是我們剛推出來的古典系列，您喜不喜歡？”

林愛芒一看，倒是喜歡上了，上面兩人都是古裝打扮，頗有一種琴瑟和鳴的感覺。

“這套不錯。還有嗎？”

“這套，是田園系列。您看看。”

哦，這倒是返璞歸真，像是那種“你耕田來我種菜”之類的。林愛芒沒有開口。

凌辰宇看她陷入沉思的樣子，已經明白她在想什麼，輕輕地問：“想家了？想莊子了？”

林愛芒醒過神來，嗔怪地說：“你偷查我。”

凌辰宇卻一臉認真地說：“找到你之後，我就吩咐人不要再守在你身邊，只有大事他們纔會報上來。”

林愛芒心中一驚，想不到自己身邊一直有他的人存在！那麼，他知道自己擁有空間的秘密嗎？

不是林愛芒想要瞞着凌辰宇，實在是這件事太過匪夷所思，而且，她也沒有想要應該怎樣說。

看到林愛芒的表情似乎有些怪異，凌辰宇的心中也是一驚，好像有一些自己一直在迴避的東西要冒出來了。

他輕輕甩甩自己的頭，丟開那些已經來到自己嘴邊的問題，柔聲說：“芒芒，你不要急，我沒有監視你的意思。”

林愛芒嘆了一口氣，握住凌辰宇的手，看着他的眼睛說：“我有一些秘密，不想讓人知道。”

“好，我不會問。”凌辰宇輕輕笑了一下，這樣多好，有什麼拿出來說清楚，不要讓誤會在心裡發酵。“不過，芒芒，還是跟之前一樣，有人暗暗保護你，好不好？”

林愛芒搖頭說：“其實，你小看我了。作爲一名醫生，想要自保，真的不難。”更何況，自己還有空間這個作弊器！

“你好好的，當然不難。我擔心的是，萬一你累了呢？”凌辰宇不放心。

“相信我。”林愛芒一臉堅持。除非自己突然發病，那就沒有辦法。

凌辰宇艱難地抉擇着，接下來這一年，自己會盡可能跟芒芒在一起，但是，並沒有辦法時時刻刻在一起啊。萬一——可是看着林愛芒，他也明白她的意思。

終於，他點頭說：“好。你要答應我，一定要保護好自己。”

林愛芒輕輕地點頭，說：“你也是。”

老闆恭敬站在一旁，他努力想要縮小自己的存在感，想走，卻不敢；不想聽，這話卻一直往自己的耳朵鑽。

他心中越來越驚駭，居然有人暗中保護！來頭有多大呢？可是兩人看起來，不過是十幾歲的模樣呀！

他閉上眼睛，不敢再想，不敢有任何一絲表情。不敢有一點點動靜，免得驚動了兩人。

林愛芒又看向相冊，微微皺起眉頭說：“這套不要。要不，我們弄一套日常生活的？”

凌辰宇也已經恢復剛剛的樣子，寵溺地說：“你喜歡就好。”

“嗯。老闆——”林愛芒轉頭，就看到一身緊繃的老闆，不禁覺得好笑，她輕輕搖頭，又喊了一聲：“老闆！”

老闆這纔敢睜開眼睛，露出比剛剛更熱情百倍，更恭敬百倍的神情來，說：“有事您吩咐。”

“我們要拍日常生活的，您這裡有這樣的系列嗎？”

“日常生活呀——”老闆露出爲難的樣子，不過，他轉念一想，馬上說：“有有有！我們這裡有！”自己樓上那房間，還有些藝術氣息，不就可以拍那樣的系列嗎！日常生活，不就是衣食住行嗎！這普通人的生活，自己天天在過！

老闆又哪裡知道，兩個患病的人想要過健康人生活的那種心情呢？

說好了要拍的系列，可是凌辰宇又有些不滿意了：“芒芒，我們去訂服裝，再來拍照。”他不想讓林愛芒穿影樓的衣服。

林愛芒哪裡不明白他的心思？他就想要給自己最好的。她安撫地拍拍凌辰宇的手，又問老闆：“您這裡有新的服裝嗎？”

老闆偷偷瞄了一眼沒有表情的美男，聲音都有些顫抖了：“有、有兩套女孩子穿的，但是，沒有男孩子穿的——”

林愛芒溫和地說：“老闆，您不要緊張，我問您，您這些拍照的服裝都是從哪裡買來的？如果時間不長，就麻煩您去幫我們買幾套過來。”

老闆看到林愛芒溫和的表情，又聽到她禮貌的話語，終於有些放心了，說：“就在臨市買的，如果您需要，我明天馬上過去一趟，就不知道您要哪些？”

凌辰宇的臉色這才微微有些好看。

林愛芒想了想，又問凌辰宇：“我們明天一起過去挑吧？”

凌辰宇看向林愛芒的表情馬上就變得非常溫潤，說：“好啊，多挑幾套，我也想要給你買幾套衣服，就明天一起去買回來好了。”

林愛芒調侃地說：“花你的錢的感覺還真好呀。”

凌辰宇理直氣壯地說：“男人賺錢不是給女人用，要給誰用？”

老闆在心裡嘆息一聲：現在的小孩子，都這樣大的口氣嗎？男人女人？才幾歲呀！而且，還說賺錢！拿家裡的錢來泡女朋友，還這麼大口氣！

如果老闆知道眼前這兩人的身家有多少，怕是要嚇得癱倒在地。

林愛芒就眨眨眼睛，淘氣地說：“我是不是該說，我賺的錢是我的，你賺的錢也是我的？”

凌辰宇竟然真的點頭說：“是啊，這樣說很對！我的錢全都是你的，你使勁花。”

林愛芒就輕輕地推了凌辰宇一下，說：“我也有錢呀。”

凌辰宇忍不住，握住林愛芒的手，放在自己心口，說：“我知道，可是，我自己賺的錢，真的是爲了我們兩個。”

林愛芒明白他的意思，也漸漸收了臉上的笑容，認真地說：“我明白的。我其他事情都已經解決，現在賺到的錢，也都是爲了我們兩個。”

凌辰宇心疼地說：“不要太辛苦，我有錢。足以讓我們兩個快活地過完這一年。”

“我知道的，我知道的——”林愛芒忍不住有些哽咽。

“芒芒——我的芒芒——”凌辰宇也忍不住了，他一把摟住林愛芒，聲音染上了溼意。

好久，兩人才有些平靜下來。

“以後，不要再提一年的話了。”林愛芒靠在凌辰宇的懷裡，撫摸着凌辰宇的下巴，“這讓我感覺，我們兩人的幸福好像罩着一層陰影，這不好。”

“嗯，我記住了。反正我們就是要好好地過，讓天也嫉妒！”凌辰宇豪氣地說。

林愛芒就笑了。

既然已經說好明天一起去買衣服，今天就先這樣了。兩人乘坐着汽車離開，只留下老闆膽戰心驚，好久才感覺到自己活過來了。

接下來的一天，依然還是早上去給病人看病，不過今天稍微有些小變化——兩人下車的時候，就已經發現兩個滑竿等在城門口！看樣子，已經等了好一會！

今天過來的時候，街上的人就熱鬧多了，茶館那條路也有人，不過大多數是在圍觀的，排隊的也都是昨天發了牌子的那些人。

果然，一早上四十個病人，就已經花掉林愛芒一整個上午的時間了！而且，今天上午，凌辰宇還幫忙了！林愛芒說方子，他給記方子，減輕了林愛芒手的工作，她只需要診脈和鍼灸！

回去的路上，林愛芒心疼了！

她給凌辰宇按摩手臂，卻讓凌辰宇摟進懷裡，他揪了一下林愛芒的小鼻子，說：“你每天早上又是寫方子又是給病人鍼灸的，手臂就不疼？我才寫了這麼一些字，你就覺得我手疼？你怎麼不想想，我才心疼你呢！”

這下，林愛芒自己都覺得訕訕的，不好意思起來了！

下午就是去影樓，跟老闆去臨市買結婚禮服。

凌辰宇很挑剔，要不是他不想浪費時間，想要把所有事情都一件件讓兩人體會一遍，他纔不會在這裡買這些呢。他想要的是給林愛芒專門定做禮服！

不過，林愛芒已經很滿意了！

一件禮服一千多塊錢，他們一口氣買下來十件，五套男裝，五套女裝。當然，這家店也挺負責的，讓林愛芒試穿，再馬上給修改得合身。

林愛芒和凌辰宇不耐煩在這裡等，他們兩個去逛了商場，買了不少衣服，準備日常生活系列也都用新買來的衣服拍。

凌辰宇打的算盤本來就是要給林愛芒多買些衣服，現在正好藉着這個機會，買了好多！

等兩人買好衣服，司機提着大包小包先回到車裡，那邊禮服店的禮服也全都修改好了，正好可以取了衣服回去。

約定明天下午有時間就過來拍照，兩人就很開心地回去了。

晚上，兩人依然洗漱好，就躺在牀上聊天。

可以聊的話題太多了！雖然凌辰宇已經大概知道芒芒的事情，但是，並不知道細節，這一次正好聽她說個夠。

林愛芒呢，也對凌辰宇的生活很感興趣，也挺喜歡聽他說的。

聊到該睡覺的時間了，兩人就相擁着沉沉入睡了。

是的，他們從第一晚開始，就一直睡在同一張牀上，當然，兩人都沒有歪心思，只是單純地想要在一起。

以後呢？以後就不一定啦！畢竟，凌辰宇是一個心理非常健康的男孩子，只是身體生病。而林愛芒心理是一位三十一歲的女人，她會慢慢覺醒——

這天下午，兩人去影樓拍照。

凌辰宇和林愛芒被影樓的化妝師分別領進了不同的房間去換衣服、化妝。

男人的衣服容易搞定，而凌辰宇如此美麗，也使得化妝師覺得不願意下手，因爲，這張臉太完美！完美得任何一分顏料都是對這張臉的褻瀆！

所以，很快，凌辰宇就等在外邊，他的心情竟然有些激動難安！彷彿今天不是在拍婚紗照，而是一場真實的婚禮！

他的手，輕輕地放在自己的胸口。

他知道，自己的心不停地叫囂着：芒芒，芒芒，芒芒，芒芒——有節奏地跳動着，叫囂着，想要看到她，想要親近她！

房門終於打開了，林愛芒走了出來，身後是一個影樓的化妝師。

凌辰宇卻愣在那裡。

眼前這個小小人兒，就是自己放在心尖上的芒芒？

一身大紅繡着鳳穿牡丹圖案的對襟大袖衫，裡面是逶迤拖地粉紅煙紗裙，頭上是低垂鬢髮，上面端正插着鑲嵌紅寶石的鳳釵。臉上呢，所謂“眉如翠羽，肌似羊脂。嬌面紅霞襯，朱脣絳脂勻。”

她彷彿穿越時空，從遠古走來，跨越千年，只爲了與自己重逢。

林愛芒一直走到凌辰宇面前，也同樣迷惘地看着他，看着他身穿大紅漢服衣袍，腰間束着玉帶，頭頂束髮，帶着花翎，看着他美麗出塵的面容。他看起來是那樣熟悉，又是那樣陌生，彷彿認識千年，只爲了今日相依。

兩人的目光交纏不休，道不盡的繾倦纏綿。

凌辰宇目光不離林愛芒，緩緩站起來，微微低頭，看着她。

林愛芒的目光也不離凌辰宇，隨着他的起身，微微仰頭，看着他。

“我彷彿認識你很久，很久——”凌辰宇的薄脣輕啓，吐出呢噥的話語。

“我們好像尋尋覓覓，就爲了今日相依——”林愛芒也輕輕喃語。

凌辰宇的雙手輕輕環住林愛芒的腰身，雙眸溢滿深情，從此，生命中有了你，我們都不再孤寂。

林愛芒的雙手輕輕環住凌辰宇的脖子，雙眸溢滿深情，從此，生命中有了你，我們將無所畏懼。

這樣的畫面深情、自然、美好，攝影師老闆先是發呆了一會，後來纔回過神來，舉着相機就是一陣猛拍，各種角度，全方位展示兩人的愛情。

他甚至已經想到，根本就不需要任何修飾，這兩人本身就是藝術品！不需要指導兩人做任何動作，這兩人由心而發的動作，就已經讓人一看就明瞭深情！

林愛芒和凌辰宇呢，他們完全忘記了周圍的一切，兩人深深陶醉在彼此的眼神中。

也許，就這樣死去，也再無遺憾。兩人的心裡同時涌現這句話。

攝影師終於覺得已經拍好他滿意的照片，這才輕輕地“咳咳”一聲。

林愛芒轉過頭來，看着攝影師，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我們現在可以拍照了。”

凌辰宇卻沒有理會其他，依然看着林愛芒。

攝影師驚訝地睜大了眼睛，說：“已經拍好了呀！”

林愛芒眨眨眼睛，困惑地想，什麼時候拍的？爲什麼我們不知道？

攝影師也同樣非常困惑，兩人有那樣投入嗎？不過，他只是說：“剛剛拍好了！要請您再換一身衣服呀！”

林愛芒點頭，鬆開凌辰宇，低低地說：“換衣服了。”

凌辰宇也點點頭，卻沒有急着去換，他看着林愛芒走進去，房門被關上，這才自己走進另一個房間。

外邊，工作人員開始換背景。

等凌辰宇出來，背景已經變成了三四十年代的模樣。

他坐在一張扶手沙發上，託着腮，眼眸盯着房門看，等着林愛芒。

這一次林愛芒穿的是小鳳仙的衣服，她一走動，裙襬微微散開，就好像一朵美麗的石榴花。

他朝她伸出手。

她把自己的手放入他的掌心。

他的手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

攝影師已經學乖了，從林愛芒剛剛踏出房門，他就已經開始拍攝。兩人的一舉一動，都被攝影師用相機永遠定格。

一連換了五套衣服。

幸虧兩人根本就不需要攝影師指點做什麼動作，而是從換好衣服出來，兩人就可以入鏡，所以，拍攝花費的時間不多，花得多的反倒是換衣服、梳頭髮的時間。

化妝呢？其實兩人皮膚都非常好，白皙、細膩，五官呢，兩人都非常精緻，不管是單一地看，還是合起來看，都像是藝術品，所以也不用修飾。

需要化妝師的，是兩人的脣。顏色都比健康的正常人淡。

還有臉色，也沒有血色，需要化妝師加上淡淡的腮紅。

只是，這麼幾套衣服換下來，凌辰宇還好，他畢竟只是腿不方便，而林愛芒就累了，她身體本來就弱。

所以，後面的兩套衣服，都是林愛芒坐着，凌辰宇或蹲在她面前，或坐在她膝旁，或跪在她身邊。

不管是什麼姿勢，全都是兩人由心而發的自然的動作。

所以，這婚紗照拍得非常容易。攝影師滿意得不得了！他都已經兩眼發光地想象起到時候是如何美麗動人的照片了！

累了，剩下日常生活的系列就不再拍了。

等明天有時間再過來。

兩人卸了妝，只是這個時候，林愛芒的揹包忽然傳出了聲音。她在化妝師詫異的目光中，拿出大哥大，開始聽電話。

原來是貨運站在催林愛芒去拿回塑料筐。

林愛芒才恍然想起，自己這幾天都沒有心思去做這件事，都不知道水果專賣店的水果是不是早就賣光了！

鍾偉傑——居然也沒有打電話過來催，是不是他太過擔心，不想影響自己治病？

林愛芒心中暖暖的。

在林愛芒接電話的時候，凌辰宇也接到了電話。其實這個電話早就應該接到了，等到現在，已經說明爺爺變得很有耐心，亦或是爺爺調查清楚芒芒的事情後纔給自己打電話？

凌辰宇的嘴角浮現出一抹嘲諷的笑。

“爺爺，是——好，我知道了。——好，我會回去。再見，爺爺。”

凌辰宇聽着聽筒傳來的嘟嘟聲，掛斷了電話。

爺爺讓自己帶着芒芒回去。

凌辰宇卻搖搖頭，不行，芒芒還想要給人看病，至少，要讓她把發了號牌的病人看完。要不然，她是不會走的。

回到車上，凌辰宇跟林愛芒十指相扣，說：“芒芒，明天我要回去一趟，很快會回來。”

“好。下一次我再跟你回去，行嗎？”林愛芒果然這樣說。

凌辰宇輕笑了一下，說：“好，這一次爺爺催得急了些，我先回去。不過，你真的不能累着了。”

林愛芒看着凌辰宇，認真地說：“你也是，要保重，現在，你有我。”

“對，我有你呢——有你，真好——”凌辰宇繾倦低喃。

林愛芒與凌辰宇緊緊相扣的手舉起來，掌心貼着掌心，就好像心與心相連。

她輕輕地靠入凌辰宇懷裡，就只想這樣靜靜地靠着。

第二天一早，兩人甜甜蜜蜜地吃過早餐，就到了分開的時刻。

凌辰宇緊緊抱住林愛芒，嘆息般說道：“怎麼辦？還沒有分開，我就已經開始想你了——”

林愛芒微仰着頭，霸道地說：“就是要想我。”

“會的，會想你，一直想你。”凌辰宇肯定地說。

兩人正值重逢，好得蜜裡調油一樣，纔多久就要分開，肯定會想得很。

林愛芒微微有些悵然地說：“等我這邊的事情處理好，就去找你。”

凌辰宇輕輕笑了起來，說：“沒事的，看看誰先處理好事情，誰就先來找對方，好不好？”說到底，他還是怕她爲了趕時間累着了。

“嗯。”林愛芒這才點頭同意了。

兩人戀戀不捨又纏綿了好一會，才分開。

“我看你上車。”林愛芒很堅持。

凌辰宇只好點頭，上了車，吩咐司機開車。

只是，等轉過一個彎的時候，他就讓司機停下來。

回頭望去，林愛芒就站在那裡，望向這邊。

凌辰宇眼裡酸酸的。

只是一個小別，就如同刀割，要是——要是——

他不敢想。僅僅這麼一絲念頭，心就已經被碾碎。

“走。”凌辰宇吐出一個字。

快點走，快點回。

林愛芒也上了一輛司機攔下來的出租車。她也要快點走，快點解決事情。

不想分開。就算分開是爲了更好地相聚，她也不想分開。

從來沒有想過，竟然自己會有如此想法！

這難道就是愛情嗎？

林愛芒忽然按在自己的心口，這就是愛情？

讓人願意因它死，因它生的愛情？

她忽然發出一聲悠遠的長嘆，原來，這就是愛情呀。

愛得讓人不知不覺中，就改變了想法。

自己，也改變了呢。

想想這幾天，兩人如同小孩子一般，膩在一起，她的臉上就浮現出一抹甜蜜的笑容來。

不過，自己也把一些事情給忘在腦後了！

林愛芒的小臉又微微皺起來，非常可愛。

前面的司機大哥忍不住偷偷地瞄着這個表情豐富的女孩子，時而快樂，時而甜蜜，時而憂愁，時而幸福，美好得讓人想要靠近她，保護她。

司機大哥的臉上也露出了笑顏來，他想起好多年前，自己的妻子也是如此——呵呵，他笑，暗暗計劃着，自己把客人送到地方，一定要去那家老字號，買妻子最愛的甜湯，重溫當年的甜蜜——

凌家

林愛芒忙完四十個病人，就急匆匆地乘車回到貨運站，把塑料筐都找人運回了自己租下來的小倉庫。

卸好塑料筐，關上房門，林愛芒就馬上進入空間。

她哀嘆一聲，果然是愛情飲水飽呀！這幾天都沒有進空間工作學習啊！

只是，她剛進入空間，就發現空間又發生了變化！

原來的書房、藥房、製藥房、診室，本來是挺簡陋的，不，不對，應該是就那樣幾間房子，除了必要的物品，根本就沒有一點裝飾。就那樣幾間房子孤零零地立在那裡，看起來實用是實用了，卻不像是整體的一座房子。

現在呢？

呈現在林愛芒眼前的，是完整的一座小房子！

有門，有窗戶，有屋頂。

林愛芒驚訝地走進去，呀，多了一間客廳模樣的房間了！

呀，還有傢俱了！並且，看起來跟原來書桌的那種木頭一樣！

圈椅，長椅，矮几，小几，博古架，一間客廳該有的傢俱，竟然全都有了！

她興奮地走進書房，果然！已經不再是那種，書房就是放一張書桌，一把椅子，一個古箏的書房了！

現在的書房，有書架，有一對椅子，有一張小几。甚至，林愛芒還看到了一個木頭做成的花架子！上面，還擺放着一盆散發幽香的叫不出名字的花！

書房？

對，現在纔是名副其實的書房！

林愛芒激動地走進藥房，呵呵，她傻笑起來，藥房，還是藥房，但是，又有不一樣了！原來的藥房，只有靠着牆的一整面的木匣子。現在呢，不只是有木匣子，還有木架子，還有看起來就非常貴重的木櫃子，應該是收藏那些名貴藥材，或者需要特別小心保存的藥材的。

林愛芒又走進製藥房，嗯，這個倒是變化不大，還是那樣擺放着各種製藥的工具。不過，好像這工具多了很多呀！

她又走進診室，嘿嘿，這裡除了一具鍼灸銅人，還有一張牀，牀上躺着一個模型病人。一張桌子、椅子，看起來沒有什麼變化，但是林愛芒就是發現，多了一些裝飾的東西！比如牆上多了一幅畫，小几上多了一套茶具，甚至連窗戶都多了簾子！

林愛芒走到這最後一間房間時，就已經徹底明白過來了！這是空間給自己的獎勵！

獎勵的原因，顯然就是最近自己給老百姓治病！

林愛芒是挺喜歡空間的變化的，但是，現在最需要的顯然不是這個呀。她不是沒有想過，自己擁有空間，說不定會有什麼可以治療自己身上的病的藥物或者療法。

可惜，這麼久都沒有出現。

她嘆了一口氣，算了，空間這樣的變化，有變化總比沒有變化好。何況，現在變得更加舒適，也是挺好的。

林愛芒先從房子出來，走到田裡，開始採摘水果。這些水果最近都沒有采摘，都長滿了。

林愛芒覺得有些浪費空間的時間了。

她一邊摘水果，一邊考慮一個問題，如果跟凌辰宇在一起，這水果的事情該怎麼解決呢？

或者，白天各自忙碌，晚上在一起？還是一段時間分開各自做事，一段時間再一起生活？

兩種各有各的好處，不過，林愛芒想到今天的分離，心就不舒服，所以，還是選擇第一種吧？

仔細感覺了一下，嗯，這樣好，有各自的空間可以完成工作，也不會離得遠導致分開時間過長。

決定了！

所以，要問清楚他最常呆的城市在哪裡，自己就去哪裡，或者開診所，或者像現在這樣，到下邊去，給大家治病！順帶解決水果的問題！

打定主意，林愛芒終於可以集中精神完成手上的工作了。

幸虧現在地長得很多，要不然，這麼一次性摘水果要應付水果專賣店的生意，還真的很難！

終於，林愛芒把所有水果都採摘好了，站在田邊，看着這一大片果園，一大片藥田，林愛芒心中充滿淡淡的喜悅。

現在，外邊是春天，天氣嚴寒，有些地方還在下雪。可是空間裡呢，溫度適宜，空氣清新，植物充滿勃勃生機。

林愛芒笑起來，會不會有顧客質疑這些水果的來歷呢？畢竟冬天到春天，是沒有這些水果的呀。

林愛芒就不知道鍾偉傑他們是怎麼向顧客解釋的，但是林愛芒對鍾偉傑解釋說，這個研究所有一個大型的溫室，還有種子是經過研究強化處理的。

就不知道他心裡信了幾成了！林愛芒偷偷笑了。

林愛芒休息夠了，又開始把水果一筐筐搬出去，這些水果足夠裝滿一車了。

林愛芒找來了貨車，把裝好的水果送到貨運站，這纔回去。

回去之後，林愛芒又是一頭鑽進空間，開始治療模型病人，讀書，練字，練古箏，種果苗，炮製藥材。當然，水果是一定要吃的，水是一定要喝的，覺是一定要睡的。

第二天一早，林愛芒從空間出來，感覺這幾天的疲累經過一整個晚上的空間休整，已經好了很多。

接下來的幾天，林愛芒依然上午去給人看病，回來後就一頭鑽進空間，除了送水果，其他時間就不出來了！

當然，她每天晚上都不會忘記給凌辰宇打電話——不是凌辰宇不給林愛芒打電話，實在是電話就沒有打通的時候！

因爲林愛芒除了出來到現實給凌辰宇打電話，其他時間都是把大哥大放在空間裡的！打得通才怪！

所以，凌辰宇就不再做這些多餘的事情了，乖乖工作，每天晚上等芒芒的電話。

林愛芒這邊的生活有條不紊，既緊張又悠閒。

可是凌辰宇那邊，就不一樣了。

那天早上，凌辰宇離開林愛芒，就回到了北方的那座城市，第一時間去見爺爺。

從凌辰宇踏入凌家開始，就有不少僕從開始問好：“少爺。”

這是凌家的規矩，不管外界怎麼風雲變幻，凌家跟其他幾個古老世家一樣，都保留着一些古老的規矩，顯得有些不合時宜，卻是這些世家得以延續下來的根本。

“少爺。”

凌辰宇所到之處，都是一片躬身問好。

當然，這其中到底有多少真心，那就說不清了。

凌辰宇微微頷首，就一路慢慢地走向書房來。

這也是很多世家的規矩之一。書房是談事情的地方。

來到書房門口，正好遇到凌家的管家凌柏。他也微微躬身喊了一聲：“少爺，您來了，老爺子已經問起幾次了。”

凌辰宇對這幾個老人是非常尊敬的，他也還了一禮，打了聲招呼：“柏叔。”說着，就敲了敲門，聽到裡面傳來一聲威嚴的“進來。”他才走了進去。

寬大的書桌後邊，坐着一位老人。

凌家老爺子凌雲峰是一個極有威嚴的老人，髮鬚皆白，不過精神矍鑠，滿面紅光，老當益壯。

凌辰宇鞠躬喊了一聲：“爺爺。”

“捨得回來了？”凌雲峰顯然很不滿意這個孫子這幾天所做的事情。

凌辰宇沒有回答。

凌雲峰取過桌子上的一份資料，戴着老花鏡翻看着，一邊說：“這個女孩子值得你這樣？病怏怏的，哪裡當得起凌家主母？”話雖不好聽，但是語氣卻還溫和。

凌辰宇還是不開口，不想開口，不想解釋，因爲他早就知道，沒有用。

凌雲峰沒有聽到凌辰宇的辯解，倒是有些奇怪了，他的眼眸從老花鏡上看過去，又等了一會，依然沒有聽到凌辰宇解釋，他“啪”一聲合上資料夾。

“怎麼，連跟爺爺說說都不肯？”凌雲峰有些無奈。對這個孫子，他心情非常複雜，自小，凌辰宇就表現出不凡的一面，使得凌雲峰一改之前的慣例，竟然親自教導這個孫子。

而凌辰宇也沒有辜負爺爺對他的期望，表現異常出色。

凌雲峰已經不止一次確定，將來，凌家交到這個孩子手中，肯定能發揚光大！最少，可保凌家再多六十年輝煌！如果他的孩子也爭氣，那麼，凌家輝煌一百年，不在話下！

所以，凌雲峰做了一件後來讓他後悔莫及的事情，在一家家族聚會上，公開宣佈，跳過子輩，直接讓凌辰宇接他的衣鉢，成爲下一任凌家家主！

可想而知，凌家鬧出多大的風波！

只是，那個時候，凌雲峰還更加強勢，憑着他的強勢，硬生生把反對的族人、自己的幾個兒子統統壓下去，壓服他們，讓他們不得不同意讓凌辰宇擔任下一任的凌家家主。

本來，這件事就已經讓凌家處於微微動盪中，等到凌辰宇忽然發病的時候，並且，經過治療也沒有辦法改善的時候，家族中那些不滿的情緒突然爆發。

最直接的反應就是，連凌雲峰的大兒子，凌辰宇的父親，也站出來反對自己的兒子！並且，還不止一次責罵凌辰宇！

就因爲他妨礙了他父親的路！

凌家家主，也許對很多人來說，是一個名詞，可是，如果你瞭解凌家的背景、勢力後，你就會明白，凌家家主，是一個多麼強大的存在！就算你是一個淡泊名利的人，如果給你凌家家主的位置，你也肯定會爲之心動眼紅！

最頂級的世族大家！

普通人根本就無法想象這種家族的存在，因爲，真正的世家不像豪門那樣高調。他們只注重實際，只注重手中的權勢，卻不會允許出現在世人的眼中。

可以說，不是達到一定層次的人，是不知道這種世家的存在的。

而底蘊沒有達到一定程度的世家，是不知道這種頂級世族的存在的。

這種頂級世家，就是高高在上的金字塔的最尖端！

幾百年以上的底蘊，足以構築起一份龐大的人脈。這份人脈，是世家之間的聯繫，是幾百年來悄然存在的互相依存的關係。一個世家，就是一座小金字塔的頂端，可以掌握的資源有多少？無法想象。

而位於所有世家之上的金字塔最頂端的凌家，所掌握的各種資源，根本就無法想象！

而凌家家主，纔可以掌握這份人脈！也就是說，纔可以掌握這整座金字塔！

所以，你說，凌家家主的位置是不是讓人心動？

凌雲峰沒有做錯，他想要先確定家主的人選，安定自己那些兒子的心，讓他們不用再爭，以免浪費資源。這原來是沒有錯的。

可是，凌雲峰做錯了，因爲，他不知道，天妒英才！這麼完美的孫子，卻是被老天嫉妒的對象！漸凍人。無藥可救。所以，凌家的各方勢力都蠢蠢欲動。

他頂着壓力，動用凌家的各種珍藏爲凌辰宇治療，動用凌家的所有人脈爲凌辰宇尋找名醫，可是效果甚微。

因爲凌雲峰當初的錯誤決定，以及用整個凌家的資源只爲凌辰宇一人，使得現在，一些跟他同一輩的人都對他不滿。

現在，他年紀也大了，一些事，甚至有些力不從心的感覺。

自己這個孫子，自己還能護他多久？如果這個病可以治好，那現在各種蠢蠢欲動的勢力纔可以壓下去，還凌家一個齊心協力的局面。

如果這個病治不好——凌雲峰都不敢想象凌家會有多亂。

這個節骨眼，居然出現自己這個孫子跟一個同樣生病的女孩子在一起的消息！

你說，讓凌雲峰怎麼能不急？！

凌辰宇擡起頭，看着這個給了自己希望的老人，他想了想，還是說：“爺爺，芒芒身體不好，比我的情況更加嚴重，大概，只有——一年時間——”

話說得異常艱難。就算是事實，每次一想到，都會讓他很疼。

凌雲峰是不信的，雖然他知道，這個女孩子的確生了病，但是，只有一年時間？騙誰呢！他想着，自己這個孫子的確是暈了頭了，竟然想要通過生米煮成熟飯，給自己生出一個重孫子出來，逼自己承認這個女孩子。這個法子實在不應該出自自己這個天才孫子啊。

自己這個孫子，自己知道，自從生了病，受了一些磨難，對親情就看得很透，可以說是一個非常冷酷的人。

這一點，倒是自己很滿意，一個凌家家主，就是要理智！只有理智，纔可以掌控所有的一切！

現在，他的理智竟然要失去？這怎麼可以！

凌辰宇目光怎麼可能平常？他一下子就看透了爺爺的意思，他面無表情，淡淡地說：“爺爺，我還不至於需要用這一招來取得您的同意。”

凌雲峰心裡一顫，是啊！他怎麼可能用這麼笨的方法？難道是真的？

凌雲峰沉吟良久，纔開口說：“你可知你在做什麼？”

凌辰宇淡淡地說：“爺爺，我知道。我會陪着她。”說到這裡，他的眼神又變得有些奇怪：“爺爺，請您另選家主。絕脈，死，不救。”

就算凌雲峰一向冷心冷情，一聽這話也受不了！他的鷹眸死死地盯着凌辰宇，他的手指也蜷縮成拳。

好半天，凌雲峰低沉的聲音才帶着怒意響起：“你逼我？”

凌辰宇輕輕搖頭，說：“爺爺，我不需要這樣做。不管您同不同意接受她，其實都無所謂。她，跟凌家無關。”

凌雲峰語塞，是，只有一年性命，自己的孫子有什麼必要這樣做？只要自己拖一拖，一年時間就到了！

又是良久，凌雲峰才說：“好，我給你一年時間。不過，你要盡心治療。”

凌辰宇眼神依然清冷，只是他說出來的話，讓老人心傷：“爺爺，放棄吧。爲凌家，您已經付出許多，該退下來，頤養天年了。”

凌雲峰心情非常複雜，有高興自己的孫子考慮的是全局，有悲傷自己的孫子想要放棄，有難過自己終究已經老了，孫子所說，何嘗不是爲了自己考慮？現在另選家主，自己退下來，還有幾年好光景。不另選家主，萬一孫子繼續加深病情，自己只怕落得個淒涼結局，說不定，連送終的人都沒有。

“你走吧。”凌雲峰終於頹然說出口。

“是，爺爺，我這段時間會留在這邊，把工作整理好。”凌辰宇說了這樣一句話，就朝老人鞠了一躬，許久都沒有直起腰來。

凌雲峰知道，這是自己這個天才孫兒在跟自己道別。也許，接下來的時間，他不會出現在自己面前了。

凌辰宇直起身子，俊美的面容依然俊美，冷情的目光依然冷情，頎長的身材依然頎長，他的腿腳，依然不方便。

凌雲峰看着他緩慢地轉身。也許是因爲剛剛站了太久，轉身之後，竟然稍微趔趄了一下，雖然他很快就穩住了自己的身子。

看着他緩慢而又堅定地走出這個門，走出自己的視線。

凌雲峰終是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精神矍鑠的他也終於露出了濃濃的疲憊。這個時候，他不像是凌家家主，而是一個普通的老人，爲子孫操碎了心的老人。

。

與此同時，好幾份同樣的資料也落入幾人手中。

其中一位，是一箇中年男人，長相相當好看。就算已經人到中年，也難以掩飾他的魅力，是一位中年帥大叔。說實在的，這樣的男人已經褪去年輕男人的青澀，渾身散發出來的，全都是成熟男人的魅力。

他身邊依偎着的，是一位美豔的中年女人。雖然已經到了中年，但是，她散發出來的美豔風情，卻是那些女孩子所沒有的。足夠媚，足夠妖，足夠豔。

她就靠在中年男人懷裡，一起看着那份資料。

“一個病秧子？你這兒子的眼光可真不行。”美豔女人撇撇嘴說。

“你怪我？你怎麼不說，是你生的兒子不行？”中年男人也不生氣，只是反問道。

“這兒子自己長得不錯，居然看中一個清秀小佳人？還真好笑！”女人話語中是濃濃的不屑，“要家世沒家世，要人才沒人才，要錢沒錢，什麼都沒有，居然就看中了？到底是有多飢渴啊。”

“嗯，他，我也看不懂啊。”中年男人往後一靠，一手輕輕撫摸着美婦的後背。

“你說他是不是玩真的？還是跟我們玩心眼？拿這個女孩子當擋箭牌迷惑我們？”美婦不甘心地問。

“且看着吧，我們不用出手，老頭子比我們還急！凌家主母是那麼好當的嗎？”中年男人慢慢地說，“像這樣的，不用兩天就得玩完。”

說到這裡，他張開眼睛看了一下懷裡的美婦，意味深長地說：“凌家主母，就要你這樣的才當得起！”

美婦眼裡流露出一抹喜色，她推了中年男人一下，嗔怪地說：“你淨會說好聽話！”

中年男人握住美婦的手，放到嘴邊親了一下，眼中卻閃過莫名的光。只是，他低垂着眼瞼，美婦根本就沒有發現。

當然，中年男人也沒有發現，美婦眼中閃過的一抹光。

同樣的事情，發生在拿到那份林愛芒的資料的其他幾個人身上，所有人都選擇了幸災樂禍，選擇了旁觀，讓老爺子自己去急，自己去動。或者，老爺子不急，不動，那更好！就看這個女孩子能夠留在凌辰宇身邊幾天！

這也是林愛芒的運氣，是她得以繼續安全地生活下去的原因。

。

接下來的幾天，凌辰宇照着他說的那樣，每天都開始忙碌地做好移交工作，晚上也都加班到華燈高照，他才拖着疲累的身子回去。

當然，接到林愛芒電話的時候，他總是用一種非常輕快的語氣跟自己心愛的女孩兒說話，根本就沒有讓林愛芒擔心。

——但是林愛芒真的不擔心嗎？錯。只是，他既然不想讓林愛芒知道，林愛芒就領了他的這一份情意。

凌家家業太大，凌辰宇需要管理的很多，就算他已經儘可能抓緊時間，也花了兩個星期。這還是他實在是天才，早就訓練出一支強大的團隊來協助管理，加上他設計出來的管理流程實在是非常有效，所以，才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裡整理完畢。

就等着人來接收了。

只是，沒有人來接收，也沒有關係。

凌辰宇等了三天。他準備好以後，又多等了三天。

這已經是他給凌家老爺子的最後期限！

然而，一直到三天時間到了，凌辰宇依然沒有等到來交接工作的人。

凌辰宇已經明白了，爺爺不想讓自己退。他依然對自己懷着希望。他願意給自己一年的時間陪芒芒度過最後的日子。

只不過，爺爺這一次，算錯了。

凌辰宇的嘴角浮現起無奈的微笑來，不管怎樣，自己都是一門心思跟着芒芒走。這個世界上，值得自己留下來的人或者事，可以說沒有。那自己又怎麼可能獨自一人忍受着病痛、孤零零地生活在沒有她的世界上？

凌辰宇離開了。

他獨自一人離開的。

以此，來表明自己的態度，從此，凌家的一切，與自己無關。

他也希望，自己的退讓，能夠讓自己和芒芒得到一片相對晴朗的天空。

僅此而已。

而凌辰宇膽敢如此做的原因，是他相信，他的對手全都不是笨蛋。兔子逼急了還咬人，何況自己從來就不是兔子，是一隻老虎。

自己退讓，換取平靜生活，他們會明白。如果有人太笨，那就沒有辦法了，一定要逼着自己把漁網給毀了，那就毀了吧。反正，膽敢破壞自己和芒芒平靜的生活的人，都不可原諒！

。

凌辰宇到的時候，是晚上。

他等不及想要見到給予他溫暖的小太陽。所以，三天時間一到，他馬上就動身了。

來到這座城市，凌辰宇就乖乖地等在酒店裡，等林愛芒的電話召喚。

林愛芒在哪裡？她依然在空間裡忙碌。

等到發現時間差不多的時候，她趕緊出來，給凌辰宇打電話。

“芒芒，你在哪裡？”凌辰宇的聲音帶着濃濃的思念。

“我沒有在酒店，我在外邊。”

“我過去接你好不好？”然後，他就聽到電話傳來一聲開心的驚呼：“凌辰宇！你回來了！”

“嗯，芒芒，我回來了。”

“我馬上過去酒店！”林愛芒抓起包包就走。

凌辰宇想要說，自己過去接她，讓她不要亂跑，可是沒有來得及，林愛芒電話已經掛了。

他只能無奈地笑笑，往外邊走去，他等不及想要早點見到她，就算早一分鐘也是好的！

凌辰宇等了一會兒，都沒有看到林愛芒的影子，可是他沒有急，就在外邊的臺階上坐下來等。

來來往往的人來到這裡，都放慢了速度，悄悄地瞄上幾眼，走過去，還要再回過頭來看看幾眼。卻沒有人敢上前搭訕。甚至走近的都沒有！

實在是這麼一個美好的少年，就這樣坐在外邊，從酒店大堂射出來的燈光、街邊的燈光，暖暖的照在少年的身上，彷彿給他鍍上一層實質的金光。

本來，少年就已經美到極點，加上他清冷無波的表情，更是如同出塵的仙人。現在，鍍上一層金光，簡直像是神佛下凡塵！

林愛芒下車看到的，就是這樣的景象！

她微微一愣，隨即就生氣了，這樣冷的天，他就這樣席地而坐！

生氣，可是生氣過後，卻是濃濃的心疼，還有後悔，早知道他要等自己，還不如讓他過去接自己，也省得他等不及，在這裡吹寒風。

她快步跑過來。

凌辰宇的嘴角就綻放出一個極其動人的笑顏來。

他站起來，張開雙臂，緊緊地摟住那個小小人兒。

自此，他的心完整了。

十幾天的分離。

濃的化不開的思念。

終於，有了一個出口。

林愛芒趴在他懷裡，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這醉人的氣息，讓自己煩躁的心也變得服帖了。

不過，兩人都沒有擁抱太久，都在擔心對方的身體。於是，兩人就急匆匆地手拉着手，上樓了。

剛剛關上門，凌辰宇就輕輕一推林愛芒，把她的背抵在門上，雙手捧着她的臉，牢牢地盯着她看。

林愛芒雙手環抱着凌辰宇的腰，雙眸也看着凌辰宇。他瘦了一些，顯然是很忙，以至於休息不夠。

爲什麼會忙到這個樣子，顯然是爲了早點完成工作，早點回到自己的身邊。

“凌辰宇，我有沒有說過，我很幸運，遇到了你？”林愛芒呢噥。

“我覺得我很幸運，遇到了你，要不然，哪裡知道，世界上真的有愛情這種珍貴的感情？又哪裡知道，這個世界上居然還有一種感覺叫牽腸掛肚？更加不知道，想到有人在等着自己，居然是那麼溫暖——”凌辰宇也低低地說。

“凌辰宇，你從哪裡學來這麼多甜言蜜語？”林愛芒微微撅起嘴，“本來都被你迷得暈頭轉向，加上那麼多甜言蜜語，我該怎麼辦嘛——”

凌辰宇的雙眸微微地眯起，微微地變得有些幽深，彷彿飢餓的猛獸看到獵物，那樣盯着林愛芒的脣。

好想，好想，吃掉——

林愛芒發現了不對勁，她的臉開始發燒，隨着凌辰宇的目光越來越火熱，林愛芒的臉的溫度也越來越高。

終於，林愛芒頂不住了！她的頭迅速一低，掙開了凌辰宇的雙手，往他的懷裡埋去。

凌辰宇的頭低下來，只來得及貼住林愛芒的頭髮。

他不是不失望的，但是，他心裡也涌起一絲奇怪的情緒——覺得剛剛的一幕很好笑！

於是，他笑了。

林愛芒埋在他的懷裡，先是羞澀，再是不明所以，後來，一想，自己的舉動可不是很好笑嗎！

她也笑了。

曖昧的氣氛一掃而光。

兩人這才正常地走到房間沙發坐下來，挨在一起，像兩隻小小鳥兒。

說說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說說自己的思念——其實，兩人每天都通話，哪裡就不知道對方做什麼了？他們只是需要這些話來平復自己的心情，以及把自己的腦子從——剛剛那種讓人覺得期待的事情轉移開。

好吧，這兩隻愛情小菜鳥，正慢慢地學習怎麼去愛對方，怎麼取悅對方。

這些事還沒有說完，就已經到了凌辰宇給林愛芒規定的睡覺時間，於是，兩人又轉移到牀上去，頭挨着頭，又說了一小會，才親密地依偎着，睡着了。

不能怪凌辰宇，實在是前面好幾天跟林愛芒一起入睡太過於美好，吃過了美味的大餐，難道叫這麼個挑剔的謫仙回去吃鹹菜白粥他還能下嚥嗎？所以，這近二十個晚上，凌辰宇都睡得不好。

現在，又回到了美味的大餐面前，聞着身邊人身上的幽香，你說凌辰宇怎麼可能還不好好入睡？

林愛芒身體虛弱，本來就容易疲累，加上跟凌辰宇在一起呢，所以，她也很快就入睡了。

第二天，是林愛芒先醒，她聽着耳畔傳來的輕微平穩的呼吸聲，嘴角忍不住彎起，露出一個甜甜的、純粹的微笑來。自己前後兩輩子，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竟然也會有如此幸福的時候呢。

她沒有起牀，也沒有動，聽着他的呼吸，她就已經明瞭，這段時間他過得不會很好。反正，兩人現在也沒有什麼事，就讓他多睡嘛，讓他睡到自然醒。

她閉着眼睛，仔細思量着，接下來兩人應該做什麼。

昨晚凌辰宇雖然沒有直說，可是她自己已經推測出，凌辰宇這一次是鐵了心要從凌家出來。

林愛芒明白，這是他爲了不讓自己受委屈，才做出的選擇。

林愛芒沒有矯情地勸他回去，也不想。本來兩人共處的時間就不多，何必爲了這些讓他不痛快的凌家讓他委屈他自己，回到凌家呢？

早在他當初選擇那種極端的方式想要離開凌家，現在，離開凌家，跟自己在一起，對他來說，也比之前幸福好多不是嗎？

所以呢，現在兩人除了在一起這一點外，還都可以做自己喜歡的事情了！

嗯，要問問他喜歡做什麼。

當然，還要隨時都可以離開才行。林愛芒微微撅起嘴，反正，就是要讓他跟着自己走，自己走到哪裡，就要他跟去哪裡！

之前以爲他還要在凌家，所以自己打算跟着他走，現在就不行啦！要他跟自己走！

“芒芒，你跟誰生氣呢？”耳畔忽然就響起微微低啞的聲音，猶如最上等的絲綢滑過林愛芒的肌膚，包裹着林愛芒的身體，讓她心頭忽然就一顫。

怎麼能如此妖孽呢？讓人只想吞下去，吞下去——

凌辰宇哪裡明白這個傻姑娘的想法？他只是看到這個傻姑娘先是臉上發燒，接着是閉上眼睛，忽的轉過去，只留下一個背影給自己。

凌辰宇莫名其妙，趕緊撐高了身體，探頭往那邊看去，又伸出手去，輕撫着林愛芒的臉，問：“怎麼了？生氣了？是不是怪我太晚起牀？”

林愛芒只覺得自己的臉更加發燙了！凌辰宇的手居然還在自己臉上摸來摸去！她氣急敗壞，或者叫惱羞成怒，一把拉過凌辰宇的手，就張開嘴巴咬下去。

當然，她一咬，馬上就清醒了！自己是怎麼回事？自己胡思亂想，怎麼怪起他來了？真是羞不羞！

凌辰宇更加莫名其妙，不過，他倒是確定一件事，芒芒的確生自己的氣呢，就是不知道到底生什麼氣，他趕緊地，想要哄哄芒芒。

結果，還沒有哄，就感覺自己的手傳來一陣疼痛，然後，馬上就變得酥麻，從手背那裡一直傳到了心臟，最後，發散到全身。

怎麼會、怎麼、會這樣呢？

這種感覺——這種感覺就好像，把自己整個人都泡在最甜蜜的蜜糖裡，又放在最高度的濃酒裡，甜滋滋的，醉醺醺的，整個人都想要讓芒芒繼續咬下去，怎麼辦？

而且，更重要的是，這個身體好像都不是自己的了！像是飄飄然，像是、像是什麼呢？凌辰宇覺得，自己的頭腦好像都不會轉動了！自己所學過的詞語都不知道丟到哪裡去了！根本就形容不出來！

這邊呢，凌辰宇整個被蜜糖和濃酒給迷昏了頭，在遲鈍地想着怎麼形容自己的感覺，傻傻地不會說話。

那邊呢，林愛芒咬了一口，後悔了！

所以——傻姑娘後悔以後，就要趕緊補救啊！

補救措施很——借用後世的一個詞——坑爹呀！

怎麼說？

是這麼的，那個傻姑娘的補救措施是——她又趕緊舔一舔傷口！

說真的，這倒不是傻姑娘故意想要誘惑凌辰宇，而是，祖師公堂的孩子小時候摔破皮呀什麼的，就吐口唾沫殺殺細菌，消消毒。

所以——傻姑娘咬了人，怕牙齒有細菌，趕緊要給凌辰宇消毒——消毒？舔一舔消毒？舔的對象還是那個渾身泡在蜜糖、泡在濃酒裡的頭腦已經不清醒的男孩子？！

這個傻姑娘——

凌辰宇現在覺得渾身都不對勁了！癢，全身上下只有一種感覺，癢！從身體外邊的每一寸肌膚到裡面的每一個細胞，全都是癢！

癢得整顆心都像是有很多小手在輕輕地撓，癢得全身上下都像是有很多螞蟻在爬——

癢得他想要大叫，想要狂吼，想要不顧一切地長吟，把自己全部的迷惘和癢感都喊出來，告訴她——

癢得他想要緊緊地摟住她，把她整個地鑲嵌進自己的身體裡，好像只有她才能讓自己止癢——

癢得凌辰宇希望她繼續咬，繼續舔，最好、最好，不要停——

癢得凌辰宇覺得自己的身體好像有一頭猛獸因爲這癢而覺醒，好像在叫囂着什麼——

癢得凌辰宇終於受不了一般，緊緊地抱住了林愛芒，手腳都纏得緊緊的，不讓她動，不讓她離開——

“芒芒，芒芒，芒芒——”凌辰宇一遍一遍地喃語，一遍一遍地呼喚。

他不懂，自己到底怎麼了，爲什麼非要好好地抱住她，好像只有如此，才能讓自己的癢得到滿足。

可惜，他錯了。

－－－－－－題外話－－－－－－

呵呵，兩個傻孩子。

相處

凌辰宇的錯誤在於，他以爲，林愛芒是他的止癢良藥，其實，這是一劑更加可怕的癢藥，讓你不癢還要變癢，更何況，本來就已經癢得很，現在——

好吧，凌辰宇受不了了。

可是，他又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能讓自己不癢。

所以，在這種極端的癢到骨頭裡的癢襲來時，他做出一個讓他很久以後一想起就懊惱得恨不得給自己幾拳的舉動。

他，鬆開了林愛芒，然後，儘可能快速地移動到了浴室。

幹嘛？

洗澡。

他落荒而逃，到浴室洗澡。

林愛芒先是被凌辰宇抱得死緊，簡直無法呼吸。兩具身體緊密得沒有一條縫隙地貼在一起，她聞到的是一種帶着清香又混雜着一種男人的氣息的味道，這種味道讓她既心安又不安，就好像腦袋都變成一團漿糊，自己都不是自己了！

這種感覺從來沒有過！你叫林愛芒哪裡不心慌！

然後，她正慌亂間呢，就被猛然鬆開，新鮮空氣一涌而入，把讓自己頭昏腦漲的那種氣息給沖淡，她終於覺得自己的腦袋稍微清醒一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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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時候，她纔回過神，怎麼回事？

這個傻小子爲什麼突然抱自己緊緊的，又突然把自己放開，還自己跑到浴室去？

林愛芒百思不得其解，最後，她終於拋開這個問題，算了，等一下再問他好了！

所以，她很安心地起牀，穿衣服。

然後，咦？他在洗澡？一大早的洗什麼澡？難道自己身上有蟲子還是細菌啊？抱一抱自己就要去洗澡！嫌棄自己身上不乾淨嗎！

林傻姑娘又傻了。

她氣呼呼地穿好衣服，倒了一杯水，邊喝邊生氣，哼！壞蛋！

凌辰宇終於從浴室出來了，這個時候，他腦袋終於清醒一些了，不過，那臉還是有些發燒，就好像美玉罩上紅雲，更加美不勝收。

林愛芒轉過身去，不理他。

凌辰宇急了，趕緊過來，半蹲在林愛芒腳邊，擔心地問：“芒芒，你到底在生什麼氣？你說出來，我改。”

林愛芒一愣，自己到底在生什麼氣？說起來，是小得不能再小的事啊，自己因爲他去洗澡就生氣，還真的太可笑了！

林愛芒放下手中的杯子，拉起凌辰宇在身邊坐下，一邊拿起另一個杯子，想要給他倒水。

凌辰宇趕緊伸手，把林愛芒的杯子拿起來，說：“我喝你的，不燙。”

說完，凌辰宇就喝了一口。

林愛芒的臉“轟”一聲，全都紅了！紅得像是一個柿子！連耳朵、脖子都沒有錯過！

喝完水，凌辰宇還說了一句：“今天這水真甜。”

林愛芒怒了！她轉過身來，一把就揪住凌辰宇的臉頰，憤憤地說：“你這個壞蛋！壞蛋！”

凌辰宇眼底閃過笑意，任由她揪着，也不掙扎，只是笑眯眯的眼眸一直就那樣瞧着林愛芒紅透了的臉。

對！他就是故意喝林愛芒的水杯的！誰叫她生氣也不說爲什麼！她願意揪自己，衝自己發火，那還好，比她自己生悶氣，自己卻不知道爲什麼要好！

看着凌辰宇漂亮的臉被自己揪得變成豬頭，林愛芒才覺得心裡好受些；可是看他眼眸笑眯眯的，她又覺得其實自己還是手下留情了，不好！

再看看，他的臉都被自己揪紅了，她還是放開了手，像一個花花公子調戲小姑娘那樣，捏住他的下巴問：“你剛剛乾嘛洗澡去了？”

凌辰宇這才恍然大悟，原來是因爲這個！他趕緊說：“冤枉啊！我當時覺得——”

話說到這裡，他忽然停住了，他的一雙眼眸變得有些幽暗，因爲，剛剛顧不上想，現在回過頭來，自己渾身覺得酥麻發癢，全都是因爲這個自己心尖尖上的人兒！

林愛芒還傻傻地問：“覺得什麼？”

凌辰宇的聲音又變得微微沙啞，“覺得，你很好，很想碰碰你——”

刷！

林愛芒不用看，她非常肯定，自己肯定從頭到腳的每一寸皮膚都紅了！

她是三十歲！

一直沒有往那個方向想，是因爲她一直把眼前這個自己所愛的男孩子看做是一個小男孩，而不是一個男人。

可是，現在明白了，人家是一個正常的男人。雖然他還是不懂的，但是，人家有作爲男人的本能！

林愛芒覺得，還是不要再挑動他的好，就讓他一直迷迷糊糊下去吧。現在兩人身體都不好，他的腿腳也不方便，那個、那個也不方便。再說，兩人一直蓋着棉被純聊天挺好的。

好吧，說到底，林愛芒還是沒有做某種事情的心理準備。

林愛芒已經想清楚，所以，她故作鎮定地說：“哦，抱抱。”

兩人就真的擁抱在一起。

正當凌辰宇迷惘地覺得好像跟剛纔不一樣的時候，林愛芒已經推開他說：“我餓了，我們去吃飯，吃完飯去給病人看病，再去拍婚紗照。上一次的還沒有拍好呢。”

凌辰宇當然沒有意見，所以，他就把剛剛自己想要弄清楚的問題給丟到腦後去了。

邊吃早飯，林愛芒邊說：“你喜歡做什麼？”

凌辰宇一邊給林愛芒剝河蝦殼，一邊理所當然地說：“喜歡跟你在一起。”

林愛芒也非常理所當然地說：“這個我知道，我是說工作。”

凌辰宇把手中的蝦仁放進林愛芒的碗裡，輕笑了一下說：“你怕我每天無所事事纏着你？”

林愛芒惱了，橫了他一眼。

可是呢，林愛芒不知道她這種“白眼翻到一半”的運動，其實近似於拋媚眼。

所以，凌辰宇驚豔了！萬般風情就在這媚眼中啊！他竟然看得有些發呆，過了一會兒還在回味！

林愛芒等不到他說話辯解，看過去，才發現他愣愣地看着自己，不由得沒好氣地說：“你怎麼回事？”

凌辰宇傻乎乎地說：“你真好看。”

林愛芒羞紅了臉，說：“你纔好看呢。”自己剛剛是瞪他！瞪他！這跟好看有什麼聯繫？不過，被自己所愛的人誇好看，是一件挺讓人容易羞澀的事情，所以，林愛芒臉紅了。

凌辰宇固執地說：“你好看，你在我眼裡，是最好看的！”

林愛芒覺得兩人爭執這個好沒有營養啊，可是自己和這個原來謫仙一樣的男孩子，兩人越來越有弱智的傾向了！果然，沉浸在愛情中的人智商爲零麼？

凌辰宇這會兒纔想起剛剛的問題，趕緊說：“我之前一直偷偷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這一次等三天當然也表明自己的態度，更重要的是因爲完成自己的工作。”

林愛芒聽了，放下手中的勺子，看着他，問：“你這份工作能跟我走嗎？我去哪裡，你必須跟我去哪裡！”

凌辰宇笑得眉眼彎彎，他用力點頭，說：“這是必須的！”

輪到林愛芒笑了，她表揚說：“你這態度很好！我很滿意！”

凌辰宇就往她耳邊湊，小聲地說：“你滿意，有沒有獎勵？”

熱乎乎的，癢酥酥的，林愛芒趕緊往回縮，嬌嗔地說：“好好說話！”

凌辰宇眼眸一閃，他是一個求知慾很旺盛的天才孩子，從今天起牀開始的事情都透着一股怪異，嗯，自己是要好好研究纔對！

林愛芒被凌辰宇這個眼神看得有些心裡發毛，就好像被當成研究對象一樣啊。任是誰被當成研究對象，那感覺都不會很好。加上這個是天才孩子——

林愛芒接下來肯定會生活在水深火熱中！

“你這邊的病人應該看得差不多了吧？”凌辰宇很識相地選擇了換話題。

林愛芒稍微定下心來，說：“嗯，這幾天看的病人症狀都輕，估計沒有什麼了。”

凌辰宇想了想，問：“你接下來想去哪裡？”

林愛芒說了一個地方，凌辰宇也大爲贊同：“很好，那也是一個有名的景點。”

林愛芒當然知道，後世每一次到國慶節，這個地方人滿爲患，什麼橋，什麼塔，全都是黑壓壓的人。自己現在呆的這個古城也全都是人。所以現在趁着這個時間，遊客不多，先好好感受下這些地方的美景，多好。

兩人說定之後，就一起動身往古城去了。

老強他們看到消失那麼久的凌辰宇重又出現了，都非常驚訝，不過，也非常好的表達了想念之情。

凌辰宇哪裡願意聽他們說這個？

老強他們看到他冷冰冰的表情，自動消聲，把後邊的最少一千字都給省略掉了。

林愛芒等他們說完，就說：“叔叔，我們明天就離開這裡，您不要再給大家發號了。”

老強他們經過這一個月，都已經非常熟悉，也已經非常習慣，現在突然聽到仙女神醫說要走，大爲驚訝。

老強結結巴巴地說：“神醫，這，怎麼這麼突然？神醫，多留幾天吧？大家都、都捨不得你！”

林愛芒只是說：“我在這裡已經呆很久了。”

老強和老頭都語塞，是啊，人家已經在這裡好心好意地給大傢伙看病近一個月了！人家也不是這邊的人！

要是照林愛芒原來的想法，是等到看病完，再說一句，可是又擔心那些病人早早過來等，卻沒有等到自己，這不好，纔會提早說。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老強今天不需要發號牌，所以，一直沒有在，也不知道跑哪裡去了。

而這一次，凌辰宇也沒有一直守在林愛芒身邊，而是比較經常地到外邊打電話，免得影響林愛芒給病人看病。

打完電話，凌辰宇才一直在裡面陪着林愛芒。

等看完這四十個病人，凌辰宇遞上一碗湯，溫和地說：“芒芒，喝湯。”

自己沒有在芒芒身邊，芒芒懂得自己照顧自己嗎？有喝上一口熱湯嗎？

凌辰宇之前離開前，要把司機和車留下來給林愛芒，可是林愛芒不肯。

林愛芒就笑起來，說：“凌辰宇，你真體貼呀。”

“體貼不好嗎？”

“不是，我感覺自己好像做得不好，不夠疼你。”林愛芒有些內疚。

凌辰宇伸手給她挽起一縷碎髮，說：“傻芒芒，我們兩個需要說這些嗎？我是男人，應該照顧你。”

林愛芒撲哧一笑，搖搖頭，不再說什麼，乖乖喝了湯。

等兩人走出茶館，驚呆了！

外邊，整條大街，全都是人。

這麼多的人，卻一直很安靜，所以纔沒有讓凌辰宇和林愛芒察覺。

看到林愛芒和凌辰宇出來，老強上前說：“仙女神醫，大傢伙聽說你明天不來了，都要來送送你。”

林愛芒頓時覺得心裡暖暖的。

大家看到林愛芒了，都說：“神醫，你以後可要再回來啊！”

“神醫，你可要回來啊！”

“要回來看看我們啊！”

林愛芒一路走着，一路應着，一邊說着，一邊被大家拉着手。

凌辰宇的臉早就黑得不成樣子，不過，他忍了！要是他這會兒跳出來不讓大家握住芒芒的手，芒芒肯定會生氣！要是芒芒生氣不理自己怎麼辦！忍！我忍！

古城的人幾乎都集中在這裡了，連一些遊客也好奇地加入隊伍中，還以爲這是什麼儀式。

路，不是很長。

眼前就是城門了。

林愛芒站住腳步，掃過眼前這一張張淳樸的臉，或老，或年輕，或男，或女，每一個臉上都帶着依依不捨。

林愛芒心中非常感慨，人心都是肉長的，誰對他們好，他們都看在眼裡。

自己行醫，是爲了減輕大家的病痛，卻沒有想到，竟然會得到如此的禮遇。

她大聲說：“謝謝大家來送我！以後，如果有機會，我會再來的！天氣冷，就請大家回去，不用再送了！”

“神醫，一定要回來！”

所有人都在喊：“神醫，一定要回來！”

“神醫，一定要回來！”

“神醫，謝謝你！”

“神醫，謝謝你！”

“神醫，謝謝你！”

一遍遍的呼喊，一遍遍地道謝。

這聲音，響徹雲霄。

林愛芒的眼眸，蒙上了一層霧氣。她轉身，在凌辰宇的陪伴下出了城門，坐進了汽車。

人們並沒有留在城裡，一直送出很遠，直到汽車消失在遠處。

車裡，凌辰宇默默地取出手帕，給林愛芒擦擦眼睛。

林愛芒不好意思地說：“我自己來。”

凌辰宇不答，還是仔細地擦着。

林愛芒就瞧着他，看不出他心情怎樣，不過他不說話，也不理自己，怎麼都可以猜出，他不高興了！

果然，凌辰宇給林愛芒擦完眼睛，擦完臉頰，就托起她的手，很小心地捧着擦着。

林愛芒苦笑着說：“大家太熱情了，我也不好意思拒絕。”

這話不說還好，一說，凌辰宇像只炸毛的貓，憤憤地說：“不好意思拒絕就讓人把你的手握成這樣？！”

只見凌辰宇的手中，那隻小手，已經紅腫，有些地方甚至已經破皮。

因爲大家都爭着跟林愛芒握手，林愛芒不能戴着手套，所以，她就光着手。可是她的皮膚太薄，古城的人很多都還在田裡勞作，這手卻粗糙，結果從這個人的手到下一個人的手這麼一握，林愛芒的手可不就成這樣了嗎？

凌辰宇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自己心愛女孩子被那麼多人握手，你叫他怎麼受得了！他爲了不讓林愛芒生氣，自己隱忍着不發，所以，他在城裡幾乎是眼不見爲淨，不去看那礙眼的情景。

等到出了城門口，他才發現，就在自己不去看的時候，自己的芒芒竟然被握出了豬蹄！你叫他又怎麼受得了！

不只是怪林愛芒不懂得照顧自己，凌辰宇更多的是生自己的氣，要不是自己吃醋不去看，怎麼會沒有發現這種情形？！

心疼不已，卻又無可奈何。

“去藥店。”凌辰宇簡單吩咐司機。

“是，先生。”從脫離凌家，司機就已經很自覺地改了口，不再稱呼凌辰宇爲“少爺”，換成“先生”了。

林愛芒不敢吭聲，這件事說到底也是自己的錯。而且，自己身上也沒有準備什麼藥，這倒是有些麻煩，的確要去藥店。

這會兒，她倒是想着，要不然，自己準備一些便藥，遇到什麼急症，也可以方便取用。

凌辰宇捧着她的豬蹄，憐惜地吹着，希望能夠讓她減輕一點痛苦。

林愛芒回過神，看到他這樣做，心中又好笑又難受，用那隻一直握在他手中沒有受傷的手摟住他的脖子，說：“我沒事，不疼。”

凌辰宇嘆了一口氣，到底沒有聽她的話，還是繼續吹着。

林愛芒只能摸摸他的臉頰，凌辰宇不得不擡頭看着她。

林愛芒也看着他，然後，她看到他眼中的難過。

“凌辰宇，我沒事，不要難過。”

仙美男抿着脣，許久才緩緩說道：“芒芒，我心疼。”

“我知道，我以後，一定注意。”林愛芒原來並沒有當回事，因爲這不過是小傷，怎麼就值得他這樣了？可是現在看到他這樣難過，她就不得不反思，是不是自己錯了？

“不，你不知道。”凌辰宇緩緩搖頭，看見林愛芒迷惘的臉，他沉沉地說，“芒芒，你不在我身邊，我看不到，我會只是心疼，只會覺得，爲什麼我不在你身邊保護好你？現在呢，我明明在你身邊，卻因爲莫名其妙的原因，沒有發現，沒有照顧好你，害你受傷——”你說我這心裡怎麼過得去？這句話，他終於還是沒有說出口。

林愛芒呆呆地看着他。竟然，是這樣。

以後，一定要照顧好自己。傷到了自己，就會傷到他。也許，自己受傷，他比自己還要疼。

終於，林愛芒心裡有了這樣的認知。

司機很小聲地說：“先生，藥店到了。”

“嗯。”凌辰宇又對林愛芒說：“你在這車上呆着，不能戴手套，不要被凍傷了手，我下去買藥。”

林愛芒能說什麼？只能乖乖點頭。自己要是還不聽話，硬要下去，他肯定更加難過。

凌辰宇很快就問清楚，買回了一管藥膏。

回到車上，他也沒有急着讓司機開車，而是仔細地給林愛芒抹藥。

林愛芒看着他那小心翼翼的動作，眼眶有些紅了。

塗好了藥，凌辰宇也不讓林愛芒的手縮回去，一直小心地託着，時不時就檢查一遍。

現在手這樣，也不能拍婚紗照了。

兩人吃過飯，就過去影樓取之前拍好的婚紗照。

老闆見到林愛芒非常激動，當然，他看到凌辰宇也是很激動的，只是凌辰宇一直冷冰冰的，氣勢又足，老闆根本就不敢跟他接近。

“姑娘，您可來了！這婚紗照拍得可漂亮了！您請過來瞧瞧。”

老闆殷勤地引着林愛芒兩人往裡面走去，入目，是一幅巨大的婚紗照，有成人那麼高。

上面，是林愛芒和凌辰宇。

兩人身穿紅色禮服，深情對視。

林愛芒心中一震，照片上，凌辰宇對自己的深情，簡直是實質，溢滿整張照片。任何人一看這張照片，都可以看到他對自己的愛情。

那是一種生死與共的愛情。

因爲，從另一張照片，林愛芒看到了他眼眸中的堅定。

凌辰宇一直沒有說話，他一直看着這些照片，目光悠悠，彷彿看到了很久很久以前的世界。

老闆也不作聲，他也沉浸在這些讓他覺得非常滿意的照片中。

過了很久，林愛芒才問：“老闆，我的手受傷了，另一套婚紗照就不拍了。這一套多少錢？”

老闆可惜地說：“爲什麼不拍啊？您這手我處理一下，看不到的。”

林愛芒還是搖頭，說：“我不希望我們的婚紗照有一點遺憾。”

凌辰宇露出了自從古城回來的第一個笑容。

老闆只能退而求其次，堆起滿臉笑容對林愛芒說：“姑娘，這婚紗照不要錢，只希望能讓我放在店裡當廣告。”

雖然知道這兩個是不缺錢的主，但是老闆還是想要試試，也許他們不缺錢但是喜歡張揚、喜歡當明星的感覺呢？

這一次，凌辰宇沒有等林愛芒開口，直接拒絕：“不行。”

說着，他的目光還異常冰冷地看向老闆。

老闆真的直接打了一個哆嗦，當下就不敢再開口說什麼了，只能縮着身子領着人出去付款。

司機已經進來，把那些帶着鏡框的大幅照片先拿去放在車後箱，又把那幾本小本的婚紗照提着出去。

老闆站在門口，恭送兩人，等到汽車離開，他纔敢擦擦額頭上的冷汗。

從婚紗店出來，司機開出不遠，林愛芒就說：“停車。”

司機穩穩地把車停在路邊。

林愛芒看着凌辰宇說：“我有事，必須去處理一下，我會盡快回酒店的。”

凌辰宇知道這就是她的“秘密”了，他不會介入，可是問題是，現在她的手受傷了！

所以，他猶豫了。

林愛芒看到他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的手上，非常後悔，爲什麼要受傷呢？現在害得自己在他眼中成了傷員，這要怎麼辦？貨運站那邊要說清楚，租下來的房子也要說清楚。

“我會照顧好自己的！真的！”林愛芒只能保證。

凌辰宇終於點頭，說：“如果回來，看到你的手加重，我、我、我就也把自己的手弄傷！”

話一說完，林愛芒愕然地看着他。他呢，自己先刷一下，臉紅得不得了。這話，跟小孩子比，也不逞多讓啊！

可想而知，這個仙美男真的是無所不用其極了！

也可以想象，這個仙美男對林愛芒真的是愛得很無奈啊。

林愛芒心裡酸酸的，她握住凌辰宇的手，緊緊扣住，說：“凌辰宇，你不要說傻話，我會難過。”

凌辰宇抿抿脣，過了一會兒才說：“你會難過，我會更難過。所以，芒芒，照顧好自己。”

林愛芒嘆了一口氣，摸摸他的臉，看着他用一塊乾淨的紗布把自己的手包得圓鼓鼓的，好像受了多嚴重的傷，這才得以下了車。

凌辰宇沒有急着讓司機開車離開，而是看着林愛芒攔了一輛出租車，已經駛進車流中，他才說：“開車。”

“先生，要不，我們跟上看看？”司機是凌辰宇身邊的“老人”，是從遇到林愛芒後，自己爲了脫離凌家，悄悄組建的勢力中的一員心腹。

凌辰宇很猶豫，他想要跟上去，看緊她，免得她再次受傷。可是，他又不敢跟上去，既然她不讓自己送，就肯定有她的道理，他不想要違揹她的意思，侵犯她的*。

一會兒，這種念頭佔上風；一會兒，那種念頭佔上風。

不管是哪種念頭，都各自在凌辰宇的頭腦裡攪動。

終於，凌辰宇還是開口說：“回去。”

“是，先生。”司機不再多說什麼。少爺是什麼樣的天才，他非常清楚。少爺既然已經決定，他們所有人都不會違背。

回到酒店，凌辰宇也並沒有休息，他需要做的就是安排好明天到斷橋市的事情。

早上已經打電話吩咐人先行過去準備，可是現在還是要問清楚準備的情況的。

不管芒芒想要在那邊住多久，所有事情都要準備得妥妥當當的。

林愛芒先到的小倉庫，進去的第一件事，就是趕緊到空間，自己動手製藥，把自己手上的傷給解決了！

空間的藥的效果，跟林愛芒的醫術水平，又豈是那些外邊藥房的成藥可以相比的？

等林愛芒把藥膏制好，敷上去，再纏好一層紗布，讓自己方便工作。這纔開始把水果都搬出來。

說實在話，要不是擔心磨到手，蹭掉藥，影響手的恢復，林愛芒的藥根本就不需要如此小心，也會有很好的效果。

現在，只能這樣了。

林愛芒嘆了一口氣，花了比往常多的時間才終於把水果都搬了出去。

休息了一下，看看傷口幾乎已經看不到，又重新塗上一層藥膏，她纔出去叫車接載貨到貨運站。

跟貨運站的負責人說清楚，又把賬結了，讓車把空塑料筐又運回小倉庫。

林愛芒把空塑料筐放進空間，這纔到倉庫後邊的兩條巷子找房東。本來林愛芒就付了一個月租金，壓一個月押金。房東看林愛芒沒有到一個月就要走，老大不高興，只還了押金。林愛芒也不去計較什麼，把鑰匙還給房東，跟房東道別，就離開了。

這邊的事情都解決好，時間也不早了，她趕緊先給鍾偉傑打電話，告訴他，這一次就不要把空塑料筐給貨運站的車載過來了。

鍾偉傑沉默了一會，問：“你還不想回來嗎？”

林愛芒不知道該怎麼說，沉默了。

鍾偉傑等了好久，等不到林愛芒的話，他長長嘆了一口氣，說：“你師父的兒子，來找過我。”

周海揚嗎？

林愛芒終於問：“他，還好吧？”

鍾偉傑沉沉地說：“不大好。聽說，他還去祖師公堂找過你。他大哥，也來找過我。”

林愛芒能說什麼？她只能說：“謝謝你，沒有告訴他。”

鍾偉傑苦笑，謝謝我？林愛芒，我但願可以跟隨着你的腳步，我但願可以做那個陪在你身邊的人。

林愛芒聽着聽筒傳來的呼吸聲，停了一下，說：“水果我會照這樣託運回去，那些就拜託你了。”

林愛芒把大哥大從自己的耳邊拿開，要關掉的時候，聽到裡面傳來鍾偉傑很大聲的聲音：“林愛芒！一定要回來！”

林愛芒還是按斷了電話。

如果可以，她也想要回去，可是她不能——

林愛芒給凌辰宇打電話。

顯然，凌辰宇正在等電話，她剛打過去，他馬上就接起來：“芒芒，你忙完了？”

“是啊，我們晚上去哪裡吃飯？”

“你想吃什麼？”

林愛芒想了想，天氣冷，要不然，還是回酒店吃好了，省得他來回跑。

“我想回酒店吃，你先點好餐，我回去就可以吃。”林愛芒很自然地吩咐道，就好像兩人早就是老夫老妻一樣。

“嗯，路上小心。把大哥大放好。”凌辰宇叮囑。

林愛芒輕笑，說：“知道啦，我掛了。”

凌辰宇臉上滿是溫柔笑意，他掛斷電話，就出了房門，去給小東西準備吃的。

唔，該準備什麼呢？小東西不挑食，但是，她喜歡吃的就會多吃一點，不喜歡吃的，她也吃，就是吃少一點。

一開始凌辰宇還不清楚呢，還以爲她全都愛吃，等到仔細觀察才知道。

林愛芒下了車，付了錢，走進餐廳，就看到凌辰宇在細心地做着什麼。

走近一看，他竟然讓人弄了一個小爐子，擺在桌子上，細心地加熱剛剛剝出來的魚肉！

林愛芒坐下來，看着。

凌辰宇只顧得上說：“芒芒，你先喝點湯，暖暖身體，這魚肉很快就好。”

林愛芒點頭，乖乖地喝湯，反正她現在明白了，就讓他照顧自己，這樣他心裡纔會高興。

很快，凌辰宇就忙好了，趕緊放進林愛芒的碗裡，又小心拉起林愛芒的傷手，擔心地問：“怎麼樣了？沒加重吧？”

“沒有，我自己弄了藥膏，好多了。”林愛芒很主動地說。

“真的？你傷手還怎麼弄藥膏，早知道就應該買藥回來給你制好藥膏再讓你出去。”凌辰宇抱怨，一口氣說出一串話來。

一邊說，他還一邊小心地檢查。

當然，林愛芒一隻手，怎麼可能把手包得很漂亮嘛，不歪到手臂上去就已經很好了！

凌辰宇細心解開來，看看，果然好多了，至少不再是豬蹄，那些細碎的傷口也好像癒合了。他稍微放下心，趕緊包好。

林愛芒把他的湯碗往他面前推了推，說：“快喝湯，等一下涼了。”

凌辰宇不理，說：“你先吃飯，我不餓。”他繼續給林愛芒料理食物，該剝殼的剝殼，該去骨的去骨，該取肉的取肉，忙個不停。

林愛芒喝完了湯，他就把已經弄好的肉換到林愛芒面前，看看林愛芒用湯匙吃飯不方便，他開始嘗試給林愛芒講道理：“芒芒，你說，遇到事情是不是要想辦法解決？”

林愛芒不知道他到底爲什麼突然冒出這句話，點頭說：“是啊。”

“芒芒，你覺得人應該不應該爲了外人的目光改變自己正確的做法？”

“當然不應該。”

“芒芒，你說人明明有更好的選擇，卻爲了面子硬撐着，拒絕這種選擇，對不對？”

“當然不對啊。”

凌辰宇就笑眯眯地說：“芒芒，你的手受傷了，我餵你吃飯。”

林愛芒再傻也知道，自己被這個傢伙給騙了！他那些什麼哲學問題，統統都是爲了這句話做鋪墊！就爲了要說服自己，在衆目睽睽之下，讓他喂自己吃飯！

瞪了他好一會，終於，林愛芒還是點頭了。

凌辰宇鬆了一口氣，趕緊小心地喂她。

舀起一勺飯，擱上一些肉，遞到林愛芒嘴邊。

林愛芒張開嘴巴，含進去，咀嚼，嚥下。

凌辰宇下一勺飯菜已經又遞到嘴巴。

林愛芒的臉發燒，全餐廳的人的目光都落在這邊好不好！還有那些服務員，時不時地就從這裡走過，分明就是心懷不軌，想要近距離觀賞這美景！

對！林愛芒自動把凌辰宇對自己的餵食歸類於“美景”！能不是美景嗎？美得謫仙一樣的男人，那樣耐心、細心、充滿愛心地給一個女人餵食，這畫面美不勝收！

可是，叫林愛芒想要說出“停下”的話，她也說不出口。如果說了，他肯定又要找出藉口說服自己！再耽擱下去，他就不用吃飯了！

就這樣，林愛芒很乖地任由凌辰宇餵食。不知不覺中，一碗飯菜都被凌辰宇餵食完畢！比平時林愛芒吃的多多了！

林愛芒的臉早就紅彤彤的，她嗔怪地看了凌辰宇一眼，說：“都涼了，再點一些，讓他們送上來。”

凌辰宇的眼眸亮晶晶的，看着林愛芒笑：“你心疼我，我很開心。”

林愛芒沒好氣地說：“我不心疼你，心疼誰？”

本來林愛芒這話是想要讓凌辰宇感覺到自己很心疼他，這是一個設問句，可是呢，凌辰宇居然很認真地思考了一下，好像在考慮都有哪些人！他才慢吞吞地說：“很多呢。很多人你都心疼。”

林愛芒無語了。

“不過——”凌辰宇故意不說，他靠近林愛芒耳畔，輕輕地說：“你只愛我一個。我很高興。”

就算林愛芒再厚臉皮，這時候她也挺羞惱的，她端起碗，往凌辰宇的嘴邊遞，“肚子真不餓啊你！”

凌辰宇笑得眉眼彎彎，很得意，因爲他都沒有想到，芒芒居然沒有反駁他的話！

林愛芒這個時候又想起來了，剛剛自己不是還嫌棄這飯菜都涼了嗎！都怪自己，一被他這麼一說，自己就先亂了陣腳！她放下碗，招手叫服務員，讓再送上熱飯菜來。

那邊，凌辰宇笑眯眯的聽着，一邊把湯放在爐子上加熱。

服務員臉紅心熱，幾乎都無法記清楚林愛芒交代的菜。

林愛芒的臉就沉了下來。

服務員猶不自知，還癡迷地看着凌辰宇，滿心滿眼都是粉紅泡泡。多美的男孩子啊！

凌辰宇敏感地發現林愛芒不高興了，他放下東西，正想問問怎麼了，馬上就感知到服務員那火熱的目光。

他的臉沉下來，冷冷地說：“滾。”

服務員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家酒店是這座城市最好的酒店，這家酒店餐廳也是這座城市數一數二的餐廳。來這裡消費的客人都是有些來頭的，可是自己的老闆也有來頭，要不然，也沒有辦法在這裡開這樣一家高消費的餐廳。

所以，想要在這裡鬧事的客人都會掂量一下自己的份量，根本就不敢在這裡鬧事！

這裡的服務員長得都非常漂亮，被奉承的多，出去也腰桿比其他地方的服務員直，並且也心高氣傲得很。可是沒有想到，居然今天被客人罵了一個“滾！”

當下，服務員的臉就漲紅了，眼圈也紅了，委委屈屈地抽噎了一下，轉身就跑。

這個服務員跑了，林愛芒這臉還沉着呢，自己家這隻妖孽長得太好也是一個挺大的麻煩！

凌辰宇很小心地陪着笑臉，說：“芒芒乖，不生氣了啊，剛剛吃飽飯，生氣了影響消化的。”

林愛芒忽然就伸出手，使勁地捏凌辰宇的臉，用力地捏。

凌辰宇心疼得不得了，擔心她的手呀！含含糊糊地說：“芒芒乖，不要碰到傷口——用左手捏就好——右手不要動——”

－－－－－－題外話－－－－－－

甜蜜蜜吧？我都覺得很羨慕呀。

成家！

林愛芒終於鬆開了手，依然微微撅着嘴，不高興。

凌辰宇根本就顧不上自己的臉到底被捏成什麼樣子，先小心拉起林愛芒的手，看到藥膏有些沒了，他這一下急了，連聲說：“藥膏呢，藥膏呢，快拿出來敷上。”

林愛芒嘆了一口氣，也不管那隻右手，用左手拿起桌子上的一塊乾淨毛巾，就給凌辰宇擦臉上沾到的藥膏。

凌辰宇愣了一下，說：“不要理我的臉了，你的手要緊。”

“有什麼要緊的？”林愛芒目光移到他的眼眸，對上他的視線，淡淡說道：“是我不好。我知道自己不對。我會努力改。”

凌辰宇搖頭，伸手把林愛芒的左手拉下來，認真地說：“不用改。你不知道——”他忽然有些羞澀地笑了一下，說：“看到你爲我吃醋，我這心裡——很高興。”

林愛芒頭上飛過一羣烏鴉，哇哇亂叫。

她似笑非笑地看着凌辰宇，問：“這麼說來，我欺負你，倒是對的了？”

凌辰宇更是用力點頭，非常肯定地說：“當然！芒芒生氣，不對我發脾氣又要向誰發脾氣？你願意把所有情緒都讓我知道，我求之不得呢！”

林愛芒無語地看着凌辰宇，這傢伙，怎麼會越來越會說好聽的？本來就是仙美男，現在加上這些甜言蜜語，不是要禍害所有人嗎！

凌辰宇就衝着林愛芒嫣然一笑，笑得那個叫林愛芒都只想把他藏起來，不讓他出來禍害別人了！

“乖芒芒，以後誰讓你不高興了，你就告訴我，我給你出氣。”

林愛芒被迷暈，傻乎乎地點點頭，其實她根本就不知道凌辰宇在說什麼！

這麼一耽擱，服務員也把菜送上來了。

凌辰宇匆匆地就着送上來的菜吃了飯，怕讓林愛芒等急了。

林愛芒皺起眉頭說：“吃慢點。”

凌辰宇還能抽空給林愛芒一個小眼神，告訴她，自己沒有問題。把林愛芒看得好氣又好笑。

凌辰宇吃完飯後，就跟林愛芒回到房間裡去了。

兩人也沒有想到外邊走走，雖然現在已經是春天，但是天氣還是很冷，就躲在房間裡。洗漱後，兩人窩在牀上看電視，說說話。

第二天，兩人醒來，還在牀上賴了一會，才懶洋洋地起牀梳洗吃早餐。

到斷橋市也已經不早，林愛芒坐上車子，問：“我們現在去哪裡？”

“你想去哪裡？”凌辰宇一邊輕輕撫摸林愛芒的小手，一邊問。

“先找個住的地方安頓下來，再說其他事情啊。”林愛芒說得理所當然。

凌辰宇輕笑，很是一本正經地點頭說：“嗯，芒芒說得對極了！”

“對極了，你還笑什麼？”林愛芒不明白。

“沒有，我是說，芒芒雖然年紀小，可是也挺能幹的，做什麼都很有條理。”凌辰宇笑眯眯地誇獎道。

林愛芒一聽他這話，很自豪地挺起胸膛說：“那當然！你還以爲我白長個子啊？”

凌辰宇就上上下下地打量林愛芒，看了好半天，才說：“我倒是沒有覺得芒芒有多長個子。”

林愛芒眼睛一瞪，嘴巴又撅起來，不高興了！這個是硬傷啊硬傷！之前營養不良，所以林姑娘長得不是很高，甚至比同齡人還要矮一點點。後來營養跟得上了，現在終於有些長了，但還是不能跟足足有一米八的凌辰宇比。

凌辰宇看林愛芒不高興了，趕緊又討好說：“芒芒還小，還可以長呢！我就不行了，定型了！”他苦着一張臉，怎麼看怎麼可憐。

林愛芒撲哧一笑，算了，看他那樣子，還是饒了他吧。

兩人一路說着，就到了一個小區。

這個小區正好在斷橋旁，宣傳的熱點就是出門就有美景。

所以，這邊的房子還算熱銷。

不過，這會兒，大家的工資也不是很高，加上這座城市這個時候還是藉着千年名城的名頭，古蹟是有，新的發展卻幾乎沒有，所以，這房子也還是有不少沒有賣出去。

林愛芒有些疑惑地問：“我們到這裡做什麼？”

“你跟我來看看就知道了。”凌辰宇還故作神秘呢。

林愛芒默默地想，難道是見他的家裡人？雖然這傢伙從家裡出來了，但是也說不定有什麼平時跟他要好的人在這邊啊。而且，自己雖然沒有心理準備要見他家人，但是已經來了這裡，不見也不好。

林愛芒一邊胡思亂想，一邊被凌辰宇拉着慢慢走，根本就沒有注意，已經進了一座樓房，而且，也已經被拉上了二樓。

凌辰宇用手中的鑰匙打開門。

林愛芒傻乎乎地問：“你偷偷進別人家裡沒事嗎？”

凌辰宇看着林愛芒這個傻樣子實在是忍不住了！他伸手往林愛芒的頭上揉了揉，說：“傻芒芒！快進來吧！”

林愛芒不明白地走進來，一看，正對着門的牆上，掛着的，就是一幅自己和凌辰宇的巨大婚紗照。

一時間，林愛芒竟然呆在那裡了。

凌辰宇也不去催她，只是靜靜地站在旁邊，等着她。不過，那手卻跟林愛芒的手，十指緊緊相扣。

林愛芒轉頭看着凌辰宇，說：“這是我們的家？”

凌辰宇重重點頭，說：“嗯，我們的家！”

林愛芒的眼眸有些溼意，她嘴角卻浮現一抹笑，拉着凌辰宇，有些迫不及待地說：“要看看！”

“好！你看看還需要什麼。”凌辰宇任由她拉着，一個房間一個房間地走過去。

房子不大，只有兩個房間，一個客廳，一個餐廳，一個廚房，一個洗手間，一個陽臺。

不過，這方向挺好，從陽臺可以看到不遠處的荷池，雖然現在只有稀稀拉拉的幾支殘荷立在那裡。

林愛芒已經可以想象，等到夏天的時候，自己坐在陽臺，就可以欣賞到“接天荷葉無窮碧，映日荷花別樣紅”的美景了。

再看看臥室，牆上也掛上了一幅兩人的婚紗照。大牀上，是一套大紅的、簇新的牀單、枕頭。

另一個房間，沒有牀，裡面的書架並沒有擺放什麼書籍，反而兩張書桌上都各放着一臺嶄新的電腦。看樣子，這是書房。

走進廚房，餐具什麼都有，鍋鏟瓢盆也都有。嗯，冰箱裡甚至還裝滿了蔬菜肉類和水果。

洗手間裡面，洗手盆旁邊的架子上，擺滿了各種洗浴用品，甚至連毛巾、浴巾之類的東西都準備好了。

客廳也什麼傢俱都齊備，還有好幾盆綠色植物，都長得很好，看起來是不怕冷。

林愛芒拉着凌辰宇在客廳的沙發坐下來，歪着腦袋問：“這是什麼時候準備的？”

凌辰宇點點林愛芒的鼻子說：“昨天。昨天早上開始讓人找房子，昨天下午讓人收拾好，照片也昨天下午先讓人帶過來，簡單佈置了。”

林愛芒指指這裝修，問：“這麼就正好有這裝修好的房子？”

凌辰宇笑起來：“這是樣板房，從開盤就裝修好，這麼久，正好已經透過氣，散了味。一些人覺得裝修費太貴，捨不得買；一些人覺得裝修不合他們的意，也不想買。這不就讓我們撿了個空嘛。”

林愛芒也笑起來，說：“可不是嘛，真好啊，我們還能有自己的家。”

凌辰宇一聽這話，就知道自己這件事是辦到芒芒心裡去了。他摟過芒芒，把她往自己懷裡帶。

林愛芒的手就環住他的腰。

他的下巴在林愛芒頭上輕輕地磨蹭着。

林愛芒聽到他說：“我們，會一直有自己的家。這一次來不及，下一次，你想要去哪裡，先告訴我，我們先讓人把房子裝修好。你什麼時候想去住了，我們就去。好不好？”

林愛芒的眼淚悄悄地流出來，她不想讓凌辰宇知道，只是使勁往他懷裡鑽，一邊回答：“好。”

凌辰宇靜靜地抱着她，不說話了。他知道這個傻姑娘在哭，其實，他也想哭。

這是他們的第一個家！以後還會有其他的房子！其他的家！

是他們兩個人的家！沒有傷害，沒有算計，沒有利用！

只有滿滿的愛與溫暖！

兩人就這樣擁抱着彼此，溫暖着彼此，在他們的第一個家。

“傻芒芒，傻芒芒——”凌辰宇喃喃地念叨。

終於，林愛芒從凌辰宇的懷裡鑽出來，臉上綻放出一朵很美的笑顏，說：“我們去做飯！”

凌辰宇點點頭，不過他心中卻很懷疑，這個傻姑娘會做飯嗎？

事實證明，林愛芒是不會的。

凌辰宇會嗎？

事實證明，凌辰宇也是不會的。

不過，這事實根本就不會對兩個興致勃勃的人造成什麼影響。

不會沒有關係！他們會學！

當然，主要是凌辰宇學，林愛芒不是手受傷了？其實，用過林愛芒自己配製的藥之後，經過一夜的休息，林愛芒的手幾乎什麼痕跡都沒有，可是凌辰宇就是捨不得！

所以，林愛芒一邊看，一邊出主意，當然，那主意大部分都是——餿主意。

耗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林愛芒和凌辰宇兩人的第一頓飯是這樣的：

一盤白水生菜，一盤白水白菜，一盤白水切肉片，一鍋不知道是稀飯還是米飯的飯，哦，還有一碟醬油加蒜泥，這個是用來蘸肉片啊，蘸菜的。

不得不說，兩個廚房菜鳥還是挺能幹的，不會做飯做菜根本就沒有關係！

看看他們煮出來的菜，全都熟了！而且，也不會擔心說味道太鹹或者太淡！

你想要鹹一點，行啊，多蘸一點醬油就行了！

你想要淡一點，行啊，少蘸一點醬油就行了！

再說，那飯，也挺好的呀，軟硬適中，最適合兩個身體不好的人了！

——不是應該有湯嗎？

——還要湯啊？

——當然要湯！

——唔，嗯，湯？對了！那什麼，剛剛不是有煮開的水過菜啊，肉啊嗎？再丟一兩片菜葉下去，再擱一點鹽下去，成了！你看，湯不就出來了嗎！

於是，在新鮮出爐的三菜一湯擺滿了餐桌後，兩隻小小鳥兒終於可以坐下來，品嚐他們的家裡的第一餐了！

一人一碗亦粥亦飯，一人一雙筷子，一人一把湯匙，行啦，可以開吃了！

要問味道怎麼樣？

俗話說，愛情飲水飽。

看這兩隻小小鳥兒臉上的幸福的笑，就知道，有愛情佐餐，這第一頓飯當然是味道非常棒！

所以，當兩人把全部食物都吃完，連那“湯”也喝得一點不剩，你就知道這句話是完全正確的！

結果怎樣？

結果——當然就是，吃撐了！

兩人傻乎乎地對視着，再看看兩人的肚子，都忍不住大笑起來。

林愛芒差點把眼淚都笑出來了！真好啊，有家，有他，一起努力，一起過正常人的生活，真好！

凌辰宇也笑得肚子疼！真好啊，能夠有她，自己真幸運！就算有困難，那又怎樣？我們一起克服！只要有她！

外邊冷，林愛芒就跟凌辰宇兩人在家裡慢慢地繞圈兒走。當然，凌辰宇的腿不好，兩人走一段，就歇一歇，也不會太累。

碗筷，是凌辰宇去洗的。他不讓林愛芒動手，只同意她搬一張椅子坐在旁邊看。

林愛芒真的託着腮幫子看他幹活。

剛剛做飯時，兩人一起忙活，自己忙着出主意，指揮他做事，倒是沒有去怎麼留意他。現在，看着他挽着袖子，圍着圍裙，修長的手指非常靈活地洗碗，時不時還回頭看看自己，嘴角那個笑容越看越好看。

林愛芒覺得自己越來越花癡了！

爲什麼覺得不管凌辰宇是高高在上的謫仙，還是這種家居男人，都那麼迷人呢？

爲什麼覺得不管他在做什麼，什麼表情，都那麼讓自己動心呢？

凌辰宇洗好手，回過頭來，看到的就是傻乎乎託着腮，看着自己，兩眼冒泡的芒芒。

他蹲下來，眼眸跟林愛芒對視，柔聲問：“想什麼呢？”

“想你啊，想你真好，想我何德何能，找到你這麼好的伴侶。”林愛芒倒是很誠實，一骨碌都說出來。

凌辰宇就用額頭碰碰林愛芒的額頭，說：“傻芒芒——我才幸運呢，我何德何能，遇到你這麼好的女孩子，要不是你，我就還生活在水深火熱中，不，生活在冰原中，見不到一絲光明。”

林愛芒摟住凌辰宇的脖子，喃喃地說：“遇到彼此，是我們彼此的幸運。”

“是，我們彼此的幸運——”

等兩人回到牀上時，林愛芒開口了：“凌辰宇，我想，我們明天上午去玩，下午，我還有點事要做。”

凌辰宇早就想到了這些，他點頭，說：“好，我也正好有工作要忙。”

林愛芒偷偷鬆了一口氣。

她卻不知道，凌辰宇早就看在眼裡，只是在心中偷笑，這傻姑娘，在自己面前，她根本就表現得真的完全透明，她都還以爲她瞞的很好！當然，她的那個秘密，自己不會去偷窺，也不會非讓她告訴自己。

如果她需要一個獨立的空間，那麼，就下午吧。每天下午，她可以去忙她自己的事情，自己也可以做一些工作，雖然不是自己最希望的那樣，但是也已經非常好了！

再說，只要她高興，怎樣都可以！

“嗯，還有，要不，我們還是出去外邊吃飯吧？或者找人過來幫忙煮飯。”林愛芒有些心虛地說，邊說，她還邊偷覷凌辰宇的臉色。

凌辰宇笑起來，問：“怎麼，還是嫌棄今天晚上的飯菜？”

“不是不是！”林愛芒把頭搖得像是撥浪鼓，“我們兩個都有事情要忙，我覺得吧，偶爾享受一下做飯的樂趣還不錯，要是天天都要花很多時間在做飯這件事上，好像划不來。”

說到這裡，林愛芒乾脆整個人都往凌辰宇懷裡縮，半倚在凌辰宇懷裡，抓着凌辰宇的手指就開始玩，“當然，你有時間想要做飯給我吃，我是很歡迎的！嗯，我把員工培訓做菜的教材拿過來，我也可以學着做飯給你吃！”

凌辰宇捏捏林愛芒的臉，親暱地說：“說到底呢，就是你是一隻小懶豬對不對？”

林愛芒在凌辰宇懷裡蹭蹭，帶着一絲嬌憨說：“好不好嘛？”

凌辰宇覺得自己的心都快要化成一灘水了！怎麼可能不好！他連連點頭說：“好！我明天就讓人安排一個鐘點工過來！”

林愛芒離開他的懷裡一點，懷疑地問：“有那麼容易找嗎？該不會是你早就這麼打算的吧？”

凌辰宇苦笑着說：“你這個傻丫頭！自己懶還非要賴在我身上！”

看林愛芒不相信的樣子，凌辰宇搖頭說：“你啊，我還真的打算要天天做飯給你吃的，我連菜譜都買來了。”

“菜譜？在哪裡？書房沒有呀。”

“在我公文包裡呢。”

林愛芒翻身就要下牀，凌辰宇一把拉住林愛芒的手，說：“把睡袍穿上，不要着涼！”

林愛芒不得不穿上，然後才跑到外邊去。

凌辰宇無奈地看着她的背影，忽然又笑了起來，她在自己面前越來越放鬆了！第一次遇到她，她根本就不像是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整個人都透出一股歷經世事的滄桑感，給人的感覺就像是一位年紀挺大的人。現在呢，她才真的是一個女孩子！

真好！

其實，凌辰宇從小到大都是被照顧得無微不至，哪裡又懂得照顧人呢？不得不說，他真的是一顆心都放在林愛芒身上，會很貼心地去想她需要什麼，自己該怎樣做纔是爲她好。

所以，林愛芒何其有幸！

林愛芒拎着凌辰宇的公文包就進來了。她不會自己去翻看凌辰宇的東西，這一點，她非常清楚，這是最起碼的尊重。

凌辰宇雙手撐在腦後，說：“你自己找。”

林愛芒搖搖頭，把包遞給凌辰宇。

凌辰宇只好自己打開包，拿出一本書，遞給林愛芒。

“真的是菜譜呀！”林愛芒正坐在牀邊呢，她把包和書隨手擱在牀頭櫃上，伸手摟住凌辰宇的脖子，一點都沒有發現，自己的動作是如何曖昧——整個人都幾乎等於趴在凌辰宇身上了！

凌辰宇拍拍她的背，儘量忽略這種姿勢讓自己心中涌起的怪異感，說：“快進來，不要着涼。”

林愛芒就蹭蹭地把衣服脫下來，往被子下面鑽。

凌辰宇趕緊摟住她，說：“看看你，渾身都涼了。”

林愛芒滿不在乎地說：“一下子就暖了！”

“壞丫頭！”凌辰宇笑罵一聲，趕緊把她往懷裡帶，腿也好好地夾着，整個人都抱得緊緊的。

林愛芒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和他這樣的姿勢，好像不對勁呀！

林傻姑娘趕緊掙開，紅着臉說：“我已經不冷了！”

凌辰宇把她放下來，又把被子給她掖好，才說：“主要是今天沒有時間看菜譜，等明天我仔細看看，做一道好吃的菜給你吃。”

不是凌辰宇說大話，實在是他從小就是天才，學什麼東西，都非常快，並且學得非常好。他說明天看看菜譜，做一道好吃的菜，一點都沒有假。他有這個自信心。

其實林愛芒也不差，製藥那麼複雜的事情，都能夠讓她搞定，做菜，當然是小事。只是，前一世，她隨便對付一頓，經常吃泡麪、盒飯之類的，或者就是像今天晚上的鹽水煮菜加醬油。這一世，重生以來，也被林奶奶他們護在手心，沒有機會去做菜。

受到凌辰宇的菜譜刺激，這林姑娘倒是想要跟凌辰宇一樣，學做菜了！

嗯，其實，林愛芒的學做菜跟凌辰宇的倒還是不一樣，因爲她忽然想起一件事，凌辰宇的病似乎一直有受到控制，寒氣並沒有往上長得很快。之前凌辰宇說過，家族有用珍貴的藥材控制病情，林愛芒就想到了她空間裡的那些珍貴的藥材。

那些珍貴藥材之所以珍貴，是因爲年限長，藥效好。

雖然絕脈無法治療，但是，既然凌家有辦法通過藥物控制病情，那麼，用空間裡的藥材來控制凌辰宇的病情肯定效果會更好。

但是，林愛芒又有顧慮，她害怕，害怕空間裡的藥材藥效太好，如果直接用藥，會不會摧毀凌辰宇本來就不堪一擊的經脈？

所以，她想到了食療。

前一世，有一段時間藥膳非常流行，好像只要是高檔的餐廳沒有藥膳，就不能說他們的東西好一樣。

林愛芒沒有試過，但是她聽過，據說藥膳就是藥材跟食材一起通過各種烹調方式達到某種治療效果，並且，因爲不是純粹藥材，所以藥效會比較弱，特別適合那些身體比較弱，或者不需要強力吸收藥效的人。

林愛芒就想要試試，先到空間試試好了，等覺得可以了，纔拿出來給凌辰宇吃！

林愛芒打定主意，笑得挺高興。

凌辰宇看着她這個樣子，怎麼會不知道這個傻姑娘又拿定什麼主意了！

不過，只要她開心，隨便她玩！

夜色已晚，兩人相擁着沉沉睡去。

第二天，林愛芒還在睡呢，凌辰宇就悄悄起牀，他做什麼呢？

看菜譜。

結果，裡面都是菜，根本就沒有提到主食該怎麼做。

沒有辦法，在員工眼中無所不能的凌少爺，不得不打電話給那個準備好食材的員工。

當那個員工早上還沒有起牀的時候，就被電話給吵醒，本來是一肚子起牀氣，結果一聽聲音是少爺，馬上清醒得不能再清醒！

第一感覺就是：出大事了！

他都已經汗流浹背，準備第一時間衝出去了！

等聽到電話內容是問，他準備的食材能夠做什麼主食時，員工欲哭無淚。

他很想哭好不好！

他很想說一聲，少爺啊，您想要追女孩子，也不能這樣玩我們呀！很容易嚇出人命的！

不過，他不敢，只能努力地回憶自己到底準備了什麼，對沒有沾過一點陽春水的少爺來說，哪種主食最容易做。

結果呢，還真的被他想到了一件很容易做到的主食——捏面塊。

於是，員工就侃侃而談，少爺就專注地記。

“謝謝。”

聽着聽筒傳來的這聲道謝，員工整個人都愣住了。不是沒有聽過少爺說謝謝，而是，少爺竟然因爲這件事對自己說謝謝！

可想而知，這件事對少爺來說有多麼重要！

本來就已經知道那個跟少爺一起拍婚紗照的女孩子對少爺來說非常重要，可是，這個女孩子的重要程度一再被刷新。

現在，爲了那個女孩子早起能夠吃到熱乎乎的主食，少爺早早起來給自己打電話！想要親手爲女孩子做飯！

謫仙一樣的少爺啊！

他心中忽然覺得少爺彷彿從神壇上走了下來，變成一個有血有肉的人。

會愛人，有感情，會討好女孩子的少爺，並沒有損害他的形象，甚至，因爲這個緣故，這個員工覺得更加佩服少爺了！

當然，他覺得更重要的是，自己可要對那個女孩子更加恭敬才行！

林愛芒是被一陣香氣給吸引起來的，她還閉着眼睛仔細分辨了一下傳來的味道是哪個方向過來的呢。

然後，她後知後覺地發現，居然是從自家廚房傳來的！

難道是凌辰宇一大早去買回來的早餐？總不能是他自己煮的吧？

林愛芒爲自己的這個想法笑起來，然後就爬了起來，穿上衣服到裡面洗漱去了。

等她出來，正好遇到凌辰宇過來叫她。

林愛芒湊到凌辰宇懷裡，像只小狗一樣，嗅了嗅。

凌辰宇看她的動作很好玩，忍不住摸摸她的頭說：“怎麼了？”

林愛芒疑惑地問：“你身上有蔥花油的味道！”

凌辰宇揪揪林愛芒的鼻子，說了一句：“小鼻子還真靈！”

“不是吧，你真的炒蔥花了？”林愛芒十分驚奇。

“當然，這又不難。”凌辰宇很有些得意。

說話間，兩人已經到了餐廳，林愛芒一眼就看到餐桌上擺着的兩碗東西，一碗大，一碗小，不過，兩碗都漂着一層黃黃的蔥花油，還有切碎的青菜，綠綠的，很香，聞起來就叫人覺得胃口大開。

林愛芒坐下來，用湯匙舀了一下，舀起一塊麪塊，她驚訝地說：“面猴？”

“你知道這種吃食？”凌辰宇大爲驚訝，還以爲這是這裡的特色呢。

林愛芒點點頭，說：“以前，祖師公堂做過法事，有時候也有人給一些麪粉，奶奶就會捏面猴，下給我們吃。也是這樣做的，加上一些菜，加上蔥花，不過不會下油，那時候沒有那麼多錢可以吃油。也很香的。孩子們經常盼着吃一頓面猴湯。不過很少吃得上。孩子太多，又沒錢。”

凌辰宇默默地把林愛芒往自己的懷裡帶，自己雖然過得不好，但是物質方面是很好的，從來沒有吃過一點苦。

芒芒不一樣，她從小就非常苦，物質方面也非常缺乏，還生着病。她比自己更苦。

“我們以後會過得很好，很好。”凌辰宇輕喃，“今天我們把錢給奶奶他們匯過去好不好？”

林愛芒搖頭說：“我已經都安排好了，現在，祖師公堂的生活很好，會越過越好的。”

“嗯，芒芒，讓我彌補你，好不好？”凌辰宇只想把所有最好的東西都捧到林愛芒面前來。

林愛芒推開凌辰宇，搖頭說：“不用，我現在已經很好，很滿足。而且，有你在身邊，比什麼都強。再說，祖師公堂的生活雖然苦，但是大家過得非常快樂！”

“我家芒芒就是一個樂觀又堅強的好孩子！”凌辰宇一點都不吝嗇表揚林愛芒。

“我家凌辰宇也是一個自信又勇敢的好孩子！”林愛芒也很真摯地誇凌辰宇。

“吃吧，不要涼了。”凌辰宇笑得非常開心。

“嗯！”

林愛芒舀了一湯匙吃了起來，凌辰宇卻沒有急着吃，他等着看看林愛芒喜不喜歡吃。

“好吃！”林愛芒眼睛都微微眯起來了！微辣，微酸，香氣撲鼻，吃到肚子裡暖暖的，真好！

凌辰宇放下心來，也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

兩人早上去玩，下午，就分頭行動。

林愛芒依然同樣到貨運站那裡找負責人，談好之後，就到附近找小倉庫。

還別說，這邊畢竟不比那古城市，這是大城市，雖然剛剛開始發展。所以，林愛芒很容易就找到了自己需要的房子。

租下房子，林愛芒就進了空間，開始忙碌。說好是明天才送貨去貨運站，所以今天林愛芒只是摘水果。當然，她忙完這個之後，就開始翻開最開始擁有的藥書，想要從中找到一些適合凌辰宇的藥材。

沒有希望治好，但是最少可以延緩病情惡化的速度。

這就是林愛芒的目的。

然而，林愛芒感到挫敗的是，自己對藥性非常瞭解，對食材卻不瞭解！雖然一些可以入藥的食材藥書裡面是有提到藥性，但是，很多都沒有提到啊。

林愛芒只能把這件事先放一邊，給模型病人治療。

治好了十個病人，林愛芒才停下來讀書練字，彈古箏。

她想着，過幾天玩過了斷橋市，自己還是要重新開始給病人治病。

單是看到空間給自己的獎勵，就知道這件事有多重要了！

是的，經過在古城那邊的治病生活，現在空間裡的房子變了。從之前的那幾間房子，變成現在，房間增加到近十間，裡面的裝飾也多了起來，甚至林愛芒還從藥房中發現了一個出診揹着的藥箱！

不過，看這明顯是用非常好的木頭做成的出診藥箱，林愛芒還是不敢真的背出來給人看病。

開玩笑，誰揹着一個最起碼幾十萬的藥箱去看病啊！是嫌不夠引人注目嗎？

所以，林愛芒只是把藥箱放在空間，有時間就開始琢磨起來。

藥箱是左右分開的，很像一本豎着打開的書，而不是林愛芒看到的在現實中的那種上下打開的藥箱。

左邊分成三層，第一層比較小，有一些凹槽，上面放着幾個瓶子，林愛芒研究了好久，只能大致猜出這東西估計是玉石雕琢出來的，具體是什麼玉石就說不清楚了。

她估計，這些藥瓶應該是用來裝一些便藥的。加上她的手受傷，所以，她已經開始着手研究，應該準備些什麼便藥才行。

第二層是兩個抽屜，林愛芒拉開來，發現裡面什麼都沒有，她也估計應該裝藥材的。

第三層是一個抽屜，挺大的。林愛芒哀嘆一聲，爲什麼沒有使用說明書呢！應該有這玩意兒纔對啊，要不然，自己哪裡懂得該裝什麼東西嘛。

猜不出來，林愛芒只好放棄，看向右邊，右邊也分成三層，最上面一層是一個淺淺寬寬的抽屜，那麼淺，根本就放不來多少東西好不好！咦，林愛芒忽然靈光一閃，她取出針具放進去，果然，剛剛好！

她高興起來，原來是這樣！

右邊中間一層不大，周圍甚至還有一層防止碰撞到的材料，林愛芒研究了好久，覺得這種材料好像沒有見過，像是布，又不是布，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就好像是裝碗啊、盤啊周圍的那種泡沫，應該有防撞功能。

林愛芒一拍腦袋，該不會是裝什麼水之類的液體的瓶子放下去，不會撞到吧？只是，自己有空間，需要這樣嗎？

她聳聳肩膀，繼續往下看最下面一層。這一層挺大的，也猜不出來可以放什麼。

以後再看吧，說不定，以後空間又給出提示了呢？

林愛芒就把這個藥箱放一邊了。

林愛芒讀書，不只是讀國學，還讀醫書，讀其他各種雜書，她總覺得，很多東西都是相通的，你只要弄懂了一件，其他幾乎都可以套用上去。

比如，林愛芒讀詩詞，她體會到其中的意境，在寫字的時候，這些意境能夠讓她通過寫字表現出來。

這個時候的林愛芒，只會用，還不懂這就叫“心境”。但是，她看自己寫出來的字，隱隱發現其中似乎有一種“氣”！

——她不知道，這個時候她的眼界、境界，都已經達到一種很高的高度！

再比如，現在她彈古箏，彈出來的曲子都有情。並且，隨她的心動而動。一曲表情，她已經做到了！

爲病人治病，心中常懷悲憫之心，表現在她的演奏裡，讓她的彈奏更具有一種扣人心絃的力量。

——然而，她並不自知。

而這一個月的離家的悲哀傷感，與凌辰宇相處的甜蜜溫暖，給病人治病的悲憫救人，採摘水果的辛勤勞作，學習書法古箏的通透投入，都讓她在學習醫書時，更能深入體會到其中深意。

是的，醫書，她一讀再讀，每一次，都比之前更深入體會一層含義。

無形之中，她的醫術越發精湛了！

——這些，她也不自知。

凌辰宇卻是有感覺的，林愛芒最後一天給病人治病，比起第一天陪她給病人治病，不知道要有效多少倍！不是說林愛芒第一次給病人治病沒有效果，而是，現在她給病人診斷速度更快，很多時候，給病人治療見效更快！

如果以前看完一個病人需要十分鐘，現在，大概需要一半時間！

凌辰宇不是不吃驚的，林愛芒對醫學方面的天賦，高得讓人無法想象！這奇蹟，是凌辰宇親眼所見！而她，才只有十七歲！

凌辰宇不是不覺得遺憾的，要是再讓她繼續學習下去，她該有多大的成就啊！她該給多少人減輕痛苦啊！

而這一切，都將停止於她年輕生命的終結點。

凌辰宇苦笑，好人真的不長命嗎？

這些，凌辰宇不會對林愛芒說出口，他只會默默地尋找着辦法，花更多的心思在她身上，照顧好她，疼愛着她。

生，固然很好。

死，亦是不怕。

只要有愛，有彼此。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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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墩

這一天，兩人吃完午飯，林愛芒覺得最近自己書看得少了些，趕緊要補充精神食糧纔是。

於是，兩人就手拉手往書店過來了。

兩人進了書店，就各自找了自己喜歡的書，翻看起來。

這個時候，林愛芒聽到了一段對話。

“阿姨，您又帶小孫子來玩啊。”

“是啊，離得遠的我帶不了，你看他那麼重，走不到幾步路就吵着要抱，我哪裡抱得動嘛。”

聽聲音是一個老人家。

“是挺胖的，會不會吃得太多了？”

又聽老人說：“哪裡敢給他吃多少？現在都節食，減肥。”

“這麼一個小孩子就要節食減肥，他哪裡受得了啊！”年輕的聲音同情地說。

“可不是嘛，他一餓，就哇哇哭，可憐得很。我這心啊，都疼死了，又不敢讓他吃，就哄着他，等他哭累了，自己睡了。”老人說着，語氣很沉重。

“不能等長大些再減肥嗎？”

“不行啊，醫生說了，現在不減下來，會對他的身體發育造成很嚴重的影響，不得不減啊。”老人說着又難過起來。

“不急啊，阿姨，總有辦法的，您可以試試國醫。”年輕女孩子說。

“國醫也試過，吃過不少藥，都沒有效果。現在是西醫也試，國醫也試，只要有效，什麼法子都用。可憐這孩子，被折騰狠了，都沒有什麼效果。”

林愛芒聽得可憐，探出頭去，正好看到老人在抹眼淚。

她再看過去，嚇了一大跳，實在也太胖了！

估計這個小孩子才五六歲，身高估計有一米、一米一，但是，林愛芒估計，這個孩子要是用一把尺子來橫着量他的腰，應該也有一米、一米一！

果然是挺嚴重了！

這個小孩子估計是站了這麼一會兒，雙腿承受不住了，只能坐下來歇歇。可是坐下來他也累，一直呼呼地喘着氣。

林愛芒心中涌起一股悲憫的情緒，可憐這麼小的孩子就生了病！

是，肥胖是一種病，國醫認爲，肥胖其實是人體內的垃圾排不出去，並不是能量儲備過多，所以，節食達不到減肥效果，就理所當然了。

林愛芒想了想，走過去，對老人說：“這位阿婆，小弟弟生了肥胖病，我有些辦法，您要不要讓小弟弟試一試？”

老人家一聽這話，先是高興，然後一轉念，卻搖頭說：“孩子，我知道你好心，但是我們已經試過很多辦法了！你說的，是不是多運動？多吃青菜少吃肉？沒用的！”

林愛芒卻認真地說：“阿婆，不是這樣的辦法，小弟弟生了病，要採用醫學治療的辦法纔可以治。”

老人家疑惑地看着林愛芒，顯然聽不懂，並且也不相信。是啊，誰會相信呢？畢竟眼前的這個小姑娘看起來很小，不知道才十幾歲！

年輕女孩子悄悄地拉拉老人家的袖子，示意這年頭，騙子也不少。

林愛芒很有些無奈，自己一片好心想要幫幫小弟弟，卻沒有得到允許，不行。

她想了想，說：“阿婆，小弟弟的父母呢？我想跟他們談一談，也許他們會同意呢？”

嗯，老人家一想，是啊，自己的兒子兒媳那是見過世面的，肯定知道這個小姑娘是不是騙子，是不是有什麼壞心思。要是真的有用，自己這個寶貝孫子就不用忍受這樣的痛苦了！

“好，姑娘，我們一起過去吧。”說完，老人家就彎下腰，吃力地抱起小胖墩。

林愛芒沒有提出幫忙，現在這個社會，有時候好心會遭遇誤會的，抱小胖墩這件事就讓老人家自己做吧。她找到凌辰宇，跟他簡單說了一下，兩人就跟在老人家的身後走出去了。

看老人家抱着小胖墩很辛苦，走得也不快，小胖墩還很不舒服地扭過來扭過去，因爲老人家怕把小胖墩摔下去，所以抱得很緊，結果卻讓小胖墩更加不舒服，現在簡直都要抱不住了！

林愛芒就一邊走一邊說：“小弟弟，你看看這是什麼？”

小胖墩肉乎乎的臉就擱在奶奶的肩膀上，擠得眼睛都要成一條縫了。他使勁地張開眼睛，努力想要看清楚林愛芒手裡的東西。

辨認了好半天，他斷斷續續地說：“小、熊！小、熊！我、要！”

小胖墩的肥胖症已經影響到他的心肺功能了！所以纔會說話都斷斷續續接不上來，這都是氣息不夠的原因。

林愛芒很有些擔心，要是無法說服這個小胖墩的父母，只怕小胖墩再這麼發展下去就會造成非常嚴重的後果，比如，身體內臟逐步衰竭。

這是林愛芒不願意看到的事情。

“小弟弟真聰明！現在，你猜猜，小熊到姐姐哪隻手了？”林愛芒兩隻手都握起來，舉到小胖墩面前，讓他猜。

小胖墩肉乎乎的手就探出來摸。

他的手因爲胖，變得挺大的，都有林愛芒的手那麼大了！手指頭也全都是圓鼓鼓的，都沒有辦法合攏了！

想了好一會，小胖墩才遲疑地說：“這、只！”

林愛芒攤開左手，笑眯眯地說：“沒有呢。你再猜。”她也不裝裝樣子，直接就把手握起來。

“這、只！”小胖墩趕緊換了一隻手。

林愛芒攤開右手，當然小熊就在手中，她又誇小胖墩：“不錯不錯，有進步！”

凌辰宇看着林愛芒哄小孩子，哄得她自己眉開眼笑，他心裡也非常滿足。

林愛芒就跟小胖墩猜小熊，不一會兒，就走到了剛剛她和凌辰宇兩人吃中午飯的餐館——御膳坊。

聽說這裡的菜挺好吃的，而且離斷橋也不遠，所以兩人中午就挑中了這裡。

想不到，現在竟然又走回來了。

老人家喘着氣，把小胖墩放下來，對裡面一個領班模樣的服務員說：“把阿生阿容叫來。”

“阿姨，老闆現在有客人，要不，我找老闆娘過來？”領班有些爲難。

“行，快點啊。”老人家很急。

林愛芒說：“阿婆，我們先找一個地方坐一下吧。”

小胖墩竟然伸出手來，拉住林愛芒的袖子，說：“姐、姐，要、玩。”

林愛芒笑眯眯地說：“好，跟姐姐過來這邊，我們玩遊戲。”林愛芒拉着小胖墩的手腕，往外邊客人排隊的地方走。

三個大人，一個小孩，就在椅子上坐下來。

林愛芒繼續對小胖墩說：“小弟弟，姐姐想要跟小弟弟玩一個遊戲，比一比誰不動的時間長，好不好？”

“好、啊！”小胖墩顯然很興奮，“怎、麼、玩？”

“嗯，就現在開始，誰都不能動，誰先動，誰就輸。開始！”林愛芒的手並沒有從小胖墩的手腕離開。

小胖墩怕輸，果然一動不動，眼睛都不眨，連臉都憋紅了，非常可愛。

老人家一眼就看到，這小姑娘這樣子，不像是在玩遊戲啊，這動作，好像是國醫在診脈！難道這小姑娘真的懂醫？

凌辰宇一直看着林愛芒，看着她想法哄小胖墩，爲一個陌生的孩子費盡心思。

這就是自己所愛的人兒！她就是自己生命裡的小太陽！她也是很多人生命裡的小太陽，解除了多少人的病痛啊！

這個時候，一個衣着相當時髦的少婦走過來，她妝容精緻，腳下穿着一雙細跟的高跟鞋，走起路來發出“噠噠”的聲音，散發出無限風情，非常引人遐思。

“媽，您找我？”少婦走過來，一眼就看到幾人，她雖然奇怪自己的寶貝兒子怎麼會被一個陌生女孩子拉着手，一動不動，但是有自家婆婆在，又是在自家店裡，倒是沒有什麼緊張的。

老人家趕緊豎起手掌，讓少婦不要出聲。

少婦莫名其妙地看着，搞不懂到底是怎麼回事。於是，她就打量起那個女孩子來。一看，她吃驚了！怎麼回事，這個女孩子在給自己的兒子把脈？不會是裝樣子吧？這年頭，騙子挺多的。

她的視線移到另一人身上，這下，她心中微微一動，好俊美的男孩子！天底下竟然有這樣出色的男孩子！她不敢看了，趕緊把目光集中在自己的寶貝兒子身上。

林愛芒剛剛已經從眼角發現少婦的到來，脈其實也把好了，只是她想着，既然是玩，也要遵守一下游戲精神吧？

不過，看小胖墩臉憋紅的樣子，她還是決定讓小胖墩贏，他都能堅持這麼久了！

所以，她鬆開手，對小胖墩擠擠眼睛說：“小弟弟，你太厲害了！姐姐都輸給你了！”

小胖墩這才彷彿經過一場大戰一樣，整個人都放鬆下來，說：“我、贏、姐、姐、了！我、真、棒！”

“是啊，小弟弟真棒！”

小胖墩就朝媽媽撲過去，差點把少婦給撞倒：“媽、媽！我、贏、了！”

“小寶真棒！”少婦勉強站穩了腳跟，也誇起小胖墩來。

“小弟弟，小熊借給你玩，我跟你媽媽說說話好不好？”林愛芒捏着小熊哄小孩。

“好！”小胖墩很高興地舉高了手，搶過小熊玩起來。

少婦心中已經皺起眉頭，自己這個婆婆是怎麼回事？隨隨便便就帶着人找上門來！婆婆做事越來越不靠譜了！的確應該早點再找一個保姆才行，再交給老人帶，這小寶會不會被帶壞？

她心裡嘀咕，臉上卻一點都不顯。

“阿姨，您好，我剛剛遇到小弟弟，發現他生了肥胖的病，有一種法子可以給小弟弟治療，想問問您的意見。”林愛芒看到少婦看着自己的目光，就已經知道，今天這事估計是不行了。

不過，她還是秉着醫者父母心，說出來了。

果然，少婦很客氣地說：“謝謝你，姑娘，我兒子沒有病，他就是有些胖，已經聽從醫生的建議，在進行節食減肥，就不勞你費心了。我還有事要忙，失陪。”說着，她就站了起來。

林愛芒淡淡地說：“如果節食減肥有效，阿姨，小弟弟現在說一句話都要喘好幾次，又是怎麼回事？”

少婦停住了腳步，有些惱火地衝着林愛芒說：“太胖！壓迫到心肺！”

凌辰宇的臉一下子就沉了下去。林愛芒趕緊伸手握住凌辰宇的手，她沒有生氣，只是依然淡淡地說：“節食，使得營養不夠，內臟無力，氣血不足，心肺功能會更加受損。”

少婦冷冷地說：“看起來，現在的騙子還是有兩把刷子的。”

凌辰宇氣得站了起來，林愛芒也站了起來，柔聲對凌辰宇說：“我們走。”沒有辦法，既然如此，就算了。好心倒是讓人懷疑。這真是悲哀。也許是自己太主動了。

老人家急得張口閉口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難道真的是騙子？有穿得那麼好、長得那麼好的騙子嗎？

算了，林愛芒悲憫地看了小胖墩一樣，說：“小弟弟，再見。”

小胖墩慢吞吞地擡頭，愣了一會兒才舉起胖乎乎的手，抓了抓，說：“姐、姐，再、見！”

林愛芒和凌辰宇走出來，身後，傳來少婦責怪老人家的聲音：“媽！您怎麼隨便就把人往店裡帶！要是發生什麼事，可怎麼辦！”

又聽見她說：“小寶，這隻小熊不好看，丟掉！等媽媽找一隻很漂亮很好看的小熊給你好不好？”

林愛芒苦笑，沒有說話。

凌辰宇握緊她的手，說：“你已經盡力了。他媽媽不給他治，我們也不能抓着他，硬要給他治吧？”

“這孩子太胖了，說話都已經這樣，我怕耽擱下去，會很麻煩。”林愛芒很是憂傷。

凌辰宇停下來，捏捏她的手，說：“芒芒，世界上很多事情都不是我們想要怎樣就怎樣的。就好像這個世界上，還有戰爭，我們怎樣想要避免戰爭，戰爭都在發生。所以，乖芒芒，看開一些。”

林愛芒無奈地說：“我明白的，自己這個主動送上門來的醫生，在小胖墩的媽媽眼裡，不但一文不值，還以爲我們有歹意。算了，不理了，再理下去，人家不相信，說不定還會叫警察呢。好在，小胖墩應該也不會有什麼生命危險，頂多就是多遭罪。”

凌辰宇微微放心，拉起林愛芒繼續朝前走，說：“我們回去看書，書還沒有挑好吧？”

“沒有挑呢，就聽到這事。可要抓緊時間挑，等下我還有事呢——”林愛芒乾脆就不再去想那件事了，不想不心煩。和凌辰宇說起書來，倒是心情平復了許多。

少婦拉着小胖墩，又回頭說：“媽，您跟小寶也不要亂跑了，到房子裡陪他玩吧。阿生好像說找了一個什麼名醫來，可能等一下要給小寶看看。”

老人家也就沒有說什麼，招呼自己的寶貝孫子說：“跟奶奶到裡面去玩好不好？”

“不、好！找、姐、姐！”小胖墩可還惦記着呢。

“小寶是乖孩子，姐姐不是乖孩子，我們不理她，啊？”少婦蹲下來哄着他。

“哼！”小胖墩氣呼呼地轉過頭去，不理少婦了。

這個時候，從裡面走出一個服務員，步子邁得很大，走到少婦面前說：“老闆娘，老闆讓您帶小寶進乾清宮呢。”

既然這家餐廳叫“御膳坊”，老闆乾脆就給各個包廂起了以某宮殿羣裡面的名字。乾清宮是御膳坊裡最高檔、最大的包廂。看起來，今天來的這客人可非同一般。

“有說什麼事嗎？”

“沒有，好像客人中有一個是什麼名醫。”服務員猶豫地說。

少婦聽了，趕緊讓服務員抱起小胖墩，就往裡面走。

一打開乾清宮的房門，就看到裡面煙霧繚繞，少婦心裡有些不舒服，不過，現在更重要的是要治好自己寶貝兒子的肥胖。

她定神一看，裡面坐了幾個人，餐桌上已經一片狼藉，看樣子，早就是酒飽飯足。

老闆阿生迎上來，接過服務員手中的兒子，說：“兒子哎，過來給神醫看看。”

少婦也趕緊跟上去，滿臉堆着笑。

“劉神醫，這是我老婆。”

少婦趕緊舉着雙手迎上來，很熱情地說：“劉神醫，久仰大名！我們終於把您給盼來了！”

劉神醫的臉非常圓，油光滿面，笑得很開懷，看起來就像是一尊彌勒佛。他也趕緊站了起來，伸出手說：“嫂夫人您太客氣了！實在抱歉，最近事兒多。”

“沒事沒事，劉神醫，您能親自過來給我兒子看病，我們實在感激不盡。”

劉神醫笑得更加燦爛了，臉也就顯得更圓了。兩人握了手，輕輕一下，就鬆開了。

坐着的兩人也說：“嫂夫人您放心，有神醫出馬，肯定啥事沒有！”

老闆阿生又上前來，把懷裡的兒子往上託了託，說：“劉神醫，這就是我兒子，還請劉神醫多多費心。”

劉神醫笑着說：“你放心，劉某肯定盡力而爲！”說着，他就上前來，仔細打量着小胖墩的氣色。

“小朋友，跟伯伯握握手好不好？”劉神醫哄着小胖墩。

小胖墩猶猶豫豫了好半天，才慢吞吞地伸出手。

劉神醫劉華水倒是沒有一絲不耐煩，一直笑得像個彌勒佛一樣。看小胖墩終於伸出手，他也不嫌棄這樣的位置不方便把脈，直接就握了上去。

“麻煩劉神醫了。”少婦感激地說。

劉華水並沒有說話，他閉着眼睛，仔細品味着經脈脈象。他還時不時開口問一些問題，比如平時是不是喜歡吃甜食，是不是喜歡吃油膩的食物，是不是喜歡喝飲料，不喜歡吃那些纖維素多的食物，是不是經常吃零食，是不是不喜歡運動，吃完飯就坐着不挪窩，是不是夜裡還吃宵夜。

少婦在旁邊一一回答，又說：“自從發現他變胖了，我們就特別注意，一直控制他的飲食，還經常讓他多做些運動。可是他又一下子就餓，一餓還哭。我們都狠下心，不讓他吃東西。現在都只吃三餐。”

老闆也在旁邊補充，他滿臉都是擔憂，說：“現在這個小傢伙每天都提不起精神來，總說他餓，我們都不讓他喝飲料，吃零食，只讓他喝水，但還是不停長胖。”要不是看了多少醫生都沒有辦法治好，自己也不會費盡心思託了那麼多關係找劉神醫。實在是自己這個寶貝兒子的肥胖問題已經太嚴重了！

劉華水就鬆開小胖墩的手，微微頷首說：“平時，我們吃的澱粉和糖類，都屬於碳水化合物。它們進入人體後先在消化道內，經過各種消化酶的作用變成葡萄糖，然後才被吸收，並加以利用。這些葡萄糖用來供給我們的身體必要的熱能。但是，也有一部分葡萄糖會轉化爲脂類物質。如果人體的消耗減少，就會積累起來，慢慢地，就會產生肥胖。”

“劉神醫，現在該怎麼辦？”

劉華水想了一會兒，說：“做過西醫方面的身體檢查沒有？”

“查過，說是有些高脂血症，還有，營養失調。”少婦趕緊說。

劉華水就點點頭，說：“是營養失調，熱量積累過多了。就是高血脂症有些麻煩，要是沒有及時治療，會進一步導致動脈硬化、高血壓、脂肪肝、糖尿病這些兒童成人病。”

少婦眼圈都紅了，眼淚都快要流出來了。自己的寶貝兒子受苦了！

老闆阿生的臉色也非常不好，簡直都要變成菜色了！自己好不容易纔有這個寶貝兒子，一直捧在手心裡，誰知道，竟然會出現這樣的情況！而且聽劉神醫說得這麼嚴重，他都快嚇癱了！

“這個還是要靠平時養，現在孩子身體裡的五臟負擔過重，身體幾乎都已經被壓垮，要調理沒有那麼快。不用擔心，沒事，我開一個方子，吃上一段時間，把身體五臟都調理好了，自然過段時間就會慢慢瘦下來。嗯，還要繼續控制飲食，這樣雙管齊下，更有利於減肥。”

劉神醫就轉身從自己的包裡取出紙筆，開始唰唰地寫了起來。

小胖墩卻無法體會父母的心情，自顧自咬着手指頭呢。

劉神醫開好了藥方，遞給老闆阿生，還說：“你們作爲家長，首先要有心理準備，一定要對孩子進行節食治療，讓孩子忍受飢餓的痛苦。不能小孩子一吵，大人就投降。哦，還有，食物的烹調方式也要注意，要用蒸啊、煮啊、涼拌啊，這樣的方式烹調，儘量不能用炒的方式烹調。”

“謝謝神醫提醒！我們一定照神醫的話去做，一定不要用炒的方式來烹調食物！”

“至於運動呢，可以偏重一些不需要用雙腿作爲支撐點的內容，比如坐着或者躺着做操啊，騎自行車啊，划船啊。不過，這運動也要適量，不能爲了給孩子減肥，反而造成嚴重後果，影響孩子身體健康。”劉神醫說得興起，越說越詳細。

老闆和老闆娘兩人都挺認真地聽着，還時不時應和一聲。

老闆抱着小胖墩，只覺得越來越重，自己都快要抱不住了！他不得不把小胖墩放在地上，還甩了甩雙臂。

劉神醫就指着老闆笑着對兩個朋友說：“看看，確實要減肥啊，餘老闆也要多多運動才行啊！”

兩個朋友又連聲應和着。

老闆苦笑着說：“是啊，明天開始，我聽神醫的，跟我寶貝兒子一起鍛鍊去！”

屋子裡的人都笑起來。

少婦趁着笑聲停下來，趕緊說：“劉神醫，那我就先帶孩子下去抓藥了？您喝好吃好。”

劉神醫把藥方遞過去，又摸摸小胖墩的頭說：“乖孩子，乖乖吃藥哦！”

少婦就哄着兒子說：“小寶，快謝謝神醫伯伯。”

小胖墩擡起頭，的確很乖地說：“謝、謝、神、醫、伯、伯！”

少婦就帶着小胖墩走了出來，正遇到很着急的婆婆，她跟老人家一起往外邊走來，一邊嘆了一口氣說：“我怎麼覺得，這神醫開的方子以前也用過，沒有效果啊。”

“那怎麼辦？”老人家也很着急。

“說的話也跟其他醫生說的一樣，營養失調，要控制飲食，要多運動。”少婦看向自己懵懵懂懂的兒子，自從兒子得了這肥胖症以來，可受了不少苦，卻怎麼都瘦不下來。還不知道要吃多少苦！

老人家也很難過地抱住小胖墩，連聲說：“我的好孫子哎，我的好孫子，怎麼就瘦不下來呢？”

少婦心裡煩躁，一聽這話，更加煩躁，站在門口，拿不定主意，這方子一樣，這藥到底吃不吃？

然後，她就看到了，馬路對面書店走出來兩個人。

中午的陽光很亮，很耀眼，但是，都沒有這兩人耀眼，沒有這兩人散發出來的光芒璀璨。

門口的迎賓小姐順着老闆娘的視線看去，就說：“那兩人中午在我們餐廳吃過飯呢，那男孩子非常照顧女孩子，只可惜，他腿腳好像不大好。長得那麼好看呢，真可惜。”

少婦腦子裡閃過一絲什麼來，可是又抓不住。

是什麼呢？

她看着那兩個耀眼的人兒中，那個謫仙般的男孩子上了一輛豪華小轎車，那個女孩子卻站在那裡，衝着他揮揮手，又轉身往書店裡面走去。

有司機，坐豪車，再仔細想想，兩人身上穿的衣服，不便宜！少婦的臉色微微一變，這樣的人，怎麼可能會來當騙子？！

難道，這個小姑娘真的有辦法治兒子？

試試吧？

到現在，都沒有一個醫生能夠治好兒子！

如果她想要讓自己買藥，或者讓自己做什麼花很多錢的事，自己再考慮考慮也行啊。

少婦打定主意，對老人家說：“媽，您陪小寶在這裡，我過去一下。”

少婦匆匆走進書店，一個層架一個層架走過去，終於看見這個女孩子在詢問一名書店的員工：“姐姐，您好，請問這裡有賣藥膳方面的書嗎？”

“藥膳啊，沒有，菜譜就有。”

女孩子顯然很失望，但是她還是很有禮貌地說：“謝謝姐姐。”

“不客氣，菜譜在那邊，你自己過去看看，也許有你需要的呢。”

“好的，我過去看看。”

藥膳？少婦心裡一動，她這會兒倒是不急着過去了，站在女孩子旁邊不遠處，自己拿着一本書在翻。

她看見女孩子拿起一本菜譜翻看起來，嘟噥一句：“沒有講這種青菜到底是什麼性啊。這個也沒有講。怎麼就那麼難？”

少婦看着她每一本都拿起來翻看着，顯然她什麼都沒有找到，失望極了，放下手中的書，她就朝書店門口走出去。

少婦趕緊跟上去，一邊喊：“姑娘，請等一等！姑娘！”

林愛芒停下腳步，看過來，她有些沒好氣地問：“阿姨，還有什麼事嗎？”

少婦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姑娘，剛剛我失禮了，請你原諒。能過去店裡坐一下嗎？我有些問題想請教你。”

林愛芒也不是小氣的人，只是自己一片好心，卻被人這麼說，心裡有些不舒服。現在，既然人家已經道過歉，又讓自己過去店裡，應該是打算聽一聽自己怎麼治孩子的肥胖症。想到小胖墩，林愛芒的心馬上就軟了。她點點頭說：“好吧，看在小弟弟的份上，我就跟您過去一下。”

少婦很高興，陪着林愛芒過去了。

老人家看到少婦竟然找回林愛芒，非常奇怪，不過她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衝着林愛芒點頭微笑。

倒是小胖墩看到林愛芒，就慢悠悠地挪過來，喊着：“姐、姐，姐、姐，我、要、和、你、玩、小、熊！”

少婦有些尷尬，那小熊是被自己丟了，婆婆怕小寶難過，又撿回來。

林愛芒有禮貌地跟老人家打過招呼，又笑眯眯地對小胖墩說：“小弟弟，你先自己玩，我跟你媽媽說說話，要是你乖，等一下姐姐再跟你玩好玩的，好不好？”

小胖墩想了想，還是點頭了。

少婦就說：“我們到包廂裡面去吧，外邊比較吵。”

林愛芒沒有意見，三個大人，一個小孩就往包廂裡去了。

那邊，老人家帶着小胖墩玩，這邊，林愛芒正對少婦說：“小弟弟這是外寒加內火造成的。”

“外寒？內火？是外面着涼，裡面上火？”少婦驚訝地問，“這跟肥胖有關係嗎？”外寒就驅了寒氣，內火就去掉火氣，怎麼都聽起來跟肥胖症扯不上關係啊。

少婦這個時候又後悔了，這個女孩子估計不是騙子，但是不懂裝懂、想引起別人重視的孩子。所以，說些譁衆取寵的事情。

林愛芒點點頭，說：“您說得對，就好像冬天來了，河水流速會變慢，甚至會結冰。當人體受寒，寒氣侵入身體，血液就會流動緩慢。您想，河水流動變慢，從上游帶來的泥沙就會沉積下來。血液流動變慢，血液中的一些東西也同樣會沉積下來，形成瘀滯。這就是寒凝血滯。”

少婦遲疑地問：“你的意思是說，血液中的一些東西，比如脂肪，就會沉積下來，結果黏在血管上，使得小寶變成高脂血症？”

林愛芒點點頭說：“差不多就是這麼個意思。”

少婦“哦”了一聲，這個女孩兒這麼一解釋，聽起來很有道理啊，“那，你剛剛說內火，又是怎麼回事？”

林愛芒就說：“內火，是肝氣的鬱結，氣滯則血瘀，這也是造成淤血的一個主要原因。肥胖其實是人體內的垃圾排除不出去，並不是說能量儲備過多。因爲人身上的贅肉不是一種優質的脂肪，它沒有辦法說在身體需要的時候變成一種儲備調動出來，卻是身體的負擔，需要及時清走。”

突然一個聲音插進來說：“不是營養失調，熱量過多嗎？”

林愛芒詫異地回過頭來，看到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站在門口那裡，這話就是他問的。

少婦趕緊介紹說：“這是小寶的爸爸。”老闆送走了神醫，聽服務員說在包廂，就過來看看怎麼回事。

林愛芒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她繼續說：“不是。全都是身體內的垃圾。氣滯血瘀的時候，就會造成經脈堵塞，結果造成臟腑功能紊亂。體內的垃圾跑不出去，沉積在血管壁就是高血脂，沉積在肝臟就是脂肪肝，沉積在皮膚表面就是贅肉。”

“這麼說，高血脂、脂肪肝、贅肉只要祛除外寒，祛除內火就可以了？”這種說法倒是非常新鮮，至少自己看過的那麼多醫生，沒有一個是這麼說的。只是，需要有用才行！要不然，說得天花亂墜，自己兒子的肥胖症都沒有辦法好。

林愛芒肯定地點頭說：“對！只要祛除外寒和內火，疏通經脈，就可以減肥！”

“你有什麼辦法可以儘快祛除外寒內火嗎？”老闆依然不大相信。

林愛芒自信地回答：“鍼灸！”

老闆和少婦猶豫了，兩人對視一眼，都不敢答應下來。鍼灸，要是扎出什麼毛病來，可怎麼辦？

不過，老闆還算是比較大膽，又問：“要扎哪裡？”

林愛芒坦然地說：“大腿肝經。”

“需要的時間長嗎？”

“不長，幾分鐘就可以。”

少婦則問道：“疼嗎？小寶受不受得了？”

“不疼。”

老闆終於下定決心說：“行！小姑娘，就麻煩你給小寶扎針吧。”

林愛芒想不到竟然會這麼容易，她臉上泛起一抹笑意，說：“我今天總算不會愧疚沒有救到孩子了。”

一聽這話，少婦很有些難爲情，不敢多說什麼，只聽林愛芒的吩咐，把屋子的暖氣開高一些，免得孩子着涼。又哄着小胖墩把褲子脫下一邊來。

林愛芒笑眯眯地說：“小弟弟，現在我們又要開始玩遊戲了！還是要閉上眼睛，看誰能夠堅持得久一些哦！”

小胖墩看看奶奶，看看爸爸，看看媽媽，看看林愛芒，問：“大、家、都、玩嗎？”

“對啊，大家都玩，要是小弟弟你能贏過我們四個大人，那就厲害了！姐姐可相信小弟弟是最棒的！”

小胖墩想了想，點頭了。

“好，閉上眼睛，開始！”

小胖墩果然閉上了眼睛，眼睫毛抖啊抖的。

怕等一下小胖墩動起來，林愛芒示意少婦稍微按住小胖墩的腰。

林愛芒趕緊取出銀針，消毒一下，看準穴位，就往小胖墩大腿內側的曲泉穴紮下去，她輕輕捻動銀針。

老闆和少婦、老人家三人緊張得都無法呼吸了，怕扎得不對穴位，怕小寶掙扎。

幸虧，林愛芒動作很快，針拔出來，一滴黑色的血流了出來。

看到那滴黑血，三個人非常詫異，這血怎麼會是這種顏色的呢？想問，卻不敢問。

林愛芒已經在扎陰包穴了，同樣，針起，黑血出。

再一個穴位是足五里穴，也一樣，一滴黑色的血流出來。

怕小孩子沒有辦法太久堅持不動，所以，林愛芒只選擇了這麼三個穴位進行鍼灸。左腿針好，就換右腿。

看林愛芒收起銀針，三人都鬆了一口氣。

林愛芒笑着說：“哎呀，我堅持不了了！還是小弟弟厲害啊，都沒有動。”

小胖墩依然不睜開眼睛，只是眼睫毛繼續抖啊抖的。看樣子，是在等其他三個大人說話他才肯起來了。

於是，老闆也開口說：“不行了，我也堅持不下去了！我兒子就是棒啊！”

少婦也說：“我認輸了！”

最後是奶奶，她趕緊開口：“我的乖孫子哎，比我們都厲害呢！”

小胖墩才咯咯笑着，張開了眼睛。

少婦趕緊和老人家一起把小胖墩的褲子套上去，又問：“你怎麼那麼厲害啊？比我們幾個大人都厲害呢！”

小胖墩很得意，說：“螞蟻、咬我，我、不動！”

少婦馬上就捂住自己的嘴巴，多久了！自己的寶貝兒子一說話，說一個字，就要喘上一下，可是這句話，幾乎沒有怎麼喘！

神醫！這纔是神醫！

老闆也激動得不知道說什麼纔好，只會連聲說：“謝謝！謝謝！”

林愛芒擺擺手，說：“還沒全好，今天不敢多扎針，還需要鞏固幾次。叔叔，您可以去找一名國醫，給小弟弟扎幾天，應該身體就會慢慢改善。還有，我開一張方子，讓小弟弟喝上幾服藥吧。”

小胖墩就撅起嘴說：“姐姐，我不、喝藥！”

林愛芒摸摸小胖墩的頭說：“放心，姐姐這水很甜的，你一定喜歡！”

“真的？”

“對！”

小胖墩就笑得眯了眼。

－－－－－－題外話－－－－－－

羞愧

給小胖墩開好了藥方，老人家就帶着小胖墩回去，以免影響大人談話。

林愛芒解決了事情，拿起東西就打算要離開了，可是少婦卻趕緊上前攔住林愛芒，說：“姑娘，謝謝你！”

“我可不是因爲您，我是爲了小孩子。”言下之意，不需要你跟我說謝謝。

“我知道。”少婦覺得自己實在是難爲情，自己剛剛還誤會她是騙子，還指桑罵槐，“剛剛，對不起了。”

林愛芒搖搖頭說：“你已經道過歉了。好了，我還有事，再見。”

“等等，姑娘！”少婦看林愛芒真的要走了，趕緊求援般看向自己的丈夫。

老闆不知道之前發生的事情，不過一聽剛剛的對話，就已經知道自己的妻子必定是得罪過這個小姑娘。看小姑娘不計前嫌還幫助自己的兒子治療，他就爲這個小姑娘的胸襟感到佩服。

看妻子求援的眼神，他哪裡不明白妻子的意思呢？所以，他也馬上開口說：“小姑娘，我有一個不情之請，希望姑娘能夠幫忙。”

林愛芒就知道他們的意思了！她猶豫了。

老闆趕緊說：“小姑娘，你不知道，爲了我這個寶貝兒子，我們夫妻倆是什麼人都找了，什麼辦法都想了，可是就是沒有一點效果。剛剛你這麼鍼灸幾下，我寶貝兒子就好多了。我們想要拜託你，幫幫忙，繼續給我兒子治病。我也知道，這很麻煩你，就請你看在孩子的份上，幫幫忙吧。”

這個男人言語懇切，林愛芒真的覺得不好意思拒絕了。只是——

“不是我不幫忙，實在是我也有事，每天上午下午都有事情要忙。今天是需要一些書，纔過來書店找找的，正好遇上。明天應該就沒有時間過來了。而且，這鍼灸，很多國醫都會，您只要跟他們說大腿肝經穴位，他們都可以做到。”

言下之意，還是不想過來。也不是林愛芒推託，真的是不知道明天早上他們要去哪裡玩，明天中午要去哪裡吃飯啊。

少婦一聽這話，整張臉都皺起來了，咦，她忽然想起一件事，滿臉都是討好的笑容，問：“姑娘，你們中午過來我們餐廳吃飯，是住在附近還是特意過來玩的？”

林愛芒就明白少婦的意思了，她解釋說：“我們的確是住在附近，但是這段時間忙，不一定過來這邊。”

住在附近！少婦和老闆一聽，眼睛都亮起來了！

“姑娘，這樣，你什麼時候有空，我們就帶孩子上門求醫好不好？”

這話說到這份上，林愛芒實在是不好再推辭了。她無奈地說：“這樣吧，我們明天晚上過來這邊吃飯，順便給小弟弟鍼灸好了。”她真的不想讓外人去介入她和凌辰宇的甜蜜之家。

“太好了！謝謝你！謝謝你！”少婦激動得握住林愛芒的手，都不知道該怎樣表達自己的謝意。

林愛芒擺擺手說：“等孩子治好了再說吧。好了，我還有事，先走一步。再見。”

少婦和老闆兩人一直到林愛芒送到門口，看着林愛芒攔了一輛車離開，兩人才回到裡面去。

少婦心有餘悸地說：“幸虧找回來了！要不然，自己這寶貝兒子可要多受罪了！”

“到底是怎麼回事？”

少婦就把剛剛發生的事情說出來。

老闆聽了，也覺得慶幸，看自己的妻子那愧疚的樣子，他安慰說：“也不能怪你，實在是這個社會太複雜，多一點戒心總是沒有錯的。再說，這個小姑娘年紀也太小了，誰會相信她是醫生對不對？好了，別自責了。最多，我們到時候多付一些酬金。”

“只怕人家沒有看在眼裡啊。”少婦嘆了一聲，看丈夫不明所以的樣子，說：“小姑娘和她男朋友開的車比你的車好得多。看她那樣子，也是不缺錢的主。”

老闆一聽這話，皺起了眉頭，說：“那可怎麼辦？”

少婦也爲難，想了想，她倒是想到了一件事，對老闆說了起來。

林愛芒把水果都搬出來，找來貨車，就把水果運到貨運站去了，又給水果專賣店的負責人打過電話，告訴他們貨已經送出，另一批空塑料筐再讓他們原車運回來。

事情忙完之後，林愛芒就到市場去了，她要去買一些這邊有的蔬菜種子。她吃飯的時候已經發現，這邊的菜好像跟南方的菜不大一樣。有些是個頭不同，有些是根本變異成另一種蔬菜了！所以，爲了接下來的嘗試，她還是要種一些這邊的蔬菜才行。

嗯，要回家的時候，林愛芒順便從空間裡取出一些街上有賣的水果和跟這邊的菜差不多的幾棵菜出來，做出“我買菜，我勤快”的賢淑模樣來。

林愛芒給凌辰宇打電話，他已經在家裡了，林愛芒就趕緊回家，省得他擔心。

回到家，凌辰宇接過林愛芒手中的水果和蔬菜，笑得眼睛都成了迷人的桃花眼了！林愛芒越來越感覺，凌辰宇有從仙人轉變成妖孽的趨勢！

當然，不管他是仙，是妖，都是自己所愛的人！

聽到廚房那邊傳來的聲音，林愛芒眨着眼睛問：“真的找回來了？”

凌辰宇很得意地說：“當然！”

看着凌辰宇這個小模樣，林愛芒感覺自己的心都軟成水了！她實在忍不住，捏了一把凌辰宇的下巴。

凌辰宇臉上的笑意更濃了。

鐘點工是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婦女，負責過來買菜、做飯、炒菜，但是並不在這裡吃飯。林愛芒和凌辰宇吃飯的時間，她就負責拖地板，擦窗戶之類的家務。等他們吃完飯，她再洗碗收拾廚房，順便準備好明天早上凌辰宇他們要吃的早餐。然後她就可以回家。

林愛芒很滿意，既有幫手幫忙，又不會影響到兩人的生活。

不過，明天的晚飯不在這邊吃，所以，林愛芒也跟她說好，後天再過來。

“怎麼了？爲什麼明天晚上不在家吃飯啊？”凌辰宇一邊切水果，一邊問。

林愛芒則是在泡藥茶。

“哦，明天晚上繼續去御膳坊那邊吃飯，我答應給小胖墩鍼灸。”

凌辰宇停下手中的動作，看向林愛芒，說：“他們怎麼會同意讓你治了？”

林愛芒聳聳肩膀，說：“不知道，後來我給紮了幾針，他們就硬要我繼續給鍼灸。”

凌辰宇“哦”了一聲，繼續切水果，停了一會，才說：“我中午很生氣，想要教訓他們一頓。”

林愛芒失笑，放下保溫杯，走到凌辰宇身後，抱住他，說：“算了，也是我主動上門，嚇到他們了。”

“嗯，算了。”凌辰宇沒有說，我明白他們要小心沒有錯，只是他們說的是你！

水果切好了，藥茶也泡好了。

凌辰宇就用托盤端着，應林愛芒的要求，走到書房去。

林愛芒跟在後邊，整個人像只小貓一樣，慵懶地縮在一張單人沙發上，拿出今天淘到的書開始閱讀。

凌辰宇無奈地看看她，拿起一張小毯子蓋在她的腿上，順手拿了一塊水果放進林愛芒的嘴裡。

對，水果是給林愛芒吃的，所以，凌辰宇非常細心地切成小塊，插上叉子，既不會弄到手，也可以一口吃下去。

林愛芒嚥下水果，擡眼對凌辰宇說：“凌辰宇，藥茶要喝哦！”

凌辰宇看着這杯藥茶，心裡很甜，點頭說：“知道了，那我工作了哦。”

“嗯嗯。”林愛芒一手探過去，叉起一塊水果放進嘴裡，另一隻手還不忘翻書。

靜謐的書房，只聽到輕輕的“噠噠”聲，那是凌辰宇在打電腦。只聽到輕輕地翻頁聲，那是林愛芒在看書。

偶爾擡頭，彼此對視一眼，輕輕一笑，又各自沉浸在各自的世界裡。

或者，林愛芒擡起頭，看着凌辰宇聚精會神的樣子，看着他星眸熠熠發光，看着他好看的眉峰揚起，看着他工作時的專注模樣，聽着外邊風拂過樹梢的聲音，心中無比安寧。

或者，凌辰宇擡起頭，看着林愛芒懶懶的樣子，看着她時而微笑，時而皺眉，時而氣憤，時而平靜，看着她變化的表情，偶爾，還聽見她擱下叉子的微微脆響，心中無比溫暖。

這個世界上，擁有彼此，就是幸福。

第二天下午，林愛芒給凌辰宇打電話，約好在御膳坊那邊等，各自過去就行了。

御膳坊晚上比中午可熱鬧得多！來得晚一些，根本就沒有位子。很多人都是提早訂位子。當然，這位子也分三六九等。

沒有辦法，這是國情。難道你讓一位高高在上的大人物跟平民一樣，坐那些小小包間？

當然不可能！要不然，老闆也不用說弄什麼乾清宮、坤寧宮、太和殿之類的了！普通包廂就只能叫什麼閣，什麼樓了。

晚上人挺多，當然車也挺多的。一些車能夠停在御膳坊這家店的外邊，一些就沒有辦法，只能停到馬路邊上的停車線內，把進出御膳坊的路都給擋了不少。

所以，載着林愛芒的出租車就沒有辦法到御膳坊這邊來，而是停在還要走一段路的地方。

今天林愛芒穿的是前幾天凌辰宇陪着去買的衣服，上身是一件大紅襖子，大毛領，衣襟、袖口都繡着精緻的牡丹花。下邊穿的是一條黑色緊身褲子，小腿部分同樣繡着綠葉牡丹。腳上穿的是一雙中跟小皮靴。整個人顯得又利落，又華貴，並且，看起來根本就不像是一個十六十七歲的不諳世事的女孩子，而是有二十上下散發迷人氣息的大姑娘。

所以，當林愛芒從出租車上下來，現在白天還是短，路燈早早就亮了。正好，路燈把林愛芒照得清清楚楚，她的小臉更加顯得晶瑩剔透，淡淡脣色在燈光下顯得異常誘人。

林愛芒從車與車之間的縫裡穿過去——也可以節省一段路，後邊忽然傳來帶着本地口音的話語：“這位小姐！”

林愛芒並沒有理會，因爲這聲音不熟，而且，誰會這麼叫自己呢？沒有，所以，肯定不是叫自己。就算是叫自己，也是認錯了人。林愛芒繼續往御膳坊門口走。

“小姐！走那麼快乾嘛？等等我們嘛！”

“是啊，小姐，等一下啊！我們兄弟找你有事呢！”

那兩個陌生聲音說着話，已經跟上來了，幾乎是一左一右跟在林愛芒身邊。

看樣子，真的是找自己的，並且，只怕都不懷好意！林愛芒的右手抽出一根銀針，捏在手裡，冷冷地問：“什麼事？”

兩個年輕男人笑嘻嘻地攔在林愛芒面前，一個高點的胳膊支在另一個矮點的肩膀上，擺出一個“我是瀟灑”的姿勢來，感覺非常良好地說：“小姐，我們兄弟倆可沒有惡意，完全是好心。”

矮點的男人就連忙點頭說：“是，我們沒有惡意，完全是好心。”

復讀機嗎！林愛芒沒有說話，冷冷地看着。

高個的男人顯然很滿意自己兄弟的應和，繼續往下說：“小姐也想到御膳坊吃飯是吧？你訂好哪間包房沒有？”

林愛芒微微搖頭，是沒有訂包房，只是昨天跟御膳坊的老闆和老闆娘說了，今天晚上要過來吃晚飯，順便給他們兒子扎針。

高個男人顯得非常得意：“小姐，你是不知道，這御膳坊啊，要是沒有訂好包房，晚上纔想來吃飯，是沒有位子的！我們兄弟呢，覺得跟小姐你也是有緣，急小姐之所急，這樣吧，我們訂好的房間就拿出來跟小姐一起用了！是玉翠軒呢！怎麼樣？”

“是啊，是玉翠軒呢！看看，跟我們兄弟去吃飯，虧不了你吧？哈哈！”

兩個男人就挺高興地笑起來，等着這個漂亮女孩兒上鉤。要知道，雖然這些軒啊，樓啊，比不上宮，但是，在御膳坊也算是不錯的了，也要有些身份的人才訂得到的！

林愛芒冷冷地看着這兩個跳樑小醜的表演，微微皺眉，這也太可笑了吧？這叫什麼？被騷擾了？林愛芒繞開兩人，繼續往前走。

高個子和矮個子沒有想到林愛芒竟然理都不理他們，當下就急了！還想再一次上前去攔住林愛芒！

急着去追的結果就是，矮個子先動，高個子慢動，他的手不是撐着矮個子的肩膀表現自己的“瀟灑”嗎？然後，他就華麗麗地往旁邊摔，再然後，他亂抓的手就抓到了矮個子的衣服，兩人手腳纏在一起，往地上倒下去。

“砰！”

“哎喲！”

林愛芒根本就沒有理會身後傳來的聲音，自顧自地往御膳坊走去。

兩人惱了！從地上爬起來，就跑着要上前去抓林愛芒！

林愛芒當然沒有忽略身後的動靜，她也真的惱火了！這兩人還有完沒完？！真的要嚐嚐銀針的厲害嗎？再敢多一句嘴，我可真的要動手了！

這個時候，林愛芒已經走到御膳坊門口附近了，一位等在門口的領班模樣的人看到林愛芒，趕緊迎上來，臉上堆起十二分的熱情，躬身說：“小姐，您來了！給您安排的包廂還是鳳陽宮，您的朋友已經到了，請隨我進去。”

林愛芒微微頷首，說：“謝謝。”林愛芒喜歡這個鳳陽宮的名字，所以，昨天中午是挑了這個。想不到他們有心了，還是給留出這個包間。

那兩個年輕男人瞪大了眼睛，腳下立刻就停住了，這個女孩子是什麼來頭？居然一到就有人迎上去，而且，還是鳳陽宮！誰不知道御膳坊這邊，起名爲“宮”的，都是最高檔的包房！中午過來還好說，有時候提早訂還是訂得到的。可是晚上過來，就不是時間早晚的問題了！而是你夠不夠資格的問題！看起來這個女孩挺有來歷的！

然後，兩人的心都慌亂起來，怎麼辦？要是因爲想要炫耀，惹惱了這個來歷不小的女孩，要是她生氣，會不會惹上什麼大麻煩？這可怎麼辦？

心一慌，兩人又沒有默契，結果，又一次絆倒在一起，再一次摔成一堆。

領班掃了那個角落一眼，心裡暗暗叫苦，這兩個可是這個老闆親自吩咐下來的客人的朋友？這麼摔在這裡，會不會惹惱這個客人？

她正驚疑不定，不知道怎樣處理呢，就看到林愛芒已經往前走去。

難道不是這個客人的朋友？那剛剛怎麼看他們在追客人？難道是在騷擾這個客人？領班昨天中午就已經看過林愛芒和凌辰宇，她正是因爲看過林愛芒兩人，所以老闆才讓她出來等人。

“凌辰宇，你怎麼出來了？”林愛芒有些不高興了。

凌辰宇溫柔地笑笑，拉起林愛芒的手，說：“我剛剛纔出來看看嘛。”

林愛芒無奈地說：“你有什麼不放心的？難道還有人能欺負得了我？”

凌辰宇的目光從兩個正狼狽爬起來的男人身上掃過，他當然不會說，他不是擔心這個，像這些個不夠看的，根本就用不着動手。

“哪裡不放心？我就是想你了，想要快點見到你嘛。”凌辰宇柔聲說。

林愛芒擡起頭，對着他甜甜一笑。

凌辰宇只覺得自己的心砰砰地跳得厲害，一時間竟然不知道今夕何夕了！

他不知不覺中，竟然握緊了一下林愛芒的手。

林愛芒輕輕地用大拇指摸摸凌辰宇的手背，說：“怎麼了？”

凌辰宇凝望着林愛芒，說：“不管你在哪裡，都要帶上我。”

“當然！像你這麼好看的人，不帶着，要帶誰呀？”林愛芒淘氣地擠擠眼睛說。

凌辰宇挑眉，說：“哦，原來芒芒就看中我的‘美9色’？”他還故意把這兩個字咬得特別清楚。

林愛芒笑嘻嘻地說：“是啊，你才知道啊？”

凌辰宇裝模作樣地嘆了一口氣，說：“看樣子，我要好好保護我這張臉才行！省得有一天，讓芒芒給嫌棄了！”

“那，要不要我做一些東西出來給你抹一抹呀？”這個時候，兩人已經進了包間，所以，林愛芒輕佻地摸了凌辰宇的臉一把。

凌辰宇只覺得自己沒有喝酒，卻像是要醉了。沒有吃糖，卻像是泡在蜜裡，甜到心底。

“芒芒——”凌辰宇忍不住低低地喊了一聲。

“嗯？”

林愛芒不知道，她的這聲音，尾音微微向上揚起，然後，像是帶着一把小鉤子，一下一下地勾住人的心。

凌辰宇着迷地看着林愛芒因爲疑惑而微微張開的脣，那脣——那脣——怎麼可以這樣誘人呢？！

讓人就想——就想——舔一下，不，不是舔一下，而是，想要——咬一口，好好地、輕輕地、咬一口，好好地嘗一嘗，她嘴脣的甜蜜，是不是跟自己所想的一樣。

然而，凌辰宇望向林愛芒小小的臉，他心中重重地嘆了一聲，她，還小——

捨不得，真的捨不得——

所以，凌辰宇寧願自己忍着，繼續忍着，就好像，自己從來沒有對這個小小人兒產生什麼旖旎的想法一樣。

林愛芒真的挺迷惑的，她看得到他的眼眸有些暗沉，跟平日有些不一樣，哦，不對，以前也看過他這樣的眸光的。那就是說，這樣的眼眸並沒有什麼特別的？

好吧，沒有什麼特別，但是他看着自己的脣的時候，好像——要咬一口的感覺？

呃，不對，是自己很想要咬他一口，很想很想對他做一些——很對不起他的事情！

於是，林傻姑娘對自己的想法嚇了一大跳！然後，她就因爲自己腦子裡的不潔想法羞愧得很。她甚至還想着，會不會自己有一天，狼性大發，把他給壓倒了呢？他是那麼誘人呢！

兩個傻孩子，就這樣傻傻地各自想各自的事情，那眼神居然都不敢對一對！甚至，你偷偷瞄一眼我，我偷偷瞄一眼你，就不敢對上一對啊！

凌辰宇先回過神來，說：“芒芒，我們吃飯吧。”

“啊？哦，好，吃飯。”林愛芒都羞愧得想要找個地洞鑽進去了！

然後，兩人吃了一頓食不知味的晚飯。要是這個時候有人問他們，晚飯吃了什麼，兩人肯定一片茫然。

終於吃完了，林愛芒起身走到外邊，對站在門口的服務員說，讓把老闆娘找過來。

服務員早就被交代過了，所以，她一聽這話，馬上恭敬地跟林愛芒說了一聲，就去找老闆娘。

沒有多久，門就被敲響了。

“請進。”林愛芒揚聲回答。

門打開，老闆和老闆娘一起帶着小胖墩進來了！

小胖墩見到林愛芒非常高興，馬上慢悠悠地衝過來，就往林愛芒腿上撲。

林愛芒好容易才挺住了！呃，不是她自己的功勞，是凌辰宇在身後，不動聲色地撐住了她，才免得她被小胖墩給撲倒。不過也幸虧小胖墩的速度慢，要不然，還真的趕不及護住她！

老闆娘趕緊上前，把自家的寶貝兒子給拉開，一邊陪着笑臉。

笑話！老闆娘在社會上混了這麼久，哪裡又沒有發現，雖然仙美男臉上並沒有什麼變化，但是，他的身上卻散發出不滿的氣息！

惹惱了他，只怕這個小姑娘會生氣！

林愛芒當然也發現了凌辰宇的不高興，她轉頭安撫地看了凌辰宇一眼。

凌辰宇轉開了視線，專心看着林愛芒，不再理其他人了。

老闆自從進門，就因爲這個謫仙般的男人給鎮住了！他不敢看向凌辰宇，只是很有禮貌又很熱情地跟林愛芒打招呼。

當然，出於禮節，他也有跟凌辰宇打招呼，只是他對着凌辰宇，總有些怯怯的，就好像小兔子對上大老虎，雖然老虎並沒有什麼動作，小兔子就自動嚇壞一樣。

老闆娘當然有發現自己丈夫的奇怪，但是她也沒有多想，總是認爲這肯定是丈夫怕惹這個男人生氣，怕小姑娘不肯給兒子治病。

林愛芒也沒有跟老闆兩人多話，直接就跟小胖墩玩起來了！玩了一會兒，哄着他說了一些話，林愛芒才哄着他，給他扎針。

小胖墩昨天已經試過“被螞蟻咬一口”，所以也不害怕，配合得很好。

老闆兩人看着小胖墩的腿上又流出幾滴黑色的血，心裡鬆了一口氣。昨天下午到今天一天，兩人親自守護着自家的寶貝兒子，可以稱得上寸步不離。

他們昨天中午就已經發現，自己的兒子說話喘氣的次數有些減少；昨天晚上睡覺時發現，自己兒子早早就說要睡覺，早早就睡着，根本就沒有往常那樣哄半天都睡不着的情況；今天早上又發現，自己的兒子早早就醒來，自己起牀安安靜靜地拿着玩具在玩！

要知道，自己的兒子從來沒有那麼早睡，也沒有那麼早起過！

而且，今天一天，兒子都沒有怎麼發脾氣，很爽快就吃了三頓飯，然後自己玩！一直到現在！

這些變化是誰帶來的？兩夫妻都沒有認錯人——小姑娘！

人身上的血都是鮮紅的，自己兒子流出的是淤血，所以纔是黑色的！都是廢血、髒血！

廢棄的、髒污的血清除掉，豈不就是說，兒子身上的那些影響他身體的東西都被清除了嗎？！

所以，自己的兒子纔會有這樣的改變！

林愛芒想了想，說：“今天需要給小弟弟多扎幾個穴位，您們看？”

還是要給他們選擇的，是要繼續扎，還是就這樣。

老闆毫不猶豫地點頭，說：“該怎麼治就怎麼治，小林醫生，我們相信你！”

林愛芒點點頭，又給小胖墩後背的膀胱經幾個穴位紮了針，同樣，每一處穴位都出現了一滴黑色的血。

老闆娘有些害怕，畢竟那些穴位就在脊椎兩旁，她有些擔心要是一個疏忽——

就聽趴着的小胖墩含含糊糊地說：“好舒服！姐姐，我還要讓螞蟻咬！”

老闆兩夫婦偷偷在心裡鬆了一口氣，看起來，這後邊的穴位也非常重要啊，聽兒子的話，這幾乎都不帶喘氣的！的確有效果！

兒子甚至還說“好舒服！”老闆娘都差點要淚灑當場了！自己兒子平時總鬧騰，卻又鬧不起來，因爲他沒有力氣鬧。而他之所以鬧騰的原因，就是因爲他不舒服！

自從他變胖以來，就從來就沒有聽他說過“好舒服！”你叫老闆娘怎麼能不激動得差點控制不住自己呢！

林愛芒把小胖墩的衣服拉好，親切地摸着他的頭，說：“你如果乖乖的，姐姐明天再陪你玩，好不好？”

小胖墩翻過身來，頭點得像是小雞啄米，連聲說：“我乖！我很乖！姐姐，我昨晚喝藥很乖呢！”

林愛芒笑眯眯地說：“藥是不是甜滋滋的？”

“是啊，是挺好喝的。”小胖墩又點頭了。

倒是老闆和老闆娘對視一眼，心裡都有些疑惑，明明那藥味道很怪啊，怎麼會連小林醫生都說這藥甜滋滋的？而且，自己的寶貝兒子也這麼說，總不會是自己兩夫妻的味覺、嗅覺都出問題吧？

林愛芒看他們疑惑的樣子，也沒有說什麼，只是說：“小弟弟，你該回家休息了，一定要喝了藥，早點睡覺哦！”

果然，林愛芒一說，小胖墩就打了一個哈欠，揉了揉眼睛說：“媽媽，我好睏——”

老闆可高興了！馬上說：“爸爸抱你回去睡覺！”

他跟林愛芒他們告辭，就抱起已經東倒西歪的小胖墩離開了。

老闆娘沒有跟出去，她目送自己的丈夫陪兒子回去，才轉身對林愛芒說：“小林醫生，明天還要麻煩你再跑一趟，你看，什麼時候有空？”

林愛芒就看看凌辰宇說：“我昨天已經交代鐘點工明天過去做飯，要不，明天中午過來這邊吃飯？”

凌辰宇溫柔地說：“芒芒，我們明天要去山上玩呢，離這邊可還挺遠的。”言下之意，就不要想着過來這邊吃午飯了，他不會同意讓芒芒餓肚子的。

老闆娘趕緊插嘴說：“小林醫生，要不然，我們明天也去山上玩，去找你們好不好？”

凌辰宇的臉馬上就沉下來。

明明暖氣開得挺足的嘛，可是，這一下，老闆娘都覺得房間溫度足足下降了好幾度。

她明白，自己說錯話了！要是還看不出，這個謫仙樣的美男是因爲自己打擾了他們的玩性而不滿，她就白在社會闖蕩這麼多年了！

怎麼辦？

林愛芒抱歉地看着老闆娘，正想要開口拒絕她的提議，老闆娘已經說：“小林醫生，我們不會去山上玩，我們就等在山下的餐廳，等你們吃完飯，我們再帶我兒子過去找你們，這樣行不行？”

嗯，不影響到自己跟芒芒兩人的甜蜜生活就好！凌辰宇不再釋放冷氣了。

林愛芒也挺滿意的，這個老闆娘還是蠻識相的！她點頭說：“行，您把名片給我，我到時候再聯繫您。”

老闆娘鬆了一口氣，說：“謝謝你，小林醫生！”

“不客氣。”林愛芒正想告辭，門被敲了一下，就被打開了，一個服務員急匆匆跑進來。

凌辰宇的眼眸泛出冷意，從來沒有人敢這樣不經同意跑進來。

林愛芒的臉雖然還是有些微的笑意，但是，那笑意根本就沒有達到眼底。

老闆娘感覺到不對勁，馬上喝了一聲：“慌什麼？！快向小林醫生和這位先生道歉！”

服務員這纔回過神來，趕緊道歉：“對不起！小林醫生！對不起，先生！”

老闆娘心中急得要死，管你是什麼事情，都沒有自己的寶貝兒子重要！要不是自己好說歹說，小林醫生的這個男朋友絕對不會同意小林醫生給兒子看病！現在要是得罪了這個男朋友，他會不會讓小林醫生不給自己兒子看病？

這個不長眼睛的服務員到底是哪個？總之，不管是哪一個，要是小林醫生或者她的男朋友生氣，自己非開了她不可！

老闆娘滿臉歉意地說：“小林醫生，都怪我管教不力，對不起！”

林愛芒搖頭說：“沒事，您忙，我們先告辭。”

說完，凌辰宇已經拉起她的手，往外走去。

服務員更急了！她從剛剛就已經滿臉漲紅，現在，額頭也冒出細小的汗珠，忽然，她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勇氣，一把拉住老闆娘的手臂，大聲說：“老闆娘，你弟弟病了，疼得要命，要找醫生救命！”

老闆娘一聽，腦袋嗡一聲，自己可只有這麼一個寶貝弟弟！許家可只有這麼一棵獨苗！要是真的發生什麼事情，自己哪裡有臉去見父母？！

人在大慌亂的情況下，都會茫然失措，結果，她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了！

倒是林愛芒聽到了服務員的話，微微皺眉，步子也慢了下來。

凌辰宇無奈地嘆了一口氣，也停下來了。

服務員一看，一下子就變得機靈了！她也顧不得什麼，衝着老闆娘的耳朵就喊：“老闆娘，小林醫生！找小林醫生！”

一語驚醒夢中人！

老闆娘如夢初醒，跑上去就拉住林愛芒，話語都帶上濃濃的哭腔：“小林醫生！救救我弟弟！求求你，救救我弟弟！”

林愛芒耐心地說：“您不要着急，我跟您過去看看吧。他在哪裡？”

林愛芒的話讓老闆娘微微放心，她問服務員：“我弟弟在哪裡？”

服務員帶頭往外邊走，邊走邊說：“在太和宮！”

一聽這個名字，林愛芒和凌辰宇對視一眼，太和宮！他們兩人哪裡會不知道太和宮是什麼地方！整個宮殿羣中，最最重要的一個！

也就是說，如果這老闆和老闆娘真的是按照古代宮殿的名稱來給這些包間命名的話，那麼，太和宮應該是最爲豪華、最爲頂級的！沒有之一！

大概是有了林愛芒這個厲害的醫生在，也因爲畢竟沒有親眼看到弟弟的狀況，所以，老闆娘也稍微放下心來，有心思考慮其他，所以，她當下就問：“怎麼在太和宮？”

她一邊問，一邊請林愛芒和凌辰宇一起往外走。

服務員走得很快，還不忘回答：“今天許先生有兩名重要客人。”

老闆娘就不出聲了，顯然在考慮到底是什麼樣來頭的客人，居然讓弟弟用到太和宮。

太和宮在最裡面，需要穿過一小段路。

凌辰宇和林愛芒握着手，步子邁得不快，老闆娘也不敢催兩人快一點，要是一催，小林醫生生氣，反倒不去治病了，自己的弟弟可怎麼辦？

她只能耐住性子，跟在身邊，還不時提醒一下兩人注意腳底下。

凌辰宇握住林愛芒的手，這個時候卻微微一動，林愛芒也隨着他的動作，在他手背輕輕摩挲了一下。因爲，她已經明白凌辰宇的意思——一股清冽的香氣，迎風拂來。

這是臘梅！

實在很難得！這裡不就是後世那些會所的雛形嗎？林愛芒不禁暗暗佩服起這個設計這家御膳坊的人來。

她微微轉頭問身邊的老闆娘，說：“老闆娘，您這家御膳坊是誰想出來的轍？”

“啊？”老闆娘摸不着頭腦，怎麼會提到這件事？不過，她還是坦白說：“是我弟弟想出來的，他說，既然要做餐廳，就要做最好的餐廳。而國情如此，就應該把檔次拉開，用宮殿命名，讓最頂級的包房迎合最頂級的需要。當然，不僅僅是要通過命名來拉開距離，所有的一切，包括裝修，包括配套，包括服務，全都必須是最頂級的。”

說到這裡，老闆娘顯然很爲自己的弟弟驕傲，她看向朦朧燈光中的這段路，說：“不要看這只是一段路，這段路，我弟弟費了最多心思！不管是白天還是黑夜，每一次，每一個人過來，都會有不同的感受。”

林愛芒微微頷首，不過，她忽然就察覺到自己的手被凌辰宇握得有些過緊了！她啞然失笑，心思一動，馬上就明白了！這個小醋罈子是因爲自己問的話！他不想自己對其他男人用心思！

林愛芒輕輕地撫着他的手背，安撫他的小心眼，還悄悄地說了他一句：“你最好！”

林愛芒就感覺有一道火熱的光芒射到自己身上，雖然是夜裡，也依然讓自己感到耀眼。

這時候，已經走過那段“暗香浮動月黃昏”的路，踏上的，是另一個燈火輝煌的世界，另一種非同凡響的奢華。

憤怒

步入靠近太和宮的路，兩邊立着的燈柱發出柔和的光，一點都不刺眼，不明亮，彷彿就是要營造出這種朦朧的感覺。

走進太和宮的大廳，擡眼望去，大廳寬敞華麗、大氣典雅，漢白玉鋪就的地板，亮得可以映出人的影子，大得驚人的水晶吊燈，折射着璀璨光芒，令整個大廳披上了一層奢華氣息。

林愛芒恍然大悟，原來，太和宮跟其他包間最大的不同，應該就是這一點了！其他的包間，就是一間，不管是大，是小，都是一間。而太和宮，是一套！

這分明就是一套別墅！

再看看牆上，那是現代的油畫，雖然林愛芒對這些西方的畫作不大懂行，但是，藝術都是相通的！林愛芒憑着她對國學、對書法的瞭解，還是看出，這些作品出手不凡，想來價格不會低！

不過，這也有些奇怪，明明是本國古代的宮殿命名，卻掛着西方畫作，裝修也以西方爲主，到底是想要鬧哪樣嘛。

老闆娘走進這大廳的時候，就已經跟林愛芒說了一聲，自己急匆匆就跑進開着房門的那個房間。

問老闆娘爲什麼知道自己的弟弟就在這個房間，很簡單，單是這門外邊站着的幾個急得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服務員，以及裡面傳來的痛呼聲，就可以清楚了。

林愛芒這個時候還有心思打量了一下外邊的那幾位服務員，她不禁讚歎一聲，果然是最頂級的服務！這幾個如花似玉的服務員，哪一個拉出去，就比得上那最最有名的明星了！

老闆娘跑進去之後，只聽到她的哭聲：“阿鴻，你怎麼樣？你回答我一聲啊！發生什麼事，怎麼會疼成這個樣子？阿鴻——”

林愛芒皺起眉頭，對凌辰宇說：“你就在外邊坐一下，我去看看。”

凌辰宇點頭，說：“有辦法就治，沒有辦法也沒有關係。”因爲凌辰宇一聽這聲音，就知道這個叫阿鴻的肯定情況不對勁，面對這樣的情形，他當然不希望芒芒給惹上什麼麻煩。雖然什麼麻煩自己都可以解決，但是，會影響心情啊。

林愛芒也明白凌辰宇的意思，她柔聲說：“我明白的，你放心。”

來找老闆娘的那個服務員站在不遠處乾着急，卻不敢上前來拉林愛芒，也不敢催她，只能乖乖站在那裡等着。

不過，林愛芒也不會耽擱時間，她衝着凌辰宇一笑，就往裡面大步走去。

裡面一如所想的奢華，不過，林愛芒只是匆匆掃了一眼，就看向沙發上的那個男人。看不清他的樣子，因爲他整個人都弓着身子，跪臥在沙發上，他的雙手早就握成拳，頂着自己的腹部，再看看靠近他的頭部那塊地方，早就溼透了。顯然，這個男人太疼，疼得滿頭大汗了。

老闆娘趕緊擦擦眼淚，站起來，說：“小林醫生，請你救救我弟弟。”

林愛芒溫和地說：“我先給他把把脈。”說着，她就蹲下來，摸了一下男人的脈。

可是這個樣子，林愛芒連三隻手指都沒有落下的地方！也實在有些爲難林愛芒！她只能大致診斷一下，浮大而不空，急滑而不亂，並沒有內出血的危險徵兆。

林愛芒稍稍放心了些，她取出一根銀針，對老闆娘說：“您幫忙把他後背的衣服拉上去。”

老闆娘不敢怠慢，馬上拉上去，露出男人的結實的背部。

林愛芒淡淡地對男人說：“我要給你扎針，你不要動。”

男人輕微地“嗯”了一聲。

林愛芒在男人的背部，第十一胸椎棘突下，旁邊的1。5寸的位置，脾俞穴刺入，慢慢地捻轉。

不到一分鐘，林愛芒拔出來，同樣，那裡竟然也出來一滴又黑又濃的血。

旁邊有人驚呼一聲：“啊！”聲音又急又短，顯然嚇到了。

不過，林愛芒沒有去看是誰，她只是又從右膽俞刺入，捻轉。又是不到一分鐘時間，林愛芒把銀針拔出來，還是同樣流出一滴又黑又濃的血！

這個時候，跪臥在沙發上的男人長長地出了一口氣，也不再跪臥着了，而是直起了腰，正面坐在沙發上。

林愛芒這時纔看到，這個男人大概二十多歲年紀，因爲疼痛而顯得臉色蒼白，頭髮也全都被冷汗溼透，一縷一縷地搭在額頭上。

這個時候，男人還是用拳頭頂着自己的腹部，還有氣無力地說了一聲：“後背好多了。”

已經可以自己坐起來了！甚至還可以說話了！老闆娘鬆了一口氣，看向林愛芒，說：“小林醫生，我弟弟這腹部好像還疼着，能不能——”

老闆娘也知道，自己的弟弟這命已經是救回來了，這會兒，應該是把弟弟送到醫院，不能再麻煩人家小林醫生。可是，雖然跟小林醫生才接觸這麼短短兩天，她也知道小林醫生很善良，不會見死不救，所以，她就厚着臉皮懇求了！

果然，林愛芒本來已經收好銀針，正想說一聲：“趕緊送醫院吧。”就聽到老闆娘這麼說，她只好點點頭，說：“好吧。”

“把他的褲管拉上去。”林愛芒吩咐。

老闆娘趕緊蹲下來，給弟弟拉褲管。

林愛芒這才蹲下來，用銀針在他的地機穴刺了一下。地機穴是脾經上的穴位，就在內踝尖與陰陵泉穴的連線上，陰陵泉穴下3寸。

林愛芒的銀針剛剛碰到男人的小腿呢，男人就已經疼得大叫起來：“輕點！好疼！”

林愛芒根本就沒有理會他，她當然知道疼，要是不疼，自己還不給扎針呢。

老闆娘急得很，趕緊地出聲呵斥自己的弟弟：“別吵！”

許躍鴻委屈極了，怎麼姐姐這麼護着這個小醫生？人家醫生不就是要給病人減輕痛苦的嗎？要是沒有辦法給病人減輕痛苦，還要這個醫生幹什麼？！

這個時候，這個許躍鴻似乎已經忘記剛剛自己疼得什麼樣子，到底是誰給救回來的。

林愛芒的銀針繼續刺入，許躍鴻卻似乎沒有多少痛感了，甚至，他還不知道眼前這個小醫生的銀針已經刺入，並且還在捻動呢。

一分鐘左右，林愛芒把銀針拔出來，同樣，一滴黑濃的血滴出來。

許躍鴻驚得整個人都僵硬了。怎麼會是黑色的血呢？人體內的血，不應該是紅色的嗎？

林愛芒沒有擡頭，只是問：“你現在肚子還疼嗎？”

許躍鴻按按肚子，驚奇地說：“咦，是好多了！幾乎感覺不到疼痛了！”

林愛芒把銀針迅速刺入陰陵泉穴、地機穴、漏谷穴、三陰交穴、商丘穴。

許躍鴻看着這根小小銀針，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因爲，就是這麼一會兒工夫，他連肚子的疼痛都沒有感覺到一點了！

他不知不覺中，已經坐直了身子，甚至還有工夫跟林愛芒開玩笑：“你這個小醫生，看起來年紀小小，還有兩下子嘛！不會是運氣好，碰上的吧？哎，你出診一趟多少錢？我給付加倍！以後，你當我的貼身醫生好了！隨傳隨到！”

許躍鴻一邊說，一邊還挺得意：“嘿，還挺神的！都把我這疼痛都給變沒了！”

林愛芒站起身，冷冷地說：“是要我把這疼痛給你變回來？”

許躍鴻嚇得臉色都白了！剛剛這疼痛，可是差點要了自己的命！自己可還年輕，這花花世界還有很多沒有玩過的東西，怎麼捨得丟掉自己的命呢！

老闆娘臉色也白了！小林醫生能夠幾針就救回弟弟的命，也同樣可以幾針就要了弟弟的命！弟弟說這話，明顯就是把小林醫生當成那些爲錢財賣自由的某些職業醫生，把人給當爲人服務的下人看待了！

她急得也趕緊站起來，合掌對林愛芒懇求說：“小林醫生，請您不要生氣！我弟弟口無遮攔，請您原諒他吧。”

林愛芒掃了許躍鴻一眼，看着他發白的臉色，心中的一口氣纔出了。

自己學醫，給人看病，完全是出於自己對“醫者仁心”這四個字的在意，否則，自己何必給人看病？自己又不求財，不求權，不求這個世界上任何物質方面的東西——自己有這種底氣！

可是，對那些把自己當成可以輕視、戲謔的對象，把自己看得太低下，自己還真的可以不治！

理他呢！

難道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人可以威脅自己去治病的嗎？

林愛芒心中忽然一嘆，倒是自己短短一年的性命，使得自己看開了很多東西，至少，在看人方面，就不再看着表面，而是直接看這個人，看這個人的人性。

當下，林愛芒把銀針消毒擦拭後，收入包包裡，淡淡地說：“老闆娘，再見。”

老闆娘狠狠地瞪了弟弟一眼，心裡知道，不能讓小林醫生這麼離開，否則，自己的寶貝兒子，還有自己這個寶貝弟弟可就懸乎了！

她追上來，懇求說：“小林醫生，求求您，原諒他一時糊塗，說錯話了吧？小林醫生，不要生氣好嗎？”

林愛芒只好停下腳步說：“老闆娘，我氣已經消了，不必再說。”

老闆娘還想說什麼，就看到那個渾身散發冷氣的謫仙美男過來了。她打了一個寒顫，不敢說話了。

許躍鴻好像這個時候纔回過神來，他已經可以下來走路，這會兒，知道自己闖禍了，趕緊追出來，一邊追，還一邊喊：“神醫，對不起！神醫，請原諒！神醫，——”

他本來還想再說呢，結果，馬上噤聲，因爲，他已經看到了那個冒着冷氣的美男。

一方面，他爲這個美男的魅力而震驚。另一方面，他從來沒有感受過那麼強烈的、幾乎是實質的氣壓。

再看向那個冰美男冷冷地掃了自己一眼，就這麼一眼，就讓自己渾身都像是要結成冰！

許躍鴻心裡忽然涌出一個念頭——這個男人生氣了！這個男人不是自己惹得起的！

林愛芒看到凌辰宇，臉上的冷意方纔消退，嘴角浮現一絲笑意，柔聲說：“我們回家了。”

凌辰宇握住林愛芒的手，扣住，溫和地說：“剛剛有人讓芒芒生氣了？”

“我現在已經不生氣了。”林愛芒微仰着頭，看着凌辰宇的眼眸說。她覺得自己就像是有家長撐腰的小孩子一樣，彷彿只要有凌辰宇在自己身邊，就感覺，什麼事都有人可以擋着。

就算自己闖下再大的禍也不怕，因爲他會給自己撐腰，會給自己支持。

而如果自己受到欺負也不怕，他就會像是那些領着自己家的孩子找上對方家長算賬的家長。

凌辰宇搖搖頭，依然再一次詢問：“剛剛芒芒救了他，他還讓芒芒生氣是不是？”

林愛芒點點頭。

不知道爲什麼，在場的老闆娘、許躍鴻，還有其他人，心中同時涌起一股不安。

凌辰宇另一隻手輕輕地摸摸林愛芒的頭髮，寵溺的眼神寵溺得讓人髮指，他的神態很溫和，說出來的話，卻令人馬上如墜冰窟：“芒芒，就讓他繼續疼好了，一切回到之前的狀態好不好？”

在場除了林愛芒和凌辰宇之外的所有人，都嚇出了一身冷汗，甚至有幾個服務員還悄悄地往旁邊退了一段距離，免得等一下惹禍上身。就算對老闆娘的弟弟有些小心思，這會兒，也全都消散得一乾二淨！

許躍鴻忍不住了！他雖然害怕，但是到底也是一個血性男兒！而且，像他這樣的家庭，就算再怎麼樣地長大，也都具有屬於這個階層的驕傲！

他走上前，挺直了身子，雙眸幽暗，掃了一眼凌辰宇，然後，他面容肅穆，語氣嚴肅，誠懇地對林愛芒說：“神醫，對不起，我剛剛的態度不好，請您原諒。”他對着林愛芒深深鞠躬。

對！這就是他們的驕傲！

有錯，認錯！

有過，接受懲罰！

就算是貴如他們，也不會拒絕向這麼一個小姑娘鞠躬！

林愛芒看着這個年輕男人的背，淡淡地說：“我接受您的道歉。”

許躍鴻這才直起身子，然後，他從自己的上衣口袋裡掏出一張卡，雙手平伸，再一次嚴肅地說：“神醫，剛剛您出手相救，我許躍鴻還沒有對您道謝，請接受我的謝意！請您收下診金！”

對！這也是他們的驕傲！

有恩，必報！

當然，在這裡，許躍鴻也留了一個心眼，只要這個神醫收下診金，她應該就不會再把自己弄回剛剛那要命的狀態吧？

林愛芒看着許躍鴻手上的那張卡，嗯，自己也有呢，鍾偉傑給了一張，自己也有一張，她當然知道，這種卡，裡面有不少錢。

不過，再多的錢，跟命比起來，又算得了什麼呢？

林愛芒也不想真的讓凌辰宇把剛剛的話執行到底，算了，自己救了人，還要再費心把他弄回剛剛的狀態，自己沒有那麼多時間可以浪費！現在都已經挺晚了！

於是，林愛芒伸出手，接過許躍鴻手中的卡。

凌辰宇抿了一下脣。自己有錢，芒芒有錢，芒芒這麼久給人看病，從來都沒有收過診金，她不看重這些，而這一次她收下這張卡，不過是表示，這件事到此爲止，讓自己放過這個男人。

好吧，既然芒芒是這樣的態度，這個男人又當着這些服務員的面，向芒芒道歉，那這件事現在暫時就這麼算了。

凌辰宇輕輕說：“你就是心軟。”

林愛芒把卡往凌辰宇口袋裡塞，笑着說：“我看在這錢的份上呢！對了，司機回去了嗎？好冷，我不想走路回家呀——”

林愛芒邊說，邊拉着凌辰宇慢慢地往外走。兩人一邊走，還一邊說着話，偶爾，還傳來一兩聲輕笑。

老闆娘鬆了一口氣，只要這卡小林神醫收下，這件事就算翻過去了。就是弟弟這病，估計也不能再請小林神醫治了！

——老闆娘根本就沒有發現，自己已經把“小林醫生”升級爲“小林神醫”了！

大概是之前老闆娘的寶貝兒子只是有些變化，並沒有一下子就瘦下去，所以，老闆娘就沒有感覺到林愛芒的醫術有多神奇。

可是，許躍鴻疼得要命，卻在她這麼針幾下，那兒針幾下，馬上那疼痛就不見蹤影，立竿見影，實在是高明得無愧於“神醫”的名頭。所以，她這心裡早就把林愛芒當神醫了！

老闆娘又是放心自己的弟弟得罪林愛芒的事情翻過去，可是又是擔心自己的弟弟的病情要是出現反覆怎麼辦？小林神醫都還沒有說清楚弟弟的病到底怎麼回事，也沒有給弟弟開藥呢！

不過，她可不敢追上去問小林神醫，要是再一次得罪那冰仙美男怎麼辦？雖然不知道他到底打算怎麼讓自己的弟弟回到之前的疼痛狀態，但是，老闆娘不知道怎麼回事，就是覺得他的話不會假，絕對會說到做到的。

她越想越覺得爲難，忍不住回過頭來，狠狠地瞪了自己的弟弟一眼。

許躍鴻凝神看着那個方向，根本就沒有注意到姐姐的目光。

他回過頭，看向站在房間門口的兩個年輕男人，挑眉詢問。

其中一個年輕男人問：“你怎麼樣？要不，到醫院檢查一下？”

許躍鴻搖頭說：“我的身體我知道，這會兒真沒事了。”

這個年輕男人就點頭，說：“沒事就好，行，也已經晚了，我們回了！”

另一個年輕男人有些奇怪，明明這個時候還早着呢，怎麼就要回去了？不過，他想起剛剛出來的時候，這個人忽然有一絲輕微的僵住，馬上又恢復了正常，他就知道，肯定有事發生。所以，這會兒，這個人這麼一說，他也跟着點頭說：“你剛好，先去休息。要喝酒以後還有大把機會！”

許躍鴻其實也敏感，只是當時他全部身心都放在外邊這個神醫身上，所以，才錯過了那個年輕男人的表現。

他們兩人說的也有道理，許躍鴻也知道，他們都這麼說了，要是自己還非要留下他們，這關係可就沒有辦法搞好，反而會搞糟了！

所以，他也不再說什麼，只是笑着說：“那下次我再給二位陪罪了！”

“哪裡。好了，你好好休息。”

兩人拿起自己的東西，朝老闆娘微微頷首，拒絕了許躍鴻送，兩人就在一名服務員的帶領下，往外邊走去。

老闆娘一揮手，所有服務員也都退了開去，老闆娘和許躍鴻進了房間，這才關心地問他：“到底怎麼回事？”

許躍鴻搖搖頭，說：“不知道，忽然就疼起來。”他的心思卻不在這個話題上，雖然身體疼起來很要命，但是現在不疼，他馬上就把這個問題丟在腦後，轉而想起當務之急要弄清楚的事情。

“姐，那個女孩子是誰？那個男孩子又是誰？”他甚至有些迫不及待。

老闆娘顯然也明白弟弟的意思，可是她也不知道啊。她只能把跟林愛芒遇上的事情講給弟弟聽，幫助弟弟進行判斷。

許躍鴻沉吟了一會，微微皺眉說：“那個男孩子看起來很不簡單！肯定是大有來頭的人物！就是我想不起來！——或者是他根本就不在我能夠接觸到的階層。”

老闆娘大吃一驚，急切地問道：“不會吧？如果真的來頭那麼大，爲什麼會當醫生？”

許躍鴻嘆了一口氣，說：“姐姐啊，你覺得他們是缺這些診金的人嗎？”

老闆娘理所當然地說：“應該不缺。他們有汽車，有司機，在這附近有房子，可以走路回家。能夠想在御膳坊吃飯就過來吃飯。這些條件，要符合的可真不多。”

“住在這附近？難道是湖邊的房子？”許躍鴻也呆了一下，那麼小的年紀！或者是富二代？

老闆娘呆了一下，說：“有可能。好了，不要再說這件事了，你啊，可要好好地保護好自己的身體！”

“姐——我都知道，可是一些應酬也沒有辦法減掉。”許躍鴻很是無奈，他當然也知道總是這麼喝酒很傷身體，可是，應酬不喝酒，以這個國家的國情來說，根本就不可能！

老闆娘也知道這種情況，實際上，連她有時候都不得不出面去應酬！有時候也不得不喝下很多的酒！

門被敲響一下，老闆娘和許躍鴻對視一眼，喊：“進來。”

進來的是老闆，他聽說自己的妻弟生病，就趕過來。一見房間裡空空的，只剩下兩姐弟，不禁奇怪地問：“發生什麼事了？怎麼兩姐弟躲這裡說話？”

老闆娘把事情告訴老闆。

老闆的臉色陰沉得厲害，他很嚴肅地看着許躍鴻說：“不是我說你，你都這麼大個人了，說話也不分場合，不分對象！不說這樣來頭大的人你不能這麼說，就是普通人，你也不能這樣毫無顧忌！要知道，有一些人喜歡高調，也有一些人喜歡低調！我怕你會惹出大禍來！”

許躍鴻從來沒有看到自己的姐夫如此嚴肅地批評過自己，他也知道自己錯得厲害，低着頭說：“我記住了。”

老闆娘雖然心疼自己的弟弟，但是，爲了自己的弟弟好，不讓他再惹事，還是忍着讓自己的丈夫數落弟弟。

老闆看許躍鴻態度不錯，他這才嘆了一口氣，說：“那個男孩子，不是我們惹得起的。倒是小林醫生，要好好感謝她，要不是她收下那張卡，只怕你現在根本就沒有辦法坐在這裡！”

老闆娘嚇了跳，連忙問：“發生什麼事了？”

“小林醫生過來的時候，在門口遇到兩個年輕人，大概是覺得小林醫生長得漂亮，所以，對她說話或者是舉動有些不對勁吧。我過來的時候，聽說，有人在這附近發現兩個被打了一頓的人。小麗已經去看過了，說就是那兩人。”老闆心有餘悸。

老闆娘驚呼出聲：“怎麼會這樣？！”

許躍鴻肚子裡憋着一股氣，他忍了又忍，還是張口說：“俗話還說，強龍不壓地頭蛇。就算他有來頭，又怎麼敢跑到我們這塊地來鬧事？這地頭蛇也是好惹的？”

老闆伸手就給了他一個後腦勺一下，恨鐵不成鋼地說：“過江龍要是強，管你什麼地頭蛇，照樣打得落花流水！”

許躍鴻捱了一下，不敢再說什麼。

老闆對老闆娘說：“你昨天說的不錯，像他們這樣的人，不會缺錢，把那東西送出去吧。”

老闆娘點頭，說：“我們明天帶兒子去找小林神醫，就順便帶去。”

許躍鴻一頭霧水，卻不敢再胡亂說話了。

老闆娘瞅了他一下，說：“明天你也不要亂跑，跟我們一起去，要是小林神醫願意見你，你就再好好道個歉。要是不見你，也去一趟，表明你的誠意。”

許躍鴻委屈地說：“我都當着那麼多人的面給她道歉了！我面子都沒有了，還要我再去道歉？”

老闆吼了一聲：“要命還是要面子？！要是你惹了大禍，不單禍害你自己，還連累我們！你到底有沒有聽懂？！”

許躍鴻被罵懵了，看到自己姐姐衝着他擠眼睛，他明白過來，趕緊默默地點頭。

老闆看他還算懂事，放緩了臉色，問：“你今天晚上開太和宮，要宴請誰？”

“都城來的兩位公子哥。”許躍鴻老實回答。

老闆眉頭微微皺起，問：“那兩人什麼時候離開的？有沒有見到那個男孩子？是見到那個男孩子之前還是之後？”

許躍鴻認真地想了好一會，老闆娘也跟着想，然後，兩人同時變了臉色。

一看兩人這樣，老闆的心開始往下沉。

話說許躍鴻口中的那兩個都城來的公子哥，最早提出離開的那個公子哥甲離開之後，嘆了一口氣，說：“我們運氣還真不好，竟然會遇到那個人。”

跟着離開的另一個公子哥乙疑惑地問：“到底是哪個？爲什麼大哥你這麼說？”

公子哥甲斜了公子哥乙一眼，說：“你家裡人到底都教什麼給你啊？你居然能夠活這麼大，還真的是運氣好！”

公子哥乙很生氣，可是公子哥甲這話很有內容啊，他收起自己心中的怒氣，誠懇地說：“大哥，你教教小弟唄，大哥你們家接觸的跟小弟家裡接觸到的東西還是不一樣的，請大哥提點一下嘛。”

公子哥甲還是挺滿意公子哥乙的態度的，他小聲地說：“你聽說過凌家沒有？”

“凌家！”公子哥乙驚呼，問：“難道那個小醫生還是凌家的人不成？”

公子哥甲恨恨地說：“你家裡人真把你丟一邊讓你自生自滅的不成？！都沒有告訴你，凌家下一任家主是什麼人嗎？！”

公子哥乙茫然地回憶着，好半天才猶豫地說：“好像是一個天才？年紀很小？手段毒辣？處事冷酷？好像——好像還有一點挺重要的——”

公子哥乙苦苦思索，公子哥甲搖搖頭，不耐煩地說：“是不是說他長得頗具仙人之姿？”

“對對對！就是這個！”公子哥乙很高興，然後，下一刻，他瞪大了眼睛，嘴巴都合不攏了，“難道、難道、就是——”

公子哥甲狠狠地砸了一下車座，有些不甘心地說：“就因爲貪圖斷橋市這邊的一點利益，說不定會惹上大禍！實在不甘心！”

公子哥乙倒吸一口冷氣，遲疑地問：“不會吧？我們都沒有說過話。”

公子哥甲搖頭說：“凌家那個謫仙看到我們了！我們跟那個倒黴蛋在一起！他不找我們，還找誰啊？”

“可，可，可那是那個姓許的得罪他女人啊！跟我們根本就扯不上關係嘛！”公子哥乙還覺得不相信呢，“再說，最後那個女人不是已經收下那張卡了？”

公子哥甲點頭說：“對，就是這一點我稍微放下心啊，聽說那個凌家謫仙從來不買任何人的賬，連他父母的賬他都不買，居然任由那個女人收下卡！所以呢，我才叫你趕緊走人！要是他回過神來，還是要找那個姓許的麻煩，我們怎麼辦？”

公子哥乙連連點頭，說：“多虧了大哥你啊！要不然，真的要是吃大虧，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呢！”

“我們趕緊走！趁夜回都城去！”公子哥甲可是非常果斷的。

“對！我們趕緊走！”公子哥乙非常贊成。

於是，兩人馬上連東西都吩咐人去收，直接就往機場去了。

途中，兩人接到了一個電話，是許躍鴻打來的。

許躍鴻在電話裡說，非常抱歉，明天再聚，再陪酒。

公子哥甲很隨意地說：“哦，不好意思，剛接到一個朋友的電話，約到東海市見面，我們正要過去呢。下次，下次有機會再聚。”

許躍鴻的心更加往下沉下去。他很勉強地跟公子哥甲說了兩句，就聽到公子哥甲掛斷了電話。

老闆看着他變了的臉色，不用問了，肯定是了。

老闆娘還存有僥倖心理，說：“他們兩個怎麼說？”

許躍鴻沉重地說：“他們兩個，說要去東海市。”

“本來你們計劃去那裡？”

“不是，本來我們計劃，由我牽線，明天請他們跟本地幾位富豪見見面。”許躍鴻苦笑，兩人竟然害怕到這種地步！竟然連夜離開！

而他們這兩個公子哥，到這裡，大家都必須拱手相迎，必須好好地端着，敬着！

就這樣的兩個人，就因爲今天晚上跟自己一起，就怕惹禍上身，竟然需要連夜離開！

這個男孩子，到底是什麼樣的來頭啊！

老闆煩躁地站起來，在房間裡踱步，半天，他狠狠地說：“明天給我好好陪罪去！今天晚上，你哪裡都不要去，就跟我們一起！”

總是自己的妻弟！

總不能眼睜睜看着他出事！

就希望那個小林醫生能夠勸服那個男孩子了！

這天晚上，沒有什麼事情發生。

林愛芒和凌辰宇回到家裡，依然是凌辰宇切水果，林愛芒泡藥茶。

凌辰宇喂林愛芒吃了一塊水果，林愛芒的手臂環在凌辰宇的腰上，問：“你今天晚上很生氣？”

“是啊。”凌辰宇並沒有想要隱瞞林愛芒。

“凌辰宇，其實我只是有一點點生氣而已。我想，這個世界上並不是說，所有人都會對幫助他的人懷着謝意的。如果想要求回報，還不如不要去給他治病。”

凌辰宇抱緊林愛芒，說：“我知道，我並不是看不開這一點，只是，你救了他的命，他反而對你出言不遜！像這樣的人，活着其實只是浪費糧食。”

林愛芒搖搖頭說：“凌辰宇，他的確做得不對，但是，他也有可取之處。至少，那個御膳坊，他還是用了心思，做得挺不錯的。再說，我們無法要求每一個人都是聖人。要不然，就不需要總是提倡什麼榮，什麼恥了！”

凌辰宇摸摸林愛芒粉嫩的臉蛋，說：“好了，我們不要提這個敗興的人了！我知道你的意思，讓我不要去找他麻煩。行，我放過他。”

林愛芒鬆了一口氣，主要是今天晚上凌辰宇的怒氣實在是太濃了！她並不是害怕凌辰宇出手，而是覺得，爲了這樣一件小事不值得。——當然，林愛芒不會矯情地覺得凌辰宇這樣爲她不對，而是，她不想讓凌辰宇生氣，氣壞了身子有什麼好？不好！

所以，她不得不提出來，探討一下，解決凌辰宇的怒氣。

現在看凌辰宇從怒氣中走出來，她放下心來了。

凌辰宇知道，自己自從遇到她之後，已經不會怎麼生氣了。只會出手解決掉那些讓他生氣的人，或者事。

他當然知道，有不少人在背後說他行事狠辣，那又怎樣？至少，現在，讓他情緒發生波動的事情幾乎沒有了！

很多人在跟他打交道的時候，總會小心翼翼地避免觸怒他，這就已經達到他的目的了！

只是，芒芒。幾乎沒有情緒波動的自己，遇到跟芒芒有關的事情，總會失去冷靜。

凌辰宇苦笑地握住林愛芒的手，嗯，只有這個心尖尖上的人兒，才能夠牽動自己的情緒了！

跟這邊溫馨的場景不同，許躍鴻他們呢，一晚上都沒有睡好。

第二天一早，三個大人起牀，看到的就是三雙佈滿血絲的眼睛。

說實在話，天亮的時候，老闆真真正正地長長呼出一口氣。沒有任何事情發生！沒有接到任何電話，沒有接到任何消息！

他非常慶幸！

他並沒有浪費時間，吩咐老闆娘把東西帶上，就給小胖墩穿上衣服，跟許躍鴻一起，跟自己的老母親四個大人坐上了車，帶着小胖墩，連早餐都沒有吃。

不是不餓，而是他們要表現出道歉的誠意！

總之，要趕在小林神醫他們兩人上山去遊玩之前，就先到達山腳下，要先向他們道歉！

早餐，等到了地方，再讓老母親帶自己的寶貝兒子去吃。

對老闆的安排，老闆娘和許躍鴻都沒有任何異議。

老闆的老母親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她敏感地察覺到了不對勁的地方，也沒有開口，一路上只顧着小胖墩。

小胖墩被叫起來，還很早，還想睡，一路上都迷迷糊糊地，當然，他偶爾還會問一句：“姐姐來了沒有啊？”

偶爾說：“姐姐要去山上玩？我也去。”

到了山腳下，老闆讓老母親領着兒子去吃早餐。這邊有一些遊客、本地人早早來爬山，所以，這邊也有一些小餐廳做生意賣早點，倒是不用擔心沒有東西吃。

等了不久，老闆娘就看到了一輛豪車駛過來。這輛車雖然是豪車，但是，卻不是國內常見的品牌，所以，很多人只覺得說，這車看起來不眼熟，不知道是什麼牌子。

老闆娘卻是知道這個牌子的！因爲，老闆喜歡看汽車雜誌，專門託人每一個月都從租借地那邊買回來！

那上邊，各種名車都有！其中，就有這款被稱爲低調的奢華的豪車！

老闆娘和老闆對視一眼，都知道，要等的人，來了。

－－－－－－題外話－－－－－－

真的非常感激親們的支持！麼麼噠！

嚐嚐

林愛芒正窩在凌辰宇懷裡呢，根本就沒有注意到外邊。

凌辰宇也沒有留意，他全部心神都放在林愛芒身上。

忽然，他聽到前面傳來極細微的“嗒嗒”兩聲輕響。

林愛芒並沒有在意，她懶懶地說：“凌辰宇，這車能不能開到山上去？”她以前經常爬山，最少爬過祖師公堂後邊的無名山，所以倒是不怕的，她擔心凌辰宇的腿不能爬山。

凌辰宇已經接收到司機的提示，一邊往外邊看去，一邊親暱地對林愛芒說：“芒芒是擔心今天穿太多，爬不上去？”

林愛芒正想反駁呢，就意識到，這是圈套！他肯定是想要陪自己爬山的！

林愛芒就坐直了身子，笑眯眯地說：“是啊，外邊好冷！我們開車到泉眼那邊吧。”

凌辰宇怎麼會不懂她的心思？他心裡暖暖的，不過，他還是想要堅持一下，應該還是能夠爬上去的。

“可是，我想要爬山。芒芒陪我上去好不好？”看林愛芒不虞的臉色，凌辰宇趕緊說：“讓司機開車跟着我們，我們走累了，再坐車？”

林愛芒就轉頭往窗外望去，想要看看這山高不高，估計一下凌辰宇大概可以走多久。這個時候，她看到了臉上堆笑，等在路邊的老闆娘三人。

林愛芒驚訝地指着他們三人說：“凌辰宇，你看，好像是老闆娘他們呢！這麼早！”

凌辰宇見林愛芒已經發現了，臉色就不好看了，一邊嘟噥着：“芒芒，我不要見他們！”

林愛芒轉頭安撫地拍拍凌辰宇的手背，說：“我見見他們，跟他們說清楚，他們應該不會那麼不識相，跟着我們的。”

凌辰宇心裡清楚他們那麼急是怎麼回事，不過，他可不會告訴芒芒！“那，我下去見見他們，你就不要下來了。”

林愛芒笑起來，說：“你下去有什麼用？我下去，給小胖墩扎針，紮好了我們再去山上玩。”

凌辰宇只好說：“我們一起下去。”

林愛芒點頭，兩人就一起下車，見老闆三個。

看到三人，林愛芒微微皺起眉頭，她一看就知道，眼前這三人的臉色非常憔悴，是昨天晚上休息不好的緣故。至於休息不好的原因，林愛芒猜測，跟自己身邊這尊大神有關。只怕，他們已經猜到一點關於凌辰宇的家的消息了。

林愛芒猜對了大部分，只有一點沒有猜對。他們根本就連凌家都不知道，只知道來頭大，就已經嚇壞了！

老闆娘第一個迎上來，臉上堆滿了笑容，說：“小林神醫，您們好早。”

這屬於沒話找話說的類型，不過也可以理解，現在老闆娘他們都戰戰兢兢的，哪裡還能擠出有營養的話來呢？

林愛芒隨意地點頭，看了一下，問：“小弟弟呢？”

老闆娘趕緊回答：“跟他奶奶去吃早餐了。小林神醫，我們也到餐廳去坐一下吧？”

林愛芒點頭，說：“行，先給小弟弟扎針，我們再去山上玩。”

這個時候，老闆才上前來，帶着歉意說：“小林神醫，這麼早就來打擾您，實在不好意思。”

林愛芒微微搖頭，說：“先給小弟弟看看也好。”她也不會客氣地說，沒有沒有。明明就已經被他們打擾了，還要裝模作樣說沒有，她做不出來！

“太謝謝您了！”老闆這謝意倒是貨真價實。畢竟人家給自己的寶貝兒子治病，怎麼都應該好好感謝人家。這個時候，他才感覺到，自己這個妻弟的話，實在是太過分了！這個妻弟，也實在是太欠扁了！只希望這件事能夠過去，他能夠吸取教訓，不要仗着家裡有些錢，本身又有些才學，就不知天高地厚了！

許躍鴻不用等人推一把，他自己就趕緊上前來，已經有姐姐和姐夫給自己打頭陣，而且自己還明顯拖累到姐姐姐夫，要是自己再不長眼，再不表現出自己的誠意，那就真的是無可救藥了！

所以，他很誠懇地說：“小林神醫，謝謝您昨天的救命之恩。我許躍鴻無以爲報，願爲神醫馬前卒。要是神醫有什麼需要我做的，我許躍鴻赴湯蹈火，也要做到！”

林愛芒有些煩，只會張一張嘴，很讓人討厭。但是，她又擔心自己對這個人表現出厭惡的話，會讓這個人受到凌辰宇的報復。所以，她只能淡淡地說：“許先生言重了，我不敢當。”

許躍鴻很着急，要是自己不能好好解開神醫的心結，自己可就真的拖累姐姐姐夫了！他再次表明心跡：“神醫，您救了我的命，我許躍鴻的命就是您的！有什麼需要我做的，任由神醫差遣！”

林愛芒揮揮手，說：“嗯，我聽見了。我昨天已經收下許先生的卡，您已經付清診金，我們再無瓜葛。”

老闆和老闆娘心裡着急，卻又無可奈何，只能沉默地跟在林愛芒和凌辰宇後邊往餐廳走。

白天，老闆三人又是跟在林愛芒他們兩人後邊走。先是他們感覺到這速度不對勁，好像很慢，接着，他們就發現，這謫仙美男的腿腳好像不得勁！

雖然不是專注地看，但是這畢竟是非常明顯的！三人都清楚了，這個謫仙美男的確是腿腳不好！

三人在心中暗暗惋惜，這麼美麗的仙人一般的人物，怎麼會出現如此的瑕疵呢？真的好可惜！這是不是就叫做天妒英才？人無完人？

不過，三人只敢在自己心裡暗暗嘀咕，臉上卻是一點都不敢暴露的！就生怕再一次惹惱了人，引來大禍！

其實凌辰宇一點都不在意的，以前他會在意這些，因爲這病，使得他失去了父母親情。可是現在，自己已經有了芒芒！就算自己這樣，芒芒也不會嫌棄自己！反而會心疼自己！所以，凌辰宇只顧着甜蜜了，哪裡還會在意這些呢？

五人來到餐廳，老人家和小胖墩已經吃過早餐了，只是老人家不知道外邊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也不敢出去，只哄着小胖墩乖乖留在這裡面。

現在，看到三人和神醫兩人都已經到了，老人家放下心來，小胖墩更是馬上衝過來，親親熱熱地抱着林愛芒的腿，仰着頭喊：“姐姐！姐姐！姐姐你吃過包子沒有？可好吃了！我買來給你吃好不好？我可有錢了！”

童言稚語讓林愛芒開心地笑了起來，她拉着小胖墩的手，說：“謝謝弟弟！姐姐已經吃過早餐了，不想再吃。”

小胖墩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條縫，說：“姐姐給我治病，我要謝謝姐姐！姐姐，你要什麼禮物，我送給你啊！”

林愛芒笑眯眯地說：“哇，小弟弟，這麼小就懂得討女孩子喜歡啊？姐姐什麼禮物都不要呢，你送給你的小朋友啦。”

小胖墩聽了這話，卻板起小臉來，挺嚴肅認真地說：“不行的，姐姐，你給我治病，我怎麼可以不謝謝你呢？”

林愛芒被小胖墩逗樂了，笑得很開心，她摸摸小胖墩的頭，溫和地說：“這樣啊，小弟弟，你就送一支筆給姐姐吧，姐姐可以用來開藥方。”

小胖墩這才笑起來，笑得不知道有多開心，還一邊保證：“姐姐，我一定挑一支最漂亮的筆送給姐姐！”

小胖墩天真無邪的話語，卻讓許躍鴻羞愧得想要找一個地洞鑽進去，再也不出來。一個幾歲孩子都懂的道理，自己一個二十幾歲的成年人卻不懂！這叫他情何以堪！

林愛芒給診了一下脈，就鬆開手，對老闆娘說：“老闆娘，等中午的時候，再給弟弟治療吧。”

老闆娘以爲發生什麼事，心裡一急，抓住林愛芒的手腕，問：“小林神醫——”

她話還沒有說完呢，凌辰宇已經冷冷地說：“放手！”要不是不想碰這個人的手，他早就把這個人的手從芒芒手上甩開了！

“嗯？”老闆娘愣愣地不知道凌辰宇在說什麼。

老闆已經急得上前一步，把老闆娘的手給扯開，還低聲說：“說話就好好說，不要碰到小林神醫。”

老闆娘這纔回過神來，趕緊說：“對不起，對不起。”

凌辰宇沒有理會老闆娘，他的心神都放在林愛芒的手腕上。林愛芒的皮膚很薄，所以上一次纔會因爲握手被劃傷，現在，老闆娘一急，手的力度沒有控制好，所以，手腕紅了。

林愛芒柔聲說：“哪有那麼脆弱？放心，沒有事。”

“都紅了！”凌辰宇很心疼。

林愛芒無奈地說：“我抹一下藥就沒事，你這麼着急，別人還以爲是什麼大事呢。”

凌辰宇冷冷地掃了一眼已經完全呆住的老闆三人，回到林愛芒身上，那視線卻已經變得柔情似水，他不滿地說：“本來就不是小事！”

林愛芒拍拍他的手臂，說：“行了，我抹藥。”自從上一次發生那樣的事情之後，林愛芒的包裡就準備了一些便藥，這會兒，她取出一小支藥膏，遞給凌辰宇，笑吟吟地說：“你給我抹。”

凌辰宇當然要給林愛芒抹，就連林愛芒自己抹，他都覺得不放心。

看他小心翼翼的樣子，林愛芒的心卻不像是她的表情一樣輕鬆，反而異常沉重——他對自己有多寵愛，有多疼愛，自己非常清楚。萬一自己發病，他會如何？會不會自己在努力堅持，他卻先放棄他自己呢？

林愛芒看着凌辰宇，心疼萬分。她想着，總要慢慢地把自己發病的事情告訴他，總要讓他心裡有一個調適的過程，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凌辰宇抹好了藥，這才鬆了一口氣，說：“以後小心些，不要讓人隨便靠近，懂不懂？”

還沒等林愛芒回答，他馬上又接着說：“不行，還是我陪着你的好，要不然，看你這總心軟的樣子，叫我怎麼放心得下？”

林愛芒用另一隻手，很主動地握住凌辰宇的手，點頭說：“好，一直陪着我。我去哪裡，要你陪着，你一定要陪着。不許你說不！”

凌辰宇眉眼彎彎，笑得非常動人，一邊還不忘用力點頭。

林愛芒也笑了。

兩個傻孩子就這樣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渾然忘記，身邊還有好幾個電燈泡。

當然，幾個大的電燈泡是不敢說話的，其實他們連大聲喘氣都不敢。終於明白，這個小林神醫就是這個美麗少年心尖尖上的寶貝。終於明白，爲什麼昨天晚上，美麗少年會如此生氣。

許躍鴻也終於明白，自己昨天晚上，實在是走了大運，有小林神醫求情，否則，照這個樣子，自己昨天晚上肯定就已經受到懲罰了！

這幾個人心情複雜，各自想着心事。

但是，現場還有一個小小電燈泡啊！

小胖墩一開始是嚇到了！小孩子是最敏感的，他們直接感知大人的情緒，所以，他害怕了，怎麼那個漂亮哥哥會變得那樣生氣呢？

後來，小胖墩又是擔心的，是不是姐姐受傷了？爲什麼要抹藥呢？他心疼小林神醫，所以，他也學着大人的樣子，沒有出聲，怕影響漂亮哥哥給姐姐抹藥。

現在，小胖墩忍不住了！他奶奶也跟其他三人一樣，不敢出聲，心中驚駭，這兩人到底是什麼人？心思一亂，就一時不察，被小胖墩掙開去。

小胖墩挪動小胖腿跑過來，仰着頭說：“姐姐，你受傷了？”

林愛芒低頭，摸摸小胖墩的頭髮，說：“姐姐沒事，不過，小弟弟，你早上先去玩，中午姐姐再過來這邊給你看病好不好？”

小胖墩點頭如搗蒜，說：“我聽姐姐的！”

林愛芒看向老闆娘，說：“早上天氣冷，小弟弟身上陽氣不足，等中午陽氣足了，再給他扎針。”

老闆娘這才放下心來，不是出什麼問題就好。她期期艾艾地說：“對不起啊，小林神醫，我剛剛太心急，傷到您了。”

林愛芒淡淡地說：“沒事，他太急了。好了，中午我們再過來。”

林愛芒說着，就要離開。

老闆衝着老闆娘使了一個眼色，然後他就上前一步說：“小林神醫，借一步說話行嗎？”

林愛芒微微皺眉問：“有事？”

老闆娘雙手合掌，懇求道：“小林神醫，請您給我們兩分鐘時間行嗎？”

林愛芒想了想，大概他們還是害怕凌辰宇，也不是什麼大事，於是她說：“好。”她對凌辰宇說：“凌辰宇，你先到外邊車上等我一下。”

凌辰宇微微不耐煩地掃了幾人一眼，還是點頭，慢慢離開了。

林愛芒等凌辰宇走到外邊，走到車上，她才收回眼神，淡淡地問：“什麼事，說吧。”

老人家已經很識相地帶着小胖墩走到外邊去了，房間裡就剩下老闆、老闆娘、許躍鴻三人和林愛芒。

老闆娘拉過自己的弟弟，懇求道：“小林神醫，我們知道，昨天晚上我弟弟做錯事，求您大人大量，饒過他這一回吧。”

林愛芒嘆了一口氣，說：“昨天晚上我已經收了他的卡，也已經說過，這件事算了。怎麼您還不相信？”

許躍鴻搖搖頭說：“小林神醫，不是我們不相信您，而是我明白，我錯得太過，我怕，您的朋友他不會放過我。”

林愛芒的聲音變冷，說：“我也已經跟他說過，他也答應過。怎麼，你還覺得不滿意？”

“不是不是！”老闆娘急得快哭了！“我弟弟不是這個意思，他是說，您的朋友那麼重視您，不會忍心看您受委屈，所以，我們擔心他會生氣。”

林愛芒嘆了一口氣，看向許躍鴻，說：“說實在話，要不是你還有些才幹，當時又馬上道歉，我還真的阻止不了。好了，這件事到此爲止。你們都放寬心吧。”

許躍鴻從林愛芒口中得到確切消息，本來吊在半空的心終於落了下來。不過，什麼叫“阻止不了”？是不是說，本來那個男孩子都已經要對自己出手了？然後，被小林神醫給阻止了？

許躍鴻看向林愛芒，滿眼都是感激：“謝謝您！”

“算了。你也是成年人，要知道這個世界上，有太多你得罪不起的人。”林愛芒不想教訓這個人，但是還是惜才，有些不落忍。

“是，我記住了，以後不會再犯。”許躍鴻洗去臉上那浮躁，整個人都變得不一樣了。

林愛芒點頭，不再多說，看向老闆娘，說：“再見。”

老闆娘連忙遞上一本冊子，說：“小林神醫，這是我們送給您的，希望對您有用。”

林愛芒疑惑地接過來，問：“這是什麼？”

老闆娘不好意思地說：“之前我看您在書店找藥膳方面的書，這是我們家傳下來的書，裡面就是講藥膳的。希望對您有用。”老闆娘兩次提到這句話。

林愛芒帶着一絲期盼翻開來，果然！就是自己需要的書！各種食材的性子，怎樣烹調可以達到什麼效果，全都有！

老闆娘三人一直在留意着林愛芒的神情，一看，她一打開書，就兩眼發亮，三人終於放下心來了。

雖然已經從林愛芒口中知道，那個美麗少年已經放過他們，不會再有什麼事發生，這本祖先流傳下來的藥膳書可以不用再送出去。但是，他們還是想要送，並且是必須送！不如此，無法表達他們一家子滿滿的謝意！

林愛芒越看越高興，她就這麼粗粗一翻，都已經發現自己空間中的某些貴重藥材可以怎麼跟食物進行烹調了！

太高興了！

能不高興嗎？自己心心念念要給凌辰宇煮藥膳吃，改善他的體質，終於有望了！

她合上書，看向對面的三人，微微鞠躬，說：“謝謝！”

三人驚得趕緊避開，都慌得不得了了！

不過，林愛芒還是問：“這本書要用什麼來換，請您們商量一下。”

“不不不，小林神醫，這是診金，是您給我兒子、我弟弟治病的診金。”老闆娘第一個回神。

林愛芒搖頭，說：“不行，這書分明就是您祖傳的東西，這東西很值錢，我哪裡可以奪人之好？”

老闆趕緊開口：“小林神醫，您就收下吧。要知道，這書可是死的，您卻是救了我兒子、我妻弟！怎麼說，都是我們佔了您的便宜。”

許躍鴻也說：“小林神醫，請您收下吧。這書，放在您手裡，才能夠發揚光大。在我們手裡，不過就是一本祖先的書，不過就是一件死物。”

“是啊，我們祖先流傳下來的書有兩本，一本是御膳，一本是藥膳。實在我們夫妻都對藥膳不懂，也不想辦這些，一直擱置，沒有用處。交給您，纔是物有所值。”老闆娘堅持。

林愛芒思索了一下，說：“這樣吧，這本書先借給我看看，過一段時間再還給您們。而且，我保證不會外傳，不會用於商業方面，影響到您們的生意。”

“小林神醫，您說錯了！我們不會搞這東西，以後也不會搞！這書您收下，以後也不用給我們。您儘可以拿出從事商業經營，不會影響到我們的！”老闆非常誠懇地說，盡力打消林愛芒的顧慮。

林愛芒就不再多說什麼，自己不會貪圖這本書就是不會。

“謝謝！好了，我真的該走了，他要等急了！”

知道這“等急”絕對有可能發生，所以三人也不敢再耽誤林愛芒的時間，目送林愛芒把書寶貝地裝好出去。

老闆娘三人都彷彿度過一劫，好一會都沒有人開口。

第一個開口的是許躍鴻，他猶豫了一下，說：“姐夫，姐姐，對不起，我以後再也不會給你們惹禍了。”

老闆娘沒有說話，老闆拍拍許躍鴻的肩膀，說：“吃一塹，長一智。如果你真的能吸取教訓，以後肯定不錯。而且，我看小林神醫說看你有些才幹，這話倒像是真的。好好幹，說不定讓貴人看入眼了，真會有大發展。”

老闆娘也點頭，說：“御膳坊那邊你用了不少心思，要不，就還是繼續做這一行？連小林神醫都誇你，肯定那邊有什麼不平常的地方。聽你姐夫的，就順着這條路好好幹，說不定，小林神醫真看中你的才幹呢。”

許躍鴻也覺得自己信心挺足的，點頭堅定地說：“好！姐夫，姐姐，我就好好幹這活！不再亂闖一氣了！”

三人說定，覺得連天都變得很好。

林愛芒剛出來，司機就已經過來打開了車門，恭請她上車了。

果然，凌辰宇已經等急了！林愛芒一上車，他馬上拉住林愛芒的手，不高興地說：“怎麼那麼久？跟這些人有什麼好說的？”

林愛芒想着要給他一個驚喜，神神秘秘地說：“我跟他們借了一件好東西呢！到時候再告訴你！”

凌辰宇捏捏林愛芒的小鼻子，笑得很開懷，說：“還搞神秘呢！行，我就等着看驚喜了！”

林愛芒摸摸自己的鼻子，微微撅着嘴說：“老揪我鼻子！都變醜了！”

這個表情太可愛！凌辰宇不懂後世的一個詞叫“萌萌噠”，只知道，自己的心都要化了！化成水也要把她纏住，纏住——

林愛芒看他只盯着自己看，不說話，雙眸黑黝黝的，像兩顆會發光的黑寶石，她忽然就有些害羞，把頭埋在凌辰宇懷裡，當一隻小鴕鳥。

凌辰宇有些無奈地嘆了一口氣，還是小小人兒呢。

他摟緊她，享受着這滿懷的柔情蜜意。

司機開着車，把兩人送到離目的地很近的地方，才停下來。

林愛芒挺滿意地拉着凌辰宇下車，凌辰宇有些無奈地說：“芒芒，你其實不用顧忌我的。”

林愛芒一愣，隨即就滿不在乎地說：“哪有？我就是不想走太多路！”

凌辰宇還能說什麼呢，只跟她緊緊握着手，一起往山上走。

林愛芒忽然問：“你的腳會不會很疼？”

凌辰宇不明白，問：“你怎麼忽然想起這個問題？”

“嗯，我就是想知道。我發病的時候，很疼。”林愛芒望向遠處，眼神有些茫然。自己在給凌辰宇打預防針，可是，效果會怎樣，卻根本就無法預料。

凌辰宇的心一緊，他忽然間就明白了林愛芒提起這件事的意思。她怕自己看到發病的她，會心疼得恨不得死了是不是？她怕自己堅持不下去，無法再看她痛苦的樣子是不是？她怕自己看到她疼痛的樣子，會殺死她，再殺死自己是不是？

凌辰宇的心開始如同刀絞一般。該有多痛呢？痛得連自己看着都會受不了的痛——

凌辰宇忽然就想起自己第一次見到林愛芒時，問她的話。她是多麼堅強地活下去，要活到醫術發達到可以治病的時候啊。

什麼時候開始，她也不再抱着這樣的希望，反而追求另外一種生活了呢？

凌辰宇一瞬間就想到了，她發病的痛苦應該已經讓她也難以承受了。

如果，自己在她發病的時候都無法堅持下去，她又如何可以堅持下去？所以，所以，自己一定要堅強！

凌辰宇怕自己到時候會痛不欲生，一時間轉不過彎，做下錯事，他心裡就下定了決心，一定要牢牢記住！一定要記住！

林愛芒已經停下腳步，看着他臉上變幻的神色，心中既痛苦又欣慰。他果然懂自己！他知道自己想要說出來的話！

凌辰宇失去焦距的眼神慢慢地凝固在一點。

林愛芒漸漸放下心來，她怕他迷了心。

凌辰宇忽然抱住林愛芒，喃喃地說：“芒芒，芒芒，你放心，我會堅持下去的！一定會挺過去的！”

林愛芒也緊緊抱住凌辰宇，堅定地說：“只要我還有一口氣，或者，已經停止了呼吸，也請你再堅持一會兒！”

不是林愛芒危言聳聽，實在是之前那一次在周海揚面前發病，後來聽周海揚痛苦地提起，當時他發現，林愛芒的心跳幾乎完全停止，呼吸也幾乎完全停止，整個人都陷入假死狀態。後來，才慢慢地有了心跳，有了呼吸。

林愛芒總覺得自己這病有些奇怪，前一世自己都活了三十歲，這一世雖然自己看了醫書，知道只能活十八歲，但是她不會放棄希望。

她不怕死，後事已經全都安排好了。

並且，也有了凌辰宇，有了這段幸福的時光。

但是，她絕對不會就此放棄自己的生命！

能夠跟他在這個世界上多活幾年，也是多活幾年的事情！

所以，只要有一線希望，她都不會放棄！她也不會允許凌辰宇放棄最後一絲希望！更加不會允許，當自己活轉過來的時候，卻看到凌辰宇先走一步離開這個世界！

凌辰宇也堅定地說：“我會的！我會等你！等到真的你不會回來，我纔會跟着你走！”

林愛芒的眼淚就那樣流下來。

凌辰宇的眼淚也流下來了。

在料峭春寒中，兩個人兒就那樣緊緊擁抱在一起，無語凝噎。

兩人後來草草地逛了一下，就沒有了興趣。倒是在茶莊買了這邊最好的茶葉，用泉水泡茶，享受這悠閒時光。

臨近中午，兩人下了山，就回到早上那家餐廳，吃過中午飯，給老闆娘打電話。

原來老闆已經先行回去，留下老闆娘和許躍鴻他們幾個陪小胖墩。

給小胖墩扎針後，林愛芒和凌辰宇就離開了。

不過，回到市裡，林愛芒和凌辰宇分開行事。林愛芒要去把水果發出去，還要到空間完成自己的試驗，煮藥膳呢。

忙完水果的事情，林愛芒趕緊開始忙碌起來。她不禁慶幸裡面還有不少蔬菜瓜果，以及各種珍貴藥材，倒是不缺實驗材料。

等她翻開這本藥膳的書，才發現，這估計是一代代傳下來的，裡面有不同人的註解、補充、完善。

這每一道藥膳，都經過不知道多少代人的試驗，已經完善到幾乎稱得上完美的地步。

不需要任何改動，完全可以照搬！只要把藥材的份量減輕些就行了！

之所以需要減輕藥材的份量，也不過是因爲空間的藥材藥效太好！

林愛芒沒有浪費時間，她開始利用空間裡炮製藥材的工具，煮起藥膳來了！

不得不說，經過空間魔鬼式的炮製藥材的訓練，現在林愛芒對藥材的藥性的把握真的達到了疑爲天人、隨心所欲的地步！

當然，林愛芒畢竟沒有怎麼煮過飯菜，所以，跟對藥材的把握相比，對瓜果蔬菜的把握——嗯，有些慘不忍睹。

林愛芒天生就有一種頑強的精神，要不然，也不會在前一世那種情況下，還堅持了那麼多年！所以，她在努力克服這一點。

屢敗屢戰，這就是她最好的寫照！

雖然直到她要回去，都沒有成功，但是，她似乎已經抓住了一絲脈絡，相信不需要多久，她就可以開始做出完美的藥膳來了！

接下來的幾天，林愛芒都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凌辰宇又好氣，又好笑，又心疼。

不過，既然她可以爲那件事投入那麼多精神，肯定就是她喜歡做的事情！所以，凌辰宇雖然感覺酸溜溜的，還是堅決支持她！

很快，一週過去了。

小胖墩已經不需要再鍼灸，林愛芒也還沒有把書還給老闆娘他們。

這一天，凌辰宇回家的時候，感覺家裡好像有些不一樣的地方。

他走到裡面，方纔發現，居然芒芒已經先回來了！

他抱住林愛芒，下巴抵在林愛芒的頭頂上，問：“今天怎麼那麼早？”

這幾天，芒芒都要等到快吃飯的時候纔回來，今天卻在還沒有開始做飯的時候就回來了，怪不得凌辰宇這麼問。

林愛芒擡起頭，說：“凌辰宇，你沒有發現家裡有什麼不同嗎？”

凌辰宇低低地笑起來，說：“有啊，我發現家裡多了一位小精靈嘛。”

林愛芒微微把他推開一些，不滿地撅起嘴，說：“你再好好看看嘛。”

凌辰宇看林愛芒還真的像是要給自己什麼驚喜的樣子，不禁四處張望着。

不一會，他的目光就鎖定在餐桌上的一個陶鍋上，他鬆開林愛芒，走到餐桌旁，仔細端詳起來。

林愛芒很得意地說：“怎麼樣？驚喜吧？”

凌辰宇歪着腦袋看了一會，說：“這東西看起來有些年頭，不像是芒芒剛剛做出來的呀。”

林愛芒氣壞了，大步向前，一把掀開蓋子，大聲說：“我做的湯！”

凌辰宇哪裡不知道呢？他故意想要逗逗芒芒呢，這會兒，看芒芒氣惱的樣子，心裡有些慌，連忙抱住林愛芒，連聲說：“我知道，我知道！芒芒很能幹嘛。我家芒芒就是一位勤勞勇敢、賢淑大方的好——好孩子嘛。”

本來，凌辰宇想要說“好太太”的，可是臨到嘴邊，他卻縮了回去。不是他不想這麼說，而是他怕。對，他怕，怕這麼美好的人兒不會答應。

——所謂近鄉情更怯，就是凌辰宇這樣的情形了！明明兩人之間已經親密無間，卻還是會擔心這個問題。

林愛芒這才微微滿意一點，她掙開凌辰宇的懷抱，伸手拿起一個湯碗，說：“我給你盛湯，你試試。”

凌辰宇哪裡會拒絕？不說是一碗湯，就算是林愛芒遞過來的是一碗毒藥，只怕他也甘之如飴！

凌辰宇喝了一口，看向眼巴巴瞧着自己的林愛芒，心情好得不得了！

“嗯，非常好喝呢。芒芒可真棒！”凌辰宇毫不吝嗇地誇林愛芒。

林愛芒這才放下心來，因爲，自己和凌辰宇的情況不一樣，自己覺得好喝不行，要凌辰宇覺得好喝才行！

凌辰宇一口氣把一整碗都給喝下去了，喝完，他才意猶未盡地說：“芒芒真是天才！纔多久，你就已經可以煮出這麼好喝的湯了！”

林愛芒笑得非常開心，聲調都輕快了不少：“凌辰宇，你喜歡喝，我天天給你煮！”

凌辰宇一聽這話，卻不同意了！他握住林愛芒的手，深情寵溺地說：“芒芒，我知道你爲了我，願意做這些事情。可是，我不願意你做這些事情。聽話，你想要喝什麼湯，可以叫我做，或者叫鐘點工阿姨做。”

林愛芒看着凌辰宇，心中暖暖的，酸酸的，痛痛的。

她認真地搖頭，堅定地說：“凌辰宇，這件事，是我唯一可以爲你做的事，我想要做。”

凌辰宇也同樣認真地搖頭，也同樣非常堅定地說：“芒芒，你說錯了，你能夠爲我做的事情非常多，比如，讓我愛你。比如，溫暖我。比如，讓我不再孤寂。還有好多好多，讓我過得非常充實、快樂、幸福。”

林愛芒定定地看着凌辰宇，好半天，她忽然說：“凌辰宇，我想——親你。”

凌辰宇的臉忽然就紅了，連同耳朵尖，全都紅了。他不是沒有想過，親親自己放在心尖上的人兒。可是，他不敢！

多少次，趁着芒芒在睡夢中的時候，他偷偷地看着，遐想着，那粉嫩的、淺淡的、漂亮誘人如同果凍的脣，嚐起來是什麼味道呢？

不敢試，連偷偷地親一個，都不敢！

因爲，凌辰宇不敢相信自己的自制力！他害怕自己會如同安徒生童話中的那位王子一樣，因爲一點一點的貪心，導致天堂墜落！

要是自己偷偷親了她，又貪心地想要更多，那會發生什麼事？

以前，凌辰宇是相信自己可以控制自己的，不管發生什麼事情，自己總是可以讓自己喜怒不形於色。

可是後來，發現自己的父母對患病的自己的態度，他開始絕望，開始抱着一種自暴自棄的態度，不再去控制自己的情緒。

再後來，遇到了芒芒，接受了她的勸解，然後，他又開始學會了控制自己的情緒，並且，一次次完成了家族的考驗，在他還沒有自立能力的時候，獲得了家族的全力救護。

再接下來，他發現，任何事情他都可以控制情緒，冷靜地去想辦法解決，唯有一件事，芒芒。

遇到跟芒芒有關的事情，他就無法冷靜，無法控制自己。

所以，他不敢嘗試！

他怕，自己會忍不住去傷害芒芒！

他願意等，就算最終，會留下某種遺憾，他也不願意傷害到芒芒！

可是現在呢？自己放在心尖尖上的人兒，用她那純淨得如同清泉的眼神，用她那輕靈得如同鶯啼的嗓音，用她誘人得無法言說的雙脣，吐出這樣一句簡直讓自己的世界天翻地覆的話！

她就這麼說：“凌辰宇，我想——親你。”

芒芒，你可知道，我這心中，正風起雲涌！

－－－－－－題外話－－－－－－

親？還是不親？交給親們決定啦！

甜痛

等不到迴應，好不容易鼓起勇氣的林愛芒想要退縮了！

她的臉倏地漲紅了！

她忽然覺得自己太過分！

已經可以擁有跟凌辰宇一起的生活，已經有了一個溫暖自己的伴侶，自己竟然還貪心地想要更多！

果然，自己還是奢望了，是不是？

果然，自己還是貪婪了，是不是？

她臉上的、因爲羞澀而泛起的紅暈，慢慢地消退了。

她的臉，又重新變回一直以來的蒼白。

隨着褪去的，不只是羞澀，還有勇氣，還有——貪念。

然而，她又怎麼知道凌辰宇心中那恍如滔天巨浪般的呼喚呢？也根本就不明白，凌辰宇心中對她的那份渴望！

她，想要退開了。

她覺得，至少，自己不能繼續站在這裡，繼續這樣僵持下去，會給兩人的關係造成不可彌補的傷害。

——嗯，她理解兩人這樣叫“僵持”。如果讓凌辰宇知道，他會不會把自己給罵死呢？

林愛芒力圖鎮定，其實很慌亂地丟下一句：“我去書房。”轉身，就像是一隻倉皇逃走的小兔子。

這個時候，她的這句話，終於成功喚醒了，因爲巨大沖擊而茫然不知所措的凌辰宇。

凌辰宇哪裡會讓已經到了嘴邊的小兔子逃開呢？

他低低地喊了一聲：“芒芒別走！”

他的聲音裡，含着的，是抑制着的深情，還有讓林愛芒都無法忽視的某種情緒。

他的聲音，低沉得如同大提琴發出來的樂聲，扣人心絃，性9感得讓林愛芒都覺得口乾舌燥。

林愛芒僵着身子站住了。說實話，除了照着他的話做，她完全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該有什麼樣的反應。

然後，林愛芒就感覺到自己已經到了一個火熱的懷抱裡，那熱度，讓林愛芒想要自欺欺人地告訴自己說，那是家裡暖氣開得太足了都不行。

“芒芒，芒芒——我的芒芒——”

一聲聲的低喃，讓林愛芒不知不覺中，臉再一次泛起紅暈。

凌辰宇憐惜地把懷裡的小小人兒轉過來，他的雙手捧着林愛芒的小臉，他的視線落在那光潔的額頭，落在那清秀的眉毛，落在那翕動的睫毛，落在那秀挺的鼻子，落在那——粉嫩的、誘人的——脣。

然後，他的視線就那樣，如同膠住了一般，停留在那對着他，散發出致命吸引力的脣上，不動了！

林愛芒只覺得，自己彷彿已經融化在那火熱的目光中了！雖然她沒有張開眼睛，但是，她也完全可以感知到他在看她！

“芒芒——我的寶貝——我的芒芒——”凌辰宇的嗓音微微沙啞，卻更加充滿了磁性，彷彿最濃醇的巧克力，滑過她的臉，進入她的心。

林愛芒忽然想要睜開眼睛看看他，可是，還沒有睜開眼睛，就感覺到，自己的脣上，有一股微微的壓力。

酥酥的，麻麻的，如同電流穿過！

兩人同時微微一顫，僅僅是這麼脣與脣的相貼，就讓兩人如此震撼！

輕輕地廝磨着，輕輕地相貼着，就這般脣的接觸，就讓兩隻小小愛情鳥心滿意足！

久久地，久久地，兩人都不願意離開。

像是什麼呢？

林愛芒覺得，像是世界上最最夢幻的美景。

凌辰宇覺得，像是世界上最最甜蜜的糖果。

又彷彿，有一扇門，在他們面前打開了，一個兩人從未接觸過的奇妙世界，展現在兩人面前！

很久，久到兩人終於從迷醉中醒來，都同時臉紅着，轉開了頭，彷彿兩個小小人兒一般，羞澀中又飽含着甜蜜。

不過，林愛芒卻聽到了一聲似有若無的聲音：“真的——好甜——”

林愛芒含羞帶怯地推了凌辰宇一下，自己出去了。

凌辰宇嘴角也帶着一絲滿足，跟在後邊出去了。

正好，門鈴響起，是鐘點工過來。

凌辰宇給她開了門，就回到了書房。

凌辰宇和林愛芒兩人在書房中，各自的位子坐下來。

可是，今天晚上，兩人都覺得心不在焉，根本就靜不下心來看書！

凌辰宇忍不住摸摸自己的脣，彷彿脣上還有她的甜蜜。

林愛芒偷偷瞄了他一眼，卻看到他的動作，頓時，一張臉又飛上了紅霞。

然後，林愛芒感覺到書房的氣氛好像不對勁起來，怎麼溫度越來越高了呢？

她沒有再看書，彷彿逃開一樣，到了廚房，看鐘點工工作了。

吃飯的時候兩人也有些甜蜜的慌亂，雖然，凌辰宇還是一如既往地照顧着林愛芒，但是，偶爾的手指的觸碰，都彷彿帶着一種回憶，讓兩人回想起剛剛的脣上的甜蜜來。一頓飯，吃得兩人都食不知味了！

這些時光還是很容易捱過去的。

到了晚上睡覺的時候，林愛芒來到牀邊，就看到那個謫仙般的少年半倚在牀頭，看着自己。她抑制着自己跳得厲害的心臟，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爬到自己的位子去。

凌辰宇的視線一直停留在她的身上，看着她早就沒有了剛剛說要親自己的樣子，已經背過身去，含含糊糊地說了一聲：“我困了！”

凌辰宇嘴角的笑意越來越濃，這個可愛的人兒！怎麼就那麼讓人心疼呢？

凌辰宇的視線落在林愛芒小小的背影上，他輕輕地躺下來，靠過去，手環住林愛芒的腰。

然後，凌辰宇就察覺到，自己懷裡的人兒有些僵住了，好一會，都沒有放鬆下來。

凌辰宇就輕輕地拍着她，像哄小孩子一樣，哄着她，甚至凌辰宇還聽到自己的嘴裡在哼着不知名的小調！

於是，凌辰宇也僵住了！

林愛芒覺得很不對勁。很不舒服的不對勁。可是，她又不敢翻身。她怕自己看到凌辰宇，會撲過去狠狠地吻住他啊！

凌辰宇也覺得很不對勁，自己腦子裡怎麼老是想着那個吻呢？

“芒芒——”凌辰宇輕輕地喊了她一聲。

過了好一會，凌辰宇才聽到她低低的聲音：“嗯？”

“你轉過來，我們說說話。”

“你想說什麼就說。”林愛芒覺得凌辰宇的聲音該死的好聽，都長小勾勾人了！

“我想看着你說嘛。”

這！這謫仙美男在撒嬌！林愛芒對上凌辰宇的寵溺眼神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竟然就在美少年的攻勢下轉過來了！

她強自鎮定地讓自己的視線不要落在凌辰宇的脣上，而是下移，移到他的下巴。嗯，他的下巴也線條非常好看啊！

再往下移，他的喉結，林愛芒忽然覺得自己好像也不可以繼續看下去了！想要咬上一口怎麼辦？

凌辰宇就看着林愛芒滿臉糾結的模樣。他的眼神也有些飄忽起來。爲什麼之前沒有親到她的時候，可以忍着，現在卻只想再親一下呢？

林愛芒不敢再亂看了！還是看着他的眼睛吧，就算是有些難爲情，又怎樣！

林愛芒一邊給自己做着心理建設，一邊看向凌辰宇的眼眸。

兩人的視線對上，然後，就又一次膠在一起。

不知道是誰先動，總之，兩人的脣又一次貼合在一起。

不得不說，天才的學習能力是挺強的！何況是兩個天才呢？

這一次，已經不僅僅是脣與脣的相貼，而是真正的吻了！

凌辰宇的手指輕輕勾勒着被自己吻得有些腫脹的脣，看着她近在咫尺的嫣紅的小臉，不夠！

怎麼都親不夠！

——於是，兩人彷彿兩條小小的、不知疲倦的接吻魚，孜孜不倦地嘗試着這種新奇的遊戲。

ωωω▲тtκan▲CO 凌辰宇和林愛芒發現，這種遊戲會讓人上癮！

所以，現在兩人相處又多了一項內容，時不時，會偷偷地親一個。

接下來的日子挺正常的，上午遊玩，下午各自分頭忙碌。有時候林愛芒回家，就會帶上自己特意給凌辰宇煮的藥膳。

當然，因爲小胖墩的情況好多了，而且體積正以肉眼看得到的速度降下來，所以，跟老闆娘相識的圈子裡，一些生病孩子的母親就找到了老闆娘，希望也能夠得到小林神醫對自己孩子治療。

這段時間，林愛芒幾乎每天下午都會抽出一點時間見見那些病童，她對小孩子的治療在這段期間也達到了一個很高的水平。

自古以來，對小孩子的診斷是最難的。因爲小孩子不會說出自己到底哪裡不舒服，又是怎麼的一種不舒服，加上小孩子的經脈又有些發育不完全，所以，給孩子診斷幾乎可以說是“盲診”、“啞醫”，完全靠醫生的觀察與判斷，非常考驗醫生的水平。

林愛芒在空間治療過部分小孩子的模型病人，但是，又哪裡有現實生活中遇到的這各種病人多呢？

因此，這段時間倒是讓她對小孩子的診療有了一個比較全面的認識，水平的提高也理所當然了！

漸漸的，小林神醫在這個地方出名了！

大家經常看到的情形就是，某個著名景點門口的有名餐廳，聚集着不少帶着孩子的家長，都非常有秩序地排着隊。

他們在做什麼？等小林神醫！

等小林神醫玩夠了，從景點出來找餐廳吃飯，吃完飯就可以開始給孩子治病了！

對，這就是這段時間以來，病童家長們總結出來的求醫方式了！

每一天中午，小林神醫都會先告知大家，第二天要去哪裡玩。

然後，第二天，這些病童家長就會先行去這個景點排隊等候。

沒有人有怨言，畢竟，所有人都已經知道，小林神醫就是要來這裡遊山玩水的！能夠抽出時間來給自己家的孩子治病，就已經非常麻煩小林神醫了，怎麼還敢有怨言呢？

再一個，你也可以不等的，可以不找小林神醫看的，你沒有看到，有好多人都在排隊啊！

不過，很多人都在流傳着一件事，小林神醫只願意給小孩子治病，大人她是不會治的。

是，這傳言沒有錯！林愛芒之所以如此決定，是因爲她曾經給一個孩子治病。這個孩子就因爲庸醫誤診，結果送到林愛芒這邊來的時候，已經奄奄一息！而這個孩子，得的不過是普通的腹瀉！

孩子不懂事，他們只會被動地接受來自大人的治療、藥物，林愛芒真的心疼了！爲了這些可憐可愛的孩子，她全副心力都放在這些孩子身上了！

不過，凌辰宇也不會讓她太過投入治病，經過他的同意，許躍鴻終於如願以償地成爲了林愛芒的“助手”。這所謂的“助手”並不會看病，只會給林愛芒安排好病人。

比如，每天發三十張卡給明天的病人，省得這些病人三更半夜就到景點門口的餐廳排隊。

當然，助手也不只是做這些，經過凌辰宇不情不願地同意，這名助手還很盡心盡力地給小林神醫準備下午茶、點心之類的東西。

凌辰宇很想自己來當助手的！可是林愛芒不願意！

林愛芒不願意的原因只有一個，凌辰宇在，太影響她看病的速度了！嗯，想到這裡，林愛芒滿腹怨言，原來的謫仙，現在已經完全成長爲頂級大妖孽了！本來就夠吸引人，現在的凌辰宇，在林愛芒面前，完全就是一個散發絕頂魅力的發光體！

你說，林愛芒能同意嗎？

所以，凌辰宇只能委委屈屈地看着許躍鴻鞍前馬後地顛顛地爲自己的寶貝服務了。

當然，凌辰宇也不敢浪費時間，他要趕緊忙完了，回到家裡等芒芒！嘿嘿，只要回了家，自己的寶貝就休想避開自己了！大妖孽自從體驗到林愛芒果凍粉脣的美好，只要跟林愛芒單獨呆在一起，就會偷香！當然，林愛芒也挺喜歡就是了！

林愛芒看完每天的三十個小病人，就會離開去做自己的事情。

這天，林愛芒給鍾偉傑打電話。

接到電話的鐘偉傑非常高興，因爲，聽聲音，林愛芒還好好的！這消息比什麼事情都要讓鍾偉傑開心！

“小芒，那點心已經開發出一整個系列，我覺得是時候推出市場了。”鍾偉傑知道，林愛芒不喜歡自己多提她的病情。自己想要多跟林愛芒說話，就必須挑她喜歡的事情說，公事，就是最好的話題。

“哦，那就好。還是跟之前說的那樣，先在水果專賣店推介？”林愛芒詢問着，跟鍾偉傑也一直合作，挺融洽的。這件事也不小，是一種新的嘗試，是讓大家吃上更加健康的食品，所以，林愛芒也非常支持。

“是，不過，我也想要在省城開一家專賣店，叫‘甜甜水果西餅’，怎麼樣？”

林愛芒有些意外，沒有想到鍾偉傑居然還要把點心房定爲“甜甜”。

林愛芒喜歡“甜甜”這個詞，上一世她過得很苦，這一世雖然也有一些苦色，但是，大部分都是甜的。她要記住這甜，也要讓更多的人記住甜的味道。

生活中，本來就有不少不如意，要是總想着苦，這人生就不會幸福。要是所有人都儘量想着這甜，這人生該幸福多少啊。

鍾偉傑沒有聽到林愛芒的回答，有些擔心，問：“小芒，你覺得這個名字不好？”

林愛芒搖搖頭，然後她就笑了！都忘記自己是在打電話了！“沒有，我喜歡這個名字。”

“那就好。‘愛她’飾品生意越來越好，你看，是不是應該讓你姐姐妹妹們擴大生產規模？”鍾偉傑解決一個問題，又提出一個新問題。

林愛芒又是輕笑出聲，顯然這一次是爲了祖師公堂的那些孩子高興。

“你跟她們商量一下，如果她們管得了，當然就擴大生產。如果她們管不了，那就照現在這樣好了。錢也是賺不完的。”林愛芒不大在意。

鍾偉傑的心微微一沉，這是根本就不打算介入這件事？

鍾偉傑還是不甘心，繼續試探：“高檔產品最近推得少了。你看？”

林愛芒過了一會兒纔開口：“很多事情，要交給她們自己決定了。有時候，有舍纔會有得。”

鍾偉傑抿緊了脣，心繼續往下沉。

林愛芒振作精神，不再談這個話題，轉而說起正事：“這一次，我讓司機把兩個小木匣子一起帶過去，到時候，一個麻煩你給我師父他們送過去，還有，一個給祖師公堂我奶奶。”

“好，不麻煩。小芒，祖師公堂那邊一直在打聽你的消息，你要不要打個電話回去？”

林愛芒沉默了好一會，還是說：“不用了。我挺、放心。有阿強哥哥、衛國大哥，還有你照顧着，沒有什麼需要擔心的。”

鍾偉傑也跟着沉默，心痛得厲害。好一會，他很勉強地說：“那個人叫鄭衛國是不是？他的地產公司辦起來了。”

林愛芒驚奇地問：“你怎麼知道？”

“哦，我上個月有過去一趟，在莊子跟他見了一面。他說聽你的話，正準備參與到政府的舊城區改造中呢。不過，我聽他提了一下，好像政府的領導班子還沒有定下來，到底是要開發西城區，還是改造舊城區。”

林愛芒想起前一世，西城區最後還是開發了，只是，那開發區說是門可羅雀最準確了！當然，舊城區改造最後還是成功的。自己本來想着要推一把的。也許，時機還沒有到？當然，就算現在暫時時機沒有到也沒有關係，自己已經指出了該走的路，鄭衛國能走到哪一步，就要看他的了。

“沒事，衛國大哥在社會闖蕩也不短時間了，忍一忍還是能做到的。”林愛芒笑着說。

鍾偉傑看這件事林愛芒心中有數，也放下心來。

“對了，莊子蔬菜怎麼樣？”

“你找的那個阿強挺能幹的。那莊子挺好的，而且，我看那些葡萄啊，草莓啊，都長得不錯。我估計，草莓過一個月，就可以收穫。今年這葡萄也可以上市。”鍾偉傑原本還有些擔心莊子交給一個男人，會懂得莊稼的事情嗎？現在完全放心了。

“嗯，他琢磨着要辦農家樂呢。”林愛芒不在意地說，她希望大家都能夠發揮出自己的才幹纔好呢，“對了，你下一次過去，提醒他，可以養一些家禽家畜的，哦，還有魚。”

“管得過來嗎？”鍾偉傑有些擔心。

林愛芒卻說：“其實應該一起上的，立體養殖效果會更好。只是，我們的種植基地都是採用研究所出產的營養液和肥料，纔沒有使用農家肥。這樣，你跟阿強說一下，專門劃分出一個區域，搞立體養殖，比如挖一個池子，池裡面養魚，池塘上面養豬，豬的排泄物到池塘裡。既可以養魚，又可以肥塘。再把塘泥挖起來種菜。”

鍾偉傑遲疑地問：“這樣行嗎？”

林愛芒肯定地說：“可以的。還可以圈出一個地方，種樹種菜，再來養雞。種出來的菜就可以餵豬、餵魚。”

鍾偉傑越聽眼睛越亮！要是真的照林愛芒這麼說的去做，應該是可以的！鍾偉傑學過生物，知道什麼是食物鏈，這樣的立體養殖，正好形成一條完整的食物鏈！

“小芒，你真厲害！隨便一個點子就能夠讓我們受到極大的啓發。”鍾偉傑倒是毫不吝嗇表揚林愛芒。

“我們這麼熟，就不用這樣說客套話啦。阿強哥哥打算辦農家樂，這些雞鴨魚豬，都是自己莊子裡出產的，也放心。還可以圈出一塊地，讓大家認領菜地，週末的時候過來種種菜，摘摘菜，也是一種挺好的休閒娛樂活動。”林愛芒越說倒是越高興。

鍾偉傑也贊同說：“是啊，莊子裡的菜啊，水果啊，雞鴨魚啊，豬啊，都是自己出產的，大家一看，就知道怎麼來的，肯定很放心。”

“嗯。不過，要提醒阿強哥哥，注意衛生工作。這些家禽家畜要是生病，可非常麻煩。”林愛芒不忘提醒鍾偉傑一聲。

“我知道。”

林愛芒想了一下，猶豫了一會，還是說：“這些，你就不要說是我說的。”

鍾偉傑剛剛聽林愛芒說得高興，一時間還存有僥倖心理，還以爲不過是自己多心，現在聽林愛芒這麼說，還有什麼不明白呢？

“小芒，情況——”鍾偉傑說得異常艱難，“真的很糟？”

雖然這句話說得沒頭沒尾，可是，林愛芒明白他在問什麼。

林愛芒不想讓鍾偉傑擔心，可是也必須讓他知道實際情況。猶豫了一下，林愛芒說：“暫時沒有問題。”

“醫生怎麼說？”鍾偉傑到現在仍然以爲，林愛芒是到外地求醫的。

林愛芒淡淡地說：“繼續治療吧。”

鍾偉傑又問：“要不然，你回來？在外邊生活總不如家裡好。”但是有一句話鍾偉傑沒有說出口，他怕，一說出口，會再也接不到她的電話。

周海揚變成什麼樣子，鍾偉傑親眼目睹。他瘋了一樣到處找林愛芒，卻什麼消息都沒有。林愛芒這個狠心的人兒，連一個電話都沒有給他！

你說，鍾偉傑怎麼還敢亂說話？

林愛芒就說：“我跟一個很好的人在一起，你不用擔心。我過得很好。”

鍾偉傑聽出來了，隔着那麼遠的距離，都聽出來，林愛芒言語中的甜蜜。他心裡酸酸的，忍不住問：“是你的朋友？”

林愛芒發現自己不知道該怎麼介紹凌辰宇的身份。說是已經結婚？這不行。說是朋友，也不行。

想了一會，林愛芒說：“是一個伴。很好的伴。”

鍾偉傑沉默了。

好久，鍾偉傑才輕輕地問：“爲什麼？”

爲什麼自己不行？爲什麼周海揚也不行？

林愛芒不明白鍾偉傑的話，反問：“什麼爲什麼？”

鍾偉傑卻不敢再說下去，再說下去，自己的心思就該暴露得一乾二淨，會嚇到她的！

“沒有，我只希望你好好的。”他停了一下，說：“一定要回來。”

林愛芒輕輕地說：“辛苦你了。謝謝你，你也保重。”

沒有欺騙，連欺騙也不肯！鍾偉傑心痛難忍。

林愛芒掛上了電話。

林愛芒想起在這個地方已經停留十幾二十天了，這個地方風景優美，而且，又是自己和凌辰宇第一個家，她倒是有點不願意離開這裡。

想到祖師公堂那低矮的房子，想到莊子那一點一滴建起來的房子，想到自己在省城附中附近的房子，想到師父在大院裡的房子，最後，林愛芒還不可避免地想起了一所房子。

周海揚的房子。

曾經，那裡也是溫暖自己的地方。

周海揚，現在應該已經走出來了吧？

嗯，他現在應該過得挺好的，當然，偶爾會在師父提起自己的時候，想一想，哦，好像自己還有過這樣一個小師妹。嗯，那個小師妹自己以前還挺關心她的。

然後，他就繼續過他的悠閒生活。

林愛芒想得非常坦然，一點都沒有負擔。對這個二哥哥，她希望他過得很好。也許現在，他已經有了一位很好的女朋友，兩人正親密地坐在一起呢。

林愛芒想着想着，就笑了起來。周海揚開開心心的，忘記了曾經的一段感情，不受任何影響，繼續他自己的生活，真好！

師父他們和奶奶有了自己託運過去的藥，身體健健康康的，長命百歲，頤養天年，真好！

每一個人過得很好，她就放心了！

就算他們以後偶爾想起自己，爲自己嘆息一聲，也不會太過傷心難過。也不枉自己離開他們，到外邊來，給他們適應的時間。

說到底，林愛芒還是想家了。

她臉上的笑，就漸漸地消失不見。

病痛，是忽如其來的。

她只來得及握住左手手腕，消失在空氣中，到了空間。

不知道過了多久，林愛芒才從疼痛中清醒過來。還會有疼痛的感覺，自己這一次，又挺過去了！

只是渾身沒有力氣，她也不敢動，躺在空間裡，汲取土地的力量，這是最快的一種恢復的方法了！

林愛芒不能不想到凌辰宇。他該等急了吧？只是這會兒，急也沒有用。

林愛芒勉強自己繼續休息。只能等自己身體恢復一些力氣，才能給他打電話。

這一天傍晚，凌辰宇沒有等到林愛芒。他心急如焚，可是，他不敢馬上就讓人大規模地出去尋人，因爲，林愛芒有一些秘密並不想讓人知道。

凌辰宇雖然不知道是什麼秘密，但是，他卻也知道，這些秘密之所以不能讓人知道，肯定是非常重要，會影響到芒芒的安全。

所以，他急得團團轉，也不敢馬上發佈消息讓自己的手下人去尋人。

一直等到了將近七點，凌辰宇坐不住了！

不管後果會是什麼，自己都必須行動了！

這個時候，凌辰宇的大哥大響起來。

他急切地接通了電話，連聲音都帶上一絲顫抖，顯示了他心中的極度恐慌。

“芒芒！你在哪裡？”

林愛芒細微的聲音傳來：“凌辰宇，今天晚上我有事，明天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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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芒芒，求求你，告訴我，你在哪裡？”凌辰宇的心都在顫抖。濃濃的不安襲上他的心頭。

“聽話，我沒事。”不是林愛芒狠心，實在是，這個時間她真的無法動！並且，在空間裡恢復會比現實容易。

幸虧今天發病能夠及時到達空間！已經汲取了力量！要不然，這個電話只怕就沒有辦法打出去了！

凌辰宇聽着裡面傳來的“嘟嘟”聲，慢慢地走回沙發，坐下來。

芒芒肯定發病了！

他的心被碾碎，卻無力改變這個事實。

聽她的話，她不回來，肯定有不回來的原因。

凌辰宇一遍遍地告訴自己，一遍遍地想要說服自己。

然而，沒有辦法。

他只能走到房間裡，躺在林愛芒經常睡着的那邊。

臉龐接觸到的，是林愛芒喜歡的枕頭。

鼻端呼吸着的，是林愛芒清淡的香味。

身上蓋着的，是林愛芒喜歡的被子。

凌辰宇就這樣，躺在帶着林愛芒味道的枕頭和被子裡，彷彿之前的那些夜晚，擁抱着林愛芒，進入夢鄉。他一遍遍地回想着，感覺着，一遍遍地任由眼淚滴落。

徹夜未眠。

凌辰宇想了很多很多。

這段時間太過幸福，兩人也已經說好，不再去想兩人的病情，以至於，兩人都好像忘記了，有一隻兇猛的病魔，正虎視眈眈地，想要奪去芒芒的生命。

凌辰宇睜着眼睛，看着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時間一點一點地走，他的心中的血，一滴一滴地流。

早晨，七點，大哥大響起。

凌辰宇激動得渾身哆嗦起來，連大哥大都握不住一般。

“凌辰宇，我在華海路一百八十七號，你來接我。”

還活着！還好好的！

凌辰宇只想要跪下來，膜拜上蒼的垂憐！

“好，我馬上過去！芒芒乖，等我！一定要等我！”凌辰宇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眼淚就沒有停過。

他這個時候也顧不得什麼，抓過一件外衣，扯過一牀毯子，他就踉踉蹌蹌地往樓下跑。

司機，一直在待命。

看到自己的少爺跌跌撞撞地下來，司機已經很有眼色地發動了汽車。

“華海路一百八十七號。”凌辰宇的聲音繃得緊緊的，他的手指拽住毯子緊緊的。

“是，先生。”司機應了一聲，汽車像箭一樣飛出去。

清晨，路上的車很少，司機把車開得飛快。

凌辰宇的脣抿得緊緊的，他的雙眸緊緊地看着前面，彷彿只要這樣看着，就能夠更快地到達芒芒身邊。

終於到了華海路！

遠遠的，凌辰宇就看到了一個小小的人兒，坐在一家店門口的臺階上。

那麼小，那麼讓人心疼。

司機極有眼色地把車駛過去。

凌辰宇還沒有等車停好，就已經迫不及待地把手放在把手上，只想着第一時間就下車接林愛芒。

車終於停穩了。

凌辰宇已經推開車門，他快步地跑過去，可是，他跑不了，摔倒在地上。

林愛芒昏昏沉沉地坐在那裡，手一直沒有忘記放在左手腕上。她不想讓凌辰宇等急了，所以，她自己出來等。

聽到“撲通”的聲音，她擡起頭看去，就看到凌辰宇正努力地從地上爬起來。

他非常狼狽，手蹭破皮了，衣服都弄髒了，膝蓋還蹭破了。可是，他全然沒有注意這些。

他只知道，芒芒就在這裡，孤零零地坐在這裡，自己要馬上過去，陪着她，領着她回家。

林愛芒努力站起來。

凌辰宇已經到了她面前，隔着幾級臺階，兩人正好平視着。

“芒芒——”所有的痛苦、所有的擔憂、所有的愛戀，都濃縮在這一句呼喚上。

“凌辰宇——”林愛芒所有的依戀，也都在這一句呼喚上。

凌辰宇伸長了手臂，把林愛芒抱下來，緊緊地摟在懷裡，彷彿這是失而復得的珍寶。

他忽然想起了什麼，趕緊抱着林愛芒就往車上走。

司機剛剛被嚇了一大跳！少爺摔倒了！摔得很重！不會出什麼事吧？可是他不敢吵，不敢問。昨天下午開始待命的少爺的幾個心腹，早就明白，在少爺心中，林小姐是最最重要的！

他只能準備好，等在車旁。

看少爺終於回過神來，要上車了，他這纔打開車門。

凌辰宇把林愛芒放到車裡，自己也跟着上車。他把毯子攤開，蓋在林愛芒身上，這才緊緊地抱住她。

“芒芒，芒芒，芒芒——”叫不完的芒芒，訴不完的衷情。

“我在——我在——”林愛芒眼淚都要流出來了。

凌辰宇依然在呼喚着林愛芒，等着林愛芒的回答，彷彿不這樣，就無法證明自己心尖尖上的人兒，真的在自己懷裡。

林愛芒的手環住了凌辰宇的脖子，她的脣貼住了凌辰宇的脣。

凌辰宇先是一愣，被動地任由林愛芒吮吸着，然後，他就把所有激烈的情感都投入到這個吻中去了。

他無師自通地鑽進林愛芒的口中，一遍遍地汲取她口中的甜蜜，一遍遍地要證明她的存在，一遍遍地要讓她知道，自己多擔心，多害怕。更是一遍遍地想要告訴她，自己愛她。愛到骨子裡。

凌辰宇是主動放開林愛芒的，雖然他很想很想——繼續吻下去，吻到地老天荒！

他的愛，非常激烈，但是，他同樣也沒有忘記，芒芒病了。他愛她，不僅僅只在於需要她的撫慰，不僅僅在於她的甘甜。

他愛她，更是要愛護她，寵溺她。

他又怎麼可能傷害到她呢？

所以，他放開了她。

林愛芒靠在他的懷裡，微微喘氣。她剛剛心中有些害怕，因爲凌辰宇所表現出來的那種似乎要毀滅一切的愛，呼嘯着席捲了她整個人。

這一次的發病比起上一次來說，已經輕多了，但是，跟去年的其他三次發病相比，卻是程度在加深。

林愛芒沒有僥倖心理，自己的病情沒有好轉，反而在加深。

這樣的情況下，她又怎麼可能不害怕呢？

上一次的預防針，已經給凌辰宇打過一次。

也許，要利用這一次的機會，再給他打一次。

林愛芒閉着眼睛，靠在凌辰宇懷裡，微微喘息。

凌辰宇輕輕地愛撫着她的後背，低低地說：“爲什麼昨天不讓我過去接你？”

林愛芒沒有回答，反倒問他：“如果我真的挺不過去了，你會怎樣做？”

凌辰宇的心再一次被刀一點點凌遲着。

他摟緊了林愛芒，眼淚刷刷地往下流，一邊喃喃地說：“你知道的，你應該知道的。”

林愛芒仰起頭，看着他的淚眼，低低地說：“我知道，我怕，你找不到我，會做出傷害別人的事情。”

凌辰宇更痛了，他的眼睛就那樣黑黝黝，不見底地盯着林愛芒的眼眸看，很久以後，他才說：“你保證，活着絕對不會離開我。”

林愛芒鄭重地說：“我保證。”

凌辰宇看着她，彷彿在看她的保證是不是真的，又過了好久，他才說：“好，我也不會傷害別人。”

林愛芒鬆了一口氣，說：“就算我先走一步，無法在你身邊，我也會等你追上我。好不好？只要你不要做錯事。”

凌辰宇“嗯”了一聲，緊緊地抱住林愛芒。

就在這一天，兩人對後事達成了一致意見。

－－－－－－題外話－－－－－－

差不多這病快要有結果了！所以看了今天的文親們不要拍我~有親親呢。

感謝親漣漪zl6822的五分評價票！麼麼噠！

感謝親章雲招、漣漪zl6822、檸檬茶2010、今時今日、雨唸唸、諸葛紫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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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轉

林愛芒沒有想到，自己在斷橋市足足又多停留了半個月，直到凌辰宇覺得自己身體休養得差不多了，他才陪着林愛芒到下一個城市。

可想而知，林愛芒這一次的離開，最難過的就是那些小孩子了！

小孩子不懂什麼表面的東西，但是，他們懂得誰對他們好。

神醫姐姐顯然在這些孩子心目中，是最最偉大的人了！孩子都害怕吃藥打針，害怕去醫院，可是神醫姐姐不同！她總是笑眯眯的跟自己說話，也不用打針，最多，就是被螞蟻咬一口，也不疼，那感覺纔好玩呢！

大家都以爲，神醫姐姐會一直跟大家在一起呢，就跟有時候一樣，神醫姐姐給大家看完病，還會跟大家一起在餐廳裡玩遊戲，跟大家一起吃某位媽媽送來的水果和點心。

可是沒有想到，神醫姐姐在消失一段時間重新出現幾天之後，突然說要離開這裡了！

你說，孩子們能不難過嗎？！

孩子們吵着，去買來了自己喜歡的東西準備送給神醫姐姐。有些還把自己珍藏的、連爸爸媽媽都不讓碰的東西拿出來，要送給神醫姐姐。

那些爺爺奶奶、爸爸媽媽不是不嫉妒自己家的寶貝對神醫姐姐的喜歡，可是他們也非常想要留下小林神醫！

孩子，就是一個家庭的希望，一個家庭的未來！當家庭的希望和未來生病了，全家人最想要做的，就是寧願自己病上十倍嚴重，也要寶貝好好的！

可是，當輾轉於一座座醫院，都無法治療寶貝的疾病的時候，爺爺奶奶、爸爸媽媽心中的痛苦可想而知！

突然出現的小林神醫妙手回春，救回了家庭的希望和未來，也救回了他們對生活的信心，他們怎麼會不把小林神醫奉若神明？！

所以，當林愛芒和凌辰宇很低調地想要離開時，機場出現了一股巨大的人潮，人之多，使得來來往往的旅客還以爲出現了什麼追星族！

林愛芒看着這一個個被爸爸舉得高高的、拼命揮着小手、吵着要把禮物遞給自己的孩子的笑臉時，滿心都是快樂與幸福！

自己學醫，就是想要看到這樣一張張天真無邪、健健康康、充滿快樂的笑臉！

這笑臉，就是對自己付出的最好回報！

林愛芒眼眶裡，涌動着快樂的淚珠，她使勁地揮手，向孩子們道別。她一遍遍地回答孩子們的話，一遍遍地祝願他們健康成長，到最後，簡直都要說不出話來了。

凌辰宇一直握着林愛芒的手，他不放心她，一直注意着，聽到她的嗓音都要沙啞了，他才當機立斷，連摟帶抱地帶着她進去。

外邊，孩子的喊聲、哭聲響成一片：“神醫姐姐！我們愛你！”

“神醫姐姐！我們愛你！”

“神醫姐姐！我們愛你！”

林愛芒幸福地哭了。

自己學醫、治病、救人，從來不求回報，但是，沒有想到，自己竟然得到了這麼多豐厚的回報——孩子們的笑臉，孩子們的感激，孩子們那些幼稚可愛的小禮物！

。

春天過去了，夏天過去了，秋天過去了，冬天也過去了。

這近一年時間裡，林愛芒和凌辰宇度過了一年快樂幸福的時光。

他們輾轉生活了十幾個城市，每一個城市，都幾乎生活近一個月。每到一處，凌辰宇和林愛芒都擁有一個家，不管每一個家是在哪一個地方，都充滿了溫馨，都洋溢着幸福與快樂。

每到一個地方，林愛芒都沒有忘記自己的使命——治病救人。她的醫術在不斷地迅速提升，她的空間也在不斷變化中。裡面的房子已經不僅僅是一座小小的房子了，早就變成一所大宅院！

連過年，兩人都是選擇在一個風景優美的大山裡，跟大夥兒一起過，熱熱鬧鬧的，喜氣洋洋。

鄉親們非常淳樸，小林神醫和仙人美男兩人從大城市來到他們這個山溝溝裡，來給鄉親們治病，他們沒有什麼好的東西可以送給小林神醫，但是，他們非常熱情地讓林愛芒和凌辰宇度過一個很好的新年。

特別是凌辰宇，感觸非常深，他從來沒有經歷過如此火熱的新年！身邊是心愛的芒芒，面前是充滿鄉土氣息的慶祝活動。鑼鼓喧天，舞龍舞獅，熱鬧非凡。

凌辰宇根本就無法想起曾經度過的那十幾個新年，充滿虛僞的禮節的新年，冷冰冰的互相算計的新年，追逐利益的新年。

他感激上蒼，在最後一個新年裡，能夠過得如此圓滿！

林愛芒已經不敢去想，自己連過年都沒有回去祖師公堂，大家的心情會如何。她覺得，已經有過一年時間的過渡，奶奶他們應該比較能夠接受自己再也回不去的事實了。

至於師父他們，也只能遙祝他們身體健康，快樂幸福了。

拋開這一切，林愛芒在這個新年裡，跟凌辰宇一起，跟整個村子的人一起，歡歌笑語，遊戲，表演，打獵，守歲，祭拜。

直到年過了，他們纔在鄉親們一送再送中，離開了這個留下美好印象的地方。

沒有說再見，林愛芒和凌辰宇都知道，這個地方，沒有機會再來了。

因爲，林愛芒已經十八歲。

如果，醫書上寫的是真的，這已經是她最後的時光。

最後，深深地看一眼這些淳樸的鄉親們，在大家的呼喚聲中，林愛芒和凌辰宇離開了。

。

這一年的時間裡，林愛芒一共發病六次，三次在空間中。一次在現實中，但是及時進入空間。另外兩次，是在凌辰宇面前發病。

痛不欲生，都不足以形容凌辰宇的痛苦。

他不得不用刀一次次地刺入自己的腿，以身體的痛苦來減輕心靈的痛苦。

值得慶幸的是，林愛芒的防患於未然政策獲得極好的效果。

凌辰宇在痛極的情況下，刀刺入的是皮肉，沒有衝動地結束自己的生命。

每一次，林愛芒從死亡中活過來，凌辰宇都覺得自己也跟着重新活過來一樣。

凌辰宇終於明白，爲什麼林愛芒會如此選擇。

每一天，都像是偷來的一樣！

兩人的感情更加濃烈，簡直像是要化不開一樣。

凌辰宇也開始有意識地安排身後的事情。他在慶幸，自己沒有選擇跟凌家那些算計自己的人做對，沒有選擇仇恨，而是選擇了放棄，選擇了林愛芒。

不知道哪一天，芒芒就會離開這個世界，凌辰宇知道，她離開，自己也不會留在這個世界上。

之前，他想過，但是，從來沒有如此真實地意識到死神離芒芒如此之近。

現在，明白了，他必須安排好，跟芒芒一樣，把所有事情都安排好，再放下一切，問心無愧地離開這個世界。

自從到了大山，林愛芒就已經停掉了水果的運送。大哥大，也已經停止了使用。外界的一切，都已經跟她無關。

這最後的時光，她想要跟凌辰宇一起度過。

是，她跟凌辰宇兩人，已經幾乎是形影不離，時時刻刻都在一起。

他們珍惜這最後的時光。

從大山裡回來，林愛芒選擇的下一站，是一個童話般美麗的世界。

她覺得，自己跟凌辰宇之間的愛情，就跟童話世界裡那種夢幻般的愛情一樣，只有這個地方，才能夠作爲他們生命的終結地。

就在這個地方，林愛芒發病了。然後，又活過來了。

這一次，林愛芒發病後，她忽然問守在身邊的凌辰宇：“你後悔嗎？”

“不後悔，我一直在慶幸，自己比這個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要幸運。能夠遇到心愛的女孩子，能夠如此甜蜜地生活這麼一年的時間，能夠遊山玩水，欣賞美景，身邊陪着的，是所愛的人。你說，這個世界上，能夠做到這一切的人有幾個？”凌辰宇輕輕撫過林愛芒蒼白的臉頰，“芒芒，我們得到的，已經太多。”

林愛芒嘴角泛起一個淡淡的笑，看着凌辰宇的黑眸，說：“我以前常常想，如果我有六十年壽命，會怎樣安排。如果我有二十年壽命，會怎樣安排。如果我只剩下三天，又會怎樣做。”

她說得太多，有些累了。

凌辰宇並沒有讓她停下來，現在，她想要做什麼，就應該做什麼，他從來就沒有違逆過她的意思。而且，他更加支持她做她願意做的事情。

她想說話，就說。

累了，她不想說了，就不說。

他只是把一支吸管插在杯子裡，把杯子放在她的腦袋旁邊，溫柔地說：“喝點水吧。”

林愛芒喝了一口水，歇夠了，繼續說：“凌辰宇，我這一年，過得非常快樂。”

凌辰宇柔聲說：“我也是，非常非常快樂，非常非常幸福。”

林愛芒閉上眼睛，彷彿在積攢力氣，凌辰宇以爲她累了，想要睡覺，把被子給她掖好，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

林愛芒緩緩睜開眼睛，說：“凌辰宇，我們結婚吧。”

凌辰宇沒有任何猶豫，馬上回答：“好。”

戒指早就買好了，禮服也準備好了。

可是，林愛芒彷彿忘記這件事一樣，一直沒有開口說要結婚，凌辰宇以爲，她終究還是不願意的。這件事就這麼放下了。

婚紗照倒是拍了不少套。

夏天的大海邊，秋天的紅葉下，冬天的雪景中，火熱的新年中，全都拍了婚紗照。

唯獨戒指，一直沒有戴上。

凌辰宇俯下身子，臉頰貼着她的臉頰，問：“芒芒想要舉行一個什麼樣的婚禮？”

林愛芒輕輕咬住他的耳朵，咬了一下，又咬一下，說：“凌辰宇，只有我們兩人，你難過嗎？”

“不難過，我高興還來不及呢。”凌辰宇坐直了身體，憐惜地望着她，心裡已經明白過來，原來她心裡有這麼一個結。

林愛芒喃喃地說：“沒有家裡人的祝福呢。”

凌辰宇剛想說什麼，林愛芒又接下去說：“其實也沒有什麼關係，我們也活不了多久。”

凌辰宇忍不住轉過身去，擦擦臉上的眼淚，才轉過來，擠出一個笑臉，說：“芒芒，過幾天，過幾天，我們就結婚好不好？”

林愛芒想了想，說：“凌辰宇，不舉行婚禮了，我就想要戴上戒指。”

“好，我把戒指找出來。”凌辰宇看了林愛芒一會，判斷了一下，才起身，剛剛走開。

林愛芒勉強支起身子，坐了起來，看着他去拿戒指。

然後，她整個人都不對了。

凌辰宇匆匆取出戒指，緊緊握在手中，就往牀邊走。

然後，他整個人站在那裡，淚如泉涌。

這一次，跟之前所有的發病都不一樣。

牀上，靠坐的林愛芒，整個人就在這短短的一瞬間，臉色不再是蒼白的，而是變得蠟黃，是死人的那種黃。

額頭汗出如漿。豆大的汗，一顆一顆地滾出來。

所有看得到皮膚的地方，血管全都暴漲，如同一條條猙獰的青蛇。

凌辰宇的手已經鬆開。

戒指從他的手中滑落，掉在地上，發出兩聲脆響，然後，咕嚕咕嚕地滾開去。

凌辰宇想要走到林愛芒身邊去，可是，他走不動。

他想要擡起自己的腿，可是，自己的腿如同澆築在地上一般，提不起來。

凌辰宇完全失去了力氣，啪嗒一聲，他跪了下來。

林愛芒眼神渙散，但是，她的神智卻還是清醒的。

她看向凌辰宇的方向，她沒有費力地想要擠出一絲笑容，沒有。她沒有力氣。

她看向凌辰宇的方向，用盡全身力氣，用一種虛浮地沒有任何氣息的聲音，說：“凌辰宇，這輩子，我救了這麼多人，你說，我們下輩子，能多活幾年嗎？”

凌辰宇跪在地上，雙手用力地撐着地面，向牀邊爬。他一邊用力地點頭，哭得無力喘氣，抽着氣說：“能，一定能。芒芒，是，是好人，一定可以的——”

“凌辰宇，下輩子，我們真的結婚，生孩子，好不好？”

“好！下輩子，我們、我們，一定，一定，要，要，結婚，一定要，一定要，生孩子，孩子跟你一樣，又漂亮——又、又善良——”

“凌辰宇，不要哭。凌辰宇，我有沒有告訴你，我很愛你？”

凌辰宇用力地搖頭，他已經歸行到牀邊，他緊緊握住林愛芒的手，仰着頭，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芒芒，芒芒，你沒有說，你沒有說——”

林愛芒眼神渙散，她可以感知到，自己全身都在痛，她也已經看不到凌辰宇，她能夠感知到凌辰宇的手，緊緊握住自己的手。

“凌辰宇，我、我愛你——我先走一步——”

凌辰宇嚎啕大哭，手緊緊扣住林愛芒的十指，大聲地說：“林愛芒，你一定！一定！等我！等我！我把我們的事情，全都安排好！等我！我很快就追上你！”

林愛芒嘴角努力地想要擠出一個微笑，然後，她再也沒有任何氣息。

凌辰宇依然在哭，痛哭。

就算自己會馬上追上去，他仍然是不甘心地痛哭。

他害怕，害怕林愛芒不等他，他害怕自己會追不上她，會再一次在茫茫鬼海中尋找她。

可是他現在還不能死，他不能讓心愛的人兒就這樣曝露在人羣中。

他必須安排好兩人的後事。

至少，要挖好坑，要給芒芒換上她喜歡的衣服，然後，再抱着她，進入坑裡，那個時候，纔是自己可以去追上芒芒的時候。

凌辰宇沒有哭多久，他害怕自己再拖下去，真的會找不到芒芒了。

他放開芒芒的手，起身到浴室裡面，虔誠地把毛巾用熱水浸溼，擰乾，然後，回到牀邊，把芒芒放平了，跪下來，解開她身上的扣子，開始慢慢地給林愛芒擦身子。

芒芒愛乾淨，所以，凌辰宇擦得非常仔細，每一處，都細細地擦過，生怕有哪一個地方擦不乾淨，讓芒芒生氣。

芒芒怕冷，所以，凌辰宇感覺毛巾有些涼了，就馬上去擰毛巾，讓毛巾一直保持暖暖的溫度。

芒芒害羞，所以，凌辰宇儘可能地控制自己的視線，不想讓芒芒感到難爲情。

凌辰宇給芒芒擦好了身體，又仔細地給芒芒穿上衣服。一件件，從內衣，到外衣，到外套。

一邊穿，凌辰宇還一邊跟芒芒說話：“芒芒，這是我第一次給你穿衣服，沒有經驗，速度太慢，你不要生氣好不好？”

“芒芒，這一次我把戒指也帶下去，然後，我們舉行婚禮吧？要等下一輩子，我覺得太久，等不及。不想再等呢。”

“芒芒，你都十八歲了，可以結婚了。我們當阿飄，飄到祖師公堂那裡，在奶奶面前舉行婚禮，行不行？”

“芒芒，我真的很想跟你結婚，你同意好不好？”

“芒芒，我想，要不然，我們不要去投胎了，就一直當兩隻阿飄吧？”

“芒芒，我們就當兩隻阿飄，你喜歡哪個地方，我們就去哪個地方，好不好？”

——

凌辰宇絮絮叨叨地，一直說個不停，就好像他要把心裡所想的話都說出來，都告訴林愛芒，讓林愛芒聽着這些話，捨不得丟下他，捨不得自己走遠了。

他做得很精心，所以，速度很慢。

他也不懂該做什麼，該喂米飯還是該點燈，什麼都沒有，什麼都想不起來。

他只知道，要讓芒芒乾乾淨淨地離開，自己也要把什麼事情都準備好，然後也洗得乾乾淨淨的，跟着芒芒一起走。

所以，等凌辰宇給芒芒穿好衣服後，他就對林愛芒說：“芒芒，你先在家裡等我，我馬上去找人看地方，好嗎？我們都沒有子孫後代，所以，不需要很好的風水地，只要找一個風景優美的地方就可以了，行不行？”

凌辰宇一拍自己的腦袋說：“我真傻，芒芒肯定同意的！我從來都很明白芒芒的心的，對不對？”

凌辰宇臉上就露出一個傻乎乎的笑來，說：“芒芒，你乖乖呆在家裡，不能亂跑。我聽說，人剛剛死亡，靈魂不會離得太遠的。所以，你一定不能丟下我自己離開這間屋子，好不好？”

凌辰宇輕輕地撫摸着林愛芒的臉頰，那眼裡的柔情使得鐵人都會流淚，會使得石頭都心酸。

他輕輕地俯身，在林愛芒脣上吻了一下，才起身，眷戀地望了林愛芒一眼，離開這個房間。

林愛芒渾身刺痛，她以爲，自己已經油盡燈枯，她以爲，自己已經到了前一世那個最後的時刻，全身渾身都疼，全身所有血管都爆裂。

然後，她就失去了知覺，整個人陷入了黑暗。

不知道什麼時候，黑暗中的林愛芒有了一絲微弱的氣息。

在某一處斷開的地方，更深處，另一條經脈經過的地方，竟然有一絲脈動。

然後，奇異的，那絲脈動竟然就彌補了那一處斷開的地方。

漸漸的，這絲遊絲般的氣息開始慢慢地在林愛芒身體裡面流轉。

就算那些斷開的地方一直斷斷續續的，但是，總有氣息慢慢地經過。

不知道又過了多久，那遊絲般的氣息慢慢地變大了一點點。

繼續在身體裡面流轉。

然後，又變得更大，流轉的速度也慢慢地提高一點點。

隨着這些氣息的運轉，林愛芒原本暴漲的血管竟然開始慢慢地有些消沉下去。

慢慢地，越來越沉，最後，漸漸地，只能看到那些血管青色的痕跡。

隨着血管的消沉，林愛芒蠟黃可怕的臉色也漸漸地，褪去了蠟黃，變成了淡黃，漸漸變淺，最後，變成了蒼白。

沒有人發現，林愛芒原本已經停止的心臟，又有了極爲細微的跳動，雖然跳動間隔的時間很長，但終於是有了一下又一下的跳動。

接着，林愛芒原本已經停止的呼吸，又有了極爲微弱的翕動。

凌辰宇在哪裡？他急着要去追趕林愛芒，所以，他找到一位熟悉山裡情況的嚮導，要請向導帶着他上山。

可是這個季節，山裡積雪太厚，政府怕發生意外，已經封了山。

就算凌辰宇用多少錢，都沒有打動向導的心，都怕出事啊。

凌辰宇真的想要跪下來懇求嚮導了。他也知道爲難人家了，早在他過來打聽嚮導的時候，就已經知道，沒有人敢在這個季節上山，除了這個嚮導。

凌辰宇不敢拿林愛芒開玩笑，他捨不得她受到一點傷害。所以，他只能求這個嚮導。

嚮導是一個滿頭白髮的老人，矮矮的個子，看起來很結實。他蹲在地上，抽着煙，看了一眼這個美麗得不像話的男孩子。

他是一位老人了，看得出這個男孩子眼中濃的化不開的哀傷。

老向導把煙管往地上一磕，慢條斯理地問：“你非要現在上山做什麼？”

凌辰宇一看有門！他趕緊說：“我想給我愛人找一塊墳地。”

老向導一聽這話，差點把整根菸管都給敲爛了！他哆嗦了一下，再問一次：“你說你要上山做什麼？”

凌辰宇沒有一絲不耐煩，很耐心地重複：“我想上山給我愛人找一塊墳地。”

老向導這一次確實聽清楚了，可是，他卻更加不敢相信了。一個大城市來的小夥子，才十幾歲的模樣，說要上山給他“愛人”找墳地？這不是說笑話嘛！

所以，老向導生氣地說：“你這孩子怎麼說話呢？哄我們老人家很好玩？”

凌辰宇緩緩地搖頭，凝視着遠處那茫茫大山，山上滿是積雪，他的聲音彷彿從遠處傳來：“大叔，我沒有哄你，我所愛的人、真的，已經離開了。她喜歡這個地方，這是她挑中的地方。”

老向導慢慢地放下手中的煙管，瞧了凌辰宇半晌，才說：“你不送她回家鄉？不是講究落葉歸根嗎？她應該年紀也不大吧？你忍心讓她做孤魂野鬼？”

凌辰宇搖搖頭，不忍心，捨不得，所以，我會跟着她，保護她。可是，他沒有說出來，只是誠摯地說：“大叔，我希望能夠讓她入土爲安。她喜歡這裡，我會照她的意思來做。”

老向導搖頭，拿起煙槍，又抽了一口煙，才說：“你說的話是真是假，暫且不論。你可知道，現在這山上根本就走不了人！你就算想要上山把你那個愛人埋了，也沒有人幫你擡上山！我說啊，你先把她送到殯儀館，等雪融了，再到山上去！”

凌辰宇失聲說：“不行！她要是走遠了，我去哪裡找她？！”

老向導手中的煙槍就啪嗒一聲摔了下去。他瞪大了眼睛看着這個美麗的男孩子，好一會，才大聲嚷嚷：“你是不是男人？！不過就是一個女人死了！就值得你要生要死？你都不想想，她死了，你跟着她去死，她會高興？”

凌辰宇很認真地回答，沒有一絲猶豫：“她死了，我必須跟着她，我不能讓她一個人孤零零的，不能讓她當孤魂野鬼，我要跟她作伴。”

“你瘋了，瘋了——”老向導驚駭得喃喃唸叨，倏地站起來，揹着手，就往外走，說：“你回吧，沒有人會領你進山的！”

凌辰宇絕望得失去了魂魄一樣。“怎麼辦？怎麼辦？”

他不知道，老向導走出去，是去通知所有人，不許帶這個美麗的男孩子上山。

所以，當凌辰宇一家一家地去找嚮導領自己上山時，沒有任何人願意，他提出再多的錢，都沒有人願意。一條命啊，大山裡的人樸實，哪裡敢爲了錢，把這麼一個男孩子送到山上去尋死呢？

一直找到很晚，都沒有找到願意領他上山的人，凌辰宇失望極了。等他回過神來，想起天色已晚，留着芒芒一個人在家裡，黑燈瞎火的，又沒有人作伴。這個時候，他才心急起來，趕緊趕回家。

凌辰宇開了燈，急急地到了房間，走到牀邊，這才鬆了一口氣。

他坐在牀邊，輕柔地撫過林愛芒的臉頰，說：“芒芒，我回來了！你等急了吧？今天事情有些不順利，不過你不用擔心，我會想辦法解決的。你乖，一定要乖乖留在家裡，不要到外邊去，要是找不到家怎麼辦？就留在家裡啊。我會很快去找你，去陪你的。”

沒有等到林愛芒的回答，可是凌辰宇已經心滿意足，他俯下身，輕輕地吻了一下林愛芒的脣，又用自己的臉頰貼了一下林愛芒的臉頰。

他忽然驚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說：“芒芒，你不要生氣啊，我剛剛急着來見你，實在太急，都忘記我的手啊，臉啊，太涼，冷到你沒有？我怎麼感覺你好像比我還暖和呢？呵呵，我是不是有些瘋了？”

一邊說着，凌辰宇一邊伸出手，好像要讓林愛芒感受一下，他的手的冰涼。

然後，凌辰宇的手僵住了。

再然後，凌辰宇急急地俯下身，用自己的臉頰再一次貼住林愛芒的臉頰。

再再然後，凌辰宇顫抖着手，解開林愛芒胸前的扣子，他俯下身，貼近她的胸口，仔細地傾聽着她的心跳。

接下來，凌辰宇覺得，自己像是在天上飛，所有的一切都是那樣的不真實，他輕飄飄地，幸福得像是在做夢。

芒芒，沒有死！

她還活着！

她還有心跳！

她還有體溫！

她還有呼吸！

凌辰宇眼淚如泉涌，只是，這一次，是幸福的眼淚！

他邊流淚，邊笑，邊說：“芒芒，我現在該做什麼呢？呵呵，我忘了呢。該做什麼？哦，該給你保溫是不是？呵呵，對，保溫。芒芒說過，天氣冷的時候，病人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保溫。我回答得對不對？呵呵，芒芒，你看，你說過的話，我都記住呢。呵呵，好，保溫。”

凌辰宇傻乎乎地轉身，到處尋找什麼東西，然後，他站住了，又傻乎乎地說：“芒芒，我在找保溫的東西是不是？該怎麼保溫呢？我在找什麼？哦，暖氣是不是？對，把溫度調高了！”

凌辰宇把溫度調高了，高得很，不多一會兒，凌辰宇就覺得很熱，他這才趕緊進行下一步。

“嗯，芒芒，外界已經提高溫度了，接下來該怎麼辦？是不是該讓芒芒身體裡面也變暖？對，要變暖。呵呵，該怎麼變暖？喝熱水是不是？”

凌辰宇就到處找熱水，他倒來熱水，試了一下溫度，自己喝了一口，含在嘴裡，然後，就把林愛芒的頭微微擡高，開始嘴對嘴地餵給林愛芒。

一口水，大半都從林愛芒嘴角流出來了，不過，凌辰宇沒有灰心，已經有一點點水被芒芒喝下去了呀！

情況已經比自己所想的要好得多了！

凌辰宇繼續給林愛芒喂熱水，慢慢的，一杯熱水都被凌辰宇喂下去，雖然流出來的有半杯，但至少，有半杯讓芒芒喝下去了！

凌辰宇信心大足，他把芒芒放回牀上，又開始傻乎乎地自言自語：“芒芒，接下來該做什麼？讓你快點回暖？該怎麼做呢？呵呵，我想到了！”

他匆匆忙忙就到外邊去，在酒櫃裡取出一瓶酒來，也不管是什麼酒，一邊走，一邊拔塞子。

然後，他找來一條毛巾，把酒倒在毛巾上，就開始給芒芒擦手心，擦腳心。

感覺到真的有些暖意了，凌辰宇勁頭更足了！

他一遍遍地沾了酒，一遍遍地擦拭着。

猶豫了一下，凌辰宇還是解開林愛芒胸口的扣子，開始給芒芒擦拭前胸和後背。

凌辰宇擦拭了好一會，他俯下身來聽林愛芒的心跳，現在，她的心跳已經慢慢地提高了速度！

凌辰宇算過了，一分鐘已經跳動二十多次接近三十次了！

比起剛剛，那跳一下停好一會的情況，好多了！

這說明什麼？說明自己所做的措施真的有一點點小作用！

凌辰宇不敢拖延，他沒有停歇地忙碌着，一會兒喂熱水，一會兒擦拭腳心手心，一會兒擦拭前胸後背，再喂熱水，再繼續擦拭。

總之，他一次次地重複着，隔一段時間，就聽聽林愛芒的心跳，試試她的呼吸。

一整個夜晚，凌辰宇的手幾乎都已經提不起來了，可是，他還是堅持着，緩慢地繼續着，他的胳膊腫脹得連衣服都已經穿不住，勒得根本就無法動彈。

凌辰宇只能勉強地用剪刀把自己的兩隻袖子都剪開了——因爲，他已經沒有辦法擡起手來脫衣服了！只能使用剪刀，把衣服的袖子隨意地剪一剪，不要讓衣服勒住自己的胳膊，無法繼續給芒芒擦拭。

在凌晨三四點的時候，林愛芒的心跳又變得緩慢下來，凌辰宇嚇壞了，以爲芒芒終於還是挺不過去，可是，他不能放棄！一咬牙，他把芒芒身上的衣服剪下來，他自己的衣服也剪下來，再緊緊地抱住芒芒，雙手還在緩慢地繼續着。

好不容易，外邊，開始有些光亮。

太陽升起來了！

凌辰宇把自己的耳朵貼近芒芒的胸口，他幸福地閉上了眼睛——芒芒的心跳的速度又回來了！

最艱難的時刻，已經過去了！

“芒芒，芒芒，我好開心！”凌辰宇喃喃唸叨着。

他的胳膊已經完全不能動了，他只能緊緊環住林愛芒，用自己的體溫溫暖芒芒。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太陽也越升越高。

凌辰宇卻一點都不敢放鬆，他的眼睛紅腫，裡面佈滿了血絲，他的臉上全都是風乾的痕跡，寫滿疲累與幸福，他的脣早就乾裂得流血。

可是他不在乎，會疼，是好事，至少自己還活着。

芒芒活着，自己也活着，幸福還會延續下去！

他終於明白，芒芒之前一再地提醒自己不要做傻事，是多麼重要啊！

要是昨天自己傻傻地離開這個世界，芒芒卻活轉過來，該多不幸啊！要是芒芒走得太慢，追不上自己，那該怎麼辦？

幸虧啊，自己沒有做傻事！

凌辰宇就傻傻地笑起來，自己誇起自己來，完全忘記，要不是要馬上辦好後事，趕緊去追芒芒，他早就做下傻事了！

林愛芒的心跳雖然微弱，但終於恢復到正常速度範圍。

林愛芒的呼吸雖然斷斷續續，但也終於能夠感知到了。

凌辰宇卻還是不敢掉以輕心。

終於，在林愛芒“死亡”的第三天早上，林愛芒醒來了。

凌辰宇一直沒有入睡過。

已經足足兩天兩夜！沒有閉上眼睛過！

他一直看着林愛芒，仔細地觀察着她。

所以，當林愛芒的上眼瞼有些微弱的動靜時，他馬上發覺了！

他屏住了呼吸。

林愛芒的眼珠子微微轉了轉，然後，她緩慢地睜開了眼睛。

雖然緩慢，但是，終於睜開了！

凌辰宇依然不敢呼吸，他害怕，一呼吸，會嚇到這個小小仙女，會不會讓她再一次飛走呢？

自己沒有死？明明自己察覺到了死亡，怎麼會沒有死？林愛芒疑惑不已，然後，她睜開眼睛，就看到了一張臉。

一張佈滿淚痕的臉。

林愛芒嘴角微微勾起，她的脣無力地翕動着，然後，是一聲幾不可聞的聲音：“凌、辰、宇。”

凌辰宇不敢開口，只能用力地點頭。

“我、回、來、了。”

“嗯！嗯！”凌辰宇緊緊抿住自己的脣，用力地點頭。

林愛芒嘴角往上勾起，然後，她說：“我、困，繼、續、睡。不要、擔、心。”

“嗯！——”凌辰宇的脣在抖動，在哆嗦。

他的眼淚沒有停過。

芒芒活過來了！

芒芒活過來了！

他想要狂吼！他想要大笑！他想要告訴全世界的所有人，芒芒活過來了！

我的芒芒，她活了！

她活了！

－－－－－－題外話－－－－－－

另外，請親們不要急，所有情節其實都還沒有開展，到目前爲止，都只是林愛芒在構築網的初級階段。這幾天應該纔是正式開始她的傳奇人生旅程。

回來

林愛芒並沒有睡沉了，她只是在積攢力氣，可是又擔心凌辰宇着急，所以跟他說，自己要睡覺。

等林愛芒有了力氣，重新張開眼眸，看到的依然還是那張深深凝視着自己的臉。

林愛芒根本就不需要問，不需要看，她非常清楚，自己離開這個世界，凌辰宇會做出什麼樣的舉動來。

可是，當她真的看到凌辰宇的時候，還是知道，自己所想的，遠遠比不上凌辰宇真實的情景。

他憔悴得不成樣子，他的漂亮的雙眸已經不成樣子，他的細膩的臉頰已經不成樣子，他的漂亮的雙脣已經不成樣子，他的雙臂已經無法擡起。

林愛芒的眼淚流出來了。

流得非常歡快，卻不多。

這眼淚，帶着難受，帶着幸福，帶着希望。

“不哭，寶貝不哭。”凌辰宇喃喃地說着，可是他沒有辦法給林愛芒擦眼淚，只能俯下身子，吻去林愛芒的淚珠。

“不、哭。”林愛芒努力地說。

剛剛積攢力量的時候，她就已經明白，在自己身上的確有奇怪的地方，因爲，絕脈已經證實，活不過十八歲也是事實，但是，自己竟然在油盡燈枯的時候活轉過來！

到底是什麼原因？是不是自己的病好了？還是，像前一世那樣，活到三十歲？

活到三十歲也好！

她凝視着凌辰宇，至少，兩人又多了十二年幸福相處的時間！

“我、要、你陪我、一起、睡。”林愛芒費力地說。

她知道，要是自己沒有這麼說，凌辰宇肯定會不放心，肯定他還是不會睡！還是會守着自己！

凌辰宇想了想，說：“好，芒芒，我陪你睡。”說着，他就小心地躺下去，輕輕地環住林愛芒。

“睡覺。”林愛芒看着凌辰宇閉上眼睛，她也才放心地閉上眼睛。

可是，凌辰宇卻忽然張開眼睛，認真地看了好一會，看林愛芒沒有什麼變化，他才閉上眼睛小睡一下，根本就不敢完全放心入睡。

他時不時就醒過來，看看林愛芒的情況。

發現林愛芒睡得很安穩，他才放心地繼續小睡。

幾個小時過去，就算凌辰宇沒有完全入睡，有這麼時不時地休息，身體也有所恢復了。

而林愛芒經過這完全放鬆的休息，身體也在逐漸恢復過程中。

終於，林愛芒再一次醒來。

她一醒，凌辰宇也隨着清醒過來了。

“芒芒，感覺怎麼樣？”

“我想喝水。”林愛芒一直在睡眠中恢復，現在說話也有些力氣了。

“好，芒芒等一會。”凌辰宇趕緊起牀去倒水。這會兒，他的胳膊終於可以稍微動一動了。

他倒來了水，把林愛芒扶起來，讓林愛芒喝水。

有這麼幾口水喝下去，林愛芒覺得自己的嗓子舒服多了。

“你也喝水。”林愛芒知道他肯定也是什麼都顧不上的。

估計，這水要不是他想着自己醒來要喝，他也不會去煮水給他自己喝的。

林愛芒猜想的完全沒有錯！

凌辰宇的所有一切全都圍着林愛芒轉！他滿心滿眼都只有林愛芒！

聽到芒芒要自己喝水，凌辰宇就乖乖地把林愛芒喝剩下的水都喝光了。

“我要喝粥。你讓人煮好送來吧，白粥就好。”林愛芒仔細吩咐。

“好。”凌辰宇聽見林愛芒要吃東西，那心裡不知道有多開心！他顛顛地就去打電話了。

粥送來了，凌辰宇細心地喂林愛芒喝了半碗白粥，就照林愛芒的吩咐，把剩下的白粥喝了下去。

看林愛芒已經可以進食，凌辰宇這顆心也放下很多。

這會兒，聽林愛芒要求睡覺，他終於敢放心入睡了！

於是，兩人頭挨着頭，手牽着手，連呼吸都親密交纏着，沉沉地進入夢鄉。

就這樣，兩人窩在家裡，睡覺，吃飯，偶爾在房間裡走一走，足足休養了十天，才稍微恢復了過來。

這一天，林愛芒和凌辰宇吃完飯，林愛芒就拿出銀針，說：“我要看看我的身體到底是怎麼回事。”

凌辰宇的心一緊。

林愛芒放下手中的銀針，抱住凌辰宇，輕輕地說：“我必須弄清楚。凌辰宇，我都是真的死過一遭的人，再來一次也不過如此。”

凌辰宇漸漸冷靜下來，抱住林愛芒，說：“我知道。知道我們還可以活多久，也好，我們可以好好計劃。你試試吧。不用管我。”

林愛芒從他懷裡鑽出來，捏捏凌辰宇的下巴，說：“怎麼可以不管你呢？你可是我愛的人啊。”

凌辰宇眼中閃動着動人的光芒。芒芒死之前，是說過她愛自己，可是醒來後，卻不開口了。結果，就弄得自己這心忽上忽下的，也不敢多問。

現在，聽芒芒證實這一點，他這心終於是實在了！

“芒芒——”話音消失在兩人相接的脣齒間。

好久，兩人終於分開。

凌辰宇看着芒芒嬌豔欲滴的紅脣，很想繼續下去，可是他知道，芒芒現在有正事！

他只能忍着心中叫囂的渴望，暗暗對自己說，等芒芒身體好些，一定一定要好好繼續下去！

林愛芒也不好受啊！她看着這些天已經恢復過來的凌辰宇，很想拋開一切，什麼也不去想，不去理了！

可是不行，她也安慰自己，沒事，自己已經十八歲，已經成年！自己就算是想要他，想來他也不會拒絕了吧？

林愛芒忽然間，臉上就泛起一抹紅暈。

凌辰宇正盯着林愛芒看呢，怎麼會沒有留意到這點變化！他的心一動，難道芒芒也——他的心就充滿了歡喜，笑得嘴角都往上彎了不少！

林愛芒看着他那美得人神共憤的模樣，忍不住在心裡暗暗罵了一句，要人命的妖孽啊！真是一個大禍害！

她很勉強才移開自己的視線，重新拿起銀針，定了定神，開始一邊摸索，一邊施針。

人體的那麼多經脈，上一次，林愛芒只試了一條，就已經知道，自己是絕脈。

今天，她決定要把所有經脈全都試一遍！

凌辰宇一直沒有動，全部精神都集中在林愛芒身上了。

但是，林愛芒臉上什麼表情都沒有，讓他怎麼都看不出到底情況如何。

終於，林愛芒放下手中的銀針。

六絕脈，自己竟然出現了兩絕脈！

林愛芒細細思量起來，她在想的是，前一世自己十八歲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是否也經歷過這樣的一次死而復生。

要是有人可以問，那就好了！可惜，重生的，只是自己！

凌辰宇不敢問，他的心一直提着，因爲芒芒的表情非常凝重。

終於，林愛芒想起了前一世的一件事！

有一次，自己發病，醒來發現，自己被移到大堂中！

不是在自己跟姐妹們睡覺的房間，而是在大堂中！

當時自己是覺得非常怪異，但是也沒有多想，好像是自己以爲，在大堂中方便醫生診斷吧？

現在想來，肯定就是自己死了，奶奶他們以爲自己沒有救，就把自己放在大堂中，等着儀式過後，把自己送去埋了。卻沒有想到，自己竟然還能活轉過來！

林愛芒輕輕地呼了一口氣，原來，前一世自己也死過，活來。原來，前一世自己經過一次死亡之後，也活到三十歲。

所以，這一世，自己最少也可以活到三十歲了！

爲什麼會死而復生，應該就是兩絕脈的關係了！

互相制約，結果，反倒讓自己多了十二年，一輪的生命！

林愛芒明白了，她轉過頭，看着眼都不眨看着自己的凌辰宇，柔聲說：“應該還能再活十二年。”

凌辰宇也大大地呼了一口氣，極爲欣喜地說：“還有十二年！真好！”

林愛芒靠向凌辰宇的懷裡，說：“是啊，真好！十二年呢，想想就覺得非常奢侈。”

“嗯，芒芒，我們可要好好計劃一下！十二年呢！可以做很多事呢！”凌辰宇抱着林愛芒，輕輕愛撫着她的背，認真地說。

“是，好好計劃，我好開心啊。”

“我也好開心！”

凌辰宇一邊說，一邊低下頭來，吻住林愛芒的脣。

許久，兩人的脣都在廝磨着，捨不得放開。

終於，凌辰宇鬆開了芒芒，眼神柔情似水，幾乎要滴出來！

“芒芒，我們在這裡養好了身體，再去下一站，好不好？還有，我們要結婚！”凌辰宇霸道地說。

林愛芒失笑，摸摸凌辰宇的臉，說：“好，我們結婚。還有十二年，到時候身體好點了，我們就一起回祖師公堂，好不好？”

凌辰宇握住林愛芒撫摸着自己的臉的手，放到脣邊，輕輕地吻向她的掌心，說：“嗯，都聽你的。”

林愛芒被他親得手心都癢酥酥的，忍不住輕聲嬌笑起來，嗔怪地在他掌心摳了一下，才說：“凌家——你爺爺那裡——”

林愛芒只是提醒他，要如何做決定，讓凌辰宇自己說。

凌辰宇臉上的笑慢慢變淡，他摟住林愛芒，靠向沙發靠背，淡淡地說：“芒芒，我們只是多了十二年。凌家，跟我沒有關係。從去年我離開，就已經沒有什麼關係了。”

林愛芒的手指輕輕地貼在他的胸口，感知他的心跳，慢悠悠地說：“凌辰宇，我說的，是你的爺爺，不是凌家家主。”

凌辰宇明白了林愛芒的意思，對那個從小就把自己當做接班人訓練的老人，凌辰宇還是懷着一絲溫情的，至少，他爲了自己，還是頂着來自家族的壓力，費盡心思給自己找醫生治病。

凌辰宇有些猶豫，林愛芒也不去催他。自己雖然能夠稍微體會他的心情，但是，畢竟，自己沒有真實地在凌家那樣的環境中生活過，根本就無法真切體會他的真實處境。所以，他想要做什麼決定，都肯定有他的理由。

“芒芒，我會找時間告知爺爺的，其他的事情，還是算了吧。”凌辰宇終於下定了決心。

只是告知爺爺要結婚的消息！其他的，他不想讓芒芒接觸那個表面光鮮亮麗，其實冷酷無情的凌家。所以，不需要爺爺見芒芒，不需要爺爺插手自己和芒芒的婚禮。

凌辰宇從來不會看輕那個老人對自己的重視程度！他爲了家族，可以做出來的決定絕對是大家無法想象的！

當然，凌辰宇也從來不會掉以輕心！

當爺爺知道芒芒不僅僅可以活到十八歲，還可以多活十二年，他會不會逼着自己回凌家？凌辰宇心中冷冷地笑了，自己絕對不會讓芒芒受到一絲傷害的！所以，當務之急，是要保證十二年裡，芒芒的安全，還有芒芒的家人的安全！

發展自己的事業，擴大自己的勢力，這是自己馬上要着手去做的事情！

林愛芒的心情也同樣非常認真，十二年跟一年，是完全不一樣的概念！

凌家那個老人，可以容忍自己一年，卻未必能夠容忍自己十二年！畢竟，十二年，對他來說，也許他的生命已經垂垂老矣，爲了凌家的輝煌，他肯定會在這段時間裡，緊緊抓住凌辰宇！

那麼，自己有多礙眼，可想而知！一個沒有任何背景的女孩子，一個沒有任何權勢、沒有任何錢財的女孩子，有什麼資格跟他的寶貝孫子站在一起，成爲凌家未來的主母呢？

林愛芒很明白這一點。

凌辰宇，自己既然接受了他，那麼，自己也必須接受他的家族以及來自他的家族的一切傷害！而且，這傷害有可能不僅僅針對自己，還可能會針對自己的家人、朋友！

所以，自己必須擁有屬於自己、屬於兩人的力量！足以抗衡凌家的力量！

這一刻，林愛芒無比清醒。

這一刻，林愛芒也同樣無比清楚地認識到兩人的處境。

這一刻，林愛芒有了決定。

現在，不想太多，先養好自己的身體要緊。

林愛芒明白，自己現在所擁有的優勢，就是時間！那個凌家的老人，會因爲之前凌辰宇的話，認爲自己最多隻能活不久。所以，這個時候，自己是安全的！可以放開手腳，擴大自己的版圖！

凌辰宇看着林愛芒，顯然知道，自己心愛的這個女孩兒也沒有忽視這個問題。

凌辰宇伸出手，平平地舉在林愛芒面前，鄭重地問：“芒芒，你可願意跟我並肩戰鬥？”

林愛芒沒有絲毫猶豫，她把自己的手放在凌辰宇手中，同樣認真地說：“我願意。”

凌辰宇和林愛芒兩人對視一笑，都知道對方的心意。

接下來的日子，凌辰宇依然還是悉心照料林愛芒，但是他也開始抽出時間，把自己之前想要解決的一些事情重新拿起來，重新處理。

林愛芒呢，除了利用空間裡的那些藥材食材，給自己補好身體之外，也開始全盤考慮自己該做的事情。

時間一天天過去，天氣越來越暖和，山上的積雪也早就融化，春天的氣息已經來臨，山上的樹木也開始發出新芽，泉水夾雜着一些碎冰淙淙地流淌，時不時發出清脆的響聲。

林愛芒終於可以從捂了一個多月的房子裡出來。

然後呢，兩人去山腳下玩，仔細觀賞了這裡的美景。

凌辰宇喜歡這裡，很喜歡，因爲，這個地方是芒芒死而復生的福地！他甚至計劃着，這裡的房子絕對不買，甚至還要好好地讓人過來打理！還要把這附近的房子都買下來！等到十二年後，再陪着芒芒回到這個地方來，說不定，又有奇蹟發生！

凌辰宇越想越開心，心情好得不得了！

連林愛芒都覺得嫉妒了！這個大妖孽，本來就美得沒有天理，現在居然還每天都笑成如此盪漾的模樣，還要不要讓人活啊！他就不知道，他這個模樣，會讓自己化身爲某種兇惡動物的嗎！

三天之後，林愛芒和凌辰宇離開了這個童話世界，回到了樂灣省的省城。

這是林愛芒和凌辰宇共同的決定，這裡，是全國最最開放、發展最快的樂灣省，沒有之一。省城這座城市，是全國最最具有活力的城市，同樣沒有之一。

在這裡，一方面，只要你具有商業頭腦，要在短時間裡迅速積累起一定的財富，是很簡單的事情。

另一方面，這座城市有很多的機會，所以，有很多的人才選擇到這裡發展，對想要開創自己的事業版圖的兩人來說，是一個最好的地方。

第三點，這裡跟租借地非常近，租借地那是世界上都非常有名的金融中心、貿易中心，所以，兩人有志一同地選擇靠近租借地的城市，同樣都想要藉此更好地開拓自己的事業。

當然，林愛芒和凌辰宇兩人從事的方向不一樣，兩人也從來沒有想過，要把兩人的事業綁在一起進行。

兩人反而說好了，各自進行各自的事業，當然，如果有機會合作，也可以進行商業合作，不過，這合作也必須建立在完全商業化的基礎上，絕對不會出現什麼私人關係之類的事情來。

——這些天，凌辰宇是挺佩服林愛芒的，她小小年紀，又從來沒有接觸到這麼高層面的東西，居然也懂得這些！他甚至覺得，只要給她機會，她絕對會成長爲一個商業巨人！

林愛芒也挺佩服凌辰宇的，自己懂這些，是因爲自己從上一世學到的商業知識，可是他呢？是一個原生態！纔多大年紀，居然就懂這些！他果然厲害！凌家老爺子選擇他繼承凌家，完全沒有選錯！

只是，他驕傲得不屑於那些東西！

而自己，支持他！

。

童話世界還是春寒料峭，樂灣省的省城卻依然綠樹成蔭，鮮花盛開。街上人們也都穿着薄薄的風衣或西裝。

呼吸着暖暖的空氣，林愛芒覺得自己的每一個細胞都變得暖洋洋了！

“芒芒，我們先回家好不好？”凌辰宇柔聲問。

林愛芒也有些近鄉情更怯的感覺，所以，她點頭說：“好，先回家。但是，我們在這裡也有家嗎？”

凌辰宇神秘地笑了一下，親親林愛芒的額頭，說：“到時候就知道了。”

林愛芒看着汽車往一條路駛去，然後，外邊的景色看起來越來越熟悉！

再然後，這汽車駛進一個小區，林愛芒太過熟悉的小區。

再再然後，這汽車停在某一座樓下，林愛芒也太過熟悉的樓房。

林愛芒轉頭捏捏凌辰宇的臉頰，嗔怪地說：“想要跟我住一起就說，幹嘛神秘兮兮的？”

凌辰宇只是笑，沒有回答。

他拉着林愛芒下車，往樓上走去。

二樓，一下子就到了。

然後，林愛芒往左邊走，卻被凌辰宇拉住，她回頭疑惑地問：“怎麼了？我開門呀。”

凌辰宇已經掏出一把鑰匙，打開了右邊的房子的門。

林愛芒驚訝極了。

凌辰宇看着林愛芒瞪大的雙眸，心情極爲愉悅，他低頭，在芒芒張開的脣上，用力地吮吸了起來。

林愛芒猝不及防，被偷襲成功。

所幸，凌辰宇並沒有表演給別人看的癖好，只是親了一會，就放過了林愛芒。

兩人走了進去。

又是一個溫暖溫馨的家！

處處都非常舒適，並且，那些婚紗照也已經先行送過來，又掛好了！

看得出來，這房子雖然有些倉促的跡象，但是佈置得非常合林愛芒的心意！

“這房子不是有人住的嗎？”林愛芒轉了一圈，很滿意，不過還是疑惑。

“哦，我買下來了。從你決定回到這裡，我就讓人找房主，買下來，重新簡單裝修了一下。”凌辰宇握住林愛芒的手，把她拉到沙發坐下。

他給林愛芒倒了一杯水——事實證明，有人提前過來打理就是不一樣！

遞給林愛芒喝，他才自己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才說：“你之前一直住在這裡，我猜你大概很喜歡這裡，就買下來了。”

林愛芒點點頭，說：“我正想跟你商量呢，沒有想到，你就做在前面了！我之前辦理的是休學手續，我想復學，並且，明年參加高考。”

凌辰宇的眉頭微微皺起，說：“芒芒，我不希望你太累。你之前高一讀了一學期，就要跳到高三，我不贊成。”

林愛芒搖搖頭，拉過凌辰宇的手，與他的手緊緊相扣住，才說：“我沒有那麼多時間可以浪費。凌辰宇，我想要讀大學，想要儘快進入大學就讀，想要儘快從大學畢業出來工作。我希望嘗試一下這樣一條路，卻不想花太多時間。”

凌辰宇明白過來，原來芒芒是這樣想的！她想要儘可能地跟普通人一樣生活！

他猶豫了一下，才說：“好，就照你說的去做，但是，我只有一個要求，你不要累到你的身體。要知道，十二年時間，非常珍貴，我不希望你浪費在你的身體上。”

林愛芒的大拇指輕輕地摩挲着他的手背，柔聲說：“我知道的。我一定會讓自己保持好的狀態，不會累倒的，沒事。”

“嗯，那就好。”凌辰宇終於同意了。

林愛芒想到自己還是有自己的秘密，稍微猶豫了一下，還是說：“凌辰宇，我有時候還是會到對面工作、學習，但是晚上一定回來好不好？”

凌辰宇有些失望，但是他也知道，自己也有很多事情要做。

跟芒芒在一起，自己經常會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芒芒身上，反倒會做不好工作。想來，芒芒就是這樣的想法。他爲自己在芒芒心中的影響力高興！

嗯，是啊，倒不如分頭工作學習，各自專注工作學習，晚上在一起的時候，再好好地享受兩人相處的時光。

所以，芒芒的這點提議也終於獲得了凌辰宇的首肯，兩人達成一致意見。

在家裡休息了一個晚上，第二天，兩人就分頭忙碌了。

林愛芒沒有急着做其他事情，她先到對面自己的房子去。

簡單收拾了一下，她就進入了空間。

自從林愛芒“死亡”後，她就很少有時間進入空間。之前，她除了利用在洗手間的時間進入空間，其他時間幾乎都沒有辦法進入空間——凌辰宇看得太緊了！

他好像就怕一個疏忽，芒芒就會消失不見一樣，所以，一直寸步不離她的左右。

林愛芒嘆了一口氣，沒有辦法，凌辰宇實在是太缺乏安全感了！

這種情況，大概只有等自己的身體狀況穩定下來，才能改變一些了。

空間變化不大，幾乎可以說是沒有什麼變化。

到處果實累累，因爲林愛芒一直都沒有時間去採摘水果。

她摘下葡萄，放進嘴裡吃了起來，到處轉轉看看，像一位領主在巡視她的領地。

林愛芒走了一遍，心裡越來越踏實了。

只要有空間在，自己就不愁沒有啓動資金！

先賺錢，再想其他。

不過，前一世的一些事情也讓林愛芒明白一個道理，想要在社會上生存下來，關係很重要！

林愛芒坐下來，仔細地梳理自己擁有的人際關係。

然後，她悲催地發現，自己什麼都沒有！除了師父一家，還有鍾偉傑，嗯，餘啓欣勉強算上。自己根本就什麼都沒有！

自己會寸步難行的！

倒是小縣城那邊，好像還有一些小小關係戶。

林愛芒嘆了一口氣，嗯，自己要努力啊。

不過，那也急不來，林愛芒靜下心來，開始工作。

好多天都沒有這麼工作勞動過了！

林愛芒做着這些事情，心情相當愉快，甚至還哼起了小調呢！

水果什麼的都弄好了，林愛芒就開始種果苗，然後，讀書，練字，練古箏，診治模型病人。

忙忙碌碌，一直到中午，林愛芒才從空間出來。她想着，要給周君浩打個電話，約他見見面，問問師父他們的情況，再決定其他。

不是林愛芒不識好歹，忘記師父一家的恩情，也不是林愛芒自戀滿滿，以爲周海揚還是一片癡心。

她只是覺得，不能貿貿然就上門去找師父他們，先打聽一下情況還是比較靠譜的。

所以，她從屋子裡取出一本通訊錄，懷着複雜的心情，開機。

空間實在強大！這麼久沒有使用這個大哥大，電池竟然還有電！

林愛芒不知道這個大哥大是否還有話費，她只是嘗試着給周君浩打電話。

沒有想到，電話竟然一下子就通了！

林愛芒看着大哥大，嘆了一口氣，自己自從進入大山，就完全切斷了跟鍾偉傑的聯繫。想不到，他還一直沒有放棄，還一直給這個大哥大交話費。

“小芒嗎？你是小芒嗎？”聽筒傳來這激動的聲音，林愛芒一下子就懵了，這還是那個沉穩的周君浩嗎？

“小芒？你是不是小芒？回答我！”

林愛芒被裡面急切的聲音給驚醒了，趕緊回答說：“是，是我，大哥哥，是我。”

“小芒！真的是小芒！”周君浩百感交集，他以爲，再也聽不到小芒的聲音，再也沒有辦法見到小芒了，想不到，自己以爲不在這個世界上的人居然出現了！

“你在哪裡？告訴我，我去接你！”周君浩有些失態，實在是太過高興！

“大哥哥，我們找個地方見面吧，我直接過去。”林愛芒並不想讓周君浩知道自己的住處。

“你在省城？！”周君浩真的吃驚了。

林愛芒更加吃驚！“大哥哥，我當然在省城啊，您不是說要來接我嗎？”

周君浩過了一會兒才說：“我以爲，你還在外地，想要去外地接你回來。你、身體還好吧？”

“謝謝大哥哥。我身體還過得去。大哥哥，我們要在哪裡見面？”林愛芒不想多說，什麼事情見面再說不是更好？

兩人約定了見面的地方，林愛芒就掛上電話，拿起包包，想起自己包包裡沒有錢，又進入空間，拿了錢出來放包包裡，這才揹着包包，打開門，出來，鎖門。

然後，她一轉身，就呆住了。

她的面前，站着一個男人，一個瘦削的男人，衣服穿在他的身上，彷彿掛在衣架上一樣，空蕩蕩的。

他的臉瘦得可憐，幾乎變成一個皮包着骨頭的骷髏，整張臉，只剩下兩隻眼睛，兩隻佈滿了血絲的眼睛。他的臉頰深深地陷進去，他的脣，乾裂，流血。

他伸出手，彷彿想要抓住什麼似的，卻直直地停在林愛芒面前。只有那如同骨架一般的手指直直地伸展着，彷彿老樹根一樣。

他的身後，原來還有另外一個男人，這個時候，正攙着他。

林愛芒的眼淚就那樣流出來了。

她怎麼都沒有想到，再一次見到周海揚，是這樣的一幅情景。

她邁不動步子，她張不了口，她無法面對這樣的周海揚。

她想到的周海揚，是一個已經忘記她的男人，依然過着自己悠閒生活的公子哥兒，是一個已經有了一個漂亮女朋友的瀟灑帥哥。

她從來沒有想過，一年多的時間，他竟然變成了這樣一幅模樣！

是自己的錯！

自己要是沒有給他希望，要是沒有跟他接近相處，又怎麼會出現這樣的情形！

林愛芒心如刀割。

周海揚，我該怎樣做，才能彌補對你的傷害？

我但願，從來沒有認識你。

林愛芒以爲，這已經是很痛苦的事情了，接下來，才真的拿刀在割她的心！

她就聽到周海揚低低的、沙啞的聲音：“小芒終於來了，我又看見小芒了。她還是那樣子，時間沒有在她身上留下一點痕跡。跟以前一模一樣。你說，小芒是不是來接我的？”

他忽然就急了，縮回手，摸着自己的臉，說：“我變得這樣難看，你說，小芒會不會不要我？”

沒有等人回答，他又繼續說：“小芒，你不要丟下我，好不好？我聽說，靈魂可以隨心幻化，小芒，你喜歡什麼樣的我，我就變成什麼樣好不好？你不要丟下我啊，我好想你——”

林愛芒哭得不能自已。她明白了，他以爲，自己已經死了。他是不是經常看到幻象？他該有多想自己啊。

該怎樣，才能彌補自己的傷害？

周海揚，你爲什麼不忘了我？

“你說，小芒爲什麼哭？我之前看到的，都是小芒在笑，在跟我說話，今天她怎麼在哭？你告訴我啊。”

攙扶着他的男人陰沉着臉，一直沒有開口，一直在盯着林愛芒，直到現在，他才冷冷地說：“你看見他這樣，高興了？難過了？收起你的眼淚吧，鱷魚精！”

周海揚已經驚呼起來：“你也看得到我的小芒？這是怎麼回事？她不是來接我自己的？你說，她爲什麼要接你？是不是你也對她懷有不好的心思？”

攙扶着他的男人實在忍不住了，他對周海揚說：“海揚，你醒醒吧！她這樣的女人，根本就不值得你爲她付出！她沒有心！”

周海揚忽然暴怒，也不知道他如此瘦弱、如此虛弱的身體哪裡來的力氣，竟然把那個攙扶着他的男人推開，他還轉身，氣憤地說：“不許你詆譭我的小芒！她怎麼沒有心？她不想拖累我！你什麼都不知道！你什麼都不明白！”

他吼完，渾身力氣彷彿也都耗盡，他整個人軟軟地倒了下去。

幸虧，那個男人沒有計較他推開他的事情，趕緊伸出手，把周海揚扶住了，周海揚纔沒有跌到樓梯下。

林愛芒閉上眼睛，再睜開，說：“把他扶到屋裡，我給他看看。”

那個男人罵了一句：“假惺惺！鱷魚精！”

林愛芒根本就無法跟他計較什麼，他對周海揚是真的關心，否則，他不會如此對待自己。

“進屋裡去，他情況很不好。”林愛芒只是重複這一句。

那個男人看着緊閉着眼眸的周海揚，嘆了一口氣，終於還是沒有再說話。

林愛芒打開門，讓那個男人把周海揚扶進去。

那個男人半攙半抱地把周海揚扶到沙發，把他小心地放平在沙發上，這才冷冷地看向林愛芒。

林愛芒沒有理會這個男人，她現在已經冷靜多了，當務之急，是救周海揚！其他事情，等周海揚度過這個難關再說！

她走到廚房裡，裝作從裡面倒出水。其實，她迅速進入空間，在裡面取出空間水來。

對普通人來說，這空間水是一種極好的飲料，可以增強體質。更何況，林愛芒還在裡面加入她自己研製出來的一種藥物。

不過，周海揚這樣的情形不能加入太多藥物，只能加一點點，要逐步增加劑量才行。

林愛芒從包裡取出銀針，對那個男人說：“你幫他控制一下身體，我給他鍼灸。”

“你想要弄死他？你是哪裡來的蒙古大夫？你知道他這是什麼病？厭食症！相思病！心病！怪不得大家都說，最毒婦人心！最毒就是你！”男人實在是太生氣了！周海揚都已經成了這個樣子了，這個壞女人居然還要拿他做試驗去試針？有多壞啊這個女人！

林愛芒耐心地說：“我給他扎針，讓他可以喝些水下去。我承認，這件事我也有錯，可是，這難道是我願意看到的？或者，你其實也希望他繼續絕食下去？”

那個男人火了，想要指着林愛芒罵，可是他終於還是忍下去，轉頭不理林愛芒，冷冷地說：“希望你不會把他弄死！”

林愛芒嘆了一口氣，蹲下來，給周海揚施針。

過了幾分鐘，林愛芒才站起來，把水杯遞給那個男人，說：“麻煩你給他喂下去。”

那個男人皺起眉頭說：“他已經很多天無法進食，一直靠着輸營養液維持生命，你拿這水，他恐怕喝不下去。”

林愛芒抿緊脣，抑制自己的情緒，好一會才說：“他現在應該可以喝水，麻煩你喂他。”

那個男人盯着林愛芒，過了一會，還是端起水杯，給周海揚喂水。

水，一湯匙一湯匙地被喂進周海揚嘴裡。

那個男人眼眸裡閃動的是一種欣喜。周海揚能夠喝水了！

－－－－－－題外話－－－－－－

心病

林愛芒並沒有走近，她就站在不遠的地方，看周海揚把水喝了，她鬆了一口氣，然後，又走過去，給周海揚又施針。

不到五分鐘，周海揚的眼皮耷拉下來，不一會兒，他竟然睡着了！還發出輕微的鼾聲！

那個男人眼中流露出極端的驚訝，要知道，周海揚之所以病得如此嚴重，正是因爲他無法入睡，無法進食！只能靠輸液，維持身體所需的營養；靠藥物，才能稍微進入睡眠狀態，還是淺層睡眠！

現在，他竟然可以喝水，竟然可以入睡，怎麼能不讓這個男人感到驚訝呢！

他看向林愛芒，眼神就變得非常複雜。他真的不知道，該用什麼樣的態度對待林愛芒了！

不過，周海揚到底是怎麼回事，他也還是要問清楚的。

林愛芒掃了他一眼，看着陷入夢鄉的周海揚，心裡嘆息一聲，淡淡地說：“國醫上這麼說，五臟跟人的七情六慾存在關係。簡單來講，就是心主喜，肝主怒，肺主悲，脾主思，腎主恐。這裡的五臟，雖然跟西醫解剖學上的五臟名字一樣，但內涵卻有不同。”

她停了一下，才說：“當一個人過渡沉浸在一種情緒中的時候，就會導致主管這個情緒的臟器生病，從而引發各種病症。”

那個男人嘆了一口氣，其實他也知道，自己這是怨上林愛芒，這件事，也不能全怪她。自己這個好兄弟，一門心思就放在林愛芒身上，連她都已經離開這麼一年多時間，他還是走不出來。最後落得如此嚴重病痛。也是奇怪，本來這人都已經躺在病牀上，今天卻非要到這裡來看看。

說真的，自己都已經不抱希望，看了多少醫生，都說是心病，只能讓好兄弟自己看開了，否則什麼辦法都沒有。

誰知道，就遇上林愛芒了呢！

這一年，她到哪裡去了？根本就沒有人知道！不是聽周君浩說，只能活一年嗎？所以她才主動離開的。

現在她竟然回來了！都已經超過一年了！

是不是她的病已經好了？那自己好兄弟是不是就有希望了？

這個男人心中涌起一股熱切，要是林愛芒的病好了，那她跟周海揚之間應該就不存在什麼問題了！相信周家對這個女孩子也是喜歡的，應該也樂見其成纔對！

林愛芒看到周海揚爲了她如此，就算她是鐵石心腸，也肯定會軟了！再說，她可以爲了周海揚離開這裡，不正是說明她對周海揚是有感情的嗎！

這個男人越想越覺得高興。只要周海揚的病好起來——這是非常容易辦到的事情，因爲林愛芒已經回來了！而且，她不僅僅是已經回來，還學會了一手好醫術！看，連那些名醫都沒有辦法治周海揚的病，林愛芒一出手，就已經給治得可以喝水，可以睡覺了！

說不定，等好兄弟的病一好，自己就會多一位弟妹了！

呵呵，想想就爲好兄弟高興！

林愛芒忽然看到這個男人的眼神有些不對，她莫名其妙，不過，她也沒有理會。

“喜盛傷心，怒盛傷肝，悲盛傷肺，思盛傷脾，恐盛傷腎。”林愛芒看着外邊陽臺，空蕩蕩的，沒有一絲生機。可是，林愛芒堅定地認爲，會好的！一切都會好的！

靜下心來，林愛芒說：“我剛纔把過脈了，他、就是思念過甚，以致傷到了脾胃。脾胃不振，自然食慾不振。表現出來，就是飯茶不思，昏昏欲睡，卻難以入眠。”

“他就是想你，你不知道，他到處瘋狂找你。一開始我們都以爲，他就算對你有些感情，也不會持久，哪裡知道，他會一直找你，什麼都放棄了呢？”

那個男人看着憔悴得不成樣子的周海揚，繼續說：“一開始，他還算冷靜，以爲你就是去找醫生了，還能夠靜下心來找你。後來，真的像是瘋狂了一樣。他曾經幾天幾夜都無法入睡，一睡，就說看到你渾身是血躺在那裡。再後來，他就不願意吃飯，說要跟你走，說你——已經不在人世。然後他就真的再也吃不下飯。”

林愛芒默然，她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該如何解釋清楚，其實，也沒有辦法解釋清楚。自己應該做的事情，早在離開這件事，就已經表達得清清楚楚了。

那個男人忽然念出一句家喻戶曉的名句：“衣帶漸寬終不悔，爲伊消得人憔悴。他爲了你，可真的是日漸消瘦，憔悴不堪。這一次你回來，可要好好對他，不要再傷害他了。”

林愛芒終於還是說：“二哥哥這是生了病，這種情感傷到了他的脾胃，我給他開幾服藥，麻煩你照顧他。”

說着，林愛芒就坐下來，自顧自斟酌着，開起藥方來。

那個男人瞪大了眼睛，看着她安靜坐在那裡寫藥方的身影，雖然她這個樣子看起來非常美好，可是，這個人真的是鐵石心腸！竟然說，要麻煩自己照顧周海揚！她分明還是不肯接受自己的好兄弟！

怎麼有這麼狠毒的女人！

林愛芒已經開好了藥方，遞給那個男人。

那個男人只是狠狠地盯着林愛芒，並不伸手接藥方。

林愛芒嘆了一口氣，淡淡地說：“我跟周海揚之間，是不可能的。而且，爲了他好，我不會再見他。這麼說，你可明白？”

“我不明白！你口口聲聲爲了他好，爲什麼不跟他在一起？！你看看他，他以前是什麼樣子，現在是什麼樣子，你都不覺得你做錯了嗎？！”那個男人氣憤地說，爲了不吵醒周海揚，他還壓低了聲音。

林愛芒沉默了一會，才緩緩地說：“我很早就跟他說過，我們兩人不可能。就算我要選擇一個人跟我一起過完這段生命的最後時光，也會選擇另一個人。我早就跟他說清楚。我之所以離開，也是因爲他對我的感情已經超出可以控制的範圍。”

那個男人抿緊了脣，死死地看着林愛芒，好像在辨認出到底這個林愛芒說的話是真是假。

“爲什麼他就不行？”

林愛芒淡淡地說：“因爲我已經有了愛人。”

那個男人氣結，卻無可奈何，她都已經有了愛人，難道還能殺了她所愛的男人，叫她愛上週海揚？很多東西都可以這樣處理，可是唯獨感情，不能這樣處理。

他忽然想到一件事，忍不住問：“你回來，是病好了？”

林愛芒搖搖頭，說：“死過一次，現在暫時死不了。”不是想要祈求同情還是原諒，而是，她需要這個男人理解，然後，把周海揚帶走。

那個男人終於嘆了一口氣，緩緩伸出手，說：“藥方給我吧。我會照顧他的。只是，你的藥治得了他的病，治不了他的命。就算這一次救回來他的命，你不在他身邊，他依然會沒有命。”

林愛芒咬了一下脣，對心病，的確沒有辦法。這個時候，大哥大忽然就響了起來。

“大哥哥，我還沒有出門。二哥哥、在這裡。”林愛芒猶豫了一下，還是這麼說了。

周君浩大驚失色，問：“他——你看到他了？他怎麼過去的？”

林愛芒看向那個男人，說：“應該是二哥哥的一個朋友送他過來的。”

周君浩嘆了一口氣，放慢了聲音，說：“小芒，你在哪裡，我過去好不好？”

林愛芒把周海揚出現在這裡的事情告訴周君浩，本來就是爲了讓周君浩出現，把周海揚帶走。他現在說要過來，林愛芒是求之不得。

所以，她就把地址告訴了周君浩。

掛斷電話，林愛芒呆了一會，才走進廚房，開始煮水。

那個男人一會看看林愛芒的背影，一會兒看看周海揚，他也不知道面對這樣的情況，該怎樣做纔是正確的。

林愛芒端着水杯走出來，把一杯水放在那個男人面前，自己也端起一杯水，喝了一口。

讓人感到窒息的沉默。

連風也沒有出現。

門鈴響起，打破了沉默，使得兩個陷入自己思緒的人也微微嚇了一跳。

林愛芒卻沒有急着去開門，她看了一下週海揚，發現他依然在睡，並且沒有被門鈴吵醒的跡象，她才鬆了一口氣。

林愛芒的舉動被那個男人看在眼裡，他知道，林愛芒沒有作假，她做出來的舉動，是出自於本心。她關心周海揚，但是，那種關心無關情愛！

林愛芒開了門，果然是周君浩來了。她喊了一聲：“大哥哥。”提醒說，“二哥哥睡着了。”

周君浩一聽這話，先是詫異，後來就是驚喜，再後來，就是不知道該怎麼做了。

弟弟竟然可以睡着了？這說明他的病好轉了？他的病好轉，都是因爲看到了林愛芒？

周君浩心中百感交集。林愛芒離開前，他還不以爲然，以爲自己的弟弟就是一時迷了心竅，等見不到林愛芒，自然就會好。結果，他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傻弟弟一步步陷入深淵，自己卻無力挽救他！

周君浩甚至後悔了，當初，倒還不如把小芒留下來，至少，弟弟還有一年幸福的日子可以過！現在呢，連什麼幸福的日子都沒有！自己的傻弟弟卻還要爲了她丟掉一條命！

那個男人看到周君浩，站起來，喊了一聲：“君浩哥。”

“嗯，今天怎麼到這裡來了？”周君浩對弟弟的這個好朋友是非常熟悉的。

那個男人看了林愛芒一眼，說：“海揚吵着要過來，說是看到她在這裡。”

林愛芒已經流不出眼淚來了，心裡只剩下心疼。

周君浩點點頭，看着林愛芒，問：“小芒，你這次回來不走了吧？”這是在試探林愛芒呢。

林愛芒看着周君浩，沒有回答周君浩的問題，而是問：“師父是不是不知道二哥哥的事情？”

“是，我爸媽都不知道，以爲海揚去國外。”周君浩說出這個蹩腳的藉口。

“師父怎麼可能猜不出來？難道二哥哥一直不跟他們聯繫？”

那個男人倒是開口了：“我讓人假裝是海揚，給周叔叔他們打電話，每一次就只說一兩句話就掛，應該不會讓周叔叔他們起疑心。”

林愛芒問：“師父師孃、姑姑姑丈他們身體怎樣？在不在省城？”

周君浩猶豫了一下，才說：“大家都非常擔心你，你一去一年多沒有消息，我爸以爲你已經——一直在傷心，精神和身體都不大好。姑姑他們的精神也不大好。”

林愛芒臉上流露出濃濃的擔心，問：“我不是託人送過藥丸過來？”

周君浩神情複雜，說：“我爸他們都不肯吃，說是你不知道付出多少代價換來的，不肯吃。”

“師父師孃、姑姑姑丈他們——”林愛芒心裡更痛了。自己沒有父母，一直是把師父師孃當成自己的父母的，把周姑姑鍾姑丈當自己的親人的。他們也一直把自己當成家裡人一樣疼愛，想不到，他們爲了自己，竟然如此傷心。

林愛芒咬住了脣，咬得非常用力，似乎只有如此，才能讓自己的心痛轉移到脣上來。

一時間，房裡又是沉默。

林愛芒勉強出聲：“我開單子，大哥哥抓了藥，給幾位長輩喝吧。”

周君浩詫異了：“你去學醫？”

林愛芒點頭說：“我也不想死。只要有一點希望，也不想放棄。”

周君浩趕緊問：“你的病好了？”如果好了，那小芒跟自己的傻弟弟在一起不就完美了嗎！

林愛芒搖頭說：“沒有辦法好。”

周君浩失望透頂。

林愛芒也不再說話，拿起筆就開始開方子。

把單子遞給周君浩，林愛芒又到房裡去，進入空間，取出一些藥材，一併拿出來，遞給周君浩，說：“大哥哥，我就不去見師父他們了。這些東西，麻煩你帶給師父他們。”

“爲什麼你不自己去見見他們？他們那麼想你！”周君浩詫異。

林愛芒只是說：“師父他們都已經痛了那麼久，何必見到我，很開心，然後，再一次忍受痛苦呢？沒有希望的事情，就不要再來一次了。”

周君浩就明白了，林愛芒這病，還沒有好，並且，還沒有度過危險期，還會繼續行走在鋼絲上。

“這一次你回來，要呆多久？”周君浩還是想要問清楚，免得出現什麼問題。

林愛芒掃了周君浩一眼，搖頭說：“說不定。”

周君浩眼裡閃過一絲爲難。他同情林愛芒的遭遇，可是，自己的弟弟都已經痛了這麼久，自己的長輩也已經痛了這麼久，時間會是最好的療傷藥，也許慢慢地，他們就會不痛。現在讓他們有希望，說不定，等林愛芒離開人世，會痛上加痛。

算了，算了吧。

周君浩依然選擇了自己的父母親人。

林愛芒不會怪他，因爲這也是她所期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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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愛芒就說：“我給二哥哥扎一針，讓他睡得更沉些，大哥哥，你們就把他帶走吧。以後不要讓他來這裡了。”

周君浩和那個男人面面相覷，還能怎樣？兩人都同時點頭同意了林愛芒的話。

林愛芒很快就施完針，果然，周海揚睡得更沉，周君浩上前去喊他，他都不知道。

周海揚被周君浩和他的好朋友帶走了，依然還是留在他的好朋友那裡，依然還是要瞞着周秉宏他們。

離開的時候，周君浩和周海揚的好兄弟兩人回頭看了林愛芒一會，才轉身離開。

林愛芒看着沙發，沉默了一會，才背起包包，離開這裡。

她沒有忘記，自己回到省城的目的。

現在，要先見見鍾偉傑。

很多事情要提上日程。

林愛芒到她印象中的水果專賣店看看。

這裡依然還是記憶中的模樣，服務員彬彬有禮，態度溫和親切。只是，水果品種極少，只有寥寥二三種而已。並且，看起來，生意不怎麼樣。

林愛芒在外邊看了好一會兒，發現就算沒有顧客，兩名服務員都沒有掉以輕心，依然站得筆直，依然嘴角帶着微笑。

林愛芒挺滿意的，果然，鍾偉傑把這些人訓練得挺好！

林愛芒走到裡面，這兩名年輕女孩子自己不認識，想來是這一年裡才招收進來的吧。

看到林愛芒走進來，兩名年輕女孩子都微微鞠躬，清脆的聲音響起：“歡迎光臨水果專賣店。”

林愛芒點點頭，隨意拿起一個蘋果看了看，問：“怎麼水果品種這麼少？而且，這蘋果看起來跟其他店的一樣，你們憑什麼賣得比別家的貴？”

一名圓臉的女孩子心想，這是來找茬子的？

不過受到培訓，她們都沒有生氣，圓臉女孩子解釋說：“最近水果基地送過來的水果品種是少了一些，但是這蘋果跟外邊的還是不一樣的，您只要嚐嚐就知道。我們水果專賣店一向以品質立足，您選擇我們水果專賣店，是不會錯的！”

林愛芒又拿起一個橘子，說：“我聽說，你們這裡水果品種很多，很多水果都是別的店沒有的，這纔想要過來看看，唉，還真失望。”

她放下手中的橘子，搖搖頭，轉身就要走出去。

另一個瘦臉女孩子有些着急，說：“請您再看看，我們的水果真的品種挺好的。”

林愛芒搖頭，還是慢悠悠向外走了。

瘦臉女孩子看着林愛芒的背影，憤憤地對胖臉女孩子說：“你說我們是怎麼回事？老闆，老闆不見蹤影，水果，水果沒有貨。這日子可怎麼過！”

胖臉女孩子安慰說：“你沒有聽說，最近沒有什麼水果，好像真的是基地出問題了。老闆也到處去尋找代替基地的水果，等找到就好了。”

“還要多久？！你不知道，老闆根本就不是去尋找什麼基地水果的代替品，而是去遊山玩水了！”瘦臉女孩子越說越氣憤，“老闆當然不用擔心生意的問題！他財大氣粗，就算把這店關了，也不會有多少損失。可是我們就不一樣了！”

胖臉女孩子對這一點倒是認同，只是她也說：“我們之前也有好日子，就現在稍微困難一點，也可以克服的。放心，過一段時間肯定就好的。”

瘦臉女孩子晃晃胖臉女孩子的手臂，說：“我們一起走吧，我真的挺喜歡你的，我們一起到別的店去吧！”

胖臉女孩子平靜地說：“現在生意不好，要是我們走了，這時候老闆怎麼可能找到人來看店？我不想走。”

瘦臉女孩子嘆了一口氣，說：“我知道你好心！可是我們也要吃飯對不對？一天賣這麼一點點水果，老闆還不拿出一個章程來，都已經兩個月了！再怎麼用腳想辦法，也該想出辦法來了！”

胖臉女孩子還是不肯鬆口。

瘦臉女孩子只好說：“好吧，我再陪你堅持五天！要是五天老闆還是這樣什麼都不管，我就要走。”

胖臉女孩子輕輕地說：“隨便你吧。我上一次看老闆臉色不大對，說不定他身體有問題，顧不上也是有的。我現在不會走。”

瘦臉女孩子生氣地跺跺腳。

林愛芒已經基本摸清了情況，她這一次真的離開了。

她來到貨運站附近當初買下來的那個作坊，然後，就給司機打電話，讓過來搬水果。

這水果的生意可是自己賺取第一桶金，所以，林愛芒不想放棄！水果專賣店沒有什麼問題，只要給提供水果，員工情緒一穩定，生意肯定一下就會好起來的！

可想而知，司機接到電話有多激動！

纔多久，林愛芒剛把水果從空間搬出來，就已經聽到了電鈴在響——司機已經到了！

司機看到林愛芒，非常高興，畢竟店裡生意好了，他的工資也會提高一些的。

林愛芒也沒有廢話，讓司機把水果運走，她就開始琢磨起來。

就不用說，當司機把水果送到各家專賣店，所引起的歡呼了！

當天，不需要任何人吩咐，所有專賣店的店員們都主動分工合作，一名站在外邊宣傳，一名在裡面擺放水果。

大概這些員工的吆喝起了作用，也可能是大家對水果專賣店的水果印象還是不錯的，這一天，各家水果專賣店的生意好到爆！

！

吃醋

鍾偉傑接到消息，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知道他在哪裡？在林愛芒最後託運水果回來的地方。

他就在茫茫人海中尋找林愛芒的蹤跡。

當鍾偉傑遲遲收不到水果時，他心中就涌起一股不詳的感覺，所以，他趕到那座城市，找到貨運站。

通過貨運站，找到每一次從林愛芒那裡運載水果到貨運站的司機。接下來，他又通過司機，找到林愛芒租下來的當做倉庫的房子。

一環接一環這麼找，只是，找到林愛芒租下來的房子之後，他就再也無法繼續找到線索了。就在這座城市，他如同大海撈針一樣，用盡了所有辦法，去尋找林愛芒。

只是，他怎麼都沒有想到，他一直聽到的“小林神醫”就是他要找的人！

當時，他還因爲“小林神醫”中，也有一個“林”字，引起注意。

當了解到小林神醫的神奇之處，鍾偉傑還想着，要是找到林愛芒，就一定要把她帶到小林神醫這裡，請小林神醫給林愛芒看看病。

只是，不管他用盡多少辦法，他都沒有辦法找到林愛芒！

哪裡能夠找到林愛芒呢？她一直跟凌辰宇在一起！而鍾偉傑尋找的，是一個單身女孩子！

兩個月，整整兩個月，鍾偉傑都沒有找到林愛芒的一絲蹤影。可是，他沒有放棄，找到最後，他甚至找到警察局，想要找到這座城市哪裡有不明身份的死亡人員！

鍾偉傑的想法其實非常簡單，林愛芒突然之間就斷了水果的運輸，只留下簡單的話，說不會再送水果。他怎麼想，都覺得林愛芒大概是已經到了最後時刻。

他只想着，找到林愛芒，如果她還活着，就在這最後的日子裡，照顧林愛芒。如果她已經不幸離開人世，那麼，就好好地給她辦好後事。

這麼好好地送走她，也不枉兩人相識一場。

只是，他沒有想到，居然一點消息都沒有！

連過年，他都沒有心情過，只匆匆回了一趟，回去一天一夜，過了大年夜，就又回到這座城市。

時間一天天過去，鍾偉傑已經越來越消沉，他幾乎都已經肯定，林愛芒已經遭遇到不幸了！他只抱着一個念頭，好好地把林愛芒的後事辦了。

所以，當鍾偉傑得到消息，林愛芒竟然又開始運送水果，可想而知，他有多激動！

他等不及到明天早上，連夜就趕回來了！

鍾偉傑回到省城英海市的時候，已經是凌晨。他一路上都在想着，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可怎麼都想不通。

最後，他只能告訴自己，只要她好好的，是怎麼回事，又有什麼關係呢？

回到英海市，鍾偉傑第一件事，就是趕到倉庫。

凌晨的倉庫並不是寂靜的，而是熱鬧的。

因爲，水果要清點好，一些等着出庫，運送到家家樂；一些卻要分配好，放進冷庫保存。

還有大量的，從鳳城鎮莊子送過來的蔬菜，也要進行分揀，然後發到各個“生活快線”的店裡，等着員工們清洗加工，做成菜餚，成爲英海市人們喜歡的營養早餐。

所以，倉庫搬運工很忙，負責清點的員工也很忙。

當他們看到鍾偉傑這個大老闆竟然出現的時候，都呆住了。

鍾偉傑也沒有廢話，他直接就找來了負責人，迫不及待地問：“這是林小姐讓人送來的水果？”

“鍾總，這些都是林小姐讓人送來的！林愛芒又繼續供貨了，這可太好了！要是再拖下去不供貨，我們都應付不來了。”大概是太高興了，以至於負責人說話都有些沒有顧忌了。

當然，鍾偉傑也不會去計較這些，他聽到確切的消息，追問：“林小姐自己出現的？誰見到她了？”

負責人眨眨眼睛，對鍾總這態度有些心知肚明瞭。不過，他還是搖頭說：“林小姐打電話給司機，跟以前一樣，去貨場接貨。只有司機見到林小姐。”

跟以前一樣！

這句話讓鍾偉傑心裡忽然涌起一股奇怪的感覺，真的跟以前一樣嗎？真的可以一樣嗎？

明天，自己可以見到她了嗎？已經一年多沒有見到她了！都說，女大十八變，她現在變成什麼樣了？

鍾偉傑的心忽然就砰砰地跳得非常激烈。

但是，很快，他就想起了周海揚。他如同一盆冷水從頭上澆下來。

鍾偉傑興奮的心情一下子就變得頹廢不少。

自己在林愛芒心中，連周海揚都比不上。林愛芒連周海揚都如此對待，自己哪裡有什麼希望？

算了，只要她好好的，自己可以看着她，可以跟她共事，一起做大事業，就已經是太過幸福的事情了！

不能奢望太多！

鍾偉傑微微嘆了一口氣，離開了這裡。

回到他的房子，他都沒有入睡，一直在想着林愛芒的一笑一顰，一舉一動。她的音容笑貌，一直活在他的頭腦裡。這麼一年多的時間，他就這麼靠着這些走過來了！

鍾偉傑在想林愛芒，沒有入睡，林愛芒呢，正躺在凌辰宇懷裡，半醒半夢地睡着。

半夜，凌辰宇再一次從噩夢中醒來，第一件事，就是摸摸自己身邊、懷裡，是不是有芒芒在。第二件事，就是摸摸自己懷裡的人兒，感知她的體溫，看看是不是還是比正常人稍微低一點的體溫。

兩件事，如果都是肯定的，他就放下心來，把林愛芒摟得更緊些，把被子給她掖得更緊些，這纔再一次入睡。

然後，再等下一次噩夢醒來，再重複這樣的事情。

這樣的事情，林愛芒有時候知道，有時候不知道。每一次，知道他因爲自己如此擔心，如此睡不安穩，她的心就疼得無以復加。

但是，她想不到好的辦法來解決這件事。

只希望，自己死亡造成的後遺症能夠隨着時間，在凌辰宇心裡漸漸退去。

林愛芒不是沒有想過對凌辰宇用藥，或者鍼灸。但是，凡藥三分毒，她捨不得常對凌辰宇用藥。用鍼灸，是一種比較安全穩妥的辦法，可是，凌辰宇的精神力實在太過於強大！或者說，他的心病實在太過於嚴重，以至於，林愛芒給他鍼灸，效果一般。

最好的效果，就是從一夜醒來十次八次，變成一夜醒來三次四次！

林愛芒心裡疼痛，卻只能忍着。第一次，她覺得醫生也有治不了的病。第二次有這種想法，是因爲周海揚。

加上林愛芒這一次又是死而復生，對人生的又有了不一樣的認識。

所以，林愛芒不禁考慮起來，自己到底應該怎樣做？醫者，人心不能醫，人性不能醫。

是不是自己應該換一種觀念呢？尋找到另一條路，醫人心，醫人性。

一念及此，林愛芒更加迫切地想要學習，想要掌握更多的知識，找到一條新的路，不辜負自己多出來的這十二年的時光。

第二天一早，林愛芒從凌辰宇懷裡醒來，睜開眼睛，一如既往地，就對上凌辰宇的眼眸。

林愛芒心裡一陣唏噓，臉上卻一點都不露，只是用手摸摸凌辰宇美麗的臉，柔聲問：“怎麼不多睡一會？”

凌辰宇抓住林愛芒的手，放在脣邊吻了一下，才說：“我已經睡飽了，你餓了吧？我去做早餐。”

說着，他就要起牀，林愛芒卻手往下一滑，摟住他的脖子，微微撅着嘴說：“不要。就要你陪我再睡一會。”

凌辰宇嘴角彎起一個笑容來，寵溺地說：“等一下餓壞了怎麼辦？乖芒芒，你繼續睡，我去做早餐，等你起來吃。”

林愛芒卻貼得更緊些，耍賴說：“不吃！我要到外邊吃早茶！”

凌辰宇沒有辦法，只好回身躺好，捏捏林愛芒的小鼻子，說：“壞小孩，不乖。”

林愛芒一隻手撐住自己的身體，一隻手還環在凌辰宇的脖子上，整個人半趴在凌辰宇身上，帶着一絲小蠻橫說：“我就要你陪我再睡一會！”

凌辰宇的視線實在忍不住，從林愛芒微微撅起的小嘴，一路下滑到林愛芒半趴在自己身上的地方，衣領因爲林愛芒的動作而有些開了，然後，就露出領口那裡的一抹白皙的肌膚。

凌辰宇忽然覺得自己口乾舌燥，覺得自己答應芒芒再躺一會，實在是一個非常錯誤的選擇。

然後，凌辰宇聽到自己用一種乾巴巴的聲音，微微發澀地說：“好，芒芒乖乖躺好，睡覺。”

林愛芒有些狐疑地摸摸凌辰宇的額頭，又摸摸凌辰宇的脈搏，然後，她似乎明白了什麼，低頭一看自己的衣服，臉就刷一聲紅了！

凌辰宇的臉也不比林愛芒的好。

林愛芒手忙腳亂地要從凌辰宇身上下來，要趕緊躺好，要趕緊避開這令人尷尬的場面。

結果呢，林愛芒越忙越亂，又怕壓到凌辰宇，又要快點下來，又不想碰到凌辰宇有些不受控制的身體，所以呢，她的手一軟，整個人直直趴在凌辰宇身上了！

因爲這英海市溫度比較高，所以，林愛芒和凌辰宇睡覺的時候，是換上薄薄的睡衣。而且，林愛芒從身體健康方面考慮，一直沒有穿小可愛睡覺。

——所以，凌辰宇感覺到兩隻小小兔子，就是非常正常的事情了！

林愛芒輕輕喊了一聲：“哎呀！”林愛芒絕對不是故意的！她的身體正在發育間，所以，這兩隻小兔子一碰到，就很疼，更不用說像這樣子壓到了！

更加正常的是，聽到林愛芒的驚呼，凌辰宇的第一感覺竟然是，會不會壓壞了？是不是應該去安慰一下兩隻小兔子？是不是要檢查一下有沒有受傷？

也許是潛意識就已經想要好好疼愛兩隻小兔子，所以，當凌辰宇因爲緊張而微微發涼的大手抓住一隻小兔子的時候，林愛芒和凌辰宇兩人同時懵了。

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林愛芒像是火燒屁股一樣，飛快地爬起來，下牀，丟下一句：“我去刷牙！”就躲進了洗手間。

凌辰宇在發呆，他的手好像完全僵住了一樣，完全失去了感覺，好像不再是自己的手了！

“嘭嘭嘭”，激烈的心跳簡直像是心要跳出來一樣！

他把手舉到自己的面前，仔細地端詳着，然後，傻乎乎地笑起來。

原來，是這樣美好的一件事！

恨不得長在芒芒身上！

凌辰宇傻笑着，坐了起來，穿上衣服，就衝着洗手間說了一句：“芒芒，我去給你買早點。”

聽見裡面傳來芒芒含含糊糊地“唔”一聲，凌辰宇才笑得很盪漾地往外走去。

洗手間裡，林愛芒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想要制止自己跳得歡快的心臟。可是，她一放上去，就又想起剛剛凌辰宇的動作！

林愛芒不敢再想下去，她看着鏡子裡，滿臉羞紅的自己，忽然覺得不敢再看，因爲，鏡子裡的那個林愛芒，眼眸裡，是春意；臉頰上，是春情。

她含糊地說了自己一句，就抓起一條毛巾，浸上涼水，就往臉上放。

好不容易，林愛芒才覺得自己的臉頰不會那樣發燒了，她才擰乾毛巾掛好，刷了牙，走到外邊拿衣服換上。

林愛芒衣服剛換好，門就開了，凌辰宇回來了。

看到林愛芒躲閃的眼神，凌辰宇也有些不自在，他也不敢看林愛芒，直接往餐廳走去，說：“芒芒，可以吃早餐了。”

吃飯總是可以減輕這種彆扭感的！所以，林愛芒就跟在他後邊往餐廳走去。

到底是心不在焉，林愛芒跟在凌辰宇後邊，也不知道在想什麼，就聽到一聲“小心”，她擡起頭看的時候，就發現自己整個人撞進了凌辰宇的懷裡，並且，又是撞到了兩隻小兔子！

所以，林愛芒再一次發出一聲小小的“哎喲”。

凌辰宇條件反射地伸手去摸，還問：“很疼嗎？怎麼突然會這麼疼？”

然後，兩人同時不知所措地看着停頓在那裡的一隻白皙修長的大手。

林愛芒頭腦一片空白。

而凌辰宇腦子裡一片煙花燦爛。

他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另一隻手就環住林愛芒的脖子，固定住，然後，他的頭俯下來，親了上去。而那隻罪魁禍首，居然還停在那裡！甚至還在輕柔地動！

林愛芒覺得，自己彷彿要化成一灘水，要不然，爲什麼自己會軟得站不住腳呢？

凌辰宇迷濛地看着眼前這個女孩兒，自己心尖尖上的寶貝。捨不得放手，捨不得離開她的脣。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聲鈴聲響起。

兩人都是嚇了一跳。

聲音是從客廳傳出來的，林愛芒一下子清醒過來，趕緊往客廳走去。拿起大哥大一看，林愛芒接通了電話：“鍾偉傑，你好。——對，我回來了。——好，還是老地方見面。——嗯，我吃完早餐就過去吧。——行，再見。”

凌辰宇走過來，裝作不在意的樣子，問：“芒芒，你要出去？”

林愛芒看向明明很想知道是誰打電話，卻裝作不想知道的模樣的凌辰宇，真的覺得他彆扭得非常可愛！

林愛芒也不瞞着他，說：“是我的一個合作伙伴。”

看芒芒不瞞着自己，凌辰宇非常高興，不過，還有一個問題需要詢問一下，他就說：“芒芒，你跟這個人合作很久？”

“嗯，兩三年了呢。”

“這個姐姐對你很好？”凌辰宇姑且把這個人當成女孩子。

這也是一種試探的方法，只是，果然愛情中的人智商會下降嗎？他這樣明顯的試探，真的不會引起芒芒懷疑嗎？

林愛芒就笑起來，瞅着凌辰宇，看着他的臉越來越紅，她才拉住凌辰宇的手，往餐廳走去，一邊說：“這個合作伙伴是男的，挺好的一個人。”

凌辰宇的臉有些維持不住微笑了。他眼眸也開始微微沉下去。

林愛芒壞心地笑笑，哼！誰叫你抓我小兔子！就是要叫你急！

凌辰宇本來還算是挺想表現出自己的大方的，可是，滿肚子都是酸水在冒！他的腦子裡也有兩個小人在爭鬥，一個說，芒芒肯定不會丟下自己的，再說，你想太多了，總不能要求芒芒天天躲在自己家裡，不去接觸外人吧？

另一個說，錯！芒芒有多好，你難道不知道？什麼合作伙伴？說不定，那人心裡有多齷齪，想要把芒芒奪走呢！要不然，怎麼會這麼一大早就打電話給我家芒芒？肯定有壞心思！

兩個小人這麼你爭我吵的，吵得凌辰宇腦子裡都亂成一團麻了！

林愛芒就站在凌辰宇面前，看着他變來變去的臉色，眼看凌辰宇臉上越來越難看，林愛芒覺得有些不妙。她趕緊補救說：“再好的男人，在我眼裡，都比不上你的十分之一！”

凌辰宇原本晴轉多雲，多雲快要變成雨，現在呢，卻一下子云破天開！多雲轉晴！

他笑得眯了眼睛，問：“真的？真的比不上我的十分之一？”他把“十分之一”咬得非常重，重得讓人想要忽視都不行！

林愛芒簡直要滿頭黑線了！十分之一是泛指！泛指！

可是看着他睜着一雙無辜的眼睛，做出這幅表情來，林愛芒又覺得不忍心了！誰能忍心對這麼一個妖孽硬下心腸來啊！

她在心裡暗暗鄙視自己，只要他使用一下美男計，自己就沒有招架之力了！該有多顏控啊！

所以，林愛芒只能很認命地說：“是！凌辰宇在我心中，絕對是最好的！最重要的！”

凌辰宇就笑了，笑得滿樹桃花開，笑得林愛芒只想狠狠撲上去，狠狠咬住他的脣，好好地吃吃他的脣。

林愛芒傻呆呆地看着凌辰宇，都忘了吃早餐這回事。

凌辰宇心中慶幸，好在自己還有這張臉！有時候用用美男計，把芒芒迷住，不會理會外邊的“野花”，真好啊！

凌辰宇的算盤打得很精明。果然是很會算計的人啊！

林愛芒回過神來，看見他笑眯眯瞧着自己，紅着臉，嗔怪地說：“還不吃飯！”

凌辰宇故意擺出很嚴肅的樣子，說：“芒芒說得對，現在要吃飯！”

林愛芒輕輕拍了他一下，兩人才坐好，開始吃東西。

磨磨蹭蹭地吃完早餐，林愛芒就在凌辰宇依依不捨的眼神中，離開這裡，去跟鍾偉傑見面。

鍾偉傑早就到了，在他打電話給林愛芒的時候，就已經出門。

他很急，急着想要見到林愛芒。

所以，他的眼神一直沒有離開大門。

看到林愛芒，他大步迎上去，也不理會別人的目光，深深地凝視着林愛芒，嗓音沙啞地說：“小芒，你終於回來了！”

聲音壓抑着，卻還是透出了什麼。

林愛芒仰頭看着他，有些奇怪鍾偉傑到底去哪裡了，怎麼會滿臉都是憔悴呢？並且，還丟下生意不去管，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所以，林愛芒只是簡單地點頭說：“是，我回來了。”她轉頭看向裡面，問：“你沒有訂座？”

鍾偉傑苦笑着摸摸自己的鼻子，說：“有，在那裡。”說着，他領頭走過去。

兩人坐下來，林愛芒關心地說：“把手放上來，我給你診脈。”

鍾偉傑根本就不會拒絕，他乖乖地伸出手。

林愛芒一把脈，眉頭就微微皺起來，到底是怎麼回事？鍾偉傑的脈象跟周海揚的很相似，都同樣是由於思盛傷脾，只是，鍾偉傑沒有周海揚那麼嚴重。但是，鍾偉傑比周海揚更多了一樣——悲盛傷肺。

林愛芒想了想，還是勸鍾偉傑說：“思甚傷脾，悲盛傷肺，爲了你自己的身體，還是不要思慮太過。”

鍾偉傑詫異地看着林愛芒，問：“小芒，你會看病？你去學醫？”

“是啊，我利用這一年的時間，去了很多地方，治好不少病人。”林愛芒不是想要炫耀自己，而是想要讓鍾偉傑明白，自己身患絕症，都沒有浪費時間，在腳踏實地地工作。

他一個好好的健康人，居然因爲思慮而生病，都跟周海揚一樣，讓人生氣！

鍾偉傑驚得睜大了眼睛，再一次問：“你會看病？”

林愛芒沒好氣地說：“當然會。我給你開一張藥方，你回去，讓人給你抓好藥，煎好藥，總之，什麼事情你都不能再想了！一定要喝足三天才行。”

－－－－－－題外話－－－－－－

禮物

鍾偉傑連連點頭，只喝三天的藥，這太容易了！其實他想說，就算喝上三年也沒有關係的！他更想說，小芒你已經回來了，我不喝藥也沒有關係的！

話雖這樣，他還是覺得非常奇怪，林愛芒這麼離開一年多的時間，竟然就學會看病了？可是他就不敢再問了，只乖乖地看着林愛芒從包裡取出一個本子，開始寫藥方。

不一會兒，林愛芒已經開好藥方，推過去給鍾偉傑。

鍾偉傑珍惜地收起來，放在西裝裡面的袋子裡，還按了按，彷彿要確認這藥方好好地呆在他的胸口口袋。

林愛芒裝作沒有看見，收起本子和筆，然後才問：“最近生意怎麼樣？”

鍾偉傑就算再老練，面對自己的懈怠造成的損失，還是覺得非常不好意思的。

不過，鍾偉傑也知道，自己在林愛芒面前，根本就不想隱瞞，也不需隱瞞，所以，他很直接地說：“是我的錯。我不應該丟下生意不管。”

林愛芒看了他一會，他都沒有迴避，接受着林愛芒的審視。林愛芒這才微微垂下眼瞼，手指輕輕地在桌子上敲了敲，淡淡地說：“我不會問你到底因爲什麼事放下生意，因爲這是你的*。就算我沒有辦法託運水果過來，我相信你也有辦法儘量減少損失。這些都可以不去說。我只問你，你計劃怎麼做？是對這生意不感興趣了，想要退出——”

林愛芒的話，鍾偉傑是很專心在聽的，但是聽她說到這裡，鍾偉傑不禁慌了！他急急打斷林愛芒的話，急急地說：“小芒，我不是對這生意不感興趣，我真的是有原因的！請你相信，我一定會盡快把生意做好的！一定不會再懈怠的！”

林愛芒奇怪地看着急切的鐘偉傑，看向他連掩飾一下都不願意的緊張，問：“你這麼急幹嗎？我只是問問你的意思，又沒有說一定要退出。”

鍾偉傑鬆了一口氣，說：“小芒，我還以爲你生我的氣，不想再跟我合作了呢。”

林愛芒笑起來，說：“其實你也不用擔心，我去哪裡找像你這麼好的合作伙伴呢？好了，既然都想要把生意做好，我們就該來計劃一下接下去怎麼做。”

鍾偉傑卻搖搖頭，說：“不急。”

林愛芒詫異地看着他。

鍾偉傑臉色變得嚴肅起來，問：“林愛芒，你的病好了嗎？”

林愛芒搖搖頭。

鍾偉傑臉色更加嚴肅，再問：“你是不是一直都沒有和祖師公堂那邊聯繫？”

林愛芒點點頭。

鍾偉傑就嘆了一口氣，緩緩地說：“你——還是抽時間回去一趟吧。”

林愛芒想了想，點點頭。還有十二年！的確應該回去的。

不過，鍾偉傑這麼說，她雖然隱隱知道有些不安，但是她還是有一絲幻想，問：“發生什麼事了？”

鍾偉傑瞅着她，說：“那邊的人都非常擔心你，怕你會出什麼事情。只是你奶奶不讓他們出來找你。過年我有去一次，所有人都——沒精打采的。”

所謂的“沒精打采”，是鍾偉傑修飾過的詞語。事實上，鍾偉傑沒有說，也許開給自己的藥，給祖師公堂的人喝也是合適的。

林愛芒心中刺痛，她沉默了一會，說：“我知道了。”

鍾偉傑也沉默，其實他心中已經隱隱有了猜測，林愛芒之所以突然之間消失，只怕是因爲她的身體已經到了非常嚴重的地步！佐證就是，她比以前更加蒼白的臉色，還有雖然長高，但是明顯更加瘦弱的身體。

過了好一會，林愛芒才勉強地說：“我們來說說生意吧。這一次，我計劃做水果加工和蔬菜加工。”

她要迅速積累資金，就必須用更快來錢的方式。

空間出產的最高品質的水果，可以做高檔水果，這利潤空間也已經很不錯。

而莊子出產的水果，可以做水果加工。雖然品質比空間出產的水果差一些，但是，有空間水浸泡過的種子，有空間土當做肥料施加，品質也很不錯的。

只有加工，才能達到最大程度的利潤。

去年，葡萄就已經成熟，本來如果自己在，就已經可以開始釀製葡萄酒。

林愛芒這幾天也有了計劃，福聯鎮那座村子，本來很多土地都浪費，應該利用起來，帶動整個村子的人致富，其實這也是一種“治病”。

貧窮是一種病，只有治好貧窮，使得人們的物質基礎滿足了，精神方面才能得到提高。你不可能讓一個連飯都吃不飽的人有多少覺悟，這是最最基本的道理。

“水果加工已經開始在做，就那個水果蛋糕，你還有什麼好的想法？”鍾偉傑問。

“果酒，蜜餞。你可以瞭解一下有哪些生產線適合，我們引進一條生產線。現在這個階段，很多地方都在吸引投資，我相信，如果我們去投資，肯定可以得到地方的大力支持。”

鍾偉傑點點頭，林愛芒說得對，而且，如果沒有林愛芒消失這一年，自己很大心思都沒有放在生意上，兩人合作的生意應該有更大的發展纔對。

“不過，我覺得，如果要做加工，現在莊子的果園和菜地面積不夠大。”林愛芒提出意見。

“對，要做就做大型的生產線。小打小鬧，類似家庭作坊，還不如不要搞。”鍾偉傑也贊成林愛芒的意見。

林愛芒見鍾偉傑也同意，就說：“生產線的事情，你留意一下，有什麼這方面的人才，你也多留意。這件事不急，我們先擴大果園和菜地面積，把產量提高了，再說加工的事情。”

“好。”鍾偉傑一口答應下來，又問：“你離開這段時間，賬都沒有算，你什麼時候有空，過去一趟，去算算吧。”

林愛芒打趣說：“怎麼，這錢愁着送不出來？”

鍾偉傑心情也放鬆許多，這會兒看林愛芒開起玩笑，也跟着開玩笑：“哪兒的話呢，總不能讓您親自來討要吧？這錢不是應該乖乖奉上女大王嗎？”

林愛芒瞧瞧自己，怎麼都看不出自己身上有哪裡像是女大王。不過，這也並不妨礙自己跟鍾偉傑開玩笑：“知道就好，那就乖乖全都拿來吧！”

說着，她還伸出小手，攤在鍾偉傑面前，笑吟吟地看着他。

鍾偉傑看着這隻白皙纖弱的小手，忍住心中的衝動，擡眼看着林愛芒，幾分玩笑，幾分認真地說：“我全部身家都交出來，你全都收下好不好？”

這可就超出開玩笑的範圍了！林愛芒收回自己的手，聳聳肩膀說：“我就知道你捨不得！非要用話來堵住我！”

鍾偉傑眼裡的認真退了去，他不是不失望的，只是，他也知道，開開玩笑可以，要是真的想要有什麼企圖心，只怕連這麼坐下來的工夫都找不到了！

所以，他也換上戲謔的語氣調侃着說：“是啊，你不知道，資本家都是鑽錢眼裡的？”

林愛芒一聽這話，白了他一眼，說：“我大小也算得上一個資本家，你可不要把我也給拉下去！”

鍾偉傑舉起雙手，做出投降的姿勢，說：“我可不敢得罪女大王！”

林愛芒好奇地問：“得罪我又沒有什麼後果，打架肯定輸給你，罵人我可不做這樣掉格的事情，你還怕什麼？”

鍾偉傑就用手裝模作樣地從自己的額頭拂過，擺出一個瀟灑的風流公子哥模樣，斜睨着林愛芒，很自戀地說：“小生如此玉樹臨風，風度翩翩，就怕女大王搶回去當壓寨夫婿！”

“撲哧”，林愛芒很不給面子地笑噴了！

鍾偉傑臉上笑眯眯的，但是心卻一墜到底，就算是開玩笑，也不肯同意嗎？

林愛芒擺擺手，說：“好了好了，怎麼會開這樣的玩笑，外邊人聽了，還以爲我真的如此兇殘地摧殘大好青年呢！”

鍾偉傑做出很誠懇的樣子，說：“我願意讓女大王摧殘！”他沒等林愛芒反應，就說：“我求之不得！”

林愛芒又笑了，眉眼彎彎地看着鍾偉傑說：“看樣子，你是從憂思中走出來了，一舉顛覆以前我對你的印象啊。”

鍾偉傑也笑眯眯地問：“你以前對我是什麼印象？”

林愛芒想了想，說：“大資本家，商界精英，精明強幹，很懂人性。”

鍾偉傑卻很是失望，林愛芒說的這些，全都是關於工作方面的，都沒有一點關於自己這個人生活方面的印象！唉，要怪只能怪自己在她面前只敢談工作啊。

林愛芒看看時間，也不早了，就說：“今天先這樣吧，我還要去買點東西，明天或者後天我就回鳳城縣。”

鍾偉傑趕緊說：“我現在也沒有什麼事，我陪女大王去買東西，當拎包的，好不好？”

林愛芒上上下下打量了鍾偉傑一會，看得鍾偉傑這心忽上忽下的，她才笑眯眯地說：“怎麼敢勞動大老闆大駕呢？”開玩笑說完，她又接着說：“不了，我隨便自己走走，你還是去忙吧，都兩個月沒有好好工作，不要讓人抓到把柄，現在你羽翼未豐，不能對着來。”

鍾偉傑臉色有些黯淡地點頭，說：“好，要是需要車伕，就給我打電話。我隨叫隨到的。”

林愛芒點頭說：“好，不用白不用是不是？我需要車伕再找你。”鍾偉傑玩笑來，她也玩笑回。

兩人就分頭離開了。

鍾偉傑凝視着林愛芒的背影，沒有急着走，他感覺到這一次見面，林愛芒好像又有不一樣的地方。

怎麼說呢，明明她經歷過一場大病，應該是如同暴風雨中的嬌花，飽受摧殘。可是呢，自己卻偏偏從這病弱的身體看出幸福和快樂！甚至，還有隱隱的嬌媚！就好像，暴風雨並沒有摧殘這朵嬌花，反而使得嬌花傲然綻放！

鍾偉傑不禁想着，假以時日，林愛芒會長成一朵如何傾國傾城的花啊。

不過，有一個念頭隱隱閃過——是誰使得這朵嬌花變得如此嬌媚的呢？

鍾偉傑不敢想下去，因爲，就算他已經明白，這朵花絕對不會在自己掌心中盛放，他也還是有一絲奢望潛藏在腦子裡。現在被徹底打擊，他哪裡還敢往下想？

鍾偉傑嘆了一口氣，自己能夠跟她合作，跟她共事，已經好得很了，想想那個周海揚——他不禁慶幸自己沒有把所有感情都投進去。

鍾偉傑不再亂想，既然已經把自己定位成林愛芒的合作伙伴，那麼就好好地做好這件事，免得有一天，她連合作夥伴都不肯讓自己做。他離開這裡，回到店裡，開始工作。

林愛芒呢，卻是去買東西，給祖師公堂的人買禮物。這是遲來的新年禮物。只希望他們不要太過生自己的氣。

——雖然林愛芒知道，他們不會真的生氣，但是，想到他們的難過，她心裡依然是非常難受。

林愛芒看中的東西就買下來，也幾乎沒有講價，所以，這速度還是挺快的。

攔了一輛車，把所有禮物都放進去，林愛芒就回去了。

她剛掏出鑰匙要來開門，門就被打開，凌辰宇的笑臉一下子出現在林愛芒面前。

就好像是丈夫等待回家的妻子一樣。

林愛芒爲這個想法感到有些難爲情，所以，她掩飾着，不去看凌辰宇，轉身彎腰提起好多袋子，說：“我買了禮物。”

凌辰宇的笑臉得不到迴應，正有些失望呢，一看這麼多東西，他趕緊接過來，說：“我來。”

林愛芒也不客氣，真的就把這麼多袋子交到他手裡，自己施施然跟在後邊進去了。

凌辰宇把袋子提到客廳的沙發上，放下，兩人坐下來，他又拉着林愛芒的手，翻過來，心疼地說：“都勒紅了！”

林愛芒搖搖頭，說：“沒事的，就只提了這麼小段路。”

凌辰宇細細地揉揉她的手，責怪說：“買東西怎麼不叫我一起去？要不然，讓司機過去接你也好啊。”

林愛芒輕笑，說：“哪裡就這麼嬌貴了？”

凌辰宇不說話，把她摟進懷裡，下巴抵在她的頭上，自怨自艾地說：“都怪我，沒有辦法陪你逛街。”

林愛芒伸手抵住他的脣，不滿地說：“你就只會怪我不陪你逛街是不是？存心的是不是？”

凌辰宇知道她不想聽到這樣的話，趕緊笑起來，說：“我就只是這麼說一句，你這小壞蛋就生氣了？”

林愛芒斜睨了他一眼，又重新靠回他懷裡，慢悠悠地說：“我們兩個自有我們兩個的相處模式，難道非要你陪我逛街，我才高興啊？”

凌辰宇用下巴磨磨她的頭頂，柔聲說：“我知道，我都知道，我就是有些遺憾，不能多一些時間陪你。”

林愛芒乾脆翻了一個白眼，說：“你以爲我天天逛街？再說，你爲什麼非要陪我逛街？難道洗手作羹湯，等我回來喝，我會不高興？”

凌辰宇這才釋然一笑，伸出自己的手指，輕笑一聲，說：“我這雙手倒是真的洗手作羹湯，給芒芒做好糖水等着呢。”

林愛芒的手慢慢地放在凌辰宇手中，輕輕地撫摸着，然後，手指頭擠進他的手指縫裡，兩隻手，慢慢地扣緊，掌心相貼。

她仰頭，看着凌辰宇。

凌辰宇低頭，輕輕地含住她的脣，輕輕地吮吸着，廝磨着。

溫暖的吻，熨帖了凌辰宇的心。使得他有些不安，有些自卑的心變得寧靜下來。

久久的，兩人才分開雙脣，張開眼眸，都從對方眼眸中看到了愛情。

林愛芒輕輕地用大拇指摩挲着凌辰宇的手背，柔聲說：“下次不要說這樣的話了。我會生氣。你明明知道，我們兩人跟其他人不一樣，這世界上，也只有一個你，只有一個我。我們不用管別人怎樣，你的心意我都明白的。”

“嗯，我知道了，芒芒，我愛你。”凌辰宇看着林愛芒，如同看着珍寶。她怎麼就那麼惹人愛呢？凌辰宇緊緊抱住她，總之，不會讓她從自己身邊離開，不會讓人奪走。就要她！只要她！

凌辰宇炙熱的目光使得林愛芒彷彿被燒得融化了一般，她有些嬌羞地低下頭，眼神也有些躲閃，然後，她就看到了那堆袋子。

她稍稍一掙，離開了凌辰宇的懷抱，拿起一個個袋子，興致勃勃地對凌辰宇說：“看看，這是我給奶奶他們買的禮物。——這是給奶奶的，這是給阿姨的，——看，這個可愛吧？給小秋小冬的！——還有這個，給月姐姐的，她都大姑娘了！——這個，還有這個，嗯，這個，是給小梅和小蘭，還有周姐姐的。”

她伸手又提起一個袋子，把裡面的東西掏出來，得意地說：“瞧瞧這個，好看吧？都是給其他小孩子的！”

凌辰宇的臉色有些不好看了。不過，他還是挺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緒的，一直都裝得笑眯眯的樣子，沒有插嘴，一直在聽。

林愛芒沒有注意，她又提起另一個袋子，露出裡面的東西，還不忘告訴凌辰宇，說：“喏，這個，給天哥哥的，不錯吧？——嗯，還有這個，給阿強哥哥的。那個，給衛國大哥的。——哦，這一件，給鄭子斌的。這幾件，都是給他家裡人的，我用一個袋子裝，到時候就不會弄混了。”

林愛芒說得興高采烈的，凌辰宇這臉也越來越黑，越來越不高興。不過，他還是在等着聽，等着看。

林愛芒把所有東西都拿出來，給凌辰宇看，告訴他，這是送給誰誰誰的，那又是送給誰誰誰的。

眼看所有的袋子全都被林愛芒拿出來說了一遍，凌辰宇這氣啊，實在是壓不住了！他站起來，說：“芒芒，我去給你端糖水。”

林愛芒說得正開心呢，突然間，做“聽客”的人都不見了，她還怎麼往下說啊！

好吧，我自己看。林愛芒就自己把這些東西都翻看着，檢查着，又把這些東西分開擺放，用袋子裝起來。

凌辰宇端着糖水，就倚在客廳的牆上看着林愛芒忙忙碌碌。

可是，林愛芒整理得正開心呢，根本就沒有去留意當壁花的凌辰宇。

凌辰宇一忍再忍，忍到忍無可忍的地步，又察覺自己手中的糖水有些涼了，他才自己邁開步子，慢慢地走到林愛芒面前。

林愛芒感覺到一股陰風，擡頭一看，就看到凌辰宇一臉“你對不起我，我很委屈”的表情。

林愛芒眨眨眼睛，顯然還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事。

凌辰宇更生氣了！不過，再生氣，芒芒的身體也還是最重要的！他把碗往林愛芒手裡一放，就找了一張單人沙發坐下來，隨手拿起一份剛剛在看的計劃，開始看了起來。

當然，他又哪裡靜得下心看計劃書呢？他不過是裝裝樣子罷了！

林愛芒看看這糖水，她舀了一湯匙，那些銀耳都要化了一般，粘粘的，枸杞呢，紅紅的，蓮子也熬得夠久，也熬得熟爛。看起來煮的時間很久，還煮的非常用心！

林愛芒嚐了一口，嗯，真的非常好喝！她擡頭看向凌辰宇，笑吟吟地說：“這糖水很好喝！煮了很久吧？”

凌辰宇裝模作樣地翻看着計劃，聽林愛芒這麼說，他只是“嗯”了一下，再沒有下文！

林愛芒覺得這傢伙好像有些不對勁！再仔細一看，林愛芒差點就笑出聲來！她忍啊忍，拼命地忍，可是，實在太可愛了呀！她忍不住了！

林愛芒放下手中的碗，就往凌辰宇身邊走去。

凌辰宇擺出看計劃的樣子，其實耳朵一直在聽林愛芒的動靜呢！聽到她走過來，他心中有些高興起來，不過，看計劃的樣子那是擺得更足了！

林愛芒走到單人沙發那裡，就在扶手坐下來，挨着凌辰宇，摟着他的脖子，湊近凌辰宇的耳邊，輕聲說：“你不專心！”

凌辰宇只覺得自己的耳朵癢酥酥的，這癢還鑽到他的心裡頭去了！然後，又癢，又氣，這混合在一起的感覺真的讓凌辰宇很很受不了啊！

然後，他就用一種聽起來挺硬氣，其實很沒底的聲音說：“誰不專心了？我正工作呢！你、你快去喝糖水！”

再然後呢，凌辰宇的聲音就一下子不見了！因爲，林愛芒越來越覺得這個彆扭的謫仙美男很可愛！所以，她就含住了凌辰宇的耳垂！

凌辰宇這下子連聲音都消失得不見蹤影，連身體也微微發顫起來，這，這，可是他的敏感處啊！

林愛芒很專心地啃着他的耳垂，很得意地感知着他的身體的輕顫，也帶着一絲驚訝感知到他靠近自己的臉頰很是發燙。

凌辰宇的脣微微張開，他的喉間輕輕溢出一絲關不住的低吟。他雖然整個頭腦都被這個吻攪得不成樣子，但是，自己身體的變化他還是很清楚地意識到的。

不敢動，卻又很想動。

凌辰宇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想要做什麼了！

終於，林愛芒大發慈悲，睜着迷濛的眼眸，鬆開了凌辰宇的耳垂。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她啃着啃着，竟然很想很想就那麼咬下去！要讓他完美的耳垂留下自己的印記纔好！

凌辰宇整個人僵得很，直到林愛芒鬆開他很久，他還一動都不動的。

林愛芒歪着腦袋看着他，看着他如同紅玉般的臉龐，看着他耳朵尖尖上的紅，看着他耳垂被自己咬出來的紅，看着他領口露出來的肌膚上泛起的紅，她心情非常好，好得不知道爲什麼這樣好。

凌辰宇卻沉迷在這種感覺中，只想芒芒繼續，不要停。

林愛芒摸摸他的臉，輕輕問他：“怎麼了？”不過，一出聲，連林愛芒都嚇了一跳，自己的聲音怎麼會帶着一絲嬌媚呢？

林愛芒自己都聽出來了，凌辰宇怎麼會聽不出來呢！他只覺得這聲音鑽進心裡，鑽進自己的骨頭裡，讓自己的骨頭都變得酥酥的，脆脆的，只想躺下來，讓她爲所欲爲！

凌辰宇就慢慢地轉頭，看向林愛芒。

林愛芒被他眼眸裡的奇異的光給吸引住了。怎麼會如同兩潭幽深的湖呢？就吸引着人往裡鑽！就寧願溺死在他的深情眼眸裡！

“芒芒——我的芒芒——”凌辰宇嘆息般喚道。

“凌辰宇——”林愛芒的聲音消失在凌辰宇的脣齒間。

好像有什麼東西不一樣。好像這個吻，不同以往。

林愛芒和凌辰宇兩人抱得緊緊的，身體貼合得緊緊的，不留一絲空隙。

凌辰宇把她抱得如此之緊，就好像要把她整個人嵌進自己的身體裡一般。

久久的，林愛芒才推開凌辰宇，有些不自在地把自己的頭髮捋順，又問：“你剛剛在想什麼？計劃書都拿倒了！”

凌辰宇看看自己隨手放好的計劃書，果然，是倒着的！

他就想起剛剛自己生的氣了。

不過，他不能再拿這份丟人現眼的計劃書裝樣子了，只能含含糊糊地說：“沒想什麼。”

林愛芒輕輕用手指擡起他的下巴，固定住。

凌辰宇並沒有反抗，雖然這樣的動作看起來，就像是被自己家的小女孩兒給調戲了一般。

看着他的躲閃的眼神，林愛芒開始猜測起來：“剛剛回來的時候，你還挺高興，後來，你才自己坐到這裡來——”

林愛芒掃向對面沙發的那堆東西，一個念頭閃過，她驚訝地瞪大了眼眸，不會吧？不是自己猜想的那樣吧？

凌辰宇看到林愛芒的視線看向她買回來的那堆禮物，心知大勢已去，反抗無效。他心一橫，嚷嚷：“你給他們都買禮物了！你、你不重視我！”

林愛芒看向這個彆扭的傲嬌美男子，挑起眉，問：“你在吃醋？”

凌辰宇的臉更紅了！他嘴硬地說：“我纔沒有吃醋呢！就是你不重視我！”他怎麼可以承認，他心裡嫉妒得要瘋了？那不是要讓芒芒生氣！她的那些沒有血緣關係的親人，對她有多好，自己心中明白。就算她給他們每一個人都買了禮物，自己、自己、嗯，一定不會吃醋的！

林愛芒蜻蜓點水般在凌辰宇的臉頰親了一下，笑眯眯地說：“凌辰宇，你怎麼就那麼可愛呢？我都捨不得生你的氣了！”

可、可愛——凌辰宇根本就沒有想到，自己有一天會跟可愛這個詞連在一起。

不過，既然是芒芒說的，而且，她說的時候，那眼眸閃閃動人，嗯，自己就不要跟她計較什麼男人不能跟“可愛”這個詞連在一起了！

林愛芒看他老老實實的樣子，就覺得他像是一隻小貓咪一樣。不過，她也不想讓凌辰宇誤會，她已經知道，凌辰宇彆扭的不是自己給大家買禮物，而是，自己沒有給他買禮物！

林愛芒鬆開凌辰宇。

凌辰宇這一下可慌了！芒芒真的生氣了？是因爲自己騙了她？騙她說自己沒有吃醋？

當即，他摟緊林愛芒，委屈地說：“芒芒，你不要生氣，我是吃醋了，我不該騙你。我知道自己錯了，我只是覺得在芒芒心目中，我要排在很很後邊的地方。芒芒給大家都買了禮物，每一個人都有，就我、我就什麼都沒有。”

林愛芒心中感慨萬分，手輕輕地勾畫凌辰宇的五官，爲什麼會如此精緻美麗？這張臉，是最最漂亮的臉了吧？這會兒，這漂亮到無以倫比的臉，帶着委屈，向自己訴說，任是誰也受不了吧？

林愛芒只是輕罵了一聲：“傻瓜。”她起身，走到自己的包包前面，從裡面掏出一件小東西，又走回來，拉起凌辰宇的手，把小東西往凌辰宇的手心一放，這才問：“這下，高興了吧？”

凌辰宇的嘴角向上彎起，露出一個美麗絕倫的笑容來，一剎那間，春光明媚，百花齊放，泉水潺潺。

－－－－－－題外話－－－－－－

嘻嘻，凌辰宇專業賣萌中~

求親

凌辰宇根本就沒有打開來看看裡面是什麼東西，真的，是什麼東西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芒芒心裡有自己！她想着自己，記掛着自己！

這就是最最好的禮物了！

林愛芒的手撫上他的脣，摸摸他嘴角的笑，柔聲說：“本來想找個好時機再送給你的，就你急。”

凌辰宇一聽這話，趕緊表明心跡：“芒芒，我沒有看裡面的東西，喏，你收起來，等你找到好時機再送給我好了！”

自己這麼討要禮物，會不會打亂芒芒的計劃？都怪自己心急！嗯，學乖一點，芒芒肯定不會忘記自己的，以後自己就耐心等着好了！

不過，好像聽說過一句話，會哭的孩子有糖吃。到底自己該不該鬧呢？

於是，天才少年凌辰宇糾結萬分。

林愛芒看着他變來變去的臉色，真的覺得太好玩了！他怎麼就可以這麼可愛呢？在自己面前，直白不加掩飾得讓自己覺得心疼，這也算是一種物極必反吧？

他在外人面前，根本就只有一張臉，所以，所有壓抑的情感就全都展現在自己面前，毫不掩飾。

林愛芒憐惜地親親他，說：“今天就是好時機，來，你打開看看，喜不喜歡。”

凌辰宇眨眨眼睛，問：“真的可以打開了？”

“當然。”

凌辰宇這才小心翼翼地拆開盒子，露出一條銀鏈子。他拿起鏈子，興奮地說：“送給我戴的？”

“是啊，這是銀飾，對你的身體有好處。你喜歡嗎？”林愛芒握住他的手，問。

“喜歡！非常喜歡！”他高興地重複着，想想這麼說好像還不正確啊，他又趕緊補充：“只要是芒芒送的，我都喜歡！”

林愛芒笑起來，嗔怪地說：“是不是偷吃糖了？滿嘴都是甜言蜜語。”

凌辰宇環住林愛芒的腰，頭靠在她的懷裡，認真地說：“我說的都是真的。在你面前，我不說假話。”

你能想象一個美得如同藝術品的男孩子如此依戀地靠着你，對着你說出如此動聽的話語嗎？

林愛芒怦然心動，她低下頭，仔細地品嚐着這個美麗男孩子的脣。

良久，林愛芒放開凌辰宇的脣，他睜開迷濛的雙眸，語帶一絲沙啞，輕喃：“這是獎賞嗎？”

“不，這是喜歡。我喜歡你的美麗的脣，它怎麼就能吐出這樣動聽的話？”林愛芒也一本正經地回答。

凌辰宇就笑得非常得意，他有些自戀地伸出纖長的手指，摸摸自己的脣，挺認真地說：“我要好好保養好我的脣，讓芒芒一直喜歡它。”

林愛芒撲哧一笑，又低頭親了一下，才說：“嗯，一直喜歡——”

凌辰宇魅惑一笑，把自己的手腕伸到林愛芒眼前，說：“芒芒，幫我戴上。”

林愛芒把銀鏈子環住他的手腕，戴好了，還微微眯起眼來，看了一會，點頭說：“不錯。”

這銀鏈子是一種粗獷風格，帶着一絲冷意，發出幽幽的光芒，倒是很搭凌辰宇平時的調調。

凌辰宇越看越喜歡——芒芒送的禮物，就算是一條爛繩子，他肯定也會說爛的有趣！

忽然，他想到自己今天也給芒芒帶回一件禮物了，就神秘地說：“芒芒，等我一下。”

林愛芒就倚在靠背上，看着他慢慢走過去，從包裡取出兩個盒子來，又走回來，在沙發上坐下。

凌辰宇把盒子往林愛芒面前遞，臉上帶着討好的笑容說：“芒芒看看。”

林愛芒不用看，只看盒子就已經明白，這兩個盒子裡面裝的是什麼了！

什麼？手機！

剛剛出產的手機！這纔是真正意義上的手機！不再是大哥大！

翻蓋的，最新的！

林愛芒仔細想想，果然就是這個時間，著名品牌手機進入國內市場，第一款，就是這種！這手機，對比以後的那些手機，功能什麼的，是大大不如。但是，在這個時候，卻是最最先進不過！

林愛芒就拿出來，笑着說：“手機啊，真不錯，挺小巧的。”

凌辰宇看林愛芒高興，他也很高興，自己動手把另一個也拿出來，說：“我們一人用一個，好不好？”

凌辰宇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自己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什麼東西都想要把最好的獻給林愛芒。如果可以兩人用一樣的，那麼，就一定要用一對的！總之，他就是無時無刻地想要讓所有人都知道，我跟芒芒是一對！

林愛芒看着手中的手機，兩個都是黑色的，都散發着涼涼的光。不過，這個可比大哥大小巧得多，也方便得多。

她也不矯情，點頭說：“好，我去買兩個墜子來，一人一個，才容易區別開來。”

凌辰宇就笑得非常燦爛，他湊近林愛芒，暖暖地說：“兩個機子，一個號碼尾數是‘五二零’，一個號碼尾數是‘五二一’，你喜歡哪個？”

“這裡面有什麼說道？”林愛芒故意裝作不知道他的小心思，等着他小得意。

果然，凌辰宇就挺得意地說：“‘五二零’就是‘我愛凌’，‘五二一’就是‘我愛1’，你看，這個‘凌’和‘林’第一個字母都是‘l’，跟這個‘1’長得一模一樣，總之呢，不管你選哪一個，都是我愛你，你愛我。”

林愛芒看着他兩眼發光的樣子，真是又可愛，又好笑，當下她就說：“好吧，我就挑‘五二零’。”

凌辰宇用力點頭，收了芒芒的禮物，也給芒芒送了禮物，他這會兒，心滿意足得很呢。

然後，他才瞧見那碗被兩人丟到九霄雲外的糖水，懊惱地說：“芒芒，我都忘記你該喝糖水了！這會兒都涼了，不能喝了！我再去給你盛熱的來。”

林愛芒看看時間，搖頭說：“都到飯點了，不要喝糖水，留着下午喝。我們來做飯吧。”

凌辰宇神秘兮兮地說：“猜猜，我們中午吃什麼？”

林愛芒搖頭，哪裡猜得出來？在自己養病那一個多月時間裡，凌辰宇整天就琢磨着給自己做吃的，他自己買回來菜譜，每天讓人送菜過來，自己每天都學着做飯。

不得不說，天才就是天才，他纔多久，就能夠做出很好吃的飯菜來！

所以，剛回來這邊，他還沒有讓人找鐘點工過來，全都是自己親力親爲。當然，林愛芒也沒有十指不沾陽春水，她也要做。凌辰宇不願意讓她做，都讓她給擋着，非要也陪着凌辰宇一起做家務不可。

“你不是想吃糖醋咕嚕肉嗎？我已經做好了——”凌辰宇起身，慢慢地拉着林愛芒往餐廳走去。

林愛芒一邊走，一邊問：“很費勁吧？——”

兩人邊走邊說，慢悠悠地享受着這溫馨的家居生活。

吃完飯，兩人又一個切水果，一個泡藥茶。

林愛芒看着他手腕上的銀鏈子，忽然喃喃地說：“還是要請銀匠給你打一個銀盃子的好，平時用銀盃子喝水，也挺好的。”

凌辰宇一愣，回過神來，滿心歡喜，芒芒真的把自己放在心上呢，時時刻刻都沒有忘記自己的事情！

他柔聲說：“好，芒芒說的都好。”

林愛芒笑了一下，又說：“凌辰宇，我明天或者後天要回鳳城縣去，你安排一下，跟我一起回去吧。”

“啪嗒”一聲，凌辰宇手中的水果和小刀就那樣掉下來。他激動地問：“芒芒，你同意我見家長了？！”

林愛芒故意曲解凌辰宇的話，說：“怎麼？你不願意跟我回去見奶奶啊？”

“願意！願意！”凌辰宇猛地站起來，頗有些手足無措的樣子，說：“我、我該準備什麼禮物？不行，我現在要出去買禮物！”說着，他就要走。

林愛芒趕緊叫住他：“回來！”

凌辰宇心裡着急得很，時間這麼緊，能買到很好的禮物嗎？要是買不到，奶奶會不會不同意自己跟芒芒結婚啊？

“不行的，我不能浪費時間。芒芒乖，我去買禮物，馬上回來！”凌辰宇還是要走。

林愛芒沒有辦法，只好上前去，拉住凌辰宇的手，安撫說：“聽我說，這一次就是去認認門，東西我都準備好了，就當做你買的，聽話。”

凌辰宇用力搖頭，認真地說：“不行的！這些東西明明是你買的。我要去見你的家人，我必須自己買，這樣纔有誠意。”

林愛芒本來就擔心他吵着自己去買禮物，他的腿可以這麼逛街嗎？不行，所以買好了禮物，直接通知他，誰知道，他依然那麼固執！

不過，林愛芒沒有生氣，幹嘛要生氣？他是這麼重視自己的家人啊！

林愛芒拉住他的手，往沙發拖，怕他不聽話，還板起臉說：“你聽不聽話？不聽話不帶你回去了！”

殺手鐗一出，凌辰宇馬上乖巧得如同一隻大型犬，可憐兮兮地拉拉林愛芒的袖子，挺委屈地說：“芒芒，我聽話，你不要生氣嘛。”

林愛芒看看他這麼個模樣，心中罪惡感很濃，可是爲了他的腿，她還是硬下心腸來，冷着臉，沒好氣地說：“坐下，聽我說！”

凌辰宇乖乖地在沙發坐下來，手還緊緊揪住林愛芒的袖子，好像一鬆開，林愛芒就會生氣走掉一樣。

“這些東西，一共花了我九千七百塊，你要還錢給我。這是第一。第二，你要包十七個紅包，錢都是你自己掏。聽懂沒有？”林愛芒心裡知道，要是不讓他花這些錢，只怕他還老是要琢磨什麼禮物，還可能會偷偷去買禮物。倒不如這樣，全都讓他掏錢好了！

凌辰宇果然眼睛就有些發亮，連連點頭說：“應該的，應該的，都應該我掏錢纔對。芒芒，我拿卡。”說着，就伸手拿起擱在櫃子上的包，從裡面取出一張卡，挺有禮貌地遞到林愛芒眼前，說：“芒芒，這是卡，你收好。”

林愛芒笑眯眯地接過卡，說：“嗯，好，那些東西是我們兩個一起挑的，你給付的錢。紅包呢，等下你去取些現金來，你再包紅包。”

凌辰宇哪裡會不同意？他乖乖照着做，心裡已經開始琢磨着，這紅包要包多少錢才合適了！

既然芒芒已經同意，那麼，明天就走，省得芒芒一轉念，又不同意怎麼辦？要知道，自己現在還沒有過家長這一關，還是岌岌可危啊！

所以，凌辰宇也不再浪費時間，到書房裡面打起電話來，把工作一件件安排好，一定要明天就走！

林愛芒也不去理他，自己到對面自己的房子去。

跟這傢伙一起回去，肯定自己是脫不開身的，肯定要時時刻刻帶着他的。所以，林愛芒必須把事情安排好才行。

這也是臨時起意了。本來林愛芒還想把工作全都安排好，過幾天回去的，可是聽鍾偉傑那麼一說，她這心裡就歸心似箭了。

到空間裡，開始配製藥丸，這些有的是給林奶奶和周阿姨的，有的是給小秋和小冬的。去年自己離開前，已經配製了一些藥材留給小秋和小冬，不知道他們現在情況怎樣。

藥準備好了，林愛芒又出去一趟，把水果送出去。

她還沒有忘記拿一些水果出來，準備明天帶回去，也留一些路上可以吃。

林愛芒還給周君浩打了電話，得知昨天周海揚睡了一覺，醒來之後，好像有些精神，不過他一改之前的情形，很是沉默。藥也喝了，昨天晚上還喝了一碗粥。

林愛芒叮囑周君浩，那藥先喝三天，看看情形。不過，自己明天要回去，會給他打電話，再看看是否需要改藥方。

周君浩沉默了一會，問：“小芒，海揚這樣的情形，你真的覺得會好嗎？他的心病真的可以治嗎？”

林愛芒能說什麼？她只能說：“大哥哥，你有時間多陪陪二哥哥吧，或者，出去外邊散散心，說不定，到名山大川去，二哥哥會改變自己的想法呢。”

周君浩嘆了一口氣，說：“好，我們試試。小芒，真的沒有希望嗎？”

林愛芒緩緩地說：“大哥哥，就算我沒有病，也不會跟二哥哥在一起了，我已經有了一個伴侶，不管我可以活多久，他都會是唯一陪着我走到生命盡頭的人。”

聽林愛芒這麼說，周君浩終於放棄了，看來，真的必須在海揚身體允許的情況下，帶他出去走走，看多了，也許就放開了。

林愛芒掛上電話，靜下來想了想，還是找不到一條好的法子。她只能嘆了一口氣，暫時放一邊。

。

晚上睡覺的時候，凌辰宇一直很興奮，翻來覆去的，就是不肯睡，還反覆跟林愛芒打聽林奶奶他們的性子，愛好。看樣子，是一門心思要討好林奶奶他們呢。

林愛芒又好氣，又好笑，被他磨得沒有法子，只好吻住他的嘴，不讓他再吵吵了。

奇異的，凌辰宇就在林愛芒的吻中慢慢地安靜下來，彷彿有了林愛芒的吻，就有了保障一樣。

凌辰宇的手掌住林愛芒的後腦，不讓林愛芒離開，他貪婪地吮吸着林愛芒嘴裡的蜜汁，如同一個貪心的小孩，一直想要更多。

林愛芒明瞭他的不安，脣舌相交中，安撫他的情緒。

凌辰宇終於放開了林愛芒，凝視着她鮮豔欲滴的脣，手指輕輕沿着她的脣划動，“芒芒，奶奶同意，我們就結婚好不好？我實在有些擔心。”他的嗓音低沉，性感得如同提琴。

林愛芒雙眸迷濛地看着他，這個妖孽！那眼，那眉，那臉，那脣，無一不美，無一不迷惑人，分明就是要來禍害人的！她甚至有一個念頭，自己大概是上天派下來收服他的，要不然，把他放出去，不知道要禍害多少女人的心和情啊。

幸虧，自己早早就把他收起來了！

一時間，林愛芒甚至覺得自己很偉大！

不過，她惡狠狠地固定凌辰宇的下巴，惡狠狠地說：“這麼妖孽的表情，不許暴露在別人面前！只能讓我看見！”

凌辰宇先是莫名其妙地被這麼一通說，然後又是莫名其妙地想，明明是我害怕你被人搶走，怎麼變成你怕我被人搶走了呢？

再然後，他這心裡就樂滋滋的，原來，芒芒也會擔心啊！

嗯，他趕緊表態：“芒芒放心，我不會讓人看到我的！嗯，要是芒芒不放心，以後我就一直呆在幕後管理公司就好。”

這是徹底杜絕外人的意思？

林愛芒傻眼了。

然後，她就有些心虛。

一心虛呢，林愛芒就趕緊鬆開凌辰宇的下巴，還親了一下，彌補一下，這才說：“不用不用，其實我是相信你的，就是，你太妖孽了，我怕一些人會不顧一切跑上去追你啊。”

有門！凌辰宇趕緊加上一句：“芒芒，如果我們結婚，大家應該不敢亂想了！”

那小眼神還飄啊飄的，就生怕被林愛芒拒絕。

林愛芒還想一想，對啊，他說的是有道理！於是，她點頭說：“好，結婚。”

芒芒答應了？

芒芒答應了！

凌辰宇興奮得抱住林愛芒就啃。

林愛芒被他啃得整個人都有些發暈，不知道今夕何夕了。

不得不說，凌辰宇的學習能力就是強！並且，加上他放了十二分的精神在林愛芒身上，哪裡會不把林愛芒給啃得如在雲裡夢裡呢？

凌辰宇心裡有些興奮——好像自己算計快要成功了！芒芒好像真的被自己親得忘了什麼了！

他也有些緊張——正在這最後時刻，芒芒不會發覺吧？不會功虧一簣吧？

成敗在此一舉！最好是今天晚上成功上位，就算明天奶奶他們對自己有些挑剔，也有芒芒給自己撐腰！

芒芒吃了自己，肯定要對自己負責的！自己相信芒芒肯定會負責！要是，要是她不負責，自己也要找奶奶他們哭訴！

不對，芒芒這麼好的人，怎麼可能吃了自己不負責呢？凌辰宇安慰自己，不要自己嚇自己纔好！

專心！那些亂七八糟的情緒就趕緊給我拋到腦後去！要專心知不知道！不專心，等一下芒芒回過神，我看你怎麼辦！

於是，凌辰宇繼續非常用心地啃着芒芒，他打定主意，今天一定要成功纔好！

看，凌辰宇算盤打得非常好，所以，林愛芒就迷迷糊糊了。

等到林愛芒被身上的凌辰宇咯到，又感覺自己身上好像涼颼颼的時候，她才一激靈，這是什麼情況？

她一咬脣，脣上一疼，總算清醒過來，微微擡頭一看——呃！這是要提前洞房的節奏？！

她趕緊伸手把凌辰宇給推了下去。“你下去！”這聲音軟綿綿的，沒有一點震懾力，反倒挺勾人的。

不過，凌辰宇只想着迷惑林愛芒，想要偷襲上位，卻從來就不敢違抗芒芒的命令，所以，這軟綿綿的話語，雖然讓凌辰宇心裡癢得像是貓爪子在抓，他也不敢繼續下去。

功虧一簣！

真的功虧一簣！

凌辰宇哀怨地看看自己身上，再看看林愛芒身上，悲催的，芒芒沒有迷惑成功，倒是把自己給引得渾身着火了！

凌辰宇躺在牀上，直喘着氣，一邊埋怨自己功力不夠，一邊哀嘆，難道自己就要去洗冷水澡？

林愛芒也趕緊深呼吸，讓自己平復下來。她顧不上看身邊的凌辰宇，只想着趕緊靜下心來。不過，她心裡也感到好笑，怎麼就會出現這樣的情形呢？

凌辰宇一直都挺乖的呀，而且，也很害羞，怎麼今天會變得如狼似虎了？

林愛芒轉念一想，想到他剛剛的話，難道——林愛芒真的被凌辰宇的彪悍給驚到了！

這是想要生米煮成熟飯？造成既成事實？

林愛芒轉頭看向凌辰宇，就對上他哀怨的小眼神，然後，林愛芒收回視線的時候，一不小心，就掃到了凌辰宇身上的某處。

唰！林愛芒的臉紅得像柿子。她後知後覺地想到，剛剛自己被咯到，好像就在小腹那裡——

林愛芒就很不厚道地笑起來。

凌辰宇又羞又惱，還有身上那股熱潮遲遲不肯褪去，他實在不知道怎麼做好，又在林愛芒的笑聲中漲紅了臉，他——不知道如何是好，於是，他小孩子樣的想，你笑我，我也讓你嚐嚐這難受的滋味！

林愛芒笑不出來了，因爲，凌辰宇又一次壓到她身上，很賣力地啃了起來。

林愛芒只覺得自己渾身發軟，使不得勁兒，只能軟軟地說：“凌辰宇，你下來，乖，我們回去跟奶奶說一聲，就結婚，好不好？乖啊，你下來啊。”

凌辰宇停止了動作，擡起頭，很可憐樣兒地問：“真的？不哄我？”

“真的，我不哄你。乖。”林愛芒趕緊保證。

凌辰宇又使勁想了想，才說：“不管明天奶奶喜不喜歡我，你都不能拋棄我？”

林愛芒心裡酸酸的，雙手環住他的脖子，深情地說：“不會的，我們要一直在一起。”

凌辰宇還要保證呢，他說：“很快就結婚？”

林愛芒想想，自己才剩下十二年的命，反正也認定他了，早點結婚也沒有什麼關係，她就點頭說：“好，很快結婚。”

凌辰宇這才悻悻然地從林愛芒身上下來，不過，他馬上又從牀上下來，到浴室去了。

林愛芒着急起來，趕緊說一聲：“洗溫水澡，不許洗冷水澡。”

凌辰宇悶悶地應了一聲，真是要命！看來，自己還要再去打個電話才行！

打定主意，凌辰宇從浴室出來，對林愛芒說：“芒芒，我想起一件事忘記交代了，我去打個電話，馬上回來。”

林愛芒不疑有他，應了一聲：“好，多披一件衣服，不要着涼了。”

凌辰宇披上衣服，就到書房去了。

林愛芒隨手拿起一本書，靠在牀上看起來。

等凌辰宇回來，林愛芒就發現，他怎麼滿臉都寫着“我很高興”幾個字呢？

大概是想到一個賺錢的好點子？或許是做了一個大訂單？不過說實在話，林愛芒從來沒有打聽過，他自己弄的公司到底是在做些什麼。

凌辰宇看到林愛芒，趕緊稍稍收斂了一下臉上的高興，變得謹慎多了。

林愛芒很奇怪，不過倒也沒有多想，只是合上書，說：“快睡覺，明天還要坐車呢。”

“好，睡覺。”這一次，凌辰宇沒有鬧騰，很乖地環着林愛芒，進入了夢鄉。

兩人交頸而眠，一夜好夢。

第二天，兩人吃完早餐，就出發了。

一路上，凌辰宇還是挺詳細地打聽那些小孩的事情，甚至還打聽了每一個小孩子的名字，長相。

林愛芒也明白他的心事，他是希望多一個兩個同盟軍，就算沒有辦法讓她們站在他的一邊，也要讓她們不會提出反對意見。

他有這份心，都是因爲他重視自己，重視自己的親人，所以，林愛芒也挺詳細地告訴了他。林愛芒也希望他能夠入得大家的眼。

雖然已經認定了他，不管大家認不認同他，自己都會跟他在一起，但是，親人們願意從心底裡接受他，那是最好不過的事情。

凌辰宇顯然也是明白祖師公堂的人在林愛芒心中的地位，所以，他願意放下自己的身段，願意討好他們。

路，就在這些瞭解中駛過去。

司機開車很快，很穩。中午在休息區吃了午飯，又休息了一會，才重新上路。不過，就算這樣，也在下午三點多就到了鳳城縣。

司機在林愛芒的指揮下，往祖師公堂駛去。

途中，經過精品店。

林愛芒讓司機放慢了速度，從店門口駛過，卻沒有停車。

林愛芒往裡面看了一下，這個時間，應該是上學的時間，可是店裡還有兩三名顧客，顯然不是學生。她很滿意。在這個小縣城，這樣的店，能夠吸引到非學生的人來買東西，已經是一種成功！

凌辰宇也跟着一起看，他笑着問：“這是妹妹們開的？”

這個人，還真的自來熟啊，這會兒，就叫上“妹妹”了！

林愛芒點頭，說：“是啊，我看這會兒，好像還不錯。”

凌辰宇看林愛芒放心，他也挺放心的——他當然有小小私心，他不在乎多花錢，但是，他在乎芒芒把其他人看得太重，他都不知道自己在芒芒心中排到哪一個位子去。

前十名，他是不敢想的，估計前二十名都很懸。

所以，他只能寄望於所有人都過得很好，芒芒不需要操心，肯定就會把心思多放一些在自己身上了！

說話間，就已經到了祖師公堂外邊的路口。

司機停下車，又趕緊上前把很多東西提在手裡，跟在林愛芒和凌辰宇後邊，就往巷子裡走去。

門關着。

林愛芒也不急，她敲了敲門，還喊了一聲：“奶奶！”

“砰！”

林愛芒聽到裡面傳來一聲響聲，好像是什麼東西掉在地上。

林愛芒着急起來，不會有什麼事吧？

她想要讓司機推門看看，就看到，門開了。

林奶奶原來黑色夾着白色的頭髮，已經變成了滿頭白髮。

她額頭上的皺紋也多了不少。

她看着人，眼睛也眯起來，彷彿有些怕光，看不清人。

林愛芒眼淚就流下來了，她上前，緊緊握住林奶奶的手，哽咽地說：“奶奶，我回來了！”

林奶奶激動得嘴脣都哆嗦起來，她緊緊握住林愛芒的手，使勁睜着眼睛，想要看清楚林愛芒的模樣。

她粗糙的手，舉起來，摸摸林愛芒的頭，又抹抹她自己臉上的淚。

“小芒——”她終於確定，眼前這個女孩子，真的是一年多沒有見到的小芒！她終於喊出聲來了！

“奶奶！是我！是我回來了！”林愛芒泣不成聲。

林奶奶也泣不成聲，她上上下下地看着林愛芒，看得非常仔細，好像在看她的病是不是真的好了。

好一會，她才拍着林愛芒的手背，連聲說：“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凌辰宇可看不得芒芒這麼哭，雖然他想要討好林奶奶不假，可是，芒芒卻是放在他心底裡第一位重要的！

他上前，很有禮貌地對林奶奶說：“奶奶，我們進去說話吧，這外邊風挺大的，芒芒怕冷。”

林奶奶趕緊點頭說：“對對對，我都老糊塗了！快進來，快進來！”

說着，她緊緊拉着林愛芒的手，就往裡面走去。

等到大堂裡面坐下來，她才後知後覺地看向跟進來的凌辰宇，警惕地問：“你是誰？你進來幹什麼？”

林愛芒剛說了一聲：“奶奶——”

這邊，凌辰宇已經撲通一聲，跪了下來，端端正正地給林奶奶磕了三個響頭，把林愛芒和林奶奶驚得動都動不了。

三個響頭磕完，凌辰宇才直起身子，也不起身，看着林奶奶，認真又誠懇地說：“奶奶，我是凌辰宇，我愛芒芒，請您把芒芒嫁給我。”

林奶奶驚呆了，林愛芒也驚呆了。

這個凌辰宇，實在太過彪悍啊，剛剛見面，連話都沒有說上一句半句，就來這麼一出求親！

林愛芒很想說一聲：“倒帶！重來！”要把這段徹底抹去，好好教育一下凌辰宇，再把他放出來，重新來一次見面介紹自己的話。

司機也整個人呆愣在那裡，兩隻手上還拎着那麼一大堆袋子，還沒有放下呢。他現在已經不知道該不該放下袋子了。因爲，如此彪悍的少爺，送出來的禮物，估計會被人直接丟出去！爲老人家身體着想，自己是不是先把禮物提到外邊去，等老人家氣消了，再拎進來？

林奶奶渾身僵硬得很，剛剛跟自己失去聯繫一年多的孫女見面，結果呢，就被這麼一個男孩子給搞了這麼一出！自己都不認識他呢，就蹬蹬蹬，給自己磕了三個響頭！這是要逼着自己同意是不是？

林奶奶回過神來，休想！就衝着無禮的表現，也要磨磨他不可！

否則，真的等小芒跟他結了婚，是不是會被他的不着調給氣壞身體？

所以，凌辰宇悲催了！

就因爲他的急於求成，結果，給林奶奶一個不好的印象了！

林愛芒回過神來，趕緊衝着凌辰宇擠擠眼睛，示意他不要再跪着了，他那腳，平時走路走太多也不行，現在居然這麼直挺挺地跪着，哪裡受得了？

可是，凌辰宇沒有動，他不是看不懂林愛芒的示意，也不是腿不疼，他就是想要讓林奶奶看到他的誠意！

林愛芒沒有辦法，只能對林奶奶說：“奶奶，他是我的——男朋友，這一年，我都跟他在一起，是他在照顧我。”

林奶奶大驚失色！然後，就是氣！她氣得放開林愛芒的手，站起來，走到外邊，拿來一把掃帚，就要往凌辰宇身上打。

林愛芒趕緊說：“奶奶，您不要生氣，有話好好說。”她攔在林奶奶跟前。

凌辰宇卻好像不明白林愛芒的心思，一個勁地說：“芒芒，你讓開！不要擋在我面前！讓開！你身體不好，坐下來休息！奶奶生氣是應該的，讓奶奶打我出出氣！”

林奶奶一聽這話，更加生氣了！她甩開林愛芒的手，指着凌辰宇罵：“你這個兔崽子！我就是要打死你！敢帶壞了小芒！我非打死你不可！”

誰叫林愛芒的話那樣直接呢？誰叫凌辰宇還要刺激林奶奶呢？

林奶奶他們把林愛芒看成是眼珠子，又哪裡會讓人欺負林愛芒？

林愛芒不敢攔得太過，只能也跟着“啪”一聲跪下來。

世界安靜了。

林奶奶不動，不吵着要打凌辰宇了。

凌辰宇不動了，他傻呆呆地望着跪在自己身邊的林愛芒。

林愛芒卻是一臉堅毅地看着林奶奶。

林奶奶嘆了一口氣，畢竟已經活了那麼多年，經歷過那麼多的事情，這會兒，被林愛芒這麼一跪，她終於恢復了理智。

“小芒，你起來，你身體不好，起來好好說。”

凌辰宇也同樣說：“芒芒，你快起來！奶奶通情達理，不會怪我們的。”

林愛芒堅定地看了凌辰宇一眼，說：“你想要跪，我陪你跪。”聲音雖然不高，但是，卻讓人一聽就知道她沒說假話，她肯定就這麼霸道了。

林奶奶嘆了一口氣，得，小芒這話說的，誰還敢叫那個男孩子跪啊？捨得他，卻捨不得自己的乖小芒！

林奶奶擺擺手說：“都起來吧。”

林愛芒這才笑嘻嘻地站起來，上前去，接過林奶奶手中的掃帚，放回原位。

林奶奶坐下來，沒好氣地對凌辰宇說：“還不快起來？還想折騰小芒呢？”

“謝謝奶奶！”凌辰宇這才慢吞吞地起來，不是他故意給林奶奶添堵，實在是他的腿使不得力。

司機快步走過來，想要扶起凌辰宇，可是凌辰宇拒絕了。他自己慢慢地起身。

林奶奶心裡狐疑，問：“你身體不好？”

凌辰宇已經站起來，他恭恭敬敬地站在林奶奶面前，很坦然地回答：“是，奶奶，我跟芒芒生了差不多一樣的病。”

林奶奶呆住了。

林愛芒點頭說：“是真的，奶奶，所以，我們這一年在一起，一直都是他照顧我。”

林奶奶這會兒顧不得凌辰宇了，她抓住林愛芒的手，問：“小芒，你這病好了吧？”

林愛芒遲疑了一下，才說：“奶奶，已經好多了，不過，沒有辦法根治的。”

林奶奶非常失望，不過，既然已經好多了，就說明有希望！她很快又振作精神，問：“找到名醫了？”

林愛芒一愣，點頭說：“是，找到不少醫生，所以這病好多了。”

林奶奶指着凌辰宇問林愛芒：“他的病呢？”就算他現在照顧小芒，他自己生着病呢，又能照顧小芒到什麼時候？單是這一點，林奶奶就覺得很不滿意了！

凌辰宇有些着急，他等不得林愛芒回答，直接說：“奶奶，我可以好好照顧芒芒的！我的病不礙事的！真的！”

林奶奶這纔看向凌辰宇，剛剛因爲看到小芒流淚，眼睛都看不大清楚，現在，就看得很清楚了。

然後，林奶奶就被凌辰宇的樣子給嚇呆了。

實在是太美了！美得不像是真實的人！

像林奶奶如此虔誠的人，第一反應竟然是——他是天上的神仙下凡的吧？

－－－－－－題外話－－－－－－

討好

林奶奶看到一個男孩子長得這麼美麗，心中的不喜就又增加了不少。很簡單，過日子找的是踏踏實實的人，這樣的人才會照顧小芒。找一個長得這麼好看的人，能踏踏實實過日子嗎？能一心一意地對待小芒嗎？

像小芒這麼好的孩子，值得最好的男孩子好好照顧她！

而眼前這個好看的男孩子，根本就不是林奶奶心中的合適男孩子！

於是，林奶奶就對凌辰宇說：“你剛送小芒回來，應該累了吧？我看，你先去找一間旅館休息休息，等有時間我們再談。”

林愛芒一聽，哪裡不明白奶奶的話的意思？只是，剛剛已經陪着凌辰宇下跪，逼着凌辰宇站起來，現在可不能再這樣違逆奶奶的意思了！還是慢慢來，好好跟奶奶說吧。

凌辰宇也明白，自己不受待見，不過，這點小小的挫折還不放在自己心上。他早就想過，自己想要爭取祖師公堂的人同意，肯定沒有那麼簡單，他已經做好準備了。所以，林奶奶的話他只是點頭說：“好，奶奶，那我就先去訂酒店，再去訂餐廳，晚上我請大家吃飯。”

看林奶奶要拒絕的樣子，凌辰宇趕緊說：“奶奶，芒芒這麼久都沒有回來，大家肯定要歡迎她，在這裡做飯來不及，還是到外邊吃飯吧。”

林奶奶想想，他說的話也有道理啊，現在這個時間，去買什麼好菜，也買不到，要是等到傍晚去買，怕會耽擱到做飯時間——祖師公堂人太多，做飯要花的時間不少。

於是，她點頭說：“好，到外邊吃飯，就不用你訂位子，我們自己去訂。”

凌辰宇就求助地看向林愛芒，林愛芒笑眯眯地挽着林奶奶的手臂，說：“奶奶，剛剛他惹你生氣，就罰他好好表現吧。”

林愛芒看向凌辰宇，說：“要是今天晚上的菜不好吃，看你皮癢不癢。”平時林愛芒當然不會這麼跟凌辰宇說話，但是現在不是要給凌辰宇加分嗎？自己表現強勢些，奶奶肯定會放心不少的。

果然，林奶奶的臉色有些緩和下來。

而林愛芒的話對凌辰宇來說，更是什麼問題都沒有，他一點都不覺得被林愛芒叫過來喝過去有什麼不妥，他巴不得芒芒對他更不客氣呢。不是說，對陌生人才客氣，對親人那是不需要搞得那麼虛的。

所以，凌辰宇很乖地點頭，說：“我一定會好好點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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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看向奶奶，很自覺地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厚厚的大紅包，雙手捧着，來到林奶奶跟前，挺誠懇地說：“奶奶，這一次回來時間比較倉促，我也沒有準備什麼禮物，這點心意，請奶奶笑納。”

林奶奶不想接，這接下來，會不會讓這個美麗男孩子以爲自己同意他跟小芒結婚？不能接！

林愛芒卻笑眯眯地伸手。

凌辰宇如蒙大赦，趕緊把紅包放在林愛芒手中。

林奶奶不高興地瞪了林愛芒一眼，林愛芒很無辜地說：“奶奶，紅包照拿，這個人要是您不待見他，還是可以不待見他啊。您可以直接對他說，哼，想用紅包收買我，沒門！奶奶您試試。”

林奶奶哭笑不得，可是，她這心裡卻也很熨帖，雖然小芒這麼久沒有回來，可是她還是跟自己沒有見外！而且，她這一次回來，好像性子更加活潑了！她不禁掃了凌辰宇一眼，會是他的功勞嗎？

凌辰宇做出一幅苦樣子來，可憐巴巴地望着林奶奶。

這可憐的小模樣，上至八十歲老奶奶，下至三歲小女孩，絕對秒殺！——林奶奶當然也不例外！她差點就心軟了！可是，事關自己的寶貝小芒！她心一軟，馬上又硬起來，並且還暗暗警惕，不能被這個傢伙的“美9色”給迷惑了！

林奶奶沒好氣地說：“還不趕緊訂位子去？”

這話一出，凌辰宇眼睛發亮，彷彿是看到了大大的光明！

因爲，林奶奶這話，不就是同意訂位子吃飯，並且還沒有提紅包，就等於收下紅包了呀！這絕對是好消息！

凌辰宇趕緊說：“奶奶，我馬上去訂位子！差不多時間就過來接您和妹妹們。那，我先走了。”

他有些捨不得離開林愛芒，可是也知道這會兒，要看自己的表現，要是表現太過親密，肯定是殺無赦！

他磨磨蹭蹭了好一會，才終於離開。司機早就把東西放好，這會兒，點頭哈腰地，跟在他後邊出去了。

事情還蠻多的，要訂酒店，要訂餐廳位子，要定菜單。幸虧林愛芒已經說清楚大家口味，不至於讓凌辰宇兩眼一抹黑。

看凌辰宇走出去，林奶奶就一把摟住林愛芒，哭了起來。

她從林愛芒離開，就已經承受着極大的壓力，一年多時間沒有消息，她真的以爲，再也看不到林愛芒了。可是又不敢說出來，只能在孩子們面前裝出，“小芒去治病，肯定能治好”這樣的模樣來。

這種表面笑，內心哭的折磨，加上擔心林愛芒的病，雙重摺磨，已經把這個老人磨得快抵抗不住壓力了。

值得慶幸的是，孩子們都非常懂事，就算他們擔心，也從來不敢在林奶奶面前流露出來，也每一個都努力學習，努力賺錢，不需要林奶奶操心。

否則，林奶奶肯定早就垮了！

林愛芒也心裡難受，眼淚直往下淌。

林奶奶哭了好一會，才抹抹眼淚，拍拍林愛芒的後背，說：“小芒，不哭，你好好的，就比什麼都好。”

林愛芒也擦擦眼淚，點頭說：“奶奶，我們都會好好的。”

林奶奶這才仔細打聽起林愛芒這一年裡的生活來。

林愛芒也撿了一些可以說出來的事情，告訴林奶奶。當然，爲了給凌辰宇加分，她也說了幾句他的事情。

林奶奶到底心軟，聽說凌家因爲凌辰宇的病，連他的父母都不待見他，甚至還責怪他佔了位子。她就開始爲凌辰宇心疼起來，對凌辰宇直接說要跟小芒結婚的事情，也不是那麼牴觸了。

因爲，這都是可以理解的！失去了家人，看到自己家的小芒這麼好，哪裡還不巴巴地跟着？

林奶奶這麼一想，對這件事倒是有了新的看法。不過，小芒還這麼小！

她猶豫了一會，才支支吾吾地問：“小芒，你們兩個——沒做錯事吧？”

林愛芒不明白，問：“奶奶，做什麼錯事？比如說呢？”

林奶奶更加不好意思起來，又說：“你還小，身體也不好，現在要孩子——還太早——”

轟！林愛芒只覺得天雷滾滾，不過，也難怪奶奶會這麼問，任是誰知道自己跟凌辰宇夜裡同牀共枕，都會擔心這個問題的。

林愛芒羞紅了臉，搖着頭，輕聲說：“沒有。”

林奶奶要是沒有仔細聽，肯定就聽不見這兩個字了！她放下心來，說：“我就知道小芒是好孩子。”

“不過。”她的臉色變得嚴肅起來，“小芒，你真的想清楚了？”

林愛芒也很認真地說：“奶奶，我之前一次發病，整個人都已經——他是準備等忙完我的後事，就跟我一起離開的。”

“你說什麼？！”林奶奶根本就沒有想到，原來小芒已經經過一次鬼門關！再沒有想到，竟然如此兇險！“他要跟你一起離開——”

這樣說來，這個孩子倒是對小芒真心實意，就不知道只是嘴上哄哄，還是真的想要這麼做。

林奶奶下定決心，一定要乘此機會，好好看看。如果，真的對小芒好，小芒想要跟他結婚，就結婚吧。

雖然十八歲是小了些，但是在這邊，挺多人都是十幾歲結婚，林奶奶倒不是一定要因爲年紀來阻止他們。

林愛芒點頭說：“是，奶奶，他對我很好。”她沒有說的是，兩人互相依偎，度過這餘生，是兩人共同的心願。

“奶奶，周阿姨呢？”林愛芒這才覺得奇怪，這麼久都沒有看到周阿姨，也沒有看到小秋和小冬。就算帶他們出去走一走，也不應該這麼久沒有回來吧？

林奶奶纔想起很多事情都沒有跟小芒好好說說，就告訴她：“你周阿姨帶小秋和小冬去莊子了。”

“去莊子？今天不回來嗎？”林愛芒驚訝地問。

林奶奶欣慰地說：“是啊，多虧你送回來的藥！小秋和小冬兩個，現在好多了！他們對種菜很有興趣，一去莊子就不肯回來！所以，你周阿姨就陪着他們在那裡住。”

林愛芒聽了，放下心來，她高興地說：“那真好！我這一次回來，也給他們帶來一些藥，也許對他們身體會有好處。”

林奶奶感慨地說：“也幸虧有他們，看他們身體一天天好轉，大家才能夠相信，你吃了藥，也會好轉，才能堅持下來。”

林愛芒默然，過了好一會，才說：“奶奶，您放心，我們會盡量照顧好自己的。”

只是儘量，只是照顧好，並不是治好病！林奶奶也明白了，只怕小芒這病和那男孩子的病是好不了了。

振作起精神，林奶奶和林愛芒絮絮叨叨地講了很多話，很多事都拿出來告訴林愛芒。

這麼一說，就到了放學的時間。孩子們都陸陸續續回家了。

一看到林愛芒好端端地站在面前，所有的孩子圍着林愛芒又叫又跳，不知道有多興奮！

凌辰宇進門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情景，他的眼眶也微微溼潤了。他不禁慶幸起來，芒芒雖然遭遇到不幸，但是，她的身邊，從來就不缺乏愛的存在！

林愛芒溫柔地回答孩子們層出不窮的問話，又聽她們說起她們的進步，還時不時地點頭，誇獎她們，把孩子們都樂得找不着北了！

等到林愛芒感知到一道火熱的視線，她纔對着凌辰宇嫣然一笑，舉手招呼說：“過來！”

孩子們都不知道林愛芒在跟誰說話，順着林愛芒的手望去，然後，一個個定格在原地。

凌辰宇迎着林愛芒的視線慢悠悠地走來。

林愛芒聽到林愛蘭讚歎的聲音：“天啊，這是誰啊，怎麼會長得這麼好看！”

“就好像貼紙上的人！”

“不對！比那些大明星還要漂亮！”

“這是真的人嗎？會不會是幻覺？”

——

凌辰宇簡直要滿頭冒黑線了！要是平時，他肯定會生氣，可是說這些話、盯着他看的人，都是芒芒的親人！就算心裡有些不適，他也忍下來了！

林愛芒好笑地聽着孩子們的話，同情地看着凌辰宇努力維持的微笑的臉，然後，她終於好心地對大家說：“這是凌辰宇大哥，大家可以叫他凌大哥。”

“是真人耶！”

“會不會是哪個剛出道的明星？”

“那我們可以請他簽名嗎？”

大家更加興奮了！

林愛芒伸手拉着凌辰宇的手，衝着他一笑，安撫他，才說：“好了，我很難過呀，大家看到凌大哥，就都不理我了是嗎？”

孩子們趕緊回過頭來，看着林愛芒，七嘴八舌地表白：“不是的！芒姐姐，他哪裡比得上你啊！”

“是啊，我們就是覺得他漂亮，多看一下，他哪裡可以跟你比呢？”

“就是！他是外人，我們可是一家人！”

林愛芒就笑眯眯地看着凌辰宇，調侃說：“看，光漂亮沒有用吧？”

凌辰宇卻深深地凝視着林愛芒，認真地說：“聽她們這麼說，我真的很開心！因爲你對她們來說，最重要！”

林愛芒環視了一圈自己周圍的孩子，眼裡慢慢的溫情，說：“所以，我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了她們。”

“我知道，以後，我會跟你一起，照顧她們的！”凌辰宇肯定地說。

孩子們已經雙掌合十，夢幻般說：“好浪漫啊！”

林愛蘭更淘氣些，她大膽地問：“這麼說，你就是想要當我們姐夫了？”

凌辰宇毫不猶豫地說：“是！我希望跟你們芒姐姐結婚！”

“想追我們芒姐姐？誠意拿來看看！”

凌辰宇看着林愛芒，林愛芒眼裡含着戲謔，想要看看他怎麼應付過來這麼多小姑娘。

凌辰宇其實頭是很大的，他知道自己到時候會有很多的小姨子，可是，知道跟真實見到，實在是差別太大了！這麼多嘰嘰喳喳的小姑娘，光是一齊說話，就吵得不得了，更不用說，還要討好她們了！

凌辰宇只能硬着頭皮上，要是她們給自己使絆子，那自己可就欲哭無淚了！

他故意想了下，才說：“我給各位小姨子準備了禮物呢！”

“禮物？哦，有禮物！”小點的孩子聽說有禮物，還是很興奮的。

大點的孩子就很有些不屑一顧了！“禮物收買我們？難！”這倒是真的，這些孩子都被養刁了！

雖然林愛芒不在家，可是，鍾偉傑會過來，一過來，就會給她們帶禮物。鍾偉傑的出手，也是非同凡響的，更不用說他本來就存了某種心思，更想要討好這些難纏的女孩子。

還有林愛天，他現在不多不少，也算是小有積蓄，林愛芒不在，他不想讓林愛芒擔心，所以，過年過節，他都沒有忘記給孩子們準備禮物。當然，他從來沒有忘記，給林愛芒也精心準備一份。

鄭衛國也不會忘記過來的時候給準備禮物，沒有辦法，林愛芒失去聯繫，他只能把希望寄託在祖師公堂的人身上。

當然，還有其他人，也會給這邊送東西，所以，孩子們收禮物倒是真的收了不少。一般的禮物，還真的難入她們的眼！

不過，那是“一般”的禮物，林愛芒親自挑選的禮物，能一般嗎？！

所以，當凌辰宇取出那些林愛芒精心挑選的禮物的時候，孩子們都睜大了眼睛，嘴巴都合不攏了！

實在是，這些禮物送得太合她們的心意了！

不得不說，凌辰宇之前向林愛芒瞭解這些孩子們的性情、外貌，還是下足了功夫的。

而且，作爲天才，他的觀察力、判斷力絕對是槓槓的！

你看，他每拿出一份禮物，都能夠準確地叫出這份禮物的主人的名字，並且，準確地送到這個人手中！

單是這份功力，就比其他人厲害得多！像那幾個想走小姨子路線的，哪個會給孩子們每人準備一份不同的禮物呢？不會，他們一個是爲了表示一視同仁，一個是實在也沒有那麼多心思去琢磨小女孩喜歡什麼，所以，都是準備相同的十幾份禮物，一人一份，不偏不倚。

林愛天更是如此！他的所有心思，都落在林愛芒身上，所以，對其他的妹妹，他也準備相同的禮物。

再說，祖師公堂的孩子本來就多，十幾個，這些孩子年齡差不多，想要分清楚誰是誰，本來也不容易，除了林愛天這樣跟她們長期呆在一起的，其他人，能分清誰是誰？

所以，凌辰宇這小小舉動，馬上就贏得了孩子們的心！當然，這裡面還有着林愛芒的功勞！要不是她挑選的禮物，哪裡會有凌辰宇的大得人心呢？

連林奶奶在旁邊看了，都不禁微微頷首。雖然禮物可以是小芒準備，可是沒有見過人，就能夠叫出這些孩子的名字，這麼用心，足以看出凌辰宇對小芒身邊的親人的重視！

他的確對小芒上了心啊！

林奶奶忽然就覺得放心不少了！

孩子們互相看看禮物，倒是忘記找凌辰宇的茬了！

凌辰宇不慌不忙，又從包裡取出厚薄不同的紅包，根據年齡開始分發。這卻是凌辰宇自己的主意，他還是想要拉開孩子們之間的距離，這也是拉攏大孩子的一種做法！

當然，紅包的發放也讓孩子們興奮地跳起來！孩子們有零錢，自從林愛芒開始讓孩子們做手工賺錢，就已經給她們支付工錢，讓她們可以零花。可是，多的錢還是交到林愛月手裡，留在孩子們手上的不多。

這“制度”也一直延續到現在。

當孩子們拿到紅包時，又偷偷看了林愛芒，發現芒姐姐並沒有要求一定要上交時，孩子們的興奮那是可想而知的！

當下，孩子們看着凌辰宇的目光，那就不一樣了！禮物加紅包，情感的天平已經傾斜到凌辰宇身上了！

因爲天氣還不暖和，所以，果汁店是沒有開的。下午放學後，就林愛梅和林愛月過去精品店幫忙，等到沈阿鳳吃完飯，再把店交給她看着，兩人才回來吃飯。

所以，這會，林愛月和林愛梅並沒有在。

凌辰宇就轉頭看向林愛芒，問：“芒芒，愛月和愛梅怎麼辦？”

“沒事，等一下我們順路過去接她們就好。”林愛芒說。

林愛芒說得輕鬆，凌辰宇卻不敢掉以輕心。他知道，林愛月是芒芒安排的“管家”，不敢小覷她的位置。林愛梅也是大孩子，雖然她性情柔順，但是也不能因此而覺得她沒有什麼用，她要是在奶奶面前說說壞話，那自己可擋不住啊。

林愛芒看他這幅樣子，又笑起來，搖搖頭，在他耳邊悄聲說：“放鬆點，月姐姐和小梅都很好說話的！”

凌辰宇叫苦不迭，對芒芒，她們當然很好說話了！對自己這個要搶走她們的芒芒的人，會很好說話纔怪！

凌辰宇只顧着解決這些孩子，現在，看孩子們都自顧自看她們的禮物，顧不上自己，他趕緊取出送給林奶奶的禮物，恭敬地走到林奶奶面前，雙手遞上去，說：“奶奶，這是我和芒芒給您選的。”他可知道，必須拉上芒芒，要不然，這東西說不定送不出去了！

林奶奶對凌辰宇這種說法心知肚明，也很受得了他的這種說法。她取出來，看到是一套衣服，又忍不住想起過年時候，小芒遠離家鄉，在外邊孤零零地過年，還要忍受病痛折磨，她這心裡，實在是難受極了。

小芒身邊，只有這個男孩子陪着！林奶奶心中，對凌辰宇不由得有些感激，至少，有他陪着，小芒不至於自己單身一人！

這麼一想，林奶奶就沒有多說什麼，手在衣服上撫摸了一下，又整齊疊好，對林愛芒說：“小芒，幫奶奶拿進去放好。”

林愛芒明白了，這是奶奶想要對凌辰宇說什麼呢。她點頭，應了一聲，就進去了。

凌辰宇也明白，他不由得神色更加恭敬，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來。

林奶奶拍拍身邊的位子，說：“坐。”

凌辰宇不敢怠慢，趕緊坐下來。可是，他哪裡又敢大馬金刀地坐呢？他雖然也大方，但是，面對的是相當於判官的林奶奶，根本就不敢託大，只能小心謹慎，恭恭敬敬。

“我聽小芒說，你自己做生意？”

“是的，奶奶，我從小就學着做生意，從前年開始，自己做自己的生意，跟家裡沒有關係。”凌辰宇摸不着林奶奶這話的目的，只能老實回答。

“你想結婚，你家裡人同意嗎？”林奶奶還是擔心婆媳問題的。

凌辰宇心裡一緊，來了！他斟酌了一下，才謹慎開口：“奶奶，我跟家裡的關係比較複雜。這麼說吧，我跟芒芒結婚，完全自己可以做主。而且，以後芒芒也不需要應付我家裡人。”

林奶奶聽了，並沒有放鬆下來，反而有些憂慮：“小芒要到你們凌家當媳婦，你讓她不需要應付你家裡人？這能說得過去？”

凌辰宇搖頭說：“奶奶，芒芒跟我結婚，當我的媳婦，不是凌家的媳婦。我自己有自己的事業，我自己可以賺錢養芒芒，我跟芒芒有自己的房子，逢年過節也不需要回凌家。而且，凌家人也不會主動過來找芒芒。就算有人敢來找芒芒，我也會讓人擋着。所以，芒芒完全不需要應付凌家人。”

林奶奶看了凌辰宇半晌，問：“你跟你家裡人鬧得這樣僵？”

凌辰宇看着那邊的孩子們，淡淡地說：“奶奶，像您們這樣的，才叫家裡人。我們那樣的，叫利益共同體，也叫合作伙伴。有共同的利益，就能合，就在一起；沒有共同的利益，就不能合，不在一起；要是要爭利益，那就變成敵人，針鋒相對。”

語氣淡漠，但是，偏偏林奶奶就從中聽出了心酸！還有對眼前孩子們的羨慕！

林奶奶心又軟了，她拍拍凌辰宇的手背，說：“上天不是已經彌補你了？不是已經帶你來到小芒身邊？”

不是林奶奶想要說得這麼煽情，實在她覺得自己家的小芒實在太好，這個凌辰宇就是運氣好，才能入得小芒的眼！

凌辰宇心中驚喜萬分！奶奶這麼說，是同意了？不過，他還是不敢完全放鬆下來，他換成一幅眼巴巴的可憐模樣，望着林奶奶。

林奶奶那話說後，果然後悔了，怎麼可以這麼輕易就答應了呢？還必須再觀察觀察！

所以，她咳了一聲，說：“你位子到底訂了沒有？”

凌辰宇有些失望，不過，哪有那麼快就成了好事的？他也不氣餒，笑着說：“奶奶，位子訂好了。我看時間也差不多，是不是過去了？”

林奶奶瞅了他一眼，說：“行，走吧。”

凌辰宇就趕緊虛虛扶着林奶奶起來，擺出一種伺候老佛爺的架勢來。

林奶奶沒好氣地說：“我還沒老成那樣子！”

凌辰宇又趕緊縮回自己的手，挺老實地站在林奶奶身邊靠後一些。

林奶奶對孩子們說：“你們芒姐姐請客，我們到外邊吃飯！”

“耶！太好了！我們要去外邊吃飯了！”孩子們歡呼起來。

林愛芒聽見聲音，從裡面走了出來，就看到凌辰宇衝着她擠擠眼睛。她故意不去理會他，自己走到林奶奶另一邊，挽着林奶奶的手，親親熱熱地說：“奶奶，我們走。”

孩子們就七嘴八舌地問：“芒姐姐，我們要去哪裡吃飯？”

“芒姐姐，我們可以點菜嗎？”

凌辰宇趕緊回答：“我們去南園吃飯，大家喜歡吃什麼，都可以點！”

孩子們又高興起來，紛紛討論起要點些什麼菜纔好。

林愛芒轉頭問：“凌辰宇，我們怎麼過去？你安排好了沒有？”

凌辰宇點頭說：“芒芒你放心，我都安排好了，車也都等在外邊了。”

林愛芒當然知道凌辰宇會安排好，事實上，跟凌辰宇住的這一年多時間裡，她還沒有發現凌辰宇有哪件事沒有安排得妥妥帖帖的呢。他足夠全面，足夠細心，足夠用心，他想要做的事情，全都會做到完美，沒有一絲瑕疵。

林愛芒這麼問，不過是想要讓奶奶知道，他辦事，絕對讓人放心。

凌辰宇哪裡不知道呢？他也放心不少，果然，芒芒昨天說的沒有錯！她不會丟下自己的！就算奶奶對自己不大放心，她也會努力說服奶奶的！

等大家走到外邊，果然，那裡就停着四輛車。

四輛車的司機遠遠看到這麼一羣人走出來，已經趕緊下了車，打開車門等着了！

林愛芒讓孩子們分頭上了後邊三輛車，看她們坐好，司機關上車門，這纔跟凌辰宇陪着林奶奶走到第一輛車，請林奶奶上車。

凌辰宇又看着林愛芒上車，才關上車門，自己上了副駕駛座。

孩子們是很興奮的，坐着小汽車去餐廳吃飯，對她們來說，從來沒有經歷過，所以，一路上，小嘴都沒有停，一直嘚啵嘚啵地說個不停。

不等林愛芒吩咐，凌辰宇已經吩咐司機往精品店開，在精品店那裡停車。

林愛芒推開車門，下了車。

林愛月和林愛梅看到走進店裡來的林愛芒，完全呆住了！

林愛芒抱住林愛月和林愛梅，說：“我回來了！”

林愛月的眼淚就滾滾而下，一邊摟緊林愛芒，一邊哭着說：“你還記得回來啊？我還以爲你要丟下我們了！你好狠的心！”

林愛梅默默地流淚，也抱住林愛芒，不肯放手。

林愛芒流着淚說：“我知道，我知道——不哭了，我們出去吃飯，回來再說，晚上有一整晚時間說。都不許哭了！”

林愛月這才擦擦眼淚，又給林愛芒擦擦眼淚，又哭又笑地說：“終於回來了！終於回來了！”

林愛梅不會說話，只是一直默默流淚，兩眼都模糊了，也沒有捨得從林愛芒身上離開。

林愛芒又分別抱了兩人一下，說：“大家都等着呢，我跟沈阿姨說一聲。”

林愛芒走進去，衝着樓上喊了一聲。

就聽見沈阿鳳欣喜的聲音：“小芒！是小芒嗎？”

“是我，沈阿姨！”

沈阿鳳非常快就從樓上下來了，她上下打量着林愛芒，一直說：“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林愛月說：“沈阿姨，我們要出去，今天晚上不過來了。你要不就把店關了吧。”

沈阿鳳連忙說：“你們去吧，我看着就好。”

她就目送着林愛芒離開這店，還不時擦擦眼角的淚水。

任是誰，看到已經消失一年多的人突然間出現，沒有一個不激動萬分的。

上了車，四輛車就往南園駛去。

這麼一溜車停在南園裡面，不由得吸引住所有人的視線。

這個時候，正好有幾人走了進去，其中一個零頭的年輕人，看到這四輛車，還有些疑惑地轉過頭來看了一眼，不過，他沒有看到什麼，就放下好奇心，往裡面走去了。

林愛月是先下車的，她也有些疑惑地看了前面進去的人一樣，好奇怪，好像看到一個眼熟的人！不過，不應該啊，這個人怎麼會出現在這裡？不是說已經離開了嗎？好像已經離開幾年了吧？

她看向正下車的林愛芒，就把這個念頭丟到腦後去了，反正，那個人跟小芒也沒有什麼關係，就不用告訴小芒了！

林愛月正快步走到林愛芒身邊呢，就看到也下車來的凌辰宇，這下子，驚嚇更大了！

凌辰宇跟着林愛芒稱呼林愛月，他很乖地喊了一聲：“月姐姐。”

林愛月的臉不由得漲紅了！她胡亂應了一聲，就轉開頭不去看凌辰宇的臉了。這個人，跟小芒叫自己“姐姐”，這說明什麼？林愛月不禁爲某個男孩子鞠一把同情的淚。

林愛月和鄭子斌同一個年級，鄭子斌一年多來，每天都會找自己問一句話：“林愛芒有消息沒有？”

上學，他在學校找自己問。

放假，他到祖師公堂問。

這麼一年多時間，他硬是沒有一天間斷！

鄭子斌的心思，林愛月看得很清楚，她一開始並不看好鄭子斌，總覺得他這麼一個混世魔王，就算對自己家的小芒好，也不會堅持多少時間，肯定過上那麼一小段時間，就會把小芒丟在腦後。

結果呢，居然這麼久都沒有變！

林愛月都不禁開始佩服起鄭子斌來了！

不過，相比鄭子斌和林愛芒，林愛月的感情天平肯定是放在林愛芒這邊了！

小芒一向就比自己有主意，她打定的主意，幾乎是不會改變。所以，鄭子斌是沒有希望了！

林愛芒並沒有注意林愛月的臉色有什麼變化，但是凌辰宇卻不一樣！這個林愛月可是芒芒的家族成員中非常重要的一個！

所以，凌辰宇心裡一咯噔，林愛月這表情，好像是想到了什麼！甚至，凌辰宇還往下推測出，是不是看到自己，讓她感到爲難了？自己跟林愛月以前並不認識，唯一的交集就是林愛芒。自己跟芒芒有關，讓她爲難的，也跟芒芒有關？自己的身份不難猜測出來，所以，讓林愛月爲難的，難道是芒芒的追求者？！

不得不說，天才就是天才！

凌辰宇這下，對林愛月的態度更加着重了！不能讓她在後邊拖後腿啊！這個大姨子可要好好地解決了，要不然，自己後院就要着火了！

大家進去，凌辰宇訂了兩桌，在同一間包房裡。

林奶奶、林愛芒、林愛月、林愛梅、林愛蘭、凌辰宇坐一桌，其他八個孩子坐一桌。

包房裡面的服務員看到凌辰宇，眼睛都冒出粉紅泡泡來了！一個個羞紅了臉，都搶着來到凌辰宇面前，爲他服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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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辰宇的臉沉下來，他掏出手機，給司機打電話。

不多一會兒，餐廳的老闆走了進來，對着凌辰宇點頭哈腰，不住道歉，並順帶把這些服務員都給趕了出去。

凌辰宇只說：“上菜，留一個長眼睛的在外邊。”

老闆哪裡敢反對，唯唯諾諾的，馬上照做。

又過了一會兒，菜被幾個小夥子魚貫送上來，老闆親自端着一個托盤來了，托盤上放着一瓶酒，還有一個碗。

老闆把托盤放下，對着凌辰宇說：“老闆，我給您陪罪，都怪我御下不嚴，惹惱了老闆您。我自罰一碗。”

說着，他就開了瓶，把整瓶酒都倒進碗裡，正好，一斤的酒，裝滿一碗。

老闆雙腿有些發顫，不過，他不敢遲疑，端起碗來，一口氣就悶了下去。

然後，他還把碗反過來，表示自己喝完，沒有半分打折扣。

凌辰宇就淡淡地說：“我今天高興。這事，算了。”

這酒已經上頭，老闆整個頭都紅了，他一聽這話，趕緊又鞠了一躬，說：“謝謝老闆大人大量！謝謝老闆大人大量！那我就先出去，您慢用，慢用。”

老闆點頭哈腰退了出去。

除了林愛芒之外的所有人都震驚地看着這一幕，實在搞不懂到底剛剛發生了什麼事。

凌辰宇卻還很是緊張，對身邊的林愛芒討好地說：“芒芒，都解決了，你不要生氣好不好？”

因爲大家都非常震驚，所以根本就沒有人說話，鴉雀無聲，凌辰宇的話語就那麼清楚地傳入在場的人的耳朵裡。

林愛芒卻沒有理他，只給林奶奶盛了湯，放在林奶奶面前，說：“奶奶，您試試這湯，好像不錯。”

凌辰宇眼巴巴地看着林愛芒，卻不敢打斷她說話，也不敢拉扯她一下。

林奶奶雖然不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但是也明白，凌辰宇這是做給小芒看的！剛剛到底發生什麼事了？爲什麼凌辰宇要對小芒這麼說呢？林奶奶還是一頭霧水。

－－－－－－題外話－－－－－－

說服

坐在林奶奶另一邊的林愛月到底識大體啊，趕緊打圓場，對林愛芒說：“小芒，你給辰宇也盛碗湯啊。他可是客人呢。”

林愛芒斜睨了凌辰宇一眼。

凌辰宇哪裡敢當客人呢？這不是要折騰他嗎？他自動站起來，說：“不用不用，月姐姐你不用太客氣，我不是客人，我們是一家人，我自己來，我自己來。”

林愛芒橫了他一眼，嘟囔一句：“誰跟你一家人？往臉上貼金呢。”

凌辰宇裝作沒有聽見，他端起林愛芒的碗，就給林愛芒盛湯，還說：“芒芒，這湯看起來不錯，你也喝點。”

林愛芒就坐下來，指揮凌辰宇說：“你來盛湯吧。”

凌辰宇只敢嘴角掛着一個淡淡的笑，他不敢不笑，不笑呢，會給芒芒的家人留下一個沒有禮貌的印象；笑呢，會不會又像剛剛那樣惹麻煩？這個度還真的很難把握好啊。

凌辰宇真的照林愛芒說的，給大家盛湯。

那邊小孩子呢，一下子就忘記了剛剛的事，沒有大孩子在場，沒有大人在場，她們倒是有模有樣地盛湯啊，吃菜啊，挺開心的，也不來理會這邊了。

凌辰宇正要給林愛梅盛湯呢，林愛梅就說：“那邊沒有大人，我過去看着她們吧。省得她們鬧騰。”說着，她就看着林愛芒。

林愛芒笑了起來，點點頭。

林愛梅趕緊端起自己的餐具，衝凌辰宇一頷首，就往那桌子去了。

林愛梅一撤退，林愛蘭也趕緊說：“芒姐姐，姐夫，我也過去那邊了！”

說着，也不等林愛芒同意，端起自己的碗，一溜煙過去了。

這邊桌子就剩下林奶奶、林愛月、林愛芒、凌辰宇四個了。

林愛月倒是沒有提出要過去，她想着，自己總要做個和事老吧？

凌辰宇摸摸自己的鼻子，對兩個小姨子的識相感到十分滿意——特別是林愛蘭小姨子，叫自己“姐夫”，實在是太懂事了！

當然，大姨子在這邊吃飯也好，自己正要好好琢磨一下大姨子呢，看看到底找什麼法子討好她，讓她站在自己一邊。

林奶奶放下筷子，掃了凌辰宇一眼，說：“坐下吃飯吧。”

凌辰宇趕緊坐下來，又給林奶奶夾了一隻大蝦，也不忘給林愛月也夾了一隻。

不過，他給自己夾了一隻後，就沒有給林愛芒夾了。

林奶奶有些不高興。林愛月卻詫異了，這麼明顯的錯誤，不應該來自凌辰宇啊。

林愛芒倒是老神在在地自顧自喝湯，一邊招呼着林奶奶和林愛月吃菜喝湯。

然後，謎底揭開，凌辰宇把碗裡的大蝦剝了殼，蘸了醋，放在林愛芒盤子裡，還柔聲說：“芒芒，趕緊把湯喝了，涼了不好喝，再嚐嚐這蝦好不好吃，要是好吃，我再給你剝。”

林愛芒微微皺起眉頭說：“你自己也吃東西。”她剛纔是生氣，一個是凌辰宇太誘人，她不高興；一個是凌辰宇這麼做，起了壞榜樣，嚇到了孩子們。

不過，她也不是揪住對方一點錯就死死不放的人。既然凌辰宇已經低三下四討好了，她也就不再計較，回去再好好跟他“溝通溝通”。

凌辰宇一聽林愛芒終於肯跟自己說話，他放下心來，雙眸就那樣看着林愛芒，小聲地靠近林愛芒耳邊說：“芒芒，你對我真好。”

林愛芒倒是微微臉紅了，她瞪了他一眼，說：“吃飯吧你。”語氣嬌嗔，眼神迷人，倒是讓凌辰宇心神一蕩。

然後，一頓飯，林奶奶和林愛月就目瞪口呆地看着凌辰宇伺候林愛芒。而林愛芒根本就沒有一點意外或者不適應的表情出現，顯然，平時他們就是這麼相處的！

林愛芒也沒有一動不動，她時不時地也給林奶奶和林愛月夾菜，跟她們說話，偶爾也會回過頭來，跟凌辰宇說說話。

有時候呢，林愛芒會提醒他：“你自己也吃。”凌辰宇就隨意地吃點東西。

有時候呢，林愛芒會嗔怪地說一聲：“又給我夾這個！我喜歡也不能這麼吃！”然後那東西就會吃進凌辰宇的肚子裡。

有時候呢，林愛芒會嘟噥一句：“那魚肉好吃。”下一刻，她的碗裡就多了一塊魚肉——當然，是挑掉刺的。

有時候，林愛芒會說：“凌辰宇，那粥不錯，你快喝。”這個時候，肯定就是凌辰宇感激涕零的時候了。

有時候，凌辰宇會悄悄說：“你喜歡吃那道菜是不是？我等下去跟廚師學一學，回去做給你吃。”喜得林愛芒眉開眼笑。

林奶奶終於看不過眼了，拉過林愛芒，小聲說：“小芒，你們平時也這麼着？”

林愛芒不明白林奶奶說什麼，問：“奶奶，什麼這麼着？”

“他平時也這麼照顧你的？”林奶奶很想點點林愛芒的額頭。

林愛芒點頭說：“是啊，他就是腿不大好，不能長時間走路、站着，其他時候都很好，他常常照顧我。”

林奶奶嘆了一口氣，說：“現在你們感情好，他當然這麼照顧你。以後呢？男人能這麼長性子地照顧你？時間長了，他會煩，那個時候，你怎麼辦？”

林愛芒一愣，慢慢地坐直了身子。她當然明白，愛情無法長時間保鮮，會褪色，會轉變。只是，她心中卻存着一個無法言說的想法。一年的時間，自己跟凌辰宇像是要把所有的愛情都表達出來一樣，感情濃得化不開。

當時，自己也曾經說過，自己想要的是一種如同煙花般絢爛的愛情。

一年時間，自己真的感受到了。

可是，現在，自己還有十二年的時間！

愛情會走向哪裡？

也許，自己應該好好想清楚，好好跟凌辰宇談一談。

“謝謝奶奶，我明白了。”林愛芒轉過頭，誠懇地說。

林奶奶無言地摸摸林愛芒的頭髮。小芒是一個好孩子，從小就因爲病痛折磨，身體非常虛弱，大家都照顧着她。可是，那是因爲大家是親人！凌辰宇呢？那個漂亮得過分的男孩子，能一直這樣照顧着小芒嗎？小芒會不會有一天受到傷害？她不得不擔心這一點。

從來，小芒都是堅強的，她已經在無形中成爲整個祖師公堂的支柱。她做出來的決定，所有孩子都絕對服從。可以說，她對整個祖師公堂的人來說，是絕對強勢的！

可是，林奶奶從心底裡希望，小芒不要那樣堅強！她可以像普通人家的女孩子一樣長大！

在小芒和凌辰宇兩人的相處中，林奶奶感到擔憂的就是，小芒依然表現出了強勢！這能行嗎？凌辰宇會一直這樣任由小芒強勢嗎？

接下來，依然是挺正常的吃飯，聊天，彷彿剛剛林奶奶說的話，沒有發生過一樣。

不過，凌辰宇敏感地發現了些微變化，到底是什麼變化，他能夠感覺到，卻無法清楚地表達出來。

他不由得有些沉默，臉上的笑意也更加淡了。對林愛芒，他卻越發細心體貼。

林奶奶看在眼裡，嘆在心頭。

吃完飯，凌辰宇就望着林愛芒，眼中閃着一絲懇求的光芒。

林愛芒只是說：“今天晚上我要跟奶奶她們說話，明天你再過來吧。”

凌辰宇抿了一下脣，說：“我今天晚上也過去那邊睡不行嗎？不是有男孩子睡覺的房間？”

林愛芒輕輕搖頭，說：“我捨不得。”

凌辰宇很堅決地說：“芒芒，你不要嬌慣着我。我真的可以的。”

林愛芒有些猶豫。

凌辰宇補充一句：“我真心想要感受一下你以前的生活。”

林愛芒就看向林奶奶。

林奶奶想了想，竟然同意了！同意的原因如果被凌辰宇知道，打死他都不會願意去祖師公堂過夜。

——林奶奶依然不贊成小芒跟凌辰宇在一起，所以，她希望讓凌辰宇真實感知到祖師公堂的孩子到底生活的情形是怎樣的，讓凌辰宇冷靜下來，看看是否真的接受小芒。

門當戶對，其實真的有一定的道理。

凌辰宇很高興，不過他笑得非常矜持，不敢流露出太多的笑意。

這麼決定好之後，事情就容易了，四輛車，先送大家到祖師公堂，凌辰宇再回去酒店取行李，再回祖師公堂。司機的房間依然在酒店，等凌辰宇的通知再決定他明天什麼時候過來。

孩子們很興奮，從車上到祖師公堂，一直說個不停。

到底是孩子，等到洗完澡，興奮的勁兒一過，一個個都困了，就都爬到牀上睡覺了。

大堂裡，就只剩下幾個大孩子和林奶奶，還有凌辰宇。

凌辰宇很忙，忙着切水果，這是每天晚上雷打不動的水果時間。

林愛芒也在忙，忙着泡藥茶，這也是每天必做的功課，給凌辰宇喝的。

兩人各做各的，林奶奶和林愛月她們看着兩人行雲流水的動作，美不勝收，都覺得這一幕非常養眼。這兩人在一起，怎麼會看起來就那麼好看呢？

林奶奶也不得不承認，凌辰宇出色，自己的小芒也同樣非常出色，單是外表，真的挺配的。就是這生活環境，距離太遠，也不知道兩人這一年來到底是怎麼適應過來的。

凌辰宇已經切好了水果，先留出一小碗，要給林愛芒吃的。然後恭恭敬敬地把剩下的端到林奶奶面前，請她吃水果，再請其他幾人吃。

林愛芒並沒有注意到這些，她給凌辰宇泡了藥茶，又去取出她給林奶奶準備的東西，也給林奶奶泡了一杯。

一擡頭，就看到林愛月她們幾個臉色怪異地看着自己。林愛芒摸摸自己的臉，問：“你們看着我做什麼？我臉上有東西？”

林愛蘭嘴快，努努嘴，示意林愛芒看向桌子。

林愛芒一看，沒有什麼呀，一小碗水果，那是留給自己吃的。一大盤，那是給大家吃的。自己一個人，當然吃少的，其他幾個呢，當然吃大盤裡的。怎麼了？

再一想，林愛芒這臉就紅了！她瞪了凌辰宇一眼，有些不好意思地說：“凌辰宇這人有些傻，姐姐妹妹們就不要怪他了！”

林愛月搖頭笑着說：“沒有怪他，辰宇把你放在心尖上，我們高興都來不及呢。”

林愛蘭也說：“姐夫對你好，我們很高興的！就是，姐夫啊，你還沒有把芒姐姐娶回家，怎麼就敢得罪我們呢？就不怕我們在芒姐姐面前說你的壞話嗎？”

凌辰宇也有些發窘，自己下意識地就把最好的留給芒芒了，一時間竟然忘記這些，實在是說不過去啊。

林奶奶發話了：“已經晚了，辰宇，你和小芒坐了一天車，也累了，都睡了吧。”

凌辰宇今天下午到之後，就沒有機會跟林愛芒好好說一會話，所以，他懇求地又望着林愛芒，嘴裡卻跟林奶奶說：“奶奶，我還不困，想跟芒芒商量一下事情。好不好？”

林奶奶也不敢做得太過，只能點頭說：“行，不要太晚，小芒身體不好，你也上點心。”

凌辰宇趕緊點頭，很誠懇老實的樣子。

林愛蘭就衝林愛芒擠擠眼睛，才笑嘻嘻地跟林愛月、林愛梅回到屋子裡去了。

等大堂只剩下兩人，凌辰宇就上前，緊緊抱住林愛芒，低着頭，在她耳畔喃喃地說：“芒芒，芒芒，我這心裡怎麼那麼虛？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林愛芒本來想要怪他如此孟浪，結果一聽他這話，倒是說不出口了。

她輕輕拍拍凌辰宇的後背，說：“乖，我們坐下來，聊聊吧。”

凌辰宇有些不安，又抱了林愛芒一會，才拉着她，往椅子上坐，並且，還非要跟她擠得緊緊的。

林愛芒由着他，靠着他，說：“凌辰宇，我們有十二年時間，你怎麼打算？”

凌辰宇不明白，說：“我們不是已經說好這十二年的計劃了嗎？”

林愛芒搖搖頭，說：“我指的是感情。”

凌辰宇更加迷惑了，問：“感情？什麼感情？”忽然，他臉色一變，一把握住林愛芒的手，急切地問：“你要丟下我？是不是？”

林愛芒輕輕搖頭，說：“一年時間，我們會很相愛，用盡力氣地去愛。可是十二年，我們會怎樣？凌辰宇，我心裡沒有底。”

凌辰宇放開林愛芒的手，捧起林愛芒的臉，深深凝視着她的眼眸，看進她的眸底深處，緩緩地問：“你怕，有一天你不愛我，我會受不了是不是？”

林愛芒沒有回答。

凌辰宇有些哀傷地說：“林愛芒，我們都不知道以後會怎樣，但是，我會一直愛你，愛你到我生命的最後一刻。你無法瞭解，你就是我生命中的太陽。沒有太陽，就沒有光明，就沒有我生命的意義。林愛芒，我會用盡力氣去愛你，用盡力氣地對你好，要讓你離不開我。就算有一天，你不愛我了，也會因爲我對你好，而離不開我。”

林愛芒看着他的哀傷，看着他的不安，看着他的眼眸，聽着他傾訴。

“林愛芒，人在幸福的時候，會想，我爲什麼會如此幸福？這幸福可以持續多久？會不會就在下一刻，這幸福就會消失？”凌辰宇低低地說，“我一開始，會這樣想。可是後來，我發現，因爲擔心這些，所以，幸福一直像是蒙上了一層陰影，變得不夠幸福了。”

林愛芒微微有些動容，因爲，他說的，就是兩人曾經經歷過的。

“林愛芒，是你讓我們都不去想這個問題的，你還記得嗎？”凌辰宇輕輕地用手指撫着她。

林愛芒微微垂下眼瞼，輕輕點頭。

“林愛芒，我們真的無法知道下一刻會發生什麼，也許，是災難，也許，是奇蹟。就好像當初，你——離開，又回來，就是一項奇蹟。爲什麼你不想相信，我們也會創造出愛的奇蹟呢？爲什麼你不相信，也許，你回來，就是因爲愛情的力量呢？”

林愛芒擡起頭，看着他。

“林愛芒，沒有人能說清楚，這愛情到底是緣，還是劫。如果不去做，我們永遠不會知道結果。林愛芒，你不能因爲一個未知的結果，就否定了我，否定了我的愛情。”凌辰宇有些激動，聲音也有些高了。

“林愛芒，勇敢些。就算你將來不愛我，我也認了。所以，你也不要害怕，有一天我會不會不愛你，好不好？雖然我非常清楚，我會一直愛你，用盡我生命的所有力量去愛你。”凌辰宇望着她，這一刻，他的眼神清澈得讓人一望到底。

林愛芒彷彿被他迷惑了一般，怔怔地望着他的雙眸。

忽然，林愛芒伸出手，撫摸着他的眼眸，嘆息般說道：“凌辰宇，我害怕，有一天，我們會彼此厭倦。用盡了生命所有力氣相愛，結果卻再也沒有力氣繼續愛下去，會是一件多麼悲哀的事情。”

凌辰宇用力地咬住自己的下脣，咬得那麼用力，彷彿要咬出血來。

林愛芒低呼一聲，趕緊伸手去，撫着他的下脣，罵了他一句：“你發什麼瘋？！”

凌辰宇悲涼地說：“林愛芒，我連自己的命都可以給你，你爲什麼會不相信我？”

“不是不相信你，我不相信愛情可以持續十二年。”林愛芒只好說。

“那麼，就讓我們看看，到底能不能持續十二年！我們不會有任何損失的，是不是？”凌辰宇急切地說。

林愛芒牢牢地看着他，嘆了一口氣，摸摸他咬出來的脣上的痕跡，說：“好吧，我願意試一試。如果有一天，我不愛你，但是我們已經有了習慣，有了親情，也許也不會離開你。如果有一天，你不想跟我在一起，也要跟我說，我們之間，沒有什麼不可說的。厭倦卻還勉強在一起，是更大的傷害。”

凌辰宇微微鬆了一口氣，點頭說：“好，我們就像現在這樣，有什麼，都拿出來交流。芒芒，我做錯什麼事，你不要悶在心裡，好不好？我會難過。”

林愛芒點頭，“嗯”了一聲。

凌辰宇把她抱進懷裡，說：“芒芒，晚上吃飯時，我不應該那樣做，嚇到大家了是不是？”

林愛芒悶悶地應了一聲。

“我會盡量避免發生那樣的事情，我的確讓你厭惡了。”凌辰宇聲音很是沮喪，“要不，我臉上畫個難看的妝好不好？或者，弄個什麼傷疤？”

林愛芒一把推開他，沒好氣地說：“你給我記住，你整個人都是我的！沒有我的同意，要是你敢蹭破一塊皮，就別怪我生氣！”

林愛芒的話很霸道，卻讓凌辰宇徹底鬆了一口氣。他難以抑制自己的情緒，低低地喊了一聲：“芒芒——”就捧起林愛芒的臉，柔柔地吻上了林愛芒的脣。

輾轉，廝磨，吮吸。

凌辰宇要把自己所有的對林愛芒的感激與愛情都通過這個吻傾訴給林愛芒。

屋子裡，林奶奶站在房門口，望着外邊的那兩個人兒。終於，她還是嘆了一口氣，小芒的命真的像是撿回來的，如果跟凌辰宇結婚，能夠讓她感到快樂，那就結婚吧。

現在，他對小芒那麼好，那麼疼她，會讓她快樂，那麼現在就在一起。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也許，凌辰宇有一天對小芒不好，那就離開他好了，反正，祖師公堂那麼多人，小芒也不會孤單的。

林奶奶關上屋門，放心地回到牀上睡覺了。

凌辰宇抱着林愛芒，捨不得放手，兩人挨在一起，細細地說着話，說着說着，還你親親我，我親親你，就像兩隻小小愛情鳥，訴說着彼此的愛戀。

夜漸漸深了，林愛芒驚覺，趕緊推推凌辰宇，嬌嗔地說：“夠怪你！快點睡覺去！”

凌辰宇笑眯眯地說：“都怪我，都怪我。芒芒——”又一把逮住林愛芒，偷了一個吻，這才心滿意足地看着林愛芒走進屋子。

凌辰宇摸摸自己的脣，傻乎乎地笑起來，才走進林愛天的屋子。

直到躺在牀上，凌辰宇才真實感覺到這裡的環境有多糟！而且，這還是芒芒領着大家賺了錢，把很多東西都換了新的，纔有如此環境。要是之前，更是不可想象的糟！

凌辰宇沉思着，計劃着。然後，他才帶着對林愛芒的思念，進入夢鄉。

第二天，孩子們還要去上學，早早就起了牀，還一個個都非常懂事地不出聲，做事也輕手輕腳，就怕吵到芒姐姐睡覺。

等到她們來到廚房，纔看到那個好看得像是仙子的姐夫正挽着袖子，跟林奶奶一邊說話，一邊動手煮東西。

於是，孩子們都看呆了眼。有漂亮姐夫這麼站在這裡，連廚房都亮了很多！

林奶奶看到這些發呆的孩子，又好氣又好笑地說：“發什麼呆？趕緊吃了飯上學去！”

孩子們這才笑起來，一個個吃過飯，又偷偷瞄了眼姐夫，才上學去了。

林愛月和林愛梅、林愛蘭幾個，已經讀高中，早早就起牀做飯、讀書。她們怕影響到林愛芒睡覺，做好了飯，還跑到後院去讀書。

林奶奶看看凌辰宇熟練的動作，忍不住問：“你每天早上都給小芒做飯？”

“沒有天天做，有時候芒芒想要出去外邊吃飯，我們就出去吃。”凌辰宇一邊回答林奶奶的話，手上的動作也沒有停。

“小芒不會做飯，你們——一起住，都是你做飯嗎？”林奶奶想知道更多。

“奶奶，您不用擔心。我們之前有鐘點工，後來——後來，每天什麼事都沒有做，只照顧芒芒，纔沒有找鐘點工。以後，還是可以繼續找鐘點工的。”凌辰宇說到那個時候，聲音就多了傷感。

林奶奶聽明白了，心裡唏噓了一陣，倒是放下心來了。

凌辰宇怕林奶奶擔心，還說：“奶奶，芒芒很懂事，很勤快，她擔心我的身體，總是儘量給我煮藥膳。是我捨不得她忙這些。本來她就很辛苦，還要做家務，我捨不得。”

林奶奶好奇地問：“小芒很忙嗎？”

凌辰宇點頭說：“很忙。她給人看病，病人太多，有時候我都不想讓她繼續給人看病了。只是她喜歡這項工作，我只能讓她控制每天看病的人數。”想到這裡，凌辰宇又是甜蜜，又是無奈。自己愛上的就是這麼一個小太陽啊！給很多很多的人帶去光明和溫暖！

林奶奶吃驚得嘴巴都張得大大的。好一會，她才勉強找回自己的聲音說：“你說，小芒給人治病？”

凌辰宇一點都不詫異林奶奶她們不知道，一開始自己不是也嚇到了嗎？

“是的，芒芒剛開始是爲了治自己身上的病，後來越學越厲害，醫術也越來越高，治癒了很多人。”凌辰宇想到之前自己看到的芒芒，簡直可以用一日千里來形容她的醫術的進步之快。自己親眼看着她一天天進步着，爲她欣喜，同時也佩服她，爲她難過。

真的不知道，當初她爲了治療她的病，花費了多少工夫，卻還是無能爲力，那是怎樣的一種痛苦。

林奶奶不知道該怎樣表達自己心裡的複雜。小芒不想告訴自己，是怕自己聽了之後太難過吧？她這一次離開這一年時間，分明是打算死在外邊的！她根本就沒有去找什麼名醫！她只是想要趁着生命的最後一點時間，好好地走一走！

“可憐的孩子——”林奶奶難過得流下了眼淚。

凌辰宇眼圈也紅了。不過，他可不敢讓林奶奶太難過，不能讓芒芒生氣，所以，他趕緊說話，想要引開林奶奶的思緒：“奶奶，我和芒芒結婚後，會暫時定居在省城。您有空就到省城去住住。或者，把這邊的孩子都帶到省城去也好。畢竟，省城的教育、生活，都比這裡強。”

林奶奶果然被引開了思緒，她考慮了一下，說：“這倒是不錯，不過，我不去，我老了，還是留在這裡的好。小孩子去了，也是給你們添麻煩，也不能去。倒是小月、阿天他們，都讀高中了，到時候讀大學，可以到省城去讀。”

凌辰宇還想說服林奶奶，有林奶奶在，芒芒這心裡也踏實多了。可是也知道，林奶奶不容易說通，要不然，芒芒早就把這些人都帶到省城去了。他也只能算了，頂多，以後多跑一跑，陪芒芒多回來幾趟就好了。

所以，他點頭，馬上說：“奶奶，天哥、月姐姐，還有其他妹妹，誰想要去省城，只要跟我說一聲，我會馬上安排好。”

林奶奶看了凌辰宇半晌，說：“我知道你能做到，不過，我還是希望他們先自己去闖一闖，靠人不如靠自己。等他們有能力了，以後就算有什麼事，也好幫幫小芒。”

凌辰宇這臉上就有些不虞，他現在明白了，爲什麼昨天晚上芒芒會說那樣的話。敢情，是有人挑唆啊！而且，連退路都準備好了，在這裡啊！如果是外人，這會兒，凌辰宇肯定已經收拾他了！

可是，使出這樣招數的是林奶奶啊！凌辰宇哪裡敢跟林奶奶翻臉呢？

他只能苦笑着說：“奶奶，我現在說什麼都沒有用，請您看我以後的表現吧。”

林奶奶這纔有些滿意了。雖然昨天晚上已經打定主意，只要小芒高興，結婚就結婚。但是，如果這個傢伙不是一個可以暫時託付小芒的人，那換人當新郎是肯定的事。

既然林奶奶已經顯示出略略鬆口的趨勢，凌辰宇哪裡會不趁熱打鐵呢？

所以，等林愛芒醒來起牀出來，就發現，凌辰宇和林奶奶都已經把事情談好了！

凌辰宇看到林愛芒，就只會傻兮兮地笑得非常開心。

“怎麼了？”這傻孩子怎麼會笑得這麼傻？

凌辰宇忽然就把林愛芒給抱了起來！

林愛芒又擔心他的腿，又莫名其妙不知道發生什麼事，還覺得有些害羞：“奶奶在呢！快放我下來！”

“芒芒！奶奶同意了！”凌辰宇傻乎乎地說。

“同意什麼？”林愛芒還有些不夠清醒。

“結婚啊！”凌辰宇得意地說，想到很快就可以跟芒芒結婚，可以一直在一起，他就開心得不得了！

“啊！”林愛芒驚了一下，沒有想到，昨天才回來，今天奶奶就已經同意兩人的婚事，這、這也太容易了吧？

凌辰宇聽到林愛芒的驚呼，還以爲出了什麼事，趕緊把林愛芒放下來。“芒芒，怎麼了？”他一臉緊張。

“沒事，就是有些吃驚。”林愛芒看着凌辰宇，趕緊說。

林奶奶一直笑眯眯地看着兩人，這凌辰宇，實在對小芒很上心啊。

林愛芒不理凌辰宇了，她快步走到林奶奶身邊，坐下來，問：“奶奶，您同意了？”

“同意了！現在距離阿天考試時間不到兩個月，等阿天考試後，你們再挑個好日子結婚吧。”

林愛芒倒是吃驚了：“這麼快？”

林奶奶笑得有些內容：“辰宇心急啊。”

凌辰宇正把爲林愛芒煮的皮蛋瘦肉粥和一盤蝦餃、包子端出來，一聽這話，他隨口應道：“是啊，奶奶說得對，我很心急，想要早點把你定下來啊。”

林愛芒羞紅了臉，瞪了凌辰宇一眼，問：“奶奶，您吃過早餐了沒有？”

“吃過了，這是辰宇專門給你做的，快吃吧。”林奶奶慈祥地說。

林愛芒就專心吃起來，也不去看凌辰宇了，真是厚臉皮！在奶奶面前都不知道收斂一下！晾晾他纔好！

凌辰宇哪裡知道林愛芒的想法，他一直傻乎乎地笑着看着林愛芒，看着她吃自己精心煮的愛心早餐。他一直覺得，能夠用心煮一頓飯，給心愛的人兒吃，是最最幸福不過的事情了！

吃過早飯，林愛芒就陪着林奶奶，帶着凌辰宇，一起到莊子去了。

阿強看到林愛芒，眼圈都紅了，聲音也哽咽着，幾乎說不出一句話來。

凌辰宇早就明白，像芒芒這麼好的女孩兒，肯定有很多人喜歡、暗戀，可是知道歸知道，親眼看到了，還是非常鬱悶。

他只好眼不見爲淨，陪着林奶奶到菜地裡去了。

林愛芒柔聲對阿強說：“阿強哥哥，我沒事，你不要難過。”

阿強點點頭，卻還是不開口，他怕一開口，就是哭聲。

林愛芒就說：“阿強哥哥，你領我去看看吧，我有些事情要交代你去做。”

阿強點頭，跟在林愛芒後邊，往山上去了。

站在山上，林愛芒指着圍牆外，南邊的地問：“阿強哥哥，那邊的地也沒有人種嗎？”

阿強走了這麼一段路，心情終於有些平復下來，纔敢說話，他仔細看了一下林愛芒指的地方，說：“是，小姐姐，現在村子裡荒了的地越來越多了。我想着，是不是我們繼續擴大規模？現在好像菜有些不夠賣。”

林愛芒點頭說：“我這一次回來就是想要說這件事。你找主任瞭解一下，村子裡現在還有多少地沒有人種，儘量都換到我們莊子周圍，連起來，可以另外圍起來，分開管理。”

阿強倒是有些詫異，問：“小姐姐，合在一起不是容易管理嗎？爲什麼要分開？”

“分開種植。如果真的租下來，那邊都種菜，這邊種水果，還要找地方種糧食。”林愛芒說着，忽然問：“如果我們把整個村子的地都租下來，你管理得來嗎？”

阿強思考了一下，才謹慎地回答：“小姐姐，現在人手倒是可以找得到，而且，我們都使用營養液和特製肥料，澆水有噴灌，菜不長蟲，也不用抓蟲啊拔草啊之類的活，就算施肥也非常簡單。每天摘菜、簡單清洗，這些村子裡的人都應付得來。我覺得，如果形成規模，使用收割機，大面積種植糧食應該划得來。”

“這麼說，你覺得沒有問題？”

阿強更加小心地回答：“小姐姐，現在看起來是沒有大問題，因爲有鄭家老大罩着，有衛國哥時不時過來轉轉，沒有人敢來搗亂。我擔心，我們擴大規模之後，引起注意，會不會情況有變？”

林愛芒讚許地點頭，阿強這段時間成長得挺快的。她看着阿強問：“你有什麼辦法，說來聽聽。”

阿強看着這個依然瘦弱，卻長高了一些的女孩子，有些失神，好一會才說：“小姐姐，我之前在軍隊認識了幾位好哥哥，要不，讓他們也過來？”

林愛芒疑惑地問：“他們就願意過來？我們這裡可是窮鄉僻壤。”

阿強臉上就有些訕訕的，小聲地說：“小姐姐，他們幾個、他們幾個身手不錯，就是——就是經常被趕走，趕來趕去，都沒有落腳的地方。”

林愛芒看阿強支支吾吾的模樣，心中有些警覺，再問：“爲什麼被趕？”

阿強一聽這問話，更加着急了，趕緊說明情況：“小姐姐，其實我幾個好哥哥不是壞人！真不是壞人！他們也從來沒有主動鬧事！就是，就是他們看到不好的事情，會、會——看不過眼，會上去阻止。”

林愛芒有些好笑，說：“阿強哥哥，只怕不是阻止，而是上去狂揍一頓吧？”

阿強驚愕地擡起頭，顯然，林愛芒猜對了！

林愛芒沒有急着回答，她還需要考慮考慮。她也明白，一些軍隊裡退伍的人，有些安排之後，每一個月的工資連自己都養不起。這樣的日子怎麼過？於是有些人就乾脆不要了，自己出來闖，可是他們又見不慣一些事情，身手又好，結果就成了城市裡的不安定分子。

所以，纔會被趕來趕去，找不到一個落腳的地方。

說實話，林愛芒同情他們的遭遇，可是，收留他們，她有顧慮。

阿強就有些失望，可是他也明白，對小姐姐來說，這樣的要求實在是爲難她了！

－－－－－－題外話－－－－－－

能夠投入地愛一次，是一件非常幸運的事情！沒有嘗試，哪裡知道是緣還是劫？就算是劫，能夠愛，也是好的，一輩子不會有遺憾。等到在社會上經歷的事情越來越多，才發現，愛，越來越難，越來越沒有力氣。

願親們都擁有美好的愛情！

好心

林愛芒想了想，問：“阿強哥哥，你考慮過，我們這裡需要‘保家護院’的人要多少嗎？”

阿強眼睛有些發亮，這是小姐姐的問題，要是她真的沒有什麼想法，又怎麼會提出這樣的問題？

他趕緊回答：“小姐姐，像我那些好哥哥，他們身手很好，我們這樣的莊子，有兩個就足夠了。不過，小姐姐，我們莊子裡也需要人手幫忙，我想，幾位哥哥都吃得了苦的，這些農活對他們來說更不在話下。”

林愛芒聽到這裡，心思倒是動了一下，要是凌家知道自己又沒有死成，會不會鬧出什麼幺蛾子？凌辰宇身邊需要一些人手，如果他們身手很好的話，也許有時候可以保護凌辰宇？

林愛芒又想到一點，如果他們能夠安分守己，自己和凌辰宇的一些公司，也的確需要保安。

她點頭說：“行，阿強哥哥，你就讓他們先過來幾個，看看能不能適應吧。如果適應不了，我們也沒有辦法強求是不是？”

阿強大喜過望，雙手都不知道怎麼擺的好，他只重複不停地說：“小姐姐真是好心人，真是好心人。”

林愛芒微微搖頭，倒是不想要理會他了。

由着他，等一下就好了。

林愛芒在山上看了好一會，又沿着山坡下來，看看分成梯田模樣的葡萄園。她想象了一下葡萄全都成熟的美景，臉上露出了滿意的微笑。

阿強卻不敢看她，嘴裡吶吶地不知道說了句什麼，就挪開了視線，看着已經繞着架子長得很好的葡萄了。

林愛芒從山上下來，就到菜地裡去。

這菜地經過一次次地精心調劑，現在已經非常明顯地按成熟的日子排列。有剛剛種下去的小苗，有已經長出幾片嫩葉的菜，有已經可以摘的菜。一片廣袤的菜園，就這樣呈現在林愛芒面前，讓人看着這些生命生長的軌跡，心中不由得涌現出一股對神奇大自然的膜拜。

林愛芒信步走進一片菜園，觀察起來，嗯，的確還不錯，看樣子，空間水、空間土的作用真的挺大的。

她直起身子，轉頭問阿強：“阿強哥哥，那些營養液和肥料還有沒有？”

阿強滿心都是對那些“高科技產品”的佩服，他回答說：“小姐姐，營養液因爲你交代過，要經常加到水池裡，淨化水質，所以，現在所剩不多，肥料倒是還有一些，不過也堅持不了多久。”

林愛芒點點頭，說：“行，回頭，你把那些水箱和袋子準備好，我讓研究所再發些過來。”

阿強更加高興了！他笑得露出潔白的牙齒，說：“小姐姐，我就放心了！擴大田地，要是營養液和肥料跟不上，我怕那些菜啊、糧食啊，品質不夠好。現在研究所這麼支持莊子的工作，我很有信心搞好！”

林愛芒頷首，說：“需要什麼，你回頭列一張單子來。”

阿強用力點頭，說：“是！小姐姐！”

林愛芒看向遠處的幾個身影，問：“小秋和小冬怎麼樣？”

阿強有些同情兩個孩子，不過，現在情況比起當初認識他們的時候，已經好轉許多。他笑着對林愛芒說：“小姐姐，你送來的藥很好！兩個孩子現在能自己穿衣服，自己吃飯，自己穿鞋子襪子，哦，還學會了自己洗澡洗頭呢。”

林愛芒驚喜地問：“真的？那說話呢？會說話了嗎？”

阿強看見林愛芒這麼高興，也非常高興，他點頭說：“會說簡單的句子呢！”

“太好了！我就放心了！”林愛芒說着，忽然覺得自己好奇怪，明明小秋和小冬就在那邊，自己明明可以走過去看看，卻因爲有些擔心效果，還要在這裡先打聽一下！

她拍拍自己的腦袋，趕緊就往那邊走去。

現在，莊子裡工作的人可不少！一路走來，都有很多人直起身子，跟林愛芒打招呼。

林愛芒雖然很多都不認識，但也知道他們都是村子裡的人，也笑着跟大家說說話。

走了好一會，才走到那邊。

林愛芒並沒有急着上前，她就停在那裡看着。

兩個男孩子正彎着腰，一個小心地把一棵小菜苗放進淺坑裡，又把土稍微捏緊。另一個就把手中提着的桶裡的水，舀出來一點點，澆上去。

兩人配合默契，一個種，一個澆，倒是速度不慢。

林愛芒的眼睛就溼潤了。她最擔心的就是這兩個孩子。要是他們沒有自理能力，以後可怎麼辦？現在可好了，他們有自理能力了，又能夠從事簡單的工作，最起碼，不需要人過多照顧他們了！

可以想象，他們肯定能夠過着一種簡單又快樂的生活的！

真好！

林愛芒覺得自己心中的遺憾少了很多。

她舉步走過去，周阿姨也彎着腰在另一畦菜地那兒忙碌呢，並沒有留意到林愛芒的到來。

林奶奶和凌辰宇也在幫忙，這會兒，凌辰宇感覺到什麼，擡起頭來，就看到了林愛芒過來。他直起身子，笑眯眯地看着她。

林愛芒看着陽光下的凌辰宇，他的整個人沐浴在陽光中，彷彿，金色的光芒給他鍍上一層金色，竟然顯得不似真人，如同神佛下凡。

林愛芒的心微微一縮，快步走上前，抱住凌辰宇的腰，把自己的腦袋靠在凌辰宇的懷裡。彷彿只有這樣，才能夠證明，凌辰宇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凌辰宇不知道一向有些羞於在別人面前做出親密舉動的林愛芒爲什麼忽然間，做出如此舉動，但是，他對林愛芒投懷送抱的行爲表示非常滿意。

他的手有些髒，不敢抱住林愛芒只能用手臂環住她，下巴在她頭頂上輕輕磨蹭着，一邊柔聲說：“芒芒，芒芒，談好了嗎？”

林愛芒悶悶地說：“嗯。”

凌辰宇就任由她抱着，他很喜歡林愛芒宣示主權般的舉動，當然，這舉動也意味着，這是在告訴別人，芒芒是我的！

一向細心的凌辰宇當然不會忽視，跟在林愛芒身後過來的某個男人眼中、臉上，想要抑制住，卻還是泄露出來的羨慕。

是的，是羨慕。阿強只能是羨慕。他從來就沒有奢望過能夠得到林愛芒的垂青。他知道自己不配。自己就像是小姐姐身邊的一條忠犬，幫着小姐姐看着莊子，幫着小姐姐照顧祖師公堂的老少，讓小姐姐沒有後顧之憂。

守護她要守護的！

如此，就已經是阿強的幸福！

周阿姨雖然剛剛已經聽林奶奶介紹說，凌辰宇將要和小芒結婚，但是，她看到林愛芒和凌辰宇如此親密的舉動，她還是詫異了！不過，小芒是自家人，她怎麼看都覺得好！

林愛芒過了好一會，才後知後覺地發現了自己的舉動有些冒失，趕緊從凌辰宇的懷裡出來，臉紅紅地跟周阿姨打招呼。

小秋和小冬已經從剛纔就站了起來，好奇地看着林愛芒。他們神智有些開啓，但是，這段時間，林愛芒沒有在他們身邊，所以，他們不認識林愛芒，只是覺得有些熟悉。

林愛芒上前，很高興地摸摸兩個孩子的腦袋，溫和地說：“小秋，小冬，我是芒姐姐，叫芒姐姐。”

小秋和小冬先看看林奶奶，林奶奶含着淚點點頭。

小秋和小冬又看看周阿姨，周阿姨也笑着點頭。

最後，他們兩人看向阿強，阿強用力點頭，鼓勵他們說：“喊啊，喊芒姐姐。”

小秋和小冬先是抿了一下脣，歪着腦袋想了一下，才張口喊了一句：“芒姐姐！”

聲音有些怯生生，但是，對林愛芒來說，卻無疑像是天籟！

“哎！小秋、小冬，真是好孩子！”林愛芒伸手抱住了兩個孩子，激動得眼淚都流出來了。

小秋和小冬雖然個子不矮，但是，現在的智力也只等同於兒童，他們直覺這個芒姐姐對自己很好，所以，也非常順從地親近她。

凌辰宇擔心林愛芒情緒波動太大，這會兒趕緊走到林愛芒身邊，說：“芒芒，我們找個地方坐下來，你再給小秋和小冬把把脈吧。”

林愛芒一想也是啊，自己光顧着激動了！於是，她一手拉着一個，就往菜地外走去。

凌辰宇動作太慢，沒能拉上林愛芒的手，心裡很有些嫉妒地看着兩個小孩子。

走了一段路，到了院子裡，幾人在葡萄架下的石凳上坐下來。

林愛芒笑眯眯地對小秋說：“小秋，你把手放在這裡，芒姐姐看看瘦了還是胖了好不好？”

小秋一開始有些畏懼，後來看林愛芒笑眯眯的樣子，他就慢吞吞地把手伸了出來。

林愛芒把手輕輕搭上去，凝神感知。不一會兒，她就鬆開來，臉色也微微沉下來。

凌辰宇握住她的手，說：“芒芒，現在小秋的情況已經好多了，你應該高興纔對！”

林愛芒嘆息一聲，看着小秋說：“他是先天腦子受損，我只能讓他情況好轉，卻沒有辦法根治，沒有辦法讓他恢復正常。”

周阿姨和阿強並不知道林愛芒學醫的事情，本來心裡就有些疑惑，現在一聽林愛芒這麼說，周阿姨驚訝地叫起來：“小芒，你懂醫嗎？”

林愛芒有些抱歉地說：“是，阿姨，我其實已經學了幾年醫了，只是一開始剛學皮毛，就不好意思告訴您們。”

周阿姨更加驚訝地問：“這麼說，你之前讓人帶回來的藥，也都是你自己制的？”

“是的。”林愛芒也沒有再瞞着他們。

林奶奶指着小秋問：“他們的藥，不會也是你製出來的吧？”

林愛芒點點頭，說：“可惜這藥只能讓他們的情況變得好一些，沒有辦法根治。”

林奶奶激動得拉住林愛芒另一隻手，使勁地晃了幾下，說：“小芒！你可真是好孩子！小秋他們兩個，從什麼都不懂，什麼都需要人照顧，到現在生活幾乎可以自理，這是多麼大的進步！老天有眼啊！小芒，你不知道，看到小秋兩個好成這個樣子，我這心裡，都放心了啊！”

“奶奶——”林愛芒也同樣非常激動。

凌辰宇心裡急着呢，卻也沒有插話，只是一遍一遍地輕輕撫摸着她的手背，又時時輕輕拍着她的後背。

林奶奶看到凌辰宇這樣子，心裡一下子明白過來，趕緊擦擦眼淚，對林愛芒說：“小芒啊，你再給小冬把把脈，看看他情況怎麼樣。”

林愛芒就笑着哄小冬乖乖把手放上來，也給他把了脈，情況一樣，兩人都是先天腦子受損，根本就沒有辦法治癒，只能嘗試讓情況有所改善而已。

不過，對林奶奶她們來說，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從頭到尾，阿強都用一種膜拜的眼神看着林愛芒。他知道，自己本來就已經把小姐姐當成仙女一樣膜拜，現在呢，在自己心中，她的地位更爲高貴超然，都已經成爲神祗了！

他心中再一次苦笑，小姐姐是神，自己連她腳底下的泥都算不上，只是一粒塵埃罷了。

中午，林愛芒他們就在莊子裡吃飯。

因爲現在莊子裡的蔬菜瓜果供不應求，所以，在莊子裡工作的人都是回自己家裡吃飯，免得莊子裡已經不夠出售的蔬菜更加不夠。

這不是誇張，真的是每一次家家樂的員工過來，都會親自去菜地裡看，就希望多找出一些可以摘下來的蔬菜，多一斤兩斤，他們也滿意得不得了！

你說，這樣的情況，莊子裡幹活的人哪裡還敢留在莊子裡吃這些寶貝蔬菜呢？

下午，林愛芒約鄭衛國見面。

凌辰宇撇撇嘴，決定眼不見爲淨，陪林奶奶回祖師公堂去，繼續商討結婚事宜。他相信林愛芒，也明白自己要是再待下去，恐怕會被醋給淹死！

鄭衛國看得林愛芒，那激動得馬上發紅的眼圈就不用說了，一個大男人，連連背轉過身子，也不必說了。

林愛芒說了一聲：“這麼久，辛苦你了，衛國大哥。”

這個自認爲是大男人的鄭衛國，再也沒有忍住，眼淚一下子就流出來了。

林愛芒心裡也不好受，自己把這邊的事情丟給他，把資金丟給他，讓他跟林愛天聯繫，自己就一去不回來。

正好碰上縣裡的領導層爭執不下，還搞不定到底要開發那個項目，他受着這壓力，也實在難爲他了！

鄭衛國還挺斯文地躲在洗手間裡擤擤鼻子，才鼻頭紅紅地出來，粗聲粗氣地說：“你知道就好。”

林愛芒想笑，心裡又酸酸的。

她從包裡拿出給他準備的禮物，推到他面前，誠懇地說：“衛國大哥，這是我送給你的一份小禮物，請收下。”

鄭衛國連看都沒有看，手一伸，速度很快地把禮物拿起來，很珍惜地摸了摸，很小心地放進他的包裡去了。

藏好了，他才擡頭看向林愛芒，說：“小芒，這一次回來，不會再失蹤了吧？”他的語氣太過小心翼翼。

林愛芒遲疑了一下，才笑着說：“暫時應該不會失蹤了。”

鄭衛國有些失望，“哦”了一聲，抿着脣，不說話了。

林愛芒就說：“衛國大哥，你晚上有沒有安排？我想跟慶國伯伯見見面。”

鄭衛國知道林愛芒這是有正事，臉色也換了一種，說：“小芒有事，我有安排也會推掉的。”

林愛芒笑起來，說：“我都不知道，我有這麼大面子。”

鄭衛國好像是開玩笑般說道：“小芒在我這裡面子最大！小芒有命令，我鄭衛國絕對忠心不二，絕對服從！”

林愛芒輕笑出聲。

鄭衛國心中鬆了一口氣，看到她好好的，看到她明媚的笑臉，所有的委屈，所有的壓力，彷彿一瞬間就消散得無影無蹤了！

鄭衛國打電話給鄭慶國，鄭慶國聽說林愛芒回來，也非常爽快地答應晚上一起吃飯。他很需要跟林愛芒見面，自己那個傻兒子成什麼樣子，他看得清清楚楚。

林愛芒失蹤一年多時間，自己的那個傻兒子每天都像是瘋了一樣折騰自己，不把他自己折騰累了，困了，就絕對無法入睡。

更麻煩的是，他每天都沒有忘記打聽一下林愛芒的消息，還逼着自己安排人手，關照林愛芒的莊子！

關照就關照吧，他自己還不放心，還時不時就跑到那邊去看一看！想看，你就進去看，他不，他就在門口癡癡地呆望着！

鄭慶國一家人都擔心得很，都怕這個寶貝苗苗真的會瘋。

你說他瘋吧，他的成績偏偏直線向上。

他這麼折騰該不成人樣了吧？

不，他折騰得功夫倒是越來越好。

就是整個人陰沉沉的，不會笑，一天也難得聽他開一句口。

不對，他不是不會笑，他在祖師公堂的人面前，那笑可是不要錢一樣！那話也一句跟一句，就是磨着要打聽林愛芒的消息！

說實在話，鄭慶國當時看到自己這個兒子低三下四、幾乎可以稱得上諂媚地向祖師公堂的人打聽消息的樣子，他那心啊，都像是在活生生滴出血來！

他當時就恨不得上前去，把自己兒子給揪過來！

幸虧沒有！要不然，他非跟自己拼命不可！這是後來鄭慶國一直慶幸的一點。

鄭子斌的媽媽，就是因爲說了林愛芒一句壞話——其實也沒有什麼，就是看自己兒子走火入魔想林愛芒，當媽媽就看不過眼，說了一句：“林愛芒林愛芒，你只會念着林愛芒！她是養你了還是給你錢了？一個小丫頭，值得你這樣掏心掏肺地對她？！”

鄭子斌，足足三個月沒有跟他媽媽說一句話，沒有給他媽媽一個好臉色。

也怪鄭家太看重鄭子斌這寶貝苗苗，把他慣成這個樣子！並且，還將繼續慣下去——鄭慶國都已經悲催地想到，要是真的讓林愛芒當自己家的媳婦，自己一家人的地位真的可想而知，要排到不知道第幾位去了——

所以，鄭慶國已經認了命，與其現在失去一個兒子，還不如將來失去一個兒媳婦。

他還想着，也許呢，林愛芒真的成了自己兒媳婦，跟自己兒子朝夕相處，說不定自己兒子就不再那麼珍惜。等到林愛芒病情嚴重，說不定自己兒子都對她沒有感情了呢！

他這麼打的主意，所以，鄭衛國一說林愛芒想請他吃飯，他立馬就答應下來了！

晚上這頓飯，還是在南園吃的。

鄭慶國臨出門時，正好遇到自己的兒子回來，他不知道見到的林愛芒是什麼樣的，會不會已經病入膏肓，所以，根本就不敢跟自己兒子提，甚至還小心翼翼地陪了鄭子斌好一會，這纔出門來。

所以，他過來的時候，時間就有些晚了。

鄭慶國走進南園，老闆很熱情地迎上來，招呼說：“老大，你過來了！林小姐已經到了！”

鄭慶國有些奇怪，林愛芒常來這裡吃飯嗎？怎麼連老闆都好像對她很熟悉的樣子？還是因爲老闆看在自己的面子上纔對林愛芒這麼熟悉？

他隨便應了一下，在老闆陪同下，往林愛芒訂好的包間走去。

老闆走了兩步，忽然有些爲難地對鄭慶國說：“老大，能不能麻煩你跟林小姐說一聲，請她高擡貴手，大人大量，不要生幾個小孩子的氣？”

鄭慶國一聽這話，停下了腳步，奇怪地說：“生幾個小孩子的氣？林愛芒自己也還是小孩子吧？”

老闆就有些尷尬，點着頭說：“是啊，林小姐年紀不大，來頭不小。”

鄭慶國心裡一動，難道林愛芒還真的是來頭不小？自己調查還真的疏忽什麼了？不對啊，她分明是祖師公堂的棄嬰，這沒有錯啊，難道還有其他隱情不成？

老闆看鄭慶國不說話，還以爲鄭慶國不肯幫忙，哭喪着臉，說：“老大，我跟你可還是親戚呢，你可要幫我這個忙啊。”

鄭慶國有些不耐煩地說：“說，到底什麼事！”

老闆把昨天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出來，最後還說：“老大，那個男孩子雖然不知道是什麼來頭，可是肯定來頭不簡單！他的司機，可是這個——”老闆做了一個手勢。

鄭慶國大吃一驚，聲音都有些尖銳起來，問：“你沒有看錯？”

老闆鄭重地說：“絕對不會看錯！”

鄭慶國臉色就變得凝重起來，他點頭說：“好，我會跟她說的。以後可要長長眼睛，不要再惹上惹不起的人！”

老闆連聲說：“是是是，老大說得對，老大說得對！”要不是自己不敢貿然上門，免得激怒林愛芒他們，自己哪裡會這樣惶惶惑惑地等着挨刀？幸虧，今天自己就等到林愛芒再一次到這裡吃飯！又幸虧，今天還遇到林愛芒請老大吃飯！

鄭慶國走進包間，鄭衛國和林愛芒正聊着天呢，看到鄭慶國，兩人都站了起來。

寒暄之後，三人坐下來，鄭慶國坐首席，鄭衛國和林愛芒坐下首。

三人沒有急着吃飯，事實上，國情如此，很多時候，說在酒桌上談生意、談事情，其實大家的心思都沒有放在吃飯上。

鄭慶國打聽了一下林愛芒一年多來的情況，又隱隱約約透露出，自己傻兒子的情況。

林愛芒呢，鄭慶國說得太隱晦了，所以，林愛芒竟然真的只當鄭慶國在誇他兒子！甚至還連連誇獎鄭子斌，說他的確轉變很大，進步很多！

鄭慶國越來越鬱悶，簡直都要吃不下飯了！

說完這些，林愛芒就很直接地說了這一次的目的。

一頓飯，吃得各懷心思。

鄭慶國早就知道林愛芒不是平常人，可是今天才真實體會到了她的不平凡。所以，最後他很慶幸，自己認識林愛芒，還很有幸成爲她看得過眼的人。

鄭衛國早就決定跟隨林愛芒，所以，這頓飯，這席話，不過是讓他更加堅定這個決心而已。

林愛芒其實覺得選擇鄭慶國有些不妥，她怕這個在本地地位不一般的強勢男人會搞砸自己的事情——她可還記得前一世好像鄭氏被軍隊的人給平了。可是不選擇他，又沒有辦法，就目前來說，他是自己所能想到的最好的人選了。

回到祖師公堂已經很晚了，凌辰宇心裡就算再多的不滿，在看到林愛芒的時候，也煙消雲散。

他殷勤地給林愛芒端上他煮好的糖水，還不忘把自己下午跟林奶奶商量好的事情告訴林愛芒。

林愛芒目瞪口呆，就這麼樣，一個下午，居然就把所有細節都敲定好了？！好像照凌辰宇所說，自己就只負責婚禮那天出現就好了？其他事情，一概不需要自己操心？！

林愛芒不禁感慨，自己就是最輕鬆的新娘！

她摟住凌辰宇的腰，臉在他懷裡蹭蹭，柔聲說：“凌辰宇，你會寵壞我的。”

凌辰宇把她抱得緊緊的，低低地說：“你呢，會不會願意讓我寵？”

林愛芒不知道凌辰宇怎麼會突然這麼說，她只點頭說：“不願意讓你寵，還要讓誰寵？傻瓜。”

凌辰宇當然不會傻乎乎地告訴她，有不少人虎視眈眈等着寵她呢！這不是自討苦吃，讓芒芒注意到情敵嗎？！他可不會做這樣的傻事！

兩人又說了一會兒話，林愛芒纔去洗澡睡覺。

她臨進屋前，凌辰宇依依不捨地說：“芒芒，我昨天晚上睡不着，想你。”

林愛芒挑挑眉，等着他往下說。

凌辰宇就更加可憐了！他挺委屈地問：“芒芒，我們什麼時候一起睡？”

林愛芒差點被自己的口水給嗆到！這個人，怎麼就這麼說話！要是不知道的人，不是還以爲兩人之間已經把所有該做不該做的事情都做完了！

她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纔不理他呢，自己走進去睡覺了。

林愛月和林愛蘭、林愛梅其實還沒有睡，一聽這話，都捂着嘴巴，躲在被窩裡笑。

林愛芒走進來，躺好，才發現幾人沒有睡，都兩眼發亮地看着自己呢！

倒是把林愛芒給嚇了一跳。

幾個女孩子嘀嘀咕咕，說起話來，說到很晚，才沉沉睡去。

幸虧第二天不用上學，要不然，幾個女孩子肯定都會遲到！

林愛芒和凌辰宇在小縣城過了幾天，今天林愛芒和凌辰宇要先回去省城，過些天再回來。

不知道怎麼回事，幾個女孩子都不約而同地對鄭子斌瞞下了林愛芒回來的消息。而鄭慶國，也選擇性遺忘般，忘記了自己跟林愛芒吃飯這件事。他沒有告訴鄭子斌，林愛芒回來的事情。

鄭子斌心裡不是不疑惑的，這幾天，看到林愛月她們幾個，好像眼角都帶着笑呢。好像自從認識她們，就幾乎沒有怎麼看過她們這樣笑。到底是怎麼回事？

鄭子斌不是沒有猜想過，是不是林愛芒回來。

但是，人總會出現這樣的一種情形，越想要的東西，就越不敢去想，怕得到的消息是否定，會壓垮自己。

鄭子斌就屬於這樣的情形。他竟然不敢去問！天天問，最近卻不敢問！

所以，他活該缺席林愛芒回來的小聚會。

回到省城，林愛芒看看天色也不早，對凌辰宇說：“不回去了，我們就在外邊吃飯吧。”

凌辰宇從來就不會違抗林愛芒的命令，他馬上點頭說：“好，芒芒想去哪一家餐廳吃飯？”

林愛芒想了想，說：“還是吃中餐吧。”

凌辰宇當然應了，他讓司機開到省城最好的餐廳之一的鳳凰餐廳。

這裡也跟斷橋市的御膳坊一樣，是本地高檔餐廳。

林愛芒和凌辰宇兩人手拉着手，往裡面走去。

剛走到大堂呢，就聽到後邊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林愛芒還在想，這裡不是高檔餐廳嗎，怎麼會出現這樣的事情？

然後，她就聽到身後有人喘着氣，用一種微微緊張試探的聲音問：“小林神醫？”

林愛芒轉過頭來，一看，是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身邊還有跟着幾個年紀四五十歲的男人。

凌辰宇眼眸微微一眯，站在那裡不說話。

林愛芒疑惑地問：“您是？”

三十多歲的男人臉上馬上露出高興的笑容，激動地說：“真的是您，小林神醫！我剛剛還以爲看錯了！果然是您！”

凌辰宇有些不耐煩，冷冷地說：“您有事？”言下之意，要是沒有什麼事，就馬上給我滾！不要妨礙我跟芒芒甜蜜就餐的時間！

這個三十多歲的男人早就見識到小林神醫身邊那個美麗少年對小林神醫的獨佔欲，他也不以爲意，笑着想要說話。

他不以爲意，並不代表身後的幾個人不以爲意。幾人都想着，要給這位三十多歲的男人出口氣！他地位高，不好直接對這樣的小孩發火，自己當然應該急領導之所急，想領導之所想！要是讓領導這口氣平了，自己討好了領導，還愁沒有好前程嗎！

幾個人都懷了同樣心思，都想要開口，想要佔着這份功勞呢！

馬上，他身後有一個四十多歲，肥頭大腦的中年男人就藉着站位的優勢，搶先站出來喝到：“怎麼說話呢？有你跟程先生這麼說話的嗎！”

他還真的把“橫眉冷對千夫指”貫徹落實到實處！要是眼前真的平常的兩個十幾歲的男孩子女孩子，只怕這會兒都會被他猙獰的臉給嚇壞了！

可惜，他遇到的是凌辰宇和林愛芒！

凌辰宇和林愛芒哪裡是這種任由人欺負的人？

當下，林愛芒的臉色馬上就沉下來，冷冷地說：“怎麼說話還要你們教？你們有什麼資格對我們指手畫腳？”她這還是溫和的，只是嘴上說說，並沒有到動手的地步。因爲她挺累的，想要快點吃完飯，早點回去休息了！

凌辰宇臉色更冷了，他往那個四十多歲的男人看了一下，對林愛芒說：“芒芒，我們走，不要讓這些討厭鬼敗了興。”

自從上一次當着祖師公堂的人的面，解決幾個服務員的事情，惹得林愛芒生氣之後，凌辰宇就暗暗下定決心，換一種解決方式——揹着芒芒，不讓芒芒看到怎樣解決的！

所以，凌辰宇態度也可以算是非常溫和。

三十多歲的男人急了，連聲說：“小林神醫，小林神醫，對不起！對不起！是我的錯！請給我道歉的機會！”

程廣弘真的想要把這個礙事的男人給解決了！成事不足，敗事有餘！自己好不容易找到小林神醫，纔想要趁此機會，好好跟小林神醫拉拉關係，結果呢？卻被這個蠢豬給得罪了！

四十多歲的男人已經嚇呆了，怎麼會這樣？程先生竟然在跟這麼兩個十幾歲的孩子道歉？是這個世界玄幻了嗎！

凌辰宇冷漠地看着這個三十多歲的男人，沒有說話，不過，他散發出來的冷氣已經使得這裡的溫度下降了最少三度。

林愛芒微微皺眉，問：“你有什麼事？”她很累，都擺不出有禮的樣子了。

三十多歲男人看向四十多歲的男人，冷冷地說：“道歉！”

中年男人不知道眼前這兩人是誰，但是也知道，自己本來想要拍馬屁，結果卻惹出了大事！這個程先生這麼對自己說話，顯然對自己不滿之極！自己的前途，今天就要終結了嗎？中年男人滿頭大汗，一張臉已經變得蒼白。

但是，他不敢不說話！程先生這樣生氣，自己要是沒有把這兩人的氣給消了，自己的日子可就過不下去了！

所以，他不停對着林愛芒和凌辰宇行禮，一直彎着腰，連聲道歉：“對不起，是我有眼不識泰山，是我胡說八道，請您大人大量，原諒我吧？”

其他幾個男人都把頭低下去，不敢看。他們在慶幸，要是剛剛自己先一步開口，這會兒，被這麼下面子的，就是自己了！

林愛芒更加不耐煩，冷冷地吐出一句：“滾。”

中年男人不敢滾，只敢縮着肩膀站在那裡，他的後背已經全都溼透了，臉也漲紅了。

程廣弘也同樣很誠懇地道歉，說：“小林神醫，很抱歉，耽誤到您用餐。對不起。今天晚上，請您給我一個機會，給我請客，當陪罪，好不好？”

凌辰宇冷冷地斜睨了程廣弘一眼，說：“我們付不起賬？要你付？”

程廣弘更加尷尬了，他求助地看向林愛芒。

林愛芒對程廣弘說：“我們要吃飯，不要妨礙我們，這是其一。其二，你的這個下屬，讓人討厭，影響我吃飯的心情。”

言下之意，你看着辦吧。你這個下屬你不解決了，影響我吃飯的心情！

中年男人這汗就流得更歡了。他整件內衣都已經被冷汗溼透了，貼在他後背上，非常不舒服。可是，他卻一動都不敢動，他怕。

程廣弘很直接地說：“小林神醫，這個人我馬上處理。”他很乾脆地就要拿手機。

林愛芒淡淡地說：“你要怎樣處理，跟我們沒有關係。再見。”說着，林愛芒和凌辰宇就走進了一間包間。

程廣弘抿緊了脣，然後，他拿出手機，開始撥號。

中年男人已經徹底嚇壞了，他用盡所有力氣，才勉強站着，沒有癱倒在地上。他知道，自己完了。

他身邊的那幾個中年男人都悄悄地移動自己的腳，讓自己跟這個人拉開距離。以免被誤傷。

他忽然做出一個任何人都想不到的動作。

－－－－－－題外話－－－－－－

同窗

林愛芒和凌辰宇手拉手走向包間，隨即兩人的眉頭皺了起來。今天是怎麼回事？吃一頓飯都這樣老是被人影響心情！

因爲他們都聽到後邊又一次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凌辰宇這下可真的怒了！就算剛剛他沒有打算當着芒芒的面解決問題，這會兒，也不得不當面處理了！

他轉過身來，然後，他徹底石化了！

隨即，林愛芒也徹底石化了！

因爲，就在他們踏進包間的時候，門口衝過來剛剛的那個胖子，這個胖子竟然做出一個讓所有人都匪夷所思的動作！

他竟然衝着林愛芒就“啪嗒”一聲跪了下去！

然後，他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訴：“小姑奶奶，請你饒了我吧！我有眼不識泰山，得罪了小姑奶奶，請饒了我吧！你要是不饒了我，程領導就要擼了我的位子了！我上有八十歲老母，下有三歲幼兒，全家人都靠我這工資養啊！求求小姑奶奶饒了我，饒了我們一家人吧！”

程廣弘還以爲這個胖子忽然衝過來，是想要對小林神醫他們做出什麼事，趕緊從後邊跟了過來。結果，看到這一幕，他目瞪口呆，心裡也非常鬱悶。這人沒有骨頭的嗎？自己都還沒有做出什麼事呢，他就怎麼軟成一灘了？！

還能怎樣處理他呀？他都成這個模樣了！程廣弘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凌辰宇一臉的厭惡，這人的嘴臉怎麼這樣噁心？他估計，要不是礙於芒芒是女孩子，他說不定就爬過來抱住芒芒大腿了！

一想到這，他這心裡像是吞了蒼蠅一樣，恨不得狠狠踹上幾腳！

林愛芒倒是最先冷靜下來的。她其實心裡也覺得非常噁心。說不好聽，這就是一條狗，仗着主人的勢力就狂吠。等到發現得罪的人是他得罪不起的，得，趕緊又變成伏地求饒了！

像這樣的人，就算整了也沒有用，因爲這類人沒有什麼尊嚴，沒有什麼底線，沒有什麼人格。

解決他，反倒是髒了手。

這個胖子還在繼續哭嚎：“小姑奶奶，我以後就是你的一條狗，你說往左，我就往左。你說往右，我就往右。絕對不二話！求小姑奶奶饒了我這一次吧！”

程廣弘恨恨地上前，輕輕踢了他一腳，呵斥道：“快給我起來！”

胖子仰起頭，他滿臉又是眼淚又是鼻涕的，髒得要命。他看到程廣弘，繼續哭嚎：“程領導，不要擼了我的位子啊！求求你不要擼了我的位子，我一家幾口，都靠着我養啊！小姑奶奶不原諒我，我不起來！”

凌辰宇恨得牙癢癢的，這樣的人，你能拿他怎麼辦？

林愛芒只對程廣弘說：“讓他起來，滾出去。算了。”

胖子的哭聲小了。一聽林愛芒說“算了”，他就馬上仰頭看着程廣弘。

程廣弘又輕輕踢了他一腳，罵了一句：“還不快滾？！丟人現眼！”

胖子馬上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連連點頭哈腰，用袖子使勁一抹，露出諂媚的笑說：“小姑奶奶大人大量，謝謝小姑奶奶！謝謝小姑奶奶！程領導，我先滾了，先滾了。”

這叫什麼事啊！

程廣弘深深鬱悶，他上前很是抱歉地對林愛芒說：“小林神醫，對不起。都是我不好。”

林愛芒揮揮手，說：“算了，這樣的人也不是你教出來的。”她的臉色有些疲倦。

程廣弘也不敢耽誤，趕緊說：“那小林神醫您請用餐，我等會過來敬酒。”

林愛芒搖搖頭，說：“不搞這些。您自便。”

程廣弘不敢多說什麼，他說了一聲，就退了出來。

一出來，他的臉色馬上就變了，這個楊胖子！今天不收拾你，等着過段時間再收拾你！

菜很快就送上來了。

林愛芒和凌辰宇兩人倒是相視無奈一笑，說實在話，他們都覺得剛剛簡直看了一部大戲。

林愛芒嘆了一口氣，說：“以前看《現形記》，還以爲是藝術高於生活，人物形象都是作者自己想象提煉出來的。想不到今天竟然實實在在看了這麼一出。”

凌辰宇看的遠比林愛芒看到的多，可是他也從來沒有看過像這個胖子這樣的。他給林愛芒倒了一杯菊花水，遞到林愛芒嘴邊，溫柔地說：“喝點水，消消氣。”

林愛芒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搖頭說：“我倒不是生氣，只是詫異。所以說，我還是太單純了。”

凌辰宇笑起來，說：“不是單純，而是這樣的人太醜惡，都已經超出我們人類接受的範圍，哪裡就會想到這樣的人的存在呢？”

林愛芒點頭說：“是啊，有時候真的覺得很無奈。”

凌辰宇摸摸她的頭，說：“有什麼無奈？我們又什麼都不求，只要好好過自己的小日子，哪裡又需要知道這陰暗面的存在呢？乖，不是累了嗎？先喝點大麥粥吧。”

凌辰宇話是這樣說的，其實他心裡並不是這樣想的，他暗暗說道：芒芒，這些陰暗面的東西，有我來解決。你就只負責陽光正面的東西就可以了！

林愛芒沒有再開口，她開始喝起大麥粥來，心裡卻在琢磨着，既然想要擴大自己的勢力，那麼，一些東西就將不可避免地碰上。難道所有事情都要等凌辰宇去解決嗎？不行的。自己也要儘快適應這些東西才行。

兩人不再想這件事，慢慢地吃起來。這家店的口味林愛芒挺喜歡的，美食當前，身邊又是凌辰宇，美人在旁，哪裡還有心思去糾結剛剛的事情。

只是，一些事情不是你想要丟到腦後就可以丟了的。

吃到一半的時候，門被敲響。

凌辰宇和林愛芒對視一眼，都有些無奈。一些事情，還是避免不了。

剛剛那個程領導，看他急切要追上芒芒的樣子，就知道必有所求。現在肯定就是他過來說事了。

林愛芒嘆了一口氣，說：“就聽聽他說什麼吧。”

凌辰宇點頭，說：“進來。”

門開了，進來的果然就是程廣弘。

他身後跟着一個服務員，手裡端着一個托盤，上面有一瓶酒，一個酒杯。

凌辰宇坐着沒有動。

程廣弘也不敢有意見，實際上，很多找小林神醫看病的人都知道，這個美少年你把他當成空氣，就不會得罪他。要是你不長眼睛想要跟他搭訕啊，寒暄啊，就等着得罪人吧。

林愛芒站了起來，看着程廣弘，淡淡地說：“您有什麼事，請說。”

程廣弘臉上有些訕訕的，他很明白小林神醫後面一句肯定是：說完快走。

他就拿起酒瓶，滿滿地倒上一杯酒，舉起酒杯說：“小林神醫，剛剛是我冒失，請小林神醫原諒！”說着，他一仰頭，一杯酒直直喝了下去。

林愛芒沒有動，她挺有耐心的。既然這個人喜歡喝酒表演，喜歡用酒說事，她也不會攔着。

程廣弘也不敢想林愛芒有什麼反應，難道自己還敢讓小林神醫也跟着自己這麼喝酒不成？不敢的！

他又拿起酒瓶，給自己的酒杯又滿上一杯酒，端起來，說：“小林神醫，這杯酒是我程廣弘感激您這位救命恩人的。之前您不肯接受我們一家的邀請，後來您又突然離開，這道謝就留到現在。謝謝您！”

他又是一口氣就把酒給喝完了，還把杯子反過來，表示自己沒有打一點折扣。

林愛芒只是淡淡地說：“我應該收過您付的診金，所以，您也不要太客氣。”

程廣弘就知道了，其實小林神醫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誰！他有些尷尬地說：“小林神醫，我是寶寶貝貝的爸爸——”

這麼一說，不僅林愛芒臉上有些笑意，連凌辰宇的眼神都轉到程廣弘身上來了。

“哦，原來程先生是寶寶貝貝的爸爸啊，不好意思，我一時沒有認出來。”林愛芒想起那對可愛的雙胞胎龍鳳胎，從心裡露出會心的微笑。

“不能怪您，不能怪您，主要是當時我們一家人擔心寶寶貝貝，都顧不上其他，小林神醫一時認不出也是正常的。”程廣弘滿臉堆笑。

當時，寶寶貝貝同時被送進醫院，醫生都已經下達了病危通知書，自己和家人通過各種關係找來各個治療孩子很有名的醫生，都不知道孩子到底是生了什麼病。

一家人都爲這兩個小寶貝擔心難過，守在醫院裡，徹夜不眠，飯食不思，哪裡還顧得上外表呢？

都以爲這對寶貝肯定會救不過來，自己的妻子、母親、岳母，早就哭得死去活來，還被醫院搶救過幾次。自己的父親、岳父，也都熬紅了眼睛，就只差不敢倒下去。只有自己還硬撐着，因爲知道自己要是也倒下去，這個家就真的完了。

這種時候，要不是聽到有一名小林神醫，只醫治孩子，並且，很多患兒都是手到病除！

當時，自己也是不大相信，只是抱着死馬當作活馬醫，懷着試一試的心態找到了小林神醫。

小林神醫從來不出診，可是那天，她看到自己帶過去的孩子的照片，她竟然同意出診了！

想到當時的情況，程廣弘的心裡又是一陣感慨。

小林神醫出手，非同凡響！

自己的寶貝兒子，小名寶寶，當時突發暴病，昏迷抽搐，送進醫院接受治療後，意識已經清醒，但臉部異常水腫。腫成什麼樣子？整個腦袋猶如一隻充了氣的皮球，五官都有些移位了，眼睛更是被擠成了一條縫。

醫生被寶寶做過各種檢查，做過腎功能，做過全套生化檢查，做過b超，做過聲影成像，做過過敏測試，檢查過淋巴組織，還有其他檢查。

然而，一整疊厚厚的檢查單，都沒有找出得病原因。

自己的寶貝女兒，小名貝貝，一直髮燒，全身一直打冷顫，晚上睡覺也會打寒顫，吃東西就吐，也沒有醫生弄清楚到底是什麼原因造成的。

一直吃抗嘔吐的藥物，卻一直沒有效果。

當時，自己把小林神醫請到醫院，醫院的醫生都非常不滿，覺得自己找這麼一個小女孩過來，實在不靠譜。

說實在話，要不是真的是覺得走投無路，自己一家人是絕對不會同意請小林神醫給寶寶貝貝治病的！

程廣弘想到這裡，心裡就是一陣激動！

小林神醫真的是神啊！

自己的女兒貝貝，就簡簡單單的一味藥，薑汁沖服！

想到當時的情景，想到那些醫生對小林神醫的冷哼，程廣弘的拳頭就捏了起來。

幸虧小林神醫氣量大，爲了自己的孩子，寧願忍受這些人的冷眼！

爲了讓貝貝的治療落實下來，她還非常誠懇地解釋說：“貝貝是胃中有積寒。胃受寒邪，所以運化不及，簡單來說，就是消化功能弱。胃消化不了那些多食物，自然會把多餘的食物吐出去，這是身體的一種本能，所以她吃飯一定會吐，而且晚上睡覺會打寒顫。”

當時有一些醫生將信將疑，只有自己一家人堅持照小林神醫的話去做。給貝貝餵了食物，再讓貝貝喝了薑汁。結果呢，貝貝吃下東西不過二十分鐘的樣子，她的體溫就降了下來！

還記得當時，自己的父親當時眼淚就流下來了！太開心了！自己的岳父一連說了好幾個“好！”

真的想不到，貝貝治療那麼久，竟然就這麼一劑而愈！讓在場的所有醫生都目瞪口呆！

所以，自己的妻子當時就求着小林神醫救救寶寶。

小林神醫給寶寶把了脈，說是“溼熱相搏”，她還解釋說，寶寶原先體內潛有伏熱，最近又中了溼邪，溼熱相搏，因此才表現出水腫的症狀來。

國醫裡有寒、熱、溼的概念。寶寶體內火大，有熱在煎熬。如果溼熱相遇，就會表現出水腫的症狀，就像寶寶現在的情形。如果寒溼相遇，就不是腫了，而是凝，表現出來，就是體液冷凝成團、血氣淤積不化。

解釋之後，小林神醫開了祛熱除溼的藥方，就只有三劑！

接下來的幾天，寶寶貝貝真的很快恢復了健康。貝貝不再吃飯嘔吐，也不再睡覺打寒顫。而寶寶臉上的水腫更是不見一絲痕跡，又成了自己那個健康的兒子！

從鬼門關把自己的兒子女兒一把拉了回來，你說，程廣弘一家哪裡會不對林愛芒感激涕零！

只是當時小林神醫突然就離開斷橋市，所以，自己一家人想要再向小林神醫道謝，都找不到小林神醫的影兒。

自己的父母、岳父岳母、妻子，都經常唸叨着小林神醫的恩情，都說要是有一天碰上了，非要好好感謝感謝不可。

所以，看到小林神醫，自己就趕緊追上來，誰知道會出現一個二貨來搗亂！

幸虧，還有寶寶貝貝搭橋，要不然，自己還真的再也入不了小林神醫的眼，自己一家人的謝意可怎麼報答啊。

程廣弘誠懇地說：“小林神醫，您的大恩大德，我們一家人都牢記在心。請務必接受我們一家人的謝意。”說着，他從懷裡掏出一個盒子，還有一張卡，雙手恭敬地奉上。

林愛芒微微皺起眉頭，看起來，這盒子像是裝着首飾，這張卡可不簡單，跟自己那卡是一樣貨色，這門檻可不低！

當時自己好像是沒有收診金，好像自己給寶寶貝貝診治三天，應該已經痊癒，他們家裡人想要讓寶寶貝貝出院，結果醫院的醫生不讓他們出院，說還要住院觀察，以確定治療效果。

嗯，自己在寶寶貝貝好了之後，就離開，結果他們一家人因爲還在醫院，所以沒有去送自己，所以——沒有付診金？

林愛芒滿頭黑線，就因爲自己沒有收診金，所以他們一家人一直牢記在心？非要感謝自己？

林愛芒想了想，就伸手，拿過盒子，說：“我收下這東西。這張卡我不能收。”

程廣弘非常堅持，說：“小林神醫，這盒子是一件小玩意，是送給小林神醫把玩。這張卡纔是診金。”

林愛芒搖頭，說：“程先生不必再說，孩子的笑臉就已經是我最好的診金。”

程廣弘猶豫了一下，轉念一想，既然已經見到小林神醫，並且看他們的樣子，好像還在這裡住，自己又已經調到這裡來工作，總會有見面的機會！到時候，從其他地方伸手，也是可以的！

所以，他也就收起這張卡，不好意思地說：“謝謝小林神醫！”他又問：“小林神醫是過來這邊玩還是？”

林愛芒只是簡單地說：“我們暫時在這裡住。”

程廣弘高興地說：“太好了！我最近調到這裡工作，過段時間要把寶寶貝貝也接過來這邊上幼兒園，到時候能帶他們去拜訪小林神醫嗎？”

林愛芒想起那對龍鳳胎，心裡很是喜歡，可是又有些不願意跟一個陌生人走得太近，一時間就猶豫了。

程廣弘一看她的樣子，就明白過來。他趕緊說：“小林神醫，您不用有負擔。要是您不願意見寶寶貝貝，就不必勉強。”話雖這樣說，他這臉色還是挺失望的。

林愛芒心又是軟了，她想了想說：“這樣吧，您把聯繫方式給我，要是我有時間，再跟您聯繫。”

程廣弘喜出望外，趕緊掏出名片，雙手奉上。

林愛芒接過名片，也沒有細看，就放進旁邊的包裡。

程廣弘看達到今天過來的目的，也不再耽誤小林神醫的時間，趕緊道了一聲，就離開了。

現在，世界終於又清淨了。

凌辰宇微微不滿地讓服務員再送上兩個熱菜，纔跟林愛芒兩人繼續吃了起來。

程廣弘回到自己的包間，那幾個中年男人一個個都已經望眼欲穿，現在看到程廣弘，都趕緊迎上來。

看程廣弘的臉色已經跟剛剛出去的時候不同，他們才終於放下心來。

要知道，剛剛出了楊胖子那件事，程領導的臉色可以媲美鍋底！現在呢，不說滿面春風，都至少和顏悅色！

看樣子，那個小女孩是已經原諒了程領導了！

就是不知道這個小姑奶奶是什麼來頭，竟然使得這個年紀輕輕，卻身居高位，聽說來頭不小的程領導如此放下身段。

這幾個人都懷着想要打聽的心思，可要好好地認清楚這個小姑奶奶的樣子，要是以後有機會，說不定還可以抱抱小姑奶奶的粗腿，到那時，說不定自己的位子會更進一步呢！

所以，他們一邊恭維程廣弘，一邊打聽小姑奶奶的來頭。

程廣弘也有自己的想法。

要知道，這家鳳凰餐廳可是這省城高消費的餐廳之一，要進包廂，可沒有那麼簡單，必須要有卡！可是這卡呢，也看人。所謂看人，就是看這個人的權勢，看這個人的財力。

剛剛小林神醫他們的包間，只有小林神醫和那個冷美男兩人，就說明兩人肯定有一人有卡。

就算不知道這卡是怎麼來的，也至少可以明白一件事，小林神醫或者冷美男兩人，在這裡肯定不只是像在斷橋市一樣，就好像是憑空出現，又憑空消失。

——據一些想要找出小林神醫蹤跡的人說，小林神醫他們就是過來斷橋市玩玩的，並不是長住。

如果真的是在這裡長住，那麼，想要找到小林神醫就意味着有希望！

所以，程廣弘也想要藉助在場的這些混在這裡時間長的“地頭蛇”的力量，幫忙找出小林神醫！

他可從來沒有放棄跟小林神醫拉上關係！小林神醫簡直是救了自己一家人的命！要是寶寶貝貝真的出現什麼意外，首先，自己的父母、岳父岳母就會受不了，他們要是垮了，自己這個家估計就會散。畢竟，孩子是在岳父岳母家裡出的事。

所以，程廣弘對小林神醫心中的感激之情，根本就是外人體會不了的！是她，保住了自己的孩子，保住了自己的家！

也因爲這樣，程廣弘就對在場的這些人說起小林神醫救了自己寶貝龍鳳胎的事情。

“竟然真的有這樣的神醫！”

“的確是神醫啊！”

就算在場的這些人都有些不相信林愛芒的醫術那麼高明，但是一個個都看得清楚程領導對這個小林神醫的推崇，這些人當然不會去違逆他的意思。

“程領導的寶寶貝貝肯定有福氣！”

“是啊，就是有福氣才能遇上神醫啊！”

衆人又是一陣熱捧。

程廣弘一直含笑聽着，也不阻止，於是，大家的眼神都更加火熱，看起來，這個小林神醫到底是什麼人，一定要打聽清楚了！就算抱不上小林神醫的粗腿，藉着她的由頭，跟程領導拉上關係也是好的！

就這樣，一頓飯各懷各的心思，終於吃完了。

這幾天，林愛芒挺忙的，她既然打算今年就參加高考，總要先復學，然後讀讀書吧。

凌辰宇想要讓人給她把手續辦了，林愛芒沒有同意，她自己跑到學校，找到錢鑫廣，先跟他說了，自己想要復學高考的事情。

錢鑫廣看到林愛芒，非常高興！他也非常關心林愛芒的身體，聽說已經好多了，他才表現出放心的樣子。

對林愛芒說要馬上參加高考這件事，錢鑫廣是挺可惜的，因爲自己沒有辦法多一些時間，跟林愛芒打好關係。

不過，林愛芒一回來，就找自己，看起來跟自己的關係還是蠻近的，所以，他也只是有些遺憾，並沒有表露出來。

林愛芒通過錢鑫廣，很快就辦理好了復學手續。她也在慶幸，現在這個時間，辦理這些手續還是容易的，要是等到未來時間，想要辦理這些手續，可麻煩多了！

學校領導聽說林愛芒想要參加高考，雖然有些詫異，但是也沒有阻止，反而答應馬上就着手給林愛芒準備各種學習資料，方便林愛芒複習，並且說手續之類的，就完全由學校包辦，林愛芒只需要到時候出現，參加考試就行了。

事情辦得很順利，林愛芒非常滿意。當初選擇這個學校，還是很恰當的！

錢鑫廣看看手續已經辦好了，他很熱情地邀請林愛芒說：“愛芒同學，要不要到班裡去一趟？同學們都挺掛念你的。”

林愛芒想了想，自己在這個學校雖然呆的時間不長，但是，還是結交了幾個不錯的朋友，這麼久沒有見面，也的確有些想他們的。

她就同意了錢鑫廣的建議，跟他一起往教室走去。

一路上，遇到高二、高三的人，這些人全都一臉驚喜。想不到考神竟然在消失一年多的時間後，回來了！

那些高一的學生見到高二高三的學長學姐如此模樣，想要不打聽清楚也不可能，所以，他們一聽說眼前這個瘦弱的女孩子竟然就是附中的傳奇考神，沒有一個不驚訝得合不上嘴巴的。

等來到教學樓那裡，連林愛芒都無法淡定了！

黑壓壓的，密密麻麻的，走廊上全都是人頭！

這是樓上的情形，樓下呢？呼啦啦的一大片！全都是人！

有老師，也有學生！

林愛芒倒是不知道，自己原來這麼出名啊！

然後，她就有些慚愧，當初來到這裡，想不到只是這麼短的時間，大家卻一直記掛着自己，反觀自己，卻一直因爲要躲在空間裡學習醫術，一直沒有那麼多時間到學校來上學，沒有跟同學們好好交流。

自己錯失了不少東西啊。

而且，自己想要參加高考，那麼，自己就必須在空間裡讀書，以把高中三年的知識全都好好地運用、掌握在腦子裡。這，就意味着自己又是無法跟大家一起度過這剩下的兩個月時間！

是可惜啊，明明想着進附中，就是想要這裡寬鬆的環境，可以好好地享受這學生生涯的。結果呢？

林愛芒嘆了一口氣，沒有辦法的事情，也許以後，有機會自己多回來看看吧。

“真的是林愛芒！”

不知道是誰叫了這麼一聲，隨即，有不少聲音響起來：“林愛芒！林愛芒！”

林愛芒舉起手來，衝着大家揮手。

呼啦啦的，大家都舉起手來，衝着她揮舞着。

你看過這樣的情景嗎，一大堆的人，每一層走廊，全都是人，所有的人都同時揮手，那情景就像是明星在舉行什麼演唱會，萬名觀衆在跟着揮手合唱！

而且，他們還一邊揮手，一邊喊着“林愛芒！歡迎你回來！林愛芒！歡迎你回來！”

很多老師不是不嫉妒的，一個上不了幾天學還休學一年多不見蹤影的學生，居然有如此高的人氣！想想平時，自己遇上班裡的學生，都不見得學生會跟自己打招呼。而這麼個林愛芒出現，竟然出現如此可以算是所有教室全都空了的情景！能不嫉妒嗎？！

不過，想想林愛芒一個生病的孩子，居然能夠每一次考試都獲得那麼高的成績，破了學校的各種記錄，獲得了比賽的獎牌，也的確有如此高人氣的資本。這麼一想，大家又都釋然了。

這也是在附中才會出現的情形。他們欽佩真才實學的同齡人，也在暗地裡拉攏一些將來會有大發展的同齡人，以構築自己的關係網。而林愛芒，顯然就是他們最最急於想要拉攏的人選！沒有之一！只是之前，林愛芒經常不在學校，想要靠近她，也沒有那麼容易。接下來又是林愛芒消失，現在，她終於回來了，所有人哪裡會不趕緊表現表現啊！

只是，這麼萬衆一心的樣子，林愛芒真的能夠分辨誰是誰嗎！

林愛芒一直不停地揮手，臉上也一直保持着微笑。

她慢慢走近人羣，這下，大家都讓出一條路出來，讓林愛芒經過。

不知道是誰，第一個伸出手來。

林愛芒笑得更加燦爛了！她也伸出手去，沒有跟這個學生握手，而是輕輕跟他拍掌。

更多的人伸出手來，後邊的也透過縫隙伸出手來。

林愛芒的手就這麼沿着兩旁的手的牆，輕輕地拍過去。

碰到林愛芒的手的學生激動了！沒有碰到的學生更加往前擠。

林愛芒停下來，做了一個“停止”的手勢。

很神奇的，先是她周圍的人停止了說話，然後，是樓下所有的人都停止了說話，再然後，是整一座樓的人都停止了說話。

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林愛芒身上，等着聽她要說什麼。

林愛芒先緩緩地掃了周圍的人一眼，又慢慢地掃了樓上的人一眼，她努力看向每一個人，努力接觸到每一個人的視線。

然後，她才微微彎腰，鞠了一躬，現場鴉雀無聲。

她這才直起身子，大聲地說：“謝謝大家！謝謝你們的熱情！我從來沒有後悔，選擇附中作爲我成長的搖籃！這裡，有開放的學風！這裡，有優秀負責的老師！這裡，更有很多優秀的未來的人才！”

她說到這裡，又停了一下，看向這些年輕的、充滿朝氣的臉。

“雖然我們相處的時間不長，但是，我永遠會記得，這裡，我們的一個共同的名字——同窗！”

“我相信，在不久的將來，我們附中優秀的學子，將會創造出更加輝煌的成績！在各自的人生寫出優秀的人生答卷！這，纔是真正的考神！”

先是安靜，然後，是一陣雷鳴般的掌聲！

掌聲很熱烈，持續的時間很久。

林愛芒又是微微一鞠躬，她站在那裡，就如同一樹梅花。就算命運如此對待她，她都從來沒有被壓垮！反而綻放出動人的花朵，散發清幽的香氣！

這一刻，被牢牢記在所有學生的腦海裡。林愛芒，她是當之無愧的附中神話！

林愛芒在所有人的熱切目光注視下，走進了自己的教室，迎來了熱烈的掌聲。

餘啓欣、江育楠他們幾個，更是激動得大叫林愛芒的名字。

林愛芒笑着走到座位那裡。

餘啓欣在同學們羨慕的眼神中很自豪地對林愛芒說：“林愛芒，你的位子我一直給你留着呢！”

林愛芒笑眯眯地說：“餘啓欣，謝謝你！”

王葆華也大大咧咧地說：“林愛芒，你回來就好！我們都很想你呢！”

林愛芒笑着說：“我也挺想大家的！”

江育楠有些不好意思地問：“林愛芒，你的病好了吧？”

這個時候，大家才記起，林愛芒之所以沒有來上學，就是因爲她生病了！現在她回來了，是不是病已經好了？

林愛芒點頭說：“好多了！謝謝大家關心！”

大家都鬆了一口氣。

林愛芒掃視了大家一眼，繼續說：“我這一次回來，是要復學，準備參加高考。”

一石激起千層浪！

同學們驚訝極了，紛紛圍上來，七嘴八舌地問：“林愛芒，你怎麼要高考啊？你身體能受得了嗎？”

“是啊，你剛剛回學校，現在距離高考才兩個月時間，會不會太短？”

“林愛芒，你纔好，不要因爲急着參加高考，影響到身體健康啊！”

“對，身體纔是最重要的！你一定要好好保養好身體！”

“你剛剛也說了，要寫出優秀的人生答卷，你如果沒有好身體，根本就沒有辦法書寫出瑰麗的人生！”

“林愛芒，你考慮清楚啊！”

“林愛芒，你不要丟下我們啊，我們都想要多跟你一起學習！”

“對！林愛芒不要丟下我們！”

最後的聲音匯成一句話：“林愛芒不要丟下我們！”

林愛芒都覺得心裡有些不好受。她抿了一下脣，才擡頭看着身邊的這些年輕的，寫着青春的臉，這些同學，也許從來沒有說過一句話，可是，這一刻，他們臉上都寫着關心，寫着擔憂。

這就是同學！沉甸甸的兩個字——同學！

林愛芒努力展開笑臉，說：“我不會忘記同學們的！就算我參加高考，也是你們的同學！一輩子的同學！”

王葆華不想看到林愛芒有些傷感的樣子，他大聲地說：“到時候你比我們先工作，我們就到你那裡打秋風！”

大家就鬨堂大笑起來，因爲每一個的家境都挺好的，這樣“打秋風”的話說出來，讓大家的愁緒也少了很多。

“好！隨時恭候同學們的大駕！”林愛芒也豪爽地應承下來。

這個時候，餘啓欣忽然也有些傷感地拉住林愛芒的手，說：“林愛芒，你能留下你的聯繫方式給我們嗎？我們想要找你，都不知道該怎麼找。”

林愛芒有些猶豫，可是看向大家的眼神，她就知道大家誤會了！她趕緊說：“不是我不給大家聯繫方式，而是，我的家不在省城，我來自一個小地方，現在在省城也是借住在我師父那裡。過段時間，也許我會換地方住。所以，真不是我不想告訴大家啊。”而手機，自己最常做的事情就是把手機丟在空間裡——

聽了林愛芒的解釋，大家纔有些釋然，不過，還是挺麻煩啊，到底該怎麼聯繫林愛芒呢？

林愛芒看大家傷腦筋的樣子，很無奈地說：“要不，我把一個手機號碼記給大家，但是，這手機很少使用——要是大家打不通我的手機，請諒解一下，不是我故意不接電話啊。”

餘啓欣是知道林愛芒有大哥大的，但是，現在一聽，林愛芒居然已經換成手機了！她這心裡就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她是班裡唯一一個稍微知道林愛芒一些情況的人。可是她也不敢亂說出去。爸爸的告誡還留在腦子裡呢。

“手機！林愛芒，你真是大款啊！”

“是啊，林愛芒還是小富姐呢！”

“平時都不露富，是怕被我們宰是不是？”

“不行不行，林愛芒這個小富姐，要是不好好宰一下，我這心裡可過不去呢！”

“對對對，等林愛芒高考好，我們就去吃大戶！”

同學們又七嘴八舌議論起來，不過，只有調侃，沒有一絲酸氣。林愛芒這時才真正覺得輕鬆快樂，同窗之誼真的是最單純不過的感情了！

－－－－－－題外話－－－－－－

！

努力！

回到家，林愛芒看凌辰宇還沒有回來，她就到對面自己的房子去了。

她不想浪費時間，所以，馬上就進到空間裡開始讀書。

林愛芒的想法非常簡單，既然決定要考試，那麼就好好地複習，爭取考出好成績！

與其他很多懷着各種目的讀書的學生不同，林愛芒單純的只是爲了讀書而讀書，所以，她可以純粹地投入到知識的海洋中來。

在她努力讀書的時候，一封信已經寄到了林愛天手中。

一直以來，林愛芒跟林愛天的交流溝通很多時候依賴於信件。只是一年以前，林愛天就再也沒有接到過林愛芒的信件，他從林奶奶那裡知道林愛芒去治病了。所以，他依然每週寫信，只是這些信再也沒有寄出過。

一年下來，這些信，已經裝滿了一個箱子，連同他給林愛芒悉心準備的禮物，都裝在這個他視爲寶貝的箱子裡。

自從他高一成爲班長，進而成爲學生會主席，又在廣播站擔任站長，他的出色、他的品性、他的爲人，使得他成爲學校領導及學校董事眼中的好苗子。

因此，他的宿舍也變成了廣播站旁邊的一間獨立宿舍，所以，他可以放心地把他的寶貝箱子放在這間宿舍裡，也可以很放心地在學習之餘盡力地想着林愛芒。

這天，林愛天交接完學生會的工作，對即將成爲自己繼任者的高二學生副會長進行了一番勉勵，然後，就結束了談話。

這個時候，有一個女學生臉色微紅地走了進來，喊了一聲：“林會長。”

林愛天轉過身來，溫和地問：“蔡部長，你有什麼事？”

蔡部長是學生會負責宣傳的學生幹部，她微微低着頭，好像有些不敢看向林愛天的樣子，把放在身後的手舉起來，舉到林愛天面前。

林愛天以爲又是那些表白的信，正想拒絕她，告訴她，自己已經有了心儀的女孩子，他就看到了，在女孩子的手中的信封上，是自己熟悉得閉上眼睛都可以寫出來的字體！

小芒！

是小芒的字！

這是小芒的信！

他什麼都顧不得了！他從女孩子手中取過信，果然是！

他激動地把信按在自己的心口，好像要讓信跟自己的心跳一起動起來。

終於收到小芒的信了！

蔡部長驚訝地看着一直戴着溫和麪具待人的林會長，這封信對他很重要嗎？或者是——寫信的人對他很重要？

過了好一會兒，林愛天才想到要拆開信來看看，這會兒，他一低頭纔看到蔡部長，他又變成那個溫文有禮的林會長了！

林愛天很禮貌地說：“謝謝你，蔡部長。”

蔡部長有些慌亂地擺擺手，說：“這是小事，請不要這麼鄭重道謝。”

林愛天撫摸着這封信，彷彿在感知心中人兒留下來的溫度，他低低地說：“對我來說，這是大事。這封信太過重要。”

蔡部長心裡一滯，她再怎麼想要留下來，也知道自己留下是惹人厭煩。她跟林愛天說了一聲，就告辭離開。

林愛天微笑着送她來到門口。

蔡部長走了幾步，忍不住還是回過頭來，就看到門已經被關上。她心中黯然，原來，傳言並非空穴來風。

學校一直傳說林愛天有一個青梅竹馬的女朋友，連學校的老師都有所耳聞，只是看林愛天各方面的表現非常好，並沒有因此而受到影響，所以都一致保持沉默。

想到那些前赴後繼向林愛天表白的女孩子，想到他禮貌但是極其疏遠的表現，蔡部長嘆了一口氣，幸虧自己並沒有貿貿然地上前表白，要不然，自己該怎麼收場。

振作起精神，她大步向前走去，既然沒有辦法成爲他的女朋友，那麼，成爲朋友或者成爲同事也是很好的！像他這樣品性純良的人，現在可是極少了。

不管怎樣，只要能跟他扯上一點關係，不是陌生人就好！

林愛天關上房門，深深吸了一口氣，才微微抖着手，把信封拆開。他那麼小心地用小刀劃開，根本就不會傷到裡面的信紙，更加不會破壞整個信封。

他抽出信紙，展開讀了起來。

信很短，林愛芒只是簡單地告訴他，自己回來了，已經復學，準備參加今年的高考。然後，又告訴他時間緊，所以，不來見他，等他考完試，再好好聚一聚。最後，她還淘氣地約定，誰考試成績高，誰就必須送給考得差的那人禮物！

林愛天看到這裡，臉上露出會心的微笑，要是小芒說考得差的要送考得好的人禮物，說不定自己真的會考出一個不大好的成績來，可是現在呢，自己一定要好好學習，一定要考出好成績，可以名正言順地把精心準備的禮物送給她！

想到這裡，他的心忽然就砰砰砰地跳得非常激烈。如果——如果上了大學，是不是就可以稍微放鬆一點？是不是就可以告訴她了呢？

還有，她想要考什麼學校？自己已經被要求考企業管理這個專業，正好跟自己的規劃相同。而小芒呢？她會考到哪座城市？如果——自己跟她在同一座城市呢？

林愛天的神情忽然就變得夢幻起來了。

他虔誠地把信舉到自己的眼前，輕輕地吻下去。

努力！要更加努力！

林愛天不需要再擔心林愛芒，他現在把所有的心思全都放在學習上。本來他的成績就已經非常好，現在，更是好得讓學校老師整天一提起他，就合不攏嘴。

這個世界非常奇妙，冥冥之中，總會有些奇妙的事情發生。

同一時刻，鳳城縣農業局的新任副局長在同事的各種目光中，下樓來了。

他要去哪裡？到整個縣各個村子摸摸底，看看有什麼法子可以提高農民的收入，改善農民的生活。

幸虧，農業局剛買回來一輛新車，是局長的座駕。所以，原來局長的舊的桑塔納，就順理成章地分配給副局長作爲他下鄉調查研究之用。

下得樓來，司機已經站在車旁等着了。

司機是一個四十多歲的憨厚男人。他搓搓手，問：“趙局長，要送你去哪裡？”

這個司機姓黃，他雖然覺得眼前這個年輕得不像話的副局長挺奇怪，辦公室不坐，反倒說要去什麼下鄉？但是，既然自己被安排來當副局長的司機，陪副局長下鄉調查，自己就還是要問問的。

這個年輕得不像話的司機姓趙，正是趙文宇。他看着黃司機，說：“黃司機，我們這一次下鄉，時間可能會比較久，你可能需要準備準備。”

趙文宇覺得必須跟司機說清楚，免得人家家裡有什麼事離不開，那還是提前換人的好。

黃司機點頭說：“趙局長，我就先回去準備準備，你什麼時候出發？我去哪裡接你？”

趙文宇就說：“明天一早，到一中門口接我。”他上一次過來，只是簡單交接一下工作，本來想着要開展工作，誰知道，省城那邊有事，又把他叫回去。

所以，這一次過來，纔是正式上任。

上一次來得匆忙，去也匆忙，所以，根本就沒有時間跟郭彥州好好談談，瞭解一些事情。這一次又急着想要開展工作，要下鄉調查，所以，他已經跟郭彥州說好，今天下午包括晚上，就留在一中，晚上也在他宿舍那邊隨便對付一晚算了。

——當然，他雖然剛到，但是局裡也已經給他準備好一間宿舍，只是他想着要住到一中來，因爲，郭彥州宿舍隔壁，就是林愛芒曾經中午一直呆着的地方。

黃司機點點頭，答應下來。他看看趙文宇，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倒是趙文宇看看手錶，說：“先送我去一中吧。”

黃司機這才笑了笑，趕緊拉開車門，讓趙文宇上車，就開着車往一中去了。

看門的保安還認得趙文宇，臉上馬上展開笑容，給趙文宇開門，問：“趙老師，你回來學校看看啊？”

趙文宇也笑着跟他打了招呼，這才往裡面走去。走在這校園裡，趙文宇感慨萬千。

他慢慢地沿着校道走着，一邊走，一邊回想起當初跟林愛芒兩人在這裡的情景。

不知不覺，他走到初二的教室，裡面的學生正專心聽老師講課，可是趙文宇眼中卻彷彿看到一間空蕩蕩的教室，只有林愛芒安靜地坐在靠窗子的位置上，低着頭看書。

自己總是在下課的時候，站在這個位置，看着她，然後，才走進去，跟她說話，給她補課，像朋友一樣相處。

那段時間，真的很快樂！

很平靜的快樂！

就好像涓涓細流，慢慢地滋潤着自己的心田。

連現在自己一想起來，都會覺得心裡非常舒服。

他嘆了一口氣，自己換了一種職業，就是爲了林愛芒，只是不知道，自己的努力，她知道嗎？她會給自己機會嗎？

趙文宇在這裡想得出神，郭彥州知道趙文宇今天會過來，所以，他下課後，安排好工作，就匆匆往自己的宿舍走去，擔心趙文宇到了之後，進不去。

經過這裡，郭彥州遠遠就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停留在這裡，他停了一下，恍然想起，這裡好像就是趙文宇上課的教室——也是林愛芒讀書的教室。

想起林愛芒，郭彥州心情非常複雜。他又停了一會，看趙文宇彷彿舉步要走的樣子，他才迎上去。

趙文宇看到郭彥州，臉上的惆悵一下子就被他藏匿起來，換成一張笑臉，迎上去，捶了郭彥州一拳，說：“你小子！是什麼鼻子啊！我在這裡都被你找到！”

郭彥州也開玩笑說：“就只能是鼻子靈？就不能是心電感應？”

趙文宇馬上擺出一幅敬謝不敏的樣子來，逗得郭彥州哈哈笑起來。

兩人一邊鬥嘴，一邊往郭彥州的宿舍走去。

來到郭彥州的宿舍門口，趙文宇卻沒有急着進去。

郭彥州也沒有催他，只是安靜地開了自己的宿舍門，等在那裡。

趙文宇走到最後那間宿舍門口，站在那裡，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什麼。

郭彥州從自己的窗子望去，就看到了趙文宇凝神的樣子，他不知道趙文宇在想什麼，也不知道趙文宇爲什麼會做出如此決定，但是，他猜測，肯定是離不開林愛芒這個原因。

趙文宇終於返回到郭彥州的宿舍。

他坐下來，郭彥州推過去一杯水。

趙文宇端起來，喝了一口，沉吟了一下，說：“彥州，你最近有沒有聽說過愛芒的消息？”

郭彥州搖搖頭，說：“已經有一年時間都沒有聽說過了。變化最大的是那個鄭子斌，有些失魂落魄的樣子，可能——我只是猜測啊，可能也是因爲沒有林愛芒的消息。”

趙文宇就又不說話了。

郭彥州試探着問：“你這一次急着過來，甚至願意到農業局去，就是因爲失去林愛芒的消息？”

趙文宇抿了一下，沒有回答，顯然是默認了。

郭彥州不知道該怎麼說纔好。趙文宇不當老師，到另一個地方的教育局，切切實實做出了不小的成績。照道理，他就算是要換到這鳳城縣來，也應該到縣教育局纔對。可是呢，他竟然到農業局去了！

“你怎麼不到教育局去？”

趙文宇無奈地說：“現在教育局沒有位子安排我。總不能因着我，調走一個副局長吧？”

“農業局有位子，所以你也不顧對不對口，就過來了？”郭彥州已經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趙文宇點頭，倒是一幅無所謂的樣子，說：“沒事的，雖然專業不對口，但是，我想，只要我用心去想，去鑽研，總也能想到辦法，做出成績來的。”

郭彥州慢慢變得嚴肅，很認真地問：“你是想要做出成績呢，還是想要切切實實地爲農民辦實事？”

趙文宇擡頭看着郭彥州。

郭彥州停了一下，還是說：“如果是林愛芒，她絕對不會贊成你這樣做的。”

趙文宇喃喃地說：“我知道的，我知道她心地有多善良。只是，我是真的想要爲農民做實事的，不只是爲了做出名義上的成績。”

郭彥州這才放下心來。趙文宇是爲了林愛芒有些走火入魔，但是，他還沒有失了本心，那就好。

兩人沉默了一會，郭彥州聲音有些發抖地說：“你說，林愛芒那病——她這麼久都沒有消息——”

趙文宇的頭倏地擡起來，眼神甚至有些兇狠地盯着郭彥州看，聲音也顯得有些尖銳淒厲：“不會的！愛芒是好孩子！她不會有事的！你不要胡說八道！”

郭彥州趕緊擺手說：“沒有沒有！我不是這個意思！你知道人們擔心別人的時候，會不由自主地想到最壞的結果去。”

趙文宇這纔有些放鬆下來，他的眉頭微微皺起，說：“要不，下午我去找找林愛月打聽一下？”

郭彥州有些訕訕的，林愛月她們幾個可不大待見自己，就因爲當初自己誤會林愛芒這件事。造成現在自己都不大敢跟她們說什麼，打聽什麼。

一聽趙文宇要自己去打聽，郭彥州還是比較認同的。

說定了，兩人就不再談起林愛芒的事情，轉而談起農業工作，談起農民的現狀。

下午還沒有上課的時候，郭彥州就陪着趙文宇到教室找林愛月去了。

“天啊！是趙老師！真的是趙老師耶！”

“趙老師還是那麼帥！不，更帥了！”

“趙老師不是調到市裡去了嗎？這是回來玩玩的？”

“趙老師怎麼到我們教室來了？是想要找誰嗎？”

班裡的學生認識趙文宇的，都紛紛說了起來，一時間，教室變得熱鬧起來。

林愛月也聽到了，她被同桌推了一下，擡頭就看到趙文宇站在教室外。林愛月有些吃驚，不過，她還沒有想到趙文宇想要來找自己。

等到趙文宇站在她的課桌旁，臉上帶着一絲討好的笑，說：“愛月同學，我們出來談談好嗎？”

林愛月就明白了，這又是找自己打聽小芒的事情的人！她點頭，出了教室。

教室裡的同學就炸開了鍋！

“怎麼回事？趙老師竟然找林愛月！”

“不對吧，當初趙老師還在這裡的時候，好像是跟林愛芒走得比較近呀！”

“是啊，趙老師跟林愛芒關係挺好的！”

“會不會是通過林愛月找林愛芒呀？”

“對對對，應該就是這樣！你們不知道，混世魔王這段時間都不找事，聽說就是因爲林愛芒！”

“因爲林愛芒什麼呀？你知道什麼內幕消息，趕緊說說呀！”

被打聽的人神秘兮兮地壓低了聲音說：“我聽說，混世魔王每天都找林愛月問一句話！”

“問什麼？趕緊說來聽聽！”

“問林愛芒回來沒有！”

大家就都安靜下來，林愛芒身體有病，從一中升上來的人都知道。難道她的病已經嚴重到回不來的地步了？孩子們還是很單純的，他們有着最簡單的同情心，還不是那樣功利。

大家的目光就看向外邊。

教室外，林愛月看着趙文宇，問了一聲：“趙老師，您找我有事？”

趙文宇點頭，說：“愛月同學，愛芒——她在哪裡？”

林愛月沒有急着回答，她忽然問：“趙老師，前些天您是不是在南園出現過？”

趙文宇點頭，不明白到底怎麼回事，林愛月竟然會扯到吃飯的事情去。

林愛月心想，自己果然沒有看錯，那天真的是趙文宇！不過，她心裡也有些唏噓，這就是錯過了嗎？那天，要是趙文宇慢一步，或者小芒快一步，兩人就已經相遇了！可是，居然，就那樣快一步，慢一步的時間，就兩人錯過了！

人生旅途上，有多少事情，就這樣錯過了？

小芒生命中已經有了凌辰宇，趙文宇，註定是錯過的那個人了。

林愛月在心裡嘆了一聲，臉上卻沒有表露出來，說：“那天，我們正好也去南園吃飯。”

“你們？”趙文宇有些驚，有些呆。

“是，我們，也包括小芒。”

這下，趙文宇和郭彥州連激動的心情都無法稍微掩飾一下了！

兩人竟然同時出聲：“她回來了？！”

林愛月有些同情，不過她只是說：“是啊，小芒回來住了幾天，昨天回去省城了。”

趙文宇喃喃地說：“難道又錯過了？她昨天回省城，我昨天從省城過來。”

郭彥州輕輕地拍了趙文宇的肩膀一下，說：“沒事，這裡是愛芒同學的家，你以後在這裡工作，會有機會遇上的。”

趙文宇點點頭，總算又振作起來了。

林愛月很詫異地問：“趙老師回來鳳城縣工作？回一中當老師？”

郭彥州笑起來，說：“不是，現在不是趙老師，是趙局長了！”

林愛月驚訝地看着趙文宇，低低地說了一句：“不會因爲小芒吧？”

趙文宇的臉有些發紅，他掩飾着說：“愛月同學，沒事了，我就是過來問問，你上課去吧。”

林愛月點頭，跟趙文宇和郭彥州說：“郭老師再見，趙——趙局長再見。”

趙文宇無奈地搖搖頭，看林愛月已經到了教室門口，他又忽然叫住她，問：“愛月，愛芒她還好吧？”

林愛月想了想，說：“還好，她要參加今年的高考。”

“什麼？她不是才高二？要是參加高考，那不是學習很緊張？你們怎麼會同意她這樣做？她身體那樣——”趙文宇急了，完全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亂得團團轉。

林愛月看他這樣子，更加同情，所以好心地多說幾句：“趙局長，您不用擔心，小芒知道她在做什麼。她想要做什麼事，我們大家除了支持她，還能怎麼做？只要她開心就好。”說到最後，林愛月聲音也有些低沉。

趙文宇整個人都僵了一下，過了一會兒才艱澀地說：“我明白的，她想要做什麼，就隨她吧。回頭我找些資料給她，抓住重點進行復習，就不用太多時間。要不，你把她聯繫方式給我，我給她複習好不好？”

林愛月可不想給凌辰宇添堵。那個妖孽般的男人有多愛吃醋，祖師公堂的人可見識多了！要是真的讓趙文宇跟小芒聯繫，只怕小芒該擋不住那個醋桶的醋意了！

所以，林愛月只是說：“趙局長，您放心，附中老師對小芒非常好，已經給她準備了很多資料，小芒是附中老師眼中的寶貝學生，肯定不用我們操心的。”

聽林愛月這麼說，趙文宇也知道，肯定是沒有辦法取得林愛芒的聯繫方式了。不過，來日方長！自己已經到了鳳城縣，已經生活在這裡，肯定能夠取得祖師公堂的人的支持的！他暗暗握緊了拳頭，一定要努力！

林愛月進去了，趙文宇和郭彥州也離開了。

不過，今天這件事，在趙文宇和郭彥州心裡泛起不小的波痕。林愛芒居然要去參加高考！知道她成績好得不得了，但是，她身體不好！誰的好成績都不可能憑空掉下來，誰想要獲得好成績不需要努力？

林愛芒獲得那樣的好成績，要付出的艱辛更是不爲外人所知啊。他們兩人嘆了一口氣，只能默默支持她了。

第二天，趙文宇就開始下鄉了。

因爲整個鳳城縣如同一隻仰首吐絲的蠶，這裡就在蠶最底部的地方。趙文宇想要從最邊遠的地方開始調查，所以，他是直接讓司機開往蠶的頭部——最北端的鎮開始的。

。

林愛芒的生活挺規律的，每天白天就到自己的房子去，躲進空間，開始工作、學習。每隔兩三天的下午，她就到作坊場子去，把水果搬出來。每天晚上，跟凌辰宇一起吃晚餐，晚飯後，各做各的事情，等到睡覺的時間到了，就兩人躲在牀上聊聊天，親一親，最後，頭挨着頭，沉入甜甜的夢鄉。

凌辰宇不是不想親近林愛芒，可是他也知道，這兩個月時間，芒芒肯定要專心應付高考，所以，他也專心忙起自己的工作來。

芒芒不想浪費生命，凌辰宇何嘗願意浪費自己的生命？！

他也一改之前很少出現公司的情況，經常坐着輪椅到公司去。——坐輪椅是凌辰宇和林愛芒兩人共同決定的。

所謂虛虛實實，林愛芒和凌辰宇都覺得，就人爲地給凌家人制造一點神秘感好了！

而林愛芒還有一點小私心——凌辰宇長得太好看了！雖然自己知道他不會做出什麼壞事，但是，擋不住那些女人太過熱情啊！林愛芒並不想讓凌辰宇在可以避免的時候還出現收拾那些女人的情況，所以，她想着，坐輪椅，就算他長得再好看，應該也沒有多少女人願意跟着一個傷殘人士吧？嗯，就算還是有女人願意貼上來，這機率也會低上許多吧？

所以，凌辰宇就坐上了輪椅。

凌辰宇感覺倒是挺好的。他看到的女人不再一個個花癡般纏上來，比例少了許多。就算他看到的女人很多都流露出“驚豔——惋惜——同情”這樣的目光，他都覺得挺好的。他不想總是處理那些花癡的事情，雖然自己不會心軟，但是真的挺討厭的。現在就算是同情，也挺好的，杜絕了花癡產生的可能。

不過，凌辰宇雖然不想要浪費林愛芒的時間，免得影響她學習，影響她休息，但是，還是有一些事情必須由林愛芒親自完成的。

比如，結婚禮服。

之前的婚紗照，只是因爲時間來不及，所以沒有辦法給林愛芒定製禮服。可是，那是一時興起拍的婚紗照！現在是一輩子的大事！

根本就不是一個級別的事情！

所以，凌辰宇其他事情都可以包辦，只有這件事不成，必須要找林愛芒去試試結婚禮服，要親自去挑選合適的款式，再量身定做。

本來凌辰宇可以讓人把結婚禮服帶到家裡去給林愛芒挑選的，可是，凌辰宇是一個挺小氣的人啊！他很不喜歡讓一大羣陌生人跑到自己跟芒芒的溫馨家裡去！

所以，他只能找芒芒出去一趟了。

這會兒，凌辰宇和林愛芒兩人就從車上下來——其實這輪椅坐得有些假。林愛芒先從車上下來，接着，司機從車後廂搬下輪椅，放在車旁，然後，林愛芒和司機就做出“攙扶”的動作，讓凌辰宇下車坐上輪椅。

其實，事實是這樣的——司機和車門擋着，凌辰宇自己裝模作樣地挽着自己心愛女孩兒的手，假模假樣地下車坐上輪椅！

這家高級定製禮服的店就在一家大型商場樓上。

林愛芒推着輪椅，司機小心陪侍在後邊幾步遠的地方——他可不會距離很近，去礙少爺的眼！想到前幾天，自己很自動自覺地想要上前去推輪椅，結果呢，捱了少爺冷冷的眼刀！剛開始自己還以爲自己做錯什麼事，後來纔想明白，自己礙眼了！

所以，司機就學乖了，乖乖吊在幾步之外，等到未來少奶奶覺得累了，自己再過去推少爺！

三人一輪椅就往電梯過去。

有司機這個壯實漢子先去打頭陣，這電梯當然就沒有人不長眼睛地想要過來搭訕什麼的。只是，凌辰宇想得太美了！

現實是——剛進電梯，馬上就聽到一聲驚喜萬分的聲音：“林愛芒！你是林愛芒！”

林愛芒詫異地看過去，是一個男孩子，長得不錯，挺俊秀的，看起來有些眼熟，不過，想不起來到底是誰。

“不好意思，你是——”林愛芒很直接。

那個男孩子就有些靦腆地說：“我們都認識你，你不認識我很正常的，我是你隔壁班的楊向東。”

林愛芒就微微笑起來，說：“向東同學，你好。”

楊向東顯然挺高興，問：“林愛芒，你們也來買東西啊？”

林愛芒點頭說：“是，你自己來買東西嗎？”

楊向東指指站在旁邊，一直自顧自說話，連頭都不轉向這邊一下的兩個人。他介紹說：“這是我爸媽，我們過來買東西。”

林愛芒看兩個大人都不想理會自己的模樣，也只是礙於禮貌，淡淡地喊了一聲：“叔叔阿姨好。”就把頭轉開了。

聽到林愛芒打招呼，兩人男人女人顯然也不好意思再裝大牌，都同時轉過來，微微頷首，表示已經聽到了。

楊向東挺有些不好意思的，自己的父母這樣表情，根本就沒有禮貌！只是他也不能當着大家的面，指責父母的不對。

這個時候，楊向東和其他人都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楊向東的爸爸忽然壓低聲音驚呼一聲：“小林神醫！”

林愛芒聽到這聲音，想要回頭看看是誰，電梯正好到了，她就推着凌辰宇出來了。

可是，讓林愛芒和凌辰宇、楊向東沒有想到的事情發生了！

楊向東的爸爸竟然跟了出來！他還一邊走，一邊哈腰，一邊還喊着：“小林神醫！我是楊胖子呀！我終於找到您了！小林神醫，我上一次做錯事了，請您一定要原諒我啊！”

幸虧這裡已經到了高層，人流量極少，這個楊胖子的模樣沒有多少人看到，要不然，林愛芒覺得真的要被嘔死。

這個楊胖子一說話，她就想起來了！這不就是寶寶貝貝的爸爸的手下嗎？！竟然會是自己同學的爸爸！

林愛芒覺得世界實在是太小了！她幾乎已經可以看見楊向東以後在自己面前絕對直不起腰來了！她爲楊向東有這樣一位父親感到悲哀。

所以，她只能儘可能地讓楊胖子明白過來！她低聲喝道：“閉嘴！要是不想丟位子，就不要說話！”

楊胖子臉上露出驚恐的模樣，難道自己又弄錯了？他捂住自己的嘴巴，被臉上的肥肉擠得眼睛成了一條細縫，可是卻還眨巴眨巴，好像要憋壞了一樣。

身後，楊向東和他的媽媽跟過來了——剛剛楊胖子出來之後，電梯門就緩緩關上。結果，楊向東和他的媽媽還沉浸在莫名其妙的情緒中，竟然一時間反應不過來，導致沒有第一時間出來，所以，他按了好幾下，才把電梯門重新打開，這才追了出來。

幸虧有這樣拖了一點點時間，正好沒有聽到楊胖子的話，否則，楊胖子的形象絕對要在楊向東眼裡徹底倒塌了！

不過，楊向東和他媽媽過來時，看到的就是楊胖子受到威脅，兩眼發出求助的光的模樣。

當即，楊向東的媽媽就急了！她大聲質問：“你是誰？你這個女人想要勾引我老公是不是？！”

楊向東趕緊拉着他媽媽的手臂，往一旁去，只看見他在跟他媽媽說話，卻一句都聽不到。

林愛芒瞥了一眼，沒有做聲，就想要推着輪椅離開。

楊向東趕緊過來，向林愛芒道歉說：“對不起啊林愛芒，我媽媽口無遮攔，胡亂說話，請你原諒她糊塗好嗎？”

凌辰宇冷得像是實質的刀子樣的眼神，就那樣冷冷地盯着那個女人看。

那個女人本來被自己兒子拉開到一旁去，心裡是很不滿的，可是一聽，這個林愛芒竟然就是附中的“考神”，她只剩下目瞪口呆，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楊向東又告誡了自己的媽媽，不讓她再惹出什麼事情來。

楊向東看得非常清楚，林愛芒肯定前途不可限量，所以，你就算不提早燒冷竈，也不能把人給得罪了！

現在，這個女人被凌辰宇的眼神一盯，只覺得自己的後背冷颼颼的，好像是有一條溼冷的毒蛇在後背爬一樣。她後悔了！真的後悔自己胡亂說話了！

楊胖子本來捂住嘴不敢出聲的，這會兒還是不敢出聲，他只能拼命地用眼神示意自己的老婆，趕緊出聲求饒，這樣子，自己還可以好好地過下去啊。

要是不能讓小林神醫滿意，只怕——自己這位子，就再也沒有人能夠保得了的！

可是，他和他老婆還真的沒有一點默契啊！楊胖子擠眉弄眼好一會，他老婆都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做什麼。不過，楊胖子的老婆總算不是傻子，自己的老公半句話不敢說，自己的兒子又已經說出這個女孩子的身份，她雖然不願意承認，但是也必須承認，眼前的這對青年男女不是自己惹得起的！

她一想到自己老公要是什麼都不是，那自己的漂亮衣服，自己的漂亮房子，自己的漂亮汽車，別人恭維的目光，就什麼都沒有了！

她趕緊走過來，臉上露出諂媚的笑，連連鞠躬，又一再地陪罪：“愛芒同學，對不起，我剛剛是鬼迷了心竅，胡說八道的，請愛芒同學原諒我，請愛芒同學原諒我！”

看自己的媽媽這個樣子，雖然楊向東知道自己的媽媽做錯了，張口就罵，哪裡還敢求林愛芒饒了她？可是，真的看到自己的媽媽如此低聲下氣，他這心裡還是不好受了。

要是剛剛自己沒有多嘴跟林愛芒打招呼就好了！

自己只是想着，跟林愛芒多接近一點而已啊！哪裡會想到，自己的父親竟然會跟着出來！更加不會想到，自己的媽媽竟然會張口就罵！

楊向東的頭就垂得很低，臉色發白，眼睛躲閃着，不敢看向林愛芒。他心裡有愧，想要求情卻也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林愛芒看向楊向東，嘆了一口氣，推着凌辰宇就往前走了。

楊胖子和他老婆兩人面面相覷，都不知道到底自己該追上去，還是該趕緊離開。

司機沒有得到命令，一直沉默地站在一旁，彷彿就是一個路人甲。

看林愛芒推着輪椅離開，司機也跟在後邊離開了。

楊胖子大氣不敢出，一直到看不見林愛芒三人的背影，才終於放下了捂着嘴的手。

他轉頭對自己的老婆就罵：“你個瞎了眼睛的婆娘！就該堵上你的嘴！要是小林神醫生氣，告我們一狀，你就等着吃西北風去吧！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楊胖子的老婆大氣不敢出，任由楊胖子罵。

楊向東擡起頭，看着自己的父母，心中悲涼。

楊胖子正愁眉苦臉呢，看到自己的兒子，他忽然眼睛一亮！想到程廣弘說的話，也許，自己不但可以繼續這個位子，甚至還可能更進一步呢！

－－－－－－題外話－－－－－－

求醫

楊胖子趕緊拉過兒子的手臂，壓低聲音開始打聽林愛芒的事情。

楊向東不知道自己的父親想要幹嘛，他很不想開口，可是看見自己父親可憐巴巴的哀求目光，他這心就又硬不起來了。

所以，楊向東還是把他知道的林愛芒的情況一五一十地說出來。

只看見楊胖子臉上的詫異越來越濃，嘴巴也越張越大，連被肥肉擠成一條線的眼睛也難得地出現了擴大的現象！

竟然還是一個休學一年才復讀的生病孩子！居然就已經是附中聞名的考神！還是程領導口中的神醫！

這是什麼樣的天才！

楊胖子震驚過後，就是喜出望外，他用力拍打着兒子的肩膀，大聲地說：“兒子，爸這位子就靠你了！”說着，也不去理會自己的兒子和老婆的驚訝，拿出手機，就開始給程廣弘打電話。

聽到楊胖子把剛剛楊向東說的話詳詳細細地說出來，楊向東心中真不知道是什麼滋味。爸爸到底是用林愛芒的信息去討好誰了？會不會給林愛芒造成什麼樣的不好後果？楊向東忽然很有些後悔。

那邊，楊胖子已經在說最後一句：“程領導，我、我這算是將功贖罪吧？程領導，您就原諒我這一次吧？”

雖然手機裡傳來的只是程廣弘淡淡的“嗯”一聲，就被他掛斷了，但是，楊胖子已經高興地就差手舞足蹈了！

楊向東看着自己父親那張油光大臉上得意的笑容，心裡忽然直犯惡心。他轉開了視線。

楊胖子哈哈地笑了幾聲，對楊向東說：“阿東啊，你可要好好地跟這個林愛芒打好關係啊，她很了不起！很了不起！”他看到自己的老婆，又沉下臉來，說：“你要誠心誠意向林愛芒道歉！務必要取得她的原諒！聽懂沒有？！”

楊向東的媽媽已經明白過來，她也不生氣，滿臉堆笑地說：“應該道歉的！應該道歉的！我看，就讓阿東把林愛芒約出來，我們請她吃飯，我再向她道歉？”

楊胖子眼睛一亮，趕緊對兒子說：“阿東，你回學校一定要跟林愛芒好好說，請她到最好的餐廳吃飯！你什麼時候約好，什麼時候通知爸媽，我們隨時恭候林愛芒大駕！”

楊向東淡淡地說：“林愛芒不回學校上課的。她身體不好。”

楊胖子卻沒有失望，笑得整張臉就像是一個胖胖的白麪饅頭，連聲說：“沒事沒事，你什麼時候約到，我們就什麼時候請客。”

林愛芒可沒有想到，自己的情況已經被程廣弘知道，不過，既然在省城遇到他，就該想到，有一天自己會再重逢。

只是她完全沒有想到，自己在不久之後竟然會遇到這樣的事情。

結婚禮服的款式挑好了，尺寸也量好了，凌辰宇好像忘記剛剛的事情，整個人一直像是泡在蜜水中，一直看着林愛芒笑得非常動人。

幸虧，凌辰宇的輪椅打消了不少禮服店那些女孩子的主意，甚至她們都非常同情地看着林愛芒，以爲林愛芒是很可憐才會跟凌辰宇在一起，所以，對待林愛芒更是用足了熱情。

凌辰宇心裡明白，卻一點都不以爲意——如果是男孩子這麼想，只怕他就不是不以爲意了！慶幸這個時間，所謂百合啊，蕾絲啊，還非常少，不至於引起凌辰宇提高到值得重視的地步。他現在嚴防死守的還是針對男性生物。

兩人甜甜蜜蜜地挑完了結婚禮物，又親親熱熱地去吃了飯，這才各自分頭行動。

凌辰宇去工作，林愛芒回去躲進空間讀書。

過了幾天，就到了三模的時間。

這一天，凌辰宇送林愛芒到學校，想要留在學校等林愛芒考完試出來，可是林愛芒不肯，反正家裡離附中又非常近，根本就不需要在這邊等。

所以，凌辰宇無奈就離開了。

林愛芒到了教室，雖然這些高三級的學生她都不認識，但是她可以感知到大家對她都非常善意。

而且，大家看到她都非常開心，跟她打過招呼，才繼續認真複習功課。

楊向東他們高二的學生本來是不用到學校來的，因爲他們的教室全都被徵用去給高三的學生三模了。可是他心裡一直記掛着要向林愛芒道歉的事情，所以，今天他還是來學校了。

他一個教室一個教室地找，功夫不負有心人，真的被他找到林愛芒了！

他也很有耐心，不想現在出現影響林愛芒考試，所以，一直等在教室外邊。

林愛芒依然不虧是“考神”，又是一半時間過去，她就交了試卷，在同班考生的羨慕目光中，離開了試室。

遇到的老師們看到林愛芒，全都笑眯眯的，對這個天才學生，他們都非常寬容。

林愛芒也非常有禮貌地跟老師們打過招呼，才道別離開。

她正獨自走在校道上，從身後追上來一個男孩子。

林愛芒轉身一看，看到是那個楊胖子的兒子，楊向東，她的臉上的笑容就變得很淡了。

楊向東心裡發沉，臉上的笑容也變得非常勉強，他有些尷尬地說：“林愛芒同學，對不起。”

林愛芒繼續往前走，一邊說：“你已經道過歉了。”

楊向東搖搖頭說：“不夠的，我想請你吃飯，賠禮好不好？”

“不需要。”林愛芒看楊向東還想要繼續糾纏，她冷着聲音說：“這是道歉的表現嗎？如果真的心懷歉意，就不要再提這件事。”

林愛芒丟下這句話，楊向東哪裡還敢繼續糾纏她？他眼睜睜地看着林愛芒走出校門，離開了學校。

楊向東回到家裡，一直都悶悶不樂的。

楊胖子這天正好在家呢，他看到楊向東的樣子，趕緊問：“兒子，發生什麼事了？誰給你氣受了？告訴爸，爸給你出氣！”

楊向東淡淡地看了楊胖子一眼，搖搖頭，沒有說話，就想要走進自己的房間。

楊胖子心中覺得不妙，趕緊再一次開口：“兒子，是爸讓你生氣了？發生什麼事了？”他這個時候腦子倒是挺靈活的，脫口而出：“你遇到林愛芒了？想請客被她拒絕了？”

楊向東沒有吭聲，算是默認了。

楊胖子搓搓手，興奮地說：“林愛芒終於出現了！哈哈！她終於出現了！”

看看兒子鬱悶的臉，他用力拍拍兒子的肩膀說：“不怕不怕，她已經出現了，總有辦法請求她原諒的！就算她不願意答應，你多說幾次，她也可以感受到你的誠意嘛。”

楊向東差點就脫口而出：“你想我像你那樣厚顏無恥？死纏爛打？”

楊胖子正喜滋滋地想到，自己知道林愛芒參加三模的消息，正好可以給程領導打電話，通通消息！呵呵，說不定程領導一高興，自己這位子就要往上提一提了！楊胖子可是清楚得很，程領導一直在找林愛芒呢！

他這會兒也顧不上安慰自己兒子受傷的少男心了，拍拍兒子的肩膀，他就大步走到一旁，開始給程廣弘打電話了！

程廣弘正跟唐子鴻坐在一起說話呢，他安慰唐子鴻說：“不怕，周小少這病只要找到名醫，一定可以治好的！”

唐子鴻嘆氣，說：“身體上的病好像已經好轉許多，就是這心上的病，治不了。”

程廣弘搖搖頭，說：“老唐，你這話不對，真正的名醫你可是沒有看到！我家寶寶腦袋都腫成那個樣子了，結果呢，被小林神醫三服藥給治好了！我家貝貝一直髮燒，還吃東西就吐，吃東西就吐，一直吐了幾個月，結果呢，你猜怎麼着？小林神醫不用藥，直接說，用薑汁！吃下去，不到二十分子的，燒退了！你看神不神？”

唐子鴻倒是第一次聽說這件事，不禁大感興趣，又細細地打聽了一番寶寶貝貝的事情。不過，聽說這小林神醫只看小孩，倒是猶豫了，問：“這個小林神醫只看小孩，他是不是專治小孩啊？會看大人嗎？”唐子鴻直接把小林神醫當成了“他”！

程廣弘笑起來，說：“你這話好奇怪！要是小林神醫真的只會治小孩，我怎麼可能跟你說？我告訴你，我之所以知道小林神醫，還是斷橋那邊一個朋友說的。他侄兒是個小胖墩，被小林神醫就那麼治了幾次，神了！還真的減肥成功了！他自己更玄，一次突然發病，疼得死去活來，結果，小林神醫出手，就一根銀針，直接把人從閻王手中搶回來了！後來這個朋友直接成了小林神醫的跟班！”

唐子鴻這會兒倒是信了十足十，想了想，說：“成，那就找小林神醫過來給海揚看看。”

程廣弘這會兒倒是面露難色，說：“問題在於，這個小林神醫神龍見首不見尾，我一直找她呢，可找不到。”

唐子鴻想要罵上幾句纔好！有這麼搞的嗎？！把自己的胃口吊起來了，結果說，人找不到！人找不到，你告訴我做什麼？！讓我自己變一個出來嗎！

程廣弘也知道自己這事說得不靠譜，趕緊彌補說：“老唐，我這不是已經讓人找了嗎？相信很快就可以找到的！”

唐子鴻真的要開罵了！只是他話還沒有說出口，就聽到程廣弘的手機響了起來。

唐子鴻只好嚥下這些話，留着等程廣弘接完電話再說。

就看到程廣弘臉上露出笑容，還衝着自己擠了下眼睛。

唐子鴻滿心狐疑，聽到程廣弘說：“嗯，做的不錯！我知道了。”他掛斷了手機。

另一頭，楊胖子樂得都找不到邊了！能夠得到程領導的一句“做得不錯”，自己的前途還要擔心嗎！

程廣弘笑眯眯地對唐子鴻說：“說曹操，曹操就到。小林神醫找着了！你放心，老唐，我現在馬上出發，要是順利，這幾天應該就能磨到小林神醫答應的！”

唐子鴻也放下心來，心裡想着，估計這小林神醫跟海揚還挺有緣，這邊剛說要找他來看病，那邊就說找到他的消息！嗯，海揚應該可以治好了！求醫，不就是要講求一個“緣”字嗎？

“老程，我替海揚謝謝你了！”唐子鴻謝得很有誠意。

程廣弘連連擺手說：“老唐，我們誰跟誰啊，你說這麼客氣的話做什麼？再說，周小少跟你是好兄弟，不管怎麼說，看在你份上，我也得爲他盡點心是不是？好了，就等我消息吧！”

唐子鴻很滿意程廣弘的態度。周海揚跟自己是過命的交情，而且他身份非常特殊，程廣弘不提周海揚的身份，只提跟自己的交情，不讓周海揚欠他人情，只讓自己記掛他程廣弘的人情，好！很好！看樣子，程廣弘這幾年倒是真的磨練出來了！

“等海揚好了，讓他好好出出血，請我們大搓一頓！”唐子鴻這是想要給程廣弘和周海揚之間拉拉線了。

程廣弘心中大喜，臉上卻只流露出淡淡的喜色，笑着說：“那我可就記着啦！”

不過，想到小林神醫，程廣弘還是提醒了唐子鴻一下：“老唐，神醫都有些小脾氣，到時候，你可要注意些。”

唐子鴻點頭說：“我明白的。你放心。到時候，海揚就是病人，我就是病人家屬。”

程廣弘這才放下心來，這是表示唐子鴻不會拿出他大公子的架勢來，周海揚也不會是那個神秘的周小少。

他站起身來，笑着說：“那行，老唐，你就等我好消息吧。”

唐子鴻也跟着站了起來，拍拍程廣弘的手臂，一切就都拜託程廣弘了。

下午，林愛芒不要凌辰宇的陪同，自己往附中過來了。

跟楊向東一樣，程廣弘守在附中門口，一眼就看到林愛芒的身影，可是他不敢現在出現影響林愛芒的考試，只守在門口，等林愛芒考完試。

下午的考試依然跟上午的一樣，林愛芒還是一半時間過去，就已經完成了答卷，依然還是自己慢悠悠地晃出校門，要往自己的家走去。

這個時候，程廣弘從車上下來，滿臉堆笑地出現在林愛芒面前，喊了一聲：“小林神醫，您好！”

林愛芒定睛一看，原來是寶寶貝貝的爸爸啊，她也挺有禮貌地跟他打了招呼：“程先生，您好。”

程廣弘看着林愛芒說：“小林神醫，您考試累了吧？要不，我找個地方讓您休息一下？”

林愛芒搖頭說：“不用，謝謝您的好意。”

程廣弘見這一條路不通，他又說：“小林神醫，您要去哪裡？我送您過去吧。”

林愛芒就看了他一眼，問：“程先生找我有事？”

程廣弘臉上訕訕的，自己口口聲聲說要感謝小林神醫，結果呢，一見面就要請小林神醫去給周小少治病！不過，這會兒自己在唐子鴻那裡打了包票，不管如何尷尬，自己都要硬着頭皮上了！

他很不好意思地說：“小林神醫，實不相瞞，我是真的有事想要請小林神醫幫忙！”

林愛芒有些不耐煩，只是想到那對可愛的龍鳳胎，她這心裡就又有些軟了，她沉着聲音說：“說說。”

程廣弘不管拖拉，趕緊說：“小林神醫，我一個好朋友生了很嚴重的病，想請小林神醫出手給他治病。”

林愛芒想了想，還是醫者仁心佔了上風，她又看看時間，現在還早，如果手腳快，應該不會耽誤到吃晚飯纔對。

她就點頭說：“行，您看看這附近有哪個茶館之類比較安靜的地方，您讓他過來吧。”

程廣弘不敢再要求林愛芒上門給人治病，他知道小林神醫是有脾氣的，要是惹惱了她，說不定她就不治了！小林神醫醫術高明，而且不缺錢，身邊還有一個看起來來頭非常大的男朋友，又誰敢惹她？有誰敢逼她看病啊！

所以，程廣弘馬上高興地點頭說：“謝謝小林神醫施以援手！您看，要不就到鳳凰餐廳旁邊的一家茶館？那，我讓他現在過來？”

林愛芒點頭，沒有說話。

程廣弘趕緊請林愛芒上車，他沒有急着上車，在下邊先打電話給唐子鴻，說：“老唐，你現在馬上把周小少帶到鳳凰餐廳旁邊的鳳凰茶館，小林神醫答應給周小少看病了！”

掛上電話，程廣弘趕緊上了車，他不敢跟林愛芒一起坐在後排，自己坐上了副駕駛座。

司機心中震驚，實在不知道這個小女孩是什麼人，怎麼連程領導見了她都像是矮了不止一截呢？不過，他也是一個老人精了，哪裡敢多看一眼，多猜一點？他老老實實地眼看前面，專心開車。

程廣弘卻坐在前面，扭着身子轉過去跟林愛芒說話，說的話無非就是寶寶貝貝有多想她，聽說見到小林神醫，他們有多興奮，每一天打電話都吵着要快點過來之類的話。

這個時間正好是上班時間，所以，路上的車流不是特別多，居然一點都沒有堵車，所以，他們到達鳳凰茶館的時候，唐子鴻他們還沒有到。

這茶館其實就是後世高級會所的雛形。環境清幽，裝修有一種低調的奢華。裡面綠樹成蔭，雖然沒有包間，但是桌子跟桌子之間間隔距離很遠，有這些綠樹遮擋，根本就見不到互相之間的影子，更聽不到兩桌客人的談話。可以說，不是包間，其實跟包間也差不多了。

林愛芒沒有跟凌辰宇來過這裡，因爲他們一起來到省城這段時間很短，兩人又都忙於工作和學習，都沒有什麼時間到外邊走一走。

這會兒，在身穿綠色漢服的服務員的帶領下，往裡面走去，看着這茶館，林愛芒倒是挺有興趣的。

程廣弘觀顏察色，稍微落後幾步，不知道在做什麼。

林愛芒也不以爲意，一路聽服務員講解，一路欣賞着兩旁的景色。她不禁讚歎，在這個寸土寸金的地方，居然有這麼一個鬧中取靜的地方，這個茶館的老闆倒是挺有來歷的啊。

不過一會兒，程廣弘就追了上來，走在林愛芒身後兩步的地方，不緊不慢，就那樣跟着林愛芒。

服務員把林愛芒領到位子上坐下來，又把牌子放在林愛芒面前。

她剛剛來領人過來的時候，老闆就已經暗暗交代過了，這個男人來頭不小，而這個女孩子是這個男人的貴客，來頭肯定更大，老闆讓她打足十二分精神好好伺候着。

所以，這個服務員對林愛芒那是恭敬得不能再恭敬，熱情得不能再熱情了！

這會兒，連牌子也是往林愛芒面前放！

程廣弘沒有生氣，事實上，這些人對林愛芒越恭敬，他就越高興。要是這一次又出現跟上一次那個楊胖子一樣的傻瓜，自己才真的有冤無處訴呢！

林愛芒也沒有客氣，她翻看着牌子，簡單點了幾樣點心，點了一種茶，就放下了牌子。

程廣弘討好地問：“小林神醫，您不多點幾樣嗎？這茶館的點心、零嘴都挺好吃的，您每樣都嚐點吧？”

林愛芒搖頭說：“我夠了，程先生喜歡的話，您自己再點。”

程廣弘一聽這話，只是笑着吩咐服務員說：“每一樣點心零嘴都上，量少些。”

服務員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客人，不過她也明白，這個男人在討好這個女孩子呢！她更加恭敬地應了一聲，就對林愛芒躬身，倒退着走出幾步，才轉身離開。

林愛芒眯着眼睛看着這個服務員，不知道在想什麼。

程廣弘不敢打斷林愛芒的思緒，略微有些拘束的模樣。

不是說程廣弘不懂跟女孩子打交道，不是的，像他這樣身份的人，哪裡會不是百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都是遊戲花叢的人物。

只是，對林愛芒，他不敢有一絲不敬的想法，不敢跟林愛芒開玩笑，甚至他除了跟林愛芒談寶寶貝貝的話題，都不敢嘗試跟林愛芒談其他話題！

因爲他怕得罪林愛芒！

實在是林愛芒的醫術在他眼中，是絕對的出神入化啊！

對這樣的神醫，他哪裡敢得罪？神醫絕對出手於無形，想要怎麼玩你，就可以談笑間玩你千萬遍！

不多一會兒，好幾個服務員就魚貫而入，手裡全都端着托盤呢。

放下托盤，每一個托盤中，竟然全都是一個個小碟子，這些小碟子有多小呢？每一個不過人的掌心那麼小！

上面呢，只是小得可以一口吞下去的小點心兩塊！小點心有多小？小姑娘的大拇指那麼大！

不過，精緻可愛得很！色彩又非常漂亮，還散發着各種誘人的香味，讓人一看，一聞，就食指大動，胃口大開！

林愛芒看着這些小點心，實在是有些受不了誘惑的模樣，她挺專心地看着。

程廣弘這會兒纔有些覺得，小林神醫不過是一個才十幾歲的小女孩罷了！果然，自己的決定沒有錯！這些小點心，實在是可以討女孩子歡心啊！

他笑眯了眼，挺客氣地說：“小林神醫，您嚐嚐，挺不錯的。”

林愛芒喝了一口茶，點點頭，就小心地用小碟子盛了小點心，吃了起來。

一入口，林愛芒就笑了，笑得很美，很可愛。

一時間，程廣弘都覺得不敢看了！

林愛芒笑着的模樣，就落入慢慢走過來的兩個男人眼中。

林愛芒細細品味着，又盛了一塊，用叉子送進嘴裡。

一股果香就在她嘴裡蔓延開來。

她不禁有讚了一聲，這鐘偉傑，還真的做得非常好！這些水果做成的糕點，非常有特色！這段時間，自己都沒有嘗過，看樣子，非要磨着他，給打包一些帶回去好好品嚐纔是！

爲什麼林愛芒那麼肯定這些點心是出自自己和鍾偉傑合作的店裡呢？很簡單，這些品質的水果，只有來自於自己的空間。而剛剛自己吃到的水果，是自己特意從空間取出來，專門留給鍾偉傑做點心用的！根本就沒有放到水果專賣店裡出售！

程廣弘不知道林愛芒所想，還以爲林愛芒只是單純地沉浸在這些美味的點心中呢。

而唐子鴻卻一臉震驚！他根本就沒有想到，這個程廣弘嘴裡的“小林神醫”，竟然是林愛芒！他更加沒有想到，自己一直避免讓周海揚得知林愛芒的消息，想不到，造化弄人，竟然把林愛芒直接送到周海揚面前了！

這件事，怪得了誰？誰也怪不了！自己沒有想到兩人是同一人，還一直以爲是男人。程廣弘也是出於好心，想要幫周海揚，哪裡會想到，這個小林神醫，就是造成周海揚如此嚴重的罪魁禍首！

真的無奈啊！

唐子鴻都不敢去看周海揚的表情了。他也不知道，今天這件事，該如何收場。

－－－－－－題外話－－－－－－

誓言

而身邊的周海揚，早就已經淚流滿面。

小芒！竟然是小芒！

這麼說，上一次自己看到的小芒，是真實的人，不是幻覺！

“小芒——小芒——”沙啞的聲音喃喃低語，周海揚渾身顫抖，卻邁不動自己的腿。

他不知道，眼前這一臉安適品嚐小點心的人兒，會不會在自己靠近的時候，再一次消失。

他不敢走過去！不敢大聲地喊她！只是貪婪地盯着她，看她如同往昔一般的模樣。

林愛芒嚥下口中的點心，從自己的遐想中回過神來，馬上就感知到兩道視線，一道有些讓自己不適，另一道，卻火熱得讓自己的心發疼。

她緩緩地擡起頭來，就對上了火熱的視線，看到了那個自己避而不見的年輕男人。

既然已經見面，再回避，也失去意義。

林愛芒緩緩站了起來，低低地喊了一聲：“二哥哥。”

聲音那麼低，又叫得不是那麼清晰，讓人恍惚間，似乎聽到了一聲“愛哥哥”。更何況是周海揚這個大病初癒的人呢？

周海揚好像在夢中一樣，她叫了？她真的這麼叫了？自己真的聽到了？這是不是說，她回來了，願意回到自己身邊？自己有機會陪着她，度過她剩下的日子了？

他忽然就有了勇氣，他先是慢慢地，然後越來越快，最後，簡直是在奔跑！

他跑到林愛芒面前，把猝不及防的林愛芒一把擁進懷裡。

“小芒——我的小芒——”他一遍一遍地喃語着，用心呼喚着。他的臉上，喜極而泣的淚，不停地流。

他抱得那麼緊，緊得林愛芒都快要透不過氣來，可是，她沒有動，因爲，她的心彷彿也在流淚。

“小芒——我聽到你叫我了——你回來了，是不是，再也不會丟下我了？——小芒，我找你找得很苦——真的很苦——小芒，不要再丟下我好不好？你要我的命，我也願意交給你的——真的，我從來就沒有不願意——你信我好不好？在你離開這個世界的時候，我會陪你一起離開的——你不用擔心你一個人走會孤零零——”周海揚慢慢地說，慢慢地說，眼淚慢慢地流，慢慢地流。

唐子鴻抿緊了脣，還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嘴，纔不至於喊叫出來。他知道自己的兄弟已經陷進去，也知道自己根本就無從阻止，更清楚自己兄弟所說的，把命交給林愛芒，不是假的。

但是，他清楚地知道，眼前這個被兄弟摟在懷裡的女孩兒，有多冷酷，有多殘忍，她說，她已經有了伴侶。所以，就算自己的兄弟再愛，再寵，都無法動搖她的決定。

他只能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好兄弟即將再一次陷進最底層的地獄，無法逃脫。

他不想叫喊，是因爲，不管如何，自己的好兄弟都要陷進地獄裡，爲什麼不讓他多擁有一會兒的幸福呢？就算那幸福虛假、短暫得叫旁觀的人都覺得難過。

程廣弘從唐子鴻和周海揚一出現，就已經驚呆了！

再往下看，他這心都在戰慄！他已經明白，自己無意之中，鑄成大錯！也許，這一次不是給周海揚治病，而是會要了他的命！怎麼都想不到，周海揚得的相思病，竟然就是因爲小林神醫！

程廣弘是非常清楚小林神醫和她那個散發着冷氣，氣場十分強大的美麗少年的關係的。

就算在外人面前，那個美麗少年都從來沒有掩飾過他和小林神醫的關係。而小林神醫，也從來沒有拒絕過這個美麗少年偶爾之時的親密舉動，接吻，愛撫。

他們做來，非常自然，並且賞心悅目，只讓人覺得情深，並沒有一絲一毫不雅的感覺。這說明什麼？他們兩人彼此交心，彼此相依！

而周海揚的話語，也證明了這一點，小林神醫拒絕了他，選擇了那個美麗少年！自己在斷橋市認識的小林神醫，她跟美麗少年一起，沒有跟周海揚一起，而這個時間，周海揚病入膏肓。事情怎樣，非常清楚。

再說，上一次自己見到小林神醫，距離今天找到小林神醫，根本就已經有一段時間，要是小林神醫願意見周海揚，也早就已經過去見他，給他治病！可是並沒有！自己這一次，是做了一件怎樣的蠢事啊！

這邊，程廣弘懊惱不及，那邊，周海揚深情傾訴。

林愛芒就算心中流淚，臉上也維持着一幅平靜的模樣，只是她微微低着頭，半埋在周海揚懷裡，讓人看不清楚罷了。

周海揚慢慢覺得不對勁了，自己懷裡的人兒沒有動！沒有聲音！

他一驚，難道這又是自己真實得讓自己沉迷的幻覺嗎？他忽然輕輕一推，就把懷裡的人兒推開。

林愛芒不明白怎麼回事，她微微仰起頭，看着周海揚。

周海揚顫抖的手撫摸上林愛芒的臉，顫着聲音問：“小芒，你是真實的嗎？”

林愛芒的手撫上週海揚的手背，輕聲說：“二哥哥，我是真實的。”

既然是真實的，那麼——那麼——剛剛她的表現，還是在拒絕自己？

自己依然是屬於被丟棄的那個人——

剛剛的幸福都是虛假的！就像是美麗的泡泡一樣，就這麼成了空——

“不——”周海揚憤怒地大吼一聲，他猛然再一次抱住林愛芒，他的頭俯下來，吻住了林愛芒的脣。

他如同困獸一般，把全身的力氣都用在這脣上，彷彿只有這樣，才能挽留住林愛芒的心。

林愛芒的心很疼，她完全感知到周海揚的痛苦和絕望。

可是，她用力地推他，拒絕他！

然而，周海揚的最後一擊，哪裡就那麼容易被推開？他瘋了一般地啃咬着林愛芒的脣，毫無章法地吸吮着。

林愛芒慌亂的心終於清醒過來，她的手指在周海揚的腰上一掐。

周海揚全身力氣全都忽然消失一般，再也沒有力氣摟住林愛芒。

林愛芒輕而易舉地推開了他。

周海揚的眼眸寫滿了悲哀，寫滿了絕望，他的眼神，讓林愛芒都不敢看。

林愛芒只是把他繼續往後推，他順從地後退了一步。

林愛芒抿了一下脣，輕聲命令：“坐下來，二哥哥。”

周海揚如同失去生命的木偶人，順從地聽話坐下來。

林愛芒就站在他面前，她的手，擡起周海揚的下巴，很用力地固定住，然後，她用盡了全身所有的力氣，才讓自己有勇氣看向周海揚的眼眸。

他瘦得厲害，就算之前已經給他鍼灸，已經給他開藥，他的情況已經好轉，但是，心病真的無法醫治。

林愛芒知道，要是他一直這樣下去，在自己離開這個世界之前，他就會先行離開的。因爲，他沒有求生的欲9望。

“二哥哥，你剛纔說，你的命是我的？”她的聲音有着少女獨有的甜意，卻帶着獨屬於她的一絲清冷，混合這冷酷的話語，卻變成一種致命的誘惑。

周海揚好像過了一會兒才聽清楚她的話語，想要點頭，下巴卻被她固定住——他好像並沒有覺得，她這樣的動作對自己一個大男人來說，有些踐踏他的面子，相反，他甘之如飴，他感知着她的手帶來的一絲涼意——周海揚動不了，他回答：“是，小芒，我的命是你的，你想要，隨時都可以拿去。”

唐子鴻和程廣弘都清晰地聽到了這句話，兩人的神色，都一下子變了。

“那麼，你的身體呢？是不是也屬於我？”

這句話不是不曖9昧的，只是，配着林愛芒認真的小臉，怎麼都聽不出曖9昧，反而，有一種禁9忌的愛在裡面。

“是，小芒，我所有的一切都屬於你，我的生命，我的身體，我的財產，一切的一切，都是你的，你要什麼，都可以拿去。”周海揚同樣非常認真地回答。

他的回答，讓林愛芒的心又疼了一下，她的臉色，也好像難以維持平靜的面具了。

林愛芒深呼吸一次，才轉頭對唐子鴻和程廣弘說：“請您兩位過來一下。”

唐子鴻和程廣弘不知道林愛芒想要做什麼，不過，他們遲疑地看向周海揚。

周海揚好像這會兒才意識到周圍還有人在，不過，他連一絲不好意思的感覺都沒有，也不覺得自己被林愛芒控制着不能動被外人看到有什麼難爲情。

他只是有些不耐煩兩人不聽林愛芒的話，有些生氣地說：“過來啊！”

唐子鴻和程廣弘兩人就都過來了。

林愛芒不看他們兩人，看着周海揚，命令說：“二哥哥，你把剛剛的話再說一次，我可是有兩個證人的。”

周海揚的視線先看向林愛芒，再看向唐子鴻和程廣弘，說：“請你們兩個爲我作證，我周海揚，所有的一切都屬於林愛芒，我的生命，我的身體，我的財產，一切的一切，全都屬於林愛芒。她要什麼，我都會交給她。”

就這麼說了一遍，林愛芒好像還覺得不夠，她慢吞吞地看着周海揚，說：“要發誓，發毒誓，你覺得怎樣毒，怎樣不敢違抗，就怎樣說。”

周海揚深深地凝視着林愛芒，舉起自己的右手，想要發誓。

唐子鴻忍不住開口說：“海揚！”

周海揚卻彷彿沒有聽見一樣，鄭重地說：“我發誓，我周海揚，願意把我所有的一切，物質的、精神的所有，全部交給林愛芒。她要我死，我死；她要我生，我生。如違此誓，我周海揚——”他咬了一下牙，才說：“如違此誓，我周海揚，永生永世，不得見林愛芒！”

這誓言一出，他全身力氣全都消失，整個人就好像要倒下去一樣。但是，他的眼眸，依然盯着林愛芒看。

林愛芒很滿意，這誓言，如果周海揚還愛自己，那麼他必然信守，那麼，自己的命令他絕對會遵守，就再也不用擔心他會先自己離開這個世界。

如果周海揚不在遵守，那說明他不再愛自己，那麼他哪裡還會因爲自己離開這個世界？

所以，不管周海揚愛不愛自己，他都不會再這樣繼續下去了！自己的目的完全達到！

唐子鴻顯然也想清楚這一點，他心裡如釋重負般呼出一口氣，只要周海揚有求生的欲9望，那就好！

他看向林愛芒的眼神，也更加複雜，誰說心病不能醫？林愛芒就對症下藥，給周海揚一劑極好的藥！

林愛芒鬆開周海揚的下巴，從自己的包裡取出銀針，挽起周海揚的袖子，飛快地施針。

周海揚全然信任地看着林愛芒，就算她要自己的命，自己也隨時奉上，更何況只是用小小的針刺自己呢。

不過，他越看越覺得奇怪，等到林愛芒把銀針消毒好，收起來，他才問：“小芒，你懂醫？”

林愛芒平靜地看着周海揚，說：“二哥哥，我想活。”

周海揚的眼淚又控制不住地想要流下來。小芒想要活下去，很努力地想要活下去。可是自己卻無能爲力。

唐子鴻默然，他之前就已經知道，只是聽林愛芒這樣直接說出來，他心裡還是非常不好受。

程廣弘一頭霧水，不過他也聰明地把自己當隱形人，努力減少自己的存在感。

說到這裡，林愛芒忽然又有些生氣，她又揪住周海揚的下巴，有些惡狠狠地說：“周海揚，我病這麼嚴重，都想要努力活下去！爲了活下去，還努力學醫！你呢？你好好的一個健康人，搞成這樣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樣！你想要氣死我是不是？！”

周海揚有些羞愧地避開林愛芒的眼神，不過，他的靈魂都受到了震撼，是啊，小芒都這麼努力想要活，自己卻生生把自己折騰成這個樣子，也難怪小芒會生氣！

林愛芒喘過一口氣，又繼續惡狠狠地說：“周海揚，你給我記住，你的命是我的！你的身體是我的！要是再敢虐待你自己的身體，我就永遠消失，永遠都不見你，你就算死了，也見不到我！”

周海揚顫抖了一下，伸手握住林愛芒的手，顫抖着說：“小芒，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我會好好的，會努力活得好好的——你不要生氣，不要不見我——那，那會讓我生不如死——”

林愛芒凝視着周海揚，好一會，纔有些疲倦地說：“二哥哥，你好好地活，我們會一直過得很好的。”

“我會的！小芒你要相信我！不要對我失望！再給我一次機會改正錯誤好不好？”周海揚急切地懇求。

“好，最後一次機會。想想一年前，我可以消失，現在，我也隨時可以消失。”林愛芒低低地說。

周海揚又是輕輕顫抖了一下，顯然，想起了這一年來，自己的痛苦生活。只要還能看到小芒，也許，自己不能再奢望太多——

林愛芒也真的有些累了。

她考了試，又動腦筋給周海揚治心病，還給他扎針，還有心神受到周海揚的深情的極大影響，現在身心都受到了極大考驗。

她在椅子上坐下來，閉上眼睛，側身伏在扶手上，低低地說：“我累了，讓我休息一會。”她怕自己會發病。

雖然周圍有三個男人，但是，林愛芒還是有把握，不會出什麼事的。所以，她不一會兒，就放鬆下來，迷迷糊糊了。

周海揚心疼地看着她，可是他自己的身體也無力照顧她。第一次，他痛恨自己爲什麼要折騰自己的身體，以至於無法照顧小芒！

這一次，周海揚終於徹底明白過來，自己要照顧小芒，首先，要養好自己的身體，只有自己身體強壯了，照顧小芒纔不會力不從心。再次，小芒努力學醫，努力過好每一天，自己就要竭盡全力幫助她，幫她實現她的願望！

她想要做什麼，自己會陪着她做，或者，就安靜地站在她的身旁，看着她做。或許，還可以在她遇到困難的時候，指點她幾句。

周海揚豁然開朗！

眼前忽然就出現了一片新的天地！

也許以後，自己會換一種方式跟小芒相處！

就算不能跟林愛芒以身體的契合來進行親密的接觸，也沒有關係！

因爲，除了身體的親密接觸，也許，精神上的親密接觸，會更加使人愉悅！

愛她，還是一如既往地愛她，甚至，更加愛她！她已經不僅僅是一個需要自己照顧的病弱小女孩，而是一個堅強的、散發出迷人魅力的女孩兒！

周海揚輕輕俯身，在林愛芒的額頭印下一個吻，這個吻，宣示着，周海揚對林愛芒的愛，又昇華了一個層次。

程廣弘早就離開去找人送上一條薄毯子。

而唐子鴻看着一臉安詳、一臉幸福的周海揚，徹底放下心來。也許，這柏拉圖式的精神戀愛對周海揚來說，有些殘忍，但是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很快，程廣弘就取來了一條薄毯子，他遞給周海揚。

周海揚輕輕地給林愛芒蓋上，然後，他一直坐在林愛芒身邊，看着她，入迷地看着她。全身心都是滿滿的、寧靜的幸福。

林愛芒小休了一下，就醒來了，一張開眼睛，看到的就是周海揚。

她一愣，然後想起下午發生的事情，看着他平和的臉上帶着的乾淨微笑，林愛芒也覺得放下心來。

周海揚溫柔地說：“小芒，還想再睡一會嗎？”

林愛芒搖搖頭，說：“不了，現在應該挺晚了，我要回去。”

周海揚遲疑了一下，問：“你要回去哪裡？我送你回去好不好？”

林愛芒抿了一下脣，有些複雜地看着周海揚，說：“二哥哥，你身體還不夠好，先養好身體，這是我的命令。”

周海揚的臉色有些暗沉，不過，他還是讓自己繼續努力地笑着，點頭，說：“好，小芒，我會養好身體，你什麼時候才願意再見我？”

林愛芒取出一張紙，寫了一個號碼給周海揚，說：“二哥哥，這是我的手機號碼，不過，我有時候沒有開機。”

周海揚接過紙條，如獲至寶，很珍惜地收了起來了。

他看着林愛芒再一次離開自己的視線，可是這一次，他已經放下心來，只要她不會丟下自己，那麼，這一次的離開又有什麼關係呢？

林愛芒讓程廣弘把自己送回附中附近，這才自己回家。

果然，凌辰宇已經在家裡等着了，他急，但是卻也沒有給林愛芒打電話催她。因爲，凌辰宇知道，她肯定是有事要忙，纔沒有儘快回來。

林愛芒看着凌辰宇露出溫暖的笑容等着自己，她親了上去。

凌辰宇當然不會放過這個親近芒芒的機會，也回吻着她。

“芒芒——”凌辰宇終於捨得放開林愛芒，他的眼眸很亮地看着她，不過，他還是出聲問了一句：“芒芒，你今天是不是遇到什麼事了？”

林愛芒一愣，還是點頭說：“我見到二哥哥了。”

凌辰宇很想讓自己忽視來自心裡的不舒服的感覺，可是，他怎麼都無法忽視。他知道這個二哥哥，這個周小少，更知道這個不可忽視的男人對芒芒是怎樣的一種心思。

就算自己跟芒芒在一起，並且也很快就要結婚，可是，凌辰宇從來不會忘記，不是自己現在就可以放鬆的！

他一邊轉身，不讓林愛芒看到自己的臉色，拉着林愛芒朝餐廳走去，一邊彷彿很隨意地問：“哦，遇上了？挺巧的。”

林愛芒心中有些好笑，不過她不會揭露凌辰宇的小心思，反而跟着他往裡面走。自己選擇把這件事告訴凌辰宇，是因爲，自己既然想着要偶爾跟周海揚見面，那麼，就不可避免的會讓凌辰宇知道。與其等以後造成誤會，還不如從一開始就跟他說清楚，所以，林愛芒第一時間還是告訴凌辰宇了。

“有人找我去給他治病。”林愛芒解釋說。

凌辰宇有些放心了。他略有些小得意，跟芒芒在一起的現在是自己！所以，就不要去計較這麼一點點的見面時間了！

他笑着轉過頭來，看着林愛芒說：“餓壞了吧？我已經煮好飯了，馬上就可以吃的。”

林愛芒點頭，兩人吃了甜蜜晚餐，又各自開始工作或學習忙碌。

三模很快就結束，林愛芒第一時間就回到了周秉宏家。很簡單，之前不敢過來師父家，是怕遇到周海揚，現在既然已經跟周海揚說清楚了，那麼，自己當然就不用再避開了！

事實上，林愛芒之前對無法讓師父師孃、姑姑姑丈參加自己的婚禮是很遺憾的，現在既然已經說開，當然就要把自己要結婚的消息告訴師父他們了！

這一次上門，林愛芒並沒有帶着凌辰宇過來，因爲，太過於突然，總要給師父他們幾個長輩一個緩衝時間。

而且，林愛芒也想得很清楚，總要通過誰的口，把自己即將結婚的事情傳給周海揚知道。不敢自己當面告訴他，是怕他聽到自己說的消息，會影響身體恢復。但是別人說就不一樣，他至少有一個緩衝的時間！

可想而知，當週秉宏他們看到林愛芒時，那高興的心情。幾位長輩幾乎就沒有把視線從林愛芒身上離開過！

師孃和周姑姑兩個，一直拉着林愛芒的手，就沒有鬆過！她們的眼眶，就一直是紅的！

師父的情緒也是相當激動的，一直只有一句話：“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當鍾霞看到林愛芒，那興奮的情緒是怎麼也抑制不下去的！她抱住林愛芒，就一直不停地跳啊，笑啊，真的非常開心。

周君浩回來看到林愛芒在家裡，他愣了一下，幸虧他還是挺善於控制自己的情緒的，一下子就換成一幅高興的模樣說：“小芒回來了呀。”

林愛芒也非常有禮貌地說：“大哥哥，你回來了。”

周君浩朝林愛芒擠擠眼睛，林愛芒微微頷首，表示明白。然後，她就跟着周君浩走到一旁，不等周君浩開口，她就說：“前些天下午我見到二哥哥了，也跟他說好，他應該可以走出來了。”

周君浩沉吟了一下，才說：“那就好。”

一頓飯吃得非常熱鬧，氣氛非常好，連師父他們都喝上酒，慶祝林愛芒平安歸來。

林愛芒看着在座的人，心中暖暖的。

吃過晚飯，大家坐下來喝茶，林愛芒就對大家說：“師父，師孃，姑姑，姑丈，我等高考結束，就要結婚了。”

“什麼？！”所有人都震驚得不知道該不該相信自己的耳朵。

鍾霞第一個反應過來，問：“小芒，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你還小，怎麼就要結婚呢？”

最複雜的就是周君浩，知道林愛芒要結婚，要徹底斷絕自己的弟弟的心思，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該怎樣做纔好了。

林愛芒解釋說：“我跟凌辰宇感情很好，而且，這一年多我們一直在一起，已經非常瞭解彼此，都知道彼此就是自己想要一起走下去的人，所以就想要結婚。”

“可是，你還這麼小，才十八歲，你現在覺得很愛，說不定等你見到更多的更優秀的人，會後悔這麼早的決定呢。”鍾霞不遺餘力地想要說服林愛芒。

林愛芒搖頭說：“二姐姐，就算其他人再優秀，都不是自己想要的人。”

周秉宏一直沒有開口，自從林愛芒說要結婚開始，就一直看着林愛芒的神情，現在，他開口了：“小芒，你什麼時候領他回來讓我們看看吧，總不能你們都要結婚了，我們還不認識他吧？”

林愛芒有些羞澀，點頭說：“師父，他今天本來想要一起過來的，我不讓，怕這個消息太過突兀，大家沒有準備好。”

周秉宏微微點頭，小芒這做法是對的。

只是周君浩的眉頭卻皺了起來，林愛芒真的那麼愛那個男人嗎？居然因爲怕他受到委屈，不讓他在大家沒有心理準備的時候出現！

幾位長輩既然知道了這件事，當下也就開始詢問林愛芒計劃在哪裡舉辦婚禮，還有其他關於結婚的準備工作。

但是林愛芒真的汗顏了！她有些尷尬地低低說了一句：“凌辰宇不讓我插手，他說怕我累到。”

鍾霞兩眼冒光，雙手合掌，看着窗外的天空，大聲地說：“老天啊，求您一定要賜給我一個像凌辰宇一樣的好男人！”

周姑姑嗔怪地點了鍾霞的額頭一下，罵道：“真是不省心！”

林愛芒笑眯眯地看着，也不說話。

不等林愛芒提出來，周秉宏已經在考慮後說：“小芒，到時候我們先回去準備準備。”

“師父——謝謝您！”林愛芒眼裡蒙上了一層霧氣。她一直把師父師孃當成父母看待的。

“傻孩子，我們當然要回去準備啊，你是你師父的徒弟！”師孃慈祥地拍拍林愛芒的手背說。

林愛芒感激得很。

等到周君浩送林愛芒回去的時候，兩人在車上沉默了好一會，周君浩才說：“這件事，海揚知道嗎？”

“我還沒有跟二哥哥說，我怕又刺激他。大哥哥，我希望你跟他說，可以安慰他。”林愛芒也說得非常清楚。

周君浩點頭，說：“行，我會跟他說，不過，他會有什麼反應我就無法猜想了。”

林愛芒沉默了。

一路再無話。

周君浩把林愛芒送到之後，就去唐子鴻那兒找周海揚。

周海揚聽到這件事，整個人還是僵住了。就算已經知道這輩子自己都不可能跟林愛芒在一起，但是，他還是挺高興地覺得，自己已經跟小芒說好了，說不定等到小芒長大些，會願意找自己呢！所以，他還是懷着一絲奢望的。但是現在，所有奢望都變成了泡影。

唐子鴻一凜，馬上大聲地對周海揚說：“海揚！你是怎麼回事？你忘記發的誓言嗎？”

周海揚一聽到“誓言”兩個字，一激靈，整個人都清醒不少。他重新振作起來，喃喃地說：“我要養好身體，我不能讓她失望，她都已經說清楚，我的生命、身體全都是她的。我怎麼可以傷了她要的身體呢？”

周君浩不知道詳細情況，一聽這話，也覺得有門！林愛芒到底讓弟弟發了什麼誓言，要是弟弟真的可以讓林愛芒做到如此地步，那自己就完全放心了！

－－－－－－題外話－－－－－－

！

友誼

三模成績很快就出來了，林愛芒理所當然取得了第一名的好成績，這讓很多擔心她的學生都歡呼雀躍，彷彿像是自己考出來的好成績一樣。

而那些高三考生，一個個都憋足了勁，一個只讀了高一一學期的女孩子，休學一年多，一回來，居然就參加高考，還考出如此驚人的成績，這讓這些學長學姐們都恨不得找個地方鑽起來！所以，高三級倒是整一個年級都拼了命，想要把面子給找回來！

這情形，讓所有高三的老師和家長都高興得差點找不着北了！

一時間，整個附中的學習風氣變得極佳，林愛芒這條小鮎魚，真的完成了她應起的作用！

而高考填報志願的時間也到了。

林愛芒考慮之後，決定報考本省的一所著名醫學院，這所醫學院在全國排名靠前，醫療水平也相當高。

凌辰宇有些詫異地問：“芒芒，你不讀國醫嗎？”

他還以爲林愛芒會選擇國醫呢。

林愛芒搖搖頭，說：“國醫我一直在學，西醫我卻沒有接觸過。我還是想兩樣都懂爲好。”

凌辰宇點點頭，溫和地說：“你喜歡就好。”

林愛芒笑着說：“當然啦，是我要讀大學，又不是你。”

凌辰宇一時淘氣，也捏捏林愛芒的鼻子說：“看起來，你是想，不管黑貓白貓，抓得到老鼠就是好貓？”

林愛芒微微眯了眼，卻說：“國醫非常好，我喜歡國醫治病，但是，沒有學過西醫，我根本就不知道西醫不好在哪裡。總要學了才知道。沒有了解就沒有發言權，總要好好地瞭解一番。”

凌辰宇點頭，感慨道：“芒芒，你這才真的是一種實事求是的態度呢，不像有些人，自以爲是，拾人牙慧，別人批判什麼，他就跟着批判什麼。西醫能夠在我國影響這麼大，並且還把國醫都給擠得沒有位置，當然有它的可取之處。你多瞭解一些也好啊。”

他說到這裡，就笑了起來，又瞅着林愛芒說：“芒芒，我怎麼看你好像有想要擴大國醫影響力的想法啊？”

本來凌辰宇是有些開玩笑的成分存在的，可是林愛芒卻坐直了身子，很認真地說：“我的確是這麼想的。”

凌辰宇沉吟了一下，點頭說：“不管你想要怎麼做，我都支持你的。”

林愛芒就又靠回他懷裡，摳着他的領口釦子，說：“這還要好久以後才做呢。而且，也不是想要做就能做的，要有機遇。”

凌辰宇低頭看着林愛芒的小動作，勾脣一笑，現在的芒芒，越來越有小孩子的樣子了！他打心眼裡感到高興！

這天又是週末，林愛芒就領着凌辰宇到師父家串門去了！

周海揚雖然已經好了，但是之前虧空太過，整個人都很瘦，所以，周君浩還是讓他留在唐子鴻那邊休養，等着養胖了，纔可以回去。

周海揚也憋了一口氣，想要快點養好身體，變回他以往的翩翩公子哥模樣，纔敢再次見林愛芒。所以，他非常配合，每天就是鍛鍊、吃飯、讀書，生活規律得很。

周君浩從唐子鴻口中得知這情形，爲周海揚高興的同時，也終於對林愛芒放下最後一絲介意。

周秉宏他們看到凌辰宇，第一個感覺就是驚豔。

天底下怎麼有這麼個美得如同仙子，如同妖孽的人物呢？

第二個感覺就是可惜了！

這麼謫仙般的人兒，怎麼就走不了路，需要用輪椅呢？

——這倒是凌辰宇和林愛芒兩人已經習慣如此作爲了！只要離開家，凌辰宇必定是坐輪椅的！

周秉宏驚豔、惋惜過後，卻微微皺眉。

這個小芒，難道真的看中了他的皮相？自己教出來的徒弟，不應該如此膚淺啊。

等到坐下來，一談話，周秉宏這眉頭纔算是撫平了！

這凌辰宇是凌家老家主費盡心血培養起來的，怎麼可能差得了！世家就是世家，貴族就是貴族，哪裡是現在的一些所謂的“豪門”可以比擬的？更絕非現在的暴發戶能比得上的。更何況，凌家底蘊擺在那裡呢，幾百年的傳承，凌家可是世家裡的頂級世家！連世家都要頂禮膜拜凌家，可想而知，凌辰宇該有多厲害！

周秉宏越跟凌辰宇談話，越是開心，心中早就樂開了花，想不到，小芒還真的挺厲害啊，一下子就找到如此優秀的男孩子！這樣優秀的人才，跟小芒也的確非常相配！

周秉宏是越看越滿意，那邊呢，周君浩是越看臉越黑。雖然自家弟弟也出色，自己也不贊成弟弟跟林愛芒在一起，可是看到林愛芒不要弟弟之後，竟然找到這樣出色的人，他這心裡怎麼就那麼不舒服？

還有更不舒服的是，這個凌辰宇對林愛芒的照顧，看他那麼自然的樣子，看林愛芒那麼自在接受的樣子，可想而知，他們兩人肯定平時就是這麼相處的！你讓周君浩怎麼會看得過眼！

只是，看不過眼那又如何呢？周君浩不得不承認，眼前這一對，的確是絕配！不管從哪一個方面來說，都給人一種天生一對、珠聯璧合的感覺！

所以，周君浩只能自己生悶氣了！

幾位長輩那是越看越歡喜，就算是看到凌辰宇坐輪椅那又如何？更何況，一進家門，凌辰宇就離開了輪椅，雖然他這腿腳走路是有些不方便，需要慢慢地走，但是根本就不影響什麼好不好！

再說了，幾位長輩都是有見識的人，都已經把凌辰宇的這點缺陷歸結於，老天爺也見不得有如此完美的人出現在人世上，所以一定要給他弄一點缺陷！

就好像林愛芒一樣，也是那樣驚才絕豔的人物，老天爺不也要給她弄一個絕症嗎！

所以，這樣兩個人，才真的是絕配到底呢！

至於鍾霞和鍾丹，倒是沒有想那麼多，她們看到的就是凌辰宇對林愛芒好得不得了。只要對小芒好，能夠照顧小芒，其他的，她們倒是不去想那麼多。

既然滿意了，幾位長輩就給凌辰宇封紅包了！

凌辰宇驚訝得說不出話來，手裡捧着紅包，滿心的感動。他終於明白爲什麼之前芒芒會覺得遺憾了，眼前這四位長輩，真的是把芒芒當成自家孩子一樣疼愛的啊！

凌辰宇看向林愛芒，眼神訴說着什麼。

林愛芒微笑着點頭。

然後，周家四位長輩就看到凌辰宇重新給他們見禮。

周君浩驚住了。

倒是周秉宏他們頷首微笑，都知道，這一次，凌辰宇是真的把他當成了跟林愛芒一樣的周家自家人。

後來，說到了凌辰宇的父母，凌辰宇的口氣淡了下來，周秉宏他們也知道，一些大家族是有些不爲外人知道的*，就也不再問。

凌辰宇知道他們擔心芒芒到時候會不會受到什麼刁難，於是，他還是簡單解釋了一下。他們都是真心疼愛芒芒的人，所以，他當然也不會讓他們擔心的！

周秉宏也已經明白過來，對凌辰宇這個孩子，也有了更深的認識。他很清楚這個尺度，所以，周秉宏倒是相信他一定會處理好家庭的關係，不會讓小芒受一點委屈的。

林愛芒和凌辰宇在這裡吃了晚餐，又喝了茶，停留到不早纔回去。

一上車，凌辰宇就抱住林愛芒說：“芒芒，你放心，我會把師父他們當成你的父母家人來對待。”

林愛芒摸摸凌辰宇的臉，點頭說：“我知道。所以，凌辰宇，二哥哥的事，你不要吃太多醋好不好？”

凌辰宇一愣，心裡醋桶馬上就倒了一地。只是，芒芒都已經這麼直接說出來，他能怎樣？不能忍，也要忍啊！面對情敵，自己一定要做得更好才行！要是做得不好，豈不是把芒芒推到情敵懷裡去了？！凌辰宇可不會做出這等傻事！

所以，凌辰宇楞過之後，就馬上抱緊林愛芒說：“芒芒，我相信你有分寸，不會讓我太不好受的。”

林愛芒有些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這個話題兩人就默契地不再提起。

日子一天天過去，轉眼就到了高考的日子。

凌辰宇很放心，他只需要把林愛芒的後勤工作做好就行了！

林愛芒的考場不遠，開車需要不到半個小時，加上林愛芒做題速度快，只需要一個小時左右，就能夠考完，所以，兩人都沒有想要跟一些考生一樣，去附近的旅館訂一個房間，方便中午休息。

回家時間足夠，而且回家休息更好，更能夠讓芒芒放鬆！

考試，凌辰宇一定要去陪考。林愛芒一想，反正自己也做題很快，要是讓凌辰宇離開，說不定剛到公司，就要回來接自己，還不如就在外邊等自己呢。所以，也就不阻止凌辰宇了。

果然，這一次，林愛芒一個小時就出來了！

外邊的家長遠遠望見這麼一個考生模樣的人出來，越發心急，有認識林愛芒的，都悄聲對周圍的人說：“看到沒有？這個就是附中的考神！”

“考神？我聽說過，不是應該讀高二嗎？怎麼就來高考了？”有人不相信。

“你不知道了吧？林愛芒不想浪費時間讀高中了！所以就這麼快高考，三模又是第一！她進入附中，每一次考試絕對第一！這一次的狀元肯定就是她！”

旁邊就有家長讚歎道：“真是厲害啊！都不知道她是怎麼長的腦子，怎麼就那麼厲害呢？”

也有家長說：“這個考神收不收輔導生的？要是願意收，我把我那個讀高一的兒子送到她那裡補習去！”

他的話引起周圍家長善意的笑聲，有的就說：“這個考神家境好得很！我聽說我女兒說，她高一就有大哥大，現在有手機！在學校附近還有一套房子！”

這話一出口，大家都嘆息，“老天爺真不公平啊！怎麼好的全都集中在這個人身上了？”

這時，有一個長相俊美的年輕男人不滿了：“你們不要亂說好不好！林愛芒生重病，你們怎麼都不說？就只知道看到人家好的地方，怎麼就沒有人想過她吃過多少苦？！她有今天，能靠誰？誰都不靠！所有的一切都是她努力得來的！”

有人不相信，有幾位附中的家長就點頭說：“是，林愛芒其實只讀了一學期高一，她病得很嚴重，休學一年多，最近纔回學校。”

所有家長這會兒都默然了，看向林愛芒的眼神，都充滿了崇敬。雖然林愛芒只是一個十八歲的孩子，但是，她的所作所爲，卻讓很多成年人都汗顏！

林愛芒走到校門，保安給她開了門，她一出來，圍在外邊的人羣自動就分出一條路出來。

林愛芒微微笑着，以笑容來表達對家長們的舉動的感激。

“小芒。”一聲不高的喊聲在旁邊響起。

林愛芒轉頭看去，就看到了周海揚。原來，剛剛不滿的年輕人就是周海揚！

“二哥哥。”林愛芒嘴角的笑容更大了些，因爲，她已經看到周海揚的氣色很好，並且，人也胖一些了，幾乎已經變成自己剛剛認識的周海揚那種俊秀公子哥模樣了！

周海揚從人羣中擠出來，很自然地站在她身邊，說：“小芒，我們走吧。”

林愛芒點頭，兩人往前面走去，林愛芒問：“二哥哥，你怎麼來了？”

“你今天高考，我怎麼可以不來？”周海揚顯然非常放鬆。

林愛芒淘氣地歪着腦袋上下打量周海揚一遍，才笑着說：“我看二哥哥是想要讓我看看你這漂亮樣子吧？”

周海揚被林愛芒拆穿了心思，一時間臉也有些紅了，卻還嘴硬說：“怎麼，難道在你眼裡，二哥哥平時就不好看？非要等到今天才好看？”

林愛芒瞧着，徹底放下心來，他能如此輕鬆對待自己就好！

林愛芒嘴裡還說呢：“哪裡啊，我可一直覺得二哥哥長得很好呢！二哥哥可不要妄自菲薄呀！我聽說，對自己某方面不自信的人，就一定會特別強調自己這個方面的優點！”

“好你個小丫頭，連哥哥的玩笑都敢開啊？！”周海揚做出生氣的樣子，就去揉林愛芒的頭髮。

他的手剛放到林愛芒頭上，兩人竟然都呆住了。

有多久了？有多久沒有如此輕鬆的時候了？現在，就好像最開始，他還是把自己當哥哥，把她當妹妹。自從他有了執念，就再也沒有如此輕鬆的時候了。現在，一切終於要回歸正軌了嗎？或者說，一切都可以回到原點，重新開始？

周海揚心中感慨萬千，林愛芒何嘗不是萬般思緒？

周海揚輕輕地摸了一下林愛芒的頭，就把手收回來。

林愛芒忽然擡起頭，對着周海揚展開一個大大的笑臉。

這個笑臉，讓周海揚剛剛心中出現的一絲沉重消散得乾乾淨淨。本來就是想要看着她幸福，現在如此，又有什麼不好呢？他釋然地笑了。

汽車上，凌辰宇一直握住自己的手，告訴自己：“不吃醋，不吃醋，不能吃醋。平常的哥哥妹妹也是這樣相處的！不吃醋，絕對不吃醋！芒芒和他根本就沒有什麼不好的舉動，這樣子相處很正常的！不吃醋！不能吃醋啊！最多，最多，吃一點點小醋就好，不能再多，要是讓芒芒生氣怎麼辦？”

可是，凌辰宇的臉微微垮了下來，他心中的小人對着天吼了一聲：“我就是吃醋啊！我就是不想讓男性生物靠近芒芒一米以內啊！芒芒除了我，誰都不能摸她的頭髮啊！芒芒不能對着外人笑得那麼好看啊！我吃醋！我吃醋！”

可惜的是，凌辰宇只敢在心中如此怨念一萬遍，臉上還非常平和。因爲，這會兒，林愛芒和周海揚已經走到車旁來了。

凌辰宇下了車，微微靠着車門，笑得極有分寸——意思是說，這個嘴脣往上彎的角度呢，就控制在你大致看過去，好像是有在笑。可是你仔細看呢，這個角度不知道有沒有十度。

林愛芒掃過去，心知肚明。不過，這個醋桶今天這樣的表現也還算是可以了，勉強及格。她在心裡嘆了一口氣，真不知道他們兩人以後打算怎麼相處呢？

周海揚是非常吃驚的，因爲他從來沒有想到，小芒的未來丈夫竟然會是這麼好看的人兒！

他心中開始異常鬱悶，人家這麼漂亮，自己十個加起來都比不上他！虧自己今天早上出門還收拾打扮了快半個小時！真是做無用功啊！

林愛芒笑眯眯地給兩人介紹：“二哥哥，這是凌辰宇。凌辰宇，這是二哥哥。”

一個男人，一個男孩都笑着伸出手，不過，兩人都是隻輕輕那麼一滑，兩隻手就脫離了“握手”的狀態。

林愛芒很想瞪眼，至少，你們兩個的手要停留一秒吧？這樣叫什麼？擦手？滑手？不過，算了，能夠這樣擦擦手也已經是很好了，她也不敢有過高要求了！

周海揚轉頭問林愛芒：“小芒，你說的那個人就是他？”他可一直都記得林愛芒說過的話，那種她願意追求的愛情。

“對。是他。”林愛芒很肯定地說。

周海揚的目光就直接投向凌辰宇的腿，他清楚地記得，林愛芒說過，那個人也得了很嚴重的病，會慢慢地從下到上失去知覺。他更加清楚地記得，林愛芒說過，她離開這個世界之前，一定會把他也一起帶走。

凌辰宇知道他是什麼意思，點頭說：“我的確腿走路不方便。”

周海揚直視他的雙眸。

凌辰宇一點都沒有避諱，更直接地說：“我就是一個漸凍人。”

周海揚心中感慨，嘴裡卻說了一聲：“什麼時候疾病在愛情領域也是一個最大籌碼了？”

林愛芒有些好笑，她掃了周海揚一眼，說：“二哥哥，我要回去休息，你有沒有開車過來？要不我們先送你回去？”

她可不想再繼續聽下去，要不然，那個醋桶就要變成醋池了！

周海揚不看凌辰宇，只看林愛芒，厚着臉皮說：“你們都要結婚了，我這當哥哥的都沒有到你們家做過客！今天正好你們兩個都在，要是隻有小芒一個在，我還真有些不好意思去呢！”

言下之意，是提醒凌辰宇，今天有你在，我想去近距離看看你們的生活，你還是乖乖答應下來吧。省得有一天，你不在家，我去找小芒——嘿嘿，那時候你心裡更不舒服是不是？

凌辰宇就瞪向周海揚。

周海揚是徹底要把厚臉皮作風發揚光大了！他硬是頂住了凌辰宇的瞪視！

林愛芒摸摸鼻子不說話，這事啊，自己開口還真搞不定！還真要凌辰宇自己開口才行！

凌辰宇也有些無奈啊，這個情敵打着“哥哥”的幌子，居然光明正大地想要登堂入室！而且他的威脅還挺有道理！至少，今天還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吧？他怎麼都不敢幹嘛吧？

凌辰宇於是就擠出一句話：“‘哥哥’想要去做客，哪裡不可以？就請‘哥哥’上車吧！”

他把“哥哥”兩個字咬得這麼清楚，簡直可以聽見他磨牙的聲音了！

周海揚就笑眯眯地說：“我今天沒有開車，就搭你們的車啊。”說着，他就拉開車門，自己往副駕駛座坐了進去。

凌辰宇又瞪了好一會，才黑着臉坐進車裡。

林愛芒也跟着坐進去。

一關上車門，凌辰宇就把林愛芒往懷裡摟，手還緊緊握住林愛芒的手。

林愛芒輕輕地在凌辰宇的掌心劃了一下，示意他不過做得太過分。

凌辰宇一激靈，是啊，芒芒本來就關心這個周海揚的病情，要是自己對周海揚刺激過度，讓他又發病，芒芒豈不是會傷心難過？她會不會更加關心他？會不會去給他治病？那個厚臉皮的人，會不會死皮賴臉賴上芒芒？

凌辰宇就鬆開摟住林愛芒的那隻手，不過，跟林愛芒握在一起的手還是捨不得鬆開。

林愛芒就隨他了。要是自己對周海揚關心太過，只怕這個醋桶不只是升級爲醋池，還要更加升級啊。

周海揚這個時候正微微側着臉，眼睛餘光正好就看到了兩人的小動作。他打心眼裡羨慕凌辰宇，隨即，他心中就泛起苦笑，自己這麼急切地想要看看兩人居住的地方，想要知道兩人平時怎麼生活，想要看看這個凌辰宇是否真的可以照顧好小芒，其實自己都是自討苦吃！

看着兩人如此親密的動作，真的是心中一刺啊，自己真的可以做到無視兩人的親密嗎？真的可以跟凌辰宇和平相處嗎？甚至，能跟凌辰宇成爲朋友嗎？

周海揚一遍遍地問自己，一直到這車停在附中附近的那個小區。

周海揚回過神來，看着眼前這棟樓，詫異地問：“小芒，怎麼到這裡來了？”不對啊，這裡明明是小芒住的地方！而這段時間，小芒真的沒有住在這裡啊！

周海揚每一次過來都是晚上，因爲他知道，林愛芒事情多，自己跟她走得近的時候，都是晚上的時候過來的。所以，這幾次他都是這樣做。可是根本就沒有發現什麼燈光之類的東西啊！

難道是小芒敷衍自己？她根本就不想讓自己介入到他們兩人的生活中？自己所想的，根本就是自己一廂情願？

周海揚正胡思亂想，林愛芒已經在敲車窗了：“二哥哥，下來啊。”

周海揚推開車門，走了下來。

凌辰宇和林愛芒走在前面，走得非常慢。

周海揚極有耐心地跟在後邊。

上了二樓，林愛芒的房子在左邊，周海揚一擡頭，卻看到兩人往右邊走去。難道他們的房子也在這裡？

周海揚吃了一驚，就看到凌辰宇取出鑰匙，打開了右邊的房門。

居然就在對面！周海揚無奈了。

林愛芒回頭，看周海揚站在門外，看看左邊，又看看右邊，就是沒有進來，她嬌嗔地喊了一聲：“二哥哥，你怎麼還不進來啊！”

周海揚自嘲一笑，說：“凌辰宇用心良苦。”

林愛芒點頭說：“是，他的確非常用心。”

周海揚點點頭，不說話了，跟在林愛芒身後走了進去。

凌辰宇先進來的，他這會兒並不在客廳，而是到廚房去了，不一會，他用托盤端來三碗湯，放在茶几上，說：“二哥，喝點湯吧。”

凌辰宇說得非常自然，彷彿真的把周海揚當成家裡二哥一樣，所以，他端來的是給林愛芒準備的湯，而不是茶水啊，咖啡之類的東西。

周海揚看着這散發着鮮味的湯，點頭說：“謝謝。”他端起碗來，慢慢地品嚐着這湯。

林愛芒和凌辰宇也各自端了一碗湯開始喝。

周海揚也是一個美食家，平時他也會自己動手做飯，享受美食。這會兒，他不得不承認，這湯煮得很好，並且，還可以清楚地品嚐出煮湯人的用心。

放下碗，他就笑着說：“小芒的廚藝進步很快呀。”這話有兩個意思，一個是試探這湯到底是誰煮的，第二個，他是想要借這句話告訴凌辰宇一個信息，以前自己也是嘗過小芒煮的飯菜的！

凌辰宇一聽就明白了，不過他可不會給周海揚機會！於是，他寵溺地看了林愛芒一眼說：“我怎麼捨得讓芒芒動手做飯呢？我現在只是腿不好，還沒有到手也不好的地步。”

周海揚的身體就那麼僵了一下。自己跟凌辰宇比親近小芒，不是自討苦吃嗎！所以，他就說：“看起來，你的廚藝很好啊，我今天中午可是有口福了！”

凌辰宇卻有些鬱悶，自己的廚藝可不是爲了給你做飯練出來的！要是你想吃飯，讓鐘點工做就行，哪裡配我動手？只有芒芒才值得我親自動手做飯！

林愛芒看着周海揚說：“二哥哥，今天中午我們一人做一道菜吧？”

“不行！”

“不用！”

兩個聲音同時響起。

周海揚和凌辰宇對視一眼，又都迅速轉開視線。

凌辰宇先開口說：“芒芒，你先去休息一下，我一個人做飯就行，不用你動手。”

周海揚也說：“小芒，你去休息，我和凌辰宇一人兩道菜，很簡單的事。”

林愛芒看看這個，看看那個，點頭說：“行，我到對面去，一個小時後過來。”她想着，男人的交情，應該是很容易建立起來的。自己雖然不是矯情地要讓兩人成爲什麼好朋友，但是，至少磨合一下，也是好的。

“芒芒，不許累着。”

“對，小芒，你過去睡一下，等該吃午飯的時候再叫你起來。”

兩個男人很快就達成一致意見。

林愛芒笑眯眯地朝兩人揮揮小手，自己往外走去。

兩人並沒有馬上動手做飯，而是坐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在心中估量着什麼。

過了好一會，周海揚才沉聲說：“好好照顧小芒。我會一直等她。要是你讓她不幸福，我就不會再放手。”

凌辰宇的眼神一下子變得凌厲起來，整個人彷彿是一個殺神！

這變化讓周海揚心裡也有些驚駭，這個男孩子，到底是什麼樣的來頭啊！怎麼會露出如此有殺氣的目光呢？他過的到底是什麼樣的日子啊！

凌辰宇總算清醒過來，眼前這個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敵人！他收回自己的殺氣，又變得雲淡風輕，如同謫仙一般不問世事。他垂下眼瞼，若無其事地說：“二哥，你永遠都不會有機會的。”

周海揚淡淡地說：“我但願我一輩子都沒有機會。”這是真的。要是自己有機會，說明小芒已經受到傷害，就算自己以後會很疼很疼小芒，也彌補不了她受到的傷害。

凌辰宇一震，看向周海揚，直到這個時候，他才真正地想要看清楚眼前這個男人。

周海揚並沒有迴避他的視線。

兩個男人互相對視着，評估着對方。

許久，凌辰宇伸出自己的手，認真地說：“我是凌辰宇。”

周海揚也伸出自己的手，握住凌辰宇的手，同樣認真地說：“我是周海揚。”

兩隻同樣有力的手，兩隻同樣美麗的手，兩隻同樣堅決的手，真正地握在一起。

這纔是真正意義的握手！

在這一刻，兩個真正的男人都在心中重新評估對方對林愛芒的感情，並且，在這一刻，兩個真正的男人也在這一握手中，達成了一致意見。

默契，就在這兩個男人之間產生。

交情，也就在這一握手中產生。

兩個男人都笑了。

手鬆開，兩人也變得輕鬆起來。

“走吧，我們去做飯，不要讓小芒餓着了。”周海揚率先站起來。

“好，二哥，你可不要藏私哦，我知道，你肯定研究過芒芒的喜好了！”凌辰宇也調侃着說。

不是凌辰宇不如周海揚用心，實在是這邊菜系跟之前那些地方不同，凌辰宇這段時間正開始摸索呢，哪裡比得上在這裡生活多年的周海揚？這會兒，正好抓緊時機請教呢。

他非常肯定，周海揚肯定把芒芒的口味給琢磨透了！

他更加肯定，周海揚肯定不會有一點藏私，因爲周海揚也希望芒芒吃得好！

“這倒是真的，等一下我好好教教你。”周海揚沒有機會經常給林愛芒做飯，他當然會好好教凌辰宇了！不過，周海揚看着這房子，心裡也在琢磨着一件事呢。

兩個男人認真做菜，遇到一些小問題，還一起研究探討，就是想要努力煮出又營養，又合林愛芒口味的飯菜來。

周海揚看看身邊的凌辰宇，說：“行了，你坐着吧，炒菜要站的時間長，你就不要折騰了。”

剛剛擇菜、洗菜什麼的，都還可以找椅子坐下來，要炒菜可就不大方便了。周海揚這算不算愛屋及烏？

凌辰宇搖頭說：“沒事，這會兒我還堅持得住。”

“平時你怎麼堅持我沒有意見，現在不是還有我？”周海揚說話很直接。

凌辰宇就笑起來，點頭說：“好，你炒菜，我看着。”

話雖這樣說，周海揚炒菜的時候，凌辰宇也沒有閒着，他坐在桌子旁邊，開始準備藥茶。

周海揚抽空看了一眼，問：“這是什麼？”

“藥茶，給芒芒喝。”

周海揚的手頓了一下，聲音發澀，問：“凌辰宇，小芒的病——到底怎麼樣？”

凌辰宇的手也頓了一下，不過，他的聲音並不艱澀，而是有些飄忽，說：“芒芒說，應該還有十二年。”

周海揚手中的鍋鏟就“啪嗒”掉了下去。他勉力回神，努力讓自己定下心，又重新拿起鍋鏟，繼續炒菜。

過了好一會，周海揚關上火，沒有炒菜的聲音了，才聽到周海揚的聲音，很輕：“這一年，她到底遭遇了什麼？”

凌辰宇咬住自己的脣，眼神有些迷惘地望着遠方。

周海揚等不到凌辰宇的回答，轉過頭來看，一看凌辰宇的表情，他的心就已經涼了半截。

“小芒——病得很嚴重？”周海揚的聲音都在發抖。

沒有聽到回答。周海揚以爲，凌辰宇不會說了，因爲太痛，痛得不敢出聲。

就聽到凌辰宇說：“芒芒——我當時，都已經去找墳地了——”凌辰宇的話到最後，都幾乎聽不到了。

找墳地！

周海揚整個人僵住了。

然後，不知過了多久，直到他身體有了感覺，又慢慢地等到他的頭腦恢復了運轉，他纔想起，當時小芒不告而別，現在想起來，就是因爲，她知道她過不了多久，怕自己會看着她離開這個世界而受不了，所以——其實，是自己逼走她的——是自己，藉着愛她的名義，逼走她的——

“我當時，是想着，給芒芒辦好後事，就跟她躺在同一個坑裡。現在想起來，真的非常慶幸，那天，要是沒有大雪封山，沒有嚮導願意帶我上山，說不定，就沒有現在的幸福了。”

凌辰宇從來沒有說出這些話，因爲，他不敢說！他根本就不敢去想當時發生的事情！可是現在，他終於有了傾訴的對象。

周海揚痛苦地大吼一聲：“不要再說了！”本來他以爲，當初知道小芒失去消息，已經夠痛，想不到，今天才是真的痛！

自己一聽這話，都這麼痛，更不用說面對當時情景的凌辰宇了！

他忽然轉過身，捏住凌辰宇的肩膀，鄭重地說：“你要好好地，一定要好好地照顧你的身體！小芒，我們一起守護！”

凌辰宇明白，周海揚所說的“守護”是什麼意思，他也清楚，這其中沒有一絲綺念。

“好。”

一個簡簡單單的字，卻是兩個男人的信念。

兩人繼續手上的工作，不再交談，只是專注手中的工作。

一個小時到了，林愛芒過來了。

周海揚先走出來，說：“小芒，餓壞了吧？”

“也不是很餓，剛剛已經有湯墊底了。”

“餓也不怕，飯都已經做好了。”周海揚笑着說。

“真的？你們兩個手腳還蠻快的。我去端出來。”林愛芒一邊說，一邊往裡面走去，準備幫忙端東西。

周海揚笑嘻嘻地看着她，說：“行啦，在我們面前就不用做出這樣一幅‘賢惠’的樣子啦！”

林愛芒微微撅起嘴，不高興地說：“二哥哥就這麼瞧不起人啊？”

凌辰宇從裡面出來，輕輕捏了一下她的小鼻子，說：“二哥可不是瞧不起人，實在是太瞭解你啦！”

林愛芒這下可氣壞了！她揮舞着小拳頭說：“好啊！你們兩個欺負我！看我詠春拳！”

兩個男人對視一眼，都勾脣一笑，還很默契地搖搖頭，一個說：“唉，大言不慚的人真是可怕啊！”

另一個說：“詠春拳？唉，真是愧對祖宗啊。”

－－－－－－題外話－－－－－－

我想，女人大概都有一個願望，能夠有一個不求回報、爲你着想的男人，一輩子陪在身邊，又是單純的精神方面的朋友、導師、守護者。所以，有了二哥哥的存在。

當然，這是對女人來說，很完美的存在。

對男人來說，也許是有些殘忍。不過，放心，親們，這並不是二哥哥的最終結局。他的結局會很好的！

急救

林愛芒收起小拳頭，也不想給他們兩個教訓了，繞着兩人走了好幾圈，又上上下下打量了兩人好幾次，嘴裡還說着：“奇怪，奇怪，怎麼會這麼奇怪呢？”

兩個男人不說話，不接口，就是看着林愛芒笑。

林愛芒戳戳凌辰宇，凌辰宇不說話，還是笑。

林愛芒推推周海揚，周海揚也看着她，還是笑。

然後，林愛芒也跟着笑了。其實，追問到底發生什麼事，有什麼用呢？看到兩個重要的人能夠和睦相處，這纔是最重要的！

吃過午飯，林愛芒就安排周海揚去書房睡，自己和凌辰宇去主臥睡。

躺在牀上，周海揚也在幸福地嘆息，原來，相處起來，也不難啊！

這更堅定了之前做飯時，他的想法！

凌辰宇和林愛芒躺在牀上，看着林愛芒亮晶晶的眼睛，凌辰宇有些無奈地說：“好了，乖芒芒，趕緊休息，免得考試沒有精神。”

林愛芒不理他，還是睜着清亮的眼眸看着他。

凌辰宇終於有些臉紅地說：“其實，二哥人不錯，還是可以做朋友的。”

林愛芒嘴角就露出一個笑容來，她用力親了凌辰宇一下，才笑嘻嘻地說：“我相信，二哥哥已經擺正自己的位置，所以呢，你現在可以放心了？”

凌辰宇“嗯”了一聲，翻身從上邊看着林愛芒，認真地說：“放心是絕對不行的。但是，我可以真正把他當成朋友。”

林愛芒驚奇地說：“怎麼還不能放心？”

凌辰宇纔不會告訴這個傻丫頭，周海揚打算一輩子都等着她。

於是，他岔開話題說：“芒芒，你不用緊張做題，精神太集中也不好。反正我也沒有什麼事，等長一點時間根本就沒有關係。”

林愛芒笑着說：“行，我知道了，慢慢做，反正，做得完，做不完，考得好不好都有大學可以讀。”

“淘氣。”凌辰宇忍不住，低着頭，吻上林愛芒淘氣的小嘴。

其實中午誰都沒有真正睡得着，等到三人起牀，來到客廳，周海揚伸手遞上一杯藥茶，說：“小芒，喝點水。”

凌辰宇不滿地瞪大眼睛。

周海揚更加不滿地回瞪回去，說：“那麼小氣吧啦幹嘛？你給小芒端，和我給小芒端，有什麼區別嗎？”

“哪裡沒有區別？你叫周海揚，我叫凌辰宇，這就是區別！”凌辰宇還一臉鄙視的模樣。

周海揚瞪着他一會，忽然就笑起來，說：“我纔不跟小氣鬼一般見識呢！”

然後，他又溫和地對林愛芒說：“小芒，溫度剛剛好，趕緊喝了，天氣那麼熱，多喝水。”

林愛芒給他們兩個也各倒了一杯，先遞給周海揚，說：“二哥哥，你也喝。”

周海揚就笑得非常得意，還斜着眼睛看凌辰宇。

果然，凌辰宇就蠻委屈的樣子瞅着林愛芒。憑什麼呀！爲什麼芒芒第一個是遞給周海揚！應該遞給我纔對！難道芒芒心裡他比較重要？一時間，這醋就開始翻了！

林愛芒無奈地把另一杯藥茶遞給他，說：“喏，喝吧。”

凌辰宇不急着喝，還是瞅着林愛芒。

周海揚也笑眯眯地看着凌辰宇，那樣子很欠扁，至少，凌辰宇就很想扁他！

林愛芒不理凌辰宇，只捏捏他的手，嬌聲罵了一句：“你到底喝不喝呀？”

凌辰宇這才喝了藥茶。

這麼拖了一會，三人才離開家，到考場去了。

看架勢周海揚是一定要跟着他們了，所以，凌辰宇也還是挺“大方”地讓司機自己安排，車就交給周海揚開了。

——其實，這也是凌辰宇的小心思，周海揚要開車嘛，有芒芒在車上，他怎麼着，也要好好專心開車，當然就顧及不到後邊了！哼，讓你當司機！

周海揚倒是沒有想那麼多，跟凌辰宇比起來，周海揚可是“單純”多了！至少，他挺高興能夠趕走司機，自己當司機，這樣，三個人，也沒有外人在，多好！

他甚至感覺這火熱的太陽都變得可愛多了！

不過，這司機也有無奈的時候——路上耽擱了一會，因爲，有兩輛小汽車追尾了。

所幸，這幾天高考，所有部門都爲考生大開綠燈，這起小事故二十分鐘內馬上就處理好，並沒有耽擱林愛芒他們多少時間。

只是這麼一來，林愛芒到考場的時候，這時間就已經差不多要到了。

周海揚先下了車，把東西遞到林愛芒手裡，說：“不緊張，不要跑，就算遲到幾分鐘也沒有事的。”

凌辰宇拉過林愛芒，親了一下，說：“沒關係的。”

林愛芒聳聳肩膀說：“的確沒有關係，倒是你們兩個，怎麼會如臨大敵的模樣？”

於是，兩個男人都不好意思了！說不緊張，其實心裡就是很緊張，但是小芒會因爲這意外事件影響考試心情。說沒有關係，其實心裡就是覺得很有關係，芒芒要是因爲這事故發生什麼事，這事兒絕對沒完！

看兩人這樣子，林愛芒笑着說：“行了，我進去了。”

兩人就站在那裡，目送她進去。

周海揚看不到林愛芒的身影了，纔回頭對凌辰宇說：“到車裡坐吧，外邊挺熱的。”

凌辰宇點頭，兩人又回到車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

其實兩人交流起來倒是沒有任何障礙，兩人對經濟方面都有很高的見解，對高雅藝術也有很深的造詣。所以，兩人倒是越談越投機。這樣一個下午下來，兩人都有一種惺惺相惜的感覺。

話說林愛芒到試室的時候，正好，鈴聲響起，她也沒有多想，直接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坐下來，拿出東西擺放好。

看到她來了，兩位監考老師都鬆了一口氣。

林愛芒並不知道，她其實非常有名氣，特別是早上一場考試，更讓這兩位監考老師對這個附中考神有了更進一步的認識，歸結起來只有兩個字“佩服”！

剛剛看到時間快到，她卻還沒有到場，兩人都非常擔心，怕她趕不及考試。這會兒，看她終於到了，兩人放下心來，就開始髮捲子。

林愛芒非常專心地做着題目。她有一點非常好，就是隻要一投入做事，基本上是不會去留意其他外部環境變化的。

所以，她這會兒，就是這樣專注做事，非常忘我。

唰唰唰，她非常沉着，下筆也非常沉穩，題目都是讀過之後，馬上就開始動筆，幾乎都不需要有什麼思考的時間。

終於，她放下筆，因爲，她已經做好了。

檢查了一遍，她就收好東西，準備交卷離開。

就在她站起來，要走出座位的時候，她忽然臉色微微一變，好像有些疑惑。她站在位子那裡，看向距離她不遠第三個位子的那名女生。

她一看之下，臉色大變。

正要擡腳走過去的時候，她猛然醒過神來，這是高考考場！

這個時候，講臺上那兩位一直留意觀察林愛芒的監考老師看到林愛芒站在那裡，都有些驚訝。

其中一個老師彎下身子很小聲地問：“林愛芒同學，怎麼了？”

因爲林愛芒的座位就剛好在中間第一張桌子！

林愛芒不敢耽誤時間，對這個老師小聲說：“在我後邊第三個位子的女同學病得很嚴重。”不敢大聲，怕影響同試室考生考試！

兩個老師對視一眼，從來沒有聽說過考神還會治病啊！可是，要說林愛芒是胡說八道，也沒有理由！這個考生跟林愛芒根本就不是同一個學校，而且看樣子，之前也根本不認識！

可是看着林愛芒嚴肅的神情，兩個老師也覺得棘手，如果真的，會非常麻煩。

當下，兩名老師小聲商量了一下，其中一名老師說：“林愛芒同學，我們出來教室外邊說說吧。”

林愛芒也知道，現在最重要的是說清楚。

她點頭，拿起自己的東西，就往外邊走去。

這名老師跟林愛芒走到教室外邊，對不遠處做了一個手勢，不一會兒，就有一名工作人員走過來，問：“什麼事？”

這名老師對這個工作人員說：“這位同學發現試室裡面有一名考生生病，需要了解清楚情況。”

這個工作人員顯然不相信，他上下打量了林愛芒一下，先看着監考老師問：“這個考生已經交卷了？”

監考老師點頭說：“對，她已經交卷，可以離開教室了。”

工作人員點點頭，沒有說話，走近教室幾步，朝教室裡面看了看，發現裡面一切正常，所有考生都非常專心地做題，根本就沒有發現有什麼異樣情況。

他就對林愛芒說：“沒有異常情況，這位同學，你看錯了吧？”他的語氣很是懷疑，並且，看向林愛芒的眼神也很不對勁，好像林愛芒故意要搗亂考場紀律一樣。

林愛芒心裡非常不爽。

要不是實在擔心裡面那個陌生的女孩子，她何苦留下來受氣？！

想到那個女孩子，林愛芒嚥下這口氣，很認真地說：“中間那一排，第三個位子的女同學，她已經病得非常嚴重，如果不及時搶救，會有生命危險。”

看林愛芒這樣子，監考老師臉色也變得凝重起來。

只有這個中年工作人員還是一臉不敢苟同的模樣，對林愛芒說：“這位考生，我看你是最近學習壓力太大，有些不清醒，還是回家好好休息吧！”

說完，這個中年工作人員就轉身離開，一邊走還一邊嘀咕：“真是，一個發神經的考生，居然還有老師會陪着發瘋？真是不可思議！”

林愛芒的眼眸瞬間閃出厲芒，她盯着這個中年工作人員的背影，嘴裡卻在問監考老師：“老師，您有沒有辦法通知醫護人員過來做好搶救準備？”

監考老師本來是挺氣憤的，他很清楚，林愛芒根本就沒有所謂的“學習壓力”，根本就異常清醒，她這麼說，肯定有她的道理，可是這個工作人員呢，居然連問清楚都不肯！就這麼下結論！甚至還把自己也罵下去了！

可是聽林愛芒這麼問，監考老師就爲難了，說：“林愛芒同學，我們的職責只是負責監考工作，考場有什麼事情都要交給剛剛那個人處理。”

林愛芒心急如焚，她走近教室，望向那個女學生，又走回來，看着監考老師說：“老師，我已經交完卷子，您們收完試卷，總要到哪裡集中吧？我現在能去這個辦公室找人過來嗎？”

監考老師看林愛芒如此情形，這心裡也不禁感到擔心，他再一次詢問：“林愛芒同學，那個考生情況真的非常嚴重嗎？”

林愛芒臉上是一幅鄭重其事的表情，說：“非常嚴重。”

“你有幾成把握確定她病得非常嚴重？”監考老師再問。

“十成把握！”林愛芒十分肯定地說。

監考老師的眼眸瞬間睜大，居然這樣肯定這個女孩子要發病，並且是危及生命的發病！

他不敢再遲疑，對林愛芒說：“好，我再試一次！”說完，他又朝前面做了一個手勢。

可是等了一會兒，纔看到剛剛那個工作人員一臉不耐煩地走過來，聲音極其厭煩地說：“又是什麼事？你擅自離開試室，是不是要我報告上去？還有你，你是一個考生，現在考完試還不回去，居然留在這裡，是不是心懷不軌？”

林愛芒轉身，對這名監考老師說：“老師，不是我不講理，實在是這個人不可理喻。”

監考老師也徹底失望，不再理會這個工作人員，對林愛芒說：“前面那座樓，一樓就是考務辦公室。”

工作人員就憤怒了！這是什麼意思？要去投訴自己？還是要去找領導？會不會讓領導覺得自己連一丁點小事都解決不好？會不會影響自己？

剛剛如果說只是覺得林愛芒和這個監考老師沒事找事，現在就已經完全改變了性質——想要給自己下眼藥？哼！等一下我就先上報領導！所謂先下手爲強，後下手遭殃。我要先去上報才行！

林愛芒點頭，又朝教室裡面看了一眼，她迅速轉身就要離開這裡，可是走了幾步，又轉回來說：“老師，如果她發病，請切記一定不要移動她！一定記住！”

監考老師也鄭重承諾：“林愛芒同學，你放心，一定不會在沒有醫生到場的情況下移動她的！”

林愛芒點點頭，這才迅速離開這裡。

工作人員就怪笑起來：“這是什麼情況？嘿嘿，這倒是有趣啊，裡面有沒有什麼貓膩啊？一名監考人員，居然能叫出考生的名字，還言聽計從？嘿嘿，不知道上報之後，會有什麼結果？”

他慢悠悠地說着，一邊朝他的臨時辦公室走去。

幾步路而已，所以他很快就到了他的臨時辦公室，開始打電話上報剛剛的事情。

當然，這話都是顛倒事實的，比如說監考老師跟林愛芒很熟，兩人在教室外邊說話，還讓已經出了教室的考生接近試室之類的話。

更加需要他添油加醋的地方是，因爲這名考生跟監考老師的行爲被自己阻止，所以，這名考生竟然惱羞成怒，要去找領導告狀！

林愛芒到的時候，正好，考務辦公室的其中一個人正放下電話。

這個人是一個不大不小的教育局中層領導，放下電話，他心中很是惱怒。要是出什麼事，自己這個負責這個考場的領導可就麻煩了！要知道，高考可是全民重視的大事！

考務辦公室還有其他人，一看這個領導接了下面的一個電話後，這臉色就有些不好，所以，他們也都不敢多話。

正在這個時候，林愛芒來到門口，在打開的門上敲了敲，喊了一聲：“報告。”

辦公室裡的人都看向門口，看到竟然是一個女學生，都驚訝極了。因爲這個時候，不是剛剛過了不到一個小時嗎？怎麼又那麼快就有人出來了？

而這個姓陳的中層領導一看，火氣就蹭蹭蹭地往上冒。剛剛電話裡，自己的下屬已經向自己報告，有這麼一件事，有這麼一個女學生，要找自己告狀。他剛剛還以爲自己這個心腹下屬是誇大其詞，不會有人這麼大膽，在高考這個節骨眼，還敢冒這麼大險來得罪考官。

可是，居然這件事還是事實！這個考生居然還真的要來告狀！

這個姓陳的中層領導哪裡還忍得住？！他指着林愛芒說：“你擾亂考場紀律，不知悔改，是不是要我上報，取消你考試資格？！”

在場所有的人都呆住了！

對本國人民來說，高考是大事，天大的事！很多人就靠着高考，進入大學，然後憑着文憑找到一份好工作，改變自己的命運。所以，對所有監考老師、工作人員來說，對待高考生都是一種認真嚴肅的態度。

而取消考試資格，對絕大部分考生來說，簡直等同於天塌下來了！

因此，所有人都不知道爲什麼陳領導居然會這麼說，竟然會比這麼一個瘦弱的女學生說出如此嚴重威脅的話語來。

看着林愛芒的眼神就有些同情、憐憫。

林愛芒站在辦公室門口，連大門都沒有辦法進去。她冷冷地問：“這就是領導的態度？我把話擱在這裡，要是那個女學生因爲你們的耽誤，發生什麼意外，我一定會讓你們付出代價。”

這個姓陳的領導一聽這話，本來火就已經很大，這會兒更是達到頂點！他指着林愛芒，就想要馬上上報，這個時候，站得比較近的一個男人扯扯陳領導的袖子，悄聲說：“領導，這女學生的話有些奇怪，怎麼還涉及到另一個人了？還是問清楚吧。”

姓陳的領導能夠當上領導，也不是一個草包，一聽下屬這話，心裡一咯噔，對啊，怎麼這個女孩子的話裡還提到另一個人？是要問清楚才行！

自己怎麼也犯了偏聽偏信的毛病？！

當下，陳姓領導放下自己的手，深呼吸，再對林愛芒說：“你進來，說清楚，什麼意外？”

林愛芒心裡有些詫異，不過人命關天，對這些無禮的人，可以等事後再解決，所以，她走了進來，說：“我是0739試室的考生，我發現同試室一名考生情況很嚴重，必須馬上終止考試，進行搶救，否則，會發生生命危險。”

姓陳的領導驚訝極了，不僅是他，所有辦公室裡的人都驚訝極了。

這個姓陳的領導看着林愛芒，問：“你怎麼知道？”

林愛芒無奈地說：“能否請您馬上安排醫生做好急救工作，再來探討我的事情？”

陳姓領導盯着林愛芒看，似乎在評估林愛芒的話到底有幾分真實性。過了好一會，他纔開口說：“你不說清楚，沒有人可以這樣做，要知道，對一名讀了十幾年書的孩子來說，高考太重要。我無權做出這樣的決定。”

林愛芒擡頭認真地看着他，說：“生命重要，還是考試重要？人都要死了，還需要考試做什麼？”

陳姓領導搖頭說：“如果真的病得很重，那爲什麼她還會參加考試？小同學，你不要危言聳聽了。好了，我也不計較你剛剛擾亂考場秩序的事情，你趕快回去，好好複習功課，爭取明天考出好成績！”

林愛芒盯着他看，重複一次：“您就是不安排醫生做好急救工作是不是？”

“我也告訴你，不能安排！會影響考生考試！沒有人能負得起這個責任！”陳姓領導也非常堅決地說。

林愛芒心裡更加着急，她緩緩點頭說：“行。我明白您的意思，能借用電話一下嗎？只說一句話。”

陳姓領導也許是因爲剛剛一開始，自己對這個女同學的態度不好，所以，竟然點頭說：“一句話，行。”

當然，他也擔心這個女孩子亂打電話，要是她打120急救電話怎麼辦？要是她打119怎麼辦？所以，他親自走到電話旁，看林愛芒按按鍵。

林愛芒不想再浪費時間了！她給凌辰宇打電話，很直接說：“我同一試室一個女學生需要馬上搶救，但是沒有人同意。要快！會有生命危險！”

然後，她掛斷了電話。

陳姓領導倒是非常好奇，還真的非常簡短啊，而且，所說的話也只是關於那個患病的考生，還強調說，要快，有生命危險。

這個時候，陳姓領導心裡一凜，不會是真的吧？他抓起電話，就往自己的心腹下屬打過去，他必須問清楚，是不是真的有一名生病的考生。他可不想因爲自己的耽誤，造成嚴重後果！

他拿起電話的時候，臉色是凝重的，可是放下電話之後，臉色變得輕鬆了，沒有，根本就沒有什麼患病的考生！所有學生都好好地考試呢！

陳姓領導就望着林愛芒說：“小同學，我建議你忘記這件事，馬上回家休息。要是壓力太大，只怕會影響你的考試成績。對了，你這麼早交卷，是不是考試題目太難，做不出來？”

林愛芒淡淡地說：“謝謝您關心。”說完，就自己找了個位子坐下來。

一名工作人員好奇地問：“小同學，你還在這裡做什麼？怎麼還不回家？”

林愛芒緩緩地掃視了一下在場的所有人，淡淡地說：“我需要休息一下，等一下對那名考生進行搶救。”

等一下的搶救工作可是一個硬任務！她的確需要好好休息一下，不要把人救回來，自己卻垮了。或者，不能因爲自己的身體，而導致救不回來。

所有人臉上同時露出同情的表情，完了！又是一個因爲高考壓力太大，導致神經不正常的考生！真可惜啊！好好一個女孩子，怎麼就承受不住壓力呢？是學校給的壓力，還是家庭給的壓力啊？真可憐！

剛剛那名工作人員就用杯子倒了一杯水，遞到林愛芒面前，說：“來，喝杯水，休息一下，再回去吧。”

林愛芒看了他一眼，點頭，接過水杯，輕輕地喝起了水。

很快，電話響起來了。

一名工作人員拿起電話，隨即，他的臉色變了！

他捂住聽筒，對陳姓領導說：“陳領導，是廳長的來電！”

陳姓領導一聽這話，心中還非常詫異呢，怎麼回事？廳長怎麼會給自己打電話？這邊考場非常正常，而且，廳長也根本就不需要親自給自己打電話啊。局長的電話都要讓自己心驚膽戰了！更何況是連局長都要提起十二分精神的廳長！

一想到這裡，他心裡有些發毛，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拿起電話，整個人彷彿一把弓一樣，彎着腰，雙腿都有些發顫。“廳長您好，我是——”

他的話根本就沒有說完！

因爲廳長已經滿含怒氣吼起來：“怎麼回事？有一名考生出現生命危險，你們竟然還不做好急救準備？！是要眼睜睜看着人死嗎？！我命令你，全力配合林醫生的工作！聽懂沒有？！”

陳姓領導完全懵了，他彷彿石頭雕塑一樣，呆愣地站在那裡，聽着廳長這麼吼啊吼的，只到了最後一句，“聽懂沒有？”他才趕緊回答：“聽懂了！聽懂了！”

“砰！”然後是一陣忙音，電話給掛斷了。

陳姓領導汗出如漿，後背全都溼透。

在場的所有工作人員都聽到了廳長的怒吼——誰聽不到？廳長的話是那麼響！非常清楚，廳長在發火！

所有工作人員都低垂下自己的頭，有的看着自己的手，彷彿上面開出了美麗的花；有的看着地板，彷彿那裡有什麼寶貝；有的拿着一份不知道什麼東西在研究，十分認真。

陳姓領導大力地喘了一口氣，這才微微定下神來，他看向林愛芒，眼前這個小女孩到底是什麼來頭，竟然能夠叫動廳長！

等等，誰是林醫生？要如何配合林醫生的工作？

要是自己這一次沒有配合好，自己是不是就要麻煩了？都在廳長面前掛上號了！

林愛芒已經站起來，她看着陳姓領導說：“剛剛廳長已經說了，叫你全力配合我工作，現在，馬上下達命令，讓醫生做好急救準備，我馬上過去！”

陳姓領導指着林愛芒口吃般說：“你、你是林醫生？！”

所有工作人員都瞪大了眼睛看着林愛芒。

這個世界驚恐了！

林愛芒點頭說：“是。快點！”

說完，她就轉身，要趕緊趕往試室去。

這個時候，電話鈴聲又如驚魂般響起。

陳姓領導怕又是什麼廳長之類的人打電話來，他趕緊第一時間接通了電話。

誰知道，傳來的是自己那個心腹下屬的驚哭聲：“領導，她、她吐血了！不停吐血！”

“吐血了！”陳姓領導呆住了，事情真的發生了！現在——他遊魂般看着林愛芒說：“吐血了——吐血了——”

林愛芒二話不說，馬上就衝了出去。

幸虧，這是一樓，幸虧，試室那座樓就在後邊一百多米外。幸虧，自己的試室只在三樓。

她跑得不快，因爲她沒有辦法跑快。可是，所有人都看到了她的努力。

她喘氣，用力喘氣。

冷汗已經上了頭。

隨着她跑動，冷汗一顆一顆往下滴。

身後，跟着的是剛剛在場的所有工作人員。

林愛芒到底還是身體不好，速度還是慢了。

她到試室的時候，已經有好幾個在考場做救護工作的醫務人員到了。

林愛芒不敢拖，不敢休息，她害怕。

監考老師正堅持着，頂住幾位醫務人員，兩人一直重複：“不能移動！林愛芒說，不能移動她！”

“林愛芒是誰？叫她出來！不把她搬出去，難道在這裡急救嗎？！你們難道要負起耽誤急救的責任嗎？！”領頭的醫生非常憤怒。

這罪名可就大了！監考老師正爲難呢，怎麼辦？

剛剛林愛芒吩咐說要是發病了，絕對不允許移動的，可是，要是真的被安上“耽誤急救”的罪名，要是這個考生有個三長兩短，自己絕對頂不住！

能夠頂到現在，也是因爲他們親眼看着這個考生吐血，一直不停吐血，大口大口地吐血。這說明什麼？說明林愛芒是對的！這個考生真的有生命危險！既然她說對了，那麼，就應該照着她的話去做！

只是，自己也不敢被安上罪名啊！自己的工作還要不要？自己的家庭要不要？

他們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出了無奈。

嘆了一口氣，兩人同時往兩旁退開一步，讓出一條路。

這個時候，考場裡的考生全都已經害怕得不知道該做什麼了！毫無徵兆，這個跟自己同一個試室的考生就這麼不停吐血！好像不把身體裡所有的血都吐出來，就不會停止的感覺！

有幾個女考生都已經嚇得抱緊自己的身體，不停哭泣了！

男生也沒有好多少，也是非常害怕。

幾名醫護人員就要從兩個監考老師中間經過，要去把這個女考生帶回急救。

一聲氣喘的聲音出現：“停下！”

兩名監考老師臉上都流露出如釋重負的神情。

幾個醫護人員都轉過頭來，看着到底是誰這麼大膽，竟然敢如此命令自己幾人。

一看之下，竟然是一個十幾歲的女孩子！當下，幾人的臉色就變得非常不好看了！

林愛芒顧不得什麼，大步上前，說：“有沒有銀針？”

“你誰啊？”領頭的醫護人員不滿地質問起來。

沒等林愛芒回答，陳姓領導已經到了，他大聲說：“照林醫生的話做！全力配合林醫生！”

幾個醫護人員就有些不情願，不過，既然這邊的領導都這麼發話了，他們也不敢不聽。當下，有一個醫護人員就說：“我藥箱裡有。”他之所以有這個，是因爲當時選這個藥箱的時候，人家送的！

林愛芒也有些無奈，因爲參加高考，檢查很嚴，所以，她自己的銀針就沒有帶出來，都放在空間裡，可是剛剛自己根本就沒有時間去空間裡取出來！

當下，這名醫護人員就馬上取出銀針，遞給林愛芒。

林愛芒接過來，就往前面走去，她先用銀針消毒，然後，對着她的腹部紮了進去。

這個女孩子還在不停吐血，好像她整個人除了吐血，就已經什麼反應都沒有了，什麼知覺也都完全缺失。

幾個醫護人員就搖頭嘆息，這是國醫的救法，可是，國醫不是一向治療慢性病嗎？怎麼還能治急症？這不是耽誤事情嗎？

而且，看這個小女孩，有沒有二十歲？沒有吧？這麼嚴重的病情，她居然就目中無人地上前去了！

草菅人命啊！就是因爲有這些人存在，纔會造成現在醫患關係緊張！庸醫誤人啊。

全場所有人都不敢出聲。只聽見女考生不停“嘔”的聲音，一次，就是一大口血。

林愛芒根本就無暇理會周圍的人在想什麼，在幹什麼，她全身心投入到對這個女孩子的搶救工作中。

一開始，她慢慢地下針，還微微側臉，彷彿在聽銀針下去的動靜。然後，她又看向女考生的臉，彷彿在看她的病情有沒有好轉。

陳姓領導的心都捏緊了！要是這個女考生救起來，自己就算有過錯，也不會太嚴重。可是要是這個女考生救不回來呢？自己只怕就會惹上很大的麻煩！

他心中唉聲嘆氣，可是卻不敢出聲，生怕影響到林醫生的急救。

他所有希望，都寄託在林愛芒身上了！

很快，林愛芒的針法就換了，從剛剛的小心翼翼的試探，變成了迅疾地刺入、旋轉、捻起、刺入、旋轉、捻起。

所有人的眼睛都看着這個小小的身影，看着她熟練的動作，看着她令人眼花繚亂的動作。

然後，不知道是誰驚呼一聲：“她不吐血了！”

大家這纔看向女考生，果然，她已經不再吐血，雖然整個人顯得非常疲倦，但是，不再吐血就好啊！說明林醫生的急救是非常有效的！

幾名醫護人員看向林愛芒的眼神就變了！剛剛是不屑，鄙視，擔心，現在呢，就清一色地只剩下欽佩了！

要知道，要是他們急救，那就是先拉上醫院，給照照光，給拍拍片，然後才根據檢查結果進行診斷，然後再下藥，是要輸液，還是要吃藥片。

要是來不及，治不及，那就沒有辦法了，誰叫命該如此呢？說實在話，看剛剛這個女孩子的情況，幾名醫護人員都是心知肚明，肯定是撐不完醫院的檢查的！

現在，居然被幾人看不起的女孩子給救回來了！

你說，他們怎麼能不感到佩服呢？就連剛剛林愛芒來不及跟他們打招呼，就直接命令他們這件事，他們都選擇了遺忘。

林愛芒並沒有停，依然在繼續施針。

這一次，她的針刺到了腿腳那裡。

因爲是要用針扎腿腳部分，所以，林愛芒就必須蹲着了。

好一會，林愛芒也沒有拔出銀針，她只是小心地避開銀針，開始給女孩子把脈。

這會兒，她臉上才流露出如釋重負般的神情來。

林愛芒轉頭對幾個醫護人員說：“她應該是受到重物擊打，造成的肝內出血，現在她可以移動，就交給醫院進行下一步治療了。”

幾名醫護人員哪裡會說不？一個個連連點頭應是。

林愛芒終於拔出了銀針。

她正站起來的時候，一陣暈眩傳來，她身上一軟，就要往後倒去。

一雙手接住了她的身體。

－－－－－－題外話－－－－－－

重症

每天白天上班，凌晨五點、晚上碼字，困死了都不敢睡覺，只努力碼字，儘量多的碼字，結果訂閱很少，而且還有不看正版的人出來噁心我。情緒真的低落，可是沒有想到，今天有這麼多親安慰我！謝謝！感激所有關心支持我的親們！感激所有正版訂閱的親們！麼麼噠！

－－－－－－題外話－－－－－－

林愛芒嘆了一口氣，沒有說話。看着她，她就想起前一世的自己。

考生搖頭，虛弱地說：“不行啊，高考那麼重要，我本來想，高考過後，我再去檢查一下爲什麼那樣疼。讀了那麼多年書，父母啊，哥哥啊，都已經委屈了很多，我怎麼敢讓大家知道？”

林愛芒不理院長他們，只是說：“怎麼病得那樣嚴重，卻沒有說呢？”

“意識清醒了？還能夠說話了？”院長驚得不知道該怎樣說話纔好。其他幾名醫生也驚駭萬分。這麼一會兒，居然就變得清醒了？

她茫然地看着天花板，喃喃地說：“我在哪裡？”

二十分鐘不到，本來應該昏迷的人清醒過來了！

藥喂好了，林愛芒又觀察了好一會。

林愛芒試試溫度，覺得合適，就叫護士過來，給這個考生喂藥。

這會兒，一碗藥就送過來了。

這一次，她似乎不像第一次那樣扎針，所以，一番下來，她只是額頭出現了汗珠，並沒有其他不對勁。

林愛芒這才放下心，讓人送來一套針具，消毒好，她就開始扎針了。

終於，凌辰宇不出聲了。

林愛芒趕緊討好般地伏在凌辰宇耳朵旁邊說了好一會的話。

這話可就嚴重了！

凌辰宇嘆了一口氣，說：“你就顧着讓別人歡喜，一點都不在乎我的心情！”

林愛芒就晃晃凌辰宇的手，說：“我保證不會有事，好不好？”

周海揚指指凌辰宇。

現在，藥還有一會才能到，林愛芒想了想，看看凌辰宇，又看看周海揚，當然她還是蠻小心地說：“我想先給她扎針。”

院長哪裡敢不聽？他馬上將藥方遞給其中一名醫生，低聲叮囑了幾句。

不一會，林愛芒就寫好了，她遞給院長說：“照這個方子抓藥，然後馬上送來。”

林愛芒不去理會，自己在椅子上坐下來，從桌子上的病歷本子上寫上自己定下來的藥方。

院長和幾名醫生都有些奇怪，這麼按按，就可以了？

不一會兒，林愛芒縮回手，點頭說：“把她翻過來，讓她休息一下。”

林愛芒伸手，在考生的後腰那裡按了按，好像在估量着什麼。

當下，好幾個人都過去，把考生給翻了過去。

林愛芒伸手又給她把了一下脈，一會兒就放開，轉而伸手按上了腰腹部。然後，她又擡頭對院長他們說：“把她翻過去。”

林愛芒走到考生面前。這個考生已經陷入昏迷。

院長跟幾名醫生都跟在後邊，想要看稀奇事。他們對自己所學的西醫還是非常有信心的。他們唯一要做的事，就是到時候要留心，不要傷到小姑娘的面子！

她轉身，就往病牀那邊走去。

林愛芒不氣反笑，掃了在場的醫生一眼，淡淡地說：“行，我就讓大家看看，國醫能不能治療急症、重症？西醫一切了事的手段難道就沒有壞處？”

院長礙於眼前的這些人的勢力，根本就不敢反駁，只是說：“小姑娘，你要是有辦法，要不，提出來研究一下？”他說出這樣的話，其實是要堵上林愛芒的嘴。只要林愛芒說不出辦法來，那麼，他就可以用西醫的治療手段進行手術，他當然可以保證，這個人可以活！活成什麼樣子——難道病得這樣，還有命嗎？

林愛芒再也忍不住諷刺說：“一切了事就是好的治療方法？”

院長嚇了一跳，本來想要說，你這個小孩子在這裡搗什麼亂，趕緊一邊去。結果看到唐子鴻都在專注地看着她，聽她說話，他馬上就縮了回來，堆起笑臉說：“小姑娘，國醫沒有辦法治療急症、重症，國醫見效慢，還是採用西醫的治療方法吧？”

林愛芒忍不住說：“這所醫院沒有國醫嗎？”

就算院長，也除了西醫的診療手段，再沒有其他辦法可想了。他同樣認爲，必須切除肝受傷的部分。

林愛芒冷冷地聽了一會他們的爭論，半天都沒有拿出辦法來。

所以，他急匆匆來了。

院長已經得到消息過來了。雖然看起來醫院是獨立的，但是，其實所有一切只要是在樂灣省，就必須接受領導，哪裡又敢對唐子鴻怠慢一分呢？

果然，他們在會診，林愛芒也有些憤怒，這麼久，除了手術，這些醫生居然都不知道該如何搶救考生！

要不是廳長在，又有唐子鴻壓陣，林愛芒這個小女孩哪裡能夠靠近那名女考生呢？

廳長啊，還有他的下屬秘書之類的，都緊跟着往醫院去了。

結果呢，他擠上了副駕駛座的位置，很得意地衝着周海揚笑，那樣子，彷彿一個小孩子。

唐子鴻當然臉皮很厚地硬要一起去。

周海揚就走過來，給凌辰宇推輪椅。

凌辰宇嘆了一口氣，認命般說：“行，去醫院。”

林愛芒皺起眉頭說：“哪裡出問題就要切去哪裡，這可不好。我們去醫院看看。”

凌辰宇卻直接說：“那名考生被送進醫院搶救，聽說，要給她做切除手術。”

周海揚有些猶豫。

林愛芒這個時候纔看向周海揚他們幾個，又跟幾人略略點頭，算是招呼，就看着周海揚問：“二哥哥，那個考生怎樣了？”

凌辰宇有些惋惜這個宣佈自己是歸於林愛芒的時機，終於還是讓林愛芒自己站着了。

林愛芒瞪了凌辰宇一眼，不去理會他了。她掙扎着站了起來，不再讓凌辰宇抱着。

凌辰宇低低地笑起來，看到芒芒這樣子，他這心情終於變得愉悅起來。

她隨即轉頭，靠向凌辰宇懷裡，想要裝死到底了。

她就有些壯士斷腕般轉頭看去——馬上，她的臉騰地紅了！好幾個大男人在這裡！

果然，林愛芒後知後覺地想起，自己剛剛醒來時，好像看到的不是在家裡啊。

凌辰宇就笑了起來，等着看林愛芒臉紅。

林愛芒就輕輕地親了凌辰宇一下，安撫他緊張的心情。

凌辰宇嘆了一口氣，說：“芒芒，你說的都是理，可是我還是不願意看到你爲了別人把自己累成這個樣子啊。”

林愛芒也知道凌辰宇在生什麼氣，她有些心虛地說：“我知道錯了，主要是因爲那個考生很可憐，被什麼笨重物品砸到。可是她都不敢去看病！你想想，我要是不努力去救她，我怎麼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啊。”

凌辰宇無言點頭。

又過了一會，林愛芒終於醒轉過來，一睜眼就看到凌辰宇寫着擔憂的臉。她伸手摸摸凌辰宇的臉，說：“我沒事，不是發病。”

廳長這才稍微放下心來。

看周海揚都同意了，唐子鴻哪裡會有什麼意見呢？當下，他就瞥了廳長一眼，說：“廳長還是很人性化的，不錯！”

果然，周海揚就微微點頭，說：“廳長說的有道理，這件事交給考生決定是最好不過的事情了！尊重學生的個性發展嘛。有些學生心神穩定，不會受這一次意外的影響，當然就不需要重考。一些學生看到同班同學吐血，心神受到極大衝擊，根本就無法靜下心做題。所以，還是交由學生決定最好。”

這樣應該可以了吧？到底想不想要重考，就隨考生決定，任是誰也挑不出錯兒！

廳長就不敢往下說，他斟酌了一下，才說：“我看，可以根據考生的意願來，想要重考一次的，就上報之後，重新考試。不想重考的，就保留這一次考試的成績。”

廳長就態度堅定地說：“考生受到影響，當然——”本來他說一定要補考的，可是，說到這裡，他就瞄見跟唐少站在一起的那個年輕男人的表情變了，那個年輕男人看着自己的眼神也非常不善。

唐子鴻當然明白這話是在問什麼，他就看着廳長說：“這事怎麼解決？”

所以，周海揚看着唐子鴻問：“這個試室的考生受到影響，不會需要補考吧？”

周海揚倒是想起一件事，同一試室的考生，到時候是否需要重考？周海揚並不希望林愛芒重考，因爲那樣太累。

廳長看唐少都放慢了呼吸，等着那個林醫生甦醒，他也更加不敢說什麼，一直屏息等着。

廳長都必須這樣討好這個年輕男人！陳姓領導已經嚇得快要軟倒了！廳長說了，性質惡劣，那自己的下場已經可以看到了！

唐子鴻聽他說得鏗鏘有力，也不爲難他了，說：“行，就等廳長的消息了！”

廳長諂媚地說：“哪能呢？大老闆一向覺得唐少非常優秀，哪裡會怪唐少啊。再說了，這件事非常明顯，性質惡劣，造成嚴重後果，必須懲戒線上的這些人，免得以後再發生這樣的事情！”

唐子鴻擺擺手，說：“該怎樣處理就怎樣處理，免得我家老頭子又怪我給他生事。”

他小心地又對唐子鴻說：“唐少，您放心，我一定會處理好相關人員！給林醫生一個公道！”

廳長一看，真的！一個臉色蒼白的女孩子被一個坐輪椅的男人抱在懷裡。雖然這個男人一直沒有擡頭，但是，廳長就是感知到了，這個男人不好惹。

唐子鴻冷哼一聲：“我不來行嗎？我這個妹子竟然被害成這樣！你自己看看，都暈了！”

廳長一路小跑來到唐子鴻身邊，微微彎着腰，頗有些討好意味地喊了一聲：“唐少，您怎麼也來了？”

他進來，一看，哎呀我的親孃啊！唐少竟然就站在這裡！到底那個林醫生是什麼人啊！居然讓唐少也必須上門來看看！要知道，唐少幾乎是不需要討好什麼人的，能夠讓唐少出現，一個是這個人來頭極大，使得唐少不得不出面解決這件事。另一個就是，這個人也是唐少特意想要結交的對象！

汗，一滴滴如同水珠一樣從他額頭上，鼻翼兩側，不停地滾出來，滑下去。

他是一個白胖的中年男人，趕路趕得太急，加上太陽很曬，結果呢，他如同白麪饅頭的臉，竟然出現了兩團紅暈！

廳長領着一羣人，就急匆匆地走進來。

不一會兒，陳姓領導就知道自己惹上什麼人了。因爲，他看到，自己的頂頭上司的頂頭上司來了！

陳姓領導心一直往下沉，一個兩個都到裡面來，一個兩個分明都有不小的來頭。自己這是惹上了什麼人啊！

唐子鴻點頭，看着陳姓領導。

周海揚知道他的顧慮，但是他卻沒有壓低聲音，明顯不想讓凌辰宇誤會，他直接用剛剛的音量說：“剛剛有醫生說需要休息。沒有什麼大問題吧。”

唐子鴻就壓低了聲音問周海揚：“林愛芒情況還好吧？”

周海揚苦笑，是啊，要不是小芒醫者仁心，當初又怎麼會離開自己？回來又怎麼會救治自己？然後又第二次費力救治自己，那一次，也是把她自己給累倒。

唐子鴻看向周海揚，挑起眉頭，用眼神反問說：“難道你不是一個林愛芒醫者仁心的例子？”

“又？”周海揚敏感地留意到了這個字眼。

唐子鴻神色複雜，嘆了一聲：“所謂醫者仁心，我又見識到了。”

周海揚有些不滿他這麼吵，瞪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累暈了。”

唐子鴻就看到了凌辰宇，還沒來得及感慨一下凌辰宇的美麗呢，就馬上被他懷裡的林愛芒吸引了全部心神。他失聲叫起來：“林愛芒又怎麼了？！”

周海揚朝凌辰宇努努嘴。

來人是唐子鴻。他一臉寒霜地走到周海揚身邊，問：“怎麼樣了？”

“竟然敢做出這樣的事情，一定要懲罰！”一個聲音響起，一個人隨着走了過來。

周海揚發出一聲冷笑，說：“居然有人敢如此污衊小芒！”

陳姓領導點頭，說：“是。”

周海揚這個時候插話了，他冷冷地問：“你剛剛說，有一名下屬說小芒擾亂考場秩序？”

陳姓領導抿了一下脣，又繼續說：“我之所以一開始不聽林醫生的話，拒絕她的請求，都是因爲我錯信了下屬的話。他告訴我，林醫生擾亂考場秩序——所以，我偏聽偏信，也不聽林醫生解釋。都是我的錯。”

所以，他低低地說：“是，都是我錯，我一開始不聽林醫生的話，拒絕她的請求。等到廳長打電話，要請林醫生去救治那名考生的時候，就接到電話，那個考生開始吐血。林醫生很着急，她直接就跑了出去。——後來，她給那名考生扎針，我看她跑得很累。——可是，她沒有休息，一到就給那名考生治療。要是我一開始就答應林醫生，最少讓林醫生在試室那邊坐着，也不會發生林醫生跑得太累的情況發生。”

他已經可以看到自己的末日到了。這會兒，他已經完全不敢抱有能夠脫身的希望了。

陳姓領導面如死灰。

這兩人的話語言辭，又說明什麼！

廳長直接給自己打電話！說明什麼！

他說得非常慢，可是陳姓領導心裡，卻如同被子彈射中一般，渾身發抖。

“這麼說，芒芒之所以趕得匆忙，也是因爲你拖慢救治的原因？”

凌辰宇這會兒倒是擡起頭來了，只是他看着陳姓領導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堆爛肉。

周海揚的眉頭皺起來了，這“很不好”的話，指的應該就是對小芒的責罵批評吧？小芒是自己護在心尖尖上的人兒，哪裡容得他人批評責罵？！

所以，他很誠懇地說：“是我的錯。林醫生說有考生有生命危險，我當時不相信，因爲林醫生實在看起來太小，所以——我當時還對林醫生說了一些很不好的話。實在是我錯了。”

果然來了！陳姓領導頭皮發麻，可是這會兒，要是自己不讓他們出了這口氣，等着自己的不知道是什麼了！

凌辰宇直接無視過去，只冷冷地說：“我問你，是你不讓準備急救的？”

周海揚接過茶，微微頷首。

一直到這個時候，陳姓領導才戰戰兢兢地一改剛剛當隱形人的自覺，洗了兩個杯子，到了兩杯茶，恭敬地端着，走到周海揚和凌辰宇面前，說：“兩位先生，請喝茶。”

周海揚見他堅持，也沒有辦法了。只能等一會再看看了。

凌辰宇搖頭說：“不用，我沒事。”

這會兒，周海揚倒是關心上凌辰宇了，因爲這個人是小芒重視的人！要是他不舒服，小芒肯定也會不高興！小芒會不會埋怨自己不好好看着凌辰宇呢？周海揚未雨綢繆。

周海揚微微皺起眉頭說：“辰宇，你把小芒放下來吧，這麼壓着你的腿，不好。”

凌辰宇接過來，就蓋在林愛芒身上。

等凌辰宇擦好，周海揚也回來了，他手中拿着一條薄毯子，也不知道是從哪裡找來的，還是新的，乾乾淨淨的。

凌辰宇溫柔又仔細地給林愛芒擦着頭，擦着臉，擦着脖子，擦着手。他是那麼細心地擦着，一點都沒有弄疼林愛芒，也沒有吵到林愛芒。

他去擰了毛巾回來，遞給凌辰宇。

周海揚點頭。

凌辰宇搖頭說：“不用了，就歇一下，有毯子就找一條毯子來。”

周海揚點頭，又問：“要不，我去給她找一套衣服來，給換上？”

凌辰宇對周海揚說：“二哥，你擰一塊熱毛巾給芒芒擦擦吧，我看她這樣很不舒服。”

他更加不敢怠慢，趕緊領頭去推開門，恭敬地請他們進去。

把輪椅搬上臺階，司機又悄然不見，不過，陳姓領導這下可明白了，這個保鏢肯定就躲在這附近什麼地方，隨時等着命令呢。

所以，聽到凌辰宇命令，他就出來，推着凌辰宇進去，把輪椅帶上三樓，然後，他才悄然混入人羣中，暗中警戒。

司機並沒有跟凌辰宇他們在一起，自從周海揚開車，司機就另外坐了一輛車，跟在凌辰宇他們的車後邊，在暗中保護凌辰宇。

這個結實的男人正是司機，剛剛就是把他叫回來，因爲在外邊，所以，要演好戲，凌辰宇就一直坐着輪椅。

陳姓領導嚇出一身汗，這個男人是從哪裡冒出來的？怎麼會這麼大力氣？陳姓領導絲毫不懷疑，要是自己被他拎起來，他肯定很輕易就能把自己甩出去！

所以，陳姓領導小心陪侍在一旁，到了那裡，他剛要去幫忙搬輪椅，誰知，就有一名結實的不起眼的男人整個把輪椅包括人一起抱起來，騰騰走上兩級臺階，放上前面的走道。

可是事到如今，他還敢怎樣？只願能夠讓這兩人出了氣，不要讓廳長處理自己了！

明明是七月天氣，陳姓領導竟然硬生生感覺自己是關在冰窟中！

凌辰宇一直看着懷裡的林愛芒，給她擋着陽光，給她擦汗，聽周海揚問，他就淡淡地說：“好，正好，一些賬也要算一算。”

周海揚沒有回答，只是問凌辰宇：“你覺得呢？”

陳姓領導擦着自己額頭上的汗，一邊小心翼翼地說：“兩位先生，現在天氣太熱，是不是先請林醫生到辦公室休息一下？等天氣降一些，再行離開？”

一路快步走，一路算計着，陳姓領導緊趕慢趕，終於追上了周海揚他們。

總之，自己要是落不了好，一定要在處理結果出來之前，先把他給處理了！

想到這裡，他恨恨的，要是自己沒有先入爲主，聽信自己那名所謂“心腹”的話，以爲真的是這名考生擾亂考場秩序，自己何至於會這樣處理這件事！

他心裡發顫着呢，這件事，要是自己一開始就相信這個醫生，她就不會這麼急着跑出來，應該就不會太累，導致暈倒。要是她出什麼事——他都不敢往下想了！自己的下場可以預見到了！

陳姓領導大大地嘆了一口氣，自己的麻煩還大着呢，現在還要去解決剛剛那個既是考生，又是醫生的事情。

那些考生被剛剛的事情嚇到了，一個個都臉色有些蒼白。這會兒，聽說要繼續考試，他們甚至都想着，要直接交了試卷纔好，恨不得馬上離開這裡！不過，他們也看到了林愛芒的表現，想不到，一個跟自己同齡的女孩子，竟然面對這樣的情形不發憷，還能夠給人治病！這是什麼概念啊！這個林愛芒，比天才還要更加天才！

這邊，工作人員在努力爭取。另一邊，陳姓領導也在考慮着，目前必須讓其他考生先繼續進行考試才行。至於這件事應該怎樣解決，對其他考生的考試應該怎樣解決，也必須向上彙報，再做決定。

就算自己站在陳姓領導的身邊，陳姓領導的目光都根本就沒有看到自己。怎麼辦？這件事肯定會鬧大，到底該怎樣才能從這件事中脫身呢？

這名工作人員還以爲，自己怎麼說，都應該至少有一個打掃教室的機會啊。可是，沒有！

陳姓領導讓人跟着車離開到醫院去，又安排人手把試室給整理一下。

可惜的是，不管他做出多麼可憐的模樣，不管他表現得如何懊悔，不管他怎樣悲哀，陳姓領導都沒有再看他一眼。

所以，他眼巴巴地看着陳姓領導，希望陳姓領導能夠拉自己一把。

就好像溺水的人，總想要抓住最後一根稻草一樣！

看着那些鮮血，他恨不得自己馬上死掉纔好！自己闖了大禍！但是，他心裡還是存有僥倖心理的！

那名中年工作人員早就面如死灰，他已經知道，自己這一次肯定完了！自己不相信林愛芒，不相信老師，結果怎樣？親眼目睹那名女學生一口一口地往外吐血！

看兩人出去了，幾名醫生也趕緊把那個考生搬上擔架，小跑着擡着離開了。

而凌辰宇抱着林愛芒，更加清楚剛剛芒芒趕過來有多急！他會爲芒芒討回公道的！有些人，不見棺材不掉淚！

剛剛周海揚抱住林愛芒的時候，就已經發覺，小芒的衣服都溼透了。

想不到，接到電話，兩人就緊趕慢趕進來，卻還是慢了！

既然沒有問題，周海揚就推着凌辰宇出去。

凌辰宇這才點頭說：“好，先找個地方讓芒芒休息一下，再看看芒芒想怎麼做。”

周海揚也對凌辰宇說：“這裡不宜久留，還是把小芒帶回去好好休息吧。”

陳姓領導哪裡會不發着抖，要趕緊討好了人，趕緊把這節書給翻過去啊！

這可是可以命令廳長的人啊！

他其實心裡早就叫苦不迭了！要知道，高考考場被如何封閉，外人根本就不能進入，可是，居然有兩個明顯不屬於這裡的工作人員、也不是考生的人進來！這兩人又接住林醫生，一個抱住林醫生，這說明什麼？這兩人就是剛剛林醫生打電話找來的人！

直到這個時候，陳姓領導纔敢出聲：“林醫生既然累了，不如，就先找個地方休息一下？這試室也可以讓考生們繼續考試。”

他們臉上都有些變白了，一個個點頭如搗蒜說：“不敢，不敢。”

只是淡淡的一句話，卻無端端地讓幾名醫生後背滲出冷汗來。

凌辰宇纔看看懷中的林愛芒，又抱緊了一些，才淡淡地說：“如果讓我知道，你們陽奉陰違，後果，你們承受不起。”

凌辰宇冷冷地看着他們，看得幾人的臉色都有些發白。

所以，幾人對視一眼，領頭的醫生就說：“這樣吧，我們先把病人送到醫院，再組織專家會診，確定診治方案好不好？”

幾名醫生很急，剛剛已經被那個暈倒的醫生給佔據了先機，已經被打擊了一頓，已經造成了不好的影響，讓人懷疑起幾人的醫術，現在要是再被耽誤，這個考生搶救不回來，那後果可不是自己承受得來的！

他不會眼睜睜地看着這個芒芒以身體爲代價救回來的學生被庸醫治壞了！

他非常肯定地認爲，芒芒絕對不會同意對這個女學生進行手術切除受傷的肝的！

凌辰宇作爲一名天才兒童，生理構造那是肯定學過。肝切除手術，對人體造成的影響有多大，凌辰宇非常清楚。

所以，不能手術！

加上林愛芒剛剛打電話給自己，如果要進行手術，那麼，她絕對會直接告訴自己，通知手術！

凌辰宇是親眼看過林愛芒如何治療的，在一年時間裡，林愛芒遇到過的險症、急症不知道有多少，林愛芒從來就沒有讓病人進行過手術！她全都憑藉手中的銀針、醫藥進行搶救治療！

凌辰宇忽然擡起頭，看向這幾個醫生，說：“只能切除？我想，小林醫生的意思，絕對不是手術！”

周海揚點頭，轉身就要推凌辰宇離開。

領頭的醫生就信誓旦旦地說：“您放心，我們馬上安排肝切除手術！只要到醫院，馬上就可以手術！”

他又看看還趴在桌子那裡的女考生，很不願意小芒付出那麼多心思救回來的人被耽誤了。他就對那幾個醫生說：“照剛剛醫生說的，現在送進醫院進行搶救。”

周海揚點頭說：“謝謝。”

好一會兒，這個醫生才低聲說：“這個醫生是太累了，現在她需要休息。”

凌辰宇抿着脣，他所有注意力都放在林愛芒身上。

一名醫生走過來，他有些抖索地看了一下凌辰宇，感受了一下凌辰宇散發出來的冷氣，纔敢伸手翻開林愛芒的眼瞼，看看她的眼睛，又伸手到林愛芒的鼻端，感知她的呼吸，最後，他抖了一下，才戰戰兢兢地握住林愛芒的手腕，開始計算起林愛芒的脈搏。

周海揚顯然明白他的心思，轉頭看向幾名醫生，說：“誰知道小芒是怎麼回事？”

他在判斷，芒芒這是發病，還是因爲太累，導致暈倒？

凌辰宇把林愛芒放在自己的懷裡，緊緊抱住，眉頭皺起，看着她蒼白的小臉。

周海揚抱住林愛芒，擔憂地看着她，很想就這麼一直抱下去，第一時間感知她的情況。可是，他理智地把林愛芒放到身後的凌辰宇那裡。

大醫

凌辰宇看林愛芒臉色不好，這會兒又已經給那個考生餵過藥，他就再也不想讓芒芒呆在醫院裡了。

拉着林愛芒的手，把林愛芒從發呆的情景中拉出來，凌辰宇溫柔地說：“芒芒，我們回去吧，讓這個病人好好休息，有助於更好恢復是不是？”

林愛芒點點頭，對那名考生說：“你自己想想，這一次差點就救不回來，你願意發生這樣的事情嗎？”

考生閉上眼睛，很小聲地說：“不願意。”

“你怕父母擔心，怕父母兄長委屈，有沒有考慮過，他們付出很多投入到你身上，還什麼回報都沒有得到，就成了一場空，你過意得去嗎？如果你好好的，以後說不定還會賺很多的錢，回報父母，是不是這個理？”

考生猛然睜開眼睛，雖然虛弱，但是很認真地問：“你能保證我好好的？”

林愛芒滿意地笑了，也同樣非常認真地說：“我保證！你一定會好好的！會非常健康！只要你照我的話去做！”

考生努力睜着眼睛看着林愛芒，彷彿在確定她說的話是真是假。然後，她終於認出了林愛芒，認出了眼前這個女孩子就是神秘的考神林愛芒！

她終於放心地說：“我相信你，林愛芒。”

林愛芒點頭，轉頭對幾名醫生說：“我會留下藥方，每三個小時給她喂一次藥。今晚一定要安排人手值班。”

一名醫生就站出來說：“林醫生，我今天晚上留下來值班，我一定會照您的話，每三個小時喂一次藥。請您放心。”

林愛芒看了他一會，才緩緩點頭說：“好，我就把她交給您了。”

院長想說什麼，卻被廳長掃了一眼，馬上噤聲。雖然不是主管領導，但是，這名考生的事情，絕對是大事！現在全國上下都關注的大事！要是做得不好，說不定自己的仕途就會留下污點，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被對手給拿出來翻一翻，那時候，自己想要進步，是絕對不可能的！

唐子鴻也看了院長一眼。

院長馬上全身心都在叫囂着，老實照做，否則吃不了兜着走！

林愛芒他們就回去了。

她是要好好休息才行。

這件事，很快就在這家不大的醫院傳開了。

這家醫院是這個區的中心醫院，但是這邊的醫療水平根本就無法跟省級大醫院比。很簡單，同一座城市，幾座有名的大醫院，還有幾個地區醫院，有名的醫生會如何選擇？當然是到有名的大醫院去了！病人會如何選擇？當然也是到有名的大醫院去了！

只是這地區醫院因爲地點關係，的確擔負着區裡高考生的健康問題，本區裡的高考考場裡面的醫務人員，全都由這所醫院抽調醫生、實習醫生過去。

所以，纔會把那名吐血的女考生送到這邊過來。

送到大醫院也不合適，因爲那邊距離遠，單是這路程就無法保證不會出事。

這所醫院裡，一些實習醫生實在覺得太過奇妙，一個十幾歲的女孩子，居然被稱爲醫生！這名女孩子，居然反對進行肝切除手術！居然還被允許了！這名女孩子開了藥，居然還真的成功讓病人從昏迷狀態中清醒過來！

這真的是讓人覺得不可思議啊！

所以，這些實習醫生就忍不住跟自己分配到其他醫院實習的同事啊、同學啊談起了這件事。

很快，不到一個小時，這件事幾乎就在各個醫院的實習醫生中流傳開來——不是醫生，因爲醫生太忙，再說，實習醫生也不敢去觸黴頭啊！

這件事裡面，不是就有醫生的診斷被徹底推翻的事情嗎！誰敢跟醫生說啊！說不定會被懷疑什麼呢！

幾乎所有的實習醫生都在討論一個話題：這件事是真是假？這個病人是不是真的肝嚴重受傷？是不是真的吐血並深度昏迷？是不是真的是國醫手段治療，還是有其他手段輔助？

不得不懷疑啊，實在是太過匪夷所思了！

所以，在省人民醫院，就有四名實習醫生呆在樓梯口，爭論得面紅耳赤，太過投入，以至於聲音很響，他們還不知道。

“不可能！國醫只能治療慢病！絕對無法做到這個地步！”

“就是真的！我那同學就在現場！親眼目睹那個女孩子給病人開了藥，藥喂下去二十分鐘左右，那個病人就清醒了！”

“那吐血呢？不是說吐血？”

“是吐血了！海一區的院長都出面，要求馬上進行手術肝切除！可是那個女孩子就是不同意！”

“真的假的？一個女孩子居然可以左右院長的決定？那個院長是擺設不成？”

有人就笑起來。

“的確是真的！我同學說了，那個女孩子可能來頭不小，在場還有一個美得好像神仙的男孩子呢，還有其他兩個年輕男人，他們都支持那個女孩子的決定！”

“幾個年輕男人就可以左右院長的決定？他們就不怕出事？不怕犯法？肝嚴重受損啊！你不是學醫的吧？我看你是小說看多了吧？”

那個實習醫生急了，大聲嚷嚷：“你不信？！不信你馬上打電話給海一區的醫生，看看有沒有這回事！”

另外那名實習醫生顯然也生氣了，他也肯定地說：“好！我們現在馬上去打電話！要是這件事是真的，今天晚上晚飯我請了！要是假的，對不起，晚飯你請！”

“行！我請就我請！走！”

“走！”

四人就往裡面的值班室走去。

他們都沒有發現，在後邊出現了一名老人，滿臉沉吟之色。想了想，這個老人跟上了這四個實習醫生。

可是這幾人實在太過投入這件事的猜測了，根本就沒有發現，身後跟着的是本院有名的國醫聖手黃孟鐸！

黃孟鐸身爲國醫聖手，本來就對國醫非常癡迷，一聽說居然有人面對如此嚴重病情，採用國醫的療法，而不是像現在絕大多數人那樣，採用西醫療法，非常好奇。

所以，他實在忍不住，跟在後邊，想要知道究竟。

站在門口，黃孟鐸就聽到裡面傳來的聲音：“什麼？！真的是肝嚴重受損？真的吐血？深度昏迷？這不科學！用鍼灸止血？藥下去二十分鐘就清醒，還能說話？！這真的不是小說？老天！我看我們都改成學國醫好了！天啊，還是一個十幾歲的女孩子！她從孃胎就開始學國醫的吧？還是一名高考生？行，我知道了，我已經被打擊死了！”

黃孟鐸心裡越來越癢，只想要弄個明白，於是，他出聲問：“這件事是真的？”

剛剛接電話的人還沉浸在不可置信中，所以，他不耐煩地回頭說：“當然是真的！我同學就在現場！——黃老！對不起黃老！我不知道是您——”

其他幾個實習醫生也都嚇呆了！怎麼辦？得罪黃老了！實習成績會不會被評爲不合格？

黃孟鐸擺擺手，邁步走了進來，說：“把情況說來聽聽。”

幾人對望一眼，剛剛接電話的人心一橫，就把剛剛聽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地說出來。

黃老點點頭說：“是海一區中心醫院？”

“是的，黃老。”實習醫生恭敬地說。

“明天有什麼情況，到我辦公室跟我說一聲。”黃老說完，就轉身離開。

身後幾人面面相覷，好半天回過神來，這個實習醫生一蹦三尺高，高興地說：“哈哈！明天我要去跟黃老見面了！哈哈！”

剩下幾個實習醫生都不無嫉妒地說：“你小子走了什麼好運道了！”

“人走運擋都擋不住啊！”這個實習醫生高興得手舞足蹈，當即就下定決心，爲了得到第一手資料，爲了明天可以讓黃老更加看重自己，自己今天下班之後，一定要去海一區中心醫院，近距離地觀察那個病人的治療情況！

且不說這個實習醫生到了海一區中心醫院到底是如何跟他的同事悄悄觀察治療情況，每一次喂藥後，到底是怎樣一種變化。

這邊，林愛芒和凌辰宇回家，周海揚理所當然地又跟上了！晚飯也是賴在那邊吃飯，美其名曰——照顧小芒。

當然，周海揚也不是嘴上說說，他還真的去做。又是他跟凌辰宇兩人做飯給林愛芒吃。

吃完飯，周海揚也不回家，而是賴在林愛芒他們家，賴到林愛芒直接說：“二哥哥，你該回去了，我們也要休息了。”

他才依依不捨地離開了。

他還一步三回頭，簡直可以媲美十八相送啊！

看得凌辰宇眼睛都快要冒火了！凌辰宇心中在怒吼：我容易嗎我！

從中午就一直想要親芒芒，結果呢，爲了照顧周海揚的情緒，沒有親親，早就在覬覦芒芒的脣，一直等，一直忍，一直拖到現在！都無法親近芒芒一下！

你能想象飢餓的人看着美食在眼前，卻只能看，不能吃的痛苦嗎？凌辰宇覺得自己絕對就屬於這種情況。

所以，當週海揚終於真正離開了，凌辰宇一把抓住林愛芒，就狠狠地吻上去。這個吻，真的是激烈得林愛芒都坐不住了，只能乖乖地任由他摟着，軟成一灘水了！

等到兩人躺在牀上，凌辰宇才委屈地說：“芒芒，明天不要讓二哥跟來了好不好？我都沒有辦法親親你了！”

林愛芒安撫地摸摸凌辰宇，說：“乖，二哥哥只是覺得我們兩個人的生活新奇好玩，過幾天他沒有興趣了，自然就不會這麼跟着了！再說，他也需要工作的呀。”

凌辰宇暗暗腹誹，芒芒，你真的想得好簡單！要是周海揚真的像你想的那樣，只是覺得新奇好玩，就不會出現前些天那個模樣了！

不過，凌辰宇不說出來，他只是勾脣魅惑一笑，笑得林愛芒都亂了心跳，他才緩緩地說：“沒關係，過幾天我們就要回去結婚了！”

想到結婚，凌辰宇覺得自己的身體好像有些異樣了！趕緊讓自己平息下來，再努力深呼吸，平復心情。

可是，一深呼吸，就聞到芒芒身上的清香——凌辰宇真的覺得自己越來越不冷靜了！

不，應該說，面對芒芒，自己越來越不冷靜了！

他只能寄望於趕緊結婚，要不然，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有一天憋壞了！要知道，自己已經做了一年多時間的聖人啊！

林愛芒一開始並沒有多想，可是看着凌辰宇臉紅紅的樣子，她就有些疑惑，難道是今天中暑了？

她伸出手，想給凌辰宇把脈。

凌辰宇頓時臉上出現有些尷尬，卻又強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來。

林愛芒更加覺得奇怪，抓住他的手，就開始把脈。

剛一摸上去，林愛芒的眼睛也跟着躲閃起來，放開凌辰宇的手，她轉過身去，同樣強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說：“今天太累了，我睡了。”

“嗯，芒芒乖乖睡。”凌辰宇給林愛芒蓋上一條薄薄的毯子，把她稍微包裹一下，再小心翼翼地摟進懷裡。

林愛芒的心跳更加劇烈了！因爲她非常清楚凌辰宇這個動作是因爲什麼——凌辰宇不敢直接抱自己！夏天的睡衣實在有些太薄了——幸虧，空調調得很低，蓋上毯子也感覺很舒服。

林愛芒是真的累了，所以，她不多一會兒，就沉入夢鄉。

凌辰宇呢？他輾轉反側，滿腦子都是結婚的事情，然後，越想越幸福，越想越興奮！結果就是，越來越睡不着！不知道多久之後，他才終於睡着了。

最終結果就是，林愛芒第二天神清氣爽地醒來了，凌辰宇呢？眼圈有些許青黑色，也醒來了。

林愛芒看了一眼，不敢多看，免得凌辰宇惱羞成怒。

不過，當週海揚也頂着兩隻黑眼圈出現的時候，林愛芒就覺得，自家凌辰宇還是比較靠譜的，只是些許青黑啊，周海揚可是變成熊貓眼了！

周海揚當然又是死皮賴臉地跟上了，不過，他過來的時候，特意繞到本地一家最著名的酒樓，買回來最著名的早點，總算讓凌辰宇覺得吃人嘴短，不能給太多壞臉色讓周海揚看。

吃過幾人份的早點，三人才動身。

林愛芒下了車，看着周海揚和凌辰宇，笑眯眯地說：“你們兩個就乖乖在車裡睡覺補眠吧。”

兩人也真的挺乖地一直留在車裡，好好利用這點時間睡覺。

到了試室，大家看着林愛芒的眼神又不一樣了！昨天林愛芒的出手救助那名考生的形象已經深深印在大家腦子裡，讓所有人又一次把林愛芒當成神來膜拜。

本來是考神，現在是考神加醫神！

所以，本來在迎接林愛芒回校復學時拉近的距離，一下子又變得天地一般遙遠了！

所有人都知道，現在的林愛芒，自己再也不敢稍微親近一下了！她已經高高在上，遠在雲端！

——不是林愛芒的態度不能親近，相反，林愛芒臉上一直帶着微微的笑意。

而是大家自慚形穢，不敢靠近女神！

連監考老師看着林愛芒的眼神也都充滿了欽佩，一點都沒有身爲師長的自覺！

當然，林愛芒還是那個林愛芒，她不會因爲大家崇拜的眼神而驕傲，她一如既往，對着大家微微笑着，面對大家緊張又善意的笑容，她也回着微笑。

這天考試，林愛芒依然挺快就完成了。

出來走到車旁，她看到車門依然關得緊緊的，她好笑地想，這一個帥哥，一個美男都睡得沒有動靜，連自己回來都沒有發現。

司機這個時候趕緊冒出來，擦擦額頭上的冷汗，恭敬地說：“少夫人，少爺可能是困了，我去叫醒他們。”自己不過剛一走神，注意着汽車的安全，沒有看校門，就被少夫人自己走過來，還在太陽底下曬，真不好！

林愛芒點點頭。

司機趕緊敲敲車窗，沒有辦法，這輛車隔音實在太好，在外邊喊根本就聽不到啊。

凌辰宇一個激靈，醒來了，望向窗外，纔看到林愛芒站在外邊，他趕緊推開車門，不好意思地說：“芒芒，快進來——”

林愛芒看呆了眼。

什麼叫美人春睡？這就是了！

林愛芒從來沒有看到凌辰宇剛剛睡醒的樣子，因爲她醒來的時候，凌辰宇必定早就醒來，在看着她。

所以，看到凌辰宇如此迷人模樣，林愛芒真的是覺得自己的口水要流出來了！怎麼會這麼好看呢？怎麼能這麼好看呢？

下一刻，林愛芒就回過神來了！她兇巴巴地把凌辰宇往車另一邊推，自己往車裡鑽，關上車門，捧住凌辰宇的臉，惡狠狠地說：“以後不許在外人面前露出這個樣子！”

凌辰宇迷惘地眨眨眼睛，不知所以。

他這幅又好看迷人又無辜呆萌的樣子，讓林愛芒徹底忘記是在什麼地方，狠狠地吻了上去。

他們兩人的對話吵醒了周海揚，可是周海揚沒有動，透過後視鏡，他看到了兩人親密的動作，他閉上眼睛，在心裡嘆了一口氣，繼續裝睡。雖然，他的眼瞼下面的眼珠子在快速轉動，他的呼吸變得又快又急。

吻罷，林愛芒和凌辰宇兩人的眼眸都有些迷惘，不知道今夕何夕的感覺，林愛芒撫着凌辰宇的臉，低低地喚了一聲：“凌辰宇——”

凌辰宇看着林愛芒，也低低地應了一聲：“嗯，芒芒——”

兩人如同接吻魚一樣，又親上了！

周海揚實在忍無可忍了！他扭扭身子，伸伸懶腰，大聲地說：“啊——睡得真香啊！”

驚醒了兩隻接吻魚！

林愛芒被嚇到一般，推開了凌辰宇，臉蛋紅彤彤的，特別誘人。她不好意思地摸摸頭髮，喊了一聲：“二哥哥。”

周海揚當做自己剛剛醒來一樣，說：“小芒考完了？我都不知道你什麼時候回來。”

林愛芒就小聲地說：“剛回來。”

周海揚透過後視鏡看着她嫣紅的脣，然後，轉開視線，說：“小芒，那現在回家？”

凌辰宇剛剛一直沉默着回味兩個吻的滋味呢，聽周海揚這麼說，就說：“芒芒，現在天氣還不是很熱，要不，先去醫院看看那個考生？”

林愛芒點頭說：“好，就去海一區中心醫院。”

三人就出發了。

走進病房，裡面竟然停着幾名醫生！

林愛芒微微皺起眉頭，走到牀邊。

幾名醫生看到林愛芒，都非常恭敬地喊了一聲：“林醫生，您過來了！”

林愛芒不知道這是什麼情況，有些奇怪地點頭，迴應了一聲：“您們好。”

昨天說要值夜的那名醫生聽到聲音，從外邊的一張病牀起來，拿起一份病歷，走到林愛芒面前，說：“林醫生，您好，我昨天晚上照您的吩咐，每三個小時給病人服用一次藥，這是病歷，請您過目。”

林愛芒看着他滿眼血絲，挺滿意地說：“您辛苦了。”

那名醫生微微激動地說：“不辛苦，一點都不辛苦！能夠在林醫生手下工作，是我求之不得的事情！”

林愛芒點點頭，接過病歷，翻看起來。

只是，她畢竟不是學西醫的，這名醫生卻是西醫出身，他的病歷是西醫的記法。林愛芒——看不懂。

林愛芒很自然很坦白地說：“我看不懂，您給我講講吧。”

在場的醫生都瞪大了眼睛，爲什麼會這麼說呢？

那名醫生有些手足無措地說：“林醫生，我不知道您——看不懂。”

林愛芒奇怪地說：“看不懂就是看不懂啊，有什麼關係嗎？”

在場的醫生更加詫異了！林醫生就算不懂，也不用說出來吧？難道誰會去質疑她的醫術嗎？

不會，昨天以前，可能會。

可是，昨天之後，都不會。

她的醫術擺在大家面前。她有多厲害，所有人都看在眼裡。

所以，她不用告訴大家她看不懂西醫的病歷啊！

可是，她說了，用一種如此自然的語言這麼說出來了！

頓時，所有醫生都深切明白了一句話，什麼叫知之爲知之，不知爲不知，是知也。她纔是真正的大醫風範！

看向這個十幾歲的女孩子，所有醫生都微微低頭，因爲，在她面前，自己變得很可笑。

那名醫生就拿起病歷，開始激動地給林愛芒講昨天晚上的情況變化了。他之所以激動，是因爲他在見證奇蹟的發生！

病人在逐步好轉中！這一點，在自己的密切看護中非常明顯地發現了。

奇蹟啊，一個就算做手術也無法完全痊癒的病人，居然就這麼在這藥的作用下，一步步以肉眼看得到的速度開始恢復着！

他本來是可以在兩次藥之間，稍微休息一下的，可是他沒有！他彷彿患上了強迫症一樣，不到一會兒，就去看看這個病人，記錄下她的體溫變化，呼吸變化，心跳變化。

他控制不了自己！他必須這樣做，才能讓自己不至於跑到走廊上，高聲歡呼！

林愛芒點頭，表揚了一句：“很好，您做得不錯，這些變化的確符合這藥的作用！”

黃孟鐸剛剛踏進病房的時候，就正好聽到了這句話，他忍不住接口問道：“這麼說，這藥什麼時候喝下去，該達到什麼變化，你都一清二楚？”

不是黃孟鐸不相信，他是不相信這麼神奇的醫術竟然今天可以親眼目睹！他從一些古醫書上看到，一些神醫的確可以做到這樣。

一副藥下去，該達到什麼樣的效果，神醫一清二楚。

這病人吃了藥，又做了什麼事情，或者又接着吃了什麼藥，後面會發生什麼變化，神醫都能夠看得清清楚楚。

甚至，神醫把一次脈，就能夠推測到這個病後續變化。據說，華佗能夠推算到十年以後的變化！這可就是神醫中的神醫了！

林愛芒呢，她可以根據自己身中雙絕脈的情況，推測出自己還可以再活十二年，這也是非常厲害的，已經足以比得上華佗了！

只是，華佗是針對他人，林愛芒從來沒有試過推測他人身體，只試過自己的，所以，兩人還是有些不同的。

在場的人都不滿了！林醫生說話，居然有人敢插嘴？這不是無視大家，無視林醫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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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即，在場的所有人——包括凌辰宇和周海揚，都轉過頭來，惡狠狠地瞪着來人。

周海揚就叫起來，說：“您是黃老！”

黃孟鐸還挺自然地迴應一聲：“是，我是黃孟鐸。”他還以爲，自己名頭不小，所以有人認識自己也是非常正常的。

“黃老！”現場的醫生一陣騷動，都紛紛向黃孟鐸打招呼。

周海揚看着林愛芒說：“小芒，是當時給你看病的黃老。”

黃孟鐸一聽這話，心裡一動，再一次看向林愛芒。這一看之下，他訝異地說：“小姑娘，竟然是你！”

然後，他又想起一件事，頓時失聲驚叫起來：“你、你，你竟然還活着？！”

這叫什麼話？！不知道前因後果的醫生都憤怒了！不是聽說黃老德高望重，是一名爲人處事都極好的老名醫嗎？怎麼一見面就詛咒林醫生死呢？！有這樣的人嗎？！

所以，所有人看着黃孟鐸的眼神就非常不善，就算你是黃老又如何？！林醫生這麼小，這麼厲害，怎麼能咒人死呢？！

林愛芒在頭腦裡想了一下，實在是她看過的醫生太多，實在有些記不住了。

周海揚就提示說：“省人民醫院的黃老，他同樣給你把出絕脈的。”

林愛芒就恍然大悟，連連點頭說：“是，我想起來了！是黃老啊。”

她就對黃孟鐸說：“黃老，您怎麼過來了？”

黃孟鐸從剛剛脫口而出的話後，就已經不敢再亂說話了！哪有見面就咒人的？也的確是自己失禮了。

黃孟鐸誠懇地說：“對不起，我剛剛說錯話了。”

林愛芒揮揮手，說：“沒關係，您還記得我，謝謝。”

黃孟鐸卻有些迫不及待地又重複問了一次：“你，怎麼會沒事？到底是怎麼回事，你能告訴我嗎？”

林愛芒聳聳肩膀，她倒是不介意跟黃孟鐸探討，可是呢，已經有人憤怒了！

凌辰宇從剛剛黃孟鐸說出那句話，他就已經站起來，慢慢地挪動身體，慢慢地走過來，現在，正好走到黃孟鐸面前，他伸手，一把揪住黃孟鐸的領子！

林愛芒趕緊過來，對凌辰宇說：“快放下吧，黃老也不是惡意，他只是太過癡迷這個問題，藥書上出現的信息太少。行啦，快放手！”

凌辰宇很恨，他恨不得把這個人丟出去！芒芒的病是他的最痛苦的事情，居然被人這麼拿出來一說再說！再好的修養，也無法忍受！

凌辰宇抿着脣，慢慢地鬆開黃孟鐸的領子，只是，他的眼神非常兇狠，讓人看了，就不寒而慄。

黃孟鐸就是如此。他一個這麼大年紀，看過那麼多事情的人，都被他兇狠的眼神看得渾身發緊。

林愛芒對黃孟鐸說：“黃老，請稍等片刻，我給病人把脈，看看情況，再跟您談談我的病情。”

黃孟鐸哪裡敢說什麼？點頭唯唯諾諾。

其他醫生卻是大吃一驚！林醫生說了一個詞——“病情”，難道林醫生真的是病了？！可是她那麼厲害的醫術，難道還不行嗎？不對啊，明明黃老斷定林醫生活不了，可是林醫生現在還活着，所以黃老才失態，才導致林醫生的美人男友生氣嘛。嗯，林醫生的醫術比黃老高明多了啊！黃老都束手無策，結果呢，林醫生自己治好自己了！

於是，誤會之中，林愛芒的形象高大到不能再高大了！

林愛芒回過身，給病人把脈，不一會，她就鬆開手，點頭說：“情況不錯！”回過頭，她對那名醫生說：“還是那藥方，繼續每三個小時吃一次藥。我再開一張藥方，今天晚上換那張藥方，還是三個小時吃一次。”

那名醫生大喜，搓着手說：“林醫生，您放心！我保證完成任務！”

林愛芒這麼一說，馬上就有人遞上紙筆，她道謝，就開始開藥方。

黃孟鐸手很癢，他忍不住問：“林醫生，我能看看病人嗎？”剛剛聽大家這麼喊，他也跟着喊了。

林愛芒點頭說：“黃老，您叫我小林就可以了。您請。”她起身，到另外的地方去開藥方了。

黃孟鐸上手把脈，一把之下，整個人都呆住了！

－－－－－－題外話－－－－－－

恩情

黃孟鐸不敢相信，又讓自己靜下心來，再一次給病人把脈，這一次，足足過了五分鐘，他才放開了病人的手。

醫生們很想知道黃老把脈的結果是什麼，可是，卻看到，黃孟鐸臉上的神情非常奇怪，不敢置信有之，驚喜有之，感慨有之。

醫生們都摸不着頭腦，這是怎麼回事？一個人的臉上怎麼有這麼多表情呢？而且，黃老可是見過世面的國醫聖手！應該不動聲色纔對啊，怎麼會這樣表情呢？

詫異之後，醫生們都屏息等待林醫生和黃老的交談了，他們已經可以預見到，這肯定是對自己的醫術極有好處的一場談話。

林愛芒已經開好了藥方，她正跟今天晚上留下來值夜的醫生交代注意事項，已經這藥應該怎樣煎。

等她交代完擡起頭，就看到一臉迫切的黃孟鐸，站在身邊，眼巴巴地等着。

林愛芒心裡有些好笑，臉上卻還是保持着禮貌的微笑。

她轉身對凌辰宇柔聲說：“好了，我們到會診室去。”說着，她捏捏凌辰宇的手。

凌辰宇瞥了黃孟鐸一眼，很勉強地點頭。

呼啦啦，病房裡剩下一名護士看着，其他醫生全都跟着，簇擁着領頭的林愛芒和凌辰宇、周海揚，以及黃老往旁邊的外邊的會診室去了。

一進門，黃老就迫不及待地問：“小林，這是怎麼回事？病人肝嚴重受損，你是怎麼治療的？能把過程詳細說說嗎？”

黃孟鐸把脈發現，這個病人的確是肝嚴重受傷，可以說，她的肝臟有很大部分都曾經破裂過，本來可以說，這部分肝臟已經可以算是死去，沒有一絲生機。

所以，西醫採用的治療手法就是，把這部分已經喪失生機的肝臟給切除掉，以免因爲壞死而影響到還有活力的那部分肝臟，最後會徹底拖累整個肝臟，造成整個肝臟完全死亡。

可以說，西醫的治療手法有一定的道理，也是在急救的時候百分百採用的治療手段。這是一種棄卒保車的治療手段。

可是林愛芒卻不一樣！

這正是黃孟鐸把脈把出來的結果！

他竟然發現，圍繞着壞死的那部分肝臟，有微弱的生機在縈繞着！好像是有什麼東西要喚醒那部分壞死的肝臟細胞一樣！

林愛芒先是嘆了一聲說：“肝延遲破裂，是這個病人運氣好，沒有破裂在無人發現的地方。而且，這也是因爲搶救及時，要是拖慢一些，估計我也是沒有辦法。”

黃孟鐸和當時在場的醫生都屏息靜聽林愛芒解釋。

“人體就好像是一座神奇的生命系統。當系統受到傷害，人體這座系統會出現什麼情況呢？”

大家沉吟了一下，有一名實習醫生試探着回答：“會排斥？會修復？”

林愛芒點頭說：“西醫所做的事情，是把受到排斥的部分切除。他們沒有考慮到，人體本身既然是一座系統，它當然具有修復功能。我所做的，只是啓動這座系統的修復功能，並且，用藥物幫助它增強修復作用。如此而已。”

黃孟鐸是國醫，他覺得林愛芒說得很好，西醫切除肝臟，不就是這樣嘛。而他切切實實診脈發現，就在病人受損部位，的確縈繞着一線生機，真的是人體本身在修復受損部位！

那些醫生啊、實習醫生啊，全都是西醫，可是他們聽了，也覺得非常有道理。西醫的確有這樣的說法，那些部位負責人體什麼功能，就好像免疫系統負責人體的防衛功能。肝臟是代謝、解毒、造血。所以，他們也認同林愛芒的說法。

黃孟鐸虛心地問：“小林，你具體是怎麼做的，可以說說嗎？”

林愛芒毫不藏私，一點點詳細地把在學校考場自己做了什麼急救治療，怎樣爲病人用針法止血，都針了那些穴位，這些穴位分別用了什麼針法。

黃孟鐸如獲至寶！雖然林愛芒採用的都是極爲常見的針法，幾乎每一個懂針法的國醫醫生都懂，可是，林愛芒的針法卻組合成非常有效的療法！說真的，如果像林愛芒這樣把針法組合起來，能夠達到如此效果，那麼，將極大增加國醫醫生的治療效果！

打比方說，一種針法能夠達到的效果是一，另一種針法能夠達到的效果也是一，可是，這兩種針法混合使用，達到的效果卻遠遠不止是一加一等於二，而是等於三、等於四！甚至更多！

那麼，可能有人會問，那在林愛芒之前難道沒有人這麼想過嗎？不是沒有想過，而是，並不是這麼簡單的一加一，每一種針法要達到的效果可不一樣，有的是泄，有的是補。有時候，同一個穴位，你需要泄，可是有些虛了，你卻需要補。胡亂用針法組合，可能會達到相反效果。

可是林愛芒卻不一樣！她剛剛詳細說的，比如直刺多深、多久，再換成斜刺多深、多久，捻動幾下，全都詳詳細細地說出來。

黃孟鐸細細想來，每一次都是達到最佳效果，卻又不會太過！所以，才能夠讓這套組合針法達到應有作用。

黃孟鐸不禁感慨，要是換成自己施針，也沒有辦法每一次下針都達到如此效果！自己已經行醫幾十年，而眼前這個小姑娘，去年，她不到十八歲，今年，才十八歲！

到底要經過多少次的練習，才能保證每一次都達到如此效果啊！

黃孟鐸看着林愛芒，不住搖頭。

一個醫生膽子比較大，忍不住就問：“黃老，您總是搖頭做什麼？”

黃孟鐸嘆息着說：“我要是事情少一些，可以跟着林醫生學醫，那該多好啊！”

這話一出口，衆人都驚得合不攏嘴。黃老是誰？黃老可是負責很多大領導的保健工作！他是德高望重的名醫！是本省國醫界的一張名片！可是呢，他居然這麼說，他想要跟眼前的林醫生學醫！

跟林醫生學醫！

這是玄幻小說吧？或者這是在做夢？

可是這想法馬上被人用力打碎了！

絕美出塵的謫仙美少年很不爽，他冷冷地說：“想得美！自作多情！你想學，我家芒芒就一定收下你啊？”

這話一出口，所有醫生都低頭在地上找東西，彷彿突然間，所有人都遺失了很重要、很寶貴的東西一樣。

黃孟鐸就尷尬地笑着，非常不好意思。他剛剛還以爲自己是那個位置超然的國醫聖手，卻根本就沒有想到，人家要不要收下自己呢！

林愛芒瞪了凌辰宇一眼，示意他適可而止。

凌辰宇卻是非常不滿，本來芒芒就已經非常忙碌，要是真的被這個老頭子賴上，那豈不是更忙了？再說，自己想要一直跟着芒芒都不可能，一個老頭子居然想要跟着自己的芒芒！想得美！哼！

不過，看芒芒好像有些生氣，凌辰宇趕緊討好一笑，做出一幅無辜樣子。

林愛芒就對黃孟鐸說：“黃老，您過譽了。其實我只是大膽嘗試罷了。不過，平時如果有什麼問題，我們也可以共同探討一下。我也有很多東西要向您學習。”

黃孟鐸感激得很，他連連說：“不敢，不敢，其實林醫生的醫術之高，足以進入大國手行列。只要林醫生您有時間，我隨時都歡迎您的指點。”

林愛芒笑起來，這件事算是揭過了。

周海揚一直挺安靜地站在那裡。他之前其實對林愛芒的醫術並沒有多麼切實的感覺。

雖然他是由林愛芒救回來的，但是，他一直以爲，自己是心病，是因爲小芒得的病，由小芒出面，所以才治好了自己的心病。

不是有一句話，叫解鈴還須繫鈴人嗎？

周海揚以爲，這就是了。

在考場的時候，周海揚其實不大相信林愛芒能夠救回這個考生，只是，既然凌辰宇都對小芒那麼有信心，他也就盲目相信小芒的醫術了！

後來，看到小芒不顧那些醫生的診斷，親自上前去治療病人，他才真的對林愛芒的醫術有了一些體會，才感覺，也許當初自己也不僅僅是心病。

現在，看到連黃孟鐸，這個自己都託了人才找到的名醫，也居然要拜在小芒名下學醫！

周海揚這才因爲這一點而感到震驚！

小芒的醫術，竟然高深至此！

他終於深深感覺到，小芒好像在自己不知不覺中，長成爲一顆非常耀眼的星星！

再看到凌辰宇一直以來對小芒的支持，他才恍然明白，原來，凌辰宇纔是真正瞭解小芒的那個人！

周海揚心中有些苦澀，自己愛小芒，卻根本就缺乏更深的瞭解！自己的愛，到底是建立在什麼樣的基礎上的？

他看向林愛芒，眼神閃動着光芒。

以後，還有機會的！

黃孟鐸解決了這個問題，又趕緊抓緊機會虛心學習：“林醫生，當初我給您把脈，發現是絕脈，您當時也跟我說，的確是絕脈。爲什麼您——”

說到這裡，黃孟鐸瞄了凌辰宇一眼，再一次接收到他殺人般的目光，不敢往下說。

其實黃孟鐸心裡非常奇怪，既然林醫生還站在這裡，說明沒有事，爲什麼這個男孩子還是這樣不想自己提到的模樣呢？

剛纔在病房裡，黃孟鐸是捱了凌辰宇的揪領子，一時着慌，沒有細想，現在一細想，他渾身一震，想到一個可能——難道當時其實已經發生什麼事情了？但是，又被誰救了？

黃孟鐸越想越有可能，因爲這樣就可以證明一件事，林醫生不只是被救回來，而且，還學了一手好醫術！

黃孟鐸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所以，他沒有發現，不只是凌辰宇投給他的目光是想要殺人的目光，周海揚其實也是如出一轍的眼神！只是，凌辰宇給人的感覺太過奪目，所以大家都看向他，忽視了周海揚而已！

林愛芒安撫地拍拍凌辰宇的手背，說：“都已經過去了。”

凌辰宇痛苦地看着林愛芒，彷彿心被吞噬一般。

林愛芒閉了閉眼睛，她知道凌辰宇的心病，只是她理解黃孟鐸。所以，她張開眼睛，對周海揚說：“二哥哥，麻煩你，把凌辰宇推出去吧。”

周海揚不知道細節，但是，他僅僅從凌辰宇的表現中就可以明白，當時的情況有多痛苦！

當下，他沒有二話，對凌辰宇說：“我們出去一下。”

凌辰宇靜靜地看着林愛芒好一會，才說：“芒芒，這個世界上不會有人能夠切身感知你的痛苦，也不會有人有你一樣的經歷。他們知道這些，根本就沒有意義。以後再遇到另外一個絕脈的人，也同樣無能爲力。像我。爲什麼非要把你的痛苦，我的痛苦剖開來呢？”

凌辰宇的話，非常平靜，可是黃孟鐸以及其他醫生，竟然從中感知到了另外一股力量！一股足以摧毀每一個人的力量！

他們，只能在這股力量面前跪倒，求饒！

林愛芒也同樣靜靜地看着凌辰宇，同樣好一會，她才轉頭對黃孟鐸說：“黃老，他說得對，這個世界上，絕脈沒有任何辦法可以醫治，我活下來，也沒有任何經驗可以介紹。”

她又微微低頭看向身邊的凌辰宇，伸出手，握住，相扣，看着凌辰宇說：“是我錯。我們回家吧，我等不及想要回家了。”

凌辰宇的嘴角微微彎起，輕輕地點頭說：“我們回家。”

周海揚推着輪椅，林愛芒走在一旁，握着凌辰宇的手，三人就那樣，走出了大家的視線。

回到車上，林愛芒捧住凌辰宇的臉，喃喃地說：“凌辰宇，我愛你。”

然後，她吻住了凌辰宇的脣。

輕輕地廝磨着，吮吸着。

溫柔又美好。

並不激烈，可是，卻奇異地熨帖了凌辰宇的心，安撫了他的心靈的創傷。

“芒芒——我愛你。我們說過，過去的一切都已經結束，芒芒，不要再提起，不要再想起，我們會有很奢侈的時間和未來！”凌辰宇也喃喃低語。

到樓下的時候，周海揚停下車，沒有回頭，只是簡單地說：“小芒，我有事，現在需要去處理一下，下午再過來接你們去學校。”

林愛芒微微皺起眉頭說：“二哥哥，你有事儘管去忙。不用趕時間，不一定要過來接我們。”

周海揚沉默了一會，才說：“好，我看看時間趕不趕得及，趕得及就過來，趕不及就算了。”

林愛芒這才放心說：“好，二哥哥慢點開車。”

她和凌辰宇兩人下了車，看着周海揚也下來，走向他自己的車，又探出頭跟林愛芒他們揮揮手，開着車走了。

凌辰宇心知肚明，卻一點都不想要告訴芒芒。

兩人上樓，凌辰宇讓林愛芒休息，他自己做飯，可是，林愛芒卻一直緊緊抱着他的腰，把頭靠在他的後背上，怎麼勸都不放。

凌辰宇心中感慨，怎麼能不愛她呢？她是這麼好的一個女孩兒啊！

她知道自己心裡痛苦，所以，用自己的方式陪着自己，用實際行動告訴自己，她跟自己在一起！

兩人就如同連體嬰一樣，做好了飯，又挨在一起，親親熱熱地吃完了飯，還吃了水果，午睡了一會。

不過，兩人都沒有睡着，頭挨着頭，手牽着手，在寧靜的空間裡，細細傾聽着彼此的呼吸、彼此的心跳。

還活着，真好！

過去的記憶，就如同噩夢一樣，讓它徹底消失在兩人的腦子裡吧！

黃孟鐸這一次回來，是有任務的！要出保健任務，期間還有一件任務——給連廳長的老父親複診的時間又到了！

約定好的時間是在隔天早上，所以，黃孟鐸過去一趟海一區中心醫院後，讚歎了一下病人恢復的程度，就坐上了來接自己的車，往連家去了。

連家，連老正坐在樹下，一邊逗鳥，一邊喝茶呢。

黃孟鐸在警衛員的陪同下往裡面走來，走到院子門口，警衛員就敬了一個禮，示意他自己進去。

黃孟鐸對警衛表示謝意，走到院子裡，就看到連老悠閒自在的樣子。

黃孟鐸就慢慢地踱過去，站在一旁看了一會。

連老放下手中的茶杯，這纔看到黃孟鐸，他就招呼黃孟鐸說：“來了也不出聲，想要嚇到我這個老傢伙啊！”

黃孟鐸笑呵呵地說：“連老要是被我這麼一下就嚇到，我可就成名了！”

“你這老黃，也學會說怪話了？”連老也跟黃孟鐸開起玩笑來，拿起另一個杯子，給黃孟鐸倒了一杯茶，推過去給黃孟鐸。

黃孟鐸也不客氣，說：“謝謝連老。”說着，就舉起杯子喝了一口。

“嘖嘖，果然好茶！連老可真會享受哪！”黃孟鐸嘖嘖有聲。

連老擺擺手，說：“什麼好茶？我是粗人，只會牛飲！這都是我那大兒子給的。你要喝着好，等一下我讓人給你帶些來。”

黃孟鐸大喜，說：“可謝謝連老了！我今天可真是收穫頗豐啊，這就叫‘吃不完兜着走’？”

兩人對視一眼，都哈哈大笑起來。

黃孟鐸就說：“連老，我給你把把脈吧。”

連老一邊伸手一邊說：“其實也沒有什麼問題了，就是那兩個兒子總不放心，還非要勞煩你時不時過來跑一趟。”

黃孟鐸把手放上去，笑呵呵地說：“連老啊，我過來可是求之不得呢！要不是我過來，哪裡有好東西可以兜着走啊？”

連老搖搖頭，說：“那就好，那就好。”

看黃孟鐸正把脈，連老也不說話了，免得影響診斷結果。

黃孟鐸把了一會兒脈，又讓連老換了另外一隻手，也給把了脈。

他點頭說：“連老身體恢復得不錯，平時還是要少吃肉，多吃清淡的東西才行。”

連老連連搖頭說：“不成不成，每天吃清淡的，這不能吃，那不能吃，這嘴裡都快淡出鳥來了！”

黃孟鐸正想開口呢，就聽到門口傳來一陣嬌嗔的聲音，說：“爺爺，您又不聽話！”

來人正是連思瑤，她今天不用上課，知道是爺爺複診時間，特意回來聽聽診斷結果的。

其實按照連老的級別，退下來後，也還是有秘書的。但是他總覺得，自己已經退了，而且兩個兒子也出息，就不能再讓組織在自己身上多費心思。所以，他就拒絕了秘書。

現在，連老生活如同真正的平常老人那樣。

連思瑤又對着黃孟鐸禮貌喊了一聲：“黃爺爺，辛苦您了！”

黃孟鐸笑眯眯地說：“黃爺爺的工作啊，再說，我也想找你爺爺聊聊天嘛。”

連老卻指着連思瑤，對黃孟鐸說：“你看看，現在的小傢伙可不得了！天天就管我！不能吃這個，不能吃那個！比她老子看得還緊！”

連老這話裡諸多抱怨，其實啊，卻是非常得意的。是啊，自己還有什麼不好的？兒子成才又孝順，媳婦也非常尊重自己，孫子孫女很懂事，對自己更是孝順！

“爺爺，人家不是爲了您好嘛，您看您，還總是不聽話！您問問黃爺爺，是不是不能吃油膩的肉類？是不是要吃青菜和魚？”連思瑤簡直想要跺腳了！

黃孟鐸只是笑眯眯的，看着兩祖孫誰也不服誰。

連老看着自己青春活潑的孫女，忽然想起一件事，嘆息道：“聽說當時救我的也是一個女孩子，沒有當面感謝恩人，我這心裡還是過意不去啊。”

連思瑤也沉默了，當初的事情她很清楚。自己的父母擔心林愛芒對自己家有什麼企圖，所以，就讓父親的秘書小邱叔叔去了解林愛芒的來歷。可是，等小邱叔叔瞭解了之後才知道，原來林愛芒已經辦理了休學手續！

結果，這麼一年多以來，自己的爺爺總是念叨着這件事，自己也總覺得過意不去，明明是連家的救命恩人，卻一直無能報答，這心裡，好像總是憋着一股勁！

只是林愛芒一失去蹤跡，自己的父母倒是真的相信林愛芒當初救助自己的爺爺的確是意外，並且，當初林愛芒也根本就沒有想要什麼回報。

看得出來，自己的父母后來也是挺後悔的，要是不浪費時間，等調查結果，林愛芒的恩情也早就報上了！怎麼可能等到現在都不知道恩人在哪裡呢？

黃孟鐸驚訝地問：“當時不是已經找到林醫生了嗎？”他一直沒有聽他們提起，還以爲這件事另外有安排呢，哪裡知道，連老根本就沒有見到過林醫生！

連老注意到這一點，看着自己的孫女，緩緩地問：“小瑤，你告訴爺爺，是怎麼了？”

他心中有些懷疑，只是想要證實罷了。嘆了一口氣，自己怎麼努力，都還是不能像是普通老百姓啊。明明是一件非常簡單的事情，那個林醫生救了自己，連家就應該報答她，結果呢！

連思瑤嚅囁着不敢開口。

連老完全明白了，他搖搖頭，恨鐵不成鋼般說：“連家人什麼時候變成這個樣子？！”

連思瑤更加不敢出聲。

黃孟鐸就不好不出聲了。他看着連老說：“連老，您想要見林醫生，倒也不難，聽說她參加高考，在海一區的考場。”

連老看向黃孟鐸，疑惑地問：“老黃，你跟她有聯繫？”

黃孟鐸趕緊搖頭說：“沒有沒有，其實也是巧合。當時跟林醫生同試室的一名女學生突然吐血，是林醫生把她救回來。後來，這件事在醫院系統傳開，我得知這件事，就去看看，才知道是林醫生所救。”

連老緩緩點頭，說：“好孩子！”他突然揚高了聲音，說：“備車！”

外邊警衛員馬上出現在院子門口，敬了一個禮說：“是！老長官！”

連思瑤大驚，說：“爺爺！您現在要出去，大家都還沒有準備好！要不，等安排好再去好不好？”

連老痛心地說：“小瑤啊，我們連家人，有恩報恩，怎麼可以如此漠視救命恩人呢？你說等，等到什麼時候？”

說着，他站起來。

黃孟鐸也趕緊站了起來，心想，壞了！這幾天是怎麼回事？自己總是說錯話！

要是連老有什麼事，自己可負不起這個責任！

再說，連廳長可是自己的頂頭上司的頂頭上司！自己根本就不知道連廳長到底是怎麼打算的。

雖然自己是很多大領導的保健醫生，廳長也不敢對自己怎樣，可是，要是他心裡不舒服，給自己上上眼藥，下下絆子，還是非常容易做到的。

這並不是黃孟鐸多想，而是，誰也不知道下一刻會發生什麼事啊，同一個系統，想要做點什麼，自己可是沒有什麼抵抗之力的。

說到底，自己只是一名醫生，而連廳長卻不一樣，有連老，有連老的大兒子！

黃孟鐸有些後悔，他不是太擔心自己，他擔心自己背後一家子。

連老看着黃孟鐸變來變去的臉色，馬上就明白他的顧慮，安慰他說：“老黃，就麻煩你，陪我走一趟吧。有什麼事，也有你這個聖手在這裡。”

黃孟鐸還能說什麼？自己臨到老了，居然還發現這樣的事情！明明自己從事的職業，要求不多話，保守秘密。結果自己呢？晚節不保啊。

連老又補充一句：“你放心，就算有什麼事，也絕對不會拖累你的！”

黃孟鐸正色說：“連老說的是什麼話？難道我老黃是擺設不成？”

連老哈哈笑起來，感慨地說：“老黃啊，有你在，我放心了！”

連思瑤看到勸服不了自己的爺爺，只能認命地偷偷溜進去，給自己的父親打電話了。

果然，聽到電話，連建榮不淡定了！

他只能匆匆對自己的女兒說：“爸爸知道了，你跟着爺爺去，我馬上過去。”

掛上電話，連建榮就拿起自己的東西往外走。

一邊走，連建榮一邊吩咐自己的秘書。

等他走到大門口，那裡，他的座駕已經穩穩停在那裡，等着他上車了。

只是上了車，連建榮想了想，還是讓司機開車往家裡趕。

他想要回去拿些好東西，至少，這東西要讓老爺子明白，自己並沒有想要忘恩負義，而是一直找不到林愛芒！

連建榮更想的是，用物質的補償，讓林愛芒不要想着救了連老爺子，就是擁有了一座移動金礦！

那邊，連老爺子坐着車，一路朝海一區六十五中學趕來。

另一邊，連建榮趕往家裡，取出東西，往海一區六十萬中學趕來。

他們過來的時間還是很巧的。

他們來的時候，跟一輛車擦肩而過。

他們不知道，林愛芒就坐在這輛車上。她又是很快做完了考卷，這會兒，要去醫院看那個病人呢。

因爲過幾天自己就要回去結婚，所以，林愛芒想要多給病人施針，加快她身體自動癒合的進度。

海一區六十五中學門口，連建榮終於追上了連老爺子一行人。

“爸，天氣熱，您又最怕熱，我們找個地方坐坐吧？”連建榮頗有些戰戰兢兢的感覺，因爲剛剛，自己喊“爸”的時候，他竟然感覺到了老爺子對自己很不滿！

連建榮知道老爺子眼中，做人不能忘恩負義這一點非常重要。可是，身份如此，自己真的不敢放鬆警惕啊。

所以，連建榮陪了好長時間的笑臉，想要爭取自己老父親的原諒，一直跟着老爺子行動。連老爺子走，連建榮就跟着走。連老爺子走路速度慢，連建榮就跟着慢，就算他大小也是一個廳長，也必須小心應付自己的親爹。

只是，他們在這裡等了好久，直到所有考生都退完了，都沒有找到林愛芒的身影。

－－－－－－題外話－－－－－－

擔子

等到人都散了，也沒有見到林愛芒，連廳長不敢多話，一切都聽老父親的，省得又讓他生氣。

連老問：“老黃啊，你不是說林醫生在考試嗎？”

“是啊，今天還是要考試啊，沒有理由沒有來考試的。”黃孟鐸仔細想想，忽然就想起昨天，好像這個時候，林醫生已經在醫院裡了。

難道林醫生很早就離開考場了？這很有可能！

黃孟鐸就說：“會不會錯過了？林醫生已經去醫院了？”他剛剛可是不只是看林醫生，還看有沒有出現昨天那兩個俊美的男孩子。

連廳長就看着連老。

連老沉吟了一下，說：“要是這一次錯過了，不知道還要花多少時間去找人，去醫院！”

幾人就往海一區中心醫院去了。

林愛芒正跟病人說話呢。

原來，這個病人叫許婷婷，考試前幾天睡覺時，上鋪的牀板忽然掉下來，牀板、上鋪的同學正好壓到林婷婷身上了！

當時許婷婷覺得很疼，宿舍裡的同學都勸她去醫院看看有沒有什麼問題。可是，她卻不敢去檢查。

更甚至吩咐宿舍裡的同學，不要告訴老師。她害怕要是有什麼問題，會影響自己參加高考。

她不是不擔心，只想着，等考完試，就馬上檢查，就拖這麼幾天，應該沒有問題的。

那個壓到她的同學不敢違了她的心意，只能去買回來止痛片，給她吃。

就這樣渡過了這麼幾天時間。

許婷婷之所以不敢說，是因爲家庭情況不允許她復讀！

許婷婷的父母兩年前下崗了。當時，哥哥正好考上大學，許婷婷正好讀高一。兩年來，家裡都靠着一點點微薄的積蓄和父母打零工勉力支撐。

許婷婷是想要停學出來打工的，可是父母卻堅持讓她讀書，說，砸鍋賣鐵也要供她讀大學。

如果她沒有參加考試，她真的不知道父母知道後會怎樣！復讀的費用非常高，要是復讀了，這大學的學費肯定就泡湯了！

那時候，父母會怎樣？他們已經支撐得非常困難，難道還要讓父母更加難嗎？

所以，不管如何，她都要考，並且，要好好考！

這幾天，太疼了，許婷婷就吃止痛片，痛得受不了，睡不着覺，就起來讀書。

人很累，可是因爲疼痛，竟然一點都察覺不到困！

所以，許婷婷一直抱着一個信念，好好讀書，好好高考，等考完試，就去看看醫生，養一養，就沒有什麼事了！

她根本就沒有想到，這一直的疼痛竟然差點要了自己的命！

這兩天她呆在醫院裡，清醒的時候，也詢問過醫生，知道自己是肝臟延遲破裂，幸虧是發生在考場，有林醫生救了自己一命，要不然，早就一命嗚呼了。

對林愛芒，許婷婷非常感激。她根本就不敢想，家裡的父母、哥哥聽到自己意外身亡的消息，會如何反應！

林醫生，就是自己一家子的救命恩人！

林愛芒摸摸許婷婷的手，她眼中浮現的是前一世的自己，她一直感覺，許婷婷跟自己很像，都爲了家庭考慮很多！所以，她忍不住想要幫助許婷婷更多！

林愛芒從來就相信，一個知道感恩，知道孝順的孩子，是值得信任的！這樣的人不幫，還要去幫助誰呢？

林愛芒對許婷婷說：“你好好養病，我有一家店，需要員工，我看，等你病好，就去幫幫我，怎麼樣？”

許婷婷堅定地說：“林醫生，您交代的事情我一定會好好去做的，您儘管放心！”她本來就發愁不知道該怎樣報答林醫生，正好林醫生需要人手，自己一定要盡心盡力幫助做好店裡的工作的！相信跟父母解釋過，父母也一定會支持的！

林愛芒點點頭，對許婷婷的態度感到滿意，因爲許婷婷已經上了套了！

“到時候，店裡會提供食宿，也可以預支工資，嗯，還有，這上班時間跟上學時間應該不會衝突，你可以一邊上學，一邊工作。就是有些辛苦。”林愛芒笑眯眯地說。

許婷婷驚愕地聽着這些話，她已經完全明白過來了！根本就不是林醫生的店裡需要人手，而是林醫生藉着這個名頭，要幫助自己！讓自己一邊讀書一邊工作！還借錢給自己當高補學費！

天底下，真的有如此好心人！

林醫生不僅僅是醫術高明的醫生，更是一名大好人！

許婷婷的眼淚流了出來。

林愛芒拿起紙巾，給她擦眼淚，說：“傻姑娘。只是給你一份工作，就值得你這樣？告訴你，我這不是想要讓你用心工作嘛。好了，不許再哭了！”

許婷婷一邊流淚，一邊笑，自己是什麼運氣？竟然會遇上如此好人！

林愛芒用手指刮刮自己的臉，玩笑着說：“又哭又笑，小狗撒尿！”

“撲哧！”有幾人忍不住笑出聲來。

林愛芒才驚覺自己身在病房，並且——周圍是很多醫生、實習醫生！

林愛芒頓時紅了臉，很是難爲情——好不容易纔樹立起來的大人形象，又被自己給徹底打碎了！

林愛芒很哀怨地想，自己前一世明明是三十歲的！居然被凌辰宇這麼寵成了十八歲的小姑娘！

她越想越覺得難爲情，用力地瞪了凌辰宇一眼。

只是，她這會兒正是難爲情的小女兒嬌態，所以，她自以爲是很用力、很兇地瞪凌辰宇，其實呢，卻讓凌辰宇心神一蕩，差點就跟林愛芒一樣，忘記這是在病房了！

“咳咳。”有人忍住笑，用力地咳了幾聲，以提醒這兩個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的人兒。

雖然這情景看起來非常賞心悅目，但是，這是在病房啊，而且，在場的還有好幾個年紀大的人啊！還是不能太過刺激人是不是？

凌辰宇和林愛芒從四目相對的情景中徹底清醒了！

他們並不知道，在場的人，有連家祖孫三個，有黃孟鐸。

連建榮原來還以爲今天該怎樣擺脫林愛芒的索取，結果就看到了這一幕。

他知道，眼前這一幕都是真實的，是真實的林愛芒。

因爲，自己的老父親想要去海一區六十五中學，是臨時起興，根本就沒有人預料到。而這一路上，黃孟鐸都跟自己在一起，根本就沒有機會可以去給林愛芒通風報信！

在這樣的情況下，林愛芒根本就沒有機會想要表演給自己看。

而且，剛剛林愛芒的小模樣也落入幾人眼中，連建榮見多識廣，這一雙眼睛當然可以分辨出，林愛芒是真情流露。

這樣一個不失嬌憨的可愛女孩兒，不可能會有那樣大的機心！

連建榮終於確信這一點了。

林愛芒還沒有留意到病房多了這幾人呢，她有些臉紅地對許婷婷說：“好了，你就放心養病吧。醫藥費、住院費不用擔心。”

說到這裡，她轉頭看向幾個醫生，說：“這怎麼算？學校有責任吧？”

林愛芒對這些很不熟悉。

凌辰宇就很不滿地拉拉林愛芒的手說：“你怎麼不問我？”

林愛芒湊近凌辰宇的耳旁，悄聲說：“連這個你都要吃醋啊？”

凌辰宇只覺得自己的耳朵癢酥酥的，自己的心也癢酥酥的，有些舒服，也有些不舒服。

他橫了林愛芒一眼，那真的是眸光流轉，百媚生！讓林愛芒只想好好地把他珍藏起來，再也不讓外人看到一絲一毫！

“咳咳！”又有人用力咳嗽。

林愛芒很不滿地回頭瞪了聲音傳來的方向一眼，然後她的臉唰一聲，全都紅透了！

因爲那裡，站着幾個人。

當中是一個老者，雖然滿頭銀髮，但是精神矍鑠，眼神還不失銳利。

老者旁邊是一個威嚴的中年人，看起來，是長期居於高位，所以，看人都帶着一種上位者的威嚴。

老者另一旁是一個女孩子，林愛芒覺得這個笑眯眯看着自己的女孩子很眼熟，就是不知道是在哪裡看過。

女孩子過去，就是黃孟鐸了。

這樣的組合，怎麼能不讓林愛芒難爲情呢？

黃孟鐸就走上前來，對林愛芒說：“林醫生，沒想到您這麼早就從考場到醫院來了。”

林愛芒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黃孟鐸這是在套近乎還是幹嘛。

連思瑤就迎上前來，說：“小林神醫，您還記得我嗎？去年在商廈那裡，您救了我爺爺。我是連思瑤。”

林愛芒用力地想了好一會，終於記起，自己在離開之前，是給一個老人做了急救治療。

她恍然大悟，說：“原來是你啊，姐姐，我們後來還見過對不對？就是去醫院找黃老那一次？”

連思瑤點頭，非常高興林愛芒還記得自己：“是啊，終於又看到您了！”

連老看自己的孫女只顧着說話，都不記得介紹自己的身份，有些不滿地自己走上前來，說：“林醫生，謝謝你救了我！”

林愛芒詫異地看着黃孟鐸。

連思瑤趕緊說：“不好意思啊，小林神醫，這就是我爺爺，當初您救的人。”

林愛芒趕緊跟連老打招呼，說：“連老爺子您好。”

連老笑呵呵地說：“林醫生年紀小小，醫術卻十分高明，讓我老頭子十分佩服啊！”

林愛芒還沒有來得及說話呢，就聽見一陣驚喜的聲音：“連老！連廳長！黃老！”

這是誰啊？大家齊刷刷往外看去。

就看到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腳下長了輪子一樣，飛快地跑進來了。

幾名醫生很想裝作不認識這個人，可是不行啊！他正是他們的頂頭上司——院長！

院長在許婷婷第一天住進醫院，教育廳長出現的時候，他也出現過。然後，他就再也沒有出現。

畢竟，一個綜合性醫院的院長，事情還是挺多的。

所以，昨天黃孟鐸來醫院的事情，他當時不知道，過後知道了，把幾個醫生都給罵了一通。

黃老是誰？國醫聖手啊！省人院爲什麼能夠在全省醫療系統佔據很高的位置，就是因爲省人院有這些聖手存在啊！

他們可是可以接近大領導的人物啊！

平時他們都要滿天飛，到處跑，給大領導看病，想要見上他們一面，是非常困難的！

居然能夠出現在自己這個小小的區中心醫院！這是何等榮幸的事情啊！

院長哪裡會不惋惜錯過結識黃老的機會？

所以，他就給幾名醫生下了命令，只要黃老出現在醫院，必須馬上通知他！

剛剛是一名經過的護士看到了黃老，趕緊去報告院長。院長這才連滾帶爬地要來拜見黃老的。

可是想不到，居然來的人裡，不只是有黃老！還有連老、連廳長！

院長這心花啊，開得滿山遍野！就差從頭頂上也冒出一朵兩朵來了！

院長認識連老，那是因爲連老可是了不得的大人物！每一次閱兵，都出現在看臺的人物！

院長認識連廳長，本系統的最高領導了！他怎麼可能不認識？

雖然不知道這些只能在電視上看到的人爲什麼會突然出現在這裡，但是，這根本就不會影響到院長對連老啊、連廳長啊表達敬仰之情！

院長弓着身子，臉上堆着濃濃的笑意，一邊說：“連老，您好！連廳長，您來指導工作，我有失遠迎，請廳長處罰！”

連廳長有些不耐煩，只是臉上還維持着禮貌的疏遠說：“你是院長吧？我們也是臨時決定過來看看，一點私事，你就忙你的事情去吧。”

言下之意，不要妨礙我們，你該滾哪裡去滾哪裡去！

本來院長是很會觀顏察色的，可是呢，他實在是太過興奮了！他滿心滿腦都在想着，要是自己能夠入得了連廳長的眼，是不是還能往上提一提？

這種巨大的誘惑使得他笑得異常諂媚，連連說道：“不忙，不忙。就是再忙，也要過來爲連老儘儘孝心啊。”

這話一出口，在場的醫生都想要捂住自己的臉！大家可以理解院長的作爲，但是，這也太過分了吧？你要盡孝心？是說連廳長他們不盡孝呢，還是說連老沒有孝子賢孫可以盡孝心呢？

果然，連廳長臉色就沉了下來，冷冷地說：“看樣子，你的工作很悠閒啊。”

“對對對！”院長還不知道刀已經架到脖子上了，還連聲應是呢，再一品味，不對啊，這話的意思怎麼聽起來挺不對勁的？

院長後知後覺地想，不會是廳長對自己有看法吧？他偷眼看去，壞了！連廳長的臉色黑得像是烏雲籠罩！

他心裡一咯噔，不會是討好不成，反倒拍到了馬腳上吧？

再一看，呀，連廳長居然出現在那個考生的病房裡！不會是這個考生來頭很大吧？

當即，院長就趕緊想辦法補救，他馬上說：“連廳長，其實我過來是看看病人的情況的。病人的恢復狀況很好，我對病人的情況表示非常樂觀。”

連廳長就沒有說什麼話了，畢竟這是人家擔任院長的醫院，他過來巡視一下病房也是正常現象啊。

院長又裝模作樣地對幾名醫生說：“一定要穩妥用藥，開了方子也要辯證一下再用藥！”

院長並不知道，連老之所以出現在這裡，是爲了林愛芒。黃孟鐸之所以出現在這裡，也是爲了林愛芒。甚至這好幾個醫生、實習醫生，統統都是因爲林愛芒纔出現的！

藥方，是林愛芒擬定的；治療，也是林愛芒定下來的方案，毫無差錯地貫徹執行的。

他這麼一出口，得罪的何止是凌辰宇一個！

他以爲，這是在連廳長面前表現，其實他說的這話，已經在連廳長、黃老、凌辰宇心裡被判了死刑！

而院長呢，卻還在那裡做着“急患者之所急”的表演！

黃孟鐸眉頭大皺，根本就不想看到這個人的嘴臉，索性將頭扭到一邊去。

連思瑤是小孩子，本來她不可以在這麼多人面前發表自己的看法，可是，她也實在忍不住，皺起眉頭說：“爺爺，這個人好生無恥！”

聽黃爺爺說過，這個躺在牀上的女孩子受了極其嚴重的傷，差點就丟了命，是小林神醫把人從閻王爺手中搶救回來的。所有治療，都是小林神醫一手包辦，結果呢？在這個院子口中，卻成了他們醫院的功勞！並且，還說用藥要辯證！

這句話聲音雖然小，但是，整個屋子裡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的。

院長的這張臉，馬上就變得非常好看了！一會紅，一會白的，站在那裡，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這個小女孩他雖然不認識，但是，能夠叫連老爲“爺爺”，當然就是連廳長的千金了！

豈是自己能夠得罪得起的！

就算院長有心辯白，都不敢分辨一句！更何況他根本就不知道該怎樣辯白！

只是，他院長的威風，被這麼一掃，全都給掃沒了！

大家都看着院長，心裡說，你還真是不長眼睛，不長腦袋！還沒有摸清楚情況，居然就敢這麼大放厥詞！你這樣子，不是自己爭着搶着找死嗎！

連廳長也微微搖頭，這個所謂的院長就這麼一點水平，都不知道到底是怎麼混上院長這個位子的！看起來，自己還是應該稍微關注一下這些小事了！

不過，這個時候，還是要顧及一點面子問題，說到底，是自己管轄內的人員，他如此差勁，自己也稍微有一丁點責任啊。

所以，連廳長冷冷地說：“你去忙你的事情吧。”

院長這一次哪裡還敢在這裡停一下？他點頭哈腰，趕緊退了出去。

等到到了外邊，他纔敢直起身子，摸摸自己額頭的汗，嘆了一口氣，怏怏地往自己的辦公室走去。冷風一吹，他才發現，自己的後背也已經溼透了。

少了院長一個，病房裡的人都覺得連空氣都清新了不少。

被院長這麼打岔，剛剛的話題都不知道被岔到哪裡去了！

林愛芒就看着許婷婷說：“好了，你好好養病，我再開一張方子，三天後你出院，回家去抓藥。”

說到這裡，林愛芒望向凌辰宇，說：“你剛剛說問你，這費用問題你解決啊？”

凌辰宇摸摸鼻子說：“二哥很適合解決這件事呢！”這事情挺瑣碎的，凌辰宇就想讓周海揚去忙這個事，省得他總是打主意到芒芒身上！他怎麼就那麼喜歡當超級大燈泡啊！

林愛芒倒是沒有多想，她點頭說：“是啊，這件事本來就是教育系統的事，二哥哥他一個電話就可以解決很多事情，他去解決很簡單。嗯，就交給他了！”

許婷婷非常感激，連聲說：“謝謝林醫生。謝謝林醫生。”

林愛芒隨手拿起本子，坐下來，開始給許婷婷開藥方。

寫了一會，她纔想起，病房裡不是還有連老他們幾個嗎？！

林愛芒不好意思地站起來，對連老他們說：“對不起啊，我一時忘記了。您幾位先坐一下，我開一下藥方。”

連老揮揮手，慈祥地說：“你先開藥方。病人的事情要緊。”

林愛芒歉意一笑，又坐下來低頭開藥方了。

黃孟鐸又是手癢癢的，他瞄一眼連老，瞄一眼林愛芒，瞄一眼許婷婷。最後，他又是忍不住了！“連老，我過去看看？”

“去吧，我看這個小醫生的醫術相當高明啊。”連老點頭。

“對！我都想跟着林醫生學醫，可惜——”黃孟鐸嘆了一口氣，轉身想走。

可是連思瑤卻非常好奇地問：“可惜什麼？”

連老和連廳長也不禁被吸引住了，等着黃孟鐸的答案。

黃孟鐸難得老臉一紅，偷偷看向凌辰宇。

幸虧凌辰宇全神貫注看着林愛芒呢，根本就沒有注意這邊。

黃孟鐸就偷偷說：“可惜林醫生的男朋友不答應啊。”

連老他們都沒有想到答案竟然是這個，一時間都不知道該做出什麼表情來了！

黃孟鐸嘆了一口氣，往那邊走去了。

他不敢直接過去給許婷婷把脈，挺恭敬模樣地站在林愛芒身邊，看着她開好了藥方，纔敢試探着問：“林醫生，我能給病人把把脈嗎？”

林愛芒挺奇怪地說：“黃老，您要把脈就去啊，怎麼要問我？”

黃孟鐸就更恭敬地說：“病人是您的病人，只有您同意，我才能學習啊。”

林愛芒笑着說：“黃老，您太謙虛了，學習談不上，我們可以互相探討一下。”

黃孟鐸就趕緊過去把脈，又雙手接過林愛芒遞過來的藥方，仔細琢磨着。

他越琢磨越覺得這藥方實在是無法增減一絲藥的份量！

“林醫生，這藥方，能借我抄一下嗎？”黃孟鐸表現得像是一個虛心學習的小學生。

昨天，在場的這些醫生啊，實習醫生啊，都已經見識過黃老想要拜林愛芒爲師的情景了，看到今天這樣子，根本就免疫了。

可是，連老他們不一樣啊！他們只是感覺黃孟鐸對這個小姑娘的醫術相當推崇，也在剛剛聽到黃孟鐸想要拜小姑娘爲師的說法，只是他們都以爲，這不過是黃孟鐸想要告訴大家，他有多推崇林愛芒的醫術，他們還以爲黃孟鐸是在開玩笑。

現在呢，看到黃孟鐸對林愛芒，完全是以弟子對師父的禮節來對待林愛芒的，才隱約明白過來，黃孟鐸根本就不是在說笑話！

他是真心想要拜林愛芒爲師的！

這個認知，讓連老感慨萬千。

這個認知，讓連廳長感到驚駭！黃孟鐸是什麼人，他清楚得很！所以，更加發現林愛芒深不可測！

所以，連廳長看着林愛芒的眼神，又一次變化了。

黃孟鐸抄好了藥方，又聽林愛芒吩咐醫生接下來這三天要做些什麼。他只覺得受益匪淺。

林愛芒又撕下一張紙，寫上鍾偉傑的電話號碼，遞給許婷婷說：“我給你一個月時間，好好養身體。養好身體，就打這個電話，那個人會給你安排好的。你放心。”

許婷婷有些失望不是林愛芒的號碼，不過她想，這個人能夠讓林醫生記下號碼，肯定跟林醫生關係匪淺，所以，自己只要好好做，一定會有機會見到林醫生的！

這麼一想，她就高興地收起這張紙了。

倒是其他幾名醫生吃驚地問：“林醫生，您不過來了嗎？”

林愛芒點頭說：“對，我最近這段時間有事，沒有時間過來。婷婷就交給你們了。”

幾個醫生很失望，問：“林醫生，什麼時候才能見到您啊？”

林愛芒失笑，反問道：“見我做什麼？你們是學西醫的，又不是學國醫的。”

幾個醫生有些沉默。

忽然，其中一名醫生，也就是第一個晚上值夜的醫生堅定地說：“我現在開始學國醫！一定要好好學習，一定要以林醫生爲榜樣！”

說到這裡，這個醫生就看向林愛芒，語帶祈求地問：“林醫生，要是我學國醫，能拜您爲師嗎？”

林愛芒挺爽快地說：“拜師就不用了，不過，有問題你也可以跟我探討一下。”

“耶！太好了！”年輕醫生興奮得跳起來。

其他幾個醫生也都紛紛表示說：“林醫生，我們也要開始學國醫！”

林愛芒挺認真地說：“你們學國醫，這很好，只是要想清楚，你們到底是因爲什麼，開始學國醫。”

幾名醫生的臉色都變得嚴肅起來，一個個鄭重地點頭說：“林醫生，您放心！我們不是小孩，做出決定，絕非兒戲！”

林愛芒嘴角帶笑，說：“好！我相信你們！好好學習！”

“請林醫生看着！”

黃孟鐸心中非常感慨，很長時間以來，國內的醫院除了個別醫院外，國醫都被擠成了一個可有可無的科室，西醫卻大行其道。

很多國醫人，都被逼得不得不轉成學西醫！

黃孟鐸很想努力改變這樣的情況，可是，他卻無從下手，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國醫的份額越變越小。

他曾經絕望地想着，大概，國醫就要在國內消亡了！

可是，今天這一幕，卻極大地震撼了他的心！

國醫，還有希望！

希望，就在林愛芒身上！

他看向林愛芒，那目光熱切得讓凌辰宇極爲不爽！

只是，凌辰宇還不至於在這個時候，給澆上冷水，所以，他只是輕微地哼了一聲。

這邊的事情解決了，林愛芒就抱歉地對連老說：“不好意思，讓您久等了。請問，您找我有事嗎？”

連老感慨地說：“小林醫生，你年紀雖小，但是卻有大醫風範啊。”

林愛芒搖搖頭，說：“連老過獎了。”

連老轉過話題說：“小林醫生，這時間也到中午了，我們一起吃飯，邊吃邊談吧，也不會耽誤你的事。”

林愛芒詫異地說：“連老，有事您就請直說，一起吃飯就不用了。我下午還要考試呢。”

連老故意板起臉說：“怎麼，‘長者賜、不可辭’，這句話你沒有聽說過？我老頭子請你吃飯，也要被你推辭掉啊？”

林愛芒有些無奈地想，這個連老怎麼這麼霸道啊？連拒絕他請客都不行！

連思瑤趕緊過來搖搖她的手臂說：“小林神醫，一起吃飯嘛，我有些問題想要請教您呢。”

林愛芒就看向凌辰宇，詢問他的意思。

凌辰宇沒好氣地對連老他們說：“行了，仗着您老，就作威作福。”

連老剛剛是有注意凌辰宇，可是大部分注意力都在林愛芒身上，所以，對凌辰宇只有第一感覺——這男孩子長得可真俊啊。

直到這個時候，他才正式看向凌辰宇，一看之下，他才彷彿覺得挺熟悉的。他微微皺起眉頭，仔細思考着。

不過，這說話的聲音和語氣怎麼會越來越熟呢？這個男孩子到底是誰呢？

不怪連老想不起來，實在是當年看到的凌辰宇還小！

小孩子會長大，就算凌辰宇長大跟小時候的模樣變化不是很大，但的確變了一些啊。

再說，就算完全沒有變化，都經過這麼多年，連老哪裡還能記住這樣一張臉？實在是凌辰宇長得太過俊美，實在是連老生平所未見，他才能記得這麼牢，這麼多年竟然還有模糊印象！

既然凌辰宇都沒有鬧彆扭，林愛芒也就答應下來。

於是，大家一行人就坐上車，往某個地方去了。

連家定的這個地方，是一處不是你有錢就可以到的地方。

可以說，這個地方屬於政府性質。普通人根本就不能進到這裡來。

因爲，連家老爺子的身份畢竟非同凡響，到普通地方，安全得不到保證，要是真的發生什麼事情，豈不是給警衛們增加很多麻煩？

所以，連家在這裡宴請林愛芒和凌辰宇，也是考慮相當周到的。

這個“招待所”性質的餐廳的經理早就得到消息，從得到消息的那會兒起，他吩咐好所有一切都要準備妥當，以最好、最高的規格等着貴客的光臨，然後，他自己就一直等在這下邊了！

當然，連老出行，警衛團是必不可少的。

在他們到達之前，這餐廳也已經被警衛員秘密搜索過了，發現沒有危險，他們也不敢掉以輕心，各自到達各自的位置，在暗地裡警戒。

經理當然也明白，也十分配合他們的工作。

像連老這樣的老同志，外出吃飯的時候是非常少的！一般來說，幾乎等於沒有，就是因爲這保安工作不好做。

連老他們這樣的老同志，等閒時候，都不會主動要求隨意到外邊來。

只是這一次，爲了宴請林愛芒，破例了！

林愛芒並不知道這些事情，凌辰宇心裡卻是非常清楚的，只是他沒有想要告訴林愛芒，他只希望芒芒把所有人都當成是普通人對待就可以了！

經理恭敬地迎着大家進了包間。

連廳長一直在不動聲色地觀察林愛芒和凌辰宇的舉止。

到目前爲止，連廳長非常滿意，因爲，就算這間包間非常豪華，林愛芒表現出來的，都非常淡然，彷彿對這些環境非常熟悉一般。

連廳長的確猜對了！林愛芒和凌辰宇在過去一年多時間裡，什麼好玩的、好看的地方沒有去過？各種生活各種滋味，他們都用心去體味，去感受。

所以，再美麗、再奢華的地方，他們都經歷過，哪裡還會有不適宜的表現呢？

連老年紀最大，他理所當然坐在首位，接下來，是黃老，雖然他級別不能跟連廳長比，但他可是連老的保健醫生。連廳長也是挺尊重他的，所以，他做了次席。接下來就是林愛芒、凌辰宇。另一邊，是連廳長、連思瑤。

剛坐定，飯菜就開始送上來了。

每一樣都非常精緻，看得出廚師是非常用心在做。

連老吃飯沒有不能說話的規矩。他感慨地看着林愛芒，卻是對自己的兒子說：“看看那個院長，看看小林醫生，你這個廳長不覺得慚愧嗎？”

連廳長放下手中的筷子，說了一句：“爸，這是公事。”

言下之意，公事不能放在這裡談，不能當着外人的面談。

連老啪放下手中筷子，說：“看看！像小林醫生這樣的人，才應該重用！這樣的人不用，難道用那些滿嘴跑馬、沽名釣譽的人？！我看你這個廳長，對得起人民嗎！”

這話可就重了。

連思瑤、黃孟鐸都不敢出聲。

林愛芒趕緊出聲：“老爺子，我才十八歲，剛剛參加高考，您這話可要壓垮我了！”

連老擺擺手說：“小林醫生，我十四歲參加工作，不也乾得很好？甘羅幾歲爲相？我看你就應該重用！用你，國醫的振興纔有希望！”

連廳長這會兒倒是明白了，他點頭說：“年輕人是應該加擔子啊。”

－－－－－－題外話－－－－－－

鄰居

加擔子？

這話是什麼意思？

林愛芒聽不懂，可是黃孟鐸和連思瑤卻完全明白過來，這是說，要讓林愛芒做些什麼事了！

換句話說，當領導！

讓林愛芒當領導，連建榮其實也有些私心，林愛芒這醫術如此高明，有她在，估計老爺子還能活上好多年！

連建榮本來得知林愛芒醫術這樣高明，就已經想要留着，擔負着老爺子平時的保健工作。他還在發愁該怎樣加強跟林愛芒的聯繫呢。

想不到老爺子竟然想要讓林愛芒從政！

她還這麼小！

本來連建榮是有些爲難，可是老爺子這麼一壓，自己也不得不遵從。所以，他這話也就這麼出口了。

要給林愛芒加擔子！凌辰宇當然也聽得懂。

凌辰宇冷冷地說：“你們以爲，什麼事都自己做決定，不需要徵求我們芒芒的意見？”

連老和連廳長一愣，倒是不明白了，怎麼還有人把這樣的好事往外推啊？沒有想到，林愛芒的男朋友倒是不願意了！

不過，他們也都看向林愛芒。

林愛芒只是說：“謝謝連老爺子和連廳長的厚愛，只是我現在年紀小，而且也想要好好讀書，其他事情，並不做多想。”

連建榮爲難之下，倒是真的被他想到一個解決辦法！

連廳長沉吟了一下，說：“林醫生，你對國醫方面研究很深，醫術高明，我看，你完全可以到廳裡當國醫專家。”

林愛芒想說什麼，連廳長卻擺擺手說：“不急，請先聽我說完。”

林愛芒就不說話了，等着連廳長往下說。凌辰宇也想要聽聽，這個人到底有什麼打算。

“省衛生廳的專家醫療小組，平時負責的只是副省級以上領導的保健工作。當專家只是用到你的專業知識，平時不需要點卯，也不用上班，只需要有保健任務的時候，出出任務。你看，根本就不影響你平時上學嘛。”

連建榮說的倒是簡單，的確，聽起來，這個工作是非常簡單的。但是，只要有這麼一個身份，林愛芒的行蹤幾乎就可以說得上是被掌握了的！

這真的是非常適合的一個位置！

這裡面，除了黃孟鐸和連建榮，其他人對這醫療系統的事情哪裡熟悉啊？

他們哪裡知道，省衛生廳的專家醫療小組，那豈是一般人就能隨隨便便進去的？

樂灣省衛生廳的專家小組，就是樂灣省自己的“御醫”衙門，負責樂灣省副省級以上領導的保健工作。能夠有資格進入這裡的，那絕對都是千挑萬選，浪裡淘沙後剩下的“真金”。

整個樂灣省的醫生，哪個不是擠破了腦袋想鑽進這裡來，除了是對醫術的肯定外，還有就是近水樓臺先得月，天天跟領導們親近，這前途還能差得了？

林愛芒有些意外，自己怎麼稀裡糊塗就成專家了？她搖頭說：“這不行，我年紀這麼小，又沒有學歷，沒有資歷，到了專家醫療小組，怕是……”

“我說行，那就行！”連建榮以不容置疑的口氣，打斷了林愛芒的話，“年紀小怎麼了，沒有學歷又怎麼了？要是隻講這個，那專家小組乾脆辦到養老院裡算了！”

“對！對！”連老也連連點頭，看着自己的兒子說：“你總算還沒有糊塗！要論醫術，連老黃都對小林醫生如此推崇！我看咱們樂灣省也很難找出幾個能比小林醫生還高明的了！”

黃孟鐸更是高興！他本來就可以算得上一名醫癡，要不然，也不可能資質平平，靠着多學多練多問，擁有如此醫術！

只要林醫生進專家小組，自己不就多了很多請教的機會了嗎？！

所以，他也很認真地點頭說：“林醫生，您進專家小組，那完全是夠資格的！林醫生，您就不要推辭了，這都是連廳長的一片愛才之意，關愛之心，千萬不要辜負了啊！”

凌辰宇沒有說話，因爲他不想因爲自己的話影響到了林愛芒的選擇。總之，如果芒芒選擇當領導，他也會支持；芒芒願意去專家小組，他也同樣支持。

只要芒芒不會太累，又是她自己願意，那就可以！

林愛芒也沒有擡頭看凌辰宇，她自己認真思考，聽起來，這專家小組好像真的只是給人看病啊。並且，還不論資歷！

林愛芒就想起自己去年，有時候呢，想要給人看病，還會被人猜測到底有什麼居心，會不會是江湖騙子。

像現在這樣，自己想要到醫院給人看病，那也是不行的。

嗯，既然專家小組也可以給人治病，而且，聽起來名頭還挺大，那應該可以加入吧？

林愛芒就擡頭看向連廳長，說：“我就怕自己到時候做不好。”

“能不能做好，那得先做了才知道！”連建榮看林愛芒已經不再推辭，這臉上也非常難得地露出了一點笑容，“這事就這麼定了！明天你就去報到吧。”

黃孟鐸接口說：“林醫生，您不用擔心，到時候需要做什麼，我會一一告訴您的。”

林愛芒想了想，說：“謝謝連老爺子！謝謝連廳長！謝謝黃老！”

“小林醫生，你當時搶救及時，爲我老頭子爭取了時間，相當於救了我的命啊，我都還沒謝你呢，以後不要這麼客氣，跟小瑤一樣，叫我爺爺吧！”連老爺子說這話的時候，語氣非常慈祥，並且，非常親切。

爺爺？

連建榮的腦子裡轟轟隆隆的。自己的老父親待人一向嚴厲，除了對自己的女兒有些笑臉，平時對自己和大哥，那是絕對的不苟言笑！是一個鐵骨錚錚的鋼鐵戰士！

平時自己和大哥想要看見他一個笑臉都難，從小到大，看到老爺子的笑臉，嗯，屈指可數，什麼時候聽老爺子用這種親和的語氣跟人講過話啊！

至此，連建榮對林愛芒在老爺子心目中的地位又有了一個更深的認識。

林愛芒看向連老爺子，連老爺子也正看向林愛芒，他是越看越高興，這個女娃兒醫術高明，更重要的是宅心仁厚！並且，還謙遜低調！

現在很多年輕人，懂點三腳貓功夫，就恨不得嚷得整個世界的人都知道！

可是這個女娃兒呢？明明那麼厲害，可是對待黃孟鐸，是怎樣一種態度啊，黃孟鐸想要跟她學醫，她卻只是把自己當成一個晚輩！對學生一樣的黃孟鐸如此，對其他醫生也同樣非常有禮貌！

林愛芒心中感激，因爲她清楚看到，連老爺子看着自己的眼神，不只是當成一個救命恩人，而是一個非常親近的晚輩！

“連爺爺。”林愛芒帶着一絲清甜地喊了一聲。

連老爺子本來想要瞪眼的——明明說是爺爺，就成了連爺爺！不過，他一想，這女娃兒還有顧慮呢，都怪自己這個兒子！

當初選擇大兒子上位，集中家族力量，全力支持大兒子，果然是對的啊。

二兒子，就是格局太小！連老爺子心中嘆息。

所以，他也就不勉強林愛芒了，高興地應了一聲：“哎！認了爺爺，以後可要多來看看爺爺啊。”

林愛芒笑眯眯地說：“好的，連爺爺。”

連思瑤也笑得挺開心地說：“小林神醫，我能叫你小芒嗎？”

林愛芒從善如流地說：“那我就叫你爲瑤姐姐吧。”

兩人姐姐妹妹地叫起來，連老爺子很滿意地笑了。

連建榮也笑了。

凌辰宇雖然沒有笑，但是他並不反對這一切，因爲芒芒就是這麼一個好女孩！

林愛芒想起一件事，就說：“連廳長，我考完試要回老家一趟，可能要一個月後纔回省城，明天沒有辦法去報到。”

林愛芒還是同樣想法，要是自己答應下來，肯定就要好好做事。她怕自己明天報到了，這一個月裡有什麼事情，自己卻忙着結婚的事情，顧不上，那就不好了。

連廳長就擺擺手說：“沒關係，你留下聯繫方式，我明天讓秘書跟你聯繫，約個時間就行。”

連思瑤好奇地問：“小芒，你要回老家那麼久啊？高考結束，應該放鬆，怎麼不去外面旅遊一趟呢？”

林愛芒就看了凌辰宇一眼，眼中有着不容忽視的小甜蜜。

凌辰宇也望着林愛芒，眼中同樣是滿得要溢出來的甜蜜。

林愛芒收回目光，看着連思瑤說：“瑤姐姐，家裡有些事情呢。回老家也可以放鬆，那邊有山有海，其實也不錯的。”

“真的啊？我沒有去過你們那邊呢。”連思瑤有些期盼地看着林愛芒。

林愛芒一聽這話，就知道果然，連家是調查過自己的身份背景的。不過，這也挺能理解的，畢竟，聽說連老爺子的身份不一般。

林愛芒也知道連思瑤看着自己是有什麼打算，想了想，說：“瑤姐姐，你要是放假有空，也可以過去那邊玩幾天。”

連思瑤高興起來，看向自己的爺爺和爸爸，帶着小女兒嬌態說：“爺爺，我想跟小芒回去玩幾天。”

連老爺子也想要讓兩個女孩兒親近親近，所以點頭說：“去倒是可以去，就是不能給小芒增加麻煩。”

連思瑤不滿地說：“爺爺！我又不是小孩子！”

連建榮可逮住機會了，他笑着說：“你看看林愛芒，她多大，你多大？她做什麼，你做什麼？要好好向她學習！”

連思瑤倒是認真點頭說：“嗯，我會的！”

凌辰宇的臉又沉下來了，想不到，趕走了周海揚這個超級大燈泡，又來了個連思瑤這個大燈泡！

他有些哀怨地看向林愛芒。

林愛芒安撫地對他笑一笑。

林愛芒和凌辰宇的互動可沒有逃過連老爺子的視線，他若有所思地看向自己的孫女。

因爲下午林愛芒還要考試，所以，大家吃完飯，也就散了。

林愛芒去考試。

師父他們已經回去了，都在爲林愛芒和凌辰宇的婚禮做準備。

晚上，林愛芒計劃跟鍾偉傑見見面。

自己要回去一段時間，這邊的事情又要全部推給他了！

雖然兩人是合作伙伴，但是自己這個合作伙伴實在有些不靠譜啊。

所以，林愛芒這一次見面，是計劃給鍾偉傑再灌灌迷湯的——也就是俗話說的，說好聽話！

林愛芒出了考場，跟凌辰宇匯合，去買了些東西，就往跟鍾偉傑約定好的餐廳去了。

鍾偉傑是聽林愛芒說過，她要結婚的消息，可是真正看到兩人這樣，一個坐着輪椅，一個推着輪椅，一邊走，一邊親密交談，這樣親密過來的身影，他還是有些黯然傷魂。

不過，鍾偉傑倒是沒有那樣執意想要林愛芒，所以，他很快就調整好自己的心態。

等林愛芒和凌辰宇兩人如同一對璧人過來的時候，他已經非常自然地展開笑臉相迎了。

凌辰宇對鍾偉傑的識相表示非常滿意，心中也不由得說了一聲：的確是商人本色！

走近了，鍾偉傑才發現凌辰宇竟然是如此美麗的一個男孩子，他看向林愛芒，表示非常詫異。

而且，他更加詫異的是，這個男孩子的腿看起來並沒有什麼石膏之類的東西，怎麼都不像是腿腳受傷啊！

林愛芒只是笑笑，卻沒有說什麼。因爲，只要跟凌辰宇一接觸，當然就會清楚，凌辰宇是什麼樣的人。

如果你因爲他的年齡看輕他的話，林愛芒計劃很幸災樂禍地表示，你看錯了！

至於凌辰宇坐輪椅這件事，林愛芒覺得更加沒有必要解釋什麼。就算凌辰宇坐在輪椅上，也根本就無損於他的美麗與高大！

凌辰宇和鍾偉傑兩人互相認識一番，就要坐下。

林愛芒當然坐在主位，鍾偉傑是因爲紳士風度，女人優先嘛。凌辰宇呢，卻是理所當然地把芒芒當成了最重要的。

然後，兩個男人就一左一右，坐了下來。

林愛芒結婚，鍾偉傑當然是要出席，只是他去了也幫不上多少忙，所以乾脆就等到婚禮之前兩三天過去就可以。

於是，兩人一邊吃飯，一邊小聲商量店鋪的事情。

凌辰宇乖乖地當起了壁花，只悉心照顧林愛芒，時不時給她夾點菜啊肉啊，什麼都照顧得服服帖帖的。

鍾偉傑雖然跟林愛芒商量呢，但是也偶爾會看看凌辰宇。看到他那樣細心的舉動，鍾偉傑也歎爲觀止。

他自認爲，自己比這個美麗男孩子大了近十歲，論起照顧林愛芒來，也只能做到這個樣子而已。

並且，這個美麗男孩子更加讓自己佩服的一點就是，他看着林愛芒和自己小聲交談，明明眼中是有些酸酸的，可是，他竟然什麼話都沒有，只是用心做自己的事情！

他該有多支持林愛芒！該有多信任林愛芒！

當然，鍾偉傑也沒有忽視林愛芒時不時回過頭來，對凌辰宇笑一笑，對凌辰宇吩咐一聲：“我要吃魚，我要吃蝦”之類的話。

每當這個時候，凌辰宇總是會溫柔地看着林愛芒，輕輕地應一聲“好”。

要商量的事情都商量好了，這飯也吃得差不多了。

林愛芒的手機就在這個時候響了起來。

她看了一下，又看看凌辰宇。

凌辰宇就知道，這是那個超級大燈泡打電話來了！他很想撇一下嘴的！可是，那個動作太不雅了！會不會降低自己在芒芒心中的印象呢？

凌辰宇對這樣的事情可是絕對不做的！

所以他還是非常溫和地看着林愛芒接起電話。

“二哥哥，我們正吃飯呢。你吃完飯沒有？——沒有，今天有事情啊，後天回去。——好，你在房子那邊等我們？——有很重要的事情嗎？——好，我們吃完飯就回去。嗯，待會見。”

掛上電話，林愛芒說：“二哥哥在房子那邊呢，說有重要的事情。真奇怪，有什麼重要的事情非要今天說呢？”

凌辰宇柔聲說：“芒芒，再吃一點，然後我們就走了。”

鍾偉傑也非常懂事地說：“是啊，小芒，你吃得不多，趕緊多吃一些吧。”

雖然鍾偉傑附和自己的話，凌辰宇還是對他沒有什麼很好的印象，對所有對芒芒心懷不軌的男人，凌辰宇都不會有好印象！

林愛芒又吃了一點甜點，這才放下湯匙。

“行，我們走吧。”

三人分頭離開。

回到家，林愛芒都沒有看到周海揚的影子，不禁奇怪地說：“怎麼回事？二哥哥不是說在這邊等嗎？”

凌辰宇這個時候心中忽然有不詳的感覺，關於周海揚的不詳感覺。

林愛芒拿起手機，給周海揚打電話，因爲這個時候凌辰宇正在用鑰匙開門，所以，林愛芒是站在門口打電話的。

然後，林愛芒和凌辰宇就都聽到一陣手機鈴聲，是從樓上傳下來的。

凌辰宇徹底明白了！這個超級大燈泡是要把燈泡事業貫徹到底了是不是？！

林愛芒還不明白呢，只是她忽然感知到凌辰宇心情不大好，又莫名其妙，只能拉着他的手，表示安撫之意。

周海揚就在樓梯那裡探出頭來，說：“小芒，上來啊。”

林愛芒疑惑地拉着凌辰宇慢慢地走了上去。

周海揚伸出手，做出一幅“恭請”的姿態來，請兩人進去。

林愛芒先走進去，她還以爲這是周海揚的某位朋友的家呢，結果一進去就看到有些熟悉的擺設，這不是跟周海揚那邊高檔小區的房子的擺設一樣嗎？！

再仔細一看，林愛芒徹底明白過來了！

這個周海揚是要過來這邊住，是決心要跟自己和凌辰宇三人裹在一起了！

林愛芒沉默了。

凌辰宇卻沒有急着進去，他就站在門口，盯着周海揚看。

周海揚也看着凌辰宇，他眼中滿滿的祈求。他不敢出聲，只能用眼神請求凌辰宇的諒解。

“何苦呢——”

周海揚彷彿聽見風中傳來的一句話，細細去聽，卻什麼都沒有了。

三人就站在那裡。

林愛芒站在屋子裡面。

凌辰宇站在門口。

周海揚站在門口。

好一會，林愛芒才轉過身來，看着周海揚說：“二哥哥，我今天事情挺多，挺累，我們先回去休息了。”

周海揚張了張嘴，卻終於什麼話都說不出口，他緩緩地點頭，看着凌辰宇和林愛芒十指相扣，一步一步地走下樓梯。

一進家門，凌辰宇把門關上，他就捧住林愛芒的臉，狠狠地吻了上去。

迫切地想要證明自己在芒芒心中最重要！

迫切地想要安慰自己，芒芒只在乎自己！

迫切地想要知道，芒芒是否會在乎那個男人——

可是，凌辰宇全都不敢開口詢問，他只能用這個吻，讓林愛芒感知自己的急切，擔憂，不安，疼寵。

林愛芒猝不及防，自己的脣被吮吸得有些發疼，可是，她很快就反應過來，溫柔地迴應着凌辰宇。

她也同樣要告訴凌辰宇，自己很愛他，不會因爲任何人，任何事，而改變。

漸漸的，凌辰宇的吻不再急切，而是變得溫柔起來，因爲，他同樣感知到了林愛芒對他的愛寵！

凌辰宇終於微微喘着氣，放開了林愛芒。

林愛芒張開迷濛的眼眸，看着他。

凌辰宇看着林愛芒那水光瀲灩的眸，看着她微微泛紅的臉，看着她嬌嫩欲滴的脣，真的很想很想繼續親下去！

他趕緊轉過身，聲音有些沙啞地說：“芒芒，我給你洗水果去。”過幾天就要結婚了！不急着這一時！

林愛芒也後知後覺地想起剛剛——然後，她的臉啊、脖子啊，全都紅透了！

幸虧，凌辰宇已經進廚房去了，沒有看到林愛芒如此窘態。當然，凌辰宇也是發窘，越接近結婚的時間，自己就越控制不住自己！

凌辰宇在廚房裡面磨蹭了好久，才眼神躲閃地出來。

林愛芒已經做好了心理建設，裝得很自然地拿起一顆草莓吃了起來。

“芒芒——”凌辰宇坐在那裡，想起就在樓上的周海揚，眼神微凝。

“嗯。”林愛芒知道他想要說什麼，但是她也沒有想到，周海揚竟然會做出如此舉動啊。

“我應該對自己有信心，是不是？”凌辰宇出聲了。

林愛芒轉頭看向凌辰宇，終於露出了釋然的笑容。這件事，不管怎樣處理，讓周海揚留下，或者讓周海揚走，都會傷害到這兩個男人。

所以，林愛芒猶豫了，不知道該怎樣才能把傷害降到最低。

現在，凌辰宇想清楚了，對自己有信心了，這件事才真的能夠解決！

因爲，凌辰宇的話，表明了他的態度，你周海揚想留，就留！你留下來，也改變不了什麼！芒芒愛我！

是，凌辰宇就是這樣想的，他更是想到，自己會一直這樣愛芒芒，寵芒芒，一定不會讓芒芒有換人的藉口和機會！

“謝謝你。凌辰宇，我愛你。”

這聲宣言消失在兩人相觸的脣間。

說謝謝，是因爲，凌辰宇用他的大度，同意周海揚留下，避免了事情的惡化。

說謝謝，還因爲，凌辰宇信任自己，相信自己愛的是他。

與樓下的一夜溫馨不同，樓上的周海揚輾轉反側，徹夜不眠，他的心一直提着，彷彿在等待宣判的犯人，不知道明天等待自己的是何等結果。

凌晨五點，周海揚實在捱不下去了！他起牀，然後，下樓，沿着街道走。

清晨的空氣很好，帶着一絲涼意，讓周海揚腫脹一晚上的腦袋恢復了一絲清醒。

他慢慢地走着，走着，感受夏日清晨的美好。

就算，被要求離開，這最糟的結局也跟原來沒有什麼兩樣。

難道凌辰宇還能不讓自己看到小芒嗎？自己畢竟還是小芒的二哥哥是不是？

所以，自己擔心什麼？

萬一，凌辰宇同意自己住在樓上呢，自己一定會好好地跟凌辰宇相處的！一定會把握好介入他們生活的度，一定不會讓小芒難做，讓凌辰宇厭惡的！

所以，自己現在根本就不用再擔心！

他越想越清楚，也越走越快！

最後，他愕然地發現，自己已經來到小芒喜歡吃的早點的酒樓。

他苦笑，小芒的喜好，早就在自己的頭腦里根深蒂固！

小芒啊小芒，你盤踞在我的腦子裡，早就與我的骨血融爲一體！

就算自己想要理智地離開小芒，也根本就無法做到！難道能把每一個細胞都清洗一遍，洗去屬於小芒的記憶嗎？

不能！

所以，周海揚認命了。

他買了各種早點，往回走。

聽到門鈴響，凌辰宇給林愛芒扣上後背釦子的手，先是一頓，接着，他若無其事地繼續扣好釦子，調整了一下，拉好，才慢吞吞地說：“我去開門。”

林愛芒點點頭，拉好牀單，又到洗手間洗漱。

等她出來，凌辰宇和周海揚兩人正坐在餐廳裡，等着林愛芒過來吃早點呢。

“二哥哥，早。”林愛芒輕聲打了聲招呼。

周海揚揚起一個俊美燦爛的笑，說：“小芒，早。”

凌辰宇拿起碗，給林愛芒倒了豆漿，又用盤子裝了叉燒包、蝦餃之類的小點，放在林愛芒面前。

林愛芒夾起蝦餃，說：“二哥哥、凌辰宇，你們也吃呀。”

兩人這纔對視一眼，拿起筷子吃起來。

一頓飯，雖然不至於笑語晏晏，但是，氣氛也還是比較融洽和諧的。

吃完飯，周海揚很主動地開始收拾餐具。

凌辰宇有些無奈地放下碗筷，坐了下來。

林愛芒看看兩人，聳了聳肩膀，決定還是男人自己解決問題的好。然後，她就自己走回房間，準備要帶出門的東西了。

不知道兩人說了什麼，總之，林愛芒收拾好一個皮箱的東西，走出來的時候，兩人挺默契地一個洗第一遍碗筷，一個洗第二遍碗筷。

廚房裡，兩個同樣擁有完美身材的背影，站在洗菜盆前，竟然異常和諧。

看到如此情況，林愛芒就明白了，兩人這是達成一致意見了！

“你們好了沒有呀？該走了。”林愛芒也輕鬆地說。

兩個男人都回過頭來，看着林愛芒笑了。

凌辰宇就說：“快好了，芒芒，你先到客廳坐一下，我們馬上就可以出發了。”

林愛芒不理他們，走到客廳沙發坐下來，拿出購物單子看着。

兩人終於收拾好廚房，趕緊洗乾淨手出來。

三人就一起去逛街買東西。

中午，三人一起吃午飯。

下午，三人繼續買東西。

晚上，三人一起吃晚飯。

然後，三人一起回家。

周海揚看着凌辰宇打開的門，很識趣地說：“今天挺累的，我回房間了。晚安。”

注意，是“房間”！不是“房子”，也不是“家”！

凌辰宇心中腹誹，卻沒有辯駁什麼，就讓他嘴上佔佔便宜又怎樣？

高考過後的第三天，林愛芒、凌辰宇、周海揚、連思瑤，就坐上車，往鳳城縣去了。

因爲多了連思瑤，加上要裝行李，所以，林愛芒四人共乘一輛車，周海揚開車。

司機開周海揚的車，包括載行李。

剛上路不久，林愛芒就開始昏昏欲睡，這是她坐車的老習慣了。凌辰宇和周海揚都知道，這是因爲林愛芒身體弱的原因，所以周海揚開車開得慢下來，凌辰宇也抱着林愛芒，讓她可以躺在自己的腿上睡覺。

連思瑤有些無聊，唯一跟自己聊天的林愛芒睡了，兩個男人看着林愛芒的時候，臉上是溫柔地笑，可是看着自己的時候，卻冷冰冰的！都可以不用開空調了！

沒有人聊天，連思瑤也只能看着窗外的景色消磨時間。

忽然，不知道她看到了什麼，忽然低低地驚呼一聲。

周海揚瞪了連思瑤一眼，又看看後座睡覺的林愛芒一眼，覺得她好像還睡得蠻香，他才放下心，慢慢地把車開到路邊，平穩地停下。

凌辰宇用口型無聲地問周海揚：“什麼事？”

周海揚也同樣無聲地回答：“沒事，我跟她。”他指指自己和連思瑤，“我們去那輛車。”

凌辰宇就明白肯定是因爲剛剛連思瑤的驚呼，周海揚怕她吵到芒芒。

他點頭，同意。

開玩笑！凌辰宇本來就覺得連思瑤很礙眼，她還吵芒芒睡覺！凌辰宇早就想要把連思瑤和周海揚兩個礙眼的趕走，可是又不敢，怕芒芒生氣。

現在周海揚主動跳出來做惡人，凌辰宇哪裡會不同意？

司機開着周海揚的車一直緊緊跟在這輛車的後邊，現在看前面的車停下來，他也趕緊停下來。

周海揚就指指連思瑤，示意她也一起下車。

連思瑤一看就明白了。她無奈地跟着周海揚下車，又坐上了周海揚的車。

兩輛車這才慢悠悠地開走了。

因着這樣的緣故，這兩輛車到的時候，都已經傍晚了。

－－－－－－題外話－－－－－－

二哥哥成了金嶽霖一樣的男人，莫拍我。

嘿嘿，猥瑣地想——終於，要結婚了！

悼念

幾人到的時候，祖師公堂的人早就望眼欲穿了！

可想而知，大家受到了多大的歡迎啊！

連思瑤一路的鬱悶之氣，也終於煙消雲散。

大家熱熱鬧鬧地吃完了飯，林愛芒才趕着凌辰宇和周海揚、連思瑤去酒店住下。

直到這個時候，林愛芒纔有空問林奶奶：“奶奶，天哥哥怎麼沒有回來呀？”

要是自己結婚，親人們沒有全都到齊，林愛芒覺得會有遺憾。

林奶奶慈祥地拍拍她的手背，說：“放心，阿天說了，這兩天就回來，他必須把學校的事情做好纔可以回來的。”

林愛芒也知道，林愛天的性質跟自己不一樣，他跟學校簽訂合同，讀大學也由學校提供學費，所以，現在都要給學校工作。

林愛芒很想說一聲，自己付違約金，讓天哥哥可以自由選擇吧！

可是她不能那樣做！

做人不能忘恩負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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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初，學校提供那麼好的條件，到了學校，學校又提供各種資源供阿天使用，還花費了很大力氣培養阿天。

就算有錢，也必須把合同上要求的事情做完！

林愛芒相信，林愛天也是相同想法，要不然，他早就可以解除合約的！

林奶奶和周阿姨她們，絮絮叨叨地把一些有關婚禮的瑣事一一告訴林愛芒。

林愛芒微微紅着臉聽着。

聽說師父他們也一起跟着忙碌，林愛芒心中真的非常感激。

自己何其有幸！

第二天，周海揚他們三個和司機過來這邊吃飯，吃完飯，周海揚和凌辰宇就消失了，也不知道去忙什麼了。

連思瑤疑惑地問：“小芒，是不是有什麼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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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啊。”林愛蘭滿臉喜氣，“芒姐姐要結婚啊，瑤姐姐你不知道？”

連思瑤吃驚地重複：“小芒要結婚？！”

“對啊！”幾個女孩子異口同聲地回答。

“可是，可是她還那麼小，難道可以領結婚證？”連思瑤覺得非常不可思議。

林奶奶笑着，用帶着方言的普通話說：“小瑤，你是不知道，我們這裡擺酒纔等於結婚，領證倒是沒有關係。”

連思瑤也知道，一些鄉下的確是如此，可是，問題在於，小芒才十八歲！而那個男孩子有沒有二十歲呢？他們怎麼就想要結婚呢？這麼小結婚，不是那些不會讀書、很早出來工作的人才會做的事情嗎？

連思瑤很嚴肅地拉着林愛芒的手說：“小芒，你要想清楚，你才十八歲！你的人生還很長，不要這麼輕易做決定！”

頓時，祖師公堂一片靜默。

氣氛變得極其怪異。

連思瑤頓時察覺到不對勁的地方，她左看右看，發現祖師公堂的人似乎臉上都有些難過。

自己說錯話了？

自己並沒有說錯什麼話呀！

這些不是挺正常的話嗎？

連思瑤百思不得其解。

林愛芒笑着對大家說：“怎麼啦？不高興啊？我很開心呢。”

她又對連思瑤說：“瑤姐姐，我跟凌辰宇兩人感情很深，做出這個決定是經過深思熟慮的，你放心吧。”

連思瑤不知道怎麼回事，所以她也不敢亂說話了，只是點點頭。

大家又繼續忙碌起來，彷彿剛剛的小插曲並沒有發生一樣。

該林愛芒自己做的事情很快就完成了——比如，試穿禮服；比如，挑選花樣。

所以，林愛芒忽然發現，自己什麼事情都沒有了！所有人都在忙碌，只有自己什麼事都沒有！

這種感覺好奇怪！

看看同樣無所事事的連思瑤，林愛芒只好對林奶奶說：“奶奶，我跟瑤姐姐去莊子逛逛。”

林奶奶放下手中的活，想了想，說：“去莊子看看也好，記得吩咐阿強，那些菜啊、雞啊、魚啊、水果啊，都要多留一些。給家家樂的就少一些吧。”

林愛芒樂了，說：“奶奶，哪裡會有那麼多客人？到結婚那一天，給家家樂的菜抽出來一點就已經足夠了。我看，四桌應該足夠了呢。”

林奶奶遲疑了一下，說：“應該有五六桌吧？”

這邊祖師公堂的人都是孤兒，也沒有什麼親戚；那邊凌辰宇雖有很多親戚，但是比孤兒還不如，也不會有人過來參加婚宴。

所以，林奶奶和林愛芒都知道，到時候不會有太多人的。

一桌八人，有五六桌已經到頂了。

“行，就留六桌的份。”林愛芒答應着，就跟大家告辭，拉着連思瑤出去了。

連思瑤看着眼前的莊子，實在看不透這個林愛芒到底是做什麼的了！

說她是醫生吧，她卻有這樣一個大莊子，還經營得非常好。到的時候，有兩輛貨車停着，聽說是要來載菜的。

說她是學生吧，她卻有極高的醫術，還要結婚了！

說她還小吧，她卻非常能幹，心胸寬廣，氣量極大，分明是那種極爲大氣的女人。

連思瑤越想越迷糊，都不知道該如何看待這個比自己小的女孩子了！

阿強看到林愛芒非常高興，不停地拿出莊子出產的水果和小零嘴出來，請林愛芒吃。

林愛芒挺詫異地上上下下看着阿強，問：“阿強哥哥，看不出來，你還挺會討女孩子歡心嘛。”

阿強馬上漲紅了臉，嚅嚅地說不出話來。

林愛芒嘻嘻地笑起來，說：“阿強哥哥，這有什麼呀，你都二十多歲了，會討女孩子歡心才正常嘛，幹嘛害羞啊！”

兩個壯實的年輕男人挑着兩擔子菜走了過來，聽到這樣的話，也都哈哈地笑起來，說：“老闆說得對嘛！阿強，男大當婚女大當嫁，難道你還想當一輩子光棍不成？！”

林愛芒揮揮手跟兩個男人打招呼，看着侷促又臉紅的阿強，滿心壞心眼。

“我看阿強哥哥不是想當光棍，是他有喜歡的人了！”林愛芒說完，就淘氣地擠擠眼睛說，“阿強哥哥，不用怕，我們都是你的堅實後盾！”

阿強一聽這話，猛地看向林愛芒，可惜，這股勇氣馬上就不知道退散到哪裡去了！他憋了好一會，才擠出一句話：“小姐姐，我去那邊幫忙！”

看着阿強如同兔子一樣躥得飛快的身影，幾人都無可奈何地搖搖頭，看起來，阿強“當婚”的日子還有得等啊！

林愛芒就望向兩個壯小夥，問：“蘇大哥、徐大哥，最近感覺怎麼樣？”

這兩人就是阿強提起的幾個兵哥哥其中的兩個。

他們兩個月前，聽到阿強傳過去的消息，就到省城見了林愛芒，一見面，雙方一拍即合。

兵哥哥呢，覺得這個女孩子很不簡單，做事爽快，爲人也踏實，並且，還非常好心。

——一見面，林愛芒就察覺他們之所以退役的原因，都受了傷。有的人傷得重，有的人傷得輕。

傷得重的，幾乎是每天都要發作，要忍受病痛的折磨。

就算他們是硬漢子，也每一次都被折騰得冷汗直流。

至於那些傷得輕的，平時是不影響什麼的。

只是，林愛芒一想就明白他們退役的原因——他們從事的兵種肯定要求極高！任何一點傷，有可能會影響到執行任務的因素，都不被允許存在！

所以，他們纔不得不退役。

林愛芒很容易就推斷出，眼前這些人的身份。再結合阿強支支吾吾的話，林愛芒更加容易推斷出，這些兵王，之所以會不斷漂泊，只怕是因爲，他們身手太好！

每一個都已經是社會不安定因素，更何況說，有這麼好幾個！

想想這羣人在一起，會造成如何的影響，可想而知！

然而，林愛芒卻懷着悲憫的心。

這些人，爲了保家衛國，付出了青春，付出了健康，可是他們，連一個可以停下腳的地方都沒有！

這難道就是人民對他們的付出的回報嗎？！

林愛芒做不出漠視他們這種付出的行爲，所以，她決定了！

不僅要留下他們，還要儘量爲他們治療傷病！

在這些兵王還沒有決定要不要留在林愛芒莊子的時候，林愛芒就已經出手，給他們治病了！

有些病，林愛芒很容易治好，有些病卻需要長期用食物進行調養。幸虧莊子裡的飲水、蔬菜、水果、魚，都可以幫助他們調養身體。

林愛芒正琢磨着要如何開口呢，這幾個兵王互相使了一個眼色，都站了起來，腰挺得直直的，異常嚴肅地說：“老大，以後我們兄弟幾個，就跟着你了！”

林愛芒看向他們，眼神也同樣非常認真，緩緩站了起來，說：“幾位大哥，我林愛芒謝謝你們的信任！只是，莊子要乾的都是農活，不知道你們幾位幹不幹得慣。這樣，你們去莊子試試，幹得慣，就留下；幹不慣，留在莊子養好身體，隨時可以走！”

幾個硬漢子，自從退役，到哪裡，哪裡就不歡迎他們，一直過着漂泊的落魄生活。如今聽到林愛芒這樣爲他們着想，這硬漢的心，馬上就火熱得要燙人般！

爲首一個濃眉大眼的兵王大聲說：“老大，你不用再說了！我們兄弟幾個的命，從今天起，就交給你了！你有什麼吩咐，我們兄弟，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林愛芒的目光從幾人臉上緩緩掃過，她認真地伸出手，說：“歡迎幾位大哥加入我們這個大家庭！”

這樣一個嬌弱的女孩子，卻如此行事，這讓幾個硬漢子心中涌起一股豪情。

他們一個個伸出手，跟林愛芒的纖細小手交握。

他們的表情，虔誠，嚴肅，專注，彷彿在進行一項極爲重要的儀式。

所以，這幾個兵哥哥，就在莊子留了下來。已經結婚有家庭的，被安排住在莊子裡的小套間；沒有結婚的單身漢子，就兩人一個套間。

這些農活哪裡難得倒他們？不說他們以前多數是農村的，就是現在，經過幾年的漂泊，哪些活計沒有幹過？

所以，一個個倒是幹得非常歡實。

也幸虧有了這些硬漢子，要不然，這段時間，莊子的活非常多，村子又大多是那些老弱婦幼，還真的有些幹不來。

而這些硬漢子就不一樣了！幹活利索，吃苦耐勞，倒是把莊子收拾得更加好了！

兩個月過去，這些人沒有一個想離開的，每天忙着幹活，空下來除了訓練自己，還訓練他們不知道從哪裡鼓搗來的幾條大土狗。

別說，這幾天土狗往地上一坐，還真有那些警犬的模樣呢！

這會兒，聽見林愛芒發問，蘇大哥和徐大哥都笑着說：“老大，你放心，我們都挺好的！”

“那就好，有什麼問題，一定要告訴我。”林愛芒還是叮囑了一句。

“嗯，謝謝老大！”

林愛芒揮揮手，說：“一家人，不說兩家話！行，你們忙去，我帶客人過去那邊看看。”

“好，老大，天氣挺熱的，帶着水果路上吃。”蘇大哥也趕緊吩咐一句。

“嗯嗯，我知道的。”林愛芒就洗乾淨手，取了袋子，把阿強端上來的水果裝在袋子裡，招呼連思瑤邊走邊吃。

連思瑤好奇地問：“小芒，他們好像是軍隊的吧？怎麼都叫你老大？”

林愛芒不在意地說：“退役了。他們想怎樣叫就怎樣叫，一個稱呼而已，沒啥。”

正說着，就聽到有人從後邊喊：“小芒——小芒——”

林愛芒停下來，一看，原來是陳定越。

“陳伯伯，您走慢點。”林愛芒迎上去。

“呵呵，我看着就像是你。你怎麼有空過來呀？不是說要準備結婚？”陳定越看着林愛芒，笑眯眯地說。

林愛芒臉有些紅，說：“我今天沒有什麼事，就過來看看。陳伯伯，您過來找我有事？”

陳定越點頭，看看連思瑤，問：“這個是你朋友呀？過來莊子玩？”

連思瑤看見他看自己，就微笑着跟陳定越打了聲招呼。

陳定越用帶着方言的普通話跟連思瑤說了幾句話，就不想說了，實在溝通很難啊！

林愛芒笑嘻嘻地聽着他們說話，有時候簡直就是雞同鴨講啊！牛頭不對馬嘴，就是這種情況。

累得林愛芒又要給他們翻譯，又要忙着發笑，實在搞不過來。

林愛芒三人就往莊子裡面走去。

林愛芒一邊領着連思瑤，一邊給她介紹這些蔬菜啊，水果呀。

陳定越想要抓緊時間跟林愛芒說話，都找不到時間，急得有些抓耳撓腮了！

總算，連思瑤看見了陳定越的怪模樣，對林愛芒說：“小芒，這個人找你有事，你跟他說吧，我過去那邊看看。”

林愛芒倒是挺放心的，只要在莊子裡，肯定不會有事。於是，她把裝水果的袋子遞給連思瑤，讓她帶着吃，才吩咐過來的兵哥哥領她過去那邊瞧瞧。

“陳伯伯，有什麼事呀？”

“小芒，縣裡換了一個新的農業局副局長，聽說，要對縣裡的農業工作作出新的部署，我是一個大老粗，哪裡懂這些？想聽聽你的意見。”陳定越對林愛芒有一種盲目的信心。

這個時候，莊子門口開進了一輛很舊的桑塔納小汽車。

來人正是打算利用兩個月時間走遍整個鳳城縣所有村子，做出一番摸底瞭解之後，才進行決策的趙文宇。

因爲他是從鳳城縣最北端的鎮開始進行摸底的，所以，福臨鎮就是最後一個鎮。

趙文宇聽司機說，這個福臨鎮有一個莊子搞得有聲有色的，只靠着種菜，就能夠帶動整個村子的人就業。

所以，趙文宇今天是特意到莊子來的。

在莊子門口，車子被攔了下來，聽說是縣裡農業局的副局長，要來調查研究。

守門的蘇大哥的妻子有些摸不着頭腦，這個這麼年輕的男人居然是副局長？而且，他看起來風塵僕僕的模樣，真的是副局長？這車也看起來蠻舊的，這副局長的派頭，看起來也實在不怎樣嘛。

不過，既然人家是過來調查的，不管怎麼說，都要讓他們進去看看嘛。

所以，看門的蘇大哥的妻子就開門讓他們進來，還好心地說：“你們來得挺巧的，今天老闆正好過來呢，你們有什麼問題可以請教她！”

“請教”，這個詞一出口，司機是有些憤憤然的。這麼兩個月下來，司機對這個文質彬彬的年輕副局長心服口服。

他不怕苦，不怕累，是真心想要爲農民做事的！

說實在話，司機在機關單位混了這麼多年，什麼樣的領導都見識過了，就沒有看到過一個像這個年輕副局長這樣的領導！

一開始，司機跟着趙文宇這麼跑，實在是心裡不舒服的，可是這麼跑一趟下來，他只剩下由心的佩服了！

一佩服，就不由得司機不維護趙文宇。

所以這個詞一用，怎麼不讓司機生氣呢？

趙文宇倒是有些留意這個女人，看起來二十多歲模樣，身上有些氣質不像是平常鄉下女人，並且一出口就是流利的普通話。

這個女人相當維護莊子的老闆啊！

這倒是讓他對莊子的主人更加好奇了！單是這莊子居然能夠用這樣一個女人當看門人，就知道這個主人不簡單！

其實倒是趙文宇看錯了，這個女人並不是專職看門人，只是她正好有孩子，大家就不讓她再下地幹活，做點看看門，記記數之類的輕鬆活兒。

趙文宇就謝過女人，朝着她指的方向走去。

沿着葡萄架一路走來，他越看就越驚訝。

到處一片欣欣向榮不說，單是看着這菜地，就能夠看出，這莊子菜地的規劃非常合理！

更不用說那到處可見的葡萄，還有一片片的草莓、西瓜等等水果。

哦，還有那水渠、池塘。

要是他沒有看錯的話，這裡還採用噴灌技術，節省水資源的浪費。

司機也一路讚歎，這個時候，他也同樣對這個還沒有見到的莊子主人感到欽佩了。

同樣是種菜，怎麼人家就可以做到如此地步！

聽說，這裡本來要開辦什麼農家樂的，可是，單是這莊子的菜都不夠出售，哪裡還有多餘的菜出來供食客食用呢？

結果，這農家樂就這麼拖延下來，倒是讓一大批人都覺得失望。還有本地一些有錢人，特意開車到臨時家家樂那裡把莊子出產的菜啊、水果啊買回來呢！

忽然，司機指着前面的兩個人的背影說：“趙局長，你看！那應該就是了！”

只有這麼兩人在說話，不幹活啊！

不過，那個男人的背影看起來倒是挺普通的，就像是種地的農民一樣，不知道正面會不會好些？

嗯，倒是那個女孩子的背影看起來有些引人遐思呀。看起來不像農民，倒像是城裡養尊處優的大姑娘。

趙文宇順着司機指的方向望去，他卻一下子呆了呆，這個背影看起來很熟悉呢。

就好像林愛芒一樣呢！

想到這裡，趙文宇自嘲地笑起來，自己這是不是“記得綠蘿裙，處處憐芳草”？就因爲自己記掛着林愛芒，所以看到年輕女孩子，就會忍不住想，是不是她？

她怎麼會出現在這裡？自己真的是想她想傻了！

趙文宇一邊想着，一邊與司機兩人走了過去。

走近了，就聽到那個女孩子的聲音在說：“以前是傳統社會經濟，是圍繞着生存而展開的經濟，而且，絕大多數都是封閉的、孤立的，技術也非常落後。屬於自給自足經濟。”

趙文宇疑惑了，這聲音怎麼也這麼像林愛芒呢？不僅如此，這個女孩子說的話，趙文宇也覺得挺感興趣的。

陳定越就點頭說：“我懂了，以前就是自己家裡種，自己吃。種什麼就吃什麼。”

“對。接下來呢，應該是鄉村經濟崛起了。就好像農民在這裡種菜，送到市場去賣。要做到這一點，就必須交通運輸設施改善，並且，貿易產生。這樣，農村經濟就崛起了。”

陳定越恍然大悟，說：“我明白了！這樣賣菜啊，賣豬啊，這些就叫做貿易，對不對？”

林愛芒笑着點點頭，繼續往下說：“現在呢，當然就要改變農業生產結構了！原來是你種白菜，我也跟着種白菜，結果呢，市場上出現很多白菜，您看，這樣能賣得起價錢嗎？”

陳定越搖頭，說：“當然賣不起價錢了！說不定，大家吃白菜吃膩了，都沒有人去買白菜，這白菜賣不起價錢，種菜的人覺得賣不起價錢，還要花時間，花人去摘菜、賣菜，還不如不要摘菜，讓菜爛在地裡呢！”

林愛芒贊同地點頭說：“陳伯伯說得很好！所以呢，就必須把粗放型的農作物生產改爲集約型並且專業性的農業生產。就像我們莊子。我們大規模地種菜，非常專業，種出來的菜品質非常好。不知道您注意沒有？我們種的菜都嚴格控制一個品種、數量和質量。您看，這就是目前國家農業生產應該注意的問題。”

陳定越緩緩點頭，說：“小芒，聽你這麼說，我這大老粗也有些明白了！”

趙文宇早就渾身微微發抖，這個時候，聽見“小芒”這個稱呼，更是激動得不知道該怎樣纔好。

司機就在趙文宇身邊，剛剛他也聽這個小姑娘說話聽得入了迷，這個時候，他才注意到，自己身邊這個趙局長好像有些不對勁啊！

他趕緊喊了一聲：“趙局長，你怎麼了？”自己可是跟着趙局長出來的，要是他有什麼事，自己可就麻煩了！

林愛芒和陳定越聽見這一聲，趕緊轉過來。

林愛芒的眼神，就對上了趙文宇的眼神。

趙文宇緊緊抓住林愛芒的目光，貪婪地看着她，那眼神火熱得讓司機和陳定越都覺得不對勁了！

林愛芒先是驚訝怎麼會在這裡看到趙文宇，隨即就察覺到他目光的不對勁。

她心中嘆息一聲，溫和地喊了一聲：“趙老師，您好。”

趙文宇走上前一步，目光依然沒有離開過林愛芒的臉一點。他激動得嗓子都沙啞了起來：“愛芒，愛芒——”

彷彿從他心靈深處傳來的呼喚啊。

林愛芒就看向陳定越，說：“陳伯伯，這位是我以前的老師，有什麼事，我們另外找時間再說。”

陳定越看看趙文宇，看他依然捨不得離開林愛芒的火熱眼神，也在心中嘆了一口氣，小芒都要結婚了，這個小夥子沒戲的。可憐見的，他還不知道吧？看樣子，是久別重逢？

“好。那，我就先過去那邊，跟阿強談談？”陳定越看林愛芒點頭，又轉頭看看司機，說：“這位大哥，我們到那邊走走看看，怎樣？”

司機都活了那麼多歲，哪裡看不出自己這個年輕的趙局長看中人家小姑娘呢。

嗯，自己不能在這裡礙眼纔是！

所以，他也沒有猶豫，跟着陳定越往那邊走了。

“什麼？！他就是縣裡農業局的副局長？！”剛走兩步，陳定越從司機口中聽到消息，就驚得大聲叫喚起來。

本來他們就只是走開幾步，所以，這話被林愛芒清楚聽見耳朵裡。

她看着跟以前不同的趙文宇，看着他已經洗去書生意氣，整個人變得有了煙火氣，變得踏實下來的趙文宇，心中微微發酸。

“趙老師，我們過去那邊坐坐吧。”

“好。”趙文宇輕輕回答，他的視線依然沒有離開林愛芒。

兩人就走回石桌旁，面對面坐下來。

林愛芒把剛剛阿強端出來的水果往趙文宇那邊推了推，說：“趙老師，嚐嚐我們莊子出產的水果。”

趙文宇這纔回過神來，看着這極爲新鮮的水果，驚訝地問：“愛芒，這莊子是你的？”

“是。”

趙文宇看着林愛芒，根本就無法想象，當初那個在市場外邊賣水果的女孩子怎麼就能夠辦起這麼大一個莊子。

“你吃了很多苦吧——”好半天，趙文宇才這麼開口說道。

林愛芒發愣，爲什麼他會這麼說？隨即就明白過來，他是關心自己啊。

林愛芒搖頭說：“其實也沒有吃苦，這些事情都是別人做的，就像剛纔的村主任陳伯伯、麗莎姐，阿強哥哥，他們才真的辛苦。”

趙文宇稍微放下心來，點點頭，他又問：“你在省城那邊讀書，習慣吧？”

“還好。”林愛芒說話挺簡單的。

趙文宇沉默了一會，說：“聽說你今年高考了，爲什麼這麼急？這麼逼着自己？”

林愛芒看向遠處忙碌的人，看向地裡綠意盎然的菜，淡淡地說：“只想體驗一下大學生涯，所以，高二考試或者高三考試都沒有關係的。”

趙文宇心裡一動，不由得問道：“你很想長大？”

林愛芒的視線調了回來，看向趙文宇，失笑說：“趙老師，我早就長大了！”

趙文宇看着眼前這個雖然顯得有些蒼白，但是也還具有青春風采的女孩子，不得不嘆了一聲，林愛芒真的長大了！

“你的確長大了。都已經能掙下這麼大家業了！我看了都覺得自慚形穢。”趙文宇開玩笑說。

林愛芒有些恍惚，現在的趙文宇，就好像自己當初重生時那個樣子。好像朋友一樣，輕鬆相處的趙文宇。

“趙老師，我還沒問您呢，怎麼就成了農業局的副局長？我還以爲您會爲了教育事業奮鬥終身呢。”

“呵呵，只要是爲人民服務，做什麼事重要嗎？”

“嗯，重要倒是不重要，只是老師您的仙風道骨就不知所蹤了！”

趙文宇凝視着林愛芒的眼眸，輕輕地問：“你喜歡仙風道骨的我，還是現在的我？”

這句話可不好回答。

林愛芒一笑，以此來掩蓋自己的不自在，她轉換話題，說：“我看我還是稱呼您爲局長比較好！”

可是，她的轉換話題的目的顯然沒有達到。

趙文宇重複問：“你還沒有回答我，你喜歡仙風道骨的我，還是現在的我？”

林愛芒就知道這個問題迴避不過去了。

她看向趙文宇，決定直截了當地說清楚，雖然早在很久之前，就已經說清楚了。

“老師，我曾經告訴過您，我們之間是不可能的。您還記得嗎？”

林愛芒坦坦蕩蕩地看着趙文宇，語氣非常自然，聲音也沒有一絲艱澀。

趙文宇的心就沉了下來。

他艱難地問：“這麼久，你就是不肯給我機會？不肯原諒我？”

林愛芒微微皺起眉頭說：“老師，您說錯了，我們之間並沒有什麼事情是原諒不原諒的。”

趙文宇深深吸了一口氣，平復自己的心情，纔開口說：“那你爲什麼不肯給我機會？”

林愛芒淡淡地說：“那當然是因爲，我有我愛的人啊。”

“你說什麼？！”趙文宇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林愛芒就那樣看着他，慢慢地重複一遍：“我有我愛的人。”

趙文宇覺得自己彷彿空了，整個人都空了。

他傻呆呆地坐在那裡，卻彷彿只剩下一個空殼子，他的心魂，已經不知所蹤。

“文宇哥，你怎麼在這裡？”一個清脆的聲音響起。

連思瑤走了過來。

林愛芒對連思瑤說：“老師可能有些不舒服，我去給他倒杯水出來。”

連思瑤擔憂地看着趙文宇，話卻是對着林愛芒說的：“小芒，文宇哥沒有什麼事吧？”

“沒事，估計是天氣熱，有些中暑了。”林愛芒張口就扯起一個謊。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難道對一個認識趙文宇的女孩子說，趙文宇是失戀了？

“嗯，小芒，你可給文宇哥好好治治啊。”就算林愛芒是神醫，就算中暑沒有什麼大問題，連思瑤也非常擔心。

“好，我去倒水。”

林愛芒說着，就要往那邊房子走去。

剛剛林愛芒和連思瑤兩人說話，趙文宇彷彿沒有聽見，可是林愛芒一走動，他就看見了！

他站起來，眼神空茫，說：“愛芒，你真的愛上別人了？”

連思瑤不知道爲什麼趙文宇這樣說，但是她隨口就說：“是啊，文宇哥，你不知道嗎？小芒這幾天要結婚了！”

“結婚了？”趙文宇的腳步有些趔趄地往後退了一步。

“是，老師，您這一次真的很巧呢，到時候，歡迎您來參加婚宴啊。”這也是沒有辦法啊，林愛芒硬着頭皮說完這句話，然後，她就飛快地丟下一句：“我去倒水。”

林愛芒走得非常快，彷彿身後有惡狗在追。

趙文宇看着她離開的方向，好像看見，又好像什麼都看不見。

他擡起腳，往林愛芒走的方向，也跟着走了過去。

連思瑤摸不着頭腦，還以爲兩人有話要說，要避開自己呢，就聳聳肩膀，吃起水果來。

剛剛帶着的那袋子水果都被自己吃光了，就是吃光了，才趕回來繼續吃水果的！

林愛芒走進當做廚房的屋子，倒了一杯水，卻沒有走出去，而是坐在靠牆的椅子上，發呆。

沒有刻意地避開趙文宇，只是，從來沒有想過，兩人居然還有再見的一天！

林愛芒有些頭疼，眼前這事，真有些麻煩。

她其實一直都把趙文宇當成亦師亦友的存在，所以，他這樣，讓心存感激的林愛芒真不知道如何處理了。

“愛芒——”

想得出神的林愛芒竟然沒有發現，趙文宇跟着自己到了這裡，更加沒有發現，他就站在自己身邊！

所以，趙文宇緊緊抱住了林愛芒！

他抱住林愛芒，低下頭，就往林愛芒的脣吻去。

林愛芒的頭低下來，避開了他的脣，同時，手在他腰間一捏，趙文宇只覺得自己渾身失了力氣，再也抱不住林愛芒了。

林愛芒從趙文宇的懷裡出來，淡淡地說：“您會一直是趙老師。趙老師，您在這裡休息一下，外邊天氣熱。”

林愛芒的手又在趙文宇的身上捏了幾下。

趙文宇竟然發現，自己渾身依然沒有力氣，想要說話都有些困難。

“愛——芒——我愛——你——”就算艱難，趙文宇也說出來了。

“老師，如果是想要談莊子的事，談農業方面的事，您可以找我。否則，我想不會再跟您見面了。我很愛我的未婚夫，不想做出讓他誤會的事情來。”

林愛芒的話很狠心。可是，不這樣，她怕趙文宇還是心存希望。

她一直認爲，既然給不起，就不要給任何希望。

周海揚如此，趙文宇亦是如此。

林愛芒狠得下這個心。

趙文宇絕望得不知道該如何，才能減輕自己的痛苦。

只是，他畢竟不是周海揚。

他閉上眼睛，腦子裡一遍遍地回憶兩人相處的一點一滴。

“老師，您總是忘了，您愛的不是我，您連我是怎樣的人都不瞭解，又怎麼可能愛上我？您不過是愛上那份苦戀的感覺。您的骨子裡，還是一個文人。老師，您好好想一想吧。不要讓我看不起您。”

趙文宇想要捂住自己的耳朵，卻無法。

林愛芒的話，聲聲入耳。

句句入心。

趙文宇臉上出現一絲苦笑。

她就這樣認爲的？

然而，等趙文宇終於冷靜下來，慢慢咀嚼林愛芒說的這段話，他似乎有些清醒，自己真的愛的是林愛芒嗎？

自己跟她相處，不過短短一個多月時間。

自己最初被她吸引，是因爲她的堅強，她的通透，她的豁達。

愛她，是真的愛她。

可是，那份愛，似乎不僅僅是男女之間的愛情，還夾雜着欽佩、知心。

趙文宇仰起頭，任由自己的頭撞上牆，發出“咚”的一聲。

她要結婚了！

新郎不是我！

她會很幸福！

她的幸福不是我給的！

我只能，站在遠處，看着她幸福，看着她愛着別的男人——

眼淚，慢慢地流下來。

再也不會有需要自己努力爭取的事情了。

再也不會有希望實現的願望了。

不！

不！

趙文宇心中在狂吼：大丈夫，難道就這樣被打垮？！

大丈夫，難道所求就僅僅卿卿我我？！

不！

不！

那樣，不只是林愛芒看不起我，連我都看不起自己！

以後，自己要把這份執念洗去，也許，自己能夠走過去，真正成長爲一個男人呢！

被失敗打敗的男人不是真正的男人！

我，趙文宇，難道真的不是男人嗎！

不！

趙文宇的眼淚又流了出來，但是，這一次的眼淚，卻跟剛纔不同！

他在悼念自己還沒有開始就已經逝去的愛情。

同時，他也在淚水中，開啓自己嶄新的一頁。

眼淚，洗去了趙文宇對林愛芒的執念，洗去了求之不得的痛苦。

趙文宇，在淚水中重生了。

－－－－－－題外話－－－－－－

危險

趙文宇從裡面出來的時候，時間已經過了很久。

林愛芒和連思瑤兩人坐在葡萄架下，一邊說話，一邊吃水果，非常悠閒。

“文宇哥，你好點沒有？”連思瑤還以爲趙文宇真的身體不好，在裡面休息呢。

趙文宇看着林愛芒，說：“好多了。”

“文宇哥，我還沒有問你，你怎麼在這裡？”連思瑤把水果盤推到趙文宇面前，問。

“我現在到農業局工作，這是下來調查農村的情況。”趙文宇解釋說。

“哦，農村的情況啊。”連思瑤想了想，“文宇哥，小芒可是我妹妹，要是有什麼政策，你可要優先照顧我妹妹哦。”

趙文宇看向林愛芒，說：“愛芒，其實我是有問題請教，你認爲，現階段，農村最需要什麼樣的政策扶持？”

趙文宇的聲音倒是平靜了很多，只是他心裡是否如此平靜倒是沒有人看得見。

林愛芒倒是有些吃驚，說：“老師，您剛到這裡，就可以制訂政策？”

趙文宇已經不是剛剛踏入仕途的初哥了，他嘴角幾不可見地微微彎起，說：“總要努力把前面的石頭推開吧，難道一直讓石頭擋着路不成？”

林愛芒看着趙文宇的眼睛，認真地說：“老師，我不知道您的底氣從哪裡來，但是，要是看輕盤踞多年的對手，只怕您會輸。不要輕敵，不要意氣用事。”

趙文宇心中長長嘆氣，要是她跟自己在一起，那該多好！她肯定是自己的賢內助！

如今，只能退而求其次，希望她可以繼續當自己的益友了！

這就是趙文宇在裡面不能動彈做出來的決定。既然林愛芒不願意跟自己談感情，那，自己就跟她談工作！談事業！

剛剛趙文宇聽林愛芒和陳定越兩人在談對農村經濟的看法，其實很讓趙文宇詫異，這樣一個年輕女孩子竟然能夠站在如此高的位置看待這些問題。

所以，他本來不知道她是林愛芒的時候，都想要跟她聊聊，現在知道她是林愛芒，更是要好好地跟她談談！

趙文宇點頭說：“我明白，一定會在局裡站穩腳跟，纔開始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只是現在，我可以先考慮考慮呀，一項政策的出臺，需要經過一段時間的醞釀、沉澱。”

林愛芒倒是贊同這一點。

這一年多時間裡，她跟凌辰宇兩人去過很多地方，一部分是農村，因爲那些還沒有開發的地方還保留着原始的淳樸氣息，沒有過多人工雕琢的景物，更符合林愛芒和凌辰宇兩人的品味。

所以，林愛芒看過的農村很多，都屬於經濟很落後的地方。

其實，林愛芒除了治病救人，也在爲看到的農民的情況嘆息。林愛芒曾經聽過一個故事。

說是一家人，只有一條褲子。冬天到了，一家人都躲在家裡蓋着被子，誰需要出去，就穿上這條褲子。

林愛芒曾經以爲，這個故事是虛構出來的。結果，當她切切實實知道哪些家庭都是這樣的情況時，她的心都在顫抖。

當時，她和凌辰宇兩人，買來了很多的食物、生活用品，送去這些人家家裡。

林愛芒不是聖母，但是，她是一個人，一個有良知的人，一個善良的人。

她想要爲這些人盡一份心力，卻只能買來他們迫切需要的東西送來。

她也非常清楚，這些都是治標不治本。

只是，她能怎樣呢？

沒有辦法爲他們做更多的事，因爲很多東西，必須有政府部門的支持，有政策的傾斜。

林愛芒曾經跟凌辰宇探討過這個問題，凌辰宇只是愛憐地抱緊她，說：“芒芒，你還是看得太過簡單了。你只要想想，國家難道不知道下面這樣的情況嗎？”

林愛芒被問住了，她遲疑地搖搖頭。

凌辰宇簡單地說：“你很清楚王安石變法，結果如何？”

林愛芒恍然大悟，也跟着嘆息一聲，國家領導人的很多想法、做法都非常好，只是——

自己不在其位，不謀其政，只能徒勞地嘆息一聲罷了。

如今，趙文宇卻成了一名縣農業局的副局長！

而且，他看起來也是極想爲農民做事的人！要不然，他也不可能到下面各個鄉鎮跑了兩個月，只爲了摸摸底！

林愛芒就說：“我覺得，現在農業生產結構應該變一變，農業生產應該變爲集約型並且專業性的農業生產。比如，某些土地適合種什麼農作物，就可以規模化生產，當然，這也要控制一個量。當成規模了，有一個好處，就是統一管理，統一經營。不會出現盲目擴張的現象，避免了農民的損失。”

趙文宇驚訝地說：“我們的看法一樣！”

趙文宇從自己的包裡取出一個本子，打開來，推到林愛芒面前，說：“你看看，這是我調查瞭解到的各個村子種植農作物的情況。當然，這些都是大致的數量。”

林愛芒很有興趣地拿起來。

只看一眼，她就知道趙文宇下鄉去跑一跑，絕對是有極大收穫的！

單是這份表格，就花費了他多少時間與精力！

並且，這份表格，對各個村子種植的農作物情況一目瞭然，甚至看着這些，其中一兩樣農作物，要是沒有組織運輸力量送出去發售的話，肯定這價格會低得不能再低！

因爲本地根本就無法消化這麼多這種農作物的量！

每人每天都吃，也根本就吃不完！

林愛芒指着其中一種問：“這個西紅柿怎麼會種這麼多？”

趙文宇搖頭說：“你也發現了？這個比較麻煩些，有好幾個村子的人都大面積種植，聽說是因爲去年很好賣。”

林愛芒也知道農村信息不通，的確會出現這樣的情況。

“我看啊，您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就要燒這個了！要是銷售不出去，只怕這幾個村子的農民損失會很大。當成飼料也浪費啊。”林愛芒很明白地說。

趙文宇點頭說：“是，我正在想辦法，蔬菜的深加工有幾種方式，只是不知道該去哪裡聯繫這些商家。”

連思瑤一直坐在旁邊，聽這些她不懂，也不明白兩人怎麼就談得津津有味。她其實聽得發睏，只是出於家教，她不能做出失禮的舉動罷了。

不過，這個時候，她倒是聽到可以讓她說話的地方了！

“文宇哥，你說要聯繫商家啊？我知道誰懂這個！”

趙文宇大喜，問：“思瑤，你說誰懂這個？”

連思瑤笑眯眯地說：“文宇哥，這個人你也認識的！就是我們家一位遠房親戚！”

林愛芒早就知道趙文宇家境不簡單，這一次見面，連思瑤一見到趙文宇就能夠叫出他的名字，還顯得非常親近，說明什麼？

連思瑤的父親、爺爺都來頭不小，趙文宇能夠跟她如此接近，說明他們的家庭是屬於同一類！

林愛芒想着，大概，趙文宇是他們中最特別的一個了！別的那些二代子弟，哪個會如此踏踏實實地到學校教書，到鄉下地方瞭解民情？

他如此，在那些人的圈子裡，是太過特立獨行的，應該會受到排斥吧？

而他如此，恐怕他的家庭也不會支持他吧？

林愛芒忽然就爲趙文宇感到心疼。同時，也在心裡下定決心，幫他，幫這些農民，同時，也幫自己實現願望！

“你是不是說連阿姨？”趙文宇有些不確定。

連思瑤拍手，笑着說道：“文宇哥果然厲害呢！就是家悅阿姨！我聽說她可厲害着呢，這幾年生意越做越大，都成富婆了！”

趙文宇點頭說：“行，那你跟連阿姨聯繫一下，看她什麼時候有空，我過去跟她見見面。”

“行，那我現在跟她聯繫？”連思瑤問。

“好。”

連思瑤就取出自己的手機，走到一旁打電話。

不多會兒，連思瑤就快步走過來，高興地說：“文宇哥，家悅阿姨說她正好要過來這邊有事，這幾天安排時間過來跟你見見面。”

趙文宇也沒有想到事情竟然如此順利，他點頭說：“謝謝思瑤了！”

連思瑤得意地說：“剛剛聽你和小芒兩個說話，我都插不上話，不知道你們在講什麼，現在可讓我也說得上話了！”

林愛芒失笑，說：“瑤姐姐，都是老師的錯！本來我們就想要出來玩的，結果被老師搞成了工作碰頭會！你怪老師好了！”

趙文宇手一攤，貌似無奈地說：“都怪我，都怪我。如此美景，如此美人，如此良友，我還這麼大煞風景，實在是太不懂人情了！”

林愛芒一聽就明白了，這趙文宇也有意思啊，這樣把自己定位爲“良友”，嗯，拿得起，放得下，不失爲真漢子！

她就站起來，說：“走吧，我們到山上看看。我這葡萄也要熟了，不知道瑤姐姐你那位連阿姨有沒有做過葡萄的深加工，要是有的話，只怕我也想要搭搭順風車呢。”

趙文宇就看着連思瑤。

連思瑤拍拍林愛芒的肩膀說：“不用擔心，現在也算是小芒你的親戚了，親戚互相幫忙不是很正常嗎？”

趙文宇驚訝地問：“親戚？”

連思瑤得意地說：“對啊，沒想到吧？小芒可是我爺爺認的幹孫女！”

林愛芒趕緊擺擺手說：“瑤姐姐，這話可不能這麼說，當時連爺爺是開玩笑的，不當真。”

連思瑤還沒有說話呢，趙文宇已經看着林愛芒說：“愛芒，你說錯了，連家老爺子從來不拿這些事情開玩笑！”

林愛芒眨眨眼睛，苦笑着說：“瑤姐姐，我真的只是舉手之勞，真的不需要這樣的。你們家庭顯赫，我們呢？你也看到了，我就是一個孤兒。”

連思瑤動情地摟住林愛芒的肩膀，說：“小芒，正好，以後你就有爸爸媽媽、爺爺，還有哥哥姐姐了！我們都會把你當我們家孩子的！”

林愛芒愕然地看着連思瑤，說不出話來了。

這個話題不能再提了！再說下去，只怕連思瑤就要哭給自己看了！

林愛芒只好轉頭介紹起這些菜啊，水渠啊，葡萄啊，草莓啊。

連思瑤聽得興致勃勃，很快就把剛剛的事情丟到腦後去了。

林愛芒感慨，這個連思瑤，生長在那樣一個顯赫的家庭中，居然還保有如此赤子之心，實在不簡單啊！

趙文宇也覺得，跟這個連思瑤相處，十分輕鬆，就跟自己的妹妹一樣，沒有壓力。

所以，三人非常融洽地邊走邊說，非常開心。

中午大家是在莊子吃的午飯。

阿強他們幾人秉承軍隊的作風，做出了大盆菜，分量足，味道好，把趙文宇、連思瑤、林愛芒吃得心滿意足。

午飯後，連思瑤摸着圓鼓鼓的肚子，躺在綠蔭樹下，有些擔心地說：“小芒，照這樣吃下去，我會不會很快就胖？”

林愛芒笑眯眯地說：“瑤姐姐，你想在這裡常駐下去啊？”

連思瑤用力瞪了林愛芒一眼，氣憤地說：“怎麼？我妹妹的莊子，還不容我住下去啊？”

林愛芒舉起雙手，做出投降狀，說：“我投降！瑤姐姐想要住多久就住多久！想吃什麼就吃什麼！我絕無二話！”

連思瑤就笑得很開心，不過，只是笑了一會兒，她就又發愁地看着自己的肚子，嘆了一口氣說：“食物太好吃也是麻煩啊！都控制不住嘴巴了！”

林愛芒學乖了，只是笑眯眯地不說話。

連思瑤哀嘆了一會，忽然想起一件事，趕緊拉住林愛芒的手臂說：“小芒，你是醫生，肯定有辦法幫我減肥的！快說說啊。”

林愛芒就仔細看看連思瑤的臉色，馬上就說：“瑤姐姐你不用擔心，你身體好，各種器官都非常正常，只要不是暴飲暴食，傷到內臟，絕對不會胖！”

“真的？！”連思瑤太高興了！得到林愛芒的肯定答覆，她笑得合不攏嘴。

林愛芒卻知道，像他們這樣的家庭，其實經常有保健醫生爲他們服務，日常生活也非常注意，哪裡會有什麼問題？

只是當初連家老爺子不一樣，他年紀大了，勞累加上一時不注意飲食，纔會發生危險。要是平時注意控制，還是能夠儘量維持這種狀態的。

趙文宇笑眯眯地看着兩人說話，不過這時聽到林愛芒這麼說話，他倒是奇怪了，問：“愛芒，你懂醫？”

“對啊！小芒可是小神醫呢！”連思瑤得意洋洋。

趙文宇臉上的笑慢慢收起來，問：“愛芒，你失蹤這麼久就是去學醫？”

林愛芒倒是不知道，趙文宇居然一直關注自己的事情，不過一想就知道，郭彥州還在一中任教呢，而林愛月她們也在一中讀書呢。他想通過郭彥州知道自己的一些事情，還是很簡單的。

趙文宇抿了一下脣，還是問：“現在這病——”

林愛芒不想多說，笑起來說：“老師怎麼越來越注意這些小細節了？”

趙文宇看她這樣，知道她不想說這個話題，他就知道了，只怕這病，是還沒有好。

想到她時時受着病魔的壓力，還沒有被困難打倒，趙文宇頓時覺得，自己遇到的一些小困難算什麼！

一時間，趙文宇也豪情萬丈！

下午，趙文宇就必須離開了，他遲疑了一下，才說：“愛芒，能把你的手機號碼告訴我嗎？”

當時，自己連電話卡都給了她，可是她硬是不肯跟自己聯繫！

趙文宇真的沒有信心，這一次會不會又被林愛芒拒絕在千里之外。

誰知道，林愛芒很爽快地說：“老師，您把手機號碼報一下，我打給您吧。”

就這樣，交換了號碼，趙文宇才慢吞吞地離開了。

等到臨近傍晚，周海揚在林愛紫的引路下，開車過來接林愛芒和連思瑤回去。

雖然周海揚已經有所準備，但是看到如此規模的莊子，還是嚇了一跳！

等到看到幾個強壯的年輕男人，周海揚的眼眸一下子變得幽深了。

等到坐上車，周海揚就對林愛芒說：“小芒，我知道你好心，但是那幾個就是不定時爆炸的炸彈。我看，你還是不要收留他們的好。”

林愛芒沉默了一下，才說：“二哥哥，我知道你是爲了我好。可是，我不忍心。他們爲國家，爲人民付出這麼多，現在呢，受了傷，卻還連一個落腳處都沒有！”

“我知道這對他們不公平！但是小芒，我不想看着你因爲他們惹上麻煩。”周海揚努力想要說服林愛芒。

林愛芒搖搖頭，說：“二哥哥，你說錯了，他們現在，只是普通人。”

周海揚很乾脆地把車停在路旁，看着林愛芒，說：“小芒，現在沒有遇到什麼事，他們當然像是普通人。”

想了想，周海揚還是想把事情說清楚。

“爲首那個姓蘇，我認識。你知道我怎麼認識的嗎？他曾經是非常有名的兵王。退役後，到我一座呆過的城市住下來。他當時有一個女朋友，長得不錯。有一次夜裡，他女朋友下班回來，經過一條小巷子時，被一個混混給非禮了。幸虧有人經過，那個混混才嚇跑。”

林愛芒的臉色慢慢變成了冰霜，她想起了前一世，林愛梅的遭遇。一朵還沒有盛開的花，就那樣過早地凋謝了。

她根本就沒有想到，那個現在在看門的年輕女人，竟然也有如此遭遇！只是，她比林愛梅幸運，她得救了！

周海揚並沒有說完，他看着林愛芒，繼續說：“那個蘇兵王，哪裡會看着自己的女朋友受到如此侮辱？他跟他的兄弟們，走遍大街小巷，到處找那些混混。找到了，就擰斷他們的手。”

林愛芒倒是露出釋然的笑來，還說了一聲：“很好！”

周海揚無奈地伸出手，摸摸林愛芒的腦袋說：“對羣衆來說，當然是大快人心。只是，這些混混的手，根本就斷得無法恢復。你想過後果沒有？”

林愛芒遲疑了一下，說：“這些混混裡，有一些蘇大哥他們惹不起的人？”

“對。所以他們纔到處漂泊，每到一個地方，那個地方就如臨大敵。”周海揚說完蘇大哥，又看着林愛芒說：“小芒，我擔心他們會給你惹事。雖然我們不怕誰來找麻煩，可是有麻煩找上門，也很讓人心煩是不是？”

林愛芒擡手阻止了周海揚，說：“二哥哥，我知道你爲了我好，但是，這件事你以後不用再說。我收留他們，一定不會趕他們走。他們現在真的不過是普通人。並且，沒有人惹他們，他們也絕對不會主動惹上人！”

林愛芒看着窗外，幽幽地說：“誰惹上了他們，就必須付出代價！”

周海揚心中一緊，這樣肆意的林愛芒，是自己從來沒有見過的！可是，自己爲什麼會心中歡喜又沮喪呢？

回到祖師公堂，林愛芒沒有看到凌辰宇。

周海揚就淡淡解釋說：“凌辰宇還有事，晚上不能過來。”

林愛芒微微撅起嘴巴，嘟囔一句：“不過來也不說一聲。”

她不知道，她這個模樣有多可愛！讓人忍不住想要俯身親一個！親一下她撅起的小嘴，親一下她粉嫩的紅脣——

周海揚失神地看着林愛芒，一時間忘乎所以了。

林愛月也大了，哪裡看不出來，這個在小芒失蹤一年多時間，過來這邊找過她的男人，對小芒懷有什麼樣的心思。

只是，她也只能嘆息一聲，拉着林愛芒走開，希望能夠讓周海揚清醒過來。

連思瑤也看向周海揚，過來的一路上，她也早就看出周海揚對小芒的感情，只是有些詫異爲什麼他能夠忍受小芒和凌辰宇那樣親密的舉動。

大概，他是太愛了吧，愛得寧願忍受這樣的心傷，也不想忍受看不到愛人的痛苦。

連思瑤在心裡嘆息一聲，也跟着走開了。

周海揚的視線一直追着林愛芒的身影，一直到她消失在房間裡，他才收回視線，正好迎上林奶奶探究的目光。

周海揚有些尷尬地喊了一聲：“奶奶。”

林奶奶點頭說：“海揚啊，你年紀也不小了，小芒都要結婚，你當哥哥的，也不能落後太久啊。”

周海揚就明白了，林奶奶是在敲打自己。他抿了一下脣，好像表決心一樣地說：“奶奶，您放心，我不會破壞小芒他們的。”

他的聲音又變得苦澀：“也破壞不了。”

林奶奶嘆息着說：“海揚，你是好孩子，奶奶不想看着你這樣啊。”

“奶奶，我現在這樣很好，真的。我把小芒當親妹妹的。”周海揚急急解釋。

林奶奶點頭說：“我知道，只是，你太苦了。”

周海揚就笑起來，說：“不苦，奶奶，真的，不苦。”

林奶奶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只能安慰自己說，沒事，過段時間他就好了。

吃過晚飯，凌辰宇也沒有過來。

林愛芒只接到凌辰宇發過來的一條信息，說：“芒芒，我有事，不能過去。你放心，我會照顧自己。我愛你，想你。”

林愛芒回了一條信息，說：“凌辰宇，不要太辛苦，你的心意我都知道，只要我們兩個在一起，怎樣的儀式都沒有關係的。”

凌辰宇沒有回覆。

林愛芒放下手機，託着腮幫子想心事。

今天的情況非常反常。

凌辰宇一向管理凌家的產業，那樣巨大的一艘鉅艦，都控制得遊刃有餘，怎麼結婚這件事會安排不好，需要用上晚上的時間呢？

不對勁，很不對勁。

一個念頭忽然跳出來，難道是凌家的人？

林愛芒“霍”地站了起來。

周海揚一直留意着她的一舉一動呢，這會兒，也跟着“霍”一下站了起來。

林奶奶她們問：“怎麼了？小芒？”

林愛芒慢慢地坐下來，笑着說：“奶奶，沒事，我就是想到一件事，沒有做。”

林奶奶趕緊問：“很急嗎？”

“不急的，沒事，到時候補上就可以了。”

大家這才放下心來。

只有周海揚，一直注意着她，哪裡會被這說辭給騙過去。

不多一會兒，林愛芒的手機傳來信息聲。

她一看，不是凌辰宇，而是周海揚發來的。

上面只有簡單的一句話：“怎麼了？是不是擔心凌辰宇？”

林愛芒伸手按了幾下，說：“有些擔心他。”

可是這幾個字一按下去，林愛芒就明白過來了。其實自己在嚇自己！

所謂無欲則剛，凌辰宇又不想從凌家得到什麼，哪裡還需要擔心他發生什麼事呢？

需要擔心的是凌辰宇，只怕他一直在擔心自己會遇到什麼危險吧？所以，今晚他不見自己！

這傻瓜！該知道的人肯定知道自己的存在，也肯定知道自己的行蹤。

選擇自己和凌辰宇結婚之前發難，這個人的想法就非常清楚了！

他既不想傷害凌辰宇，又必須阻止凌辰宇跟自己在一起，所以，這個人應該就是凌辰宇的爺爺了！

只是，凌辰宇不見自己，難道是他爺爺來了？想親自把他帶回去？或者想要說服他主動離開自己？

周海揚呢？他知道多少？

周海揚只知道一點點，因爲，凌辰宇給他發信息，讓他過去接林愛芒，還讓他不要離開林愛芒。

周海揚馬上就知道，事情不對勁。

只是，凌辰宇只能這麼發信息，不能打電話，只怕處境堪憂啊。

他讓自己不要離開小芒，肯定不是因爲自己的身手！

周海揚不相信凌辰宇沒有安排人手保護林愛芒，他大概只需要自己呆在祖師公堂，因爲，祖師公堂只有一羣女人，老的小的女人。有自己留在這裡，萬一真的發生什麼事情，自己就可以安定大家的心！

周海揚想起下午那幾個兵王，心中倒是懊悔了！

要是下午自己不因爲那幾個兵王亂了心神，就應該想到，這幾個兵王應該叫過來，保護小芒！

他們的身手，可是很不簡單的！

想到這裡，周海揚坐不住了。他走到外邊，悄悄拉過林愛月，說：“小月，你知道莊子那邊的電話多少嗎？”

林愛月詫異地問：“二哥，你問莊子的電話幹嘛做得這樣神秘兮兮啊？好像有多不想讓人知道一樣。”

周海揚就笑起來，雲淡風輕的模樣，誰也不知道他心裡其實急得跳腳！

“小月，我不是不好意思嗎？我下午接小芒時，把我一件東西放莊子那邊了。要給阿強打電話，讓他收起來。”

林愛月倒是單純，她還以爲周海揚說的是真的呢，怕小芒覺得他不牢靠，就不敢問小芒莊子那邊的電話！

所以，她挺同情地把莊子的電話告訴了周海揚。

周海揚就悄悄給莊子那邊打了電話。

掛上電話，阿強打了一個呼哨。

馬上，到處響起一片迴應。

不多一會，院子裡就停着幾個兵王。

阿強只是簡單把周海揚的話說出來。

當即，幾人已經判斷出境況來了。

祖師公堂那邊需要人手，這邊也需要人手。

人手到用的時候，才察覺出來，可用的人實在是太少了！

阿強暗暗盤算着，跟蘇大哥他們一樣厲害的人還不少呢，應該讓蘇大哥把他們也一起叫過來，就不用擔心人手不足的問題了！

蘇大哥就看着兄弟幾人，開始下命令，誰留下，負責什麼地方的警戒；誰跟着走，負責什麼地方，負責哪幾個孩子。

他們以前擔任警衛任務，比現在這樣嚴峻上百倍的事情都遇過，所以，誰做什麼誰做什麼，絕對是專業得不能再專業了。

人，就這麼分成兩批，一批配合那些威風凜凜的獵犬和土狗，保護好莊子。

另一批卻現在馬上出發，到祖師公堂去了。

本來呢，從莊子到祖師公堂這點距離對他們來說，根本就沒有什麼感覺。

只是蘇大哥怕他們跑累了，會影響到他們自己的判斷力、反應靈敏度。

所以，蘇大哥就只是讓他們坐上摩托車，分頭向祖師公堂駛來。

－－－－－－題外話－－－－－－

解決！

鳳城縣有一座酒店，算是這裡最豪華的酒店了。

凌辰宇現在就呆在這座酒店的其中一個房間裡。

坐在正中間的沙發上，是一個老人。

兩祖孫這麼沉默地坐着，已經過去了很久。

當然，他們不是什麼事都沒有做，兩人在喝茶。

凌家老爺子喜歡茶道，所以，從小跟他長大的凌辰宇也很喜歡茶道。並且，他對於茶道非常精通。

凌家老爺子看着自己的天才孫子一個個程序做下來，每一個動作都如行雲流水，非常賞心悅目。

凌家老爺子心中得意，甚至還想着，一些人總認爲茶道就一定要女人來玩，其實，仙風道骨的男人玩茶道，更爲專業，更爲合適。

凌辰宇把茶放到凌家老爺子面前，垂着眼瞼說：“爺爺，請。”

凌家老爺子端起杯子，先是旋轉一下，深吸一口氣，讓茶香盈滿自己的心肺，才道了一聲：“嗯，很香。”

聞過茶香，凌辰宇把另一杯茶又放在凌家老爺子面前，這纔是喝的茶。

凌家老爺子喝了茶，臉上才終於有些鬆懈下來。

“我們祖孫倆，也好久沒有下棋了。來，跟爺爺手談一盤。”凌家老爺子說。

“是，爺爺。”凌辰宇恭敬起身，跟隨凌家老爺子，來到另一張桌子旁坐下來。

凌家老爺子不禁看向自己的這個孫子，這小子如此沉得住氣！難道他就猜不出自己的來意嗎？

不可能啊！

那就是，所有事情都在他掌握中？他有把握解決自己設下的這個局？

隨即，凌家老爺子又不禁笑起來，想要有先招，必須知道自己的動向！

自己的行動雖然沒有保密，但是，也不是隨便就可以知道的。

凌家老爺子心裡一動，除非，這個天才孫子已經在自己身邊埋下釘子！

這有可能嗎？

凌家老爺子眼眸深處就變了顏色。

然而，凌辰宇依然故我，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現，也什麼都沒有準備。

凌家老爺子也不知道該如何對待這個太過淡然的孫子了。

好像他已經換了一個人。

以前，他會因爲命運的不公平而憤怒，會因爲一次次地找不到治療疾病的辦法而絕望，會因爲他的父母、自己的兒子兒媳的忽視而難過。

現在呢？什麼都沒有。

不會憤怒，不會絕望，不會難過。

他就這樣雲淡風輕地坐在自己面前。

該如何形容他呢？

凌家老爺子忽然就想到一個詞——謫仙。

他心中有些恐慌，因爲這樣的人已經不能稱之爲人！凡俗的一切，都不在他們眼中！

沒有欲9望，沒有感情，沒有在乎的東西！

無慾。

則剛。

所以，他們可以說是無堅不摧！

就好像再也沒有辦法留下他！

他什麼都不在乎啊，怎麼辦？

凌家老爺子忽然大口喘了一下氣。

凌辰宇輕輕地擡眸，看向凌家老爺子，溫和地問：“爺爺，是不是有些不舒服？”

語調平平，沒有一絲起伏！

凌家老爺子忽然就想起剛剛見到他的時候，他看到自己，一點都不驚訝，好像自己出現在他面前，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凌家老爺子讓自己的心情平復下來，看着凌辰宇，眼神極爲銳利，好像凌辰宇帶着一個面具，凌家老爺子想要把凌辰宇的面具給看穿！

然而，不管凌家老爺子怎麼看，凌辰宇的眼神都非常清澈，讓你一看到底。

只是，真的是一看到底嗎？

凌家老爺子不禁也開始懷疑了。

棋，還是在繼續下。

下到半晌，門口傳來一陣輕微的敲門聲。

凌辰宇就對凌家老爺子說：“爺爺，我去開門。”

“唔。”凌家老爺子威嚴地說。

凌家老爺子並沒有看到，轉身走向門口的凌辰宇眼底有一絲嘲諷。

門開了，是一個常年跟隨凌家老爺子的人。

凌辰宇知道，他也是一個跟老鬆一樣，不相上下的高手。

來人對着凌辰宇一拱手，喊了一聲：“少爺。”

凌辰宇微微頷首，轉身往房間走去。

來人進了房間，把房門關好，走到凌家老爺子身邊，躬身喊了一聲：“老太爺。”然後他輕輕地搖搖頭。

凌家老爺子就看向凌辰宇，略微一沉吟，幾不可聞的微微搖頭。

來人又是一拱手，就退出了房間。

凌家老爺子想要回到棋盤上，繼續下完這盤棋，卻發現，棋局已殘。

他一推棋子，說：“不下了。”

凌辰宇隨即也把棋子放下，然後，捻起一顆顆棋子，放回棋盒。

凌家老爺子就那樣看着凌辰宇的動作，越看越覺得心中浮躁。

眼看着凌辰宇已經要把所有棋子都收回去了，凌家老爺子忍不住說：“你倒是沉得住氣。”

凌辰宇頭都沒有擡起來，依然不緊不慢地收起棋子。

“爺爺，您不是教我，遇事要沉穩嗎。”

是問句，卻不像是問句，因爲，依然沒有起伏。

“你就不怕？”凌家老爺子不死心，想要找到凌辰宇的弱點死穴。

凌辰宇終於收好了最後一顆棋子。

這個時候，他才慢悠悠地擡起頭，看着凌家老爺子說：“爺爺，我該怕什麼？孤單？絕望？”

凌家老爺子盯着凌辰宇的眼眸，想要弄清楚他說這些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然而，他什麼都看不到。

“你不擔心林愛芒出事？”

凌家老爺子終於把底牌亮出來了。

凌辰宇臉上、眼底，依然什麼波動都沒有。

他靜靜地看着凌家老爺子，看了很久。

久得凌家老爺子都有些着慌了。

因爲，凌辰宇的眼神太過死寂。

終於，凌辰宇很慈悲地開口了：“不擔心。”

可是這句話說了跟沒有說是一樣的！

至少，你解釋一下爲什麼不擔心好不好！

凌辰宇沒有，他說了這麼一句話之後，又垂下眼瞼，專注地看着眼前的棋盤。

“她到底有什麼好？！”凌家老爺子終於破功了！有些氣急敗壞地嚷嚷。

凌辰宇眼神依然沒有波動。

“爺爺，我早就說過，您當做沒有我這個孫子吧。”凌辰宇說完這句話，就起身，朝凌家老爺子躬身。

然後，他就轉身，想要朝房間走去。

“你去哪裡？！”凌家老爺子喊道。

“爺爺，我困了，想睡覺。”

凌家老爺子死死盯住凌辰宇的後背，彷彿想要盯出一個洞來。

凌辰宇走進房間，在牀上躺下去，閉上眼睛，雙手平平地放在肚子上。

直到這個時候，凌辰宇才能在閉着的眼睛中泄露自己的緊張。

他是有安排釘子在凌家老爺子身邊。

在得知林愛芒還能再活十二年之後。

十二年，這個時間足夠讓凌家老爺子對林愛芒下手。

所以，凌辰宇不會放鬆的！

林愛芒身邊，的確安排了人手，連功夫最好的老鬆也被他安排在林愛芒身邊。

至於祖師公堂其他人，當然也有安排一些人手保護着。

只是，凌辰宇瞭解自己的爺爺，他不會對祖師公堂的人出手，他只會對林愛芒出手。這是他的原則。

至於凌家其他人，巴不得自己跟林愛芒在一起，讓爺爺厭惡自己呢。

一直以來，爺爺都沒有動過對林愛芒出手的心思，直到自己要跟林愛芒結婚的消息被爺爺知道，並且，他覺得林愛芒活着的時間已經超出他的底線。

凌辰宇哪裡會不準備好接招呢？

今天，是他知道爺爺親自過來，所以，故意露出的一個空當。

這件事，該徹底解決了。

要不然，自己和芒芒會一直無法安心。

對妨礙自己幸福的人與事，凌辰宇絕對不會放過的！

凌辰宇把心中所有事情都考慮清楚了，臉上還是一片雲淡風輕。

整座酒店其實都已經被清場。

所以，這裡很安靜。

靜得凌辰宇可以清楚地聽見自己細微的呼吸聲。

當然，也可以聽見外邊傳來的說話聲。

爺爺，請接招吧。

凌辰宇心中的小人在嘲諷地說。

門被很突然地打開。

但是，凌辰宇依然好好地躺着，一動不動。

他睡着的情形，一時間竟然讓凌家老爺子有些恍惚，不知道眼前這個人是活人，還是死人。

因爲，沒有動靜。

睡着的人，雖然不動，但是會有呼吸，胸膛會起伏。

可是凌辰宇沒有。

或者，是有，但是，極爲細微，肉眼幾乎看不見！

當初，凌辰宇開玩笑地讓林愛芒製作出這樣的藥時，林愛芒還笑眯眯地說：“怎麼，不怕我狼9性9大發，把你給吃了？”

凌辰宇就往後一躺，視死如歸般說道：“你來吃吧！”

林愛芒愕然地看着凌辰宇的動作，她的俏臉馬上就紅了！

她終於發現，比臉皮厚，自己是比不上凌辰宇的！

當然，這藥也讓林愛芒改進了，看起來是不動，但其實只是在積蓄力量。

這藥做出來，讓凌辰宇喜出望外！

藉着感激的名頭，凌辰宇狠狠地親了林愛芒好久，差點讓林愛芒不需要吃藥就具有藥性了！

凌家老爺子本來是很生氣的，可是看到這樣的凌辰宇，他還是嚇着了！

他忘記了剛剛要找凌辰宇什麼事，只顧着急急走上前來，感知着凌辰宇的氣息。

他臉色變了一下，趕緊伸出手去，試探凌辰宇的鼻息。

他臉色大變，又把手移到凌辰宇胸口，感知凌辰宇的心跳。

還有，還有。

凌家老爺子才發覺，自己的後背有些發涼。

站在牀邊很久，凌家老爺子才緩緩轉身，走了出去。

凌辰宇心情是複雜的，對爺爺，他是感激的，因爲只有他給了自己一絲親情的溫暖。雖然這一切都建立在他要自己爲凌家付出的基礎上。

對爺爺，他也是歉疚的。自己放棄凌家，對爺爺是極重的打擊。想想他從小把自己帶在身邊，悉心教導。凌辰宇不是不愧疚的。

但是，對爺爺，凌辰宇是有些恨意的。就因爲自己可以支撐起凌家，就要讓自己承受一切嗎？

要不是自己遇上林愛芒，自己會變成什麼樣？

雖然活着，但是跟死了一樣？

要讓自己放棄芒芒，是絕對沒有可能的！

讓自己放棄凌家的一切，是絕對可以的！

外邊，凌家老爺子坐在沙發上，腰、背，挺得直直的。

這個老人，終於擺手說：“算了。收手吧。”

來人恭敬地說：“是。少爺這邊該怎麼辦？”

凌家老爺子彷彿沒有聽見這個人的話，他低聲說：“他出手，不就是爲了逼我回去解決事端嗎？他果然是凌家人，夠狠。”

來人的腰更彎了，連呼吸都變得輕了。

凌家老爺子嘆了一口氣。

來人一震，老太爺可不是普通人！可是他居然嘆氣了！這一次，少爺出手實在太重了！

就因爲老太爺出手對付那個女孩子，少爺就要這樣出手對付凌家？

少爺果然是老太爺挑中的人啊，都足夠狠心，足夠強大，足夠冷酷。

只不過短短兩三年的時間，少爺居然就已經有了如此實力！

少爺，不愧是天才！

“安排下去，現在回去。”

凌家老爺子終於出聲了。

等到坐上一架軍用飛機，凌家老爺子才從某位執行命令的人口中知道，去帶走林愛芒的人沒有成功的原因。

其一，遇到高手阻擋。就算凌家老爺子爲了萬無一失，出動絕大多數的高手，還是被攔截下來。

其二，遇到不少強者牽制。奇怪的就在這裡，不僅僅護衛的有高手，還有來自軍隊的兵王！什麼時候，這樣身手的兵王居然也會出動只爲保護一個小女孩？！

其三，好不容易越過封鎖線的只有凌家的一個高手——是瞅了空子，極爲狼狽地從某個小洞偷溜進去的。結果，還找不到林愛芒！明明得到消息，林愛芒根本就沒有離開這裡一步的！

凌家老爺子百思不得其解，不過，再怎麼疑惑，自己都已經沒有最大的籌碼，而且，還被反將一軍，後院着火，不得不按下心思，回去滅火。

凌家老爺子也已經知道自己天才孫子的意思了。

一，要是自己不收手，那麼，這一次的教訓就會加劇！

凌家老爺子不懷疑凌辰宇的能力，時間這麼短，他居然能夠逼得自己收手！要是再惹火了他，只怕就不僅僅做到這一點！說不定，整個凌家會慢慢在他手中消亡也不定！

二，要是自己不收手，那麼，自己看到的必定就是一個死去的天才孫子！

凌家老爺子對自己進去房間看到的那個幾乎是死亡狀態的凌辰宇，心有餘悸。

他在那一刻，真正地考慮起，如果真的是天才孫子變成如此狀態，自己該怎樣面對凌家後繼無人的境地。

如果自己繼續出手，凌辰宇大概會毀滅整個凌家，爲林愛芒陪葬，並且，他也會陪着林愛芒一起上路。

凌家老爺子第一次真正地感知到了恐懼。

他也終於明白，爲什麼今天凌辰宇會那樣平靜，那樣淡然，因爲，凌辰宇已經做好了準備！

準備魚死網破，拼命一戰！

準備——生死與共。

他連死都不怕，還怕什麼呢？

凌家老爺子閉上了眼睛，自己老了。

算了，放手吧。

趁自己還有幾年活頭，好好培養一個兒子吧。

凌家，不能在自己手上敗了啊——

要是自己守不住凌家，只怕死了也沒有臉去見凌家的列祖列宗啊。

凌辰宇聽着外邊的動靜，然後，他慢慢地坐了起來，慢慢地站了起來，慢慢地走了出去。

這個時間，他還聽到外邊傳來的極爲細微的聲響。

爺爺，再見。

凌家，我不會要。

只要凌家人不出手，我也不會動凌家。

我保證。

凌辰宇走到外邊，外邊的人，已經換上了凌辰宇的人。

看到凌辰宇，門外的人都微微躬身，喊了一聲：“少爺。”

“情況怎樣？”凌辰宇腳下沒有停。

“三人受傷。少夫人手下也有幾人受傷。少夫人正在救治。”

凌辰宇微微點頭。

凌辰宇趕到的時候，已經是凌晨。

他看到林愛芒精神還好。

周海揚陪在她身邊，給她打打下手。

怕引起祖師公堂的人驚慌，救治傷員並沒有在祖師公堂進行，而是在一間空置的屋子進行治療。

林愛芒也不詫異怎麼會在這裡，既然他們有所準備，這間屋子當然也是他們準備的。

林愛芒動作是極快的，一邊用針刺入穴位，幫助止血，也進行麻醉，然後，就開始或正骨，或上藥。

包紮呢，除了一些必須自己包紮，以免造成二次傷害的，其他都由周海揚幫忙包紮。

七個傷員，因爲救治及時，林愛芒醫術又高明，藥劑又極其有效，根本就沒有大問題，相信只要休息個十天半月，就又可以活蹦亂跳的了！

凌辰宇手下的三人，都非常感激地對林愛芒說：“謝謝少夫人。”

幾個兵王有些慚愧，本來是要來幫忙的，結果自己受了傷不說，還累得老大得給自己治療！

林愛芒哪裡不明白他們的心思，只是沉聲說：“那些人跟你們一樣嗎？你們是普通人，他們不是普通人。根本就不具備可比性。”

看幾人臉上的表情有些釋然，林愛芒繼續說：“如果今天不是你們過來，拖住了他們，只怕我也不會那麼容易逃過去。所以，你們做得很好！謝謝你們！”

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爲首的蘇兵王就說：“老大，你太客氣了。不過，老大，我們能跟他們學功夫嗎？既然留在老大身邊，就一定要成爲稱職的保鏢才行，總不能總是拖後腿。”

林愛芒聳聳肩膀，說：“蘇大哥，這個可不能指望我！”

話一丟下來，林愛芒就轉身離開。

男人的事情，男人自己解決的好。想要拜師，想要收徒，他們自己搞定。

洗乾淨手，林愛芒走到外邊，鬆懈下來，她更加感覺，自由地活着，真好！

周海揚跟在她身邊，看着她白皙的俏臉在燈光下，顯得溫暖，異常動人。

林愛芒忽然看向前方。

周海揚也跟着看過去，周海揚抿了一下脣，就轉身離開了這裡。

林愛芒沒有感知周海揚的舉動，她所有心神都在眼前的那個美得如同謫仙般的男人身上。

她輕輕勾脣一笑。

凌辰宇只覺得她勾住了自己的心魂！

他夢幻般走過來，輕輕地擁住她，擁她入懷。

“芒芒——”

林愛芒才感覺到，他的身體有些微微顫抖。

“不怕，我一定不會有事的。我們都不會有事，還要活十二年呢，怎麼可以現在出事？”林愛芒一邊說，一邊輕輕地撫摸着他。

“我——知道，可，還是害怕。”凌辰宇低聲喃語。

實在是太難了！

明明心中怕得要死，可是偏偏在爺爺面前，必須做出那樣什麼都沒有的冷漠模樣！

有幾次凌辰宇都差點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大聲地把一切都撕破開來，想要大聲地告訴爺爺，敢動芒芒，自己一定會弄垮凌家！

可是，他終於還是控制住了。

自己吼出來，痛快倒是痛快了，可是，卻會讓事情陷入僵局，再也沒有迴旋餘地。

撕破臉，只有一個後果——不可收拾。

因爲，如果爺爺舉凌家之力對付自己和芒芒，那麼，自己和芒芒怎麼可能會有好日子過？

還不如現在這樣，既讓爺爺明白自己的警告之意，不敢跟自己徹底爲敵，又沒有跟爺爺撕破臉皮，保有爺爺的臉面，不至於讓他下狠手。

這個度，該怎樣把握？

就算凌辰宇心中已經演算過一百次，一千次，事到臨頭，事關芒芒，他就無法冷靜下來！

他怕！

怕有一個萬一疏忽的地方，會造成永遠無法彌補的遺憾。

不敢跟芒芒說，只能自己一個人承受這份壓力！

對一個這麼長時間，跟林愛芒心心相依的凌辰宇來說，這瞞住林愛芒的壓力更是重上加重！

終於，事情照凌辰宇的預想，完美進行。

凌辰宇現在纔敢開始把自己的害怕訴說出來。

林愛芒心中的淚在流。她真切地感知到凌辰宇的心裡的害怕、緊張、擔憂。

“凌辰宇——”林愛芒擡起頭，摟住凌辰宇的脖子，踮起腳尖，吻住了他的脣。

吻，先是激烈，然後是溫柔。

慢慢的，凌辰宇的害怕漸漸平復下來。最糟糕的結果，就是自己馬上追上芒芒，只是錯過一點時間，應該不會太遲吧？

只要兩人心中都有愛，應該可以找得到吧？

“也許，應該有更加親密的關係，才能讓兩人更深、更密切地聯繫在一起吧？”

吻罷，凌辰宇就沒頭沒腦地把自己頭腦中閃現出來的念頭給說了出來。

嗯，對，就是上面的話。

林愛芒不明白，問：“我們這樣還不行嗎？”

凌辰宇眼神有些躲閃，臉也有些發紅，支支吾吾地說：“不行，不夠——嗯——應該快點結婚——”

林愛芒愣愣地聽着，然後，她臉色緋紅，輕輕跺了一下腳，嬌嗔地說：“你——討厭！”

凌辰宇眨着迷人的眼睛，看着林愛芒的身影，心中甜得像蜜泡着。

林愛芒被悄悄送回了祖師公堂。

並沒有驚動任何人。

林愛芒鬆了一口氣，回到牀上躺下。

林愛月在心裡嘆了一口氣，迷迷糊糊地想着，還是應該讓小芒早點結婚，要不然，半夜三更跑出去見凌辰宇，影響也不好——

理所當然，第二天，林愛芒起不來了。

林愛月心中有數，也不讓人去吵林愛芒，大家只顧着各自忙碌着。所幸，事情忙到現在，都已經快完成了！

也是，婚禮也要到了呀。

林愛芒睡得很沉，只是她忽然感覺到有人在看着自己，一時間，昨天晚上的那種不好的事情冒出來。

她一骨碌爬了起來。

林愛天站在牀邊，直直地站着，看着林愛芒。

林愛芒呼出一口氣，拍拍自己的胸口，嬌聲說：“天哥哥，你嚇到我了！”

林愛天沒有說話，因爲，他說不出話來。

興高采烈地把自己給林愛芒準備的東西帶回來，想着這麼一年多時間都沒有看到心心念唸的女孩兒，他的高興是無人能夠想象的。

之前，爲了高考，他連林愛芒都不敢放肆地想，怕自己會忍不住，跑回來，看看她。

高考之後，他終於可以肆意地想林愛芒，想要快快回來，卻，不得不留在學校，完成一些工作。

他硬是把十天的工作擠壓成三天完成！

就爲了早點回來！早點看到自己心尖尖上的女孩兒！

可是，剛剛進門，還沒有來得及高興，就看到了到處一片紅色。

沒來得及放下行李，就聽到讓他崩潰的消息：自己的女孩兒，要結婚了！

林愛月明白林愛天的感受，就是太過驚訝了。

所以，林愛月喊了林愛天一聲，發現他沒有理會，她也就沒有理會林愛天——她覺得，總要給他消化這個消息的時間吧？

因此，林愛天進了房間，沒有人發現，或者說，發現了，也沒有人當一回事。

所以，門關着，林愛天就站在牀邊，看着林愛芒。

看着她睡得一臉安適，看着她依然沒有變化的臉。

可是，她卻已經不再是自己的女孩兒。

她要嫁人了。

她不再是自己的女孩兒了！

自己還沒有來得及告訴她，自己很愛她，愛得整顆心都疼起來了。

可是，已經太遲了。

林愛天就站在那裡，一遍遍地在心中怒吼着！

他就站在那裡看着她。

一直，到她醒來，看見他。

聽見她嬌聲說話，林愛天有些恍惚，自己曾經想象過的，跟女孩兒以後的生活中，好像就有這麼一幕呀。

是夢幻，還是現實，林愛天傻傻的，分不清。

他忽然上前，緊緊抱住林愛芒。

夏天的睡衣薄薄的，就算林愛芒穿的是長袖子長褲，也依然是薄薄的。

林愛天可以清楚地感知林愛芒的身體的每一道曲線，但是，那又如何？

他心中只有痛苦。

林愛芒以爲林愛天如此激動，是因爲一年多時間沒有看到自己，太想自己，畢竟，大家的感情非常好。

所以，林愛芒對林愛天說：“天哥哥，我回來了，你不用擔心我，我很好。”

自己心尖尖上的女孩兒對自己說，她很好，叫自己不用擔心。可是，爲什麼自己的心卻在滴血呢？

“小芒，一定要現在嫁人嗎？”林愛天的心在問。

“是啊，天哥哥，凌辰宇人很好的，你們一定合得來。”林愛芒很有信心地說。

聽到林愛芒的回答，林愛天才知道，自己竟然把心中的話給說出來了。

林愛天把林愛芒稍微推開一點點，一手環住她的腰，一手托起她的下巴，凝視着她的眼眸，問：“一定要嫁給他嗎？”

林愛芒的下巴被固定住，她心中忽然有些不安，不過，她沒有心思去考慮到底爲什麼不安，只是回答說：“是，一定要嫁給他。我們兩個，感情很好。”

林愛天看着她的眼眸，知道她的回答是真的，沒有一絲虛假。

他的大拇指輕輕地沿着林愛芒的脣畔划動，他的眼眸沒有一絲掩飾的，把他的痛苦泄露出來。

“小芒，我們的感情也很好，爲什麼，你不能——”林愛天的話沒有說完，因爲，門被敲響了。

林愛芒有些疑惑，不過，她也沒有想太多，心思已經轉到敲門的人身上了。

林愛天終於沒有把那句話說出來，以後，都沒有機會了。

因爲，事情一旦錯過，就再也回不來。

敲門的是凌辰宇，他怕林愛芒睡過了頭，等一下拖過時間吃早飯，會對她的身體不好。

林愛芒輕輕一掙，對林愛天說：“天哥哥，應該是凌辰宇來了，你見見他，考驗考驗他。”

說到這裡，林愛芒笑起來，說：“你可是大舅哥呢！”

林愛天呆呆地看着林愛芒笑得如此輕鬆，彷彿看不到一絲疾病的樣子。

他卻覺得自己透不過氣來，彷彿四周是實質的東西，自己被牢牢禁錮在這裡，不能動，不能呼吸，只能看着她，看着她擁有別人帶來的幸福。

天哥哥，自己只能是一輩子的哥哥了。

林愛天的眼淚，終於在林愛芒轉身，要去開門的時候，滴落下來了。

－－－－－－題外話－－－－－－

傷情

考驗嗎？

林愛天的心一片空茫，考驗凌辰宇？

這纔是對自己的考驗啊。

考驗自己，該如何面對小芒，如何面對凌辰宇。

林愛芒打開門，對凌辰宇說：“你怎麼起得那麼早？”

凌辰宇第一眼就是屋子裡還有另外一個人，並且，是男人。

他敏銳地發覺，那個男人渾身僵硬，應該是正承受着極大的痛苦。

能夠出現在芒芒的睡覺的房間裡，芒芒還顯然剛剛睡醒的模樣，說明這個男人的身份——林愛天！

只是信念轉動一瞬間的事情，凌辰宇那天才的腦袋就已經把所有事情都確定下來，並且，看芒芒這個說話的模樣，凌辰宇就爲那個男人感到悲哀。

當然，他更加爲自己感到慶幸！

因爲，如果芒芒早點知道的話，說不定，事情就會有什麼變數！

畢竟，芒芒跟他是從小一起長大的，論起感情深厚來說，他比自己更勝一籌！

凌辰宇就親親熱熱地摟住林愛芒，在她臉上親了一下，說：“我想你啊。餓不餓？我要你陪我吃早餐。”

林愛芒看看自己，說：“好，我換一件衣服。”說着，她就要介紹林愛天給凌辰宇認識。

身後傳來一個聲音，聲音非常勉強的完整：“小芒，我有些累，先回去休息。”

林愛芒回頭說：“天哥哥，我給你看看——”

話沒有說完，身邊就已經走過一個人。

林愛天連看都沒有看一眼凌辰宇，只顧着微微低着頭，往外走。

就連林愛月瞧見了，都感覺有些不對勁了。

不過，正好林愛紫找她商量事情，她也就丟在腦後了。

林愛芒嘟噥一句：“天哥哥好奇怪啊。”

凌辰宇勾脣一笑，露出一個絕美的笑容來，說：“芒芒，你想啊，天哥哥都已經長大了，他看到我們兩個親熱，哪裡會好意思是不是？現在他考完試，可以找女朋友了，以後就不會不自在啦。行啦，快點換衣服去，我都餓了！”

林愛芒一想，嗯，是有些道理啊，話說，林愛天比自己大，看到自己都要結婚了，說不定是有些彆扭。

看樣子，自己身爲妹妹，還是要多關心一下林愛天的感情問題！

當初自己不是還擔心過林愛天要是找老婆，那個時候會不會就不再那麼疼大家，這樣的傻問題呢！

哈，現在自己有了凌辰宇，也就明白了，自己最願意看到的當然是林愛天跟他的妻子兩人親親熱熱的、倖幸福福的！

自己是妹妹，跟妻子又不一樣，吃什麼醋啊！

所以呢，林愛芒就把凌辰宇往門外一推，自己去換衣服了。

衣服很快就換好了，凌辰宇一直沒有離開，一直站在門口等呢。

就算林愛蘭這個最活潑的，跟他開玩笑說：“姐夫，你給芒姐姐站崗呢？”

凌辰宇都挺好心情地“嗯”了一聲。

林愛芒敲敲林愛蘭的腦袋，說：“說什麼呢，趕緊吃飯去。”

林愛蘭笑嘻嘻地說：“我們都吃過了！就剩你和姐夫兩個沒吃！”

她說完，又看向凌辰宇委屈地說：“姐夫！姐姐欺負我！你可要好好管管姐姐！”

凌辰宇只是拉着林愛芒的手，淡淡地說：“芒芒是姐姐，姐姐教訓妹妹有什麼錯？”

林愛蘭目瞪口呆，好半天才指着兩人的背影說：“姐夫！你過河拆橋！”

林愛梅也難得開口說：“你纔看出來啊？姐夫恨不得把芒姐姐捧在手心，你以爲婚都要結了，還需要討好我們這些小姨子啊？”

林愛蘭歪着腦袋看着林愛梅，笑嘻嘻地說：“姐夫是折騰不了了，那麼，我可要好好折騰一下老師妹夫！一定要折騰夠本了！”

林愛梅的臉蛋就唰一聲紅透了！

她轉身就走，一邊還支支吾吾地說：“算了，不跟你說——”

林愛蘭在身後笑得肚子疼，大聲嚷嚷：“是不跟我說，還是不敢跟我說？”

林愛月走過來，也敲敲林愛蘭的腦袋，說：“還鬧？趕緊忙去！”

林愛蘭捂着自己的腦袋，委屈地說：“姐！你們一個兩個怎麼都喜歡敲我腦袋啊！都把我給敲笨了！”

林愛芒跟凌辰宇兩個其實就坐在不遠的地方，親親熱熱地吃早餐，林愛芒笑眯眯地看着眼前這一幕，凌辰宇摸摸林愛芒的腦袋，說：“很熱鬧，很幸福，是不是？”

林愛芒回頭看着凌辰宇說：“你也是這個大家庭中的一員，你也會非常開心幸福的！”

凌辰宇握住林愛芒的手，搖搖頭，說：“芒芒，你還是不懂。我只要你，就已經足夠。我也許會遺憾，我沒有這樣一個熱鬧快樂的大家庭。但是，我要的一直只有你。我會把他們當成你的家人，但他們依然是他們。”

林愛芒反握住凌辰宇的手，慢慢地用手指摩挲着他的手，說：“我明白的。我全都明白。我比你貪心，我要你，也要他們。”

凌辰宇嘴角輕笑，說：“當初，你離開他們，跟我一起過了一年多時間，我覺得，我非常幸運，是你最後的選擇。所以，我不會嫉妒他們的。你放心，我擺得正這個心態。”

林愛芒也笑了，慢慢地扣住凌辰宇的手指，掌心與掌心相貼，手指與手指緊扣。

兩人彼此對視，彼此的眼眸中，就只有彼此的存在。

愛意，不用掩飾，不用隱瞞。

盡情傾瀉。

這邊，兩人在傾訴心意，那邊，林愛天站在打開的房間門口，眼睛酸澀得睜不開。

他心裡又痛苦，又煩躁，他想要大叫，想要訴說，但是，他只能在房間裡面如同無頭蒼蠅一樣，亂轉。

終於，這屋子裡無處不在的喜慶氣息讓他受不了了！

他必須找個地方走一走，跑一跑！

所以，他開門，想要偷偷離開。

就看到了那一幕。

林愛芒臉上那毫不掩飾的濃濃愛意，讓林愛天觸目驚心。

已經——那樣愛了嗎？

自己終究是——錯過了嗎？

再也沒有——挽回餘地了嗎？

自始至終，林愛天都沒有看過凌辰宇一眼。

他的眼眸，只看得到林愛芒。

然而，自己心心念唸的女孩兒，卻看不到自己一點點！

林愛天僵硬着身子，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凌辰宇何等敏銳！

說他是全副身心都放在林愛芒身上都不爲過！

林愛天的視線剛投注到林愛芒身上的時候，全副身心集中在林愛芒身上的凌辰宇馬上就感知到了。

只是，這件事也讓他有些爲難了。

從本能出發，凌辰宇知道，林愛天在如此心情下，說不定會做出不好的事情來。

可是，那既是芒芒重視的家人，又是自己的情敵啊。

凌辰宇磨蹭着林愛芒的掌心，柔聲說：“芒芒，趕緊吃吧，不要涼了。”

林愛芒“嗯”了一聲，就繼續吃了起來。

林愛芒沒有注意，因爲，她跟凌辰宇一樣，全副身心都放在凌辰宇身上了！

如果林愛天看的是凌辰宇，那麼，林愛芒肯定也能發現，只是，他看的是林愛芒！

所以，林愛天註定，今天要傷到底了！

因爲，凌辰宇掏出手機，發了一個信息出去。

林愛天恍恍惚惚地往無名山走去，只有那裡，是無人的地方。可以讓他痛痛快快地宣泄出來！

那裡，曾經是小芒等自己，跟自己一起回家的地方。

只是，再也不會有那樣的情景出現了。

再也不會了。

因爲，她已經是別人的小芒。

她的心裡，再也不會有自己的一點位置了。

林愛天上了山，走到當初林愛芒經常等自己的地方，坐下來，他想哭，可是，眼睛澀澀的，就是流不出眼淚來！

他站了起來，瘋了一樣地開始用拳頭擊打樹木，打得手都皮開肉綻，那些木渣子扎進皮肉裡，他也都渾然不覺。

或者，他是有感覺的，只是，這種痛苦，根本就無法跟自己心靈的痛苦相比擬！

太痛！

太痛！

自己的人生理想，就是跟小芒組成一個幸福的小家庭！

自己努力奮鬥，努力賺錢，小芒只要好好地養着身體就好了，所有的事情，自己都會好好地做到，不用她操心。

一定要很疼很疼，很愛很愛她！

要讓她成爲幸福的小女人！

不管她能夠活多久，自己都會照顧她多久！

自己的人生規劃，都是圍繞着小芒進行的。

怎麼現在，全都沒有用了呢？

那自己的人生，該往哪裡走？

不知道，什麼都不知道了。

自己的人生，一片空白。

自己爲之付出的努力，全都成了一場空。

再也沒有用了。

那自己還努力幹什麼？

自己還追求什麼？

不用了。

什麼都用不着了。

林愛天遲鈍地感覺到好像有人靠近自己。

然而，他太過遲鈍了。

所以，他想要做出什麼反應都沒有辦法。

有人一掌擊在林愛天的後頸上。

林愛天暈倒在地上。

來人蹲下來看看林愛天的手，什麼都沒有吭聲，只是把林愛天一甩，甩到自己的背上。他就揹着林愛天飛快地下山去了。

醫院急診室來了兩個人，一個是普通人模樣的男人，一個是年輕男孩子。

男孩子不省人事，男人卻明顯非常漠然。

只是，男人的眼神有些利，醫生和護士都不敢有什麼多餘的小心思，只顧着埋頭把男孩子受傷嚴重的手處理好。

實在是太過嚴重的傷勢啊！

醫生有些戰戰兢兢地對普通男人說：“這位、這位大哥，小兄弟這傷、這傷太嚴重了，我怕、我怕這手、恢復起來，也沒有辦法跟以前、一樣。”

男人的眉頭就皺了起來。

他當然知道，這個男孩子是少夫人的哥哥。

少爺讓自己跟着，不要出事，自己就這樣老老實實地跟着。

怕被他發現，所以跟得不很緊。

就因爲自己覺得，不會有什麼大事的。

一個男孩子，能有多傷心的事情呢？

說不定只是爲了某個女孩子的遲到，某個女孩子多跟誰說了幾句話，或者是小情書被拒絕——

所以，雖然聽到一聲聲有些沉悶的擊打聲，也沒有多想，自己還以爲，他知道疼了，就會停下來，哪裡知道會一直這麼打！

要不是自己覺得這擊打的聲音持續也太久了，不放心，就上去看看，哪裡會知道竟然會打到如此嚴重的結果呢！

早知道，自己就應該早點出手打暈他！

男人懊悔莫及，卻已經於事無補了！

他只能沉聲說：“你們先用心治療，我想想辦法。”

醫生這才稍微放下心來，趕緊繼續給林愛天清洗傷口。

男人當然知道少夫人的醫術極高，昨晚那些受傷的弟兄們，可不都是少夫人救治的？

就算這個男孩子受傷嚴重，醫院的醫生們沒有辦法，卻不等於少夫人沒有辦法！

只是，男人頭皮有些發麻。

少爺現在跟少夫人兩人卿卿我我，自己這麼去打擾他們，好嗎？

少爺會不會生氣？

少爺把事情交給自己，自己卻沒有辦好——

男人認了，該罰，自己和兄弟們從來就不會逃避懲罰。

只是，少夫人的哥哥因爲自己沒有看護好，受了這麼嚴重的傷，少夫人會不會很難過？

自從跟着少夫人，暗中保護小小少夫人的時候起，這個男人就非常佩服少夫人。

這種佩服，從昨天晚上，更是達到了頂峰！

所以，不想讓少夫人難過啊。

男人爲難地還是給凌辰宇發了信息。

凌辰宇他們已經吃完飯，正跟林愛芒說話，他正要離開繼續去忙呢。過來吃早飯，不過是爲了找個藉口跟林愛芒多呆一會罷了！

看到信息，凌辰宇的臉色不變，但是心裡卻有些煩躁。

該不該讓芒芒去給林愛天治治？

照小四所說，要是不讓芒芒出手，只怕林愛天這手不是殘廢，也要廢了幾成！

只是讓芒芒去，林愛天對芒芒的企圖心，不就讓芒芒知道了嗎？雖然自己已經確定芒芒不會因此而對林愛天產生愛情，但是，芒芒心底那麼好，肯定會對林愛天有所愧疚！

一愧疚，那我們的幸福，就會蒙上一層陰影！

凌辰宇絕對不允許出現這樣的情況！

凌辰宇就對林愛芒說：“芒芒，那我就去忙了。你想要去哪裡，就給司機打電話。要玩得開心。”

林愛芒笑眯眯地說：“好啦，我又不是小孩子，我和瑤姐姐會照顧自己的。”

連思瑤也撇撇嘴說：“行啦，當着我的面秀恩愛也該有個度啊。沒有看到單身人士在這裡嗎？！”

凌辰宇一出來，就給周海揚打電話。

周海揚沉默了好一會，才說：“要我現身說法，告訴他，向我學習，只要看着小芒幸福，就算這幸福不是自己給的，也好過看不到她？”

凌辰宇淡淡地說：“我知道這很爲難你，只是，如果讓芒芒直接過去，她會怎樣？她知道你愛她，她一直對你心存愧疚，難道，你還要讓她再多一份愧疚？”

周海揚苦笑起來，說：“凌辰宇，你怎麼可以這樣掐着我的命脈？”

“不。”凌辰宇聲音有些發沉，“我寧願芒芒只有我一個人疼，只有我一個人寵。只有我一個人——看到她的美好。”

周海揚何嘗不是如此希望？

只是，命運太不公平！

“我去。”

“是我欠了你，也欠了他。請你記住這一點，不關芒芒的事。”凌辰宇非常鄭重地請求。

周海揚心中更加難受，凌辰宇是那樣愛小芒，寧願自己身上揹負着愧疚，也不願讓小芒有一絲難受！

自己還能怎樣？爲小芒高興吧，至少，小芒是真的幸福了。

周海揚去了醫院。

不知道他是怎樣跟林愛天談的，總之，林愛天的情緒好了很多。

“以後，你會怎樣做？”林愛天茫然地問周海揚。

周海揚也迷惘地說：“怎樣做？看着她幸福吧？如果她遇到什麼困難，伸手幫助她？”

說到這裡，他搖搖頭，自嘲地說：“凌辰宇不是簡單的人，只怕，能夠伸手幫助小芒的人，不會是我。”

林愛天低低地說：“我忽然不知道我以後會怎樣了。我好像什麼事都提不起興趣。”

周海揚看着這個男孩子，他跟凌辰宇差不多年紀吧？還那麼小——

周海揚想了想，說：“小芒以後要去讀大學，你也知道，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祖師公堂的人。要是你能夠照顧好祖師公堂的人，讓她不用擔心，我看，你活着的意義也就實現了。”

林愛天猛然擡起頭來，眼眸發亮，語氣也有了希望一樣，說：“對啊！我要好好地照顧祖師公堂的人！讓小芒不用擔心！嗯，小芒不是想要讓祖師公堂的人都走上一條寬闊的人生大道，希望每一個人都過得很好嗎？行！這以後就是我的目標了！”

周海揚拍拍林愛天的肩膀說：“很好！你能這樣想，我爲小芒高興！”

林愛天用力一握拳，已經下定了決心。

只是這麼一握，手就覺得無力。

林愛天的眉頭皺了起來。

周海揚也皺起眉頭說：“你看到小芒，知道該怎樣說吧？”

林愛天嘴角泛起苦澀，說：“我知道的。我——等她看好手，就先離開幾天吧。”

周海揚不贊同地說：“不成。小芒結婚，你不在場，她會難過。”

林愛天嘆了一口氣，說：“好，我——儘量注意點，早點養好傷。”

周海揚就看着林愛天，眼神很奇怪，語氣很奇怪，用一種很懷念的聲音說：“連身體都不再屬於自己，連生命都不再屬於自己。所以，要保護好身體，保護好——自己的命。”

林愛天一震，看向周海揚。

他艱澀地開口：“小芒要求的？”

果然，一點就透！

“對。以後，你也要保護好自己，不能受傷。記住了？”周海揚語氣還是很奇怪。

都太愛了。

愛得只會考慮，怎樣做，才能讓小芒放心，讓小芒可以繼續快樂與幸福地活下去。

至於，自己，又有什麼關係呢？

“記住了。”林愛天如同小學生一樣，乖乖地回答。

林愛芒接到凌辰宇的電話，她跟連思瑤正在精品店那裡，一邊喝果汁，一邊給連思瑤介紹這些東西呢。

“嗯，好，你讓人過來接我吧。”

既然是弟兄出了事，當然是要馬上過去治療才行！

怕連思瑤害怕，林愛芒只能歉意地把連思瑤放在精品店，幸虧這邊有沈阿鳳在，也可以讓連思瑤嘗試做做手工，她看起來對這些很感興趣的樣子。

凌辰宇親自過來接的林愛芒。

病人臉上有面具。

凌辰宇解釋說，那是因爲他臉上有些傷疤，一向不以真面目示人，要尊重他的選擇。

至於病人爲什麼一直不說話，不動。

凌辰宇解釋說，那是因爲他的手受傷嚴重，怕他情緒不對，給他麻醉。

林愛芒並沒有多想，她以爲，昨天晚上的事情可能還沒有徹底解決。

所以，她只是動作迅速地檢查，又給上了自己製出來的傷藥。

因爲這手實在傷得太過嚴重，林愛芒不得不動用了那塊小小土地上生長出來的藥齡極長的藥，這是林愛芒空間出產的最好的藥材了！

之前，林愛芒不敢使用，因爲這藥效太過逆天。

現在，卻不得不用，她怕，用上普通藥材，效果會不好。

林愛芒的目標一直就是，把病人完全治好！

她相信，用上這些頂級傷藥，就算再傷重上一倍，也完全沒有關係！

凌辰宇看她去洗手，纔敢出聲問道：“以後沒事吧？”

林愛芒點頭說：“應該會沒事，不過，這兩三天，一定要讓他不能亂動。”

凌辰宇鬆了一口氣，說：“那就好。我一定會讓人好好看着他的。”

林愛芒雖然奇怪凌辰宇爲什麼會這樣告訴自己，但也只是認爲，這是他在向自己這名醫生保證呢，所以她只是點點頭，說：“一定要注意。我明天再過來給他換藥。”

“芒芒，你把藥留下來吧，到時候讓人給換一下就好。”凌辰宇這些話說得別有用心。

林愛芒卻打了他一下，說：“你說什麼呢！不看着效果，我哪裡會放心？”

凌辰宇淡笑，說：“我知道小林神醫好心！明天我陪你過來。”

“嗯，這手看起來很年輕，也有繭子，看得出以前吃過苦。唉，我就想起天哥哥，以前，真的是很苦。現在終於好了！”林愛芒的聲音變得有些歡快。

“知道知道，你一直把他們放心上呢。好了，該走了，你瑤姐姐該等急了！”凌辰宇達到目的，也就不想讓林愛芒在這裡多呆。

林愛芒在凌辰宇的陪同下一起離開了。

周海揚出現，摘下林愛天臉上的面具，看着林愛天通紅的眼眸，說：“後悔了吧？”

林愛天咬着脣，不說話。

周海揚搖頭說：“說過的話，你又忘了！”他用手點點林愛天的脣。

林愛天一驚，趕緊鬆開。

心中，除了苦澀，還是苦澀。

連自己的身體，都不能傷害，因爲，不再屬於自己！

林愛芒剛回到精品店呢，就換成連思瑤的手機響起來了！

“家悅阿姨，您過來了？行！等一下我就過去。再見。”連思瑤掛斷手機。

她想了想，對林愛芒說：“我怎麼聽着家悅阿姨的聲音不大對勁？要不，今天我先過去看個究竟？如果情況正常，我再讓你和文宇哥過去？”

林愛芒點頭說：“好，其實是挺冒昧的。瑤姐姐，你要是方便安排就安排，要是不方便也沒有關係的。”

連思瑤戳戳林愛芒的額頭說：“小丫頭，想那麼多幹嘛？我是想着，要是她有麻煩，就不要叫你過去。要是沒有麻煩，讓你見見她也是正常的呀，她也算是我們的親戚，你總要認認親戚的。”

林愛芒聳聳肩膀，不再多說。連家老爺子和瑤姐姐好像非要認定自己是連家一系的人，多說也沒有用。

林愛芒打電話叫來司機，讓司機把連思瑤送到臨市去。

連家悅是過來談生意的，當然要選擇臨市這樣大城市了。在那裡見面也正常。

現在這個點過去，正好趕上午餐。也不算失禮。

林愛芒是在回到祖師公堂時，發現林愛天不在的。

“月姐姐，天哥哥怎麼不在家？”

林愛月奇怪地問：“阿天不在家？沒有看到他出去啊。”

林愛蘭她們也都說，沒有看到林愛天出去。

“不會出什麼事吧？”林愛芒心中有些不舒服。

“肯定不會的，說不定阿天是給你準備什麼東西去了呢，你也知道，阿天最疼你了！你又是第一個結婚的，他肯定會很重視的！”林愛月笑着說。

林愛芒依然放不下心，她忽然就想起剛剛的那隻手。

她用力一甩腦袋，把這個壞念頭從自己的腦子裡趕出去。

不會的，林愛天不會有事的。

他可是這個祖師公堂的支柱！

林愛芒拿起自己的手機，卻發現，自己根本就沒有辦法聯繫到林愛天！他沒有手機！

這時候，電話響了。

離電話最近的是一個小傢伙，她拿起電話，聽了一下，就掛上電話。她走過來，說：“天哥哥說，剛剛有人CALL他，找他有事，可能晚上忙完就回來了。讓我們吃飯，不用等他。”

林愛芒心中還是覺得怪異，不過，既然林愛天可以打電話回來，應該就不會有事。

林愛天都那麼大的人了，應該不會出什麼事。大家就不再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各自做事。

到了晚上，林愛天還是沒有回來。

不過，他還是又打電話回來，這一次是林愛芒自己去接的。

“天哥哥，你怎麼又不回來？”

“小芒，對不起啊，那活有些急，就是要趕着去印刷呢，然後送到學校下定數。我之前還以爲有時間，可以慢慢來。現在上面突然說急着要，只能繼續趕工。這兩三天不知道忙不忙得來。”

林愛天的聲音很是無可奈何，不過聽不出什麼問題。

林愛芒有些不高興地說：“天哥哥，我要結婚，你不送嫁？”

林愛天心中更苦，他臉上努力擠出笑說：“小芒，對不起，我這幾天真的很忙，不過，你結婚我肯定要到的！你放心，我肯定丟下這邊的事情，回去送嫁的！”

林愛芒撲哧一笑，說：“我就知道天哥哥對我最好了！嗯，你不能熬夜太晚！要是出現黑眼圈，我要找你算賬！”

林愛天趕緊說：“是是是，都聽小芒姑奶奶的！要是我敢熬夜熬出黑眼圈，小芒就狠狠打我好不好？”

“我纔不呢！打你我手不疼啊？要是你不聽話，我以後就不理你了！”林愛芒笑嘻嘻地跟林愛天開玩笑。

過了好一會，林愛芒都沒有聽到林愛天的聲音，不禁急起來，喊了聲：“天哥哥？你在嗎？”

林愛天才擠出聲音說：“在呢，剛剛有人找得急，我剛回答他去了。小芒，我要去忙了，我一定聽話。再見！”

“再見。”

電話掛斷，林愛芒在猶豫，到底要不要讓林愛天丟下一些工作，專心做某件事呢？

電話另一頭，周海揚把電話放好，再一次問他：“你後悔沒有？”

林愛天看着自己的手，說：“後悔，很後悔。”

周海揚終於放心了。之前，林愛天並沒有真實感覺到後悔，現在，他終於後悔了，相信他以後不會再做傻事傷害自己了！

連思瑤也沒有回來。這件事也挺奇怪的。

林愛芒給她發了信息，她也只含糊回了一句：“這邊有事。再聊。”

林愛芒就沒有去理會那麼多，畢竟是他們的家事，自己身爲一個外人，不能問太多。

第二天，林愛芒吃過早飯，在凌辰宇的陪同下，給那個病人治手傷。

林愛芒很滿意地看着傷口癒合情況，又換了藥，這才用紗布包起來，說：“今天還是不能動，估計明天就可以稍微活動一下手指，免得粘連。”

凌辰宇驚訝地問：“前天晚上的傷好像沒有見效那麼快啊。”

林愛芒白了他一眼，說：“怎麼一樣？這是手傷，要是治不好，會影響手的靈活度。身體部位的傷，只會影響美觀。”

身體部位受傷，還可以喝藥，這手呢，要喝藥，這藥效到了手，已經是微乎其微了。

凌辰宇就拉着林愛芒的手，把她往外邊帶，說：“美觀也重要啊，你看看，我要是哪裡——”

－－－－－－題外話－－－－－－

刺頂

林愛天看着林愛芒和凌辰宇兩人離開，心中流淚，卻也已經想明白了。

這個世界上，就是有這樣一個人，讓你甘心情願地爲了她，放棄所有，包括尊嚴，包括原則，包括幸福。

看着她笑，看着她和那個男孩子對視，聽着她嬌嗔地跟那個男孩子說話，心中雖然不甘，卻也已經平靜下來。

愛她，因此，放棄自己所有，只爲了——成全她的幸福。

沒有一絲遺憾的幸福！

甘願做一個哥哥，只是哥哥！

中午剛剛吃完飯，林愛芒正想去躺一下呢，就聽到手機響起。

林愛芒詫異地看屏幕上顯示“連思瑤”，這麼說，連思瑤是還不回來？要不然，就不會打這個電話了！

或者，是那邊的事情不容易解決，所以她打電話過來說一聲？

林愛芒趕緊接通電話。

“小芒，家悅阿姨情況不大好，我把她帶過去，你給她治治好不好？”

“瑤姐姐，你不要急，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連思瑤嘆了一口氣，說：“一言難盡啊。家悅阿姨正在醫院檢查呢，等她做好檢查，我就帶她過去好不好？”

林愛芒啼笑皆非，說：“瑤姐姐，你什麼時候帶過來都可以，到底是怎麼回事，你都沒有說。”

“耳鳴，頭疼。昨天晚上吃了藥都沒有用，連夜送到急診，西藥也吃了，但是還是耳鳴不止。聽阿姨說，一直就沒有停過。”連思瑤說得挺詳細的。

林愛芒就說：“行，你就把她帶過來吧。”

從臨市過來也沒有那麼快，所以，林愛芒倒是不着急，還到牀上躺了一會，看看沒有人，她就趕緊進空間去了。

現在的空間地方空曠得很，就好像是一片廣袤的原野，到處一片生機勃勃的景象。

現在這裡面的地被林愛芒分成了三個部分，一部分種水果，一部分種藥材，一部分種一點菜。

原野的盡頭，是幾座山，山不是很高，但是幾座連綿一起，也顯得極有氣勢。

山上是林愛芒種植的藥材。只是這些藥材好像品質被空間改良了一樣，都變得“矮小精壯”的模樣，就像是空間爲了林愛芒容易打理才變的一樣。

所以看起來，這些山只長着一層矮矮的植物，好像是山體長出一層短短的毛髮，非常好玩。

當然，這些“毛髮”不只是綠色的，還有紅色，橙色，紫色，白色等等，五彩斑斕，非常好看。

原來的水池也早就變成了一條小河，繞着田地，從山腳下流過，映襯着山上的五彩植物，這條小河就好像一條晶瑩的玉帶。

在水池的源頭，是另一個小水池，這是林愛芒當成飲用水的蓄水池。

這條小河源源不斷地涌出，最後流到末端，形成一個小湖泊。

林愛芒投進小湖泊一節蓮藕，現在，這裡已經變成了半池荷葉。就是好奇怪，只有一半是荷葉，另一半，卻什麼都沒有。

這荷花開得很好，亭亭玉立，搖曳多姿——本來空間沒有風，但是好像這花莖支撐不住荷花的樣子，總是微微晃動着，讓林愛芒也有些恍惚起來，好像這就是現實世界中的荷塘一樣。

林愛芒只採摘荷花，採摘蓮子，卻沒有試過下水挖挖蓮藕。

說起來有些難爲情，林愛芒不會游泳！

凌辰宇聽過她的這個遺憾，是很想教她游泳的，只是，這個念頭在看到林愛芒的身體時，打消了。

照林愛芒的身體，根本就無法支撐起在水中體力的消耗！

某一天，林愛芒看着荷池，感慨，要是有一條小舟，可以泛舟湖上，該有多好啊！

這個念頭想過就算，因爲要小舟，只能自己從外邊搬一條進來，可是自己這力氣，還真的沒有辦法做到這一點。

她只能放棄。

可是在下一次她進空間時，發現荷花開了，然後在靠岸的地方，竟然出現了一條小舟！

林愛芒自從去年開始給人治病，就已經不再糾結，這獎勵到底是因爲什麼，是幫了誰，救了誰，空間給予的。

因爲，實在是救的人太多，幫的人太多！

空間不斷擴大，新的地一塊接一塊地冒出來，連那塊加速生長的地也長大不少！

哦，當然，房子的變化也非常大，現在的房子已經成了一座院子，雖然房間還是不多，但是，裡面的陳設連林愛芒都看得出來，價值不菲。

那些傢俱所用到的木料，林愛芒現在見識多了，知道非常珍貴。有價無市，就是這種情況。很多有錢人想要買，卻沒有收藏家願意出售，或者，這些木料根本就只見於傳說中。

比如，林愛芒從書上看到的一種特殊的山檀香木，早就只存在於傳說中。但是，林愛芒就在空間裡發現，出現在自己臥室牀頭的盒子裡的那個小掛墜子，就是這種神奇的山檀香木！

這個小掛墜子，林愛芒沒有戴在身上，她身上依然帶着師父送的兩塊玉。

當然，出現在小盒子裡的，不僅僅是這塊山檀香木的掛墜，還有幾塊沉香掛墜。

只是這幾塊沉香掛墜出現時間太遲，林愛芒計劃，等結婚後，就把這些沉香掛墜送給幾位長輩。

林愛芒現在進入空間的時間不夠，所以，她除了勞動，就是躲進那時間進展速度極快的地裡，讀書、練字、練琴、練針法，甚至有時候，她還會把模型病人也帶進去練手。

因此，林愛芒經常發現，自己明明在空間裡面呆了很多時間，怎麼出來後發現，其實不過是過去了幾分鐘不到的時間呢？

這一次，又是如此。

林愛芒在裡面消磨了很長時間，纔出來，繼續躺回牀上，一邊琢磨着事情。

下午四點多的時候，連思瑤又給林愛芒打過電話，並沒有說什麼，只說，大概不過來了，家悅阿姨找了名醫，在等名醫。

林愛芒也不在意，只是說：“瑤姐姐，你照顧病人，自己的身體也要注意點。”

連思瑤悶悶地應了一聲，又換了語氣說：“小芒，爺爺說這兩天要過來參加你的婚禮。”

林愛芒趕緊說：“瑤姐姐，你快點跟連爺爺說一下，不用了！這路又遠，連爺爺過來一趟也累。到時候我回省城，再給連爺爺陪罪。”

連思瑤輕笑起來，換成其他人，知道有這麼一條大粗腿可以抱，恨不得整個身家性命都趴上來抱大粗腿。小芒倒好，爺爺主動提出要過來，她竟然還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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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小芒還真的單純得可愛！

正因爲如此，連思瑤才越發覺得林愛芒難得，想要好好地待她，把她當親妹妹。

“傻小芒，你要結婚，爺爺過來參加婚禮是應該的！好了，不說了，我過去看看名醫來了沒有。”

要掛電話了，林愛芒卻聽到連思瑤好像自言自語地說了一句，家悅阿姨也是蠻可憐的。

林愛芒想了想，還是給凌辰宇打了電話，說：“凌辰宇，我要去臨市。”

凌辰宇絲毫沒有遲疑，馬上說：“好，你等一下，我馬上過去接你。”

不問爲什麼，不說其他，只說，我馬上過去接你。

手中的事情就算再重要，重要過芒芒嗎？不，芒芒是最重要的，所以，其他所有，都要放在芒芒之後。

“不用的，凌辰宇，我讓司機送我過去，你忙你的吧，嗯，我估計九點多就回到鳳城縣了。”

“不，芒芒，等我一會。”凌辰宇溫柔但是堅定地說。

“你乖，我們兩個都走了，有事情問誰？你留下，回祖師公堂坐鎮去。”林愛芒試圖說服他。

凌辰宇只能妥協，說：“好吧，我現在去準備些吃的，你帶着路上吃。”

林愛芒的心暖得很，說：“現在做點心也要花時間。你放心，我餓了，就在路上吃點。”

凌辰宇還能說什麼？只好說：“行，你路上小心。還有，早點回來。”

“嗯。”林愛芒掛了電話，跟林奶奶他們說了一聲，就走了出去。

司機已經等在門口，護着林愛芒往汽車走去。

上了車，林愛芒就給連思瑤打電話。

聽說林愛芒過來，連思瑤又高興又不好意思。

看家悅阿姨這個樣子，連思瑤真的很同情她，所以，小芒能夠過來，連思瑤是很高興的。

可是，家悅阿姨不信國醫！她只信西醫！本來她礙於自己的面子，是想要過來鳳城縣請小芒看病的。可是，一聽她的助理的話，說請到了哪個有名的西醫，她就又不想過來了。

自己不跟她計較，因爲自己很同情她的遭遇，可是她這麼不相信自己的話，下自己的面子，也讓連思瑤有些惱火了。

現在小芒要過來，家悅阿姨這態度，會不會讓小芒爲難？連思瑤打定主意，一定不能讓小芒好心好意過來給家悅阿姨治病，倒受了氣回去！

反正，自己是肯定站在小芒這邊的！

到臨市的時候，已經六點了。

林愛芒給連思瑤打了電話，看看她有什麼安排，是不是一起吃飯。

可是打了電話，連思瑤並沒有接，林愛芒只能先去吃飯。

飯快吃完的時候，林愛芒接到連思瑤的電話，連思瑤抱歉地說：“小芒，不好意思，剛剛去接那個名醫了，又當陪客請名醫吃飯，現在才抽了空出來給你打電話。”

林愛芒說：“沒事，我去哪裡找你？”

“在市人民醫院的高幹房呢。”

“行，我吃完飯過去。”

吃完飯，林愛芒就上了車，往市人民醫院去了。

林愛芒到了之後，給連思瑤打電話。

不多一會兒，林愛芒就看到了連思瑤，她快步走過來，甚至還誇張地摟住林愛芒的肩膀說：“小芒，才一天沒見，我怎麼感覺好想你呀！”

林愛芒笑眯眯地說：“我也想你呀，所以我過來呢。”

連思瑤親親熱熱地挽着林愛芒的手臂就上去了，司機默不作聲地綴在不遠的地方。

“你家那醋罈子怎麼捨得你自己來？”連思瑤開始八卦了。

“他有事要忙啊。”林愛芒也笑眯眯地回答。

連思瑤懷疑地說：“不是吧？看他跟得那麼緊，不管男人女人一靠近你，他就如臨大敵，生怕你被人搶走一樣！我看啊，是你不讓他來。”

林愛芒眨眨眼睛，問：“沒有那麼誇張吧？”

連思瑤搖搖頭，說：“你家那口子就是那麼誇張！他就是不敢在你面前表現出來而已！”

林愛芒眨眨眼睛，還是不敢相信。

連思瑤忽然就拉住她的手，嘆氣說：“我是看出來了，不管男人是什麼樣的，只有真心待你好，纔是好男人。”

林愛芒不知道這感慨是對自己說，還是對連思瑤說，總之，這話題到這裡，林愛芒能感知到，連思瑤好像有些傷感。

這時候，兩人已經到了高幹病房。

這裡跟下面的嘈雜氣氛不同，這裡安靜得很，好像是兩個不同的世界一樣。

林愛芒悄聲問：“你這個阿姨怎麼可以住這裡？”

“她是地方政府都歡迎的大資本家啊。”連思瑤聳聳肩膀說。

林愛芒一愣，她來之前，倒是沒有想到這些。當然，這會兒，她也只是因爲連思瑤而來的，並非單是爲了這個病人。

連思瑤顯然也明白林愛芒到這裡的原因，握了林愛芒的手一下，說：“小芒，謝謝你。”

“說這話就不對了。”林愛芒淡笑着說。

連思瑤不再說這些了。她拉着林愛芒的手，進入其中一間病房。

這個時代，這間病房的裝修極爲高檔豪華，根本就不像是病房，而像是哪家豪華酒店的房間。

連思瑤帶着林愛芒走進來的時候，林愛芒就看到病牀上靠牀頭的地方，坐着一個滿臉憔悴的中年女人。

房間裡，站了好幾個醫生，都穿着乾淨的白大褂，看起來很有醫生的派頭。

領頭那個穿着西裝的中年男人，顯然就是連思瑤今天下午去接的名醫了！

林愛芒有些好奇地看着他。

他慢條斯理地翻看檢查結果，一邊詢問着幾個醫生問題。

那幾個醫生臉上都堆着笑容，看樣子，這個名醫的來頭大家都非常清楚，纔會如此表現吧？

連思瑤看林愛芒表現出對這個名醫很感興趣的樣子，也就不去管她，只陪着她站在這羣醫生的後邊了。

“血壓已經降下來了，CT也做了，沒有發現腫瘤。患者血管造影做過沒有？”

“做過了，沒有問題。”

“這樣就排除了血管性耳鳴。”

血管性耳鳴是由頸內動脈和頸內靜脈變異、頸動脈瘤、頸靜脈球體瘤、動脈靜脈瘻以及耳部周圍巨大血管瘤等病變，產生血液流動時的搏動性耳鳴。

“連總，我給您檢查一下耳朵。”說着，名醫從助手手中接過器具，就靠近病牀。

牀上的連家悅點頭，也說不出話來，只躺下來，把頭側向一邊。

名醫用燈照着，仔細看了一會，才關上燈，遞給助手。

外耳沒有病變，也沒有任何栓塞或外耳道腫物、異物等；中耳也沒有病變，連家悅的中耳好好的，沒有什麼中耳炎、耳硬化症、佔位性病變。

至於內耳的檢查結果，就在病歷上，沒有病變。

血壓在入院的時候是有些高，但是，昨天下午輸液後，就完全恢復正常血壓。

“甲亢查了沒有？”

“查了，沒有問題。”

“腎呢？”

“也沒有任何異常。”

名醫沉吟了一下，轉向病牀上的中年女人，說：“連總，照檢查結果，已經排除血管病變，腦腫瘤這些原因。我建議您進行心理測試。有可能是連總最近有些忙碌，造成心理承受能力不足，甚至，有些抑鬱，過於焦慮。”

連家悅沒有說話，其實她非常疲倦，想要睡覺，卻根本就無法入眠，耳朵一直轟鳴不止，從白天到黑夜，根本就沒有一刻停止。

連家悅的助理卻臉色有些變了，這個醫生這句話如果被外邊的人聽到，會造成公司多大的動盪！

不管連總是不是抑鬱症，焦慮症，都不能讓這樣的檢查結果流傳出去！

“李醫生，這診斷結果您確定嗎？”

“我確定。”名醫胸有成竹。

“連總，您看？”這件事太大，助理也已經無法做出決定了。

“不用測試，請李醫生開藥。”連家悅滿臉痛苦地說。

Www★тт kΛn★CΟ 名醫應了一聲，就走到一旁，開始開藥方。

林愛芒的眉頭皺了起來，說：“服用抗抑鬱藥，對病人身體、大腦損害嚴重，我建議還是不要吃這類藥。”

大家聽到這句話，都轉了過來。

等到他們看到是一個女孩子在說話，有一個醫生就冷下臉來，說：“你這小姑娘，亂說什麼！這裡不是你玩的地方，趕緊走！”

連思瑤冷冷地說：“你纔可以走了！她是我請來的醫生，不需要走！”

李醫生轉過頭來，看着連思瑤，他當然認識這個女孩子，這個女孩子是連家悅的侄女。這個侄女到底是什麼來頭，李醫生也非常清楚。所以，他能夠受到連思瑤的迎接，他這心裡是極爲舒坦的！

他也的確是很認真地給連家悅診斷，因爲能夠跟連家搭上關係，可了不得！

李醫生作爲名醫，見過的狀況可多得很！哪裡沒有見過眼前的這種情況？這個瘦弱的女孩子能夠被連思瑤護着，本身就說明了她的身份的不簡單！

所以，他也沒有生氣，反而笑眯眯地問：“小姑娘，你也懂醫？”

林愛芒坦然地說：“懂一些。”

“那你說說，不是心理疾病，是什麼引起的耳鳴不止？”

“我需要把脈確診。”林愛芒看着連家悅說。她其實已經知道情況了，只是還需要弄清楚，這裡面還有沒有其他問題。

助手想要阻止，卻又噤聲，這個女孩子就算亂說話，也有連思瑤護着，自己算什麼？要是說錯話，得罪連思瑤，自己還有好日子過嗎？！

連家悅也看着這個小女孩。她其實是非常痛苦的，支撐她的不過是已經融到她骨子裡的理智、素質和修養。

如果她是一個普通人，說不定，這會兒已經用頭去撞牆，恨不得用自殘的方式來阻止這種轟鳴了！

連家悅又看向連思瑤。

連思瑤非常認真地說：“家悅阿姨，小芒是神醫，您讓她把把脈吧，又不用多少時間。”

連家悅就虛弱地開口，說：“謝謝你，小芒。麻煩你了。”她不當林愛芒一回事，但是，連思瑤如此爲這個女孩子背書，她不得不給連思瑤這個面子！

李醫生也表現得非常大度。

其他醫生當然也不敢吭聲，要不然，被下面子的就會是自己了！

林愛芒上前，連思瑤趕緊挪過一張椅子，放在牀邊。

“謝謝瑤姐姐。”林愛芒笑得甜甜的。

病房裡，所有人心思各異，不過，有一點是肯定的，能夠讓連家養尊處優的小公主主動給搬椅子的人，肯定來頭不小！

就是不知道，這個應該也是小公主級別的女孩子，爲什麼會學又髒又累的醫術？

她們不是應該做一隻金鳳凰嗎？

大家心裡詫異，不過都不敢說話了，只看着這個小姑娘行事。

林愛芒坐下來，輕輕拉過連家悅的手，把三根手指搭了上去。

不一會兒，林愛芒的手就收了回來，問：“有一個簡單的法子可以減輕您的痛苦，您願意試一試嗎？”

連家悅眼眸閃過一絲光，不過很快就熄滅了。她不信，肯定不信。

不過，好教養還是讓她開口說：“什麼法子？”

“鍼灸。”

連家悅沒有遲疑，自己現在已經疼得要死，就算她扎錯地方，自己也沒有什麼呀，不過就是維持現狀罷了。

“好，你儘管試。”

這個時候，一個本來閉着嘴巴的醫生有些忍不住，小聲嘀咕說：“我們不相信，去信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

雖然小聲，但是這裡是高幹病區啊！這裡安靜得沒有人說話！所以，他這小聲抱怨被大家聽得一清二楚。

林愛芒淡淡地掃了這羣醫生一眼。

這一眼，卻讓這羣醫生閉了嘴。

林愛芒就從自己的包裡取出一根三棱針，然後，她對連家悅說：“請閉上眼睛。”

連家悅不知道林愛芒到底想要做什麼，但是，既然自己已經選擇她，就由她試試吧。

她閉上了眼睛。

林愛芒從剛纔把脈中已經知道，連家悅的肝火已經到了頭頂，所以她纔會如此頭痛欲裂。

她知道，這樣的情況已經無法只在太沖穴施針，必須下重手了！

所以，林愛芒一手固定住連家悅的頭，右手握緊三棱針，就往連家悅頭頂的“百會穴”連刺三下。

三棱針是專門用來放血的。

有醫生差點驚呼出聲，趕緊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

有醫生眼睛瞪得大大的，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因爲，這個小姑娘竟然用三棱針在連家悅的頭頂上放血！

放了有十毫升左右的血，林愛芒才拔出三棱針。

她剛拔出三棱針呢，連家悅感知到林愛芒不再固定自己的頭，馬上就睜開眼睛，興奮地說：“頭不是那麼疼了！有效果！很有效果！”

整個病房裡，除了連思瑤，所有人都目瞪口呆，這個病人居然會這麼說，說很有效果？

林愛芒笑眯眯地說：“等一下，您會更舒服的。”

連家悅完全放鬆下來，任由林愛芒擺佈。

林愛芒沿着三焦經，從角孫穴到翳風穴，再到天牖穴，一路扎針，每一次都出了血，這血，都是黑色的。

連家悅不敢動，但是，所有人都可以看出她的表情，越來越輕鬆，甚至有一絲舒服的神色！

林愛芒沒有停，繼續往下施針。

當她的針行到天髎穴，同樣滴出了黑血的時候，連家悅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林愛芒拔出針。

連家悅已經激動地說：“已經好了！”困擾她如此之久的耳鳴和頭疼竟然不藥而癒！

想想從昨天到現在，自己受了多少痛苦！竟然在這個小姑娘手中，好了！

李醫生也睜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竟然會如此容易！甚至，這個小姑娘都還沒有開藥！

所有人——除了林愛芒和連思瑤，都目瞪口呆地看着連家悅如同一個少女一樣，抑制不住情緒的激動！哪裡像是一個掌管着大公司的連總！

她笑得非常開心，對林愛芒說：“謝謝你，小神醫！”

林愛芒擺擺手，說：“連總，您現在很困吧？先睡一覺，有助於您身體恢復。”

林愛芒這麼一說，連家悅馬上就覺得自己真的非常困了。她的眼皮耷拉下來，緩緩地說：“我睡——一會——”

這句話剛說完，大家都驚訝地看着她已經沉入夢鄉。

助手對林愛芒很恭敬地說：“小神醫，您到外邊休息一下吧？”

第一個就選擇跟林愛芒說，因爲助手非常肯定，照這個連總的豪爽性子，這個小神醫肯定會有大造化！

所以，她計劃現在就開始燒冷竈！

林愛芒只是禮貌地說：“謝謝。”

她對李醫生說：“李醫生，我要先走了。”

李醫生詫異地問：“小姑娘，你這麼快就要走？我想跟你探討一下這病的原因呢。”

林愛芒就一擺手，說：“李醫生，那我們到外邊談。”

說着，她微微側身，讓李醫生先走。

李醫生剛剛承認，這個小姑娘醫術很高！

但是，這個小姑娘雖然醫術高明，可畢竟還是年輕，沒有爲人處世的經驗。

所以，她纔會那樣突然地下了自己的面子！

李醫生心情是不爽的。

可是現在呢？李醫生卻微微點頭了，這個小姑娘還是懂得尊敬長輩的嘛。剛剛應該是一時情急，纔會對自己失禮的。現在，病人的痛苦已經解除，她就馬上意識到自己的失禮，現在啊，對自己恭恭敬敬的。

這樣的年輕人，不簡單啊。

就算是下了自己的面子，李醫生也決定大度地忘記這件事了。

李醫生出來了，其他人也輕手輕腳地出來，到會診室去了。

林愛芒也沒有廢話，說：“李醫生，您的診斷其實也不能說錯，病人的確是因爲情緒不好，才引起的耳鳴。”

李醫生等着林愛芒往下說。

林愛芒只能繼續說：“這個病人，肯定是遇到什麼事，但是肝火又宣泄不出去，只能自己憋着，導致耳鳴、頭痛。這跟你們西醫指出抑鬱啊、焦慮症，說法是一樣的。”

李醫生苦笑說：“說法一樣，但是治療方法不一樣。”

林愛芒贊同地點頭，說：“對，西醫的治療方法是壓，用藥把這抑鬱啊、焦慮啊，拼命壓下去。”

李醫生一想，可不就是這樣嗎！

他這一想，倒是想通了很多東西。

“那你們國醫的治療方法又有什麼說道？”李醫生非常好奇。

林愛芒嘴角微微一笑，說：“我們國醫的法子，是疏通，是宣泄。把肝火宣泄出來，自然這火氣就沒有了。”

李醫生很有些不恥下問的樣子，說：“國醫把這個叫什麼？”

林愛芒笑眯眯地說：“其實，這在西醫上，有一個名字，叫‘更年期綜合徵’。我給病人施針，用的是三焦經。‘三焦者，總領五臟、六腑、經絡、內外左右上下之氣也。三焦通，則內外左右上下皆通也。三焦之氣和，則內外和，逆，則內外逆。’病人受了氣，這氣泄出來，這病自然也就好了。”

更年期綜合徵？！

居然西醫的病可以用國醫的法子來治療！

李醫生感慨地對林愛芒一拱手，說：“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多謝了！以後，我看自己還是需要學一點國醫啊。”

林愛芒也一拱手，說：“您客氣。歡迎您學國醫。”

李醫生把一張名片用兩隻手遞給林愛芒，說：“這是我的號碼，小姑娘，能留下你的號碼，以後我學國醫遇到問題，可以請教你。”

林愛芒是很願意更多的人學習國醫的，所以她也就把號碼報給了李醫生。

李醫生跟林愛芒道別，就離開了。

幾個醫生也趕緊跟上去，送李醫生離開。

那助手做了一個手勢，馬上也有連家悅其他下屬趕去送李醫生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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字據

助理卻沒有下去，而是恭敬地對林愛芒說：“小神醫，請您在這裡休息一下，我想請教您，連總這病需要注意什麼？”

林愛芒說：“我開一服藥，您讓人煎了讓病人喝下去，應該就沒有什麼大礙。只是，我想託您帶幾句話給病人。”

助理有些詫異，卻還是很有禮貌地說：“小神醫，請說。”

“有些事情還是要看開些，人活在世上，總不能只糾結於某個人、某件事。一個人，就算再留戀，如果抓不住，就要適時放手。任何東西，都會成爲過去。爲了這些留不住的東西，傷害自己的身體，不值得。”

助理看向一旁的連思瑤，以爲必定是連思瑤說了什麼，卻發現連思瑤臉上也寫着濃濃的詫異，就知道連思瑤什麼都沒有說。

難道是把脈把出來的？

對，就是把脈把出來的！像連家悅這樣的女人，會出現如此情況，只有一個原因，家庭。

她也不指望連家悅能夠一下子就明白過來，但是最起碼，她會想一想，值不值得。這兩天來所受的痛苦折磨，應該也讓她明白一些，是要放手，尋找能夠讓自己快樂的其他東西；還是執着，然後繼續忍受疾病纏身的痛苦。

心病好醫，也難醫，就在這裡了。

林愛芒對連思瑤說：“我跟凌辰宇說好，要在九點前回去。瑤姐姐，你怎麼打算，是回去，還是繼續在這裡？”

連思瑤拉着林愛芒的手，說：“小芒，我明天再回去，事情都還沒有來得及說呢。”

連思瑤昨天過來，正好是飯點，所以跟連家悅一起吃飯。

誰知道，剛坐下來，她就接到一個電話，頓時氣憤不已。然後，她就給她的丈夫打電話，兩人在電話裡就大吵一頓，吵得如何激烈呢？連包間裡的東西都被她砸了不少。

連思瑤避到外邊去了，可是透過房門，這吵架的聲音還是傳出來不小。可想而知，這架吵得有多厲害。

等到連思瑤聽不到聲音了，這才進去，看見連家悅坐在椅子上直喘着粗氣。

連思瑤只能默默地陪着她坐着。身爲小輩，想勸什麼都不合適。可是就這樣離開，卻也不好，畢竟是親戚。

連家悅總算振作起精神來，歉意地對連思瑤說：“瑤瑤，我們到別的房間吃飯吧。”

這邊自然有人收拾，反正到時候多少錢，連家悅自然會付賬。

兩人就到了另一個包間，菜還沒送上來呢，連家悅的耳朵就開始轟鳴不止，頭也疼得厲害。

這下可好，什麼都沒吃，馬上轉到醫院了！

哪裡還顧得上說趙文宇的事情！

“嗯，你看看吧，要是她走出來，你就說。走不出來，就先算了吧。老師那事，我再想想其他辦法。”

連思瑤點頭，和助理兩人把林愛芒送到樓下，親眼看着林愛芒上了車，才放心上樓。

可是助理心中是驚駭的，這個小女孩竟然有這樣一個司機！

這個助理能夠擔任連家悅的助理，當然是很有一套的，她識人眼光不差。當然就可以看出這個司機兼任保鏢，身手極好，卻只爲了護衛這個小女孩的安全！可想而知，這個小女孩的來頭不簡單！

林愛芒給凌辰宇打了電話，告訴他，自己已經在回來的路上。

“芒芒，我等你回來。”凌辰宇眼裡暖暖的。芒芒記掛着自己，怕自己擔心，給自己打電話，單是這一點，就叫凌辰宇心滿意足了！

正在凌辰宇身邊彙報工作的人悄悄瞄了凌辰宇一眼，這心就砰砰跳得厲害，再也不敢看了！

因爲，平時凌辰宇不笑，面無表情的時候，都妖孽得叫人不敢看他。現在，他眼中、嘴角都是溫暖的笑意，傾國傾城，豔美絕倫，怎不叫人心跳加速！

凌辰宇對這些事情是胸有成竹，之所以這一次會拖這麼長時間還沒有把所有事情都做好，實在是他要求太過精細了！所以，就算兩個月前就開始準備，就開始磨，也沒有磨好所有事情啊。

不過，也終於要好了！

這天晚上，鳳城縣的一把手和二把手同時接到市裡傳來的小道消息。某位軍方大佬要過來鳳城縣，據說是一點私事。

雖然過來的方式、時間無法確定，但是，這消息卻已經令這一把手和二把手既興奮又擔心了！

興奮的是，軍方大佬啊！要知道，就算是一把手和二把手到了市裡，都要夾着尾巴做人。到了省裡，那豈是低聲下氣這個詞可以形容的？軍方大佬，那是隻在電視上、報紙上看看的人物啊！

要是接待好，豈不是就有機會通天？自己的飛黃騰達，那也是指日可待啊！

擔心的是，那是到了頂的人物啊！自己這個小地方，能接待好嗎？要是接待不好，到時候可就不用指望什麼飛黃騰達了，直接一個小指頭就能把自己給摁死！

所以，很難得的，一把手和二把手聚在一起，碰頭交流自己知道的情況。

兩人先商量該從哪些地方開始做好準備，要嚴防什麼，要展示什麼，都花了很長時間仔細討論過來，然後，各種命令就開始下達。

總之，一個原則，不求有功，但求無過！

事情都安排下去了，二把手才稍微放下心來，有心情八卦了。

“班長，你說，這大佬到底是有什麼私事過來？”

“我也不清楚。這大佬就沒有聽說過跟我們這個小縣城有什麼關係的。”

“會不會是什麼下鄉到我們這裡的事情？”二把手推測。

“不像。如果是下鄉到這裡，我們肯定知道。你忘了，我們之前爲了那個項目，不是還特意梳理過下鄉的知青的身份嗎？”一把手這個時候可一點都不藏私的。

二把手也點頭說：“應該沒有什麼遺漏的，當時我們一個個比對過，資料都瞭解得很詳細了。就是我這心裡不踏實啊。搞不清楚來意，這工作都沒有辦法開展。”

一把手狠狠吸了一口煙，把菸頭在菸灰缸裡摁滅了，站起來說：“通知下面單位負責人過來開會。”

二把手也站起來，說：“好，我再找找關係，看看省裡有什麼消息沒有。”

這邊兩人分開，一個電話打進來了。

這是二把手的岳父，在省裡某個廳當一個副領導，就快要退了。臨退下來，費盡力氣把自己的女婿給放到這個縣裡當了二把手。

他可就指望這個女婿了！

所以，這會兒，一打聽到一點消息，這個岳父就把電話給打來了！

“爸，這麼晚，怎麼您還沒睡？”二把手是非常恭敬的，自己的前途可都是靠着老岳父給帶出來的！

“一鳴啊，這一次連老下去，據說是跟一名醫生有關！”

“醫生？爸，辛苦您了！您一直操心我的事，我這心裡——”二把手說得很是動情。

這個岳父就笑起來，當初看中這個人，不就是看中他不像一般年輕人那樣狠心冷情嗎？

“好了，你趕緊去摸摸底，連老也沒有去過鳳城縣，這肯定是在省城遇到的。有哪個名醫是鳳城縣人，在省城工作，最近又回省城去，有這個方向，應該可以摸到底的。”岳父細細說着。

二把手更是感激，說：“爸，您早點休息吧，剩下的事情我來。您放心，我這一次一定好好表現的！”

“嗯，一鳴啊，我對你是很放心的。只是，事情努力去做，不過不要刻意，不能強求。連老什麼人沒有見過？你太過刻意，怕會讓連老反感。”岳父按着自己的經驗來。

二把手也不是笨人，一點就透。

又說了幾句，兩人這才掛斷了電話。

二把手沉吟了好一會，才吩咐各個醫院的院長、副院長、管人事的全都到衛生局集中，他馬上過去。

雖然不知道在這個節骨眼怎麼二把手要到衛生局來，但是所有人都不敢二話，連夜把這些院長都叫過來了。

二把手到，那些醫院的人也正好到了。

大家紛紛跟二把手打招呼，二把手手一按，示意大家坐下來，說：“今天這事急，我就不浪費時間。都想想，本縣出過哪些有名的醫生，在省城工作、進修的。”

所有人都面面相覷，一時間，會議室沒有人說話。

二把手心裡雖然急，但是也知道這需要給大家時間想。

可是，大家絞盡腦汁，都想不出有哪個有名的醫生是鳳城縣出去的。

大家不約而同地搖搖頭，說：“沒有，我沒有聽說過。”

二把手的臉微微沉下來了。

本來以爲，這件事會容易解決，結果呢？竟然沒有人知道！

衛生局的局長也有些坐不住了！二把手連夜趕來開這個會，這件事肯定是非常重要的！可是竟然沒有人知道！自己這個局長的位置，坐得可不安心啊！

不僅僅是局長坐得不安心，所有醫院的領導也都不安心。

眼看着二把手的臉越來越沉，越來越黑，所有人都更加用力地想，就想要找出一個辦法來，就算是說一句話出來，打破這個氣氛也好啊！

可是偏偏，這越想要說話，就越發沒有人敢開口了！

二把手的手已經揮起來，就要重重拍下去，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來！

就在這個時候，縣人民醫院的一位副院長戰戰兢兢地開口了：“縣長，我、我有個主意。”

二把手的手就改了力度，但是，落在會議桌上，還是讓所有人都心裡跳了一跳。

“說。”二把手又抽出一支菸，也不等身邊的衛生局局長討好地要給他點菸，自己手一攔，自己把煙給點上了。

“我們醫院有一些醫生在省城進修，要不，我馬上聯繫，看看他們那邊有什麼消息？”副院長也不敢拖拉，馬上說了出來。

二把手掃視了全場一眼，緩緩點頭，說：“你馬上聯繫，其他人在省城醫院有關係的，都馬上給我聯繫！找出這個醫生，就是我們縣的大功臣！”

找出來了，是大功臣；找不出來，只怕就是大罪人了。

不過，哪裡有人敢怠慢？一個個都各自打電話去了。

消息很快就有了。

事情很巧。

這個時候，已經是深夜，所以，正好有一名來自鳳城縣的進修醫生在值夜班。

他接起這個輾轉打來的電話，就自己在念叨着：“連老？連廳長的父親？誰知道他認識什麼醫生啊。”

跟他一起值班的醫生就笑起來說：“連老的醫生就是鼎鼎大名的黃老！不過，聽說連老還有一名小醫生，是一個小姑娘。”

“小姑娘？小姑娘也可以給連老治病？這不是說笑話吧？”進修醫生很不相信。

他剛到省城，今天才是進修的第三天，哪裡知道什麼？

值班醫生臉上露出一種嚮往的神情說：“你不知道，這個小姑娘可厲害得很！我是運氣不好啊，都沒有親眼看看她。”

“真的那麼厲害？”進修醫生大爲感興趣，推推這個值班醫生，“說說，快說說。”

值班醫生先是嘆了一口氣說：“人家小林神醫才十多歲年紀，就已經有神奇醫術了！連黃老都想要向她拜師學醫！你說她厲害不厲害？”

“黃老要向她拜師學醫！你、你這玩笑可開得太大了！”進修醫生是肯定不相信的。

“我騙你做什麼？不信，你隨便找個人問問，看我有沒有說假話。”值班醫生這臉就沉下來了。

隨便懷疑這小林神醫的人都不是好人！小林神醫就是大家膜拜的對象啊！

“是我胡說，是我胡說。”進修醫生這胃口被吊得高高的，哪裡還敢亂說話？

值班醫生這才斜睨了進修醫生一眼，說：“你跟我一樣沒有運氣啊。我告訴你，小林神醫把人從閻王殿給搶回來呢！你說她厲害不厲害？”

進修醫生就驚訝地問：“你說的，不是這幾天大家都在說的那件事吧？一個小姑娘，把一個肝破裂的女孩子給救回來了。我以爲是假的，原來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值班醫生大爲不滿，“我告訴你，我同學就在海一區中心醫院！他當時就在現場！從頭到尾，他就看了下來！”

進修醫生只會“啊、啊”不停發出讚歎，消化這件事好半天，才又問道：“那跟連老有什麼關係？”

值班醫生神秘兮兮地靠近進修醫生的耳畔說：“我告訴你，你可別亂說啊。這個小林神醫，曾經救過連老的命！當時，小林神醫去中心醫院給那個病人複診，連老他們一家子就去見小林神醫！”

進修醫生驚得嘴巴都合不攏了！

這是通了天的人物啊！

進修醫生這心跳得厲害，這消息要是真的，那自己可就是大功臣了！要是回去，憑着自己的功勞，肯定會提一提自己的位置的！說不定，直接就升主任了呢！

他又趕緊問：“這個小林神醫是做什麼的？家傳的醫術嗎？”

值班醫生搖頭說：“不知道是不是家傳的醫術，人家還是高三的考生！剛剛高考完呢！”

“這這這——”進修醫生結結巴巴就是說不出話來。剛剛一直說小姑娘小姑娘的，他還以爲，最少要二十多歲的女孩子，因爲，像他們這樣，大學畢業也都要二十多歲，加上工作上幾年，輪到進修的機會，這歲數也都要三十多歲。

這就已經夠不錯的了，居然，這個小姑娘真的是個小姑娘！才高三畢業！

他這聲音都顫抖起來了：“那，這小林神醫叫什麼呀？”

值班醫生倒是不好意思了：“嗯，這個倒是不清楚，大家都小林神醫，小林神醫地叫，不知道她叫什麼。”

進修醫生已經知道這麼多消息，這會兒也心中有數了，找了個藉口，就趕緊出門，找電話去了！

“縣長縣長！消息來了！”縣人民醫院的副院長急匆匆就跑進來了。

縣長趕緊摁滅自己的煙，連掩飾一下自己的急切都沒有，說：“快說！”

“是一個小姑娘，才高三畢業，姓林！大家都叫她‘小林神醫’！”副院長獻寶似的說。

“其他情況呢？”縣長還想多知道些。

“沒有了，連老親自去醫院見這個小林神醫，這件事知道的人很少，就只能打聽到這個程度。”副院長貌似遺憾地說。

言下之意，這麼少的人知道的消息，竟然還能夠被打聽出來，自己的能力可以看出來了吧！

“啪！”縣長重重打在桌子上，“好！你的功勞我記下了！等這件事完了，論功行賞！”

大家都羨慕地看着這個副院長，不過也沒有辦法，誰叫他找出來了呢！

本來大家都以爲，有了姓，有了高三考生這個身份，又懂得醫術，這麼幾點，要找出這個小林神醫，易如反掌。

結果呢，整個戶籍管理所，連夜清查啊，先查姓林的，再查十多歲的女孩子，能夠到省城讀書的，家境肯定不錯。就根據這麼幾個條件，一個個地翻，一個個地找。

可是，這個“林”姓，在鳳城縣偏偏是最大的姓！

當時還沒有全都使用計算機啊，要是後來，豈不是很容易就能夠找出來？

整個司法系統，除了那些要做好安全保衛工作的警察、特警都在進行緊急部署，其他人，硬生生都被從被窩裡叫起來，全都開始找這個小林神醫！

這天晚上，趙文宇和易劍明正喝茶，聊着這兩個月的見聞，當然，也說到了林愛芒的事情。

易劍明想要安慰他，卻也不知道該怎麼說。

這時，電話響了，趙文宇接了一個電話，臉色一下子就變得好了。

易劍明正想問問呢，兩人的電話全都響了！

然後，兩個人都被叫回去了。

等到趙文宇聽到是某個大領導要下來，因爲一件私事，他第一反應就是，估計是要參加林愛芒的婚禮的。

當然，上面的人都保密着呢，沒有泄露出大領導的身份。

所以，趙文宇也只是心中猜測。

農業局的局長也接到一把手的命令，當然要把事情都給做好了。

所以，他就開始根據局裡的人員安排，把各種事情都吩咐下去。

趙文宇剛到局裡工作，又一來就下鄉調研兩個月，幾乎沒有怎麼在局裡呆過，事情也不瞭解。

本來呢，如果這一次的事情不是那麼重要，局長就要給趙文宇設一個套兒，讓這個下來鍍金的年輕人吃點苦頭。

可是，這一次的事情太過重要了！一把手都已經說了，要是在哪個環節出了差錯，就擼了誰的位子！

總之，不管是誰的錯，第一責任人都是單位負責人！

所以，局長哪裡還敢拿趙文宇下絆子？

這話還要好好對趙文宇解釋：“小趙啊，你剛來，情況都不大瞭解，這一次，你就跟我一起看家，掌好舵吧。”

趙文宇點頭說：“是啊，我還想着，我年輕，還是要跟着老大哥多學着點。”

局長聽得倒是滿意。要是這個鍍金貨懂事，乖乖聽話，在這裡鍍鍍金，時間到了就回去，自己還是可以放他一馬的。

這農業局的工作倒是不像其他部門的那樣急，所以，局長把任務分配到各人頭上，就讓大家提提問題，看看有哪些地方需要馬上解決，不要出現岔子的。

幾位副局長都說沒有。

所以呢，局長就把手一揮，宣佈散會，讓大家各自回辦公室去休息——這會子，誰敢提回家睡覺啊！明天一早，就開始做好各自工作。

這農業局算是好的，還可以抽空休息。

那邊，整個鳳城縣多少個部門的領導班子幾乎算是徹夜未眠，只爲了一個還不知道是真是假的消息，查漏補缺，只希望不要在自己的部門出了岔子。

這一個晚上，多少人都沒有睡覺。

整個晚上，縣城裡的居民都可以聽到車聲、人聲、清掃街道的聲音。

連夜打掃整個縣城啊！環衛工人全體出動，局長恨不得自己親自上陣，拿掃把掃大街去！

小廣告也一夜之間，用刷子刷，用指甲摳，全沒有了蹤影。

那路旁昏暗的路燈，也一夜之間，給換上了新的，亮亮堂堂的。

路旁枯乾許久都沒有人管的花草，一夜之間，全都換成了綠意盎然的灌木。那些葉子上的塵土，還有綠化隊的工人連夜接了水管，沖洗得乾乾淨淨。

人們早上一出門，就發現，眼前這座縣城，彷彿被施了魔法一般，煥然一新！

而且，原來那路旁，總有不少小商販，也有不少城管每天在趕。今天呢，小商販都被客氣地請進市場裡，城管那態度好得讓人不敢相信！

不僅如此，路上也多了不少巡邏的警察，這架勢，哪裡不讓小商販很懂事地挪動自己的小攤子呢？這是有大事的節奏啊！

從省城下來，到這裡不會很早。

就算這樣，這天還沒大亮呢，縣的領導班子都已經做好準備，隨時等候迎接的通知了。

這也是一二把手商量的結果，不能只等市裡的通知，誰知道連老會不會到市裡去？會不會從市裡經過？

所以，在進入縣城的各個路口，都安排了人手，要是發現蹤跡，馬上報告，縣領導就隨時出發！

當然，這在樓下等待的時候，領導們也沒有放鬆，一個個都還在瞭解各方面的消息，就怕還有哪裡做得不好的。

二把手的心裡煩躁得很，卻無可奈何。因爲到現在，都還沒有查到小林神醫的身份！

農業局的局長一大早，他就讓大家分頭工作去了。

農業局有一名副局長叫曹進，他一大早就出發，趕到自己分配的鎮。

一到鎮上，還沒有說上幾句話呢，門口就嘈雜起來。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曹進還在保佑自己分管的這個鎮不會出亂子呢，馬上就有人找上門來了！

“怎麼回事怎麼回事？”主任看曹進的臉色不好，這心也提了起來，趕緊起身朝門口走去。

曹進也不敢耽擱，這一耽擱要是出事怎麼辦？！

曹進剛一露臉呢，馬上，外邊的人羣就衝着他叫起來。

“領導，你們可要幫幫我們啊！”

“是啊，要是領導不幫忙，我們可就慘了！”

“領導是好心人，不會不管我們的！”

“對，相信領導！”

曹進心裡暗暗咒罵，到底是哪個害人精把消息捅出來的！

可是他卻不敢露出絲毫不滿來，只想着，趕緊解決了，或者拖過去也好啊，只要這幾天不鬧事就行！

曹進滿臉堆笑地舉起手，說：“老鄉們，我今天下來，就是幫老鄉解決問題的！有什麼事，一個個說好不好？”

曹進這麼一說，這羣人就都靜下來，看着領頭的一個四十多歲的黑臉男人。

這個男人看起來是一個農民，膚色曬得挺黑的。

他朝着曹進說：“領導啊，我們是鎮裡的農民，聽說西紅柿好賣，大家就都種上了西紅柿。眼看這西紅柿都熟了，我們都不知道該把這西紅柿賣到哪裡去啊。”

曹進一開始還不在意呢，說：“找一些菜販子嘛，要是聯繫不到，局裡幫你們聯繫，纔多大的事情啊，也值當你們這樣，一大早跑來的？”

領頭的農民搓着手，苦笑着，說：“去年聽說縣裡要辦果汁廠，大夥兒都種上西紅柿，這種的、種的有點多。怕菜販子收不了啊。”

曹進還不當回事呢，訓斥道：“道聽途說！去年只是有投資商過來看看，哪裡就開始建廠了？這以後可要吸取教訓！”

曹進也知道，去年的確有這麼一回事，當時縣裡的領導還挺高興，認爲這是一個挺好的事情，多大的政績呢！

所以，就開始宣傳這件事。估計就是這個時候，被這些農民看在眼裡，就開始種西紅柿的。

可是，投資商過來看了兩趟，也不知道是哪裡看不上眼，竟然就不來了！

這下可好，這事兒泡湯了，以後縣裡領導也沒有再提這回事。

領頭的農民嘆了一口氣，說：“是，都是我們不對，一窩蜂就全都種上了。領導，這一次，就請領導幫幫我們，以後，我們一定聽話，領導讓種才種。”

曹進這才滿意地“嗯”了一聲，漫不經心地問：“到底種了多少？估計有多少斤？”

曹進也是農民的兒子，只是後來才走上的仕途。所以，他還是很能體諒農民的難處的。只想着，自己還是認識一些菜販子的，多聯繫幾輛車，拉到其他地方去，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總好過這些西紅柿爛在田裡吧？

領頭的農民沒有回答，先是轉頭看看跟着他的幾個農民，才轉過頭來看向曹進，說：“估計、估計有二十萬噸。”

曹進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反問道：“二十萬斤吧？”

二十萬斤都已經是挺大的數字了，這麼多的量，自己要幫忙都要想想法子，還是很吃力的。

曹進已經有些後悔爲什麼之前要先開這個口子了！

誰知道，領頭的農民有些絕望地重複道：“不是，是二十萬、噸。”

曹進的腦袋“嗡”一聲，簡直想要炸開了！

這麼大的量，就是整個縣的人一日三餐地吃西紅柿，也吃不了多少啊！

到底是什麼樣的膽量，種下這麼多的西紅柿！

這麼大的量，誰能吃得消！誰有辦法解決！

曹進的臉陰沉着，說：“我現在回去，跟幾個領導商量商量，看看有什麼解決的辦法。”

幾個農民都急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突然，他們幾個走了一步，堵住了曹進的路，一個個都說：“領導，請你幫我們吧。”

主任在旁邊呵斥着：“局長這不是要去商量嗎？你們這樣擋着路，是什麼意思？！”

幾個農民就都猶豫起來，不知道該怎樣做了。

曹進這心一鬆，只想趕緊回去。下一次，打定主意都不到這裡來了！

大概是曹進太早放鬆的臉色讓農民們都感到不對勁，領頭的農民心一橫，視死如歸般說道：“領導，要是不幫我們解決這件事，我們就去攔路告狀！就告縣領導說話不算話！一開始讓農民種西紅柿，銷路卻不幫我們農民解決！”

曹進一聽，這話不對勁啊。自己今天過來，沒有解決問題，反倒惹了一身麻煩！

他看看這些農民，想想昨天晚上的會議，心一橫，說：“行！我馬上回去，彙報給縣長他們聽，一定會想到辦法解決的！不過，我可警告你們，要是我們在想辦法解決，你們卻去攔路告狀，別怪領導們不給解決！”

領頭的農民也硬氣，當即也說：“只要能解決問題，我們一定做好大家的工作！請領導相信我們！”

曹進也不想多說，馬上就要走。

另一位年紀比較大的農民卻說：“領導，你要說一下，多長時間可以解決？”

曹進想了想，說：“十天！”十天，足夠大領導在這裡逗留後離開了！

誰知道，這話卻讓幾位農民眼中冒出火來——這分明是要用“拖字訣”！不過，他們還是抑制着性子說：“不行！最多隻能三天！十天這西紅柿都快要爛在地裡了！”

曹進騎虎難下，也只能一咬牙說：“行，三天！”

曹進要走。

農民扯過一張紙，遞給曹進，說：“領導，請寫一下字據吧。我們都是粗人，怕領導過後不認賬。”

曹進傻眼了。

這是要把自己的退路都堵了！這是要逼着大家一起坐上沉船啊！

曹進還能怎麼辦？

最終他還是寫了字據，按了指印，才得以離開。

回到農業局，局長不在。

曹進慌了眼，趕緊給局長打電話。

局長正跟其他行局的領導坐在一樓的小會議室，開始向一把手、二把手彙報工作呢。

聽到手機響，他不敢聽，直接按掉，又調成了震動。

等了一會，手機又震動起來，這一次是信息。

局長有些煩躁，大家都在屏息凝神聽指示呢，就偏偏自己局裡事情多！要是讓領導覺得自己能力不夠，可怎麼辦！

不一會兒，手機繼續震動。

局長不敢不看了，肯定是出事了！

他偷偷把手機放在下邊看了起來。一看之下，局長的臉色就完全變了！

他額頭上滲出了冷汗，慌慌張張地站起來，連自己的腿撞到椅子都顧不上疼，大步走到縣長身邊——一把手正在講話，所以，他只能跟二把手說。

局長俯着身子，悄悄說了一句話。

二把手一聽，馬上轉頭對一把手說了一句話，就領頭走了出去。

農業局長趕緊跟在後邊小跑着出去了。

這是出大事了！

走到另一個小會議室，二把手嚴肅地問：“怎麼回事？”

局長趕緊把收到的信息說給二把手聽。

二把手的腦袋同樣“嗡”一聲。

現在怎麼辦？

－－－－－－題外話－－－－－－

真金！

要是這件事真的解決不了，那些農民真的去堵路告狀了怎麼辦？！

二把手煩躁得來回踱了幾圈，手裡的煙都顧不上吸一口，全都自己燒着燒着，燒完了！

二把手還不知道呢，煙都燒到他的手指了，他才“嘶”一聲，把菸頭給甩掉了。

局長趕緊上前，要看看手。

二把手煩得一揮，怒喝道：“你這局長怎麼當的？！怎麼會闖下這樣的大禍！你都不知道這回事嗎？！現在你說！怎麼辦！”

局長哭喪着臉，他是真的要哭死了！哪裡會想到這些啊，農業局本來就是一個清閒養老的部門，哪個人不是上班喝茶、看報紙、上網、聊天啊？誰還真的去找事情做？

不對！有人真的去找事情做了！

那個新來的趙文宇，不就到下面跑了一趟嗎！

局長這怨氣就衝着趙文宇去了！

他不是一跑兩個月，說每個村子都去了嗎！

這種了這麼多西紅柿的事兒，他會不知道？！

局長陰毒地想，這個鍍金貨看起來，心眼兒壞着呢！是不是他故意不說，就要靠着這西紅柿來看自己笑話？更或者，他想要靠着這一次的事件，在局裡立下腳跟？

“縣長，有個事，我要彙報。”局長就這麼說，反正，要死就大家一起死！

“什麼事？”縣長這聲音有些緩和了，這會兒，他這麼說，是想到辦法了？

“縣長，我們局裡，剛到的趙副局長，前段時間去下鄉搞調研，跑了兩個月呢，應該很瞭解這方面的情況，說不定，他會有辦法解決這一次的事情。”局長低眉斂目地說。

二把手看着局長。

他站在那裡，倒是真的讓他想起了趙文宇。這個人是個鍍金貨，這二把手也非常清楚。要不然，這樣年輕的人怎麼就會擔任這實權的小領導？

既然是鍍金貨，說不定還真的認識什麼人可以解決這件事呢。

再說了，就算是鍍金貨，也是要政績的啊，纔可以往上提一提嘛。雖然有些政績是注了水的，但是，也總要有個由子吧？

嗯，可以把這個當蘿蔔，哄哄他？

二把手打定主意，又掃了這局長一眼，心中有些鄙視。

“你通知農業局的幾個副局長，現在馬上過來開會！”二把手吩咐說。

他決定了，把這件事拿出來，大家一起解決，一起擔責！

這板子就算要打在自己身上，也要大家一起挨！

不久之後，就算是下鄉的幾個領導，也都讓司機緊趕慢趕，一小時內都到了。

等到幾人也都進入小會議室，看到這陣勢，有一些人心裡都開始發慌了！

只有趙文宇雖然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但是，他臉色平靜，態度自然。點頭跟大家打打招呼，他就找了一個邊角位子坐下來。

這倒不是他想要刻意低調，實在是這坐着的人裡面，他級別最低，並且，他年紀也最小。

這在座的所有人，哪個不是已經三四十歲了？還不少五十多歲了！

他這麼一個二十多歲的小年輕坐在這裡，還不趕緊找個地方呆着，不是刺大家的眼嗎？！

趙文宇沒有想錯，他這麼出現在會議室，大家這目光就不得不朝他看過去。每一個人這心裡都同時在問自己，二十來歲的時候，自己在辦公室幹什麼工作？雜活？送報紙？端茶？倒水？打掃衛生？

總之，就沒有像他這麼已經當上這小領導的！

一把手和二把手進來了，這一次，兩人的臉色也都不是很好。

一進來，兩人在各自的位子上坐下，也沒有多少廢話。

一把手只是淡淡地掃了一下參加會議的人，說：“今天有件事跟大家說一下，現在縣裡有不少農民種植西紅柿，這段時間，西紅柿已經進入收穫季節。初步估計，這產量有二十萬噸。”

說到這裡，一把手停了下來。這件事他也有責任，當初這個項目他挺看好的，投資商他也接洽了，並且縣裡對這個投資商也做出了很多優惠承諾。只是後來這件事沒有成。結果卻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在場的人一聽這個數字，這嘴巴也都閉不上了。這是什麼概念啊！

不過，一把手和二把手心裡同時在罵，爲什麼從來沒有聽說過這個數字呢！三天，三天要解決這二十萬噸的量！求神拜佛有沒有用！

“情況有多緊迫嚴峻，相信大家也都非常清楚。如果領導到了，這件事沒有解決，後果是什麼，相信大家也都有判斷。”

趙文宇心裡也微微嘆了口氣，自己下鄉是從最北邊往回走的。偏偏北邊是山地，沒有怎麼種植西紅柿，所以，沒有引起自己的重視。

一直到最南邊，已經到了小縣城邊上了，這兒纔是平原，所以，這裡才大面積種植。等到發現這情況，都已經是西紅柿要成熟的情況了！

不用愛芒提醒，自己也知道，這一次，農民種植的西紅柿也實在太多，要想辦法解決。

哪裡就知道，自己這邊在想辦法，那邊就已經鬧出事情來了？不過這樣也好。

趙文宇掃了農業局局長一眼。

這個局長就不是個做事的主兒！要是他支持自己的工作還好，要是他不支持自己的工作，還要給自己拉後腿，那正好！趁着這個機會鎮鎮他，省得愛芒說的，別給自己下絆子！

總要等自己站穩了腳跟，有了話語權，才能跟愛芒好好地想個法子，幫助農民致富。

不是趙文宇狠，而是他不得不這樣做。不是有一句話說，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嗎？

當然，趙文宇也不是想要趕走局長，他只是希望通過這件事，局長能夠不對自己的事情指手畫腳，乖乖當好他的局長就好。

一把手和二把手都同時狠狠地瞪了農業局局長一眼。現在追究什麼都已經沒有任何意義。最重要的是，要趕緊幫這些西紅柿找一個銷路。

二把手就說：“大家都說說自己的辦法吧，我們集思廣益。這一次，大家是必須共同來度過這個難關的。”

所有人都沒有一個人敢開口的。聽到二把手的話，大家都把頭垂下來了。都知道情況緊急，也會危及自己的前程，可是，這麼大的一個量，一下子叫誰能拿出解決辦法啊！

一把手和二把手都等了有兩分鐘，這心就都涼透了。這事情擺明了，大家都不敢出這個頭，連出出主意的都沒有！這實在是太讓人失望了！

“曹高同志，你是農業局長，農業工作你最熟悉，你說說。”一把手直接點名了。

曹高當然知道自己身爲農業局長，出了這事情，自己肯定是逃不過責任的。所以，他只好硬着頭皮說：“我出個主意，希望能起到一個拋磚引玉的作用。”

大家的目光就都齊刷刷地看向農業局長。

曹高勉強把腰直起來一些，不要讓自己看起來太過頹廢，說：“這個時候，我認爲我們所有幹部、機關單位的工作人員，都應該積極購買西紅柿，幫助農民解決燃眉之急。”

一把手和二把手兩人對曹高的發言很不滿意，可是也沒有辦法，這最少也算是一個主意。

一把手就說：“嗯，這主意還可以，希望其他同志也能積極出謀獻策。”

被曹高這麼一講，大家全都找到了思路，一個個紛紛出言獻策了！

不過，所有人的思路全都是朝着如何內部消化這樣一個方向想辦法。好像要讓全縣所有老百姓一日三餐都只吃西紅柿，連飯都不用吃，只吃西紅柿就好的架勢。

一把手和二把手兩人越聽，這眉頭就皺得越緊。這鳳城縣纔多少人！難道要一人買幾百斤西紅柿回家嗎！

看大家越說越過分，一把手終於忍不住了，火大得很，直接說：“你們農業局有什麼好辦法？！”

農業局除了曹高，還沒有人出聲呢。畢竟，在座的都是單位的一把手，就農業局，副局長全都來了。這級別一不夠，哪裡有人敢胡亂發言？

曹高也看看局裡的幾個副局長，心一橫，衝着趙文宇就說：“文宇同志，你之前不是下鄉兩個月？對那裡的情況應該非常瞭解，你講兩句吧。”

這話問題可就大了！這不是把趙文宇放在火上烤嗎？明明兩個月前你就已經知道這西紅柿的情況，卻不說，留着等這個炸彈要爆了，你還不說！這心思可歪得很啊！

當下，在場的那些人看向趙文宇的眼神就不對勁了！

趙文宇聽了曹高的點名　，也不急，慢悠悠地說：“也沒有什麼好講的。幫助農民解決西紅柿的滯銷難題，我們農業局是有責任的。我個人負責解決十萬噸。”

說完，趙文宇就淡淡地看向曹高。本來是不想如此的，可是這個曹高可要架着自己上火烤！趙文宇又不是軟柿子，哪裡就可以讓他這麼捏？

這意思也擺明了，我一個副局長都分了一半的銷量，你身爲局長，好意思不解決嗎？！

你架着我烤，我太客氣了也不好啊。

這會兒，曹高的臉色就不好看了。

當然，其他人都被驚呆了！這個小年輕一開口就是解決一半的量，這是放衛星吧？

也有人挺惋惜的，這個小年輕張口就亂說一氣，到時候要是沒有辦法解決，這前程啊，可就毀了！

一把手和二把手都看着趙文宇，半天都沒有回過神來，這是真的？假的？在這個艱難時刻，一個剛剛到縣裡工作的小年輕一開口就攬下一半的西紅柿銷量，這不能不讓人震驚啊！

不過，回過神來，大家都看向曹高了。

你剛剛不是要爲難趙文宇嗎？現在，看你怎麼辦！

而且，大家這會兒除了看曹高，也在心裡擔憂着。這個小小的農業局副局長一開口就攬下一半的銷量，這剩下的一半——你讓在座的其他領導該如何自處？一把手和二把手會不會讓大家也跟着這樣分配完剩下的量？

要是曹高懂事，把剩下的量給包圓了，當然大家就都不用擔心這個問題。

要是曹高不肯——那大家就是臉皮再厚，也不可能說，自己買上幾斤西紅柿回家，爲農民盡點綿薄之力吧？

當下，所有人都明白了，這分明就是逼着大家一起來逼曹高啊！

這用心，何其險惡！

這會兒，所有人都不敢小瞧這個小年輕了！

他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叫你不得不跟着他的步子走啊！

曹高的臉色一下子紅，一下子白，總之，就是沒有一個正常臉色。

曹進跟曹高可是近親，他能當上這副局長，也是曹高的關係。這會兒，看曹高這樣，哪裡敢不開口支援一下這位表哥局長？

所以，曹進就期期艾艾地說：“文宇同志能力高，他解決十萬噸，那作爲農業局的一份子，那，我就解決五千噸吧。”

農業局其他副局長都狠狠地瞪着曹進，你想死，別拉着我們一起下水！

有曹進這麼一開口，曹高這邊的壓力就小了。

當然，趙文宇也不急，反正，這會兒，曹進開口，大家的恨意都轉到他身上了！讓他做壞人去！

反正，只要辦的是好事就行！只要爲老百姓出力，到底是怎麼達到目的的，都沒有關係！

一把手都有些佩服趙文宇了！這小子，年紀不大，這道行倒是挺高啊！這縱橫術玩得可精着呢！

最難得的是，明明知道趙文宇在玩手段呢，偏偏大家都提不起質問和反駁的勇氣！因爲他自己可先要解決這一半的量！

曹高有了曹進的話做底，他也紅了臉，說：“曹進同志說得對，我們都有責任，這樣吧，我也不能太落後，我負責解決一萬噸。”

“好！很好！我負責解決一萬噸，剩下的，就大家也伸出援手幫幫忙，都給分了，給老百姓們解決一下實際困難吧。”　二把手也直接拍板定局了！要是這會兒不緊跟上，那就是傻瓜蛋了！

現場的人都更恨曹高了！誰都沒有想到，二把手竟然會把平時招商引資時，分配任務的辦法拿到這件事情上來。大家都不情願，可是沒有辦法，這會兒就算還不情願，也要硬着頭皮上了！

二把手已經開了口，大家只好開始分，這個五千噸，那個五千噸，把剩下的西紅柿產量都給分攤掉了。

責任明確到人之後，大家又都開始拿起電話開始打了。

沒有辦法，這會兒不敢離開這附近，生怕要去接人，又要抓緊時間落實這些西紅柿的解決途徑，不趕緊辦了，行嗎？

要是慢一步，被人搶了先，可怎麼辦？

一把手和二把手把趙文宇給叫住了，雖然趙文宇當着大家的面領了這麼一半的銷量，一般情況下應該不會說話不算話，但是二把手還是有些不放心。

俗話不是說，嘴上沒毛，辦事不牢？

萬一趙文宇只是嘴上說說，到時候西紅柿銷不掉，這一二把手可就要先扛上責任了呀。

“文宇同志，一半的量可不是小數字，這件事你可一定要落到實處啊。這容不得一絲疏忽啊。”一把手語重心長地說。

趙文宇明白兩人的顧慮，說：“我已經聯繫好了一家專門生產果汁的企業，具體的收購工作今天下午應該就可以開始展開了。請兩位領導放心，這件事應該是萬無一失的。”

昨天晚上，連家悅醒來，就聽到助理告訴她，連思瑤留下來，好像是有事要找連總，這件事似乎跟小林神醫還有些關係。

連家悅正愁沒有辦法回報林愛芒的恩情呢，這會兒，聽說了這件事，馬上就請連思瑤進來。

問清楚是西紅柿的事情，連家悅馬上就笑起來，說：“沒事，我今年正好增加一條生產線，專門做西紅柿果汁，要銷到國外。我們雖說有自己的生產基地，但是這十幾二十萬噸的量還是可以吃得下的。”

連思瑤大喜，馬上就給趙文宇打了電話。就在易劍明和趙文宇接到縣領導電話之前的那通電話。

一把手和二把手聽趙文宇說得如此肯定，這才放下心來。他們兩人對視一眼，都有些感慨。

在如此時刻，挺身站出來，幫助解決問題，渡過難關的，竟然是一個鍍金貨！

這不是鍍金貨，是十足真金啊！

“那就好，這樣吧，文宇同志，你這幾天就多費點心，全力跟進這件事，務必確保收購工作暢通無阻！”一把手叮囑說。

這個趙文宇，是幹實事的人！悶聲不吭的，就聯繫好大企業，暗地裡就已經主動地要解決西紅柿的問題了！

要不是今天被曹高這麼逼着，只怕，所有西紅柿的量他都可以獨自解決掉！

這個小年輕，不簡單啊！

有能力，還低調。遇到打擊，還輕易就化解了，甚至，還給對手沉重回擊！

這個人，能用啊！

一把手和二把手都心中有了數。

趙文宇就微微頷首，說：“好，我會盯着收購工作的。”

二把手就說：“那就這樣吧，收購西紅柿的工作就辛苦文宇同志了！”

這是送客的意思了。

趙文宇也沒有多待，出了會議室，乘車回農業局去了。這接待工作，還不是趙文宇這種級別摻合得了的。

趙文宇給連家悅的助理打了電話。這件事，連家悅已經吩咐過助理，由她全權負責。

連家悅屬下有一家專門從事收購業務的隊伍，昨天晚上跟趙文宇確定之後，就已經連夜出發，今天下午就可以開展收購工作。

幾個鄉鎮得到消息，領導都親自跑去接車了，誰都想要爭取先收購自己轄區的西紅柿。

消息反饋回縣裡，一二把手的心終於放下來了！

而林愛芒也在昨天晚上聽到連思瑤打回來的電話，這心也終於放下來了！

收購工作開展得如火如荼。

曹高他們卻一個個都愁眉苦臉的。沒有辦法，這時間這麼緊，到哪裡去找到企業收購這麼大量的西紅柿啊。

曹進看着自己悶頭抽菸的表哥，試探着說：“哥，要不，咱們給那個小子低個頭，讓他把我們的量也給消化了？”

曹高狠狠又抽了一大口煙，卻抽得急了，被嗆到，拼命地咳了起來。

等到咳嗽終於停下來，他的臉都漲紅了。

煙是不抽了，他悶聲不吭，就盯着自己面前的杯子看。

“哥，我聽說，有一些村子爲了先去收購，差點大打出手。”他偷眼又瞄了下自己這個表哥，“哥，你早點拿主意吧，要是慢了，我怕那家企業收購的量足了，我們低了頭也沒有用了！”

曹高想到自己那一萬噸，他不是沒有試着聯繫認識的人，他心中還發着狠呢，那個小子都可以消化掉十萬噸，自己一萬噸，怎麼會沒辦法？

可是，就是沒有辦法！

他打了那麼多個電話，有一點點小苗頭可以解決西紅柿的事情的人，都被他找了個遍！可就是沒有辦法！

想到被逼着，在一把手和二把手面前表態，要解決這麼大的量，曹高就知道，自己完了！

那個鍍金貨，這一次的表現，足以在局裡站穩腳跟！

要是他不走了呢？自己的位子可怎麼辦！

。

連思瑤是下午給林愛芒打的電話，電話很簡單，連老已經在臨市的軍用機場下了飛機，正要往鳳城縣來呢。

林愛芒微微皺起眉頭，問：“瑤姐姐，連爺爺今天晚上住哪裡？是要在鳳城縣住，還是？”

連思瑤笑嘻嘻地說：“小芒，這些你就不用操心了！乖乖等着後天當你的新娘子吧！”

是不用林愛芒操心。

連老就算想要低調出行，也幾乎是沒有太多實現的可能。如果是還在省城，倒是還有一兩分可能——當然，指的是出事之前，出事之後，連老的兩個兒子哪裡還會讓自己的老父親出於危險中？警衛員是一定有的，只是他們都暗中保護而已！

所以，當連老乘坐的汽車駛出軍用機場的時候，臨市的領導都已經等在機場外邊了！

連老的車隊很簡單，只有三輛車。領頭一車開道，中間是連老的車，後邊是警衛員的車。

連老的車緩緩停下來，車窗被搖了下來，露出連老威嚴的臉。

在林愛芒、連思瑤面前，連老當然是慈祥的、和藹的。

但是，在很多人面前，那就不是這樣的了！連老的氣勢是隱隱透出來的，臉上也是威嚴的。

“我一個糟老頭子回來辦點私事，你們工作忙，就不用專門來等我老頭子。”

“連老領導，我們都非常想要聆聽您的教誨呢。”市一把手滿臉堆笑地說。

只是連老還是一揮手，說：“各忙各的去。”說完，車窗搖上去了。

臨市的領導們不敢再追，只能悄悄地派幾輛車暗中跟隨保護，直到連老他們的車隊進入鳳城縣地界，臨市的幾輛車才悄悄返回。

本市的領導當然也不敢怠慢，只是，他們怎麼都沒有想到，連老竟然連停車都沒有，直接從市裡經過，就轉向往鳳城縣而來。

果然消息是沒有錯的！

鳳城縣的領導班子早就嚴陣以待，一個個穿得西裝革履，衣冠楚楚的，等在路旁。

連老這次到底還是看在林愛芒的份上，停車了。

連老也知道，跟縣裡的領導見見面，住進政府的小招待所，纔是避免給林愛芒帶來麻煩的最好方式。

所以，連老跟鳳城縣的領導們見面了。

連老停下車了？連老還願意跟大家見面！這簡直就是一個“連老十分滿意”的信號啊！

鳳城縣的一二把手都不由得開始感激那位小林神醫了！

要不是有這樣一個神醫，連老怎麼可能到這裡來！

然後，在車隊的護送下，浩浩蕩蕩地朝政府開去。

本市的領導也追上來了，於是，這車隊更是龐大。

就不用說連老受到多麼熱烈的歡迎了。

連老畢竟年紀大了，所以，簡單見了面，連老就去休息了。

林愛芒從連思瑤口中知道連老已經到了，她趕緊坐上車，就往政府過來了。

只是，還沒有進政府的大門時，就被攔下來了。

不是連老的警衛員不讓進，事實上，林愛芒根本就在最外面一層那裡——是縣裡特意安排的警衛，被攔下來了！不讓進！

司機下了車，解釋說：“我們是找今天來的領導的，我家少夫人是領導的孫女。”

一個警衛挺不耐煩樣地說：“什麼領導的孫女？今天不能進就是不能進！趕緊走！”

另一個警衛也說：“今天不能進！趕緊走！”他心裡還嘀咕一聲，少夫人？看電視太多了吧！

司機挺生氣的，不過他也不想要鬧事，只能走回來，跟林愛芒說一聲。

林愛芒就給連思瑤打電話，想要讓她出來，給自己帶個路，要不然，今天是沒有辦法見連老的了。

誰知道，連思瑤沒有聽電話！

林愛芒只能悶悶地坐在車上等。

警衛看這輛車居然那樣不識好歹，還一直停在那裡，他們這心裡都有些火了！

要知道，今天是被下了死命令的，要是有一絲差錯，那就不怪領導直接開刀了！你說，誰還敢不死死守住啊！

所以，領頭的警衛就一揮手，好幾個警衛一起上前來了。

林愛芒微微皺起眉頭。

不過，她也不想多事，只能讓司機把車開遠一點。

司機還沒有開呢，林愛芒就阻止了他。

因爲，這個時候，從裡面駛出兩輛車出來。看這車牌號碼，林愛芒就已經肯定，這是連老的車呢。

她趕緊推開車門，下了車，就站在車旁，微笑着等着。

竟然是一個女孩子下了車？

警衛們還沒有來得及阻止林愛芒站在這裡礙事呢，就看到兩輛車出來，生怕這個女孩子是來告狀的，當即，這些警衛迅速分成兩隊，一隊馬上去開大門，一隊卻攔在林愛芒面前。

——讓這輛車離開已經來不及，只能這樣阻止這個小女孩了！

林愛芒好氣又好笑地看看把自己攔得嚴嚴實實的警衛，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說了！

司機伸手一推，就把這人牆給推開一道縫隙，讓林愛芒可以不受阻擋地出現在那裡。

連思瑤正跟爺爺說話呢，猛然聽到司機說：“連老，好像是小林神醫。”

連思瑤擡眼望去，趕緊說：“停車！”

司機早就有準備，這車速也不快，馬上就停了下來。

這是怎麼回事？

鳳城縣的警衛愣住了。

有一個機靈的就趕緊給裡面打電話。

聽說連老他們要離開政府，一把手和二把手心中都有些隱隱的擔憂和猜測——這連老果然是因爲私事過來的！只是現在還沒有摸清楚到底那個小林神醫是誰，這根本就沒有辦法做好工作啊！

當然，也不顧上想了！兩人帶着領導班子成員匆匆小跑着趕來了。

連老的警衛先下了車，然後，又警惕地看看四周，發現沒有敵情，他們才把消息彙報上去，並且，還護着林愛芒往連老的車走去。

鳳城縣的警衛員都目瞪口呆了！這小姑娘竟然真的認識大領導！自己剛剛阻攔了她，會不會得罪她？

領導班子成員到底速度快。這會兒，遠遠就看到一個小姑娘，往連老的車走去！

果然是爲了一個小姑娘！

這些領導班子成員平時鍛鍊的少，結果，這會兒全都沒有了往日那衣冠楚楚的模樣，一個個喘着粗氣，滿頭大汗，連大肚子都一遍遍地起伏着，就好像青蛙一樣，滑稽可笑。

林愛芒跟連老說了幾句話，就要上車，這些領導已經到了。

－－－－－－題外話－－－－－－

大婚！

市裡的領導之前也都不敢走，各自呆在小招待所的小會議室呢，就等着連老什麼時候願意接見他們。

可是，到連老房間的通道都被警衛員守着，他們根本就不知道連老他們離開房間出來了。

等到市裡的某位領導等得有些累了，站在窗邊看風景，纔看到連老的車開過來。

這下，這些市領導也都慌了，這才緊趕慢趕地上車追着來。

這會兒，市領導的車也到了，縣領導沒有坐車的，也跑來了。

所有人都集中在這個地方了！

林愛芒看看這陣勢，只能笑眯眯地說：“連爺爺，我看，就回小招待所吧。這樣子，到了哪個地方，只怕都是擾民啊。”

大家都爲林愛芒捏了一把汗。怎麼可以說連老動一動是擾民呢？

這不是怪連老嗎？！

可是，連老竟然沒有生氣，只是搖搖頭，指着林愛芒說：“你這個小丫頭！得了便宜還賣乖！”

林愛芒就那樣笑得很無辜的樣子，連老只好說：“回去。”

林愛芒還想回自己的車呢，連老眼睛一瞪，說：“上來！”

林愛芒就衝連思瑤擠擠眼睛，說：“瑤姐姐，你可不要吃醋哦！”

連思瑤也故意戳戳林愛芒的小臉蛋，說：“就吃醋！搶了我爺爺！爺爺都只疼你了！”

連老臉上流露出笑意，拍拍兩個小姑娘，說：“都是爺爺的好孫女！都疼，都疼！”

司機和警衛暗自吃驚。他們跟着連老的時間可不短！哪裡看過連老如此真情流露於表面的時候？

不是說連老沒有感情流露，只是他最多隻是臉上露出一點笑容，就已經讓人感到他心情的愉悅了。現在，卻不僅僅是笑容滿面，連語言都直接這麼說出來！

他對這個小林神醫到底有多疼啊！

於是，大家都往回走了。

回到連老住的房間，這是一個套間，大家都進了客廳。

林愛芒和連思瑤兩人落在後邊，想要悄悄溜進連思瑤的房間去。

誰知道，連老坐下來，就喊：“小芒，過來！”

林愛芒只好轉過身子，無奈地走了過來。

縣領導、市領導全都瞪大了眼睛看着，原來就是這個小女孩！讓連老來到這個小縣城！

這個小女孩真的是傳說中的小林神醫？這也太年輕了吧？

不過，不管她是不是小林神醫，總之，所有人都明白了，這個小女孩可不簡單！能夠讓連老如此看重，並且，連老把她叫過來，分明就是想要給大家介紹的！

領導們這一個個都趕緊收起了臉上的吃驚，換上了過分燦爛的笑容，笑得都帶着諂媚了！

“連爺爺。”林愛芒乖乖走到連老身邊，叫了一聲。

乖乖！叫連爺爺！誰不知道這個連老可是大名鼎鼎的威嚴啊！這個女孩子跟他倒是親厚！

連老笑着應了一聲，指着林愛芒對在場的人說：“這是我幹孫女，林愛芒。”

“她就是林愛芒？！”

一個突兀的聲音響了起來。

大家齊刷刷看過去，市領導和縣一二把手都同時不滿了！膽子夠肥！居然敢不經同意，就在連老面前說話！

一二把手都要認清楚人了！等一下不好好叫你開開眼，你就不明白花兒爲什麼這樣紅！

縣教育局長一出聲，就知道自己錯了！他滿臉漲紅了，趕緊捂住自己的嘴。

其他人腳下都不動聲色地悄悄移開了，免得等一下被人誤會是自己開口，傷到無辜的自己啊。

連老擡眼看去，淡淡地問：“上前說話。”

教育局長面色一下變了，自己完了，真完了。

可是一把手二把手都死死盯着自己呢，就算自己不想上去，也不得不硬着頭皮上了。

教育局長微微哆嗦着走過來了，不過他也不敢離得太近，就在幾步開外站着。

連老上下看了一眼，挺感興趣地問：“你之前就知道小芒？”

教育局長咬牙，心一橫，總之，伸頭縮頭都要挨一刀，不如放手一搏！

他這麼一想，就開口了，當然這心還是提得很高的。

“連老，我之前聽說過林、林姑、林小姐的名字。她當時參加市的書法比賽，獲得特等獎！還在中考中獲得市第一名！轟動了整個市教育界！我身爲教育界的一份子，對這樣的學生印象十分深刻！”

這口一開，教育局長越說越流暢，膽子也越來越大——因爲，他偷眼看去，連老這臉上笑着呢！

連老一邊聽，一邊點頭，看着林愛芒說：“小芒，我只聽說你是‘附中考神’，還不知道你書法也好啊。”

這會兒，大夥兒看着教育局長的眼神又都變了！所有人都長着眼睛呢！都看得到連老對剛剛教育局長說的話非常滿意！

這會兒，市教育局長也站出來了，當初那件事，弄下來一個市局副局長，他可還記得非常清楚呢！

“是啊，當初林小姐的字可是讓董老也爲之讚歎呢！”

“董老？”連老思索起來，“哦，老董啊。我還真的差點忘了這老傢伙！”

連老拍拍林愛芒的手，說：“小芒，你跟爺爺還藏私啊？”

“書法常練，還入得眼。”林愛芒可不客氣。“當初辦理手續，董伯伯還幫了忙呢。”

連老沉吟了一下，又說：“小芒，你結婚，可有邀請老董？”

結婚？

結婚！

這下，所有人都開始暗中琢磨，該送什麼禮物了。

而且，這小姑娘到底是跟誰結婚呢？連老的幹孫女，該誰才配得上呢？

“連爺爺——”林愛芒可頭大了！老人家當然覺得，婚禮越熱鬧越好，所以，纔會在這裡當着大家的面漏出來。可是，林愛芒實在對這些場面上的應酬無感啊！

連老笑眯眯地說：“我孫女結婚，怎麼可以小裡小氣的？”

林愛芒心中哀嘆一聲，連老這句話一出口，在場哪有人敢不去參加？

事情已經這樣，林愛芒只好認命了！

連思瑤衝着她擠擠眼睛，就是嘛，就應該這樣！明明是如此出色的兩個璧人，偏偏只想着要請親戚朋友！

不，是連親戚朋友都想省下來！

要不是自己跟着來，只怕大家都不知道有這樣一回事！

林愛芒就說：“連爺爺，我告訴師父一聲，請他出面邀請董伯伯吧。”

“你師父？”連老疑惑地問。

林愛芒老老實實地把底漏出來：“我師父是周秉宏。”

周秉宏？

周秉宏！

今天這驚嚇是一個連着一個啊！

大家看着這小姑娘，這眼神是膜拜加欽佩加羨慕！

怎麼會這麼多好事全都集中在她身上呢？！

到底是什麼樣的好運道啊！

連老也呆了一下，才急切地問：“哪個周秉宏？”

林愛芒很想翻白眼，不過她不敢，只是說：“連爺爺，就是您想的那個周秉宏。”

連老爺子看着林愛芒的眼神也大爲不同，緩緩點頭，感慨地說：“原來你是周秉宏的弟子啊。怪不得，怪不得。”

他又看向連思瑤，笑着說：“小瑤，你可被你妹妹給比下去嘍！”

連思瑤有些不好意思地擺擺手說：“爺爺，您怎麼哪壺不開提哪壺呀！”

原來，當初連建榮想讓連思瑤拜在周秉宏門下，可是周秉宏拒絕了，理由是年紀大了，不想再收徒弟了！結果一轉眼，就收下林愛芒當徒弟！並且，還是上趕着收的！

連老爺子也不知道這人跟人的緣分怎麼會這麼奇妙了！

連老爺子把林愛芒推出來，這目的也就達到了。所以，這會兒，他就開始趕人了：“好了，人也認識了，都散了吧。我們還有家事要談。”

這會兒，當然不會有人還傻乎乎地留下來礙眼，並且，還一個個琢磨着，這個林愛芒要結婚，該送什麼禮物才行呢？看這樣的人，肯定看不起那些俗氣的東西，該送什麼高雅的禮物啊？

所以，大家全都撤退，各自想辦法去了。

林愛芒跟連老爺子、連思瑤說了好一會的話，才提起，連老是否要跟林奶奶見見面。

連老點頭說：“今天晚上就在小招待所吃飯，把你奶奶、師父都邀請過來見見面吧。”

林愛芒點頭，給連老把了脈，請連老去小睡一會，自己就出去找人安排了。

一聽說晚上連老要在這裡宴請幾個林愛芒的長輩，哪裡有人敢怠慢？當即就開始準備了！鳳城縣靠近海邊，也有大山，所以山珍海味全都有着呢，並且這些食材還會非常新鮮。

周秉宏他們自從回來後，一直在忙碌呢，當然，他們忙碌的事情都不跟林愛芒說就是了。

林愛芒坐車去了，周秉宏他們幾個長輩竟然都在！

林愛芒就知道，肯定是事情準備得差不多了。

跟周秉宏提到連老邀請他們過去，周秉宏也笑着說：“這是什麼樣的緣分啊！兜兜轉轉，還是收下他們家女孩子當徒弟了！”

林愛芒笑眯眯地說：“當然是我跟師父師孃、姑姑姑丈的緣分深！不管到哪裡，總是要當師父的徒弟的！”

大家都笑起來。

周秉宏感慨地說：“要不是你一直說不大辦不大辦，真該把你那些師兄們都叫來認認你這個小師妹啊。”

林愛芒就無可奈何地說：“師父，這件事我正要跟您說呢，連爺爺當着那些領導的面，說我要結婚。這下，還不知道該如何準備呢。”

周秉宏幾個長輩的眼睛都睜得大了些，好笑地看着苦着臉的林愛芒。

師孃拉着林愛芒的手，說：“小芒，照我說，是該大辦！這是喜事！好事！再說了——”

師孃輕柔地把林愛芒垂在臉旁的髮絲捋到耳朵後去，有些感慨說：“你和辰宇兩個，這麼出色，我真想看着大家讚歎、羨慕的樣子。”

“對啊，我也想看！讓我多驕傲啊！”周姑姑也這麼說。

按說，周秉宏平時並不會覺得太過高調不好，可是，他內心深處偏偏有一個念頭，本國傳統中有“沖喜”一說，會不會小芒和凌辰宇兩個大辦喜事，起到沖喜的作用，會把小芒的病給衝沒了？

所以，這會兒，他也點頭說：“對，時間雖然緊一些，但是莊子裡很多東西都有，也不需要多去另外準備。而且，我們這裡就在海邊，交代下去，讓人捕了魚，全都送過來，這食材就全都不用擔心。廚子也好辦，讓你二哥哥去找，肯定能把足夠的廚子叫來的。”

林愛芒還能說什麼？只能點頭說：“好。那酒店乾脆也整座樓都包下來吧，連爺爺在呢，這安保工作要更加註意。”

周秉宏也同意了。

林愛芒想起一件事，說：“師父，當初董伯伯也幫了很大的忙，請師父邀請董伯伯也過來參加婚宴吧？”

周秉宏爽快地說：“行！我給他送請柬。”

“這會兒才請董伯伯，實在失禮了。”林愛芒有些不好意思。

“沒事，最多，你給他寫上一幅字，他準高興得找不着北！”周秉宏開起林愛芒的玩笑來。

林愛芒還沒有說話呢，師孃已經很不滿地說：“不行！最少這段時間可不要想這個！小芒忙着結婚呢，哪有時間做這件事？”

林愛芒汗顏，低下頭，不好意思了。

看着林愛芒這個模樣，幾個長輩都哈哈笑起來。

不過，既然要大辦，這準備的回禮也要多些了！

所以，周秉宏就只能單身赴約，留下其他三位長輩開始去買東西。所幸，這些東西樣式已經確定下來，只要同樣的款式再多加些量就好。

東西買好了，三個長輩就帶着祖師公堂的小姑娘們繼續忙碌起來。

本來還以爲全都準備好了，就等着後天結婚，現在這麼一搞，要加緊了呢！

周海揚一聽這件事，就把婚宴的事情全都包圓了！

凌辰宇也不擔心，反正，現在自己的實力已經足夠應付所有突發事件。當然，不擔心是不擔心，該做好的事情也應該做好。

首先，安全是第一位的。

整座酒店全都被包下來，裡面由凌辰宇手下的人，還有林愛芒手下的幾個兵王，反反覆覆地檢查又檢查，直到確定全都沒有問題。

本來是小小的家庭式婚宴，所以也不會引起大家的注意，現在呢，逼着高調啊！

這一高調，所引起的問題當然也就多了很多。

路，早就已經封了。這條路也已經不知道經過多少次搜查，確定沒有問題了。

人，包括酒樓的服務員，包括樓上客房部的服務員，包括廚師，以及在廚房打下手的所有人，包括保安，無所不至，所有人都查了一遍，能換上自己的人手的，也都換上了。

總之，要把所有可能出現問題的部分，全都排除掉。

這邊，周秉宏和林奶奶就到小招待所赴宴去了。

其實，也不叫什麼赴宴，他們都是林愛芒的親人，親人見見面，商量商量，也是應該的。

連思瑤和林愛芒兩個就充當聽衆，沒有發言權，乖乖地照顧好三位老人。

時間在各種緊張的忙碌中度過了。

轉眼，就到了這正日子。

昨天晚上，周海揚陪着凌辰宇呢。本來周海揚想要給他整一個單身派對的，可是，凌辰宇不同意，他的理由是：“我恨不得早點結婚，恨不得過兩人生活，幹嘛要告別單身生活？難道單身生活很好嗎？”

周海揚當時真的是深深嫉妒了！

再做一萬遍的心理建設，他都恨不得把凌辰宇臉上那充滿憧憬的表情給砸掉！

周海揚轉身就走，不想看這個礙眼的人了！

可是他沒有走成。

因爲，凌辰宇叫住了他：“二哥，陪我坐坐吧，我緊張。”

周海揚很用力地瞪着凌辰宇，還是乖乖坐下來了。

“下棋，讓你的心平靜下來。”這個時候，周海揚能跟凌辰宇談什麼？礙眼得不得了！恨不得他消失，自己頂上！

不過，想想小芒，周海揚就忍氣吞聲，提出下棋了。

凌辰宇一連輸了三盤。

周海揚都困得要死，他卻還非常興奮，沒有辦法，周海揚最後終於倒下來，怎麼叫都叫不醒了！

凌辰宇這纔看着周海揚，臉上哪裡還有一絲剛剛輸了棋的懊惱？

他帶着一絲憐憫，去裡面拿來一條牀單，蓋在他身上。

周海揚是芒芒的二哥，凌辰宇當然明白，今天晚上，最不好過的人，就是周海揚了。

凌辰宇是冷心的人，但是，對林愛芒看重的人，他就算再怎樣，都會好好對他。所以，他只能用這樣的辦法，拖住周海揚，讓周海揚不去想芒芒結婚的事情。

凌辰宇纔回到客房躺下來，小憩一會。

周海揚一大早起來，發現自己竟然渡過了本來以爲會很難過的一夜，心中也完全明白過來了。

雖然凌辰宇是情敵，但是，他，也是自己的好兄弟！

周海揚完全放開了心結。

他走到主臥室，想要叫凌辰宇起牀洗漱，卻站在門口，看着那張婚牀，看着牆上那幅婚紗照，有些挪不開眼睛。

凌辰宇在身後輕輕地咳了一聲。

周海揚轉身，若無其事地說：“你起牀了？我還想叫你呢。”

凌辰宇說：“你也快點吧，你今天可是伴郎。”

周海揚點頭。

兩人什麼都準備好，來到樓下，開門，外邊已經等了好幾人了。

這些都是迎親團的人，一些是周海揚的好兄弟，一些是凌辰宇的下屬。

大家看看時間，差不多該出發了，這個時候，凌辰宇的手機忽然響起。

他看着手機一會，眼中閃過一絲神色，不過很快就不見。

手機依然在響，他看向門口站着的某個下屬。

這個人微微點頭，轉身離開。

凌辰宇這才走到一旁接通手機。

聽着裡面的話，凌辰宇幾乎一向沒有什麼表情的臉上，突然出現了一絲驚訝。

周海揚一直留意着呢，這是小芒和凌辰宇的大事，他絕對不會允許有什麼差錯！

一定要很完美！

一定要讓小芒沒有任何遺憾！

所以，看到凌辰宇臉上有些變化，周海揚的眉頭微微皺起。

他走到凌辰宇身邊，悄聲問：“怎麼了？”

“我爺爺——要參加婚禮。”

周海揚是知道前幾天發生的事情的，現在聽到這樣的話，他這顆心全都提了起來。

“你爺爺就這麼見不得你們好？！”周海揚實在忍不住。

凌辰宇第一次猶豫不決了。

這個時候，剛剛離開的那個下屬匆匆進來，手裡拿着一個袋子。

凌辰宇拿起袋子，從中取出還散發着熱氣的紙張。

他沒有避開周海揚。

周海揚也毫不避諱地跟着看了起來。

紙上沒有什麼，就是凌家老爺子每天做了什麼事。當然，這是從那天晚上那件事之後的一舉一動。

甚至，還有凌家老爺子跟人的對話。

當然，一些太過於小聲的話語，因爲錄不到，所以沒有呈現出來。

周海揚已經完全明瞭凌辰宇的意思！

他必須通過凌家老爺子的一舉一動，做出準確判斷！

到底凌家老爺子這一次過來，是要鬧事，還是真心想要看着自己器重的孫子成婚？

周海揚也跟着琢磨起來。只是，他畢竟不是跟凌家老爺子熟悉的人，猜不透凌家老爺子的意思。

凌辰宇仔細看完，終於長長舒了一口氣，說：“暫時沒事。不過，還是不能掉以輕心。”

周海揚問：“需要人手嗎？”

凌辰宇搖頭說：“重點應該放在那邊，這邊，有我的人，還有芒芒的人，連老的人，應該沒有問題。”

周海揚輕笑，說：“又要搞一出大的？”

凌辰宇很無奈地說：“沒有辦法啊，要是爺爺想破壞我們的婚禮，我當然不可以坐以待斃。”

周海揚真誠地說：“想要跟你做對手，還真的需要極大的勇氣。”

凌辰宇看着周海揚，慢慢地說：“那就不要當我的對手，專心當二哥吧。”

周海揚苦笑：“我還有得選擇嗎？”

兩人相視一笑。

不過，既然凌家老爺子要來參加結婚儀式，那麼，之前擬定的請周秉宏夫婦充當凌辰宇的長輩，就不行了。

周海揚自告奮勇，說：“沒事，這事兒我解決！”

凌辰宇沒好氣地說：“當然要你去解決！難不成要我解決啊？伴郎不就是要用來解決一切麻煩事的嗎？”

“好啊，你居然敢說這是麻煩事！我非去告訴小芒不可！”周海揚怪叫。

凌辰宇嘴角一彎，說：“有膽子去投訴呀！”

周海揚馬上泄了氣。好吧，小芒不會怎樣，倒是自己爹孃肯定會罵自己不出力。

唉，到底凌辰宇是爹孃親生的，還是自己是爹孃親生的呀！

爲什麼一認識凌辰宇，這爹孃就都站他一邊去了？不僅僅每天都跑來跑去，費心出力，還時不時就在自己面前誇凌辰宇！

甚至讓自己向凌辰宇學習！說什麼人家生病還如何如何努力，自己就不努力——

聽得周海揚都很想看看，自己的耳朵是不是起了繭子！

好吧，周海揚怨念地給自己的父母打電話，不敢多說一句廢話了。

這麼折騰下來，這時間可就有些急了。

當即，大家就趕緊上了車。

這幫人哪裡會缺了好車？

全都是這座小縣城從來沒有見過的豪車！

凌辰宇本來就想要給林愛芒最好的，所以，當初是不得不聽林愛芒的話，低調些。一聽見連老把兩人要結婚的消息捅出去，好，高調吧！

原來是壓縮得不能再壓縮的十輛車，現在呢？凌辰宇都不想去數了！車太多！哪裡數得過來？

這是奇觀啊，小縣城從來沒見過的奇觀！

先是整座縣城都像是完全清潔一遍，然後，就一個角落完全戒嚴，再現在，源源不斷的豪車名車大聚會。

養眼啊！

原來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現在小縣城的居民們知道了，原來是有人要結婚！

結果就有很多人感慨了，這誰結婚呀？居然連政府都清潔整座縣城！

好吧，我們都知道，這些人誤會了。不過，說到底也是沒有錯的。清潔縣城是爲了接待連老，連老是爲了參加林愛芒的婚禮。

車太多，所以，雖然是要繞着縣城一圈，才駛到祖師公堂，可是這邊已經到了祖師公堂，那邊卻還沒有出發！

今天，所有警察全都在崗，不得請假。

當然，還有其他一些部門，也必須在崗。

林愛芒是不知道的，也不去理會。

她早早就被林奶奶叫醒了，開始換衣服打扮。

連爺爺也早早就到了，此刻，他就坐在大堂中。看着這裡的環境，他不禁在心中感慨，這個特殊的家庭，卻養育出如此出色的孩子！真的是讓人佩服啊！

林愛芒慶幸，現在婚禮已經節省很多道程序，要不然，自己可有得累呢！

化妝師是凌辰宇特意從省城請來的。

他看着林愛芒的皮膚，讚歎不已，說：“這麼好的皮膚，要不，只打一點腮紅上去就行了吧？”

林愛芒只說：“您自己決定吧。”

於是，化妝師一邊讚歎，一邊快速忙碌起來。

不一會，他就說：“好了，請您看看，還滿意嗎？”

林愛芒底子好，平時臉色有些蒼白，現在加上一點粉紅，如同白玉一抹胭脂，別提多漂亮了！

她五官清秀，不過，稍嫌太過年輕。所以，化妝師就給她加上眼影，顯得成熟些。

因爲穿的是中式禮服，大紅繡金絲鳳穿牡丹圖案。所以，化妝師把林愛芒的頭髮梳成一個髮髻，左右各留一縷碎髮，輕輕垂下，整個人顯得成熟不少。

化妝師本來不在意地拿起妝盒，想要取出之前有人送過來的髮簪，一拿起來，怎麼好像有些重？

仔細一看，他的手都抖了起來！

他以前也給人化過新娘妝，也有人喜歡中式髮簪，可是那些，就算是真金打出來的，也是又輕又薄，還需要在裡面加上其他金屬，才能使得這髮簪不變形。上面的玉石也是很普通的。因爲戴在頭上，也沒有人特意去分析到底有多好的料子。

可是，這個呢！

完全不一樣！

好像是恨不得用最好的寶石鑲嵌上去！

好像恨不得用最好成色的黃金打造！

他的手都有些發抖了。

不僅僅是這些料子好，更重要的是做工！

如此精緻！雖然用料足，卻不顯笨重，反而非常精緻靈巧！

這鳳釵，就是一件價值連城的藝術品！

化妝師深呼吸，再深呼吸，好不容易纔讓自己的手穩住，給林愛芒戴上了。

美！

極美！

美得讓人屏住呼吸！

所有人都可以看出，只要等上一兩年，林愛芒長開了，就完全是這個模樣！

如同一朵紅蓮，如此動人。如此——迷惑人心。

沒有人出聲。

因爲大家都傻呆呆地只顧着貪婪看她。

見多識廣的連思瑤也不例外。

林愛芒看着大家的表情，忍不住撲哧一笑。

就好像魔法被打破了一樣，大家這纔會動，會說話。

林愛天一直沒有動，一直站在門口那裡，傻傻地看着林愛芒。

林愛芒的藥非常好，他已經在昨天回來了。

今天，她就要成爲別人的新娘。

今天，自己的身份，是新娘的哥哥。

他的心中有很多的遺憾，卻也只能默默地祝福她，用剩下的生命來守衛她。來代替她，護衛這個特殊的家庭。

外邊，門被敲響了。

凌辰宇他們到了。

林愛蘭擦擦眼睛，跟幾個小孩子打起笑臉來，只稍微刁難一下凌辰宇。

凌辰宇非常爽快地送上大紅包。

林愛蘭她們就打開了門。

凌辰宇是自己一步步走進來的。

很慢，但是，非常堅定。

他要一步步地走向他的幸福。

房間裡，林奶奶看着林愛芒，怎麼都看不夠。

林愛天看着林愛芒，慢慢地一步一步走過來了。

走到林愛芒面前，他深深地凝視着林愛芒，然後，背對着林愛芒，蹲下。

林愛芒看着自己眼前這已經變得寬厚的肩膀，已經足以支撐起整個家庭的肩膀，好一會，才趴下來。

林愛天穩穩站起來，慢慢地揹着林愛芒往外走去。

“天哥哥——”林愛芒輕輕地喊着。

她的記憶中，多少次，自己就是被林愛天的並不壯實的身體背起來的。

不是哥哥，卻比真正的哥哥更好！

“小芒，你放心，這裡，有我。”林愛天的聲音低低響起。

這是承諾。

這是誓言。

“我知道，天哥哥，你是最好的哥哥。我很幸運。”林愛芒也低低地說。

林愛天的眼淚，終是流下來了。

順着臉龐流下來。

流過他的脣，流過他的下巴。

滴在林愛芒摟住他的脖子的手上。

滾燙的淚，燙熱了林愛芒的心。

林愛天走得再慢，再不捨，這短短的路，也終是到了。

大堂裡，凌辰宇站在那裡。

林愛天把林愛芒放下來，交到凌辰宇手上。

林奶奶坐在那裡，凌辰宇和林愛芒兩人跪下來，恭恭敬敬地喊着“奶奶”，誠心誠意地磕了三個響頭。

“哎。”林奶奶應了一聲，把兩人扶起來，拿了一個大紅包給凌辰宇。

林奶奶看着林愛芒，眼中是驕傲，是欣慰，是心疼，是寵愛。

最終，她只說了一句：“要好好的——”

是啊，只要好好的！人好好的！

從此，就要交給凌辰宇，交給他，照顧她。

林愛芒眼中含着眼淚。

孩子們眼中，也都含着眼淚。卻全都懂事的，不哭。今天，是小芒（芒姐姐）的大喜日子，不能哭！

凌辰宇和林愛芒兩人又朝着連老爺子跪下來，同樣喊着“爺爺”，同樣磕了三個響頭。

連老爺子也覺得自己眼睛酸酸的，只會說：“好，好。”他也同樣給了凌辰宇一個大紅包。

行過禮，凌辰宇和林愛芒兩人十指相扣。

對視着，沒有說話。

不，不是沒有說話，而是兩人的眼眸中，深情訴說着彼此的愛戀。

林愛芒看着這一切，自己從出生不久，就到這裡。

這裡，就是自己的家。

這些，就是自己的親人。

凌辰宇明白林愛芒的心，他鄭重地說：“以後，他們也是我的家人。”

林愛芒輕輕地點頭。

兩人並肩，慢慢地往外走去。

大家慢慢地跟在後面。

沒有人說話，沒有一點聲音。

這是一個大喜的日子。

門口，鞭炮開始響起。

在震耳的鞭炮聲中，林愛芒走出了祖師公堂的門。

上了車，車隊緩緩駛離。

林愛天只癡癡看着車離開。

周海揚拍拍林愛天的肩膀，說：“走吧。”

同樣，又是繞着縣城一週，然後，來到了一座房子前。

林愛芒一直沒有做聲，可是現在，車停了，她訝異地說：“這裡？”

凌辰宇溫柔地執起她的手，說：“我們的家。”

林愛芒看着這房子，就在精品店旁邊的房子。

門口，鞭炮聲聲。

煙霧繚繞。

林愛芒就這麼隔着煙霧，看着這房子。

凌辰宇沒有催她。

林愛芒看向凌辰宇，嘴角彎起。

車門打開了，凌辰宇下車，林愛芒想要下車，凌辰宇卻一俯身，抱起林愛芒。

然後，他一步一步，走得極慢，但終是他自己抱着林愛芒，走進了房子。

走過玄關。

裡面就是客廳。

正中間的沙發，坐着一個老人。

凌辰宇把林愛芒放下來，小聲說：“是爺爺。”

林愛芒心中閃過一絲詫異，但是，她臉上什麼都沒有表現出來，跟凌辰宇一起，兩人喊着“爺爺”，同樣跪下來，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響頭。

凌家老爺子眼神十分複雜地看着林愛芒。

過了好一會，他才緩緩點頭，應了一聲：“嗯。”

他遞給林愛芒的，是一個盒子。

沉甸甸的盒子。

林愛芒根本就沒有料到這盒子會那麼重。

可是接過來，她一眼就看到這盒子的木料非同一般！

凌辰宇在旁邊又喊了一聲：“爺爺！”這個盒子，裡面都是屬於凌家主母的珍藏！

爺爺這麼做，意味着什麼？！

凌家老爺子淡淡地說：“爺爺老了。”

他看着林愛芒，說：“爺爺希望你們兩個琴瑟和鳴，白頭——偕老。”

說到這裡，凌家老爺子也覺得眼睛有些艱澀。

第一次，他覺得自己看凌辰宇，不僅僅是一個優秀的接班人，而是自己的孫子。

第一次看見林愛芒，他覺得，除了家世差點，這個女孩子看起來，也不是那麼糟糕。

第一次，他說出“白頭偕老”，是真心想要祈求上蒼，能夠實現一個老人的願望。

林愛芒靜靜地看着凌家老爺子，她理解這個老人，也曾經不把這個老人當一回事，但是現在，她想，這個老人，是凌辰宇的爺爺！

凌辰宇和林愛芒兩人拉着手，站了起來。

這個盒子，林愛芒終於還是收下來了，她交給凌辰宇。

凌辰宇也看着自己的爺爺。

凌家老爺子心中感慨。是要失去一個孫子，還是要多一個孫媳婦，這筆賬，還是容易算的。

禮已經行了，門口鞭炮震天，長久都沒有停。

凌辰宇緊緊拉着林愛芒的手，她已經是自己的妻子了！

她終於是自己的妻子了！

凌辰宇這心中踏實很多。

婚宴那邊，已經由周海揚、林愛天還有其他人，一起先過去了。

只是，在離酒店很遠的地方，就已經停滿了各種車。

林奶奶他們本來還以爲，前面是有什麼事，結果聽周海揚說：“奶奶，這些都是來參加婚宴的。”

林奶奶他們目瞪口呆地看着那熱鬧的場面，着實嚇了一跳！怎麼會這麼多人！

幸虧有這麼多警察在維持秩序！要不然，這麼多的車，單是這停放就已經夠讓人受不了了！

而且，也幸虧參加婚宴的人都明白今天可不敢鬧出什麼事，一個個乖巧得很！

所以，雖然賓客很多，但是，雜而不亂。

幸虧人手足夠，也已經把整座酒樓都給包下來，要不然，還真的會坐不下，豈不是把人趕走了！

－－－－－－題外話－－－－－－

癡兒

酒店大堂裡，賓客已經到了很多。這些已經到了的賓客，排着隊，一個個送上禮物或者禮金，然後，再按照指引，進入大廳中，分頭坐着——沒有辦法，實在是人太多，也只有個別賓客有請柬。

當然，並不是每一個來賓都可以進到酒店來。

這一關，就在外邊呢。

這個路口有不少警察維持秩序，但是要再往裡面，就已經完全由凌辰宇和連老的人接手了。

林愛芒手下的幾個兵王，因爲人手少，所以他們乾脆就負責巡邏，當機動部隊了！

每一個到來的賓客，都必須從這個路口經過。

你有請柬，行，覈實你的身份，就請你進去。

你沒有請柬，行，你想進入封閉的道路，就必須先報上你的身份！並且，還必須告知，你是誰的關係。

知道是誰的關係又能怎樣？

警衛員就會馬上給這個關係戶打電話，確定信息，或者由這個關係戶親自出來帶領人進去。

今天來的不外乎幾類人。

一類理所當然，就是市領導、縣領導。

他們的身份容易證明。

這不是周海揚已經找來縣裡的一個秘書長，專門負責認人嗎？

所以，縣領導來，行，由他確認身份，對了，就請進去吧。

市裡的，是由董老的那個徒孫當負責認人的人。

這些領導到的最早了！

一個個排着隊送上禮物，就進入大廳，按照各自的級別，分頭坐好。這就坐了十幾桌了！

他們彼此交談着，一直在感慨今天的宏大場面。

第二類，是林愛芒救過的一些人。

從周海揚口中知道林愛芒要結婚，唐子鴻當然會過來。

而唐子鴻知道了，行，就意味着寶寶貝貝的爸爸也知道了。

然後，就是斷橋市那邊的人知道了。

當初，那些孩子的父母本來就都是一個圈子裡的人，一個知道，馬上，大家就都知道了！

幸虧大家還想着，不能讓婚宴變成孩子宴，都沒有帶着孩子過來，否則，這場面會更亂！

哦，還有，並不是所有父母都可以過來，當初林愛芒治好的患兒可多得很！

他們是爭得厲害才終於確定下來，哪些人可以來的！

他們包機過來，昨天晚上就已經住進這座酒店了！

這些人也當然聚在一起，坐了十幾桌。

第三類，是省城的一些人，周海揚的朋友。

周小少的妹妹結婚，誰不來捧場啊！正愁沒有理由跟周小少扯上關係呢！再說，唐少不是也已經到了嗎！

當然，這也講究資格，身家跟不上的，也沒有資格到場。

這些人，也同樣昨天晚上就住進酒店。

也坐了好幾桌。

第四類，是周秉宏的朋友。同樣是書畫界的人。包括董老他們。聽說是那個周秉宏最得意的小徒弟結婚，哪一個不趕緊來？

這一類，人不多，四桌而已。

當然，來頭都不小，每一個拿出去，都是極爲有名的各種“家”。

第五類，是林愛芒的朋友，比如鍾偉傑，比如鄭衛國，比如趙文宇，比如郭彥州。

當然，如果要給這一類定一個名稱，可以稱之爲“林愛芒的愛慕者”。

這幾個臉上雖然帶着笑，可是那笑很淺淡，並且，還挺苦澀。

他們的共同特點就是，沉默不語，只低頭看着自己眼前的一小寸地方。

他們可以不來，可是，沒有一個捨得不來。

要看着她，繼續用力看着她。

就算明知道，這樣，會讓自己心很疼，也要用力地看着她。

要看着她綻放自己的風華，看着她再也不會屬於自己。

讓自己徹底死心。

第六類，當然就是林愛芒和凌辰宇的親友團了！

凌辰宇的親友團——說起來很可憐，就只有凌家老爺子一個。當然，這個份量十足。

林愛芒的親友團——包括連家老爺子、連思瑤；周秉宏一家五口（周君浩夫妻也到了），周姑姑一家六口（鍾丹一家三口也到了）；祖師公堂的十多口人，包括周阿姨一家三口；莊子的阿強。

這些親友團當然是按照輩分，坐在主位的幾張桌子上。

連家老爺子看到凌家老爺子，兩人都是一驚——彼此都認識！都知道各自的身份！

一個問：“你是誰的親戚？”

另一個也問：“你是誰的親戚？”

凌家老爺子哼了一聲，說：“我是新郎的爺爺。”

連家老爺子也哼了一聲，說：“我是新娘的幹爺爺。”

凌家老爺子詫異得很，再看看同桌的周秉宏，問：“你又是誰的親戚？”他可認識這個周秉宏，知道他是有名的國學大師！

周秉宏笑得溫和，當然也是疏遠的，他說：“我是新娘的師父。”

他雖然不認識凌家老爺子，但是他對凌辰宇卻是同情的，所以連帶着，他對這個凌家老爺子並沒有什麼好感。

凌家老爺子忍不住在心中嘆息，這個女娃兒還挺出息的！就是這病——唉，人無完人啊，天妒英才啊。

這個女娃兒跟自己的孫子，走到一起也真是緣分啊。

這會兒，林愛芒和凌辰宇也已經到酒店來了。

那邊，化妝師早就把禮服都準備好，只等着林愛芒和凌辰宇過來了。

按照安排，林愛芒換了一套婚紗，凌辰宇也換了一套西服。

如果說剛剛的林愛芒是美得雍容華貴，那麼現在的林愛芒就是美得純潔無暇。

潔白婚紗上閃動的鑽石，纖細頸上的鑽石項鍊，柔順發髻的鑽石皇冠，無一不在閃着純淨的光芒。

但是，這一切，都比不上林愛芒的璀璨星眸，比不上林愛芒的乾淨笑容！

凌辰宇呢，也同樣耀眼得叫人想要跪下來，膜拜他，因爲，他就如同一個聖潔的天使！

你看着他，你只有一個念頭——他是天使的化身吧？

當這樣一個天使緩緩走出來，走到紅毯那裡，停下，凝視着前方，你會忍不住地想，這個世界上，真的有這樣的人存在嗎？這個世界上，真的有可以配得上他的人存在嗎？

音樂，緩緩響起。

大門，緩緩打開。

光芒處，一個窈窕的身影，就出現在那裡。

彷彿，另一個天使，降臨人間。

林愛芒凝視着凌辰宇，她朝着他，緩緩地走來。

一個聖潔的天使，手中一束絢爛的紅色玫瑰捧花，這如何叫人不動容！

整個大廳，鴉雀無聲。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林愛芒身上。

隨着她緩緩走動，目光也隨着她，慢慢移動。

林愛芒走到凌辰宇面前。

兩人的視線糾纏在一起，一直糾纏着，分不開。

凌辰宇單膝跪下，握住林愛芒的手，說：“芒芒，嫁給我，好嗎？”

林愛芒輕輕地說：“好。”她抽出自己手中捧花中的一朵，輕輕地插進凌辰宇胸口的口袋。

凌辰宇低頭，看向自己的胸口，眼中的喜意、愛意，洶涌而出。

他不得不閉上眼睛，以讓自己的情緒稍微平靜下來。

可是，他發現，很難，他就是抑制不住自己的激動！

他起身，輕輕地，在林愛芒的脣上，吻了一下。

告訴她，自己愛她。

兩人就這樣十指相扣，互相對視着，走上前來。

這裡，是凌辰宇精心設計、準備的一個舞臺，周圍，是絢麗的、火紅的玫瑰。

背後，是一個巨大的背投彩電（當時最先進、屏幕最大的設備）。

不只是舞臺上有，四周，都各有一個。

隨着音樂停止，這些背投彩電開始亮起來。

上面出現了很多的畫面。

一開始，是兩人的婚紗照。

當初，林愛芒和凌辰宇拍了很多系列的婚紗照。現在，全都製作成影片，播放出來了。

接下來，是兩人去年一年多的時間，走過的每一個地方，住過的每一個地方。

當初，凌辰宇拍下這些照片，是爲了兩人一起離開這個世界的時候，可以一起帶走，因爲，這是兩人最幸福的時光！

淚，在周海揚他們幾個“林愛芒的愛慕者”眼中流下來。這是悲涼的淚。

特別是對周海揚來說，看着這些照片，他終於明白了，林愛芒真的是以一種燃燒的方式，在愛，在活！

他們幾個，可以感受到的，不僅僅是幸福啊，還感受到，那種絕望的、無助的愛。拼命想要更多一點時間活下去的愛。

淚，同樣在林奶奶和祖師公堂的孩子們眼中，流下來。這是高興的淚。她們（不包括林愛天）爲林愛芒高興，因爲林愛芒過得幸福！因爲凌辰宇真的很愛她！

淚，更是在周秉宏他們眼中流下來。這是憐惜的淚。這兩個可憐的孩子！爲什麼上蒼就是要如此折磨他們！

凌辰宇在告訴所有人，這是家，這是愛，這是——彼此。

幾個男人釋然了，原來，凌辰宇和林愛芒是一體的，密不可分。

所以，自己就算再努力，都無法介入他們當中一點點！

除了林愛月，沒有人知道，這個大廳，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鄭子斌。

他就站在那裡，呆愣地看着上面的投影。

不是不知道，今天，林愛芒要結婚。

可是，心那麼疼，又能怎麼辦？

一直不去見林愛芒，因爲他害怕，自己心中的野獸會讓自己做出傷害林愛芒的事情。

今天，他不該來。

但是，他想要來。

不來，他過不了自己這一關。

外邊，一路的氣球。

一路的紅色大氣球。

每一個，都寫着鄭子斌對林愛芒的祝願。

健康。

健康。

健康。

每一個，全都寫着——健康。

林愛芒，你要健康，要好好地活着。

林愛芒，你一定要活下去，要不然，我活着還有什麼意義？要不然，我該恨誰？

林愛芒，你必須活下去，就算把我的命換給你，我也願意。

漸漸的，畫面停止。

凌辰宇的聲音響起：“林愛芒，我愛你。我們一起生，一起死，生死與共。不管是碧落，是黃泉，我永遠相隨。”

林愛芒的聲音也輕輕響起：“凌辰宇，我也愛你。我們同生共死，不離不棄。”

兩人的眼眸中，都有些潤潤的。

對視着，交纏着，已經完全忘記，這裡，還有着幾百名賓客。

“林愛芒！”

一聲突兀的聲音響起，打破了這讓人不知不覺沉迷下去的美麗畫面。

一個如風一樣的俊美男孩子，一下子衝了上去。

下面，已經有人驚得站了起來！是自己家裡那個混小子！還以爲他已經看開了，卻沒有想到，他竟然來到婚宴現場！竟然還衝上去！

這個混小子到底想要做什麼！

不僅僅是鄭慶國站了起來。

那桌“林愛芒的愛慕者”也全都站了起來。

周海揚心中有些猶豫，他應該上前，把那個搗亂的人揪下來纔對！可是自己並沒有動！是——想要看凌辰宇的反應嗎？

林愛天心中卻是苦澀的，鄭子斌上去了，他有勇氣當着大家的面，宣告他愛林愛芒。自己呢？連告訴小芒一聲都不敢！

鍾偉傑靜靜地站在那裡，看着林愛芒，他想要知道的，是林愛芒的反應。她，會如何對待這個明顯想要表達愛慕的男孩子？

趙文宇呆呆地，看着凌辰宇。

很多人都傻住了，這是什麼情況？搶親？還是什麼？

幾個長輩的眉頭微微皺起。

特別是凌辰宇的爺爺。他心中極爲不滿。

林愛芒靜靜地看着鄭子斌，這麼久沒有看到鄭子斌，這一下，在自己婚宴上，居然冒出來！只是，她很安靜地看着鄭子斌，想要看看他到底要做什麼。

她對他，從來都是非常寬容，就好像寵弟弟一樣的寬容。

凌辰宇看着鄭子斌，他表情非常平靜，因爲，他清楚，就算這個男孩子很愛芒芒，也無法撼動自己在芒芒心中的位置。

芒芒愛我，我愛芒芒。我們之間，容不下其他人。

當然，凌辰宇也不會眼睜睜地看着這個男孩子破壞自己的婚宴！

所以，他已經做了一個手勢。

就在那裡，等着幾個人。

鄭子斌衝上來，卻在看到林愛芒平靜的眼神時，慌亂的眼神一下子就變得平靜許多。

“林愛芒。”

林愛芒的嘴角微微上彎，也輕輕地喊了一聲：“鄭子斌。”

鄭子斌看着林愛芒，好一會，才說：“林愛芒，你要很健康地活着，很幸福地活着，要活很久、很久。”

林愛芒的眼中有些溼潤，嘴角的笑意也更深了，她點頭，說：“好。我會努力好好地活。你也一樣，要記得答應過我的事情。”

鄭子斌抿着脣，用力地抿着，抿得嘴脣都變得白了。

他說：“我一輩子都聽你的話。林愛芒，我鄭子斌說話算話。”

林愛芒看着這個混小子，很輕地說：“我知道，鄭子斌，我知道你會做得很好。”

“林愛芒，外邊，有很多的氣球。我花了很多時間，寫下的心願。你要好好的，一直好好的。”鄭子斌喃喃地說。

林愛芒看着他，點頭，沒有說話。

鄭子斌忽然抱住她，緊緊地抱住她。

林奶奶和周秉宏他們都緊張地看向凌辰宇，好像生怕凌辰宇誤會了林愛芒一樣。

凌辰宇沒有動，眼神很平靜地看着鄭子斌，他就站在一步外，看着鄭子斌懷裡抱着的是，自己的寶貝女孩兒。

周秉宏放心了。

他看到的凌辰宇，大度，大氣，信任。

是啊，不管是誰，看到鄭子斌抱着林愛芒，心思都不會歪，因爲，這兩個孩子，都是那樣乾淨啊。

而凌辰宇呢，站在那裡，竟然一點都不覺得突兀，不覺得怪異。

你只會覺得，這三人站在一起的畫面，乾淨純潔，又美好。

跟鄭子斌突然抱住林愛芒一樣，鄭子斌很突然就放開了林愛芒。

跟鄭子斌突然衝上來一樣，鄭子斌很突然就衝了下去。

只是，很多人都看到了，在鄭子斌轉身衝下去的時候，他的眼淚，流下來了。

鄭子斌離開了。

林愛芒呢？

凌辰宇呢？

凌辰宇拉住了林愛芒的手，兩人肩並肩地看着鄭子斌消失在大廳，消失在門口。

林愛芒微微歪着腦袋，看向凌辰宇。

凌辰宇的臉色有些羞澀，小聲地嘟噥了一句：“好嘛，我知道了。”

自己雖然知道林愛芒跟鄭子斌沒有什麼，可是，凌辰宇心裡還是打翻醋桶了！自己臉上是沒有什麼表情，可是，心裡還是酸溜溜的！

林愛芒就輕笑了一下，微微踮起腳尖，輕輕地在凌辰宇臉上親了一下。

凌辰宇嘴角出現一絲極細微的笑意。

該交換戒指了。

還是那對黃金的戒指。

一個，由伴娘林愛月端着。

一個，由伴郎周海揚端着。

凌辰宇從周海揚手中的托盤拿起戒指，在輕柔的音樂聲中，微微顫抖着手，輕輕地、慢慢地，給林愛芒戴上了戒指。

凌辰宇給林愛芒戴好戒指，卻依然牢牢握住林愛芒的手，他的目光投在林愛芒的手指上，久久地看着。

林愛芒也不動，任由他看着。

凌辰宇擡起頭，凝視着林愛芒，說：“真好，芒芒，我沒有遺憾了。”

林愛芒從林愛月手中的托盤拿起戒指，同樣緩緩地給凌辰宇戴上了戒指。

林愛芒的心也跳得有些激烈，她輕輕說：“凌辰宇，我們從現在開始，屬於彼此了。”

凌辰宇的頭輕輕低下來，柔柔地吻住林愛芒的脣。

不激烈，卻讓在場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種蕩氣迴腸。

愛她！

愛他！

有人的眼眶紅了。

有人的眼神變得貪婪了。

有人的心暖了。

有人羨慕，有人嫉妒。

有人悲傷，有人快樂。

那又如何？與他們何干？

只要有他，只要有她。

他們的世界，只容得下彼此！

林愛天捧上了一個托盤，裡面放着林愛芒特意爲了大家準備的酒——用空間出產的水果，用蒸餾的方式釀出來的、度數極低的果酒，很有保健作用。

林愛芒是準備讓林奶奶他們幾位長輩喝的。

林愛天的托盤上，除了一瓶酒，還有兩個小小的杯子。

凌辰宇對林愛天說了一聲：“謝謝。”

然後，他就在酒杯裡倒了兩杯酒，端起一杯，遞給林愛芒。

他才又端起另一杯。

手，挽着手，像是一個連心結。

連着兩個人，兩顆心。

酒，一口飲盡。

所有人都看着兩人。

看着兩人的臉，微微變得嫣紅。

看着兩個天使一樣的人兒，竟然因爲這酒，而帶上了一絲豔美，所有人眼中除了驚歎，還是驚歎。

宴會終於開始。

林愛芒擔心地拉着凌辰宇往裡面的休息室走去。

“坐下來。”林愛芒取出一顆藥丸，往凌辰宇嘴裡放。

凌辰宇笑得眼睛都眯起來了，一把拉過林愛芒的手，把她放在自己的腿上。

“你這人怎麼這樣！”林愛芒有些生氣地想要站起來，卻被凌辰宇給抱住了。

她擔心他的腿。剛剛站了那麼久！

凌辰宇卻把下巴靠在林愛芒的肩膀上，在她耳邊輕輕地說：“芒芒，我太幸福了！我不知道該怎樣告訴你——”

林愛芒的臉貼着凌辰宇的臉，輕輕地廝磨着。

“凌辰宇——”林愛芒嘴脣吐出的熱氣，就輕輕地撫過凌辰宇的耳畔。

凌辰宇覺得自己的腦袋有些發暈。

然後，他把林愛芒抱起來，放在旁邊，自己有些不好意思地去倒了一杯涼水喝了下去。

林愛芒剛剛有些發愣，不過，她馬上明白過來，臉也羞紅了。

林愛月進來看到的，就是兩人有些小別扭一樣地拉着手，肩並肩坐着。

爲什麼會覺得有些小別扭呢？因爲兩人的眼神明顯對不上啊！你不看我，我不看你！

跟他們平時你只看見我，我只看見你，那膩死人的深情對視完全不同！

林愛月心裡一咯噔，完了！是不是剛剛鄭子斌的事情，凌辰宇還是不高興了？！

林愛芒看到林愛月，趕緊鬆開凌辰宇的手，站起來問：“月姐姐，怎麼了？”

林愛月有些擔憂地看了凌辰宇一眼，才說：“沒有什麼。奶奶讓我叫你們出去吃東西。”

林愛芒說：“好。”也不看凌辰宇，直接說：“凌辰宇，我們出去了。”

凌辰宇也不看林愛芒，也直接說：“好。”

林愛月這心就全都提起來了！兩人果然鬧彆扭！怎麼辦！

可是看着好像也不像啊！

要是鬧別捏，凌辰宇一站起來，就去拉小芒的手，這算什麼？

林愛月百思不得其解——誰會知道，這兩個是不好意思呢！

以前兩人抱着一起睡覺，也不是沒有動情的時刻，可是，就沒有像今天這樣的！好像這心裡，有貓爪子在一下一下地抓撓，提醒着，今天，是結婚的日子——今晚，是洞房花燭夜！

好吧，這兩人強自鎮定地跟着林愛月一起出去吃飯了。不過，這兩人很明顯都有些心不在焉了！

當然，這兩人挺會裝的，裝得煞有介事，什麼都沒有那樣。

只有細心的人才會發現，兩人眼睛都不敢看對方的！

要是這個時候有人去採訪兩人的心，肯定就明白，不敢看，是因爲，都覺得對方的眼睛裡有鉤子，這是要勾着自己不顧三七二十一，就——

於是，兩人就掩耳盜鈴了！

不看，就好像自己心裡沒有這麼想一樣！

當然，除了這眼睛不對視，凌辰宇還是一如既往，體貼照顧林愛芒。

小兩口甜甜蜜蜜，簡直羨煞旁人。

然後，該敬酒了。

本來，婚宴只計劃請幾桌，都是自家人，所以，也不想喝酒，只想着提供空間出產的純果汁，幾位長輩就喝林愛芒特意炮製的果酒。

結果，突然冒出這樣多的客人，凌辰宇和周海揚不得不更改了方案。

外人喝國酒，當然是那種最好的國酒。

不管是凌辰宇，還是周海揚，要弄到這樣的國酒，完全沒有問題。

所以，這酒就這麼送來了。

親戚朋友喝果酒、果汁，這還是照原計劃來。

外人中，有一個還沾沾自喜地對同桌的另一個人說：“是特供的國酒啊！看起來，我們是很受重視的！你不知道，那邊那些人才喝他們自己釀的酒！這差別可真不是一般的大啊。”

這個人嘴角撇了一下，沒有說話，他鄙視這個人！看這特供的國酒這麼一箱箱擺在那裡沒有！那麼多的酒，多少人才能喝完啊！

自己這些人，只配喝外邊買來的國酒！他們那邊的人，是他們的自己人，纔可以喝自己釀的酒！這纔是差別對待！

不過，這羨慕也是羨慕不來的。

這國酒也已經是難得得很，就不要太貪心，還奢望那邊的自己釀的果酒了！這個人美滋滋地又喝了一口國酒。

這些事情，當然沒有在林愛芒他們的眼裡。

凌辰宇和林愛芒就領着林愛月和周海揚，開始敬酒了。

當然，沒有人敢鬧酒。也沒有人敢說，爲什麼喝果汁？換成酒才行。

所以，這氣氛一片和樂。

周海揚和林愛月的作用就是，端果汁壺，端果汁杯。

倒果汁，凌辰宇和林愛芒舉杯，大家站起來，說幾句好聽話，然後一起喝乾各自杯子裡的“液體”。

然後，下一桌。

林愛芒靠近周海揚的耳朵旁邊，說了一句話。

周海揚點點頭，就往前面走了。

等林愛芒和凌辰宇過去的時候，這下子，呼啦啦，好多張坐着各位領導的桌子的賓客全都站起來，一起舉杯了！

這可容易多了！

哪裡會有人說出反對的話！

婚宴終於圓滿結束了。

人手挺多的，所以，也不需要凌辰宇和林愛芒操心，大家都有條不紊地把各項收尾工作做好。

所以，凌辰宇和林愛芒兩人在大家的要求下，先回去休息一下。

走出來，一眼看出去，整條街道上，每一棵樹上，都綁着一個紅紅的大氣球。

紅彤彤的，映着黃色醒目的字——健康。

林愛芒看着這滿城的紅氣球，想起那個可愛的男孩子，他，有心了。

凌辰宇握住林愛芒的手，十指緊扣，微微把臉轉向林愛芒，說：“那個男孩子，有心了。這心意，我領。”

林愛芒只是更緊地貼住凌辰宇的手心。

天氣很熱。

裡面有冷氣，還不覺得熱，可是這外邊，熱浪撲面。

林愛芒和凌辰宇坐着車，回家。

一路都是紅氣球。

一路都有人在讀着紅氣球上面寫着的字：“林愛芒，健康。”

這是鄭子斌的心願，他選擇了這種方式祈願，讓更多的人，在讀出這句話的時候，都爲林愛芒祈願。

到家了。

早上，林愛芒並沒有看完這新家。

所以，她丟下凌辰宇，慢悠悠地到處逛，到處看。

凌辰宇不看她，自己走到浴室裡，把自己洗得乾乾淨淨。

他走出來的時候，林愛芒的臉唰一聲紅了！

林愛芒覺得自己口乾舌燥，渾身發熱。她逃也似的進了浴室，把門關上，她覺得自己的心才稍微有些平靜下來。

洗了澡，換了睡衣，林愛芒覺得自己已經平靜下來了，這才推開浴室的門，走了出來。

房間的窗簾拉上了，隔絕了外界火辣辣的太陽，一下子就變得很暗。

不過，凌辰宇還留着牀頭髮出昏黃的光的燈呢。

林愛芒覺得自己有些邁不動腿了。

凌辰宇靠着牀頭，眼睛就那樣盯着林愛芒看。

林愛芒靠着浴室的門，眼睛也那樣看着凌辰宇。

兩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凌辰宇衝着林愛芒伸出手，聲音低低的，有些沙啞，卻異常性9感迷人：“芒芒——過來——”

林愛芒被妖孽迷惑般，悠悠地走了過來，她的手，彷彿有自主意識般，伸出去，輕輕放在凌辰宇的掌心。

凌辰宇用力一拉，林愛芒發出短促的一聲“啊！”，往凌辰宇的身上軟倒下來。

然後，這聲音就被凌辰宇吃進肚子裡。

激烈的吻。激烈的愛。

溫柔的歡好。

當兩人終於圓滿的一瞬間，兩人都癡了——

只是這樣，只是這樣，不動，——

彷彿，她天生就是我的。我凌辰宇一血一肉，養出來的——

彷彿，他天生就是我的。我林愛芒曾和你這樣，像根一樣，像圓一樣，千年萬年——

彷彿，我們曾經是一體的，卻被生生剝離——

如今，終是再次黏合在一起！

如膠似漆！

－－－－－－題外話－－－－－－

終於，圓滿了。

用計

林愛芒醒來的時候，凌辰宇跟一直以來的情形一樣，一直在凝視着她。

一直都如此，更不用說，最近這段時間，凌辰宇都不得親近林愛芒。

如今，能夠看着林愛芒在自己身邊醒來，凌辰宇心中都是滿滿的快樂與幸福。

凌辰宇吻住林愛芒的脣，溫柔得讓林愛芒的心都要化成水了！

“餓壞了吧？”

林愛芒有些羞澀地把頭靠在凌辰宇肩上，輕輕地搖頭。

凌辰宇把她摟緊些，輕笑出聲。

林愛芒不滿地戳戳凌辰宇的胸口，有些小鬱悶，明明自己實際年齡比他大好不好！要是加上空間年齡，更是比他大了不知道有多少！

現在怎麼反倒比他還難爲情呢？！

凌辰宇一個翻身，變成俯身看着林愛芒的姿勢。

他一手撐在林愛芒的臉頰旁邊，一手輕輕地貼住林愛芒的臉，把她的臉輕輕托起，讓林愛芒對着自己。

林愛芒的臉更紅了！她瞄了凌辰宇一眼，這心跳得厲害！

因爲，凌辰宇這妖孽的妖孽程度又加深了！

本來就美得沒有天理，現在呢，他滿臉都是得償所願的滿足與快樂，竟然好像會發出光芒！耀眼、妖豔！

更何況，他這樣含情脈脈地凝視着自己，好像自己就是他的整個世界！

試問，哪個女人能受得了！

是受不了啊！

凌辰宇又何嘗不是癡迷地看着林愛芒呢？

自己的這個心愛女孩兒，這會兒，眉眼間，波光瀲灩，帶着一絲初爲婦人的嬌羞，整個人嬌媚迷人得不得了！

“芒芒——”不知不覺中，凌辰宇的聲音又變得低沉，帶着一絲魅惑。

“嗯——”林愛芒這心絃就又被扣了一下，她微微有些緊張，因爲，凌辰宇的身體正貼着自己的身體，她清晰地感知到他的身體已經發生了變化——緊張，羞澀，這尾音又是有些上翹。

像是帶着一個小爪子，輕輕地撓着凌辰宇的耳朵，心間。

“你再睡一會，我去煮點吃的東西。”凌辰宇很勉強地忍住心中的渴望，還是要照顧好芒芒的身體。

林愛芒有些驚訝地看着凌辰宇，他留戀地又吻了一下林愛芒，才慢慢地離開牀，往外邊走去。

林愛芒獨自躺在牀上，側過頭來，聞着還帶着他的松柏清香的氣息的枕頭，嘴角慢慢地往上彎起。

他很可愛。

很值得自己去愛。

想起入睡之前，兩人的抵死纏綿，林愛芒的臉紅了，整個人如同一個瀲灩媚娃。

不過，這種鋪天蓋地的一體感，到底是爲什麼？

大概，是因爲，兩人都認定了彼此吧？

林愛芒嘴角的笑容更大，真好，能夠在茫茫人海中，找到彼此相屬的一個，能夠如此契合，彷彿千年萬年，彼此守護。

真好。

這裡準備的食材不多，大概也是因爲凌辰宇也沒有想要在這裡吃幾頓飯。

雖說有三天才回門的習俗，但是，自己孤身一人，跟芒芒兩個，是想要過小兩口的甜蜜生活，不過，祖師公堂的情況也特殊，凌辰宇也就沒有怎樣想要兩個小夫妻單獨過日子了。

想了想，凌辰宇還是隻做了一個雞蛋羹，又打電話讓人去訂了餐，等會煮好送過來。

凌辰宇端着雞蛋羹走進來，看到林愛芒散着頭髮，躺在大牀上，整個人嬌小得如同一個娃娃。

凌辰宇這心，就有些微酸，芒芒的身體還是弱啊。

所以，凌辰宇剛剛根本就不敢吃飽，他一直顧及着林愛芒的身體呢。

還有十二年呢，不急，不急。

端着雞蛋羹來到牀邊，凌辰宇把雞蛋羹放在牀頭櫃上，俯下來，把林愛芒抱起來，像抱着一個小娃娃一樣，抱在腿上，在林愛芒的臉頰吻了一下，柔聲說：“芒芒，吃點東西再睡。”

林愛芒身體雖然有些痠痛，但是又哪裡有睏意？不過是羞澀罷了。

她趴在凌辰宇胸口，只覺得自己越來越小了。

她“嗯”了一聲，掙扎着要下來，自己坐着。

凌辰宇又哪裡肯放她下來？一手摟住她的腰，一手端起碗，湊近她的脣，說：“芒芒，現在溫度正好，你嚐嚐。”

“我自己來。”她要接過碗。

“我餵你吃。”

這雞蛋羹煮得又嫩又滑，是林愛芒很喜歡吃的一道甜品。根本就不需要用勺子舀，直接一吸溜，就能夠吸進一口。

林愛芒很喜歡這麼一吸溜，享受這舌尖的潤滑感覺。

林愛芒的手就環住凌辰宇的腰，任由他喂着自己吃。

“你吃一口。”

凌辰宇聽話地也吃了一口。

雞蛋羹一人一口吃完了，凌辰宇給林愛芒擦擦脣角，給自己擦擦脣角，也不放林愛芒下去，就這麼抱着林愛芒，輕輕地晃來晃去，好像在哄小孩子一樣。

“我都很大了！”林愛芒語氣中有她察覺不到的撒嬌意味。

凌辰宇笑眯眯地看着林愛芒，說：“再大，也是我的小女孩兒。”

林愛芒怦然心動。

兩人就這樣，互相依偎着，沉浸在這甜蜜的情意中。

等到訂餐送過來，凌辰宇才放下林愛芒，拉着她往餐廳走去。

甜甜蜜蜜地吃完新婚第一餐，兩人也沒有出去，就躲進房間裡，洗過澡，就躲進牀上了！

第二天，兩人倒是挺早就起牀。

雖然凌辰宇的爺爺昨天參加完婚宴，就已經回去，這邊也沒有人需要小兩口去“覲見”的，但是，兩人還是起牀了。

就跟所有剛結婚的小夫妻一樣，兩人就是一起磨蹭，什麼事情都不做，都可以消磨一整天。

凌辰宇經常抱着林愛芒，就是捨不得放手。

所以，凌辰宇估計錯誤——這一天，他們兩個就是沒有走出房子過！飯，依然是送餐！

第三天，該回門了。

凌辰宇不得不跟着林愛芒回門——事實上，他真的很想很想，回門的時間往後拖，最少一個星期後！不，最少十天！不行，十天還是太少！最好一個月後！

就只想跟着林愛芒兩人，一直膩在房子裡！

林愛芒帶着自己事先準備好的那些珍貴的木頭墜子，凌辰宇也帶着他事先準備的禮物，兩人大包小包帶着，往祖師公堂去了。

一大早，祖師公堂的人就都穿戴得整整齊齊等着了。

連同周秉宏他們，也全都到了。

畢竟，這“回門”在這裡還是挺重要的。

兩人剛出現，那探頭探腦的小孩子就已經往裡衝，嘴裡喊着：“芒姐姐回來了！姐夫回來了！”

大家竟然全都站起來，往門口來了。

林愛芒和凌辰宇兩人乖巧地跟大家打招呼，行禮。

看到林愛芒臉色比平時多了一絲紅暈，大家就都知道了，林愛芒肯定過得好。

林奶奶和周姑姑、王師孃三人，這眼眶就微微紅了。不過，她們也都放下心來了。

林愛天和周海揚兩人遠遠站在角落，看着林愛芒臉上、眉眼間，都帶着小婦人的嬌羞模樣，心中還是一滯。

只是，兩人都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情緒，就算是笑容有些僵硬，也是在笑，在誇張地笑。

林愛芒送上那些木頭墜子。

林奶奶不識貨，她只知道，這木頭墜子看起來不便宜，但是，這是小芒的心意，她很高興地收下了！

周秉宏卻是極爲識貨的，他攤開的手掌心，就擱着那個墜子。

他仔細地端詳着，越端詳，這臉色越怪異。

終於，大家都察覺出不對了，所有人的目光都投注在這個墜子上。

“小芒，這個太貴重，你好好收起來，不要拿出來。”周秉宏的臉色變得嚴肅了。

林愛芒認真地說：“師父，這幾個墜子是我無意中得到的，我查過書，這些對您們的身體有很大的好處。您們一定要收下。”

林奶奶猶豫了，問：“小芒，這個很貴？”

林愛芒搖頭，說：“不貴，我買得起。”

鍾姑父笑起來，說：“有價無市啊。”

師孃不贊同地說：“小芒，我們明白你的心意，但是這些東西很貴，你應該好好收起來。”

周姑姑也說：“收起來吧，小芒。”

凌辰宇並不知道林愛芒準備的是這些東西，一看，也有些吃驚。

不過，芒芒想要做什麼，他都是支持的！

所以，凌辰宇說：“奶奶，師父師孃，姑姑姑丈，這些小東西不管貴重，還是便宜，都是芒芒的一點心意，請各位長輩收下來吧。”

林愛芒讚許地衝着凌辰宇點頭。

凌辰宇也回以一笑。

周秉宏沉吟了一下，說：“既然辰宇都這麼說了，大家就收起來吧。”

收起來，幫小芒保管好！到時候，還是要留給小芒的！

幾位長輩這才收下這墜子。只是，每人都同樣想法，這麼貴重的東西，一定要好好保管好！不能弄丟了！

戴着？那是不可能的！

當然，除了幾位長輩，其他小孩子也是有禮物的。

畢竟這邊的習俗很有趣。同樣是二十歲的姑娘，如果一個沒有結婚，那麼小孩子就會叫姐姐；如果一個已經結婚，那麼小孩子就會叫阿姨！

同樣是三十歲的女人，一個已經結婚，那麼自然是阿姨；沒有結婚的，那麼，你還是姐姐！

林愛芒雖然才十八歲，但是，她已經結婚了！

所以，生生就要比林愛月她們大一些！過年過節，就要給小孩子禮物了！

現在，就要給林愛月、林愛天、周海揚他們這些還沒有結婚的孩子禮物啊，壓歲錢啊！

一人一串木頭珠子。不分厚薄，一視同仁。

雖然比不上幾位長輩的木頭墜子貴重，但是，也是極爲罕見的東西了！

周海揚是識貨的人，看着這些木頭珠子，暗暗下定決心，一定要好好保護好小芒才行！就怕有懂行的人看出這些珠子的值錢，會給小芒帶來麻煩！

凌辰宇也是同樣心思。他不知道自己這個心愛的妻子竟然會有這麼多貴重木料做的小飾品，也是有些擔憂的。

當然，一般人想要傷害妻子，那是不可能的！

但是妻子這認穴的功夫，就足夠自保！

更不用說，妻子還在自己的建議下，帶着一些保護她自己的藥物。

就算知道傷害妻子簡直不可能，凌辰宇也不會掉以輕心的！

不僅僅是林愛芒準備了禮物，凌辰宇更是早就悉心準備了很多禮物。這些禮物，他真的用心準備了，非常適合每一個人。

周秉宏看在眼裡，心裡非常滿意。

他並不是看重凌辰宇有錢有勢，而是看重凌辰宇的品性。

凌辰宇能夠如此用心準備禮物，當然是因爲他愛屋及烏！

只要凌辰宇真心對小芒好，其他的任何問題，都不會是問題！

林愛芒和凌辰宇當然不只是送出禮物，還收了很多禮物。

這場面，讓林愛芒既吃驚，又高興，還心酸。

周海揚和林愛天的禮物都裝在盒子裡，林愛芒也沒有在意，就讓這些禮物都裝在一起，放進車裡去了。

中午，還是在酒樓吃的。

吃了飯，凌辰宇和林愛芒就必須回自己的小家庭了。

只有過了今天，明天開始，什麼時候想回，就什麼時候回，沒有那麼多講究。

今天，卻是不行的。

看着兩人上了車，大家這才往回走。

林愛芒和凌辰宇回到自己的小家，剛一進門，凌辰宇就已經忍不住，吻住林愛芒的脣。

纏綿不休。

不管是怎樣愛她，都不夠！

凌辰宇恨不得，跟林愛芒長在一起，永遠不分離！

這邊，甜甜蜜蜜。

趙文宇那邊，黯然神傷，當然，工作還是要做的。

特別是，這一件林愛芒也看重的事情，趙文宇也打起精神，努力做好。

十萬噸西紅柿已經收好了一半的量。

連家悅手下那支收購團隊的確非常厲害！

收購工作開展得如火如荼。

連老呢？他還沒有回去，只是林愛芒新婚，他也不好讓她領着去逛，所以，連思瑤陪着連老，在警衛隊的暗中護衛下，往鄉下去了。

因爲這裡是紅色根據地之一，連老極有興致去轉轉。

這一轉，就轉到了林愛芒的莊子。

連思瑤可是來過這裡的。

所以，她非常得意地，就帶着連老過來了。

趙文宇也在這裡——他到福臨鎮相鄰的鎮子看西紅柿的收購工作，以確保收購工作的順利進行。

他就過來這邊，也順便轉轉，考慮着上一次跟林愛芒說過的話題。

這一次，自己勉強算是在跟曹高的對手戲中，佔了上風。也算是自己在局裡站穩腳跟了。

但是，想要推行自己的想法，卻還需要一段時間。

趙文宇就考慮着，是不是加一把火？

看到連老和連思瑤，趙文宇倒是沒有奇怪，他恭敬地跟連老打了招呼。

連老上下打量着趙文宇，連連點頭說：“不錯，不錯，踏實多了。年輕人，總是務虛不行，還是要務實啊。”

趙文宇恭敬地站在連老身邊，說：“是啊，連老，之前我一直呆在象牙塔裡，走出來，才發現，腳踏實地爲農民做事，這真的很讓我自豪！”

“現在像你這樣的年輕人不多啊。”連老感慨地說。

連思瑤卻笑眯眯地插嘴說：“爺爺，誰說不多？在您面前，不就有兩個嗎？還有小芒！這莊子可就是小芒的！”

連老一聽這話，搖頭說：“你這個小丫頭，倒是不怕羞！小芒務實，你呢？”

連思瑤不服氣地說：“爺爺，古人都說了，士別三日當刮目相待。您呢？怎麼老用老眼光看人？！”

連老一聽這話，倒是奇怪了，問：“那，我該用什麼新眼光看你？”

連思瑤挺挺自己的胸膛，自豪地說：“爺爺，我已經決定，跟小芒一樣，也去整一個莊子，爲大家做貢獻！”

連老失笑，問：“你想做什麼？錢可不是這麼浪費的！”

連思瑤很不服氣，說：“我也要跟小芒一樣，做一個產業出來！”

不僅僅是連老感興趣，趙文宇也很感興趣，說：“小瑤，你說，你打算做什麼？”

“糧食！”連思瑤非常認真地說。

連老和趙文宇沒有笑，連老反倒對連思瑤說：“你有什麼想法，說說。”

連思瑤這纔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我就是偷小芒的點子。”

趙文宇好奇地問：“小芒什麼點子？”他真的沒有想到，竟然還有人跟自己一樣，對小芒的想法非常看重。

“小芒想要一塊地，種糧食，因爲地方足夠大，就可以使用各種機器，這樣呢，就降低了土地的成本。”連思瑤其實對這些沒有什麼興趣。

但是，她聽林愛芒的話，彷彿在自己心間劃下深深的痕跡。所以，聽見趙文宇問，她就一股腦都說出來了！

連老當兵前，是農民。

但是，他有多少年，已經沒有親自做過農民。不過，他對農民還是非常關心的。因爲本國是一個農業大國，農民人口數量衆多。

要是能夠解決農民生活相對貧困的問題，他是非常感興趣的。

所以，連老問：“小芒這麼說？她有把握嗎？”

連思瑤有些爲難地說：“這個問題，當時小芒好像說，要等文宇哥在局裡站穩腳跟，能夠自己做決定，不會被人拖後腿的時候，纔有討論的必要。要不然，根本就無法實施。”

連老就看向趙文宇，問：“你怎麼說？”

趙文宇只是說：“愛芒說的有道理。這件事急不來。我一步一步來，總有一天能夠照着愛芒的話去做。”

連老眉頭微微皺起。這個趙文宇腳踏實地，很好。只是，他這話語裡，是不是還有其他潛臺詞？

連老就把這個問題放一旁，問：“你今天到莊子做什麼？不用上班？”

連思瑤搶着回答：“爺爺，這縣裡的農民種了很多西紅柿，賣不出去。文宇哥跟家悅阿姨聯繫，請家悅阿姨幫忙呢。”

連老考慮了一下，說：“走，我們去看看。”

趙文宇想了想，怕安全出了問題。不過，難得連老如此興致勃勃，他還是同意了。

於是，幾人就坐上車，往相鄰不遠的另一個鎮子去了。

在田間，有一羣人在忙碌着。

農民在收西紅柿，連家悅手下的這支隊伍，有的在給西紅柿分等級，有的在稱重，有的登記，有的裝車。

大家幹得熱火朝天，根本就沒有注意到這邊來了幾個人。

連老正看得津津有味呢，時不時就跟趙文宇討論一下這些步驟的詳細情況。

這時，他們就聽到不遠處傳來一陣喧譁聲。

警衛員悄悄地挪動腳步，一下子就把連老圍在中間。看起來好像沒有章法地四處站着，但其實，要是真的有人想要對連老不利，所有來路全都被封住了！

趙文宇就說：“連老，我過去看看。”

連老微微頷首。

趙文宇往喧譁聲傳來的地方大步走過去。

原來，是幾位種植西紅柿的農民，他們是鄰村的，不幸的是，他們的西紅柿根本就沒有劃在趙文宇這十萬噸的範圍內！

眼看着，這個村子裡的西紅柿種植戶已經止住了損失，自己村子裡的西紅柿卻眼看着熟了，再放下去，就要爛了！

要是現在收購，這損失還是可以減少的。可是，偏偏別的村子忙得腳都不沾地，自己村子裡卻一點動靜都沒有！

你叫他們哪裡不心急？！

農民們也有農民的智慧。他們到處打聽消息，明白了！

原來，自己地裡的西紅柿，劃分給了農業局正局長負責出售任務！

農民們得知這個消息，這眼睛都要漲紅了，想要馬上把這個正局長給綁過來，給自己解決問題！

再看着劃分給農業局副局長的村子！他們都快收完西紅柿了！

所以，這些農民想過來這裡問問，看看能不能讓這邊的收購隊過去自己那邊收購。

這邊的農民還沒有收完西紅柿，哪裡會同意對方的要求呢？所以，雙方就吵了起來。

一個要求收，另一方卻不願意。

趙文宇也覺得有些棘手。

自己的目的，就是要藉着這件事，逼着曹高低頭。

可是，自己從來就沒有想過，要讓你農民吃虧！

怎麼辦？

看看站在不遠處的連老，趙文宇想到了一個成語——狐假虎威。

他取出手機，給二把手打電話。

聽趙文宇提到連老就在現場，而農民種植戶在爭着要讓收購隊收購村子裡的西紅柿，二把手的眼睛都紅了！

當即，他對趙文宇說：“你先穩住大家，我們馬上過去！”

掛上電話，二把手就拿出上一次分配任務的單子起來看。

一看，竟然是農業局的曹高的！

二把手讓秘書給曹高打了電話，自己就匆匆趕往出事的地方去了。

畢竟這裡距離小縣城很近，所以，不到半個小時，二把手就已經趕到了現場。

緊隨其後，曹高也已經到了。

二把手看着那邊的連老，連上前打招呼的勇氣都沒有！他只想着，趕緊解決了這邊的事情，纔可以過去！

曹高有些哆嗦地過來了。這個時候，他才後悔，沒有聽自己表弟的話。

要是自己早點向趙文宇服軟，而不是想着拖過去，今天這件事就不會發生了！

現在怎麼辦？

曹高偷偷瞄了二把手一眼，看到他臉色非常難看，曹高這心裡越發擔心起來。

“怎麼回事？！”畢竟顧忌到那邊的連老，這邊二把手的聲音壓得很低。

曹高哭喪着臉說：“縣長，我實在能力有限，怎麼都沒有找到願意要這些西紅柿的企業。”他也知道現在農民情緒不好控制，稍不注意，就會引起民亂。所以，他這聲音也壓得很低。

“你現在說能力有限？！”二把手這心裡的小人真的想要吐血了！才五千噸啊！有那麼難嗎！

由此可見，這個曹高有多差勁！

二把手忍不住朝那邊看去，這一看，他嚇了一大跳！這個趙文宇竟然跟連老站在一起，言談甚歡的樣子！

這林愛芒來頭大，大得嚇人。難道這鍍金貨其實來頭也非常大？也是要做出一番事業？而不是走過場混日子的鍍金貨？

二把手這心裡其實已經做了決定。只是，管帽子的是一把手。

農民被趙文宇安撫了，這時候也願意等消息。

可是，他們就這樣看着來的兩個人一直小聲說話，根本就沒有人過來跟農民談！

這幾個農民心裡這急啊，都無法言表了！

當即，一個壯年農民就怒吼一聲：“到底是什麼人負責？！”

二把手一聽這雷鳴般的聲音，他的心就是一顫。

果然，連老的頭轉過來，看着幾人呢。

二把手就對曹高說：“你去跟大家說清楚！”

他急着要去跟連老解釋清楚呢。

曹高當即就表態說：“縣長，我最近身體不好，恐怕沒有辦法工作，以免狀況不好，影響了工作。”

二把手看着曹高一會，才緩緩點頭說：“身體不好，就應該好好治療！”

曹高點頭如搗蒜，說：“是是，我就是想着多爲人民服務。”

鬼話！二把手在心裡吐了一口口水。

－－－－－－題外話－－－－－－

希望！

二把手既然已經得了曹高一句準話，那這件事就容易解決了！

他不敢過去，怕讓連老聽到，所以，只是用手機給趙文宇打電話。

趙文宇跟連老說了一聲，就往這邊過來了。

曹高看了一眼二把手，不得不先表態說：“文宇同志，我身體不好，必須去接受治療，局裡的工作就必須放一放。”

他說到這裡，又瞄一眼二把手，這是被逼上梁山了！

曹高硬着頭皮說：“文宇同志，我分配的任務要完成，比較困難，能不能請你也幫忙解決了？”

二把手也不想多生枝節，這個時候終於開口說：“文宇同志，你是一個有能力的同志，曹高同志身體不適，這任務的確有困難。你看——”

趙文宇當即表態說：“縣長您放心。曹局長身體不適，身爲農業局的一份子，當然要盡力克服種種困難，完成上級交給的任務！曹局長這五千噸的量，我會盡力解決的。”

二把手和曹高兩人同時鬆了一口氣。

既然這件事趙文宇願意解決，那這些種植戶也就不會有什麼問題了。二把手就看着趙文宇。

趙文宇既然答應下來，當然也不會拖拉，所以，不需要多說什麼，他就過去跟幾位農民說了幾句話。

幾個農民得到答覆，千恩萬謝地離開了。

二把手正要擡腿往連老那邊過去，一眼看到曹高還眼巴巴地看着，好像要跟自己一起過去，他這氣就不打一處來！

要是今天真的鬧騰起來，自己不就被這個貨給連累了？！

所以，二把手冷冷地說：“曹高同志，身體不好，就儘快把工作移交了，趕緊治療去吧！”

曹高這臉色一白，還以爲可以拖過去！現在，看樣子是不成了！

曹高只好慢吞吞地離開了。

他心中不是不怨恨的，只是現在二把手正在氣頭上，自己不敢再去惹惱他。

所以，曹高計劃着，這幾天自己就先去養病——反正沒有病也可以養着。

等養到時機成熟了，再說自己回來了，難道還真的把自己這個局長的位置給捋了不成？

不可能！

曹高有這個信心！

所以，他想通了，還是離開這裡，往農業局去了。

那邊，二把手跟連老見了面，不過，連老對他可是淡淡的。

這淡淡的態度，也可以理解。人連老平時是自己見得到的人物麼！能夠見到連老的，那都是省一級的人物了！

再說了，連老沒有怪罪自己吵到他，沒有連老召喚就自己過來，這已經是夠給自己面子了！

二把手哪裡還敢多求什麼？

只是聽到趙文宇跟連老說話時，那態度，那語氣，二把手這心裡翻了天啊！

聽這話，以前連老都是認識趙文宇的！

二把手都不敢往下想了！

他只敢一臉賠笑地站在一旁，當壁花！

當然，連老可以無視這個二把手，趙文宇卻是不能這樣做！

他沒有忘記，自己來到這裡，是爲了踏踏實實地做事，爲了林愛芒做事。

曾經有一個小衙內，自以爲自己後臺背景硬得很，所以，很是不可一世。下來到地方上，想着鍍鍍金，就可以繼續往上走。也就不把其他人放在眼裡，結果呢，被人暗地裡使絆子，摔了個大跟頭。

後來，栽得太嚴重，這個小衙內不得不乖乖回到省一個部門上班，再也沒有辦法往上走。一輩子，就栽在地方上了！

說到底，這個小衙內的栽，全都是自己找的！

趙文宇卻不會犯這樣的錯誤。

他身後是誰？原來的本省最大老闆！

這背景算得上最硬了吧？

可是他呢，自己下來當一個普通老師，後來因爲林愛芒的關係，他又去了另一個地方的教育局。現在，又回到鳳城縣，當起了農業局副局長。

雖說他是想要下來做事的，但是這起點也實在太低

這正說明趙文宇在這些衙內裡面，的確是低調得不能再低調了。

他很清楚，自己想要往上走，就不能留下一點污點。因爲你根本就無法預料，你的對手什麼時候拿出這一點小污點出來搞臭你，搞髒你。

趙文宇就只想要像一個普通的小幹部一樣，一步一步地往上走。

所以，他對待領導們，絕對是應該有的恭敬態度做到十足！不打一點折扣的！

要不是曹高着實不應該把他推出去，讓他覺得不能如此縱容曹高，他肯定還會維持表面上的和樂，跟曹高友好相處的！

這會兒，趙文宇就不忘跟二把手說話：“縣長，連老想要到下面走一走，您看是不是安排誰來介紹情況？”他甚至還小聲補充一句：“我這個級別太低。”

二把手就感激地看向趙文宇，這個小年輕會來事！明擺着的事情，連老跟趙文宇熟得很，這件事，趙文宇根本就可以自己做了！擺明是可以長臉的事情啊。

可是趙文宇這低聲提示說他級別太低！說這話的意思，就是要把這露臉跟連老深入打交道的事情，讓給其他人！這個其他人，趙文宇也說了“他級別太低”，要讓自己找一個級別高的！

這個人選，不就是自己嗎！

二把手感慨，這樣的一個年輕人，有背景，有後臺，有能力，還謙虛，懂分寸！

不讓這樣的年輕人上位，還能讓誰上啊！

二把手也跟着打着腔腔，說：“連老到下面指導工作，我作爲縣的一份子，理應做好接受連老垂詢的工作。小趙啊，你儘管忙農業局的事情吧。”

剛剛還是文宇同志，現在就已經變成了“小趙”！

所謂花花轎子人擡人，趙文宇擡着轎子，二把手當然也要擡回去！他總覺得，這個趙文宇，自己應該好好擡着才行。

這邊的事情很快就說定了。

趙文宇也放心地回到農業局了。

曹高也已經把該交代的事情都交代清楚了。其實，也沒有什麼，必須交代的，也就西紅柿這件事罷了。

只是，局裡那麼多副局長，曹高竟然把全面工作交給剛來的趙文宇！並且還暗示，這是縣領導的意思！

你說，讓其他幾名副局長能服氣嗎？

不過，這會兒，他們不服氣也必須服氣，誰叫人家趙文宇能夠解決縣裡這麼大的麻煩呢！

所以，不管他們心裡怎樣想，這會兒，臉上卻一幅理應如此的表情。

當然，趙文宇這個時候也會謙虛啊：“我剛來，局裡的事情瞭解不多，還是需要各位老大哥指點指點啊。”

有人在心裡撇嘴，臉上直打哈哈。

有人臉上堆笑，笑得很是諂媚。

趙文宇早就見識到人間百態，也不覺得如何了。

當務之急，當然還是西紅柿的事情。所以，趙文宇第一次主持局裡的會議，就是了解大家掌握的各地西紅柿收購情況。

換而言之，就是了解縣裡還有哪個領導包銷的西紅柿產量沒有做到的。

這件事是當着縣一把手二把手的面落實到各人的，大家也都不敢輕忽，所以，一個個把自己掌握的情況說出來了。

趙文宇聽着，心中還是比較滿意的。雖然一些縣領導五千噸的量沒有完全完成，但是，也都完成七七八八了。農業局這一塊呢，雖然幾位副局長沒有能力完成那麼多，但是，一千噸的量也已經是他們盡力了！只有曹高這一塊，完全沒有動！

這些副局長不是不慚愧的，所以他們對趙文宇還是比較服氣。事實說話，這局裡的現階段工作，還真的得趙文宇來做！

誰能解決那麼多的西紅柿啊！誰也不是傻子！

大家都看得分明，曹高哪裡有什麼病？就是沒有辦法解決西紅柿的問題，逼得他不得不自己跑去養病了！

縣領導也精得很，推趙文宇上來，擺明是利用趙文宇的能力！

果然，趙文宇臉上一片雲淡風輕，說：“大家盡力，能幫助種植戶解決多少就解決多少。其他的，我來想辦法。”

說實在話，其他幾位副局長是真正鬆了一口氣！

接下來的幾天時間，趙文宇很忙。

他忙着應付收購的事情，又忙着準備把新的工作規劃拿出來。

這件事是目前最最重要的事情，是林愛芒想要做的事情。

趙文宇沒有打擾林愛芒的新婚生活，他只是——給連思瑤遞了一句話，託她轉告林愛芒：“我已經站穩腳跟，可以進行那件事了。”

這個時候，是林愛芒新婚第四天。

昨天回門，今天林愛芒就該恢復正常生活了。

所以，一早，凌辰宇就拉着林愛芒出來了。

出了門呢，該往左，就是精品店。

可是，凌辰宇偏偏拉着林愛芒往右。

林愛芒還莫名其妙呢，結果，凌辰宇掏出鑰匙，打開了右邊那間房子的門。

林愛芒吃驚地問：“凌辰宇，你到底弄了幾間房子？！”

凌辰宇拉着林愛芒的手進了房子，關上門，才雙手把林愛芒圈在自己的胸口和門板之間，低低地在林愛芒耳畔說：“又叫錯——我要懲罰你——”

最後的話是在林愛芒脣間說出來的。

最後的最後，當林愛芒軟成一灘水時，她還在憤憤不平地想：這個壞傢伙！想要欺負自己，非要找藉口！

凌辰宇愛憐地撫摸着林愛芒，輕笑道：“怎麼就老是不長記性？”

林愛芒羞紅了臉，或者是興奮紅了臉？還是激烈紅了臉？

總之，這個小女人紅着臉，還沒有來得及說話呢，就聽到凌辰宇大妖孽用一種曖昧的語氣說：“還是我的寶貝芒芒，很喜歡做這件事，故意說錯的？”

林愛芒這下子真的全身上下都紅了！

因爲，這個凌辰宇實在太妖孽！

你看他愛笑不笑的模樣，那上挑的眉眼，散發出致命的風情啊！

更不用說，他這性9感嗓音，帶着一絲誘惑意味的語調，說出如此曖昧話語！

林愛芒又羞又氣，直握起小拳頭，捶了他幾下，那又嬌又媚的樣子，讓凌辰宇的眼眸瞬間變得更加幽暗，如同兩顆黑夜寶石。

接下來，林愛芒連一根手指頭都沒有力氣擡起來了。

她很有些悲催地想，明明出力的是他，明明自己都不需要出力，爲什麼他神清氣爽的模樣，自己卻連動都動不了？

偏偏，凌辰宇還不放過她呢，抱着她軟成一團的身子，放在他的腿上，挨着她的耳畔問：“該叫我什麼呢？芒芒寶貝？”

林愛芒橫了他一眼，當然，因爲沒有力氣，所以，這“橫”，竟然如同媚眼一樣！

勾得凌辰宇這眼眸又變了顏色！

只是，看着心愛的芒芒成了一團軟肉兒的模樣，凌辰宇還是忍下來了。

他只是在她臉上親了一下，威脅般，笑說：“說啊，芒芒寶貝。”

“辰，辰辰。”想起自己昨天晚上被他折騰着，非要如此叫他的情形，林愛芒就覺得渾身發燙！實在是一想就覺得羞人！ шшш▪ ttκā n▪ c o

明明也是乾乾淨淨的人兒，怎麼就那麼多花樣折騰？！

林愛芒有些悲催地想，難道天才就什麼都是天才嗎？玩起來也那麼多花樣！

林愛芒又哪裡明白凌辰宇的心思呢？

實在是虎視眈眈的男人太多，凌辰宇只能讓自己做得更好，越來越好！

他就想着，一個好男人，當然要讓自己的女人從哪個方面都感到舒服和快樂。這牀上的事情，當然也是這“哪個方面”中的一個極爲重要的方面！

所以，雖然沒有實戰經驗，可是架不住凌辰宇真心想學！找了書認真拜讀，找了醫生認真瞭解。然後呢，他就在跟林愛芒的實戰中，理論聯繫實際，及時調整作戰方式方法，以達到最佳效果！

凌辰宇是真的把這件事當大事情來學習的！

你看看，凌辰宇是真的把林愛芒的一切都放心窩窩裡啊！

明明是早上出來的，等到兩人終於看完新房子，回到自家的新房子，都已經臨近中午了。

那幾間房子是怎麼回事，很簡單，凌辰宇從兩個月前跟着林愛芒到祖師公堂，心裡就已經開始琢磨這件事了。

祖師公堂的環境有多糟糕，凌辰宇是親自體會過了。心疼林愛芒以往的日子之餘，凌辰宇更加想要改變祖師公堂的環境。

他也知道，芒芒把莊子整得那麼舒適，其實就是想要讓林奶奶他們搬到莊子去住。陽光空氣都好，連村子的人也非常淳樸，相信林奶奶他們肯定在莊子裡會過得很好的。

只是，林奶奶到底在這塊地方住了那麼幾十年，你要讓她換一個環境，到莊子去住，她很難同意。

所以，凌辰宇考慮的，就是在這附近選一個地方。

本來還有另一個選擇，就是乾脆把祖師公堂推了，重建。可是那又需要花很多時間。

所以，凌辰宇最後還是選擇靠近精品店。

精品店是林愛芒的房子，凌辰宇買了隔壁的兩間，打通，變成一間，方便自己的腿，不用上下樓。這就是自己跟芒芒的婚房。

凌辰宇又買下再過去的四間房子，都是有兩層樓，前後各一個房間，四間房子，足足有十六個房間，不管怎麼算，都足夠祖師公堂所有孩子住了。

當然，這些房子的房契，全都只有一個名字——林愛芒。

凌辰宇的想法很簡單，這些房子全都由林愛芒決定歸屬。

十二年後，這些房子就順理成章交給林奶奶他們，也算是給他們留下的生活費了。

這段時間，凌辰宇之所以這麼忙，其實就是在忙這些事情。一些事可以讓手下的人去做，可是涉及到芒芒的部分，凌辰宇喜歡親力親爲。

回到家裡，林愛芒就託着腮，坐在餐桌前，看着凌辰宇忙碌着。

正忙着呢，門被敲響了。

林愛芒走過去開了門，進來的是周海揚。

周海揚看到林愛芒臉上的神情，這心神就是一蕩，可是隨之而來的就是呼吸有些悶，不暢通的感覺。

林愛芒還不自知自己臉上、眉間、眼底盪漾着繾綣柔情的模樣有多誘惑人心呢，只笑着喊了一聲：“二哥哥，怎麼現在過來？”

周海揚不自然地轉開了頭，輕輕咳了兩聲，才說：“我過來蹭飯呢。”

林愛芒側身讓周海揚進來，一邊說：“蹭飯可不行，憑勞力吃飯纔可以！”

周海揚呵呵輕笑，說：“小壞蛋！就想着榨乾我是不是？”

這話一出口，周海揚頓時覺得有些異樣，他偷偷看向林愛芒，那個傻孩子卻什麼都沒有察覺，只顧着說：“二哥哥身體好，做點事情怎麼了？”

身——體——好——周海揚覺得自己真的是自討苦吃！明明小芒說這話沒有什麼意思啊，偏偏她這清純無比的語氣，加上她明顯歡好過後的嬌媚模樣，讓周海揚真的忍不住——想到別的地方去了！

周海揚甚至覺得自己一向清心寡慾的心與身，都有些蠢蠢欲動起來！

跟小芒住得那麼近，真的好嗎？

周海揚苦笑着，他很明白，自己以後有苦頭吃了！

這會兒，周海揚走進廚房，很自來熟地到洗手盆那裡洗乾淨手，一側臉，正對上凌辰宇投射過來的眼神。

周海揚臉上有些發燒，他掩飾着說：“你準備做什麼菜？我來幫忙。”

凌辰宇沒有回答，回頭對林愛芒說：“芒芒，你進房間去休息一會吧。二哥來了，這飯菜可要多做些，花的時間會長點。”

凌辰宇不解釋還好，一解釋，林愛芒心中就犯起嘀咕來，二哥哥過來，不是有多一個人搭把手嗎？怎麼反而會花更長時間？

再一想，凌辰宇這個醋罈子，肯定是覺得二哥哥過來，他有些不舒服了！不讓二哥哥多跟自己呆呢！

林愛芒抿脣一笑，點點頭，乖乖地轉身進去了。

當然，她也沒有忘記關上門。

林愛芒臉色緋紅，閃身進了空間。

喝了水，林愛芒就往院子走去。

這院子時不時總會出現一些小物件，林愛芒現在很有些好奇心，很想弄清楚是不是又出現什麼小物件了。

所以，她先來到院子。

她心中實在有些奇怪的想法，因爲，自己跟凌辰宇結婚，成了個小婦人了！

身體發生變化，這空間會不會也發生變化呢？

所以，這新婚幾天，她偶爾會想起這個問題。

她是想要進空間看看的，可是，凌辰宇纏自己纏得很緊，自己幾乎就沒有獨處的時間！

所以，自己根本就沒有辦法到空間看看！

現在正好有時間，周海揚纏着凌辰宇呢，自己又單獨在房間。林愛芒哪裡還不抓緊時間呢？

林愛芒先到的是藥房，仔細察看了好一會，沒有，什麼都沒有。

林愛芒沒有失望，她繼續到製藥房，同樣仔細檢查過，沒有變化。

第三個地方，是書房。

林愛芒仔細看過，沒有！

林愛芒有些失望，爲什麼都沒有呢？

她一直覺得空間非常人性化的！

要不然，最起碼你要祝賀一下我新婚吧？

竟然沒有！

林愛芒微微撅起嘴，就往臥室走去，她想要躺下來休息一下。這凌辰宇折騰得厲害，自己的身體是有些吃不消呢。

林愛芒來到臥室，正要往牀上躺下去，“咦？”

牀頭，擺着一本書。

這是一本很薄很薄的書，她目測，不會超過十頁。

林愛芒詫異得很，怎麼回事？書不是應該放在書房嗎？怎麼會放在臥室？

林愛芒心裡一動，不會是新婚的禮物吧？一本書？

林愛芒拿起書，甚至還覺得，這不會是一本春9宮9圖吧？因爲自己結婚，送自己一本這樣的書，教自己如何行夫妻之道？

她自己倒先“撲哧”一聲笑了起來。

顯然也覺得自己的這個想法非常怪異有趣。

有趣怪異在於，自己好像覺得空間是有想法、有生命的一個實體！

嗯，這樣說法好像很拗口，這麼簡單說吧，林愛芒就覺得，這空間好像是一個實實在在的淘氣的老頑童一樣！

林愛芒笑着打開了這本書，封面沒有任何文字、圖畫的書。

第一頁，第一行字，就叫林愛芒驚得跳了起來！

林愛芒合上了書。

她把書貼近自己的胸口，一次次地深呼吸，再深呼吸。

可是，她怎麼都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

她太激動了！

於是，她就這樣把書貼在自己的心頭，用力地在地上一下一下地跳起來！

拼命地跳！

一次次地跳！

用力地跳！

彷彿用盡所有生命在跳！

她沒有辦法控制自己不去跳啊。

不如此，如何讓自己滿心的驚訝激動高興，發泄出來一些！

不知道跳了多少時間。

終於，林愛芒跳不動了。

她這才停下來，把書打開。

她指着字，一個字，一個字，讀着。

這些繁體字，她全都認得，可是，這會兒，她的整個腦袋全都是空的！

她根本就無法把這單個的字連起來，讀懂它們的意思！

或者，這些字給她帶來了生的希望，這份希望太過沉甸甸，所以，她覺得有些承受不起？

林愛芒不得不跑到外邊去，把自己的整張臉都埋進水池裡，想要讓自己清醒一些。

不能怪林愛芒不夠冷靜啊！

因爲，這本書，竟然是教林愛芒如何治絕脈的！

死過幾次的人了，以爲能夠再活這一世，能夠遇上凌辰宇，甜蜜過上一年時間，就已經足夠幸運，結果，還能多活十二年！

這已經是對林愛芒、對凌辰宇莫大的恩賜！

他們兩人，是多麼感激上蒼垂憐啊！

結果現在，居然說，林愛芒和凌辰宇的病是可以治好的！

你叫林愛芒如何冷靜得下來？！

終於，在沉浸在水中，讓自己體會到窒息感的林愛芒，徹底冷靜下來了！

她擦乾自己臉上的水珠，又淨了手，才端正捧起書，認真冷靜地開始重新閱讀這本書。

書，很薄，字，很少。

讀完之後，林愛芒悠悠地舒了一口氣，站起來。

她走到院子裡，對着院子團團鞠躬，一邊鞠躬，一邊流着淚，一邊說：“謝謝您！謝謝您！”

聲音一開始是小的，可是越來越大，越來越響亮！

聲音一開始是弱的，帶着淚意，可是越來越充滿了希望，充滿了笑意！

林愛芒把書端正放好，就離開了空間。

她等不及想要教凌辰宇，然後，兩人可以一起練功，可以一起儘快地讓身體好起來！

出了空間，林愛芒才真實地知道，自己實在太高興，以至於腦袋都迷糊了。

家裡，不僅僅有凌辰宇，還有周海揚！

而且，自己怎麼樣跟凌辰宇解釋說，自己突然找到辦法治療兩人身上的疾病？

林愛芒不急了，她慢慢地回到現實的牀上躺下來，慢慢地想着心事。

－－－－－－題外話－－－－－－

！

模式

林愛芒一直聽到外邊時不時傳來周海揚和凌辰宇兩人的說話聲，但是，她也沒有在意，只顧着自己想着心事。

等到凌辰宇敲門進來，林愛芒還有些迷迷糊糊呢。

凌辰宇把林愛芒抱起來，在她臉上親了一下，輕笑着說：“小懶豬，還想睡啊？”

林愛芒的雙臂環住凌辰宇的脖子，身體微微後仰，看着他，臉上還留着一絲暈紅呢，嬌憨地說：“你這麼壞蛋，好沒有道理！你自己叫我進來休息的，現在怪我懶了！”

凌辰宇笑出聲來，親親熱熱地在林愛芒的小鼻尖上吻了一下，說：“我哪裡怪你了？是想說，吃完飯再睡。”

他這話說得意味深長，並且，加上他看着自己的眼神就好像——自己是一道很好吃的美食！林愛芒哪裡會不知道他這個“睡”是什麼意思？！

林愛芒的臉又紅了起來！

她嬌嗔地伸出一隻手，在他後頸那裡掐了一下。她又有些狐疑地說：“你跟二哥哥說什麼呢？”

凌辰宇心中是有些埋怨的，本來跟芒芒兩人可以你喂喂我，我喂喂你，還可以從芒芒嘴裡搶東西吃，現在呢，全都不成了！

他把林愛芒放下來，說：“說怎樣做菜啊。二哥原來也是美食家呢。”

林愛芒信以爲真，還笑着說：“我看，二哥哥住在我們樓上，也是有些好處的。”

凌辰宇只是笑着，沒有說話，摟着林愛芒兩人往外走去。

周海揚已經擺好了飯菜、碗筷，正盛着湯呢。

看到林愛芒帶着剛睡醒的紅暈走進來，他笑着說：“小芒，快點過來吃飯，餓壞了吧？”

林愛芒從中間的位子坐下來，說：“謝謝二哥。還好，不是很餓。”

凌辰宇坐在右邊，周海揚坐在左邊。跟在省城一樣。

林愛芒甚至有些恍惚地想，該不會一直都是如此的模樣吧？

周海揚把林愛芒的湯盛好，又給凌辰宇盛了一碗，最後才輪到自己。

三人就吃起飯來。

三人都是走優雅路線的，單是一個人進餐，就已經足夠賞心悅目，更不用說三人坐在一起，享受着美食。

如此美好的人，美好的食物，美好的氛圍，真是一幅美好的畫面。

剛吃完飯呢，林愛芒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是連思瑤，她把趙文宇的話轉告給林愛芒。

林愛芒懶懶地靠着沙發，嘴裡說着：“好，瑤姐姐，我知道了。我會跟老師聯繫的。”

連思瑤不放心，叮囑說：“小芒，我看文宇哥這一次是真的下定決心，要大搞一場了，你可要支持他啊。”

林愛芒嘴角露出一絲富有意味的笑來，連思瑤這語氣，可不一般啊！

周海揚和凌辰宇兩人收拾好廚房，洗好餐具，才走了出來。

凌辰宇把水果往林愛芒面前一放，很自然地把林愛芒摟進自己懷裡，說：“芒芒，你笑得狐狸樣兒，是有什麼事？”

周海揚一想，可不就是小狐狸模樣嗎！俏生生的，眼裡又閃着淘氣的光芒，要多可愛就有多可愛！

周海揚忽然覺得，這個樣子的小芒，才真的是一個符合她年齡的女孩子呢。

林愛芒摸摸自己的臉，不滿地說：“我有那麼奸詐嗎？”

凌辰宇忍不住在她的臉上輕輕啄了一下，說：“錯，哪裡叫奸詐？是聰明纔對！”

林愛芒笑着說：“二哥哥在這裡呢，也不怕二哥哥說你肉麻。”

周海揚趕緊表明自己的立場，認真地說：“這怎麼叫肉麻呢？這是真話！二哥哥也覺得小芒最最聰明不過了！”

林愛芒輕輕搖搖頭，嘴角的笑意很濃，說：“好啦，我知道了，我們三個這麼說，別人還以爲是說相聲呢，淨會誇我。”

兩人也笑着不說話了。

林愛芒對周海揚說：“二哥哥，你這一次回來好多天了，你的工作不要緊嗎？”

周海揚一聽，這心裡就涼了半截。小芒這是要趕自己走了？

他勉強說道：“沒事的。我的工作已經安排好。”

林愛芒點頭，又看着凌辰宇說：“凌辰宇，我這幾天還有事情要忙，你那邊沒事吧？”

凌辰宇寵溺地看着林愛芒說：“沒事。跟以前一樣，你去哪裡，我跟着去哪裡。婦唱夫隨嘛。”

林愛芒點頭，就說：“那行，你自己安排。我呢，有時候要用車，你把司機給我留着。”

周海揚舉起自己的手，說：“小芒，司機在這裡呢！辰宇也要車是不是，你用我的車，二哥哥隨叫隨到，絕無二話！”

凌辰宇雖然臉上還是在笑，但是，這笑意絕對是沒有達到眼睛。

林愛芒也知道，這兩人表面上這會兒笑意盈盈，其實心中都憋着勁呢，所以，她只說：“到時候看吧，誰有空就拉誰當司機好了。”

不是林愛芒非要讓凌辰宇生氣，實在凌辰宇腿腳不方便，去哪裡都要用車才行。

林愛芒就沉吟了一會，說：“這樣子也不是辦法，要不然，我還是自己學會開車吧。我都十八歲了，可以辦駕照了。”

周海揚雖然有些失望，但是，他也同樣希望林愛芒能夠長出自己的翅膀，勇敢地飛！

只是，小芒的身體，真的可以單獨開車嗎？

周海揚和凌辰宇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流了一下。

還是因爲對林愛芒的相同心思，使得兩個男人有了默契。

學車，是可以的。

但是，開車，卻一定要有人陪着！

總之，以防萬一！小心爲上！

周海揚就賴定這裡了，所以，凌辰宇沒好氣地把他趕到樓上客房休息，他跟着林愛芒兩人進一樓主臥休息。

這房子的裝修，周海揚還是貢獻了很多力氣的，所以，對這裡當然是熟得很，二話不說，就上樓去了。

周海揚還以爲，自己中午肯定是要受到一番折磨——凌辰宇和小芒新婚才幾天，能不好得蜜裡調油嗎！

要是自己，肯定是一逮住小芒，就想着跟她賴在一起的！

周海揚想錯了，凌辰宇早上才折騰了一番，這會兒，心疼着林愛芒，只摟着林愛芒，哄着她睡覺呢。

林愛芒心裡有事，只是現在不是好時機，這件事也急不得，等晚上吧，好好地跟他溝通溝通。

等到睡醒，林愛芒就給趙文宇打電話。

三人這時候正坐在客廳喝周海揚弄的果茶呢。

周海揚和凌辰宇一聽“趙老師”這個稱呼，都明白過來，這個是誰了。

聽着電話中，林愛芒跟趙文宇說清楚見面的地方，一點都沒有避諱自己，兩人心裡對林愛芒都充滿了感激！

凌辰宇感激林愛芒並沒有瞞着自己，雖然自己也知道芒芒絕對不會丟下自己，但是，自己還是有着一絲希望，芒芒能夠跟自己坦誠相對的。

周海揚更加感激林愛芒，她知道自己的心思，也知道自己一定會是哥哥的身份，但是，她沒有把自己當外人這一點，就讓周海揚想哭！

就好像，自己對她的付出，是完全值得的！至少，她對自己，真的是親人！

林愛芒掛斷電話，想了想說：“讓二哥哥送我過去吧。”

凌辰宇當然也明白，芒芒不想讓自己吃醋太甚，有周海揚看着，自己也放心些。

他點點頭，說：“那就麻煩二哥了。”

周海揚心裡樂開了花，臉上卻還端着呢，裝出一臉淡淡的樣子，說：“不麻煩，反正我也沒事。”

事情說定之後，凌辰宇就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雖然現在的家庭還不普及電腦上網，但是，凌辰宇的工作卻經常是通過電腦完成，所以，他纔可以如此跟着林愛芒走。

周海揚也把林愛芒送到跟趙文宇約定的地方去了。

周海揚身爲周小少，對這些衙內認識的多了去。可是，他對這個趙文宇這一類的衙內，卻很少見到。

一個是趙文宇實在是被家庭保護得太好——低調得很少人認識他。

另一個，是趙文宇自身的原因。趙文宇是真心想要過上一種普通人的生活，他厭倦那種看到的嘴臉都是諂媚得讓人噁心的情形。

所以，周海揚只是聽聞過趙文宇的名字，卻極少見到他這個人。一直到林愛芒的婚宴，才真正認識到這個低調的原來本省第一衙內。

林愛芒到的時候，趙文宇已經到了，正翹首等待呢。

看到林愛芒在周海揚的陪同下出現，趙文宇心中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林愛芒只禮貌地跟趙文宇介紹說：“趙老師，這是我二哥哥。”

周海揚沉穩地伸出手去，說：“您好，趙少。我是周海揚。”

趙文宇也握住周海揚的手，說：“您好，周小少。我是趙文宇。”

趙文宇哪裡會不知道周海揚？只是，他從來沒有想到，自己竟然跟這個周小少會有交集罷了。

兩個男人禮節性問候之後，就鬆開了手，看着林愛芒，等着她的吩咐。

林愛芒看着趙文宇，有些狐疑地問：“老師，您真的這麼快站穩了腳跟？不會有人在您背後使絆子吧？”

趙文宇搖頭說：“我平時不借勢，不等於我不會借勢。”

林愛芒看着趙文宇說：“老師，您心中委屈？”

趙文宇一愣，不過他並沒有馬上回答，而是認真考慮了好一會，才說：“其實，考慮清楚，我不能算是委屈。只要能夠辦成實事，借用一些手段，以達到目的，無可厚非。更何況，我根本就不需要像某些人那樣，不得不向誰誰低頭。我有什麼可委屈的？”

林愛芒這才笑着說：“既然老師明白，那心中肯定就坦坦蕩蕩的了。”

趙文宇一驚，知道自己又被這個長着玲瓏心肝的林愛芒看透了。他有些無奈地說：“愛芒，你能不能不要老這樣超越年齡的通透？我真心希望你能夠小一些，幼稚一些，愚笨一些。”

周海揚一直安靜地聽着林愛芒和趙文宇說話，並不插嘴，只是聽到趙文宇這樣說，他心中同樣是無奈的。

是啊，就希望她能夠如同小女孩兒一樣，無憂無慮，無心無肺地長大，不要那樣懂事，不要那樣聰明——

林愛芒低頭想了想，才擡起頭說：“好吧，我倒是不知道，原來老師的成就感必須從這裡找出來。”

趙文宇舉起雙手，求饒着說：“愛芒，我認輸，我認輸好不好？”

林愛芒撲哧一笑，說：“老師，這樣多好。您老心事重重的模樣，看着就累得慌！”

趙文宇也跟着笑起來，沉悶的情緒一掃而空。至少，自己可以跟愛芒說話，像以前那樣相處！

三人到莊子裡去了。

坐在葡萄架下，林愛芒認真地問：“老師，您看了這麼鄉鎮的情況，有什麼想法？”

“思瑤說，想要向你學習，想要種糧食。”趙文宇這麼說，他這一次來，主要是想要聽聽林愛芒的想法。所以，他只用連思瑤的話來起一個拋磚引玉的作用。

林愛芒也明白趙文宇的意思，也不去談連思瑤的想法，只是說：“老師，要發展現代農業，一方面呢，就要轉變農業增長方式，調整農業結構，發展品質優良、特色鮮明、附加值高的優勢農產品。”

她說到這裡，看趙文宇和周海揚都一臉專注地傾聽的模樣，她給他們一點時間消化完自己的話，才又往下說：“另一方面，要推進農業產業化經營，構建生產、加工、銷售有機結合的高效農業生產體系，不斷提高農產品的附加值。”

林愛芒停下來不說了。

趙文宇默默地點頭，好一會才說：“愛芒，你說得很對。我們這裡，應該依託這亞熱帶和山區的資源優勢，可以發展特色農業，建設無公害農產品生產基地；還要利用地域優勢，建好農產品加工及出口基地。”

周海揚也說：“小芒，我認識一些大資本家，我想，要是在這裡建設生產基地，發展特色農業，應該會是很好的辦法。我聯繫一下他們好不好？”

周海揚明明是幫忙的人，結果卻反過來懇求林愛芒，讓他幫忙。

趙文宇這心裡真的是百味雜陳啊。

林愛芒笑眯眯地說：“二哥哥，果然你就是不一樣啊。一出手就是大資本家！”

她調侃完周海揚，纔看着趙文宇說：“老師，您考慮一下。像我們這裡，其實有很多可以發展起來的特色農業，比如我們這裡的香米，不是因爲產量低，又種植麻煩，一直只是小規模種植嗎？這香米也是一種特色農業。”

趙文宇不是本地人，根本就不知道這裡還產香米，聽了這話，有些茫然。

林愛芒就知道他不知道這回事，往下說：“水果也是很好的。比如荔枝、龍眼。我們本地也有很好的品種。這些品種都是可以賣得起價錢。而且，龍眼乾也挺好的，這都是附加值高的農產品。”

說到這裡，林愛芒輕笑起來，有些感慨地說：“我當初還想過曬龍眼乾去賣呢。後來沒有做成。”

趙文宇是知道當初林愛芒有多辛苦的，他這會兒也心疼地喊了一聲：“愛芒——對不起，當初我沒有幫上你的忙。”

林愛芒搖頭，說：“不，老師，當初您做得已經夠好了。”

周海揚就知道了，這個趙文宇是最初遇到林愛芒的那個人，只是可惜，不知道當初爲什麼會離開。一步錯，就是步步錯啊。

周海揚輕輕拍着林愛芒的肩膀說：“小芒，以後二哥哥更疼你，把你以前缺少的，都給你補上！”

林愛芒笑眯了眼，說：“二哥哥，我可記着呢，你說話可要算數！”

周海揚故意板起臉，說：“小芒，你這話什麼意思嘛，二哥哥什麼時候對你說話不算數了？”

林愛芒笑着不說話。她心中有些感慨，同樣一件事，趙文宇想到的，就是跟自己道歉。周海揚想到的，卻是彌補自己以前的缺憾。

不同做法，看出不同的性格！

趙文宇，畢竟還是弱了些。

周海揚——林愛芒不再往下想。

林愛芒看看莊子，對趙文宇說：“老師，您看看我這個莊子，雖然種的只是蔬菜，但是，這蔬菜的價格可不低。這就是因爲我這莊子注重了質量，也打造出了品牌。”

趙文宇也不再悲秋，點頭說：“是，愛芒，我就是想要推廣你的這種模式。”

周海揚這個時候倒是插話說：“小芒，我倒是覺得，趙少這步子不要邁得太大，把這生產基地的事情交給小芒。小芒畢竟對這些有自己的一套方法，也有人手。”

他又看向趙文宇，說：“趙少只要做好小芒的堅強後盾，不要讓隨便什麼人都可以伸手過來就好了。至於銷售這一塊，你們都不用擔心，交給我就行。”

林愛芒點頭說：“這個辦法是好，就是步子邁得小了，想要做出成績，估計要花上比較長的時間。”

趙文宇堅定地說：“不怕。我已經做好在這裡呆一輩子的準備了。”

周海揚撇撇嘴，說：“趙少，您認爲，您可以一輩子當一個小小的農業局副局長、局長？”

趙文宇抿了一下脣，好一會才說：“我可以當老師，就可以做一名農業局局長。或者，當本縣縣長也可以達到目的。”

林愛芒想了想，說：“老師，您應該問自己，到底想要爲多少人謀取福利。如果只是爲了幾百人，幾千人，一個農業局局長應該就可以達到目的。如果想要爲更多的人謀取福利，那麼，一個農業局局長大概就不夠了。”

趙文宇苦笑起來，說：“愛芒，你又讓我自慚形穢了。”

周海揚心中何嘗不是慼慼然？只是，他到底跟趙文宇還是不同的！

趙文宇幾乎已經在跟林愛芒的交往中，被打擊到幾乎已經喪失了自信心。

周海揚呢，卻是堅定了信念，總之，不管我只能成爲林愛芒腳底下的泥，仰望着她也好，我總是一定要賴定她的！

所以，林愛芒光芒萬丈，我更加榮幸！因爲，我就是她腳底下的一抹泥土！

是泥土，也好。只要跟林愛芒在一起，我心願足矣！

所以，周海揚哪裡會因爲林愛芒的耀眼而感到自卑？或者他會自卑，只是，他更爲林愛芒驕傲！因爲，林愛芒是“他”的林愛芒！

林愛芒沒有出聲，只是在周海揚殷勤端起來的水果盤裡，取了一顆草莓，吃了起來。

趙文宇長長地呼了一口氣，終於鄭重地說：“愛芒，你放心。我知道應該怎樣做！”

林愛芒很想說，你想怎樣做，其實跟我關係不大。就算沒有你爲我保駕護航，我也可以在這裡如魚得水！

不過，林愛芒沒有說。

她說：“行，既然老師已經清楚了，那麼，我們就來商量一下該怎樣做吧。”

林愛芒把阿強、胡麗莎等幾位莊子的骨幹分子都叫了過來。

林愛芒看着這幾人，說：“今天請大家過來，是想要請大家做一件事。莊子在大家的經營下，發展越來越好。所以，我想要擴大規模。”

阿強等人都把腰挺得直直的，專注地聽林愛芒講話。

“我們莊子的經營有一個模式，照着這個模式，我們可以複製很多的莊子出來。”林愛芒緩緩掃視過這些人，滿意地看到，這些人沒有一個人，臉上出現猶豫的神情，全都是閃着認真、激動的光芒。

開疆闢土的功臣啊！這幾個人心中都想起這句話。

“我們莊子經營的是蔬菜，以及一部分水果。我希望大家想一想，我們這裡出產的農產品裡面，哪些價格高，又可以加工成其他產品的。”

阿強他們都很認真地思考起來。

有一個男人猶猶豫豫地看着林愛芒說：“小芒，我以前打工的時候，聽人說過，有人收購豌豆，專門做罐頭出口。只是我們這裡種豌豆的很少，你看，是不是可以種豌豆？”

林愛芒有些訝異地看着這個老實忠厚的男人，她認識他，是這個村子的人，以前在外邊打工。想不到，出去見過世面的人就是不一樣。

林愛芒就點頭，肯定地說：“很好！”

那個男人受到林愛芒的肯定，笑得牙齒都露出來了。

林愛芒就對趙文宇說：“老師，我看您可以聯繫一下農科所的技術人員，看看我們縣裡哪些地方適合種植豌豆。”

“二哥哥，這銷售可就交給你了哦！”林愛芒笑着說。

“沒問題！”周海揚拍着胸膛打包票，“只要有過這樣的事情，我肯定就能夠給你找出路子來！”

他本來就是做這一行的，消息靈通得很。要是想要知道誰做這件事，是要賣到哪裡去，他一發出消息，一下就能夠找出來！

只要能夠找出來一條路子，羊腸小道他都能給開出大道來！

林愛芒很滿意地說：“行。這麼說定了。只要找到哪裡的土質適合種豌豆，就由你去那裡建立莊子，由你負責管理！”

林愛芒還是想要打造成莊子，不然，她這心裡不踏實。她寧肯賺了錢，改善村民的環境、條件，也不想要開放出來，直接讓村民們一窩蜂去種植。

一方面，品質方面難以保障。

另一方面，村民能否一條心，那還難說得很！

周海揚和趙文宇顯然也明白林愛芒的顧慮，都沒有反對。謹慎些，還是好的。

再說，也不是這樣下去，一成不變。

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

林愛芒又看向剩下的人，溫和地說：“沒有關係，你們回去想一想。比如，我們種葡萄，要釀成葡萄酒出售，那就比單純賣葡萄多賺一些。這就是產品的附加值。附加值大，這產品就更加值錢。”

大家紛紛點頭。

這邊的事情簡單定下來，就分頭忙碌去了。

晚上，周海揚還是跟着林愛芒和凌辰宇，三人一起到祖師公堂吃晚飯去了。

晚飯後，大家坐在一起聊天，林愛芒就對林奶奶他們說起凌辰宇買下房子的事情。

林奶奶很是詫異，又極爲感慨。

孩子們聽到可以住進那麼好的房子，一個個都興奮地跳起來！

有的孩子還大聲叫起來，說：“謝謝姐夫！姐夫萬歲！”

周海揚酸溜溜地說：“哎哎哎，怎麼只感謝他呢？我也有功勞啊！我也幫忙了！”

林奶奶趕緊說：“孩子們不懂事。是要謝謝海揚！”

周海揚鬧了個大紅臉！

他趕緊擺擺手說：“奶奶，您這不是折殺我嗎？我就跟孩子們開玩笑呢，哪裡當得起您的道謝？”

林愛芒認真地說：“二哥哥，要謝的。一家人也要謝！”

說着，林愛芒招呼孩子們過來，齊齊排成隊，朝着周海揚就鞠躬，嘴裡整齊喊着：“謝謝海揚哥哥！”

林愛天和兩個大孩子不在家，估計是去精品店加果汁店幫忙去了。

就算現在祖師公堂的經濟水平已經變得高了，這些孩子依然不會放過賺錢的機會。這麼多孩子呢，單是這學費，就已經要他們付出很多勞動了！

－－－－－－題外話－－－－－－

治病

孩子們整整齊齊地排隊，鞠躬，道謝。

而周海揚愣愣地看着這些孩子們，心中還在激動——小芒，剛剛說，一家人！

她這是把自己也納入她的保護範圍了？！

跟小芒是一家人呢！不只是親戚，是一家人！

真好！

林愛芒看周海揚傻呆呆咧開嘴笑的樣子，有些無可奈何了。

孩子們鞠了躬，道了謝，一個個都看着周海揚，看他沒有反應的樣子，大家都哈哈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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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海揚在孩子們的笑聲中，如夢初醒，一時間，也笑了起來。

當下，大家就商量好，明天就搬家！

吃完晚飯，林愛芒和凌辰宇要回自己的新家去，周海揚還厚着臉皮跟着。

趁林愛芒沒有注意的時候，凌辰宇看了周海揚一眼。

周海揚摸摸鼻子，有些訕訕的。

車子開到林愛芒他們的新家，周海揚想要下車來，但終於還是沒有下車。

凌辰宇這才暗地裡鬆了一口氣。

說實在話，他不擔心周海揚會做出什麼事情出來。

周海揚把他對林愛芒的感情都擺在表面上了，他光明磊落，倒是不需要擔心。

只是，對凌辰宇來說，這周海揚簡直就是一隻嗡嗡飛來飛去的蒼蠅啊！

實在是給自己和芒芒相處的美好場景，添了堵！

偏偏吧，這隻蒼蠅趕又趕不走，又不能一下子拍死，實在煩人得很！

林愛芒和凌辰宇進了門，凌辰宇體貼地說：“芒芒，天氣熱，你先去沖涼，我給你準備果汁。”

林愛芒點點頭，自己到房裡去了。

一邊洗澡，林愛芒一邊想着等一下要跟凌辰宇說的事情，臉色混合着羞澀和認真、凝重，倒是有些奇怪。

等林愛芒洗完澡，凌辰宇也把果汁準備好了，還給自己泡了果茶。

林愛芒穿着一套寬鬆的衣服出來，看到凌辰宇正凝視着自己，她的臉又有些紅了。

林愛芒轉開眼眸，有些不自在地說：“我洗完澡了，你可以去洗澡了。”

芒芒總是迷人！凌辰宇心頭有些癢酥酥的。

他的嗓音有些微微嘶啞，說：“芒芒，我先給你擦擦頭髮。”

林愛芒的身體不好，洗完頭髮，要是用吹風筒吹乾，會頭疼，所以，她總是準備乾淨毛巾，一洗完頭髮就擦乾。雖然費時間，費力氣，但是，不會傷到身體。

所以，凌辰宇也總是給林愛芒準備好幾塊柔軟又吸水的乾毛巾，專門給林愛芒擦頭髮。

林愛芒“嗯”了一聲，就坐在低一點的沙發，端來一把高一點的椅子，讓凌辰宇坐着擦頭髮。

兩人你關心我的身體，我關心你的身體，配合默契，舉止自然，顯然已經做過很多同樣的事情。

凌辰宇把果汁遞給林愛芒，就拿起一塊乾毛巾，細心地給林愛芒擦着頭髮，留神自己的眼睛不要亂瞟。

林愛芒也有一搭沒一搭地跟凌辰宇聊起今天下午的事情來。

凌辰宇仔細聽着，問：“需要我出手嗎？”

林愛芒一時間忘記凌辰宇正在給自己擦頭髮呢，想要搖頭。

凌辰宇趕緊鬆開自己的手，卻還是扯到了一點。

他懊惱地說：“都怪我！”

林愛芒笑起來，手輕輕地拍了一下他的腿，說：“怪你什麼？該怪我纔對，是我忘記你給我擦頭髮呢。再說，扯到一點點頭髮，又不疼，有什麼大不了的。”

凌辰宇默不作聲，看着自己手中的幾絲頭髮絲，還是懊惱的。

他重新拿起一塊毛巾，繼續給林愛芒擦頭髮。

林愛芒說：“不用你出手，其實事情很簡單，我可以的。”

“嗯。”凌辰宇也就不多說了。正是因爲這件事他知道芒芒可以解決，所以才問一聲，看看芒芒是不是有興趣自己去解決這件事。

如果芒芒沒有辦法解決，自己直接會暗地裡給她處理了，根本就不會出聲詢問。

看，凌辰宇和林愛芒的相處就是如此和諧。

頭髮擦乾了，凌辰宇就進去洗澡了。

林愛芒一邊靠着椅背，喝着果汁，一邊讓自己把心思轉到下午討論的事情去，省得自己的心思一直放在那本小冊子上。

等凌辰宇也洗完澡出來，林愛芒放下手中的杯子，端正坐在沙發上，背也挺得直直的。

凌辰宇有些奇怪地問：“怎麼了？”

林愛芒拍拍身邊的位置，頭也不擡，說：“你坐下來。”

凌辰宇被林愛芒這個樣子搞得也有些緊張，他乖乖地坐下來，學着林愛芒的樣子，端端正正地坐着，又扭過頭看着林愛芒。

林愛芒又說了一句：“喝水。”

凌辰宇更加糊塗了！不過，他還是乖乖喝水。

林愛芒的心其實跳得厲害，所以，她藉着這些事情，讓自己的心情努力控制得平靜一些。

凌辰宇乖乖喝完一杯水，把杯子輕輕放回桌子上。

不過，再輕放，杯底碰到桌子，也還是發出極爲輕微的一聲“扣”的聲音。

這聲音，好像也嚇到林愛芒一樣，她飛快地擡頭看了杯子一眼，又把視線轉了回來。

凌辰宇更加緊張了，他伸手握住林愛芒的手，努力讓自己聲音聽起來正常一些，說：“芒芒，到底發生什麼事？你說，我們共同面對！一定有辦法解決的！”

林愛芒終於看向凌辰宇，看向他的眼眸，帶着羞意問：“凌辰宇，你信不信我？”

凌辰宇還沒有來得及計較林愛芒又叫自己“凌辰宇”，全部心神就全都被林愛芒的話語給吸引住了。

他伸手，把林愛芒抱起來，放在自己的腿上，鄭重地說：“芒芒，我信你，你說什麼，我都信你。”

林愛芒緩緩點頭，又抿了一下脣，臉上飛起一抹嫣紅，這才說：“凌辰宇，也許這事情聽起來有些怪異，但是，我想——我想試試。”

凌辰宇看林愛芒這嬌羞模樣，心中大奇，不過，他真的愛死林愛芒這樣子了！

他忍不住親了林愛芒一下，才說：“芒芒你說，你怎樣說，我怎樣做，好不好？”

林愛芒不看凌辰宇了，她靠着凌辰宇，臉頰貼着臉頰，嘴脣輕輕開啓，吐出幾個字：“凌辰宇，我、我想跟你雙修——”

這聲音，比蚊子叫大不了多少。

凌辰宇先是感覺到軟軟的熱氣噴灑在自己的耳朵，又聽到她嬌嬌的聲音，再聽到她的話，你叫凌辰宇哪裡還受得了？！

不過，想到如此害羞的心愛人兒，如此鄭重其事地說出這句話，凌辰宇還是在心神盪漾的同時，調動自己全身所有力氣，讓自己不要因爲這句話，而把芒芒抱到牀上去。

“嗯，芒芒說雙修，我們就雙修——”這句話，說得實在是讓林愛芒也心神盪漾啊。

凌辰宇低低地在林愛芒耳畔喃語：“只是，芒芒要告訴我，我應該怎樣做纔對。”

林愛芒忍着羞意，在凌辰宇的耳畔，一句一句地把該做的事情告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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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辰宇很專注地聽着，一邊還發問。因爲這氣息的運轉很重要，要是一個不慎，不只是自己麻煩，也會連累到芒芒！

只是凌辰宇還有一個問題：“芒芒，你不是說，我們兩個都是絕脈嗎？這氣息真的可以這樣運轉？”

“嗯，我們的身體聯結在一起，成爲一體，就像是一個圓，一個循環，我們體內的氣息就可以沿着這成爲一體的脈絡流動。”林愛芒說到這裡，也有些迷惘，“不過，我也只是這麼想，到底行不行，也要試了才知道。”

凌辰宇微微把林愛芒推開一些，讓自己可以看清楚這個心尖尖上的人兒。他忍不住說：“芒芒，就算沒有用，我也願意日日夜夜都和你‘試試’！”

他特別咬重“試試”兩個字，就希望芒芒能夠明白，他很願意用做來表達自己對林愛芒的愛！

林愛芒渾身都發燙了，簡直像是一隻燒熟的蝦子一樣。

凌辰宇愛極林愛芒，吻住她，把她抱向牀上去了。

當然，凌辰宇不會忘記林愛芒剛剛交代的事情，在抵死纏綿的時候，也還是保留着一絲清醒。

在兩人肉眼看不到的身體內，一絲不到頭髮絲的千分之一的氣息，微弱地從林愛芒和凌辰宇聯結一起的地方，開始從林愛芒的身體裡，極爲緩慢地向前流動。

緩慢，然而一直在前行。

在斷開的地方，這微弱的氣息變得更加緩慢，幾乎凝滯不動。

林愛芒忽然覺得一絲疼痛，彷彿有人用針在用力地刺入自己的身體一樣。她低低地悶哼一聲。

凌辰宇一直就在留意她的神情，這會兒，哪裡還有什麼盪漾的心情？他驚得把所有情9欲退得乾乾淨淨，急切地說：“芒芒，怎麼了？哪裡疼？”

林愛芒虛弱地說：“你——不要——動。”

凌辰宇不敢動，只是他渾身都僵硬得像是石化一樣。

林愛芒閉上眼睛，說：“你——運運氣息。”

自己的經脈竟然已經有了痛感！就說明這個辦法是行得通的！

凌辰宇額頭都滲出冷汗來了，不過，這會兒，他也想明白了，芒芒這會兒的痛，反倒是好事！

他不敢怠慢，凝聚所有心神，努力凝住自己的氣息。

慢慢的，很奇怪的，在聯結處，竟然真的又生出一絲氣息！

這絲氣息，竟然也開始追着剛剛的那絲氣息而去！

更疼了！

林愛芒渾身冷汗泠泠。

凌辰宇不敢看她，怕自己會軟下心腸，放棄了治療。

他的眼淚，流下來了。

爲自己的狠心，爲自己的不得不狠心。

心疼芒芒，心疼她一個瘦弱的身體，卻要忍受如此折磨！

可是，他不得不繼續下去！

他繼續凝神，繼續凝住氣息，繼續運行氣息。

繼續——感知着芒芒的疼痛。

林愛芒疼痛，疼得她恨不得自己放棄。

疼得她很想要暈過去。

可是，一滴滾燙的水，滴在她的身上。

燙得她難受。

又一滴。

沒有停止的水滴，如此滾燙。

就如同凌辰宇火熱的愛意。

林愛芒不敢放棄。自己的身上，不僅僅是自己的希望，還有凌辰宇的希望。

兩人就這樣努力着，直到——林愛芒的身體終於承受不住，暈了過去。

凌辰宇默默地起身，抱起林愛芒，到浴室裡去，開了滿滿一缸的熱水，抱着她，踏進浴缸裡。

他虔誠地給林愛芒磋磨着，讓她的身體能夠變得暖和一些。

他虔誠地抱着林愛芒回到牀上，擦乾身體，又抱着她，給她溫暖。

一整夜，凌辰宇都不敢睡，直到林愛芒的呼吸變得平緩，心跳也恢復正常，體溫也漸漸正常，他才放鬆下來，摟緊林愛芒。

林愛芒睡得很沉，任是誰，受着如此疼痛的折磨，也會很累的。

她醒來，天色已經大亮。

張開眼睛，她永遠看到的就是凌辰宇。

只是今天的凌辰宇又變得憔悴了些。

林愛芒知道，這是他又被自己給嚇到了。

林愛芒就想要坐起來，安慰一下凌辰宇。

她本來以爲自己肯定會非常虛弱，結果，卻感覺自己好像比平時的狀態好一點！

她一下子睜大了眼睛！

真的有效！

真的有效！

凌辰宇看着芒芒忽然變了的眼神，心裡也一個激靈，再看看芒芒明顯非常激動，他握住林愛芒的手，顫抖着問：“芒芒，有用？”

林愛芒用力點頭，眼眶裡凝着一層水汽，說：“有用！”

凌辰宇的嘴角浮現出大大的笑容，彷彿太陽衝破烏雲，到處一片明媚陽光！

“太好了！太好了！”凌辰宇抱住林愛芒，一遍遍地說着。

“只是，苦了你——”凌辰宇非常心疼。

“不怕的。”林愛芒也回抱着凌辰宇，喃喃地說，“有用就好，有希望了呢！”

凌辰宇抱起林愛芒，往外邊走去，說：“看起來，我要先餵飽芒芒的胃，再來‘練功’！”

林愛芒也心疼凌辰宇。他沒有被自己嚇到不行，就已經是他神經足夠強硬。

今天本來是搬家的日子，但是一來，這些事根本就不需要林愛芒出手幫忙，二來，凌辰宇哪裡捨得她去幫忙？

所以，早在林愛芒還在沉睡的時候，凌辰宇就已經給祖師公堂那邊打了電話，並且安排了人手過去幫忙了。

那邊，忙着搬家忙得熱火朝天，周海揚當然也在幫忙，只是他遲遲沒有看到林愛芒過來，這心裡總有些不舒服的感覺。

他終於忍不住問林愛月：“小月，小芒怎麼沒有過來？”

林愛月也不當一回事，隨口說道：“哦，好像是姐夫說小芒還有事，還是還在睡覺，就不過來了。”

周海揚心裡一緊，小芒對祖師公堂的事情有多看重，自己是非常清楚的，竟然會有事不過來？或者是還在睡覺不過來？這不對勁！不可能！

周海揚拔腿就想要去林愛芒的新家看看，可是，走了幾步，他的速度慢下來。

有凌辰宇在，他肯定不會讓小芒有事的！他可以跟着小芒那麼長時間，肯定比自己熟悉情況得多！

自己，還是好好地幫忙搬家，解決小芒的後顧之憂吧。

周海揚還是毅然決然地轉身回來幫忙搬東西了。

只是，林愛天都察覺出周海揚的不對勁。

明明很重，需要幾人搬的東西，周海揚卻自己用盡力氣，要自己去搬！

當然，凌辰宇叫來的人哪裡會看着這個少夫人的哥哥如此行動？

他們一個都可以頂上普通壯年漢子幾個，迅速上前，把周海揚要動手搬的東西全都騰騰騰搬上車了！

周海揚偏偏像是要折騰一樣，一個大東西不讓他搬，他就去搬那些小些的東西，一趟趟小跑着，就怕折騰他自己不夠一樣！

他全身都是汗，溼透了衣服，他也根本就不歇一下的。

就好像不這樣，無法把他心中的煩悶發泄出來。

有這麼多人幫手，又個個如此勤快，一上午，這祖師公堂幾乎就搬好了。

當然，接下來收拾東西更加費力氣。

所幸，祖師公堂之前的日子都苦，情況好轉，也不過是這一段時間的事情——加上林愛芒失去音訊，大家都自覺把賺到的錢存起來，留着要給林愛芒治病用，更不會亂花錢。

所以，祖師公堂的人私人的東西少得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絕大多數，都是林愛芒給他們買的！還有林愛芒的幾個“好朋友”給大家送的禮物！

而凌辰宇和周海揚兩人，像是爲了彌補大家之前吃的苦一樣，他們幾乎把所有可以準備的東西，都給準備上了，所以，一些東西就不用從祖師公堂往新家搬。

因此，雖然搬家是麻煩事，但是對他們來說，也不是很麻煩。

各自認了一個房間，把自己的一點零碎東西放好，很快，所有孩子都把自己的房間收拾好了！

林奶奶和幾個大孩子要操心的，不僅僅是自己的私人物品，他們要操心整個家的家當呢。

所以，他們倒是很忙。

一忙起來，就沒有人去考慮林愛芒沒有出現的怪異情況。

除了林愛天和周海揚。

林愛天是從周海揚的不正常舉動中猜想出來的。

所以，拼命三郎，從一個變成了兩個。

兩個男人彷彿是要爭個高低一樣，都拼了命地工作着。

林愛芒呢？

吃了不知道是早飯還是中飯的一頓飯，然後，就讓凌辰宇抱着回牀上繼續“練功”去了！

凌辰宇只想着，既然有用，那就儘快治好！免得芒芒一次次地忍受發病的痛苦！

自從死去活來之後，林愛芒發病的時間差不多兩個月一次，凌辰宇實在不想再看着她那樣發病了。

每一次，都是在凌遲自己的心。

一整天，林愛芒和凌辰宇都在“練功”，一直練到林愛芒暈過去爲止。

祖師公堂的人也終於收拾好了新家，這個時候，也已經傍晚了。連中午都是匆匆煮了麪條，一人一盆端着吃的！

林奶奶倒是對林愛天說：“阿天，你給小芒打給電話，問問她回不回來吃飯。”

林愛天笑着搖頭說：“奶奶，我們不用等小芒，她有事，今天晚上應該不會過來吃飯的。”

“哦。”林奶奶有些遺憾，不過，小芒有事，難道還讓她放下她的事，特特回來吃一頓飯啊？

林奶奶當然不會做這樣的事情。

所以，她也就沒有再提這件事，招呼幾個大孩子，去廚房做飯去了。

林愛天和周海揚兩人悶悶地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兩人都不由自主地坐在靠牆的地方，就好像這樣能夠跟林愛芒近一些一樣。

晚上十點多，林愛芒醒來，凌辰宇才放心去煮東西，林愛芒託着腮，想着：這是氣息從自己的經脈走，要是反過來，從凌辰宇的經脈走呢？

吃完飯，林愛芒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凌辰宇，凌辰宇緩緩點頭說：“芒芒，你說的有道理，我們可以試試，要是從我的經脈走，會發生什麼事。”

當然，凌辰宇也打定主意，總之，不管這個辦法對自己的經脈有沒有好處，都要先緊着芒芒的身體來！

然後，這一次真的就靠着林愛芒催動自己的全部心神，凝着一絲氣息，往凌辰宇的身體去了。

凌辰宇感覺，自己的身體某個點，好像被火拼命地燒一樣。

凌辰宇彷彿還能聽見，火燒得噼裡啪啦的聲音一樣。

林愛芒閉着眼睛，一再地感知着。

她彷彿感知到，自己的氣息正在溫暖凌辰宇的脈絡。她興奮地用盡力氣，催動着自己的氣息，拼命地把氣息趕往凌辰宇的身體。

終於，凌辰宇也堅持不住，華麗麗地暈了。

林愛芒溫柔地撫摸着凌辰宇的臉，起身，去取了一條熱毛巾，開始細心地給凌辰宇擦洗身體。

他照顧自己那麼多次，自己卻從來沒有如此對待他過！

林愛芒幸福地嘆了一聲，自己何其有幸！

凌辰宇不像林愛芒，一暈就暈那麼久，他不到兩個小時，就完全自己清醒過來。

林愛芒笑眯眯地走過來，把自己給他準備的藥茶遞給凌辰宇，說：“乖，喝了它。”

凌辰宇二話不說，直接端過來，就取起碗，一骨腦兒，全都倒進自己的嘴裡。

林愛芒忍不住問：“你怎麼不問問，到底給你喝了什麼。”

凌辰宇先漱口，怕萬一自己要親芒芒，豈不是要讓芒芒也跟着喝藥？

凌辰宇捨不得芒芒給自己試藥。

他這才說：“芒芒，是什麼有關係嗎？就算是毒藥，芒芒，我也心甘情願要喝下去。”

－－－－－－題外話－－－－－－

治病了，很快就好。

太困了，就只能這麼多，明天應該會多些字。

樣品

這碗藥，是林愛芒趁着凌辰宇暈過去的時間，從空間取出在快速生長的那塊土地上種出來的藥材，炮製出來的藥。

凌辰宇的狀況跟林愛芒不一樣。

他完全可以承受得住更大的氣息壓力。

林愛芒已經等不及，想要讓凌辰宇更快地好起來！

她不想看着凌辰宇因爲腿腳的關係，沒有辦法跑，沒有辦法跳。

她就想要看着他，永遠健健康康地生活着！

這何嘗不是凌辰宇的願望！

兩人彼此心意相通，彼此相愛。

這個世界上，他是她的藥，她是他的藥，無可取代。

林愛芒忽然想起一件事：“啊，今天不是要搬家嗎？”

凌辰宇輕笑，親暱地抱住林愛芒，點了一下她的小鼻尖，說：“芒芒小寶貝，你纔想起來啊？家應該已經搬好了！”

果然，林愛芒有些難受地說：“我都沒有幫忙。”

凌辰宇摟緊林愛芒，認真地說：“傻丫頭，你放心，我已經安排好幾人去幫忙了。你要是不放心，我們明天早上過去看看？”

林愛芒點點頭，現在都已經是凌晨兩點多了！

“餓了吧？”凌辰宇問。這倒不是凌辰宇一醒來就要問這句話，實在是做這種事，體力消耗非常嚴重。

林愛芒倒是不那麼餓，她在空間裡，補充了很多水果，又吃了很多新鮮蓮子。

但是凌辰宇不行啊，就算他剛喝了這碗特別的補充元氣的藥，也還是要吃點東西，補充體力。

“你煮點東西吃吧。”林愛芒笑眯眯地說，一點都不覺得自己不做，讓凌辰宇去做飯有什麼不對的。

“好。”凌辰宇吻了林愛芒一下，才往廚房走去。

兩人吃過夜宵，又探討了一下心得體會，經過一番爭論，終於達成了共識，一人一次，輪流着進行。

只是，練一次就要暈倒一次，所以，林愛芒還是建議，放在晚上進行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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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辰宇是很希望林愛芒能夠快快解除疾病的威脅，可是，這件事真的急不來。

所以，他也努力心平氣和地答應了。

兩人的身體都是絕脈，就好像是一道乾涸的河谷，沒有任何生機。如果只是河谷乾涸，那還好，問題在於，這河谷還是被堵住的河谷！

前面根本就沒有去路！

因爲，前面是絕壁！

之前，林愛芒之所以能夠死而復生，那是因爲，河谷遇到絕壁，沒有辦法經過，結果，跟這河谷並行的另一道河谷，居然生出一小節連接的河道！

所以，氣息得以繞過絕壁，從另一道河谷穿越過去。

穿越過去之後，這氣息是不是可以一直沿着這另一道河谷走？不是，這另一道河谷也有絕壁！

更妙的是，就在這另一道河谷的絕壁處，又遇上之前的那道河谷，已經繞過絕壁！

雙絕脈，是絕上加絕，可是，竟然也是絕處逢生！

這是絕無僅有的事情！

可能有人會覺得，這兩人雙修產生的氣息，不能就沿着這雙絕脈的經脈行走嗎？

之前活了，不就是因爲這樣嗎？

這一次，卻是不行。

因爲，人身體的經脈都有各自行處。換句話說，你想要當一個健康的人，就必須擁有這通行的經脈。

林愛芒想要徹底康復，就必須把這絕壁打通！

想想，在絕壁上打出一條通道，該有多困難！又該有多痛苦！

一條絕脈，就已經極端困難，更何況，林愛芒必須打通的，是兩條絕脈！

偏偏，這氣息，還非常微弱！

就好像一個人，拿着一把小鑿子，在一座珠穆朗瑪峰那裡，一點一點地想要鑿通珠穆朗瑪峰。

不過，這其中還有一些林愛芒沒有想通的事情，比如，這雙修產生的氣息，有沒有辦法變強呢？

躺在牀上，林愛芒還在想着這個問題。

凌辰宇溫柔地輕輕拍打着林愛芒的後背，像哄着小孩子睡覺一樣，說：“乖芒芒，睡覺了。”

林愛芒窩在凌辰宇懷裡，手指無意識地摳着凌辰宇的睡衣釦子，問：“凌辰宇，你說，那些武俠小說裡面提到的，練內功，是真的還是假的？”

凌辰宇失笑，說：“怎麼突然想到這個問題？”

“你說說嘛。”林愛芒好像就認定凌辰宇一定知道問題的答案。

凌辰宇思索了一下，才說：“是真的。”

“是真的？！”林愛芒一下子坐了起來。

“怎麼了？”凌辰宇也趕緊坐了起來，急急地問。

林愛芒趕緊深呼吸幾下，凌辰宇也趕緊幫忙撫摸她的後背，讓她平靜下來。

“你怎麼知道是真的？”林愛芒剛有些平靜，就快快地問。

“沒有小說電視說的那樣神奇，但是內功肯定是有的。”凌辰宇很謹慎地回答。

“太好了！凌辰宇，我們趕緊去練，增強我們的氣息，能夠加快修復我們的經脈！”林愛芒激動得抓住凌辰宇的手臂。

“真的可以？”凌辰宇也激動起來，只要可以，那芒芒就可以快快康復！太好了！

“我認爲可以！”林愛芒肯定地說。

凌辰宇一下子扭開了牀頭燈，說：“芒芒，你繼續睡，我馬上找鬆叔過來！”

林愛芒一拍腦袋，想起那天晚上的那些暗地裡保護自己的人，懊惱地說：“看，我這笨腦袋！不過，他們練的不是外家功夫嗎？”

凌辰宇心情大好，使勁在芒芒脣上狠狠地吻了一通，才說：“普通的人當然練的是外家功夫！可是鬆叔他們幾個不一樣！是有傳承的內家功夫！”

林愛芒眼眸發亮，璀璨得如同天上的星星。

“我睡不着！”林愛芒很簡單地說。

凌辰宇一把抱起她，給她穿上衣服，一邊說：“行，我們一起問問！”

凌辰宇給凌鬆發了信號。

不多久，凌鬆就出現了。

林愛芒吃驚地看着凌鬆，疑惑地問：“這不是大院裡那個老爺爺嗎？！”

凌鬆恭敬地行禮，嘴裡說：“是，少夫人。之前老鬆隱瞞身份，還望少夫人恕罪。”

林愛芒使勁搖頭，說：“沒有關係。”她看向凌辰宇，完全明白了：“原來，你早就找到我，一直在關注着我是不是？”

凌辰宇歉疚地說：“芒芒，對不起，當時——當時我不敢認你，怕——”

“不用說了。”林愛芒擺擺手，“我都明白，你怕給我惹麻煩對不對？”

凌辰宇默默點頭。

凌鬆感慨地說：“老鬆替少爺謝謝少夫人體諒。當初，少爺還沒有實力，所以，只能默默關注少夫人。”

林愛芒握住凌辰宇的手，嗔怪地說：“傻瓜，你是爲了我好，說什麼對不起？”

凌辰宇握緊林愛芒的手，認真地說：“你原諒我就好。我一直都不敢告訴你，怕你生氣。”

林愛芒凝視着凌辰宇，對這個美麗的男人，她不知道該如何訴說自己心中的愛意。所以，不說，不說。

只是，她的眼眸已經泄露出太多東西。

凌辰宇的嘴角慢慢地彎起。

凌鬆不得不出聲，打斷這兩個含情脈脈，互相用眼神表露愛意的美麗人兒。他覺得渾身不自在啊，自己這個人擺在這裡，實在是太不合適了！

“少爺，少夫人，您二位叫我過來，是爲了何事？”

林愛芒這才清醒過來，都怪凌辰宇！長那麼美麗，還那樣深情地看着自己，都讓自己沉迷在他的愛中，清醒不了了！

“老爺爺，今天是想要請教您，像我們這樣的情況，能夠學習內功嗎？”

凌鬆趕緊擺擺手，說：“少夫人，您可折殺我了！您叫我老鬆就可以。”

“這怎麼行？”林愛芒可是尊老愛幼的好孩子！

凌辰宇適時出聲說：“芒芒，你就叫鬆叔吧。”

林愛芒很勉強地點頭，喊了一聲：“鬆叔。”又問：“您看我們這樣的情況，能練習內功嗎？”

凌鬆有些爲難地看着林愛芒。

林愛芒和凌辰宇兩人的心都開始往下沉。

林愛芒做了一個“請說”的手勢，說：“鬆叔，沒事，您有什麼話都可以說。”

凌鬆沉吟了一下，說：“少夫人，您年齡大了些，而且，身體也不好，就算現在開始練，也不會有什麼用處。不過，練點外家功夫，讓身手變得靈活些，還是可以的。”

林愛芒點點頭，心中不是不失望的，但是，她還是問：“凌辰宇怎麼樣？”

凌鬆看了下凌辰宇，才說：“少爺從小就開始練習內功心法，只是他生病之後，就沒有辦法再練。要是少爺身體好轉，重新撿起來應該也可以。”

林愛芒嘴角就露出滿意的笑容，看着凌辰宇說：“不怕，我們就先緊着你先來，只要你繼續練，總有一天可以成功，我也就可以康復了！”

凌辰宇抿了一下脣，終於緩緩點頭。

芒芒總是如此，她心中什麼時候纔有她自己？

只是現在，真的要自己先好起來了。

凌辰宇下定決心，一定要快快好起來！

芒芒是醫生，她給自己開藥，讓自己能夠加快康復的速度。而自己，也已經要繼續撿起內功心法。總之，自己的所有重點，全都應該放在這件事上！

凌鬆看兩人再沒有其他吩咐，就趕緊行禮退下，免得影響小兩口卿卿我我。

林愛芒握住凌辰宇的手，她當然明白他的心思。

凌辰宇反握住林愛芒的手，把她抱起來，放在腿上，認真地說：“你放心，芒芒，我一定不會讓你受苦太久的！”

林愛芒的臉頰貼着凌辰宇的臉頰，輕聲說：“我知道。所以，你要快快好起來。我的辰辰，應該是完美無瑕的。”

“芒芒——”凌辰宇說不出話來了，他只想要吻住她，把自己濃濃的愛意通過這個吻，傾訴給她的心靈聽。

抱着這心愛的人兒，回到牀上，凌辰宇不需要林愛芒說，自動自覺地讓氣息往自己的身體鑽。

有林愛芒的藥，有凌辰宇的堅定決心，這一次，凌辰宇甚至感覺到，在自己快要疼暈之前，被火燒灼的地方，比自己之前感知到的地方，已經足足前進了半寸！

明明是旖旎的雙修，卻一次次以凌辰宇的暈倒告終。

他真的是拼了命地折騰着自己。

林愛芒就算心疼不已，也只能眼睜睜看着他暈倒，醒來，重新雙修，再次暈倒，再次醒來。再次雙修。

林愛芒還好，每一次凌辰宇暈倒，她都進入空間，給凌辰宇熬藥，並且好好休息。

凌辰宇就有些麻煩，就算他鎖住精元，也禁不住他如同縱9欲一樣折騰啊！

要不是林愛芒的藥，只怕凌辰宇就要倒在牀上了！

又過了一天。

這一次凌辰宇醒來，林愛芒把藥遞給他，看着他喝下去，說：“我想過去看看奶奶他們。”

凌辰宇一愣，點頭，說：“好，芒芒，你先休息一下，我去煮飯。”

林愛芒摸摸他的臉，搖頭說：“我煮了藥膳，你吃了吧。”

凌辰宇的眉頭微微皺起，不贊同地說：“芒芒，你又這樣！不是說，這些事情都不要你做，我來就好了嗎？”

林愛芒瞅着他半晌，才說：“我捨不得你。”

凌辰宇感動得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

林愛芒心裡卻是嘆氣，他爲自己做了那麼多事情，他從來不說什麼，一直看成是理所當然的事情。而自己只幫他做這麼一點點事情，他卻像是自己給了他天大的恩賜一樣。

“凌辰宇，你不要太寵我，會把我寵壞的。”林愛芒慢慢地說。

凌辰宇笑得風華絕代，他柔聲說：“芒芒這麼乖，這麼好，怎麼會被寵壞？再說，寵壞也好，最好是寵得沒有人敢來跟我爭，纔好呢。”

林愛芒輕輕捶了他一下，嬌嗔地說：“都已經被你寵成這個樣子了，還不叫寵壞？都已經寵壞了，哪還有人看得上？也只有你這個傻瓜了。”

凌辰宇額頭抵住林愛芒的額頭，低低地說：“我一輩子做你的傻瓜。”

林愛芒也輕笑說：“好，我一輩子都要這樣的傻瓜。”

“嗯，你一定要說話算話，要是敢說話不算話，芒芒，你知道，你應該知道的——”

“知道，我都知道。不管是疾病或者死亡，都不會分開我們兩個——”

“芒芒——”

纏綿的吻，纏綿的人兒。

藥膳終於吃完，兩人也終於出門。

林愛天和周海揚兩人都在呢。

看到林愛芒，兩人眼中同時閃出光芒來。

兩人同時站了起來，迎向林愛芒。

“小芒，你身體不舒服？”這個是林愛天。

“小芒，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這個是周海揚。

兩人同時出聲，全都是在擔心林愛芒的身體。

林愛芒滿心的感動，搖頭說：“沒事，天哥哥，二哥哥，我很好。只是有些事情要忙，所以沒有過來幫忙。”

凌辰宇站在林愛芒身後，並沒有插話的意思。

他也知道，這兩個男人，對自己的芒芒非常關心，愛得非常磊落。就算他們沒有想要介入兩人的婚姻的意思，也一直在默默地愛着芒芒。

凌辰宇知道自己會吃醋，卻也在剋制。因爲，芒芒是值得全身心信任和投入去愛的人兒！

他無法阻止別人愛着她，只能讓自己努力克服吃醋的心理。

林愛天抿了一下脣，看着林愛芒微微紅潤的臉，終於說服自己放下心來。

周海揚也同樣看到林愛芒的臉色，在心裡嘆了一口氣，她的幸福，不是自己給予的。但是，他還是不放心，問了一句：“真的沒有什麼事？”

林愛芒伸出手，拉住凌辰宇的手，跟他十指相扣，才說：“二哥哥，真的沒事，你放心，有事情肯定要找你幫忙。”

周海揚這才放下心來，看向凌辰宇。只是這一看之下，他就覺得不對勁了！

怎麼凌辰宇這臉上、眼睛底下，會是這種縱9欲9過度的模樣呢？

周海揚的心又是一緊，凌辰宇有多愛林愛芒，肯定就有多不願意放小芒下牀——

如果凌辰宇聽到周海揚的心聲，他肯定要哀嚎幾聲，我是不願意放芒芒下牀，可是那根本就不夠旖旎好不好！不，應該說，一開始雙修是非常旖旎的，只是，旖旎不是目的，練功纔是目的啊！我這個時候哪裡敢本末倒置呢！芒芒的身體是第一重要的！

幾人走進來，林奶奶她們還在繼續完成小件物品的收拾，大的全都收拾好了。

這裡，跟祖師公堂完全不同！

祖師公堂，狹窄，昏暗，低矮，充斥着香火的味道。

這裡，寬敞，明亮，乾淨，整潔，溫馨，帶着絲絲果香、花香。

林愛芒跟林奶奶絮絮叨叨地聊了很久，又跟着林奶奶一個房間一個房間地看過去。

那些小孩子正忙着佈置自己的房間呢。

小孩子是兩人一間，方便管理，也可以讓小孩子互相照顧。

大孩子是一人一間。大孩子，應該有自己的私密空間嘛。

林愛芒就笑眯眯地看着林愛月說：“月姐姐，我看，你應該把之前孩子們的收入還給她們各自支配了。”

林愛月有些憂慮地說：“她們還小，會不會把錢胡亂花光了？”

林愛芒搖搖頭說：“不怕，吃了虧，總會有長進的。再說，大家肯定要學會理財的。從小學起，總好過長大才學。依我看，你只要教她們記賬的方法就好。不管她們把錢花到哪裡去，你都不要過問，只要覈對好錢的數目就可以。”

林愛月對林愛芒的話當然是絕對信服，當即就點頭說：“好，我等一下就召開家庭會議，教給大家記賬的方法。”

林愛芒贊同地點頭。

這也是祖師公堂孩子的一個特點，只要有道理，大家就會聽從，從來不打折扣！

於是，一聲令下，祖師公堂召開了一次擴大會議。之所以稱之爲擴大會議，是因爲，除了必須參加的祖師公堂的沒有成家的孩子，還有周海揚、凌辰宇、林愛芒列席參加。

大家就坐在工作間——這也是凌辰宇觀察祖師公堂的生活狀態後，專門準備的一個大房間。這個大房間，可是得到了林愛芒的讚許的！

要說祖師公堂的孩子跟正常家庭的孩子不一樣的地方，就是祖師公堂的孩子經常聚在一起做活。

這個工作間，就是孩子們做活計的地方。

這會兒，這裡如同一間小小的教室，靠牆的地方，整整齊齊地擺着兩排大大的工作臺。這工作臺有兩排，一排有七張。

左邊的工作臺靠近左邊的牆，靠牆的一邊，有一個小小書架，可以擺放課本啊、學習用品啊。工作臺的書架下面，還有一個小櫃子，有三個抽屜，同樣是可以放東西的。

每一個工作臺，都配着檯燈。當然，還有椅子。

右邊的工作臺跟左邊的工作臺正好相反，右邊牆邊，有書架，小櫃子也是在靠右邊的地方。

這間工作間的上邊還有一塊黑板，是爲了記錄工作進程的。

旁邊，是一塊木板，上面空空的，什麼都沒有。據說，這是專門留出來，給孩子們貼東西的。比如樣品啊，獎狀啊，設計啊，之類之類的東西。

林愛芒第一次看見這個工作間，的確狠狠地誇了凌辰宇和周海揚一遍——實在太貼心了！

作爲列席人員，還是有專座的。

林愛芒三個就嚴肅認真地坐在後邊了。

臺上，林愛月開始說話了：“今天，小芒說了，要我把替大家保管的工資發還給大家，由大家自己掌握、支配。同意的舉手！”

孩子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間都有些不知所措。

然後，一個個都扭頭，朝林愛芒看過來。

林愛芒舉起手。

林愛月點頭說：“小芒可以說話。”

周海揚和凌辰宇想笑，又不敢笑，大家都挺認真的，哪裡該笑呢？

林愛芒就站起來，說：“我在這裡說說自己的看法，大家聽聽，覺得對，就聽；覺得不對，就不要聽。”

馬上，幾個小孩子都叫起來：“芒姐姐說的肯定是對的！”

“是啊，肯定是對的！”

林愛芒笑着雙手做出下壓的手勢，說：“我覺得應該由大家自己支配自己的錢，第一，你們都已經長大了，有自己的想法；第二，你們必須從小學會理財；第三，錢，就是要花出去，才叫錢，不花出去，叫廢紙；第四，不學會花錢，就學不會賺錢，只有你們手中有錢，纔會想着如何花錢，纔會想着該怎樣賺錢買自己喜歡的東西。”

周海揚和凌辰宇都緩緩點頭，顯然都同意林愛芒的說法。

林愛蘭第一個舉手說：“月姐姐，我要掌握自己的錢！”

緊跟着，孩子們都一個個舉起自己的小手，爭着說：“我也要掌握自己的錢！”

包括林愛天在內，所有孩子都舉起了自己的手。

林愛月滿意地點頭，又繼續說：“但是，我們畢竟生活在一起，很多費用需要共同承擔，所以，我希望大家每一個月，都上交自己的一部分工資，作爲生活費，還有作爲公共的錢存起來。大家同意的請舉手！”

這一點根本就不需要遲疑，所有孩子都舉起手來。

林愛天站起來，說：“我有一點要補充的，我們可以商定一個每一個人每一個月需要上交的錢的底線，你如果賺的錢多，可以超過這個底線上交，純屬自願。”

林愛月當然明白林愛天的意思。

現在，林愛天自己私人賺的錢不少，他一直把所有的錢都上交，除了留下一點平時的費用。

他還管理着祖師公堂所有產業進項，這工資也非常可觀。

林愛月就說：“對這一點，大家同意的請舉手！”

又是所有孩子都舉手了。

林愛月非常滿意，說：“行，現在宣佈紀律。一，每一個人都必須記賬；二、我有查賬的權利。就是說，我要查賬，看看你把錢花到哪裡去了，你就必須把賬本拿給我看；三，要是你不記賬，就要沒收全部工資。就這三點。”

孩子們又是舉手。

“行，現在我就教大家記賬。”林愛月在黑板上畫圖，教大家記賬。

祖師公堂的孩子經過這三年的刻苦學習，大家的成績都不錯，所以，很快就都學會記賬的方法了。

林愛月還舉了好幾個例子，教大家實際做好記錄。

孩子們都學得非常認真，一張張小臉上，寫着嚴肅與認真。

既然大家都已經學會了，林愛月就把賬簿拿出來，開始覈對各人的錢，然後，一個個把錢領走了。

看着孩子們嘰嘰喳喳地商量着要去買什麼東西來佈置房間，該如何用最少的錢來佈置最漂亮的房間，林愛月終於相信，果然，小芒的這個辦法就是好！

這麼簡單一招，孩子們就都必須開動腦筋，全力以赴，省得花了最多的錢，卻沒有做好最多的事情。

而且，小孩子兩人住一間，她們就必須溝通好，該如何花錢才最合算。這無形中也鍛鍊了孩子們的合作能力和溝通能力。

林愛芒笑得眼睛都快眯起來了！

凌辰宇摸摸林愛芒的頭，說：“小淘氣！你怎麼那麼聰明啊！”

周海揚也佩服地說：“小芒，你真厲害！這麼簡單一招，卻達到了很多目的！你實在是聰明！”

林愛芒摸摸自己的額頭，說：“二哥哥，你和凌辰宇兩人吃了好花吧？怎麼淨會說好聽話？”

凌辰宇笑笑，不說話，雖然他很想親親林愛芒漂亮又厲害的小嘴。

周海揚卻認真地說：“二哥哥說的都是真的！小芒，我看你要是從事管理人的職業也會非常好的。”

凌辰宇倒是很贊同這一點的，說：“芒芒寶貝就是一個綜合管理型的人才。當然，芒芒寶貝當名醫也非常好。”

周海揚想了想，還是沒有說話。小芒如此的身體，不管做什麼事情都好，只要不影響到她的身體就好！

林愛天回過頭來，就看到後邊溫馨的畫面，他的呼吸一滯，就轉了回來。

林愛月走下來，跟林愛天兩人細細商量着，林愛天的工資該怎麼算。

兩人商量了一會，也沒有找到頭緒，林愛月就衝着林愛芒招手，讓她過來。

林愛芒走過來，問：“月姐姐，怎麼了？”

林愛天默默地取出賬簿，遞給林愛芒，說：“小芒，這是祖師公堂所有收入。”

林愛芒沒有拒絕，她雖然跟凌辰宇結婚，但是，她依然會是祖師公堂的一份子。

再說，當初之所以把所有事情都不得不盡快移交給林愛天，是因爲她的身體。

現在，她的身體已經在漸漸康復，一些事情，自己撿起來也是可以的。

一家人，並不需要分得那樣清，特別是自己這個特殊的家庭。

林愛芒簡單翻看了一下，有些詫異地問林愛天：“天哥哥，這地產公司也在賺錢？”

不能怪林愛芒吃驚，實在是她之前也知道，現在那開發案還吊着，沒有人敢拍板，說要開發哪裡，不開發哪裡。

林愛天點頭說：“對啊，衛國大哥他挺能幹的，既然舊城區改造這件事還沒有定下來，就先幫政府部門建房子。”

林愛芒點頭，說：“衛國大哥的確是能幹。”

林愛天用一種說不清楚的眼神看着林愛芒，說：“其實，說到收到大工程，還應該是小芒你的功勞。”

林愛芒詫異了，說：“跟我有什麼關係？”

林愛月插話說：“這件事我知道。雖然阿強哥哥沒有把農家樂開起來，但是，我們這莊子太過出名，雖然有鄭子斌的爸爸和爺爺罩着，但是也避不了一些部門來。”

林愛芒已經明白接下來的事情了，一些部門不得不接待，結果呢，就靠着這關係，鄭衛國就開始撈錢了！

不過，她還是想錯了。

林愛天依然看着林愛芒，嘴裡說出來的話，卻非常冷靜客觀，沒有起伏，只是簡單敘述事情的經過。

“當初莊子的房子，都是小芒你的設計吧？”

林愛芒點點頭，這沒有什麼可以隱瞞的。

“那些當官的看中了莊子的設計，這纔要求衛國大哥要照着這設計圖，好好地把自己的家弄成莊子的房子模樣。”

“什麼？”林愛芒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居然，自己隨手胡亂塗抹的東西，竟然成了樣品？！

－－－－－－題外話－－－－－－

！

電腦

本地人有一個特點，就是希望住在有天有地的房子裡。

當官的不愛住樓房、套房，喜歡住在單門獨戶的房子裡。

所以，林愛芒的莊子裡面的房子，就是一套標準的樣品房。

當初，林愛芒設計的房子，屬於非常合理的佈局，臥室、書房、客廳、餐廳、廚房、起居室、衛生間，還有工作室、其他房間，全都照着最符合後世理念的建築來。

林愛芒之所以懂這些，因爲她曾經在前一世當過售樓小姐，雖然她的銷售幾乎爲零，但是她非常認真對待這件事。

她買來很多的講風水和家居佈局的書，仔細對照自己要銷售的房子，把所有要出售房子的佈局統統利用風水一說，套上去。

只是當時，她身體不好，在顧客的第一印象中，是最不起眼的售樓小姐。

不過，只要有顧客找上她，肯定是成交的！

因爲，林愛芒會根據顧客的需要，選擇最最合適的樓房給顧客，並且，貼心地告知這套房子的優點之類，以及要注意的地方。

只可惜，她因爲疾病，只做了一個多月售樓小姐，就被逼離開。

但是，前一世的知識，都沒有遺忘，還留在腦子裡。

所以，林愛芒就根據前一世的經驗，設計了這房子。

說實在話，當初，連鄭衛國都吃驚這個小姑娘怎麼腦子那麼好用，竟然想得到這樣的設計！

當然，林愛芒只會懂這些，如何建造房子，那就是鄭衛國的事情了！

可想而知，在目前這個只會把各種功能區簡單放進一間房子的小縣城，這樣的設計有多吸引人的眼球！

在林愛芒離開的這一年多時間裡，單是各個部門的領導及本縣城的有錢人家，就向鄭衛國預訂了幾十套這種別墅樣的房子！

如今，鄭衛國的工程隊、施工隊、裝修隊，在小縣城是鼎鼎有名的！

不說首屈一指，那也最少可以排第二名！

林愛芒倒是挺吃驚的，不過想想倒也能夠想得通，照鄭衛國做事認真的模樣，肯定口碑挺好的。

所以，這部分賺了有八九十萬塊錢，還不包括那些工程還在建，還沒有付完款項的房子。

只是，對林愛芒來說，這都是屬於小打小鬧，根本就不是她想要做的事情。

林愛芒想了想，對林愛天說：“天哥哥，我看這地產公司都已經上了軌道，你也不需要花太多心思去理會，這些事情一直都是你在打理，你跟衛國大哥也熟，就算上了大學，也可以繼續做這件事。”

林愛天默默點頭，只要小芒吩咐自己做的事情，自己都會認真完成的。

“那改造舊城區還是開發西區，還沒有下結論嗎？”林愛芒真不知道怎麼會弄那麼久都搞不定。

林愛天搖搖頭，說：“聽說是一二把手各有主張。”

林愛芒喃喃自語：“也許，是應該請瑤姐姐去逛逛街了！”

林愛天和林愛月都不知道，爲什麼突然間，林愛芒就變得這樣積極了。只是，她這樣積極的態度讓兩人感覺——很好！

林愛芒說幹就幹，給連思瑤打電話，問清楚他們在哪裡。

連思瑤這幾天都陪着連老上山下鄉，在這附近到處逛呢。

這會兒，接到林愛芒的電話，很是高興，連思瑤當即就表示，馬上趕回來！

說來也巧，連思瑤剛掛上林愛芒的電話，就接到連家悅的電話，說是想要到小縣城來，感謝小林神醫。

上一次，連家悅雖然見到林愛芒，卻沒有說上什麼話，所以，這一次連家悅主動提出要感謝林愛芒，連思瑤還是挺高興的。

當即，她就答應下來，願意給連家悅拉線了。

林愛芒再往下看，看到了莊子的收入，這是整個祖師公堂的收入中的大頭，足足有一百多萬塊錢！

莊子這邊的收入一直非常穩定，到目前爲止，莊子出產的蔬菜和水果都有了極好的品牌效應，已經形成固定的顧客羣，每天到家家樂購買綠色環保蔬菜和水果。

這銷量有保證，這收入當然就有保障了！

還有，這莊子的蔬菜因爲一直用的是空間水和空間土，根本就不使用普通的化肥和農藥，這部分支出完全爲零。

投入只有兩個部分，人工和種子。這收入能不高嗎！

更何況，這些蔬菜還從中抽出一部分，運送到省城，送到“城市生活快線”的餐飲連鎖店，進行銷售。這收入肯定也是達到了最大化！

只是，這會兒，這部分餐飲部分的收入賬單在鍾偉傑那裡，他只是每一個月都把這部分收入匯入林愛芒的賬戶。

還有飾品的收入，竟然也有十幾萬塊錢！

林愛芒仔細看了一會，問林愛月：“月姐姐，這部分收入怎麼會一直上漲？”

這有些奇怪啊，怎麼會沒有人來仿製呢？明明像這些小飾品，都非常容易仿製的好不好？

林愛月一提到這個，就非常高興，說：“我們現在這個‘愛她’的品牌也打出去了，而且，大家也知道，只有家家樂銷售的‘愛她’飾品纔是正品，所以，這銷量並沒有下降，反而略有上漲。”

林愛芒點頭，這就是她一開始一定要創立品牌的原因！

林愛月又說：“不過，小芒，你看看，這其中有些問題。”

林愛芒剛剛已經看到了，說：“月姐姐指的是這些高檔飾品的問題吧？”

林愛梅雖然一直在學習設計，但是，她畢竟還是小，眼界不夠開闊，所以，這部分設計跟不上，也是有道理的。

林愛月點頭，說：“是啊，小芒，要是你有辦法，還是找找一兩個設計師吧。”

林愛芒問：“小梅跟着的那個老師不行嗎？”

她看過那個老師的畫，也見過這個老師的人，感覺還是比較有靈氣的，怎麼還是不行嗎？

“不是，他是男的，平時也很少接觸這方面的東西，我看，還是另外找人吧。”林愛月說。

男的？林愛芒很想告訴林愛月，這個世界上，最瞭解女人的，還是男人啊。很多設計師，都是男人啊。

林愛芒想了想，說：“這個我想想辦法，或者，通過老師找找他的同學什麼的，都可以啊。”

林愛月也點頭了。

最後一部分收入，就是零售了。

簡單說，就是精品店的生意。

生意還算可以，加上早餐店、暑假果汁店，這部分收入也還是客觀的，都達到十幾萬塊錢了！

一年多時間，祖師公堂的收入竟然都已經達到二百多萬了！

這已經很了不起了！

要知道，這地產公司還壓着一部分客戶的錢沒有收。

林愛芒正想誇誇林愛天呢，沒想到，林愛天默不作聲，又遞上一本賬本。

林愛芒訝異地看向林愛天，用眼神詢問他。

林愛天沒有說話，只是把賬本往林愛芒面前又遞了遞。

林愛芒接過來，翻看了一下，這是林愛天私人賬簿。

林愛芒沒有詳細看，只是粗略看了一下，想不到，在這個年代，林愛天都已經小賺幾萬塊了！這還不包括他的工資收入！

她把這本賬簿交還給林愛天，笑眯眯地說：“天哥哥很厲害！小金庫也不少錢啊！”

林愛天把賬簿往桌子上一放，看着林愛芒。

林愛芒又很認真地表揚林愛天，說：“天哥哥，這些生意你打理得很好！交給你，我非常放心！”

林愛天緩緩地說：“小芒，我們現在有錢了，這房子，是不是應該我們付錢？”

林愛芒愣了，這房子？我們？這話是什麼意思？

林愛月也愣愣地看着林愛天。

過了一會兒，林愛芒才說：“天哥哥，這房子是凌辰宇買下來的，他現在也是我們家裡的一份子，不需要分出我們和他。”

林愛天抿緊了脣，好久，才默默點頭。

林愛芒心中有些奇怪，怎麼回事呢？

不過，林愛芒也顧不上想那麼多，她對林愛天說：“天哥哥，最近我要擴大莊子的規模，需要動用一部分資金，就還是從這裡面抽取。”

林愛天點頭說：“好，這錢都放着，沒有動用。你什麼時候要用，什麼時候都可以取出來。”

林愛芒低下頭，想了想，說：“天哥哥，月姐姐很快要讀高三，這賬要移交給小蘭或者小梅管，你辛苦一些，帶着她們點。嗯，先給你買一個手機吧，也方便聯繫。”

“好。”林愛天毫無異議。

林愛芒想了想，又說：“還要給你買電腦，這樣吧，先買回來，放在家裡。你鼓搗熟了，到時候你去讀大學，再另外買一臺帶到學校去。”

“好。”林愛天全都聽林愛芒安排。

林愛月吃驚地說：“小芒，這電腦可很貴的！一萬多塊錢呢！”

林愛芒認真地說：“月姐姐，你又忘記了，只要是需要的工具，再貴都要買。”

林愛月紅着臉，點點頭。

林愛芒自言自語：“對現在的電腦我不熟。”以後的電腦她比較熟悉，畢竟經常要使用。

林愛月就有些擔心地說：“那怎麼辦？”這個世界上，居然還有小芒不會的東西？

林愛芒安慰地說：“不怕，有人很熟。”她轉過頭，對凌辰宇招手說：“凌辰宇，過來一下，找你有事。”

凌辰宇安安靜靜地站起來，走到林愛芒身邊。

周海揚也站起來，跟着他走過來了。

凌辰宇看了周海揚一眼，沒有說話。

兩人都坐了下來。

林愛芒就對凌辰宇說：“我想要買一臺電腦，放在家裡。到時候，天哥哥去讀大學，也要買一臺，讓天哥哥帶到學校去。”

周海揚有些吃驚地說：“小芒，帶電腦去學校，有必要嗎？”

林愛芒鄭重其事地點頭說：“非常有必要！電腦將會成爲人們生活中的一件必需品！先掌握電腦，就將先人一步！”

周海揚的臉色變得凝重了，他看着林愛芒，沉聲問：“小芒，這是你的看法？”他從來不會小看這個天才女孩！

林愛芒點頭，說：“互聯網很快就會走進千家萬戶！”

林愛月和林愛天兩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迷惘。

凌辰宇卻看着林愛芒，嘴角微微勾起，說：“芒芒的看法我非常贊同！我也認爲，不久的將來，互聯網會大大改變人們的生活！”

林愛芒心中有些吃驚，自己如此肯定，是因爲自己已經活過一世。可是凌辰宇沒有！他是憑着自己的敏感觸覺，預料到這一切的！他真的是不折不扣的天才！

周海揚緩緩點頭。

大家沉默了一會，周海揚忽然開口說：“小芒，我們合作，做一筆大的生意，怎麼樣？”

凌辰宇的眼神有些銳利地射向周海揚。

周海揚不避不躲，回視着凌辰宇。

林愛芒想了一會，很坦然地說：“二哥哥，這是一個好主意，但是，卻不適合我。我不懂這些，我只是有感覺。你要找人合作，你自己有錢，我不知道，我能夠拿什麼出來跟你合作。”

周海揚輕輕搖頭，笑起來，說：“小芒，只要有感覺就可以了！我只需要你用你的直覺來指點方向！”

林愛芒對這件事倒是有把握，畢竟她掌握着未來的發展趨勢呢。只是，這合作怎麼看，就是周海揚怎麼吃虧啊！

想到這裡，林愛芒還是對周海揚說：“二哥哥，我不能這麼明目張膽地佔你的便宜啊。”

周海揚本來都已經對林愛芒懷着仰慕的心思了，這會兒，更加覺得這個女孩兒實在了不起！

她明明只要點點頭，就可以跟自己合作，賺上一筆錢，可是她卻不願意佔這個便宜！如此不受誘惑的女孩兒，實在太少太少。

周海揚只能無奈地看向凌辰宇，說：“你有沒有興趣搞這個？”

凌辰宇沒有回答，看向林愛天，問：“你有沒有興趣搞這個？”

原封不動的話，問的是林愛天。

林愛天看着林愛芒，問：“小芒，你覺得可以做嗎？”

這個圈圈，最後還是要繞到林愛芒身上！

這個問題，最終還是要由林愛芒解答！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林愛芒，等着她回答。

林愛芒笑了起來，攤開手說：“這是什麼事呀？依我說，這件事可以做。可以朝幾個方面做，一，做電腦，賣電腦。二，做網站。三，賣域名。四，開發軟件。”

大家的眼眸都亮了起來！

照這麼說，這件事不僅僅是可爲，而且是大有可爲！

周海揚第一個發問：“小芒，你覺得這件事都可以做，哪個你覺得直覺可以成功？”

林愛芒微微詫異，怎麼回事，今天的周海揚怎麼會如此急切？而且，還像是真的要大幹一場的感覺？

這跟平時的他，不大像啊。

林愛芒對周海揚說：“二哥哥，這個世界上，所有事，你只要用心去做，用腦去做，都不會不成功的。”

周海揚一頓，明白自己的錯誤了。他實在太想要找一件事跟林愛芒聯結在一起了！

就算跟他們住樓上樓下，也不保險！

想想昨天一整天，他們兩個不出來，自己能怎麼辦？！

所以，周海揚實在是想要找到另一個切入點，可以更加光明正大地登堂入室！找小芒！

小芒不答應合作，所以，周海揚就找上了凌辰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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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纔是周海揚的目的！

只是，就算是幌子，周海揚也不想讓林愛芒吃虧！所以，他纔會急切地想要弄清楚哪個項目是不會虧本的項目！

太過心急，結果，就流於浮躁。失了本心。

想不到，自己竟然還不如這麼小的女孩兒！

周海揚慚愧地低下頭來。

林愛芒也沒有繼續說周海揚，他不管怎麼說，都是哥哥。

林愛天只是詢問：“小芒，這個‘賣域名’是怎麼回事？”他真的不懂。

林愛芒解釋說：“比如，我們的飾品已經註冊了一個品牌‘愛她’，如果有一天，我們註冊一個網址，當然要用我們註冊的這個品牌名作爲網址。可是要是有人搶先註冊了‘愛她’這個網址，那我們就不能使用。如果想要使用，就必須向註冊方購買。”

林愛天還是不明白，繼續問道：“我們可以註冊其他名字啊，不行嗎？”

林愛芒笑着說：“當然可以。不過，你叫林愛天，林愛天卻被人註冊了，你就必須改成林小愛天，或者其他名字，你覺得感覺舒服嗎？我們是小品牌，可能還沒有那麼大感受，如果是大品牌呢？”

一番話，讓林愛天茅塞頓開，讓周海揚恍然大悟，連天才凌辰宇，也覺得眼前彷彿開了一扇門！

周海揚就認真點頭說：“這個好，簡單，容易操作，而且，我有人手可以去做這件事。”

林愛芒輕輕搖頭說：“二哥哥，現在國內互聯網用戶還非常少，這事兒，還是應該從國外入手。”

周海揚想了想，說：“好，我找人去做這件事。”

林愛芒遲疑了一會，又說：“二哥哥，這來的是快錢，但是有可能只能做一陣子，不會長久的。”

“我明白。”周海揚只是這樣說。他不缺錢，只是想要找一個機會跟林愛芒正大光明地接觸而已！

“做電腦，做網站，開發軟件，全都需要專業人才。我看，如果找不到人才，還是做不成的。”林愛芒不忘打擊一下大家。

凌辰宇親暱地摸摸林愛芒的頭髮。

林愛天看了親熱的兩人一眼，馬上就把視線轉移開來。

“小芒，我上大學會留意這方面的人才的。”林愛天簡單地說。

林愛芒倒是來了興趣，說：“天哥哥，如果你真的找到這方面的人才，我建議你馬上牢牢抓住不放！一定要馬上籤約！最好籤上二十年！甚至可以先預支工資啊，給他股份啊，之類的福利！”

大家都吃驚地看着林愛芒，心中都有了疑惑，真的有那麼賺錢嗎？竟然讓她如此說話！

林愛芒當然也明白大家的疑惑和驚訝，她非常肯定地說：“肯定會賺錢！”

能不賺錢嗎？自己前一世，可是清楚知道，不管是全世界首富，還是國內首富，都是搞電腦的啊！

——這話不對，林愛芒馬上就意識到了自己的表述的錯誤之處。應該是明面上的首富。暗地裡的首富，就不知道是誰了！

但是，林愛芒幾乎可以肯定一件事，凌家的財富，是絕對絕對在明面上的首富之上的！

明面上的首富，都已經擁有讓人吃驚的財富！想想某寶！想想電子商務的火爆！

林愛芒並不反對有人去做這件事。

一時間，大家心思各異。

不過，林愛芒並沒有理會。因爲，她看到時間已經過去不短。

既然已經約好，林愛芒就去見連思瑤。

凌辰宇沒有去，他和周海揚都留在林奶奶他們的新家吃飯，順便解決一下小問題。

這下子，祖師公堂的孩子們可高興了！之前一些問題不敢跟林愛芒說，怕她身體不好，累着她。現在，姐夫和海揚哥哥都主動提出要幫忙，哪個不用是傻子！

孩子們層出不窮的問題差點搞得凌辰宇和周海揚兩人應接不暇！

幸虧，他們兩人都是厲害人物，什麼問題拿出來，他們兩個都可以馬上解決。

林奶奶看着這兩個男人跟孩子們的互動，這心裡別提多高興了！

真的爲小芒高興啊！

那邊，林愛芒提早到了，不管怎麼說，她都是晚輩，哪裡可以託大呢？

林愛芒可是從來都不會忘記這些禮節的。她仔細詢問清楚今天這裡的菜式，準備等一下心中有數。

林愛芒到了不久，連思瑤也已經陪着連老過來了。

林愛芒根本就沒有想到，居然連縣的二把手也跟着一起過來了。

林愛芒上前，跟連老打過招呼，請連老入座。

連老跟林愛芒聊了好一會，才笑着看着林愛芒，聽她跟縣的二把手說話。

看到林愛芒，縣的二把手有些訕訕地說：“林小姐，不好意思，我不請自來。是我請求連小姐的。我一直想要跟林小姐見見面，一直找不到機會，只能拜託連小姐進行引薦。”

林愛芒臉上淡淡的，雖然她心中樂開了花！本來今天找連思瑤，就是想要藉着這一點，給縣領導實施壓力，儘快確定下來到底要開發哪裡。

哪裡想到，自己還沒有做什麼呢，人家就主動上門了！

“縣長您太客氣了，有什麼地方可以用上我的，請您儘管開口。”林愛芒也虛應着。

縣的二把手非常高興，連連點頭說：“不敢不敢，不敢當啊。”

他又不是眼睛瞎了！那天婚宴上的那些人，無一不是被逼着展露出大方得體的微笑啊！實際上，大家都恨不得上前去抱平日不得見的人的大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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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跑

這個時候，連思瑤有些不好意思地對林愛芒說：“小芒，家悅阿姨說要過來感謝你，我讓她也過來了。”

二把手一直豎着耳朵聽着呢，這會兒又聽到“家悅”的名字，他心中大吃一驚，這是連家悅？要過來感謝林愛芒？

自己今天陪着連老下鄉，實在是太對了！看看，自己不僅僅跟這個林愛芒加強了聯繫，還可以跟這個連家悅搭上線！

這樣好的機會，平時哪裡找得到！

林愛芒點點頭說：“嗯，上一次比較匆忙，都沒有跟連總好好談談，是要請教她呢。”

連老倒是有些奇怪地問：“小芒，你要請教家悅什麼？她的病不還是你治好的嗎？”

林愛芒不急着回答，而是笑眯眯地說：“連爺爺，我那個莊子您也看了，感覺怎樣？”

連老倒是點頭說：“看你這個小丫頭，倒是幹得不錯啊。”

二把手驚訝得顧不得什麼，插話說：“那個莊子，是林小姐的？”

“對啊。”林愛芒轉頭看向二把手，“縣長，我最近正打算擴大規模，還是需要縣裡的支持啊。”

二把手趕緊表態說：“一定支持，一定支持！”

林愛芒目的達到，就對連老說：“連爺爺，您這幾天也看過不少地方，就您的感覺，農民的生活比起以前，如何？”

連老眼眸中閃過一絲銳利的光芒，只是很快就消失不見，他還是那個對林愛芒非常慈祥的普通老人。

他沉吟了一下，纔回答說：“這農民的生活水平應該說，是有所提高的，但是，提高不多。”

林愛芒點頭，說：“對，農民種的是養活人類的食物，每日辛苦勞作，卻依然沒有辦法讓自己的生活水平大幅度提高。這就說明，我們必須換一種做法，改變這種現象。”

二把手在心中有些不以爲然，話說得倒是挺漂亮，難道沒有人嘗試過嗎？結果怎樣？還不是空話一場？！

當然，他只敢在心中說上幾句，卻根本就不敢表露出來。

連老看着林愛芒，等着她繼續往下說。

林愛芒也不遲疑，繼續說：“像我的莊子，我可以驕傲地說，我成功了！”

連老突然問了一個問題：“你這個莊子賺錢多不多？”

林愛芒嘴角露出一絲笑意，認真點頭說：“還行吧！雖然比不上那些經營大工廠、大公司的大企業，但是，對農民來說，我經營的莊子的盈利絕對是比普通農民多上很多。”

連老點點頭，又問：“這個問題跟你找家悅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關係了！連爺爺，這一次的西紅柿，就是連總屬下的一家公司收購的，他們做西紅柿汁，賣到國外。”林愛芒挺認真地說，“連爺爺，我就是想要找連總，打聽關於蔬菜方面的情況。”

連老緩緩點頭。

這個小女娃，願意動腦筋去想辦法解決問題，也有魄力解決問題，實在難得啊。

更難得的是，她有這份心思去幫助農民解決問題啊！

品性純良，這樣的孩子實在難得！

連老只是以爲林愛芒是想要找連家悅幫忙解決銷路問題，再想不到，林愛芒根本就是想要走另外一條路！

她想要開拓市場！

只有這樣，才能得到連家悅的傾心相幫！

這也是人之常情，誰會同意把自己口中的食物讓出來給別人吃？如果是一口兩口，偶爾爲之，還可以。如果是想要長期這樣做，除非那個人是傻子！

所以，林愛芒根本就不想要走這樣一條路。

而這一次西紅柿的事情，也只是偶爾爲之。

連家悅既然一直做這種西紅柿汁的生意，肯定有自己的生產基地。如果換了這邊的生產基地，那麼，之前的生產基地肯定就要虧。

林愛芒還是不想要做出這種事情。這樣，不過就是把另一個人口中的食物拿走，換給自己吃。

林愛芒做不出這樣的事情。

說話間，服務員已經把菜送上來了。

幾人吃了起來。

這倒不是林愛芒失禮，不顧連家悅，而是連家悅從臨市過來，這時間也肯定趕不上吃午飯，所以，她估計，連家悅不是過來吃午飯的。

林愛芒一邊照顧着連老，一邊問：“瑤姐姐，你有沒有去逛逛街？感覺怎樣？”

連思瑤的眉頭微微皺起，說：“你們這裡就沒有一條大一點的街道嗎？我去逛了你們這裡最繁華的街道，兩輛汽車同時經過，這路就要塞住了！”

二把手的心跳了一跳。

林愛芒漫不經心地看向二把手，說：“縣長，我們這裡最繁華的街道也實在太小了。縣裡就沒有打算好好規劃一番，改造一下舊城區嗎？”

連老的目光也投向二把手。

二把手的筷子趕緊放下，小心謹慎地說：“林小姐，其實一直以來，我們都有想要改造舊城區的想法。只是，改造舊城區涉及到的事情太多，所以就有些謹慎。到底是要改造舊城區，還是要開發新城區，一時有些決定不下來。”

連老沒有說話。

連思瑤卻看着林愛芒，問：“小芒，你說說你的看法嘛。”她總覺得，小芒提出剛剛的問題，好像是有目的的！她非常好奇，到底是想要達到什麼目的，所以，她要努力推一把！

林愛芒笑嘻嘻地看着連老說：“連爺爺，您可要原諒小芒無狀了！”

連老也挺好奇林愛芒會說出什麼話，所以他也溫和地說：“大家都長輩，你說錯難道還怪你不成？”

一句話，讓二把手心中暗自滴汗。連老這護着小姑娘，也護得太過了吧？這不就是說，你想說什麼就說什麼，說錯了，也沒有人敢怪你！

不過，他臉上什麼都不敢顯露出來，連聲說：“林小姐就說說自己的看法嘛，您見過世面，肯定會有不同看法的。”

林愛芒笑嘻嘻地說：“連爺爺，那我可就說了？”

“說。”連老幹脆得很。

林愛芒臉上依然帶着笑容，可是話語卻不客氣得很：“縣長先生，我想請問您，政府考慮的是什麼？是想要從這土地買賣、土地開發中賺一大筆錢，還是想要切切實實地爲人民羣衆做事？”

二把手額頭的冷汗是真真切切地流出來的。

他偷偷瞄了一眼連老，心中叫苦不迭，今天自己過來，根本就是找死來的！

不過，這問題要是不回答，肯定就不用別人來找自己死路，自己先找個地方死了算了！

“林小姐，政府考慮的當然是爲人民羣衆服務，這是我們縣領導的共識。”二把手回答得鏗鏘有力。

林愛芒點頭，繼續追問：“那麼，您覺得，這舊城區居住的老百姓，是想要開發舊城區，還是不想開發舊城區？”

“這——”二把手語塞了，誰會去問老百姓？從來就沒有領導做出決定前，要去問老百姓的意見！

林愛芒步步緊逼：“如果政府想要賺錢，當然不需要了解老百姓的需求，直接決定就可以，把土地賣給開發商，剩下的事情就全都不用理會。”

二把手覺得自己的後背溼了。他苦笑着說：“林小姐，那麼，您認爲，對目前的情況來說，應該怎樣解決？”

林愛芒勾脣一笑，慢條斯理地說：“很簡單，交給開發商啊。但是，這完全是商業行爲，政府不要介入。”

二把手大吃一驚，問：“這有什麼不同嗎？”

連老和連思瑤也覺得有些奇怪，這樣看起來，兩種做法並沒有什麼不同啊。

“當然不同。”林愛芒簡單解釋，“沒有政府介入，開發商就沒有後臺，沒有必要對政府負責，必須一切都按照市場規律辦事。也就是說，這塊地值多少錢，就還給原住戶多少錢。”

她緩緩看了一下連老、連思瑤、二把手，繼續說：“如果政府想要賺錢，那麼，一切都變了！開發商不用對老百姓負責，只需要對政府負責！他可能把資金投入的大部分交給政府，把小部分還給原住戶！壓榨原住戶的錢！”

連老聽了，連連點頭。

林愛芒最後總結說：“您說，這能一樣嗎？”

連思瑤喃喃地說：“不一樣，的確不一樣。”

二把手也緩緩點頭說：“是不一樣。”

他忽然站起來，對林愛芒一拱手，說：“聽林小姐一席話，勝讀十年書！餘某受教了！”

林愛芒趕緊站起來，微微一鞠躬，說：“小芒無狀，請縣長先生不要怪罪。”

連老不悅地一瞪眼，說：“都坐下說話！”

二把手和林愛芒都坐了下來。

連老深思，對林愛芒說：“小芒，開發舊城區，有什麼好處？”

林愛芒認真地說：“連爺爺，這好處很多！您是沒有看到，那些房子實在老舊得厲害，排水也跟不上，一下雨，市裡的房子就淹到大腿。而且，隨着經濟發展，這樣的道路已經制約到經濟發展了。”

連老點頭，不過，這是地方的事情，自己一個退了休的老傢伙，是不會介入太多的。但是，一些事情自己卻可以敲敲邊鼓。

“要想富，先修路啊。”連老只是像是很隨意地這麼說了一句。

這個話題，連老就沒有再提一句，而是轉頭跟林愛芒談起莊子的事情。

只是，二把手接下來都沒有心思吃飯了。他決定了，等一下就跟一把手緊急會面，好好地把事情說清楚！

吃完飯，大家坐下來喝了幾杯茶，二把手一直坐如針氈一樣，捱過這會兒，他就站起來，說：“連老，連小姐，林小姐，我就不影響您們幾位了。”

連老點點頭。

連思瑤和林愛芒送二把手來到外邊。

二把手搓了搓手，有些訕訕地說：“林小姐，能留一個聯繫方式給我嗎？餘某還有很多事情想要向您請教。”

林愛芒很爽快地說：“您太客氣了！作爲普通老百姓中的一員，我對政府的工作一向是非常支持的。要是您有什麼需要用到我，請儘管開口。”

說完，林愛芒就遞了一張卡片過去。

二把手雙手恭敬接過來，仔細收好，這才說：“連小姐，林小姐，請留步。”

連思瑤和林愛芒當然不會再送出去，就站在那裡，看着二把手上車離開。

連思瑤輕輕戳戳林愛芒的手臂，悄聲問：“你還做這房地產啊？”

林愛芒點頭，說：“對，這個是跟人合作。”她正色說：“瑤姐姐，君子愛財，取之有道。我不諱言我想要賺錢，但是，該賺的錢，我會賺，不該賺的錢，我不會賺。”

連思瑤當然也明白林愛芒是什麼樣的人，看她說得認真，撲哧一笑，說：“行啦，我就這麼隨口一說。”

她看着林愛芒，又有些感慨地說：“小芒，你是真心要做事的人啊。像我，都還沒有找到一個方向。”

林愛芒歪着腦袋想了想，說：“瑤姐姐，我跟你不一樣。有這麼一個說法。沒有傘的孩子，必須努力奔跑。”

連思瑤喃喃地重複着：“沒有傘的孩子，必須努力奔跑——”

她慢慢地咀嚼着這句話，忽然就明白了很多。

自己有傘，所以，在下雨的時候，也可以慢慢地走，甚至，還可以欣賞雨中的風景。

可是，小芒沒有傘，所以，在下雨的時候，她必須努力奔跑，繼續奔跑，尋找一個可以躲雨的地方。要是沒有，她就必須一直奔跑——

不同的人生，所以，有不同的目標。

自己已經有傘，所以，這傘，也使得自己失去了奔跑的動力，失去了奔跑的目標。

小芒沒有傘，所以，她必須自己尋找躲雨的地方，一個躲雨的地方，這就是她奔跑的目標？

不，不止，她還想要給自己造出一把傘！這纔是她的目標！

可是，連思瑤猶豫了，因爲，她似乎感覺到，這個，也不是小芒的目標！

她的目標，更加遠大！

——她，想要造出很多的傘，造出大大的傘，讓很多的人躲雨！

連思瑤看着林愛芒的目光，發生了她都不知道的變化。

林愛芒留意着路呢，哪裡會去看連思瑤的目光？她只是說：“瑤姐姐，你只要找到一個目標，用什麼辦法、走什麼路，去達成這個目標，根本就沒有什麼關係。”

連思瑤緩緩點頭，說：“小芒，我明白了。”

兩人走進去，連老拍拍身邊的椅子扶手，說：“小芒，坐。”

林愛芒就在旁邊的椅子坐下來，說：“連爺爺，您請說。”

“小芒啊，事情要慢慢來，不要急。你身體不好，爺爺還是希望你顧着自己的身體。”

林愛芒很是感動，她看着連老，說了一聲：“連爺爺，我記住了！”

“爺爺雖然年紀大了，眼睛花了，但是這心裡，清明得很！你想要做什麼，放膽去做！爺爺給你撐腰！”連老非常明確地表態了。

連思瑤大吃一驚！爺爺說話雖然一直直接，但是，從來沒有這樣過！因爲，這些話一出口，責任可大得很！爺爺對小芒，可真的好得不能再好了！

爺爺連自己的爸爸，自己的伯父，只怕都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難道僅僅是因爲，小芒救了爺爺的命？

不是的！僅僅是救了爺爺的命，爺爺也只會記得小芒的救命之恩，而不是如此許諾！

爺爺這是看中了小芒身上的特質啊！看中了小芒身上的善良啊！看中了小芒的有分寸啊！

連思瑤心中一動，不僅僅是看中了小芒的純善，還看中了小芒的能力！

這算是爺爺對小芒的示好，也可以算是連家對小芒伸出的橄欖枝，或者，說是招攬之意！

爺爺這是相信，總有一天，小芒會風華綻放！

所以，爲了連家，他從這個時候開始，就要先鋪好路！

不得不說，連思瑤畢竟是長在這樣的家庭中的人，看問題，還是非常敏銳的。

她所猜到的，跟連老爺子的打算，的確非常接近。

連老爺子的確看中林愛芒！所以，現在他扶着林愛芒，以林愛芒的純善，總有一天，她會反哺連家！

林愛芒又豈是想不透的人？不，她想得很透，她也看得很清楚，如今國情如此，自己的確必須藉助某些力量，達成自己的目的！

所以，她不會在連老面前隱藏自己的能力，她也不會拒絕連老的示好！

林愛芒站起來，恭恭敬敬地對着連老鞠躬，誠摯地說：“連爺爺，謝謝您的信任！我不會辜負您的一片心意的！”

這話，包含着幾層意思呢。

連老爺子滿意地頷首。果然是七竅玲瓏心！一點就透！

他又哪裡想得到，如此的一切，全都在林愛芒的掌握中呢！

至此，林愛芒和連家的關係，正式確立。

連老爺子畢竟是年紀大了，他回小招待所休息。

連思瑤和林愛芒讓服務員把桌子撤下去，兩人斜斜倚在沙發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說着話。

連家悅緊趕慢趕，終於在半個多小時後到達了。

一見面，連家悅就笑得非常真誠的模樣，對林愛芒說：“小林神醫，終於見到你了！”

林愛芒也笑得很開心地說：“連總，見到您，我非常榮幸啊。本來應該去見您纔對，反倒變成您過來。”

連家悅連連搖頭說：“小林神醫，這話說反了啊。你可是我的恩人，怎麼可以讓恩人反過去看我？”

連思瑤趕緊插話說：“家悅阿姨，先坐下來吧，哪有你們這樣，一見面就說過來，說過去的？”

連家悅爽快地笑起來，說：“小瑤說得對！坐，坐下來說。小林神醫，請坐。”

“連總，您先請。”林愛芒一擺手，說。

“同坐，同坐。”連家悅心中都在感慨，這個小女孩真的是做得滴水不漏啊。

不僅僅是態度找不出一絲錯，連一絲年輕人救了老闆的倨傲也找不到分毫。這樣的年輕人，實在難得！

林愛芒關心地問：“連總，您在路上應該吃過午飯了吧？”

連家悅點頭說：“已經吃過了，謝謝小林神醫關心。”

“那就好。”

“小林神醫，今天過來，有一件事想要麻煩你。”連家悅很誠懇地說。

“您說。”

“我想請小林神醫給我複診。”

林愛芒嘴角一彎，說：“連總，請把手放上來。”

連家悅依言放好手，看着林愛芒蒼白的手指輕輕搭在手腕上。

不一會兒，林愛芒收起自己的手，點頭說：“連總恢復得很好。已經沒有問題了。”

連家悅問：“小林神醫，平時還要注意什麼嗎？”

林愛芒搖搖頭，說：“連總實在值得我們佩服。”

看起來，這話好像跟連家悅的問題牛頭不搭馬嘴，可是，連家悅卻心知肚明，林愛芒這話是在說，自己這一次能夠如此快速地康復，是因爲自己終於看開了！

想起林愛芒託助理轉告自己的話，連家悅心中還是感慨啊。

自己竟然還不如一個小姑娘看得開，看得透！

連家悅走過這一趟病之後，的確爲自己覺得不值。

爲了一個心已經不在自己身邊的男人，把自己折騰去了半條命，實在不值！

連思瑤終於忍不住說：“家悅阿姨，小芒，你們兩個能不能不要一開口就是小林神醫、連總？明明就是家悅阿姨，明明就是小芒，明明就是一家人，非要說外人才叫的稱呼！”

連家悅是有些吃驚的，因爲，連思瑤這個驕傲的小公主，居然說，林愛芒是一家人！

“是啊，我們是一家人，不能說外道話！小林神醫，以後，我叫你小芒吧？你叫我家悅阿姨，或者連阿姨都可以。”連家悅和顏悅色地說。

林愛芒從善如流，笑着說：“那我就叫您家悅阿姨吧，跟瑤姐姐一樣。”

“好，好。”連家悅挺高興的。

寒暄完畢，連家悅就談起了這一次收購西紅柿的事情。因爲，她已經從連思瑤口中知道，這件事是林愛芒也關心的事情。

作爲一個長袖善舞的大商人，連家悅肯定會注意跟自己見面的人的喜好。

林愛芒認真地問：“家悅阿姨，我想要請教一下，我想做幹蔬菜，請問您知道這國內外有這類機器嗎？”

“幹蔬菜？”連家悅大吃一驚，“你從哪裡聽過這個詞的？”

林愛芒不大明白爲什麼連家悅如此吃驚，但是她老老實實地說：“只是我的一個想法。我這麼想，島國地少，人又多，肯定沒有多少土地可以進行種植。所以，蔬菜在島國，應該是有市場的。”

連家悅點點頭，示意林愛芒繼續說下去。

“既然有市場，那麼就肯定有銷路。但是，有一個非常明顯的問題，蔬菜從國內運到島國去，如果是飛機，這成本太高；如果是海運，成本倒是低下來，時間又太長，無法保持蔬菜的新鮮程度。”林愛芒看向連家悅。

連家悅聽得非常認真，緩緩點頭。

林愛芒繼續說：“所以，我就想要烘乾蔬菜，或者凍幹蔬菜，把蔬菜製成乾菜。當然，這裡有兩種不同的做法，一種是去掉蔬菜裡面的水分，使得這些蔬菜不會容易腐爛，方便儲存，但是要煮食之前，要先把乾菜泡發。另一種呢，同樣是去掉蔬菜裡面的水分，但是，卻是要製成可以直接食用的小零嘴！”

連家悅眼眸都亮起來了，她看着林愛芒，彷彿看着一塊閃閃發光的瑰寶！

連思瑤也被林愛芒的話給吸引住了，她也兩眼發光地看着林愛芒，那眼神，如同看到肉骨頭的狗——

連家悅過了好半天，才點頭說：“小芒，你真的是一個天生的做生意的料子！”

林愛芒微微一笑，說：“家悅阿姨，我這不過是閉門造車，只是想當然，並沒有什麼支持的。”

“不，小芒，你千萬不要妄自菲薄。”連家悅非常認真地說，“小芒，你的話，讓我茅塞頓開，給我指出一條從來沒有走過的路。”

林愛芒有些無奈地提醒說：“家悅阿姨，這個是我打算做的事情。”

連家悅如夢初醒，有些尷尬地說：“呵呵，小芒，不好意思，我被你的想法給吸引住了，都忘記這是你的點子，還想要搶過來自己做——”

說到這裡，連家悅的眼眸睜大了！

她頗有些急切地說：“小芒，我們合作搞這件事，怎麼樣？”

連思瑤也瞪大了眼睛，她根本就沒有想到，明明家悅阿姨做的生意非常大，她反倒想要跟小芒合作！

家悅阿姨有合作伙伴嗎？有。但是有沒有像小芒這樣的合作伙伴？沒有。

如今，她不過跟小芒見第二次面，居然就因爲小芒的一個點子，要自己搞；自己搞不行，就想要拉小芒一起搞！

實在是破天荒啊！

家悅阿姨竟然也會主動尋求合作！

林愛芒倒是沒有想那麼多，她只是說：“家悅阿姨，我沒有試驗過，只是想當然。”

連家悅點頭說：“小芒，這件事大有可爲！我們分工合作，你負責原材料、加工，我負責銷售，怎麼樣？”

這種合作方式倒是可以，只是，現在有沒有這種機器？如果沒有，還要製造出這樣的機器啊。

如果是冷凍脫水，倒是不難。

如果是要做成小零嘴，除了營養價值，還要求口感！

林愛芒認真考慮了一會，才說：“家悅阿姨，我需要請教一些設計人員，看看有沒有什麼合適的機器進行改造。”

連家悅看着林愛芒的眼神又變了一下。這個女孩子，的確是做事的人啊！

她笑着說：“小芒，我倒是認識幾個專門做食品器械的老闆，要不要介紹你認識一下？”

林愛芒眼神亮了！她之前跟鍾偉傑之所以沒有把這件事進行下去，就是因爲兩人都缺少這部分人脈關係，不認識這樣的人。又加上當時自己急着逃離，所以，這件事兩人也就都放下，沒有繼續做下去。

現在，如果有這樣的器械，這件事還是可以做的！

“家悅阿姨，我就先謝謝您了！您看什麼時候見見這些老闆的好？”

連家悅想了想，說：“我先給他們打個電話。他們經常有行業展銷會，半年舉辦一次。如果正好遇到這種展銷會，我們就省事了，不需要一個地方一個地方地跑。”

林愛芒點點頭，不過，她問了一聲：“家悅阿姨，如果有這樣的機器，您完全可以自己做這件事，爲什麼您還想跟我合作？”

連家悅笑眯眯地說：“要賺錢，容易。要人才，難。你就是一個難得的人才！”

連思瑤若有所思。小芒是一個人才，所以，爺爺給她撐腰，給她保證。

所以，家悅阿姨纔會提出要跟她合作，其實，就是爲了加強兩人之間的聯繫！

明白了！

連思瑤覺得自己當初做的是對的！

這一次到這裡來，更是對的！

林愛芒嘴角微勾，沒有說話。

連家悅就走到一旁，取出手機，開始打電話。

不多一會兒，連家悅就走了回來，臉上露出喜色，說：“正巧！他們一個星期後要舉辦行業展銷會！小芒，到時候我陪你一起去！”

林愛芒笑着點點頭，說：“好，謝謝家悅阿姨。”

連思瑤插話說：“小芒，我也很感興趣，我也陪你去好不好？”

“行啊，要是連爺爺同意就可以。”林愛芒也看出連思瑤想要跟自己一樣，有自己的事情忙碌，所以，她想要幫幫連思瑤。

連思瑤趕緊表態說：“放心，我一定會說服爺爺的！”

這件事就這麼說定了。

林愛芒回去的路上，臉上一直笑眯眯的，事情出乎意料的順利！

最近幾件事都非常順利啊！

周海揚開始做域名生意。這樣就可以搶先一步，開始接觸電腦這一行業。說不定，可以做出一個大蛋糕出來！

舊城區改造，這件事應該很快就可以確定下來。那麼，房地產公司總算可以開始邁出真正的第一步！

趙文宇站穩腳跟，農業工作應該很快就可以開展。到時候，農業實現現代化生產模式，農民的生活水平肯定大幅提高！

自己和鍾偉傑要跟連家悅合作，連鎖莊子種植出來的產品有了銷路。

等到自己去訂製食品器械，有了專門的食品器械，哪裡還愁試驗不出好產品！

－－－－－－題外話－－－－－－

暖男

回到家裡，凌辰宇見到林愛芒，只是拉着她的手，一點都不想要放開。

周海揚酸溜溜地說：“我看，你們兩個乾脆變成連體嬰好了！”

凌辰宇纔不會理這個吃不到葡萄，就說葡萄酸的男人呢。

他低下頭，柔聲說：“中午吃得好不好？想再吃點什麼點心嗎？”

林愛芒搖搖頭，說：“吃得挺飽的。現在什麼都不想吃。”

凌辰宇也不急，只是說：“我蒸了香蕉蛋羹，你想不想吃？”

林愛芒的小嘴微微撅起，說：“你故意的吧？”

這傢伙，就想要把自己養胖！所以，他總是琢磨着想些新點子出來，總是做出一些自己抵擋不了的美食，誘惑自己！

凌辰宇眉眼帶笑，看着林愛芒。

林愛芒踮起腳尖，湊近凌辰宇的耳朵，小聲說：“再這麼看我，我就不顧一切了！”

凌辰宇也學着林愛芒的樣子，湊近林愛芒的耳朵，語氣曖昧地說：“我悉聽尊便呢！”說着，他還趁着這個角度大家看不到，輕輕地含住林愛芒的耳垂，舔了一下。

這傢伙越來越厚臉皮了！

林愛芒只覺得自己心頭一股小火燒得真的要拉着凌辰宇往隔壁兩人的新房走了！

她趕緊把自己跟凌辰宇的距離拉開，退後一步，裝作一本正經的樣子說：“既然你煮了香蕉蛋羹，那就嚐嚐吧。”

凌辰宇忍住笑，知道她臉皮薄，也不再逗她，應了一聲，往裡面走去。

周海揚雖然看不到凌辰宇做了什麼，但是，他卻清楚地看到林愛芒臉上紅紅粉粉的，非常好看。想也知道，凌辰宇肯定是做了什麼親熱的動作，說了什麼話吧。

周海揚轉開眼眸，不去看林愛芒。

連思瑤也有些尷尬，畢竟凌辰宇和林愛芒兩個，也太過黏糊了！都不想想，自己還是孤家寡人一個，看他們兩人親親熱熱的，會眼紅的好不好！

林愛芒掩飾地捋捋自己的頭髮，讓自己的心跳恢復正常，纔跟連思瑤說起話來。

這邊連思瑤是第一次來，看到才兩天時間不見，他們就搬到這裡來，非常詫異。

聽到林愛芒說，這都是凌辰宇和周海揚兩人的功勞，連思瑤不禁打量起周海揚來。

連思瑤不笨，當然看得出這個周海揚對林愛芒是什麼樣的心思，只是她怎麼都想不通，這個凌辰宇醋意那麼重，怎麼就會容忍這個情敵在自己的眼前晃呢？

說到底，還是小芒馭夫本領高啊！

所以，兩人就嘀嘀咕咕地討論起這私密話題來。

倒是把周海揚給鬱悶死了！他本來以爲，凌辰宇離開了，自己還可以跟小芒說說話呢，結果倒好，這個連思瑤比凌辰宇還黏糊！

自己連跟小芒說一句話都沒有辦法！

看起來，自己不僅要防男人，還要防女人啊！

林愛芒和連思瑤兩人還在說悄悄話呢，就接到一個電話。

林愛芒有些奇怪，上面的號碼自己很陌生啊。

她接起來，一聽，才知道是二把手。

只是，不是才見過面嗎？怎麼這會兒就跟自己聯繫？

而且，不是說，領導都不會親自打電話，而是什麼事都讓秘書交代下來嗎？

這些規矩怎麼到了這裡，全都變了樣呢？

當然，奇怪歸奇怪，林愛芒還是非常有禮貌的。

原來是二把手提出想要跟林愛芒見面，晚上請林愛芒吃飯，有事情想要請教。

林愛芒心知肚明，她很爽快地應承下來。

凌辰宇正好把碗放在林愛芒面前呢，一聽這話，眉頭微微皺起，說：“晚上又有事啊？”

林愛芒點點頭說：“嗯，有點事情要談。”

凌辰宇在她身邊坐下來，坐在林愛芒另一邊的連思瑤極有眼色地起身，坐到另一張椅子上。

凌辰宇並不是反對林愛芒談事情，只是，中午林愛芒在外邊吃飯，晚上又在外邊吃飯。

這是談事情兼顧吃飯，哪裡會吃得好？

跟自己和芒芒一起到外邊吃飯完全是兩回事！自己和芒芒出去外邊吃飯，就是爲了吃飯！爲了讓芒芒吃得舒服！

可是談事情，肯定就顧不上吃飯，凌辰宇心疼了！

“吃了飯再談。”凌辰宇的話雖然強勢，但是他說起來卻沒有什麼力度，有些懇求意味。

林愛芒也明白凌辰宇的擔心，只是她也有些無奈啊，國內有一種奇怪的想法，要是不上餐桌，不上酒桌，就好像事情談不下來一樣！

這也是國內獨特的餐桌文化吧。

林愛芒握住凌辰宇的手，柔聲說：“放心，這頓飯，我佔着主動呢，我什麼時候談，就什麼時候談。”

凌辰宇點點頭，這才說：“吃吧，剛蒸好的，放涼了會有腥味。”

林愛芒有些無奈地看着周海揚面前，光光的桌面；再無奈地看看連思瑤的面前，光光的桌面。

她再看看自己面前，一個骨瓷小盤子，上面一個骨瓷小碗，裡面黃澄澄、香噴噴的香蕉蛋羹。骨瓷小碗旁邊，還放着一把小小的骨瓷湯匙。

不管是盤子，還是小碗，還是湯匙，甚或是香蕉蛋羹，都非常美。

這是一碗不管是形色味都堪稱上乘的美食。

可是，凌辰宇啊凌辰宇，你能不能做得如此明顯啊！

林愛芒敢保證，如果所有人都在的話，鐵定只有奶奶和自己兩人，才能夠享受到凌辰宇專門製作出來的美食！

他就是如此明白地告訴所有人，奶奶，是芒芒的奶奶，所以，必須尊敬。芒芒，是我心尖尖上的芒芒，所以，必須疼愛。

其他人？對不起，我沒有理由要去對你們好。

對凌辰宇的這點本性——嗯，自從跟林愛芒確定下來，不會再有變數後，就休想凌辰宇討好其他孩子了！

當然，孩子們請教凌辰宇，這不算在內，這是教導，跟“寵愛、疼寵”掛不上鉤，凌辰宇不會計較這些。

林愛芒也有些無奈，但是她也知道，凌辰宇不會改變這一點，他就是想要告訴所有人，他的眼中，就只有林愛芒！

林愛芒想起前一世一句非常有名的話：一個男人只溫暖你一個人，對別人冷若冰霜，那是“暖男”；溫暖一堆人，那叫“中央空調”！

周海揚並不計較這個，他只是說：“小芒，趁熱吃，蛋羹放涼了不好吃。”

連思瑤也彷彿長大了很多，從凌辰宇身上，她懂得了很多。所以，她也挺懂事地說：“小芒，你快吃吧。”

凌辰宇摸摸林愛芒的頭髮，一言不發地看着她。

林愛芒微微一笑，端起來，小口吃了起來。

三人看着林愛芒吃這小碗蛋羹，奇怪的是，三人眼中都流露出覺得身心愉悅的意思！

這香蕉蛋羹的確非常好吃，又嫩又滑，林愛芒很快就吃完了一碗。

凌辰宇接過林愛芒手中的碗，用一塊乾淨的溼毛巾給林愛芒擦擦嘴角，滿意地問：“好吃嗎？”

“很好吃呢，是你想出來的？”林愛芒微微仰着頭，看着他。

“不是，二哥提起來，我試着做出來的。”凌辰宇有些不甘不願地提起周海揚。當然，再不甘願，他也不會抹殺周海揚的功勞。

林愛芒眼睛一亮，問：“二哥哥，你還吃過什麼甜品，趕緊不要藏私哦！”

周海揚笑眯眯地說：“等回去，二哥哥做給你吃。”

一聽這話，林愛芒就明白了，這個周海揚說到底，跟凌辰宇也是一樣的人！

他不能在這裡做，是因爲他也不想做給別人吃！只想做給林愛芒吃！

只是，他跟凌辰宇身份不同，所以，他根本就不敢像凌辰宇那樣，明目張膽地只對林愛芒好！

要是周海揚在這裡做什麼東西，敢不給其他孩子吃？

嘿嘿，除非他以後都不到這裡來！

所以，他敢嗎？

他不敢！

他還必須討好這些小孩子啊！

凌辰宇就用力地瞪了周海揚一眼，眼神充滿了鄙視。

哼，就會用這一招，想要討好芒芒，就使出美食誘惑這一招！

鄙視你！

周海揚笑吟吟地回了一個眼神，哼，你有什麼資格說我？只要有用，什麼招不可以使？

林愛芒只能點頭說：“好。”沒有了下文。

周海揚也不氣餒，他跟林愛芒談起了域名。

林愛芒搜腸刮肚，想起前一世一些國際品牌，心中有些底了。

她就對周海揚說：“二哥哥，你可以先找找看，一些國際大品牌，或者一些小品牌，但是有潛力的也可以。畢竟，一些小品牌現在還不出名，還沒有留意這一點，我們正好可以趁着這個機會賺上一筆。”

周海揚點點頭，說：“對，我也有這個打算，就是這估計要有一段時間才能賺到錢。”

林愛芒驚訝地問：“二哥哥，你缺錢花？”

周海揚輕笑出聲，帶着一絲寵溺說：“小芒，我看你要有大動作，怕你缺錢花。”

林愛芒看看凌辰宇，看看周海揚，帶着一絲狡猾說：“我要是缺錢花，就向你們借，行不行？”

“當然行！要多少，你儘管開口！”周海揚馬上拍着胸膛說。

凌辰宇慢悠悠地說：“芒芒，我的不就是你的？你要什麼就儘管自己拿。”

周海揚氣呼呼地瞪着凌辰宇。沒有辦法，自己比輸了！他跟小芒，是一家子，的確有資格說出這樣的話！

連思瑤忍不住，撲哧一聲笑起來，還對林愛芒說：“小芒，你還做什麼事啊！有兩個活動銀行呢！”

林愛芒無奈地搖搖頭，決定不跟他們一般見識了。

不過，想到這蔬菜的事情，她趕緊掏出手機，給鍾偉傑打電話，把事情跟他說了一聲。

鍾偉傑非常高興，把兩人私人賬戶的錢報了一個總數給林愛芒。

林愛芒吃驚地說：“怎麼有這麼多錢？”

她正站在一旁呢，只是，凌辰宇他們三人雖然沒有說話，耳朵卻都是豎起來，偷偷留意林愛芒的話呢。

所以，一聽到這句話，三人的眼神都各自變了。

“當然有啊，小芒，你不知道我們的水果專賣店每天銷售額有多少嗎？城市生活快線的銷售額也非常可觀啊！而且，點心生意好到爆！”鍾偉傑越說越興奮。

林愛芒只知道自己賺的錢不會少，但是還真的沒有動用過私人賬戶的錢，真的不知道總數。

根本就沒有想到，這筆錢，竟然都已經超過三百萬！

林愛芒心中估計了一下，如果是投入到莊子上，投到蔬菜生意上，這一大筆錢，已經足夠應付過來了。

林愛芒就跟鍾偉傑說了幾句話，收好了手機。

凌辰宇沒有開口，他倒是沉得住氣呢。當然，那也是因爲，他知道，周海揚比自己沉不住氣！

果然，周海揚有些難受的樣子，對林愛芒說：“小芒，你是不是連二哥哥都信不過了？”

林愛芒莫名其妙，問：“怎麼了？我當然信得過二哥哥啊。”

周海揚放下心來，自嘲般說：“我還以爲，小芒寧願跟外人拿錢，都不願意告訴二哥哥呢。”

林愛芒明白周海揚說什麼了，她笑起來，說：“不是外人，是我一個合作伙伴。賬一直是他在管着，我要用錢，當然要問下他，賬上有多少錢。”

周海揚酸溜溜地想，自己到底還是下手太慢啊！看，小芒左一個合作伙伴，右一個合作伙伴，大家都不笨啊！

林愛芒也不去理會周海揚，跟連思瑤說了好一會的話，看看約好的時間差不多，這纔跟大家說了一聲，由司機送着出發了。

依然是中午吃飯的地方，林愛芒不禁感慨，自己跟這個地方還真的很有緣啊！

門口，有一個秘書模樣的三十多歲的男人站在那裡，正有些着急地頻頻看着自己的手錶。

林愛芒下了車，正想往裡面走去。

這個秘書模樣的男人攔住了林愛芒，嘴裡說：“不好意思，這個院子有貴客，請到別的院子吧。”

林愛芒當然知道，本地還沒有什麼會所之類的地方，所以，領導們要請客吃飯，除了政府小招待所，就是找高檔的餐廳，然後包下一個院子，只圖個隱秘和安靜。

像中午那頓飯，林愛芒也是包了一個院子，方便警衛員的安保工作。

現在，看樣子，爲了招待自己，這二把手可真的捨得啊。

不過，這個秘書也太沒有眼力界了。

林愛芒也不生氣，只是說：“有人請我到這裡吃飯。”

這話本來已經非常明顯了，可是這個秘書愣是沒有聽懂！

他本來就已經等急了，還有這麼一個小姑娘來搗亂！他這語氣當然就不大好了！

“你這個小姑娘怎麼回事啊？這裡是你來的地方嗎？！還不趕快走！”秘書科沒有好氣呢。

林愛芒微微皺眉，說：“我說了，有人請我到這裡吃飯。我姓林。”

姓林？秘書猶疑地看着林愛芒，姓倒是對得上，說是一個年輕女孩子，但是，這也太過年輕了吧？十五六歲吧？會是這樣一個年輕女孩子？是今天的貴客？

林愛芒被他這麼沒有禮貌地打量着，心中有些火氣。這樣不會做事的人，竟然還能當上秘書？

秘書不應該是那種長袖善舞、八面玲瓏、善於觀顏察色的人嗎？

怎麼會是這種愣頭青的樣子？

秘書還想着，自己去問清楚，省得隨便被這麼一個年輕女孩子闖進去，要是惹惱了老闆，自己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這個時候，二把手有些坐不住，出來透透氣，順便抽根菸，等等林愛芒。

結果，他剛走出來，就看到自己的秘書正攔着一個人，好像在說話呢。

他定睛一看，被攔住的人，不就是自己今天晚上要宴請的對象，林愛芒嗎！

他趕緊把煙往地上一扔，就滿臉堆笑地迎上來，一邊說：“林小姐，您來了！”

秘書滿臉驚駭，真的是這個小姑娘！

想起剛剛被自己攔下來的事情，秘書真是想要跳樓的心都有了！老闆來迎接的貴客，卻被自己攔住不讓進！

自己的飯碗，會被敲碎了吧？

秘書心驚膽戰，在二把手後邊連連鞠躬陪罪。

林愛芒有些不耐煩地說：“行了！我沒有怎麼你吧？怎麼弄得我好像整得你多慘一樣！”

秘書一咯噔，不敢再動了，只滿臉諂媚的笑，跟在陰影中，不敢冒出頭來。

二把手猜都猜出剛剛的事情來，他狠狠地瞪了秘書一眼，但是，這會兒根本就沒有時間可以給二把手發揮的機會！

他趕緊要陪小姑奶奶進去呢！

林愛芒也不去計較秘書的事情，小事而已，不值得計較。

林愛芒就在二把手的陪同下，往裡面走去。

裡面只有一個男人，林愛芒知道，是一把手。她倒是好奇了，不是說一把手和二把手政見不同，所以，很多決策的實施，總是有些磨蹭，或者互相拖後腿。現在兩人怎麼會同時出現呢？

當然，林愛芒是絕對不會覺得有什麼不同的。反正，自己就是過來吃頓飯，跟他們交流交流。

很快，飯菜就源源不斷地送了上來，等到飯菜全都送上來了，服務員很貼心地就把房門給關上，免得影響裡面的人交談。

一開始，一把手和二把手想要說話，都讓林愛芒岔開，只提這飯菜啊，口味啊，逼得他們不得不跟着轉變話題。

一兩次下來，兩人也明白了，林愛芒這是在告訴他們，要談什麼，等吃完飯再說。

於是，兩人閉口不談其他話題，只圍着這飯菜打轉，聊一些輕鬆的話題。

畢竟他們兩人都打定了主意要討好這個小姑奶奶，所以，這氣氛輕鬆得讓林愛芒吃得挺開心的。

直到林愛芒吃了有八分飽，這才慢悠悠地說：“不知道兩位領導今天找我過來，是有什麼吩咐啊？”

一把手和二把手對視一眼，一把手就滿臉堆笑說：“林小姐，您也是本縣走出去的才俊，對家鄉的發展，請林小姐一定不遺餘力，提點一下啊。”

林愛芒有些詫異地說：“領導您言重了！提點算不上，但是，我一直對家鄉的發展非常關心，所以，要是兩位領導有什麼需要幫忙的，請儘管開口。能幫的，我一定會不遺餘力。”

二把手見林愛芒滑不留手的樣子，只能很直接地說：“林小姐，中午您也知道，連老的指示是讓我們先修路。我想請教您，關於舊城區的改造，林小姐是否有什麼看法？”

林愛芒很爽快地說：“看法當然有，這舊城區改造，兩位領導想要達到什麼目的？”

一把手抿了一下脣，彷彿在下定決心，他才說：“林小姐，您也知道，本縣經濟不發達，所以，我們是想着，利用舊城區改造，來籌得一部分資金，改善本縣經濟狀況。”

林愛芒也已經去過不少地方，也聽過不少地方的情況。說實在話，一把手這種想法的領導不在少數。

沒有辦法，經濟發展不起來啊。沒有其他收入啊。

所以，他們只能想着賣地，通過賣地，收取一筆錢，來鬆活本縣經濟情況。

可是，地賣的價格高了，開發商的成本相應就高。要是付給原住戶的錢還一樣高的話，那開發商賺什麼？

開發商當然只能壓低付給原住戶的錢了！

一來二去，這矛盾當然就出現了。

林愛芒可沒有忘記，前一世，因爲土地開發的事情，鬧出過多少大事、多少人命啊。

林愛芒之所以想要做房地產的生意，並不僅僅是爲了賺錢，還想着，有沒有一種辦法，改變這一種現象。

“靠土地買賣，不長久的。我還是覺得，不要考慮從這土地買賣中賺錢，考慮招商引資，纔是根本。”林愛芒很直接地說。

一把手嘆了一口氣，說：“林小姐，不是我們目光短淺，實在是——招不來商，引不來資啊。”

林愛芒微微一笑，說：“其實，我這一次跟兩位領導見面，還有另一件事，跟兩位領導商量。”

一把手和二把手滿腹狐疑，互相對視一眼，才說：“林小姐，請說。”

“農業局的趙副局長是一個幹實事的人，所以，我非常看好本縣的農業生產。我想在這裡投資建立蔬菜生產基地，或者還要建立蔬菜加工廠。”林愛芒拋出誘餌。

但是林愛芒忘記了，她不過是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就算兩位領導知道她有錢，但是，能有錢到哪？而且，這個蔬菜生產基地，兩位領導也覺得這投入不會多，至於蔬菜加工廠，更是扯淡啊。

一個小小作坊，幾個工人，就可以建蔬菜加工廠了！

需要投入多少？鬼扯啊。

當然，林小姐既然已經提出來，也不能冷了她的面子是不是？

所以，一把手和二把手還是打着哈哈說：“歡迎林小姐回報家鄉啊。”

不過，這語氣可一點都不熱切。

林愛芒轉念一想，就明白過來了。自己在他們眼中，只怕是沒有錢的小丫頭。

她倒是不急着把自己的投資額度說出來，只是輕描淡寫地提了一句：“這蔬菜加工廠，是跟連家悅連總合作的一個項目。”

連氏集團啊！

一二把手都驚了！

兩人驚過後，就是喜了！

“林小姐，這消息可確切？”二把手管的是票子，當然心急了。

“確切，我中午跟連總見了面，已經確定下來，只是還沒有選址。”林愛芒這也不算是欺騙消費者吧？

“太好了！太好了！”二把手一遍遍地說着。

連氏集團的投資，肯定不會少！並且，這廠房可是帶不走的，這可是實實在在的政績！

二把手心中一陣激動。

一把手管的是帽子，這政績可就不好找了。不過，他想起剛剛林愛芒提到的趙副局長，想起西紅柿銷售的事情，本來就覺得這趙文宇肯定有來頭，現在，連這個林小姐都知道他，肯定這趙文宇來頭不小！

要是自己跟這個趙文宇打好交道，不就討好到了這個林小姐嗎？還愁沒有辦法往上走嗎！

所以，一把手就對林愛芒說：“林小姐，這個文宇同志是一位非常有能力的同志，我們已經把農業局的工作暫時交給他，相信他肯定會很快成長起來的！”

林愛芒倒是還不知道這件事，不過，只要農業局工作都由趙文宇掌握，並且這一二把手都站在他一邊，那麼，什麼事都不用太過擔心了！

林愛芒就笑眯眯地點頭說：“是啊，趙副局長的確是一個很有能力的人！我相信，在他的領導和配合下，我們的蔬菜基地肯定能夠獲得極大發展的！”

一把手心中放下大半心事，看起來，自己剛剛這句話，讓林愛芒滿意了！

他琢磨着，這個曹高就一直讓他在醫院住院治病好了！

嗯，對，等一下要讓人去暗示一下啊。不要讓這個曹高來搗亂了！

二把手既然已經有了生產基地的政績，對於舊城區就不再那麼在意了。

他就非常主動地對林愛芒說：“林小姐，這舊城區改造，您覺得應該從哪裡入手比較好？”

林愛芒慢悠悠地說：“我認爲，政府不要插手，交給房地產開發公司運作就好。”

一把手和二把手又是對視一眼，兩人都從中看出了對方的肉疼。但是，只要自己還在位子上，就還有機會獲得更多收益！要是自己得罪了林愛芒，只怕自己根本就無法停在這個位置！

兩害相權取其輕，兩人都很快就確定下來了！

林愛芒這個時候又是冒出來一句：“我聽衛國大哥說，他好像一直在爭取這件事。”

一二把手明白了，這是林小姐已經有了人選做這件事！

兩人明白之後，暗暗心驚，這個林愛芒到底是什麼樣的人？

是貪婪的人，想要從中獲取最大利潤？

是無私的人，想要實實在在幫助那些原住戶？

是控制慾強的人，想要從這個小地方得到一種權力的滿足？

兩人看了林愛芒好一會，可是不管怎麼看，林愛芒都展現出一種淡泊的樣子。當然，也是看不透的樣子。

二把手就試探着問：“林小姐，您跟鄭衛國很熟？”

林愛芒很爽快地說：“對，衛國大哥是一個不錯的人。”

這話說到這裡，就已經非常清楚明白了！

一二把手同時在心中下了一個決定。舊城區一定要改造，一定要讓鄭衛國的房地產開發公司去做這件事！

該談的事情都已經談完了，三人又聊了幾句其他話題。

林愛芒也不多逗留，直接告辭回去。

她又給鄭衛國打了電話，告訴他這件事，讓他心中有些準備。

鄭衛國難以掩飾自己內心的激動，果然，小芒想要做的事情，全都做到了！

總之，自己是緊緊跟隨着小芒的腳步，堅定不移地跟着她走！

林愛芒交代了幾句注意事項，就掛斷了手機。

資金問題，林愛芒倒是不急。房地產公司的資金鍊非常正常，除了應該付出的原住戶的拆遷費，只要等地到手，就可以抵押，就有資金可以蓋房子。而且，林愛芒決定採用大城市出現的“賣樓花”的銷售手段，只要等設計圖紙一出來，就可以開始賣房子，賣商鋪！

這樣籌集的資金又可以投入到蓋房子上！

林愛芒非常放心地回到新家，跟林奶奶他們見了面，聊了會天，她這纔跟凌辰宇兩人回到新房。

趙文宇那邊呢，也已經得到準話，知道縣裡一二兩位領導全都表態了，要支持自己的工作！

換言之，就是說，趙文宇這個代局長，比上一任可有權力得多！都得到政府領導的全力支持了！

並且，這幾天他也已經把各個地方適合種植什麼蔬菜瓜果的情況全都開列出來，只等林愛芒定奪了。

－－－－－－題外話－－－－－－

預知

連老這一次下來，唯一目的就是參加林愛芒的婚禮，現在婚禮也參加了，參觀也參觀了，也該回去了。

自己的兩個兒子都已經打過好幾次電話過來，就差親自過來逮人了！

連老要走，連思瑤肯定也必須跟着。

可是，她覺得跟着林愛芒很好，非常刺激，這種刺激跟平時圈子裡那些衙內公主們追求的刺激完全不同。

所以，連思瑤很不想要離開這裡。

她依依不捨地拉着林愛芒的手，一遍遍地叮囑着：“小芒，你一定不能忘記，我也要跟着你去看食品器械的！”

“放心吧，瑤姐姐，我不會忘記的！”林愛芒再三保證。

連思瑤才放開林愛芒的手，一步三回頭地上車。

林愛芒俯下來，跟連老又說了幾句話，保證忙完這邊的事情，就馬上回省城報到。

連老這才滿意地讓司機開車。

司機開車了，連老穩穩坐着，連思瑤卻還扭向車窗，衝着林愛芒揮手。

一直到看不到林愛芒的身影，她才作罷。

連思瑤轉過頭，看着端坐的爺爺，有些撒嬌地說：“爺爺，過幾天小芒要去參觀食品器械展覽，我也想去。”

連老點頭說：“跟着小芒去，可以。不過，你不能只是去玩，要多看看，多向小芒學習。”

連思瑤用力點頭，握緊小拳頭說：“嗯！我一定要好好地向小芒學習！”

連老滿意地露出一個笑容，語重心長地說：“小瑤啊，小芒這孩子，心性堅定，品性純良，跟你以往的那些所謂朋友，完全不同，你要好好地跟她交往，絕對不能有一絲輕視的心理。”

“爺爺，您放心，我知道我們兩人交往中，我自己的位置。”連思瑤有些感慨地說，“爺爺，其實小芒可能會是我唯一真正的朋友。”

只有小芒，纔是不看重自己的家世地位，跟自己交往的朋友！

連老欣慰地說：“小瑤，你出來這幾天，真的長大了！”

連思瑤也覺得自己的變化很多，從以前的迷惘，到現在已經開始尋找自己的目標，的確已經長大很多！

只要跟着小芒，一步步靠近她，自己一定可以更快成長的！

凌辰宇握住林愛芒的手，說：“芒芒，他們已經走遠了，我們回家吧。”

林愛芒有些抱歉地說：“凌辰宇，我約了趙文宇，要談談種植方面的事情。”

她看看手機上的時間，說：“這會兒，他應該快要到了。”

凌辰宇嘴角露出淡淡的笑容，摸摸林愛芒的頭，說：“傻瓜，你要忙正事，不需要覺得抱歉的。”

林愛芒拉起凌辰宇的手，貼近自己的臉頰，輕聲說：“我只是想要多些時間陪陪你。”

凌辰宇低頭，在林愛芒的額頭吻了一下，說：“我明白。不用太趕，不要太累。”

林愛芒點點頭。

周海揚就倚在門口，看着兩人。他的眼裡有些酸澀，擡頭看向太陽。

還是這裡好，山清水秀的，幾乎每天都可以看到陽光。

只是這會兒，夏天的早晨，陽光也已經太刺眼。

周海揚微微閉上眼睛，感受着陽光照射在自己臉上的感覺。

熱熱的、刺刺的陽光。

自己像不像飛蛾？

凌辰宇和林愛芒往回走了幾步，就看到倚在門口，閉着眼睛的周海揚。

凌辰宇不由得把林愛芒的手握得更緊些。

林愛芒喊了一聲：“二哥哥。”

周海揚睜開眼睛，眼中有些迷濛的水汽，但迅疾又不見。

他笑着說：“我曬曬太陽，促進鈣質的吸收。”

凌辰宇沒好氣地說：“我看你乾脆到三樓日光浴好了。”

周海揚當然明白凌辰宇的意思——他雖然絕對無法出讓小芒給自己，但是，他卻也看不過自己這幅悲秋的模樣！

所以，凌辰宇這是在幫着自己走出來呢！

周海揚心中領了凌辰宇的情，笑嘻嘻地伸出手，搭在凌辰宇肩膀上，說：“你皮膚這麼白，正應該多曬太陽，多些男子漢氣概才行！我就不一樣了！”

周海揚顯擺着自己的膚色，“看看，我這個是健康的小麥色！據說是最最性感的呢！”

凌辰宇身子一側，就把周海揚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被甩掉，瞅了周海揚一眼說：“想要小麥色？去莊子勞動幾天！”

周海揚笑眯眯地說：“你去，我不成了！”

凌辰宇有些詫異地看着周海揚。

周海揚沒有理會凌辰宇，看向林愛芒說：“小芒，我要先回去，有件事比較急，需要我回去處理。”

林愛芒點頭說：“二哥哥，你怎麼不早說？早說就跟連爺爺他們一起回去了。”

周海揚搖頭說：“不方便。”

林愛芒明白周海揚的意思，也就作罷。

她拉着凌辰宇的手走進去，一邊說：“二哥哥，你先等一等，我給你準備些東西，路上可以吃。”

周海揚滿心感動，卻只是說：“小芒，不用了，我在休息區下來吃飯就好。”

林愛芒搖搖頭說：“我給你準備些水果吧。”

她又停下來，問：“事情很急？”

周海揚點點頭。

“要不然，你坐飛機回去，車留下。”林愛芒建議。

林愛芒也擔心，他自己一個人開車回省城，一路上都只有他自己一個人，這樣不好。

周海揚眉眼都洋溢着笑意，卻搖頭說：“不用，我在路上跟朋友會合。”

林愛芒這才放下心來，說：“嗯，那還好一些。”

她丟下這句話，就往裡面走去。

凌辰宇看林愛芒聽不見，才問：“有麻煩？”

周海揚倒是不瞞凌辰宇，點頭說：“是有些麻煩，需要我自己去處理。”

凌辰宇眉頭微微皺起，說：“你一直做這掮客，就不想自己做項目嗎？”他本來就有這麼好的條件，想要做什麼不容易？

周海揚苦笑着說：“這事兒倒是一時說不清，大概我還算大家信得過的吧，大家有啥事都找我，再說，這事兒倒是不需要花太多時間，也適合我來做。”

凌辰宇沉吟了一會，終於還是微微嘆了一口氣說：“隨便你，你覺得好，就好。”

周海揚安慰般拍拍凌辰宇的肩膀，說：“謝謝你。”

這謝的是什麼，凌辰宇心知肚明。

他不說話。

周海揚停了一下，才說：“我知道我說這些多餘，但是，我還是想要提醒一下你，小芒身體不好，就不要讓她老這麼忙了。”

“我知道。只是她做得挺高興，我就有時候會不注意這些。”凌辰宇也無奈。

周海揚想了想說：“我估計會到北邊去一趟。”

凌辰宇看着周海揚，知道他還有話要說。

果然，周海揚有些不好意思地說：“我回來，就到你們樓上住，好不好？”

凌辰宇沒想到周海揚提起這件事，他沒好氣地瞪了周海揚一眼，說：“我說不好，你就不去住了？”

周海揚嘿嘿笑着不說話。

凌辰宇看着廚房門，淡淡地說：“我理解你，但是不等於說我支持你。看見芒芒和看不見芒芒，相信你都同樣難受。隨便你吧。”

周海揚心中的小人兒眼淚就那麼流下來，可是，明知道不應該這樣做，他卻無法回頭，無法說服自己不去守護着她。

周海揚不說話了。

凌辰宇也不說話了。

兩人都同樣注視着廚房門口。

等着林愛芒從那裡出來，可以第一時間看到她的身影。

林愛芒給周海揚準備了水果，還體貼地洗乾淨，切塊，裝進袋子，方便周海揚取食。

她走出來，就看到兩個男人都看着自己。

雖然她已經習慣這兩人的目光，但是，她還是覺得今天這目光有些奇怪，卻又說不出什麼感覺。

周海揚並沒有說什麼，只是接過林愛芒手中的水果，深深看了林愛芒一眼，說：“小芒，我走了。”

林愛芒朝他揮揮手，目送他開着車離開。

還沒有進去，就看到一輛車駛過來。

趙文宇到了。

林愛芒微笑着跟趙文宇打了聲招呼，就跟凌辰宇說了一聲，坐上了趙文宇的車。

兩人還是去了莊子。

林愛芒很快就定下來要種植的農作物，幾乎是一鎮一種，當然，有些可供開發的項目比較多的，也有兩鎮一種，三鎮一種的。

每一種農作物，都選定了負責的人員，並且，選定了種植的地點。

沒有辦法，林愛芒只能照着現有莊子的模式，慢慢開展。

林愛芒在前一世經歷過這樣一件事。有一次，她參加一個義工性質的活動。

這個活動，是林愛芒所在的公司獻愛心，支持一項科技下鄉活動。

不僅僅是送果苗給農民，公司還請來了技術人員，把種植技術免費教給農民。

結果，等到三個月後，技術人員和公司工作人員一起去看農民種植果苗的情況。

現場讓技術人員和工作人員大吃一驚！

所有果苗，全都無一成活！

難道是土壤不適合種植這些果苗？

不是的，經過勘察，技術人員發現，所有果苗都是因爲農民的懈怠而導致全都死了的！

原來，這些果苗都不用錢，所以，農民都不當回事，只混亂種下去，根本就沒有去打理！

林愛芒也曾經想過這個問題，到底該如何解決，才能夠讓農民重視起來。

倒是後來，公司一個年紀比較大的人說了一句話，如果公司不是用送果苗的方式，而是採用農民花上一點錢，買果苗，應該就不會導致所有果苗全都死了。

不可否認，很多農民因爲眼界的關係，看不到長遠的利益。他們只會看到自己眼前付出，卻不知道這些果苗以後會給自己帶來多少經濟效益！

林愛芒想起這件事，她不會高看農民，也不會小看農民。她只知道，只有讓農民看到這樣種菜，真的可以提高經濟效益，他們纔會主動跟着。

或者，不需要跟着，只需要把這些農民吸引住，僱傭他們進行勞作，也可以改變很多人的生活狀況。

也就是說，讓農民有事做，有工打，也是一種出路。

林愛芒想着，就是先走這樣一條路。

趙文宇是無論林愛芒想要如何做，全都支持的。

所以，既然已經選定了，剩下的事情，就由阿強和趙文宇繼續下去——選定地方，簽訂合同，然後就是要找鄭衛國安排人手，趕緊建莊子。

林愛芒負責的就是“營養液、肥料”。

當然，種子的問題也非常容易解決。

這幾個被選定的人，都已經非常熟悉這一套流程——種子先浸泡進營養液，等到發芽，就種進地裡，撒上肥料。

這樣子就可以了。

因爲不想要浪費時間，所以，這一次林愛芒交代阿強他們下去看適合的地，直接選定的就是有水、地方夠大，夠平整的地。

阿強只是說：“小姐姐，這水渠是不是要大？要不然，我們這裡颱風很多，會不會一下子就使得莊稼被淹？”

林愛芒點頭說：“排水是要好。但是，如果水渠不夠大，我們可以挖大一些。要是沒有水源，那就肯定不行。”

說到這裡，林愛芒心中一動，颱風，會造成莊稼被淹——因爲颱風會帶來強降水！

她腦子中快速閃過一個念頭，好像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被自己忽略了！

到底是什麼呢？

林愛芒拍拍自己的腦袋，想要抓住剛剛閃過的念頭。

阿強和趙文宇同時喊出聲。

“小姐姐，你怎麼了？”阿強的聲音不乏驚慌。

“愛芒，是不是頭疼了？”趙文宇的聲音滿滿的擔憂。

林愛芒趕緊放下自己的手，說：“沒事，我剛剛在想一件事，怎麼都想不出來。”

阿強和趙文宇都鬆了一口氣。

只是，他們也沒有完全放心。

一個說：“小姐姐，你去歇歇吧，這些事情，有我們呢。”

一個說：“是啊，愛芒，你放心吧，我們一定會做好的。”

林愛芒點頭，說：“好，那就辛苦老師和阿強哥哥了。”

她往躺椅上一歪，閉上眼睛，想要好好尋找剛剛忘記的念頭。

阿強趕緊去裡面取了一條幹淨的新被單，蓋在林愛芒身上。

林愛芒睜開眼睛，看到阿強蓋上的牀單，臉上露出一個美麗的笑容，說：“謝謝阿強哥哥。”

阿強臉上漲紅了，他擺擺手，不好意思地說：“小姐姐，你睡，你睡。”

趙文宇就站在不遠的地方看着林愛芒，卻沒有上前去。

他怕，他怕自己會控制不住自己。

阿強走開了幾步，卻也站在那裡，呆呆地看了一會，才悄聲跟趙文宇離開。

林愛芒沒有睡着，她依然在努力地想着，剛剛到底說了什麼話，爲什麼自己會有不安的感覺？

只是，她怎麼都想不出來，只好起身，把牀單收好，往山上走去。

她慢慢地沿着葡萄架走，慢慢地爬上，慢慢地走到山上的水池。

強降水，也就是暴雨。

雨，暴雨——

林愛芒忽然睜大了眼眸，想起來了！水災！

明年，會遭遇到百年不遇的洪災！

多少老百姓的田地被淹，家園被沖毀，多少人無家可歸，多人人在洪災中失去了親人。

當時，又有多少戰士衆志成城，抗擊洪災！

林愛芒抿緊了脣。不行，不行。

自己有這個能力預知以後的事情，自己也有醫術在身，自己應該爲老百姓們做些什麼？

林愛芒匆匆從山上下來，讓司機來莊子接自己回去。

凌辰宇看到林愛芒這麼快回來，倒是非常高興。

他迎上林愛芒，滿臉欣喜，說：“芒芒，回來就不出去了吧？”

林愛芒一愣，知道這是凌辰宇想自己了。她也柔聲回答說：“嗯，不出去了。”

凌辰宇拉着林愛芒，來到沙發旁邊，一把抱起林愛芒，讓她坐在自己的腿上，他就臉頰貼着林愛芒的臉頰，笑得很開心。

林愛芒從坐上車，就努力讓自己的情緒平靜下來。還有一年時間！

不用着急！

自己肯定可以做出什麼事情來的！

所以，林愛芒這會兒，才能夠好好地跟凌辰宇呆在一起，而不是坐立難安。

那麼多條生命！你讓林愛芒如何能不心急！

林愛芒跟凌辰宇膩歪了好一會，纔對凌辰宇說：“凌辰宇，我們明天或者後天回去，好不好？”

凌辰宇呆了一下，隨即說道：“好啊。”不過，他又問：“你的事情都忙完了？”

林愛芒點頭說：“最近這段時間，是沒有我什麼事了。大概要過一段時間，才需要回來看看。”

凌辰宇也沒有多問什麼，只是說：“嗯，照着芒芒的工作進度走，我隨時都可以的。”

林愛芒親了凌辰宇一下。

凌辰宇哪裡容許林愛芒淺嘗即止的吻？他手掌捧着林愛芒的臉頰，溫柔地吻了上去。

深深地吻着林愛芒的脣，告訴她，自己想她。就算自己明白，自己不能妨礙芒芒的工作，也抑制不住地想她！想要跟她一直在一起，時時刻刻在一起！

周海揚說得對，自己就是想要跟芒芒當一對連體嬰！

每一分，每一秒，自己都想要看着她！

林愛芒也非常投入，非常認真地迴應着凌辰宇。

好半天，凌辰宇才放開了林愛芒的脣。

他微微喘着氣，額頭抵着林愛芒的額頭，眼眸波光瀲灩，臉上春色無邊。

“芒芒，我想要練功——”

凌辰宇的聲音裡，帶着一絲撒嬌，帶着一絲懇求，帶着一絲欲9望，帶着一絲火熱，帶着濃濃的愛戀。

林愛芒的胸脯也微微起伏着，顯然還陶醉在這個吻裡出不來。結果，就又聽到凌辰宇的話——這叫林愛芒哪裡還受得了！

她幾不可聞地“嗯”了一聲。

要不是凌辰宇跟她兩人緊緊貼在一起，哪裡聽得到林愛芒的聲音？

凌辰宇就這樣抱着林愛芒，關上房門，往裡面的房間走去。

旖旎春光，最後當然以凌辰宇的暈倒告終。

林愛芒愛憐地吻了凌辰宇一下，才起身進入空間。

煮好藥膳，林愛芒又休息了一會，才從空間出來。

一出來，她就給鄭衛國打電話。

鄭衛國馬不停蹄就來了。

當然，他看到林愛芒，非常高興。

只是，他也不會做出錯誤的舉動來。他知道，自己要是一有錯誤舉動，只怕就再也沒有辦法單獨見到林愛芒了！

——鄭衛國沒有看到凌辰宇，也絕對不會掉以輕心。

林愛芒只是說：“衛國大哥，我這幾天要去省城，建新莊子的圍牆都要交給你。你忙得過來嗎？”

鄭衛國沒有一下子答應下來，只是問：“小芒，會有很多莊子？”

“對，這一次對我們公司是一個考驗。如何安排好人手，用最短的時間，高質量地完成基建工作。”林愛芒慢慢地說。

鄭衛國抿了一下脣，才說：“小芒，我會安排好的。你放心。倒是舊城區改造，你真的不想要出面？”

林愛芒搖頭說：“這件事應該不會有什麼變化了。你代表公司簽訂合同就可以。”

不過鄭衛國還有些顧慮：“小芒，真的只是照着正常程序走嗎？會不會被人橫插一槓，這工程被人搶了？”

林愛芒想了想，說：“應該不敢。總之，這件事你還是不要出什麼小動作。一二把手應該不會那麼不懂事。”

看鄭衛國擔心自己不出面，會把事情搞糟，林愛芒笑着寬寬鄭衛國的心。

“衛國大哥，其實我們也不需要擔心。要是舊城區改造的工程不交給我們，我們就只做高檔房產。或者，我們可以走出另一條路呢。”

鄭衛國默默點頭，他對林愛芒說：“小芒，這件事急不來，你還是告訴我，新莊子應該怎樣建吧。”

林愛芒歪着腦袋看着鄭衛國。

這一年多時間，鄭衛國的變化真的非常大！

做事越來越沉穩不說，還很會顧全大局。

要不是有他，只怕這房地產公司也不會賺了那麼多錢。

鄭衛國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訕訕地說：“小芒，你這麼看着哥哥做什麼？”

林愛芒撲哧一笑，說：“當然是衛國大哥英俊瀟灑，玉樹臨風了！”

鄭衛國嘿嘿地笑起來，不答話。他倒是很想要問一句，既然我這麼好，你怎麼就不要我？當然，鄭衛國也只是敢在心裡想想。

他知道自己和林愛芒之間的距離太大，簡直是天上跟地下的區別。

鄭衛國身爲一個自小就在社會上闖蕩的人，哪裡會不懂這些？

他也絕對不會出口問的。何必呢？

這樣緊緊跟隨着她，做她忠心的下屬，偶爾可以看見她，這樣的生活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林愛芒就取出一張紙，在上面寫寫畫畫。

一邊寫，她一邊告訴鄭衛國，她畫的到底是什麼，應該怎樣建。

鄭衛國連連點頭，絕對服從，也絕對沒有二話。

阿強和趙文宇兩人上車，一路上，兩人同坐後排，居然一句話都沒有交流過！

因爲各個鎮都已經接到縣領導的通知，要求絕對配合趙文宇的工作，所以，這件事進行得非常順利。

三天時間，就已經選定了九個鎮的地。

並且，合同也已經簽好，已經安排人手進行修整道路了！

鄭衛國很忙，只是再忙，他也非常高興。

九個鎮，要建九個莊子。

當然，這些莊子跟福聯鎮的莊子不一樣。

福聯鎮的莊子，當初林愛芒的設定中，是要讓林奶奶他們有一個立足之地，安身之所。所以，各種設計都非常到位。

可是，這九個鎮的莊子卻不一樣！

現在是要急，要快。

所以，只需要建好圍牆，建好簡易的房子就可以。

當然，道路是絕對要好好修的——要是路沒有修好，至少到時候大貨車過來運載蔬菜，就會非常麻煩！

鄭衛國現在也學會統籌安排了。

所有建築機械都集中在一號莊子，先修好一號莊子的路，同時挖好水渠。

然後，就集中所有人力，全力修建圍牆，分成一段一段，同時進行。

這時候，修路的人也已經到了二號莊子，在修二號莊子的路、挖二號莊子的水渠了！

就這樣，等到九號莊子開始修路挖渠，一號莊子全都整理完畢，人員全部到位，種子到位，僱傭的農民到位，開始種植了！

這些都是後話。

第二天，林愛芒就在奶奶、孩子們的殷切目光下，離開了小縣城。

林愛天一直都沒有開口，最近，他變得非常沉默。

在林愛芒沒有注意到的地方，他總會偷偷地看着她。

就像這會兒，他一直站在門口偏裡的地方，默默地看着林愛芒。

看着林愛芒跟幾位長輩告別，看着林愛芒跟幾個已經哭紅了眼睛的小孩子說再見，看着林愛芒和凌辰宇兩人十指相扣，坐上汽車。

林愛芒回過頭去，就看到了林愛天。

她小小地朝着林愛天擺擺手。

那小模樣，使得林愛天瞬間就想要哭泣。

汽車漸漸駛遠。

直到什麼都看不到。

－－－－－－題外話－－－－－－

報到

回到省城，已經是下午了。

司機把林愛芒和凌辰宇兩人送到樓下，又幫着把帶回來的東西放到樓上，這才離開。

凌辰宇抱住林愛芒，說：“芒芒，先去洗個澡，放鬆放鬆，再去睡一覺。”

林愛芒看看那堆東西，有些頭疼地說：“那麼多東西呢，就這麼堆着？”

凌辰宇把林愛芒抱起來，往浴室走去，一邊說：“沒事，我來收拾。”

林愛芒靠在凌辰宇的肩膀，喃喃低語：“你也累了，放着吧，睡覺起來再來收拾。”

凌辰宇把林愛芒放在浴缸旁邊的藤椅上，自己蹲下來清洗浴缸，又調試一下水溫，覺得差不多溫度，就開始放水。

林愛芒斜靠着椅背，看着凌辰宇忙忙碌碌，不覺看得癡了。

一個如同謫仙般的男人，一心一意只爲了你做事，任是誰，也會癡了吧。

凌辰宇又忙着去房間裡面取出一件睡衣和乾淨毛巾來，都整齊擺放好。

他一直忙忙碌碌，林愛芒一直看着他。

凌辰宇看看水已經盛好了，關上水龍頭，轉身對林愛芒一笑。

卻看到林愛芒看着自己的眼神，他心中一動，在林愛芒跟前蹲下來，柔聲說：“怎麼了？”

林愛芒伸出手，環住凌辰宇的脖子，輕聲說：“凌辰宇，我一定是上蒼眷顧的寵兒，纔會遇到你。”

凌辰宇眼眸深深凝視着林愛芒，一字一頓地說：“不，我纔是上蒼眷顧的寵兒，才能得到你的愛。”

一個蹲着，一個坐着。

一個男人，一個女人。

兩人彼此凝視着彼此。

林愛芒輕笑出聲，說：“好了，我們都是寵兒，能夠遇到彼此，真的很幸運。”

凌辰宇也笑了，說：“乖芒芒，先去泡個澡。”

林愛芒點點頭，凌辰宇這纔出了浴室，又關上門。

林愛芒泡完澡出來，看到那堆東西已經不見了。

凌辰宇正在廚房裡忙碌着呢。

林愛芒嗔怪地說：“都跟你說了，你怎麼不聽話？”

凌辰宇轉身，把一碗牛奶西米放在廚房裡的小餐桌上，說：“芒芒，吃點東西填飽肚子，再去睡覺。”

他又解釋說：“我剛剛也沒有什麼事，再說，也不累。”

林愛芒搖搖頭，說：“你就是這麼寵我。好了，你快去洗澡吧。”

凌辰宇看着林愛芒拿起小湯匙，他才轉身出了廚房去洗澡。

林愛芒端着碗進了空間，就開始給凌辰宇準備藥茶。

等林愛芒吃完甜點，端着一碗東西出來，凌辰宇還沒有出來呢。

林愛芒心疼凌辰宇忙碌個不停，凌辰宇何嘗不是心疼林愛芒？

他喝着林愛芒煮出來的藥茶，滿心甜蜜。

兩人躺在牀上，依偎在一起，甜甜地進入夢鄉。

第二天，林愛芒就給連思瑤打電話。

聽到林愛芒說她已經回到省城，連思瑤非常高興，馬上約林愛芒見面。

林愛芒無可奈何地提醒連思瑤說：“瑤姐姐，我不是應該去報告嗎？”

連思瑤“哦”了一聲，這纔想起，林愛芒跟自己可不一樣！

她只好訕訕地說：“那，那等你忙完，再給我打電話？”

“好的。瑤姐姐，我們再聯繫。”林愛芒掛上電話，又給連廳長的秘書打電話。

秘書當然沒有忘記這件事，事實上，他知道連老到一個小縣城去，是爲了這個特聘爲專家的女孩子，所以，他一直打起十二分精神，就爲了不會錯過這件事。

現在，接到林愛芒的電話，這個秘書趕緊說：“小林神醫，您現在在哪裡？我馬上過去接您。”

林愛芒哪裡敢如此託大？她很有禮貌地說：“李秘書，不用勞動您的大駕，您告訴我地方，我自己過去就好。”

“那怎麼可以？”李秘書還想要過去。

“可以的。這樣也不會浪費時間是不是？”林愛芒很堅持。

李秘書一想，也是啊，自己過去接小林神醫，這時間要花上不少，再趕到保健局，這時間可就花去不少！

他只好說：“小林神醫，那，我在保健局等您？”

“好，一會見。”

林愛芒也不想自己去攔出租車，因爲，凌辰宇肯定會擔心。再說，自己也不會因爲一味地低調，而故意做出一些多此一舉的動作來。

所以，林愛芒是讓司機來接自己過去保健局的。

司機開着車來到衛生廳。

這裡是一座非常顯眼的大樓。說顯眼，那是因爲在這個年代，周圍都是那些*層啊，十來層的樓，能夠有這麼十幾層的樓，已經非常了不起了！

遠遠望去，這樓顯得威嚴肅穆，很有氣勢。

走近了看，裡面大院裡，停滿了各式各樣的小轎車。

林愛芒要去報到的部門，是保健局，隸屬於衛生廳，是常設機構，但自主性非常大。

大家都知道，領導身邊無小事。

就跟清朝後期，涉及到洋人，就沒有小事。只要涉及到洋人，那再小的事情，也要當做大事來辦！

所以，這個保健局，放在古代，就相當於太醫院，位置非同一般。保健局的專家，其實就是古代的太醫、御醫。不是領導信任的、可靠的人，那是絕對進不來的。

看司機要把車開進了衛生廳的大院，林愛芒趕緊說：“停車。”

司機穩穩把車停在路邊，轉頭問：“少夫人，您有什麼吩咐？”

林愛芒微笑着說：“我自己進去吧，你跟着，別人還以爲我擺譜呢。”

司機穩重的臉上也浮現出笑意，他恭敬地說：“是。少夫人，我就在這外邊，您辦好事，給我打電話。”

“好。”

司機下車，撐開一把遮陽傘，纔給林愛芒打開車門，讓林愛芒下車。

林愛芒接過司機手中的遮陽傘，這纔看着這座樓，心中有些感慨。

司機看着林愛芒走進大院，他也上了車，把車開到另一邊的樹蔭下等着。

林愛芒正走進大院呢，這個時候，大院門口值班室裡，突然衝出一個人，衝着林愛芒呵斥道：“你幹什麼的？沒有看到‘來客登記’嗎？”

林愛芒轉頭看去，就看到值班室門口掛着一塊牌子，上面寫着“來客登記”。

林愛芒淡淡地說：“不好意思，我剛剛沒有看見。”

“沒有看見？”這個門衛皺起眉頭，說：“小姑娘，這可不是可以到處亂逛的地方！想要進來，全都要登記。我們這裡是機關單位，可不是隨隨便便就可以進去的！”

林愛芒只是說：“我不是來找人辦事的，我是來報到的。”

“是來報到的？”門衛不屑地看着林愛芒，一邊在心裡惋惜着。這麼小一個小姑娘，竟然也會說謊！竟然想要矇混過關！

哼，這招老子可見多了！每天在這裡打着報到的幌子想混進去的人，沒有十個，也有八個！

他可不信林愛芒是來報到的。有這麼年輕的小姑娘嗎？就算是辦公室的文員，也沒有這麼小的！還在讀初中吧？唉，這是什麼世道啊！

“小姑娘，我看你還是趕緊回家吧！我們這裡可不是隨便可以來的地方！要是你再不走，我可就要把你抓起來了！到時候，讓你學校來領你回去，這名聲可就不好了！”

這個門衛勸說着林愛芒。

林愛芒忍不住有些好笑，不過，看着這個普通的小小門衛，她也覺得很值得尊敬。聽聽，他語重心長地勸說自己，就好像自己是迷途不知返的壞孩子！

林愛芒嘴邊掛着微笑，誠懇地說：“大哥，我真的是來報到的。”

門衛更加爲林愛芒惋惜了！這麼年輕的一個女孩子，怎麼就不學好呢！

不過，這個小姑娘一定要咬住說，她是來報到的，自己這火氣真的越來越壓制不住了！

門衛粗聲粗氣地說：“你說你是來報到的，有介紹信嗎？”

“介紹信是吧？”林愛芒從包裡取出介紹信，遞給門衛。

門口看清楚介紹信上面的字，上面的確蓋着一枚衛生廳的鮮紅大印。

可是上面什麼都沒有，既沒有職稱，也沒有職務，就是幾行簡單的例行公文。

門衛就琢磨開了，這會不會是小姑娘騙來的？偷來的？或者是假的？

林愛芒等了好一會，都沒有等到門衛的反應。

她有些奇怪地看着門衛。

門衛搖搖頭，苦口婆心地說：“小姑娘啊，你還是把這介紹信還給人家吧，偷別人的東西真的不好！小小年紀，還是學點好的吧！”

林愛芒哭笑不得地看着門衛，指着自己問：“你覺得這介紹信是我偷來的？”

“那當然是你偷來的！難道還是真的不成？有你這麼年輕的工作人員嗎！”門衛越說越覺得恨鐵不成鋼。明明是這麼漂亮的女孩子，怎麼就不學好呢！

林愛芒可沒有辦法了，只好搖搖頭說：“行了，我給李秘書打電話吧。”

門衛頓時黑了臉，怎麼回事？這個小姑娘怎麼這麼難纏啊！說辭一套一套的！

他狠狠地瞪了林愛芒一眼，心中想着，行，就等你打完電話！我再把你們學校老師叫過來！一定要好好教育教育！

他沒好氣地說：“走吧，去打電話！”

說着，門衛領頭往值班室走去。

可是，他剛走出兩步路，就聽到身後傳來說話聲。

“李秘書，您好，我已經到了門口。麻煩您下來帶一下我吧。”

門衛直勾勾地盯着林愛芒手中的手機看。這玩意兒，可不是普通小姑娘買得起的！

自己想要買，也最少要不吃不喝，存上幾個月的錢啊！

難道這個小姑娘，真的是來報到的？！

門衛這心中直打鼓。

只是這會兒，也只能硬着頭皮撐着了。

林愛芒卻不知道門衛所想，只是無奈地說：“請稍等一下，李秘書馬上下來。”

李秘書！好像，好像連廳長的秘書，就姓李！

不會吧？

門衛只覺得自己後背有些發涼。

他正猶豫着，想要問清楚，就聽到一個男聲響起：“小林神醫，您怎麼大熱天的，站在太陽底下？”

門衛一看，媽呀！來人真的是連廳長的李秘書！

而且，他還叫這個小姑娘爲“小林神醫”！

門衛的腿開始發軟，只想要趕緊縮小，再縮小，最好能縮成誰都看不見的一小團！省得丟了自己這份來之不易的工作！

林愛芒微微笑着說：“李秘書，不好意思，麻煩您跑一趟。是這樣的，這個門衛大哥是一個非常負責任的人，他認爲我不是這張介紹信上介紹的人。”

李秘書馬上瞪向小小門衛，你這個小門衛，膽子居然敢這麼大！竟然敢質疑這張介紹信的真假！這膽子都包了天！

這是大熱天，可是偏偏這個門衛卻覺得，被李秘書這麼一瞪，自己渾身都發冷。

“您放心，小林神醫，我會處理好這件事的！”李秘書只想要平息這個小林神醫的怒火，要是這件事解決不好，小林神醫在老闆那裡說上一句，自己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就算老闆不會馬上處理自己，自己肯定也在老闆那裡落下一句“辦事不力”的壞印象啊！

門衛一聽，完蛋了！自己不過就是一個僱傭來的員工，這下子，肯定是會被直接炒掉了！

他垂頭喪氣的，都怪自己，怎麼就看不出來，這個小姑娘來頭這麼大呢？

林愛芒愕然地看向李秘書，趕緊澄清說：“不是的！李秘書您誤會了！這個門衛大哥非常負責任，並且，他還以爲我學壞，一直在勸解我學好！他做得非常好，我非常尊敬這樣的人！”

李秘書這才知道，自己誤會了林愛芒的意思。不過，聽到林愛芒如此說，李秘書心中百感交集。

要是換了另外一個人，會爲了這樣一個小小門衛，反駁自己的話嗎？

要是換了另外一個人，被這麼攔着，被這麼質疑，會不對這個小門衛生氣嗎？

這個小林神醫，不僅僅是醫術高明，爲人也非常好啊！

聽聽，她說，“尊敬這樣的人”！

她可是一個通了天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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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老爲了她，到一個小縣城去了那麼多天！

憑着她的醫術，想要多少人的尊敬不成？

可是，這麼高高在上的公主，竟然會說，她尊敬這個小門衛！

再想想，這個公主，對自己說話，從來都是敬稱！

她眼中，自己不僅僅是一個領導屬下的一個忠犬，而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跟世人眼中，自己的形象有多麼的不同啊！

李秘書心中就有些酸楚。

想不到，自己竟然有一天也能夠得到一名神醫的尊敬！

門衛呢，已經完全呆住了！

他的腿，一直在微微顫抖，可是這會兒，卻不再是因爲害怕，而是因爲激動！

他的脣，也一直在微微顫抖，他想要說話，想要感激小姑娘，可是，他說不出話來！

林愛芒轉頭，看向門衛，她有些明白這個小門衛爲什麼會這樣看着自己了。

她想要緩和這個氣氛，輕笑了一下，說：“門衛大哥，下一次我來，可不用介紹信了吧？”

門衛費力地張開嘴巴，努力再努力，才終於可以開口說：“不用，不用。對不起，小林神醫，是我，有眼無珠。”

林愛芒擡手製止了他的話，搖頭說：“門衛大哥，這是你的職責，你沒有錯。”

李秘書回過神來，也不理這個門衛了，只是笑得更加真誠了些，說：“小林神醫，我們先進去吧？”

“好。”林愛芒點點頭，在李秘書的陪同下，往裡面走去。

門衛在後邊傻傻地看着林愛芒的背影，心中不住唸叨，好人啊，真是好人啊。

按照規定，只有副國級以上的領導，纔會配有專職的醫療小組，地方各省重要領導的日常保健，由各自衛生廳的專家醫療小組來負責。

但是這個小組卻並不是專職的機構。

裡面的專家，都是從各大醫院抽調選拔出來的，雖然名義上接受保健局的領導，但卻完全不受約束。

也就是說，只有在出任務的時候，專家們纔會過來。

換句話說，專家們離了保健局，照樣還是專家。

而保健局離了專家，工作就得癱瘓一大半。

所以，醫療專家在保健局的作用，非常重要。

雖然沒有職位職稱，但就是局長見了專家，那也得客客氣氣的。不小心得罪一個專家，就可能導致整個醫療小組的水平下降一大截，到時候不能保障領導的健康，後果可想而知啊。

只說是專家，那就是保健局的寶啊。

更何況，這個寶還是由李秘書親自領着過來辦理手續的！

雖然林愛芒依然還是那個小姑娘，可是，所有人的態度可就恭恭敬敬，沒有人敢不長眼睛得罪了她。

手續很快就辦好了，李秘書恭敬地詢問林愛芒：“小林神醫，您這會兒，是想要先回去還是？”

他這話只說了一截，言下之意，是問林愛芒是不是去見見連廳長。畢竟，林愛芒可是連廳長欽點的進入醫療小組的專家。

林愛芒看看時間，就說：“我先回去，要是有什麼事，再聯繫。”

李秘書也不敢強求，只是笑着說：“我送送小林神醫。”

林愛芒擺擺手說：“李秘書，您這話可折殺我了。不要這麼叫我了，也不用送我下去了。”

李秘書琢磨了一下，的確，專家醫療小組的專家可不少！要是一直這麼“小林神醫”、“小林神醫”地叫，不是給小林神醫樹立敵人嗎！

他就說：“那我叫您‘小林專家’吧。”

林愛芒有些無奈，只能隨他去了。

李秘書一擺手，做出一個“請”的動作，說：“小林專家，我送您。”

林愛芒也只能讓他送。

來到樓下，林愛芒說什麼也不肯讓他送了。

李秘書只好作罷。他之所以非要如此對待林愛芒，也是爲了自己着想啊。小林專家可是在連老面前都說得上話的人！

好好跟她打好交道，對自己可是百利無一害的！

林愛芒撐開遮陽傘，走出大樓。

門衛趕緊跑出來，對林愛芒極爲熱情地說：“小林神醫，您要走了啊？小林神醫，謝謝您大人大度啊。”

林愛芒搖頭說：“門衛大哥，你很負責任，做事就應該這樣做。不需要謝我。”

門衛認真地說：“要謝的。幸虧是遇到小林神醫您啊，要是換一個人，我這工作肯定就沒有了！”

林愛芒也有些慼慼然，說：“不說這個了，好好幹。再見。”

門衛趕緊說：“小林神醫，天氣熱，我給您叫車吧？”

林愛芒一指門外，說：“我的車到了。”

門衛更加吃驚，原來，是自己眼拙啊，這明明就是一尊大佛！自己竟然看成是一個壞女孩！

唉，自己這眼睛還是要練啊。

司機已經把車停好，看到林愛芒，他趕緊從車上下來，給林愛芒打開車門，恭敬地請林愛芒上車。

等林愛芒上了車，他把車門關上，緩緩把車駛離。

李秘書還在裡面一樓大廳呢，這一幕全都落入他的眼中。

他不禁深思，這個小林神醫，難道還有其他身份？要不然，憑她一個小姑娘，就算是神醫，哪裡就可以賺到那麼多錢，居然養得起一輛車，還養得起專門的司機？

林愛芒卻不知道，她只是跟連思瑤打了電話，約好見面的地方，就吩咐司機開車過去。

連思瑤看到林愛芒，非常高興，不過也有些不滿，嘟着嘴說：“小芒，你怎麼不到家裡去啊？爺爺都在念叨你呢。”

林愛芒笑嘻嘻地說：“我想要跟瑤姐姐逛逛街嘛。”

連思瑤仔細看着林愛芒的臉色，似乎想要看清楚林愛芒說的是真還是假。

看着林愛芒清澈的眼眸，連思瑤終於確定，應該是真的！

她這才釋然，說：“好，我們去逛逛街。”

可是等林愛芒一跟連思瑤逛街，她才知道，自己這個想法有多錯誤！

連思瑤跟很多女人一樣，一遇到逛街的事情，就像是打了雞血一樣！根本就不知疲倦啊！

可憐林愛芒這瘦弱的身體，實在吃不消！

她只好對連思瑤說：“瑤姐姐，我們歇一歇吧，我累了。”

連思瑤本來是意猶未盡，現在呢，看看林愛芒真的累着的樣子，想起凌辰宇，她哪裡還敢讓林愛芒繼續這麼陪自己逛街？

連思瑤就說：“好，小芒，前面有一家很好吃的水果蛋糕店，我們去嚐嚐吧。”

林愛芒只要有得歇息，哪裡會不同意？

兩人就手挽着手，往那家蛋糕店走去。

－－－－－－題外話－－－－－－

夥伴

來到水果蛋糕店，兩人在一個裝飾非常精緻的小桌子旁邊坐下來。

連思瑤點了好幾樣小點心，一個勁地推介給林愛芒吃：“小芒，你試試，真的非常好吃！”

林愛芒當然不會告訴她，這些點心試驗成功後，第一個品嚐者就是自己！

她用一把精緻的叉子叉起一塊小點心，放進嘴裡，細細品嚐着這水果蛋糕在口中泛起的清雅甜香。

“好吃吧？”連思瑤洋洋自得地說，“這家店可是剛開業不久，就被我發現了呢！”

的確如此，之前林愛芒和鍾偉傑都把這水果蛋糕放在水果專賣店裡推出市場，直到最近才劃分出來，不過，水果專賣店也還有少量的水果蛋糕發售。

現在，這水果蛋糕店已然在省城的年輕女孩子心目中成爲一個消磨時間的好去處！

照這樣的發展勢頭，估計這水果蛋糕店會成爲如同某克一樣出名的連鎖店。

當然，這是鍾偉傑和林愛芒兩人的目標。

林愛芒笑眯眯不說話，繼續吃着蛋糕，聽着連思瑤神秘兮兮地說話。

連思瑤湊近林愛芒耳邊說：“你不知道，這水果蛋糕全都是用水果發酵的，在省城可是獨一份呢！”

林愛芒瞅着連思瑤，笑着說：“瑤姐姐，你又知道了？”

連思瑤坐直了身子，很得意地說：“我當然知道了！我還去參觀過他們的點心房呢！”

對，這點子也是林愛芒提出來的！

每一個週末，水果蛋糕店都會在前來品嚐蛋糕的人們當中抽取部分幸運顧客，讓他們進入點心房，全程參觀這些水果蛋糕製作的全過程！

而且，感興趣的顧客，還可以在點心師的指導下，親手製作水果蛋糕！

可想而知，這一招，對年輕女孩子的吸引力有多大！

多少女孩子都無法抵抗這些顏色漂亮、形狀獨特、味道清甜的蛋糕的誘惑！

更何況是去參與到這樣的活動中來！

林愛芒是沒有親眼看到，但是，鍾偉杰特意拍下前幾次開放日的顧客活動照片給林愛芒看，讓林愛芒感知到這些活動一次比一次吸引人氣！

當然，不僅僅看照片，只要看看日益增加的銷售額，林愛芒都非常清楚水果蛋糕店的生意有多火爆！

這些參觀過點心房的顧客，就成了水果蛋糕店的最有力的宣傳者！

活動呢，不只有這一種，還有給前來品嚐蛋糕的小朋友一份小禮物——這個辦法是借鑑某勞的。

一些小朋友真的會爲了收集整套小禮物，每週都讓年輕父母帶着來到這裡來消費，就爲了得到這份贈品！

漸漸的，這裡也成爲年輕父母獎勵自己的小孩子的一個項目！

這個時候，一陣哭鬧聲急促地響起。

“不嘛，不嘛！我就要去玩！我不要在這裡！我不嘛！我要去玩！”

連思瑤和林愛芒同時看過去。

原來是一個小孩子在哭，在鬧。

他的年輕的媽媽正低頭哄着他，抱着他，想要安撫下他，讓他不要哭鬧。

旁邊另一個年輕女人也在哄着，想要讓他安靜下來。

只可惜，見效甚微。

小孩子繼續在哭鬧，並且還有越哭越大聲的趨勢。

年輕媽媽顯然是跟朋友約好了在這裡見面，可是這個小孩子卻吵着要去外邊玩。

年輕媽媽接收到大家的注目，她臉上騰地紅了起來。

本來被小孩子這麼吵鬧，她的心情就不好，現在更是生氣。

她大聲地衝着小孩子嚷嚷：“你再哭！再哭我把你丟到外邊去！”

小孩子哭聲一停，好像在想媽媽說的是什麼意思。

大家都鬆了一口氣，以爲他不哭了，就都轉開了頭，各自繼續剛剛被打斷的事情。

“哇——”更大的哭聲響起。

所有的顧客全都停下手中的動作，全都皺着眉頭看過去。

年輕媽媽更加生氣了！

她揚起手，就往小孩子的小屁屁狠狠拍了幾下。

動作之快，連她的朋友都來不及阻止。

小孩子捱了打，哭得更加厲害了！

並且，他還躺在地上不停地踢打着小腳！

年輕媽媽只好蹲下來，輕聲哄着他。

只是，不管怎麼哄，這個小孩子都哭個不停。

已經有顧客眉頭皺緊，要結賬走人了。

的確，本來這裡是一個挺不錯的消遣的地方，結果弄出這樣的事情來，搞得大家都沒有心情繼續了！

正要結賬的顧客站起來，就聽到耳畔安靜下來了。

咦？怎麼回事？

再一聽，只有極小聲的抽泣聲。

再一看，那邊怎麼多了一個服務員模樣的女孩子？

年輕媽媽已經坐回椅子上，正看着那個女孩子和那個小孩子。

不多一會兒，這個服務員模樣的女孩子就拉着小孩子的手，往旁邊走去。

大家不禁隨着她的身影看去。

那邊一個角落，竟然出現了一桶玩具。

這個服務員蹲下來，陪着小孩子玩了起來。

小孩子眼睫毛上的淚珠還在呢，現在臉上就已經露出了笑容！

一個大女孩子，一個小孩子，兩人玩得非常開心，還時不時地發出笑聲呢！

想要結賬的顧客坐回去了，繼續呆在這裡消磨時間。

年輕媽媽也放下心來，跟朋友繼續聊天。

連思瑤看看林愛芒，又看看那個服務員，再轉回來，看看林愛芒，再轉過去看看服務員。

林愛芒被她這個動作搞得頭都大了！

她無奈地說：“瑤姐姐，你想要活動你的脖子，也不用在這裡吧？”

連思瑤歪着腦袋看着林愛芒，說：“小芒，這個地方你很熟？”

林愛芒只好說：“我跟這家店的老闆有些交情。”

連思瑤不禁瞪大了眼睛看着林愛芒，顯然非常感興趣：“我聽說，這家店的老闆是一個帥哥？”

林愛芒笑眯眯地看着連思瑤，不說話。

連思瑤臉上就有些訕訕的，辯解說：“我就想要看看這個傳聞中的帥哥是不是真的很帥嘛。”

林愛芒這才點頭說：“是很帥啊。”說着，她朝門口那邊一努嘴，“喏，那不就是。”

連思瑤趕緊轉過頭去，一下子眼睛就瞪大了！

這個男人，不就是前幾天，小芒婚禮上看到的那桌男人中的一個嗎！

跟小芒這交情，可不只是一般的好啊！

當時，連思瑤對那桌几個各型美男可是特別留意的！

她還暗自在腦子裡對這幾個美男YY了一番呢！

當然，她也知道，這幾個美男可是小芒的“仰慕者”，眼中也只有小芒一個，只是這一點，怎麼都無法阻止女孩子們各自的YY啊。

現在，看到這個精英美男出現在這裡，連思瑤想要不“聯想”一番，也不可能了！

鍾偉傑站在門口，銳眼一掃，馬上就鎖定了自己的目標。

他對那些對着他眼冒紅心的女孩子視而不見，只是大步朝着林愛芒走來。

走近了，剛剛他只是眼中呈現的笑意，變成臉上也有了笑意。

他先對着林愛芒說：“小芒，怎麼也不先告訴我一聲？”

林愛芒笑眯眯地做出一個“請坐”的手勢，說：“我跟瑤姐姐出來逛街，逛累了，瑤姐姐就帶我過來嚐嚐水果蛋糕。”

鍾偉傑這才轉頭看向連思瑤，臉上的笑意淡了很多，只剩下嘴角一個極爲禮貌的微笑，點點頭，對連思瑤伸出手：“你好，我是鍾偉傑，認識你很高興。”

連思瑤也伸出手，跟鍾偉傑淺淺一握，也非常禮貌地說：“你好，我是連思瑤，請多指教。”

兩人這就算是認識了，不過，兩人並沒有交談的想法，都看着林愛芒呢。

林愛芒指着那邊那個陪着小孩子玩的服務員，說：“這種形式不錯。我建議，把那邊的區域劃分出來，裝上玻璃，佈置成遊樂場。這樣，既可以讓年輕父母隨時關注到自己的孩子，又不會讓孩子的玩鬧聲影響到這邊的顧客。”

鍾偉傑點頭說：“你放心，我馬上請人設計，什麼都準備好，這樣帶過來，直接把設施全都放進去，就可以使用，應該不會影響到生意的。”

林愛芒輕笑，說：“就算影響一天的時間，也不怕啊。不要以爲關上門就沒有辦法做什麼事。其實，這也是一種非常好的宣傳機會！”

鍾偉傑眼睛一亮，已經明白林愛芒的意思了！

他馬上接口說：“小芒，我明白了！我會安排下去！”

林愛芒點頭，淘氣地說：“你辦事，我放心！”

說着，她和鍾偉傑相視一笑。

合作這麼久，兩人不管怎麼說，都已經培養出一定的默契來。有時候，只要林愛芒提一個頭，鍾偉傑就知道接下來該怎樣做！

一個有點子，有想法，另一個有執行力，的確是一對最最合拍的合作伙伴！

連思瑤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兩人，問：“小芒，你剛剛有說什麼嗎？”

林愛芒攤開手，說：“其實所謂出點子就是這樣，我含含糊糊地扯上一句，他就已經能夠自己想出辦法，然後，他還要把這辦法的出臺歸功於我身上。”

連思瑤撲哧一笑，拍拍林愛芒的手，說：“小芒，你還真的非常謙虛！”

鍾偉傑寵溺地看着林愛芒，說：“小芒就是這樣，她提點我，還總是不領功勞。”

林愛芒無奈地搖頭說：“其實都是他想出來，他做出來的，我什麼都不幹的。”

鍾偉傑很認真地說：“你是決策者。我是執行者。所以，我們兩個才能配合這麼好。”

連思瑤驚訝地問：“小芒，他這話是什麼意思？這水果蛋糕店，是你策劃的？”

林愛芒搖搖頭，無奈地說：“不是的，當時我只是含含糊糊地說，可以想想水果還能做些什麼。結果他就搞出這個水果蛋糕。你看，這功勞他可又歸到我身上了！”

連思瑤仰頭看着天花板上，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再低下頭來，她認真地說：“小芒，我決定了！我一定要跟着你，好好做些事情！”

林愛芒爽快地說：“行啊，瑤姐姐，一個人從小就立志要賺點錢，總是非常容易的。”

連思瑤滿頭黑線，容易嗎？想要賺錢真的容易嗎？那麼，爲什麼還會有那麼多貧窮的人——

鍾偉傑跟連思瑤一樣，滿頭黑線，只是，他一直是堅定的林愛芒的擁護者！所以，他就很溫柔地說：“是啊，那些還沒有辦法賺到錢的，都是因爲他們沒有認真努力去想。”

本來這話是鍾偉傑有些違心的說法，結果林愛芒非常肯定地點頭說：“偉傑大哥說得對。我們的第一桶金，就是賣水賺來的！”

鍾偉傑從來沒有聽過林愛芒講起以前的事情，這會兒一聽這話，馬上來了興趣。

連思瑤更加感興趣！因爲林愛芒以前生活的場景，對一直養尊處優的她來說，簡直就是另一個世界！

林愛芒平靜地講起當初，在端午節賽龍舟的時候，去賣果水，後來，又利用放學、週末的時間到處去賣水。

連思瑤聽得眼淚汪汪，抓住林愛芒的手，連聲說：“小芒，小芒，都怪我，我要是早點遇到你，就好了。”

鍾偉傑也一直看着林愛芒，心疼，從心裡面就冒出來的疼。

林愛芒攤開手，笑着說：“現在已經好了啊！你們看，我們每一個孩子都成長得不錯，每一個孩子都非常珍惜現在所擁有的一切，都非常努力地生活着！”

鍾偉傑和連思瑤都點頭。

“所以，不管多麼困難的境地，只要用心去想，努力生活，肯定會有好轉的！”林愛芒最後總結說。

“對！一定要努力生活！”連思瑤握緊小拳頭，滿臉正氣地說。

鍾偉傑看着林愛芒，眼中流露出毫不掩飾的仰慕。

“瑤姐姐，我知道你很佩服我，不過，能稍微控制一下嗎？”林愛芒調侃地說。

連思瑤定睛一看，呃，整個店的顧客都看向這邊來了！

事情談完了，林愛芒和連思瑤也歇夠了，於是，兩人就跟鍾偉傑揮手道別——當然，連思瑤很慷慨地讓鍾偉傑買單——按她的話來說，鍾偉傑可是老闆，不讓他買單，讓誰買單？

林愛芒笑眯眯地看着，也不開口，不說自己也是老闆——宰鍾偉傑，誰讓他是明面上唯一老闆呢？

當然，鍾偉傑掏錢付賬是非常爽快的，要不是他還有事情要忙，他真的很想當一個拎包男保姆，陪着林愛芒逛街買東西，當然，他也非常樂意買單的！

只是，鍾偉傑從來非常清楚，這種事情，只能放在自己心裡，偶爾想想，而已。

連思瑤和林愛芒逛到中午也在外邊吃飯，午飯後，才散了。

當然，分開時，連思瑤非要林愛芒答應，到她家做客，看看連爺爺。林愛芒也只好無奈地答應下來，卻沒有說確切時間。

說實話，如果只有連老爺子自己一個人住，那麼，林愛芒肯定會上門探望連老爺子的。

只是現在，跟連老爺子住在一起的，還有連思瑤一家三口！

所以，林愛芒這“上門”就覺得有些爲難了。

連思瑤也知道林愛芒的心思，想到之前父母兩人的所作所爲，她也非常理解林愛芒的想法。

她嘆了一口氣，這一點，只能慢慢來了。

晚上，林愛芒和凌辰宇兩人坐在書房，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

凌辰宇忽然擡頭問林愛芒：“芒芒，明天你有事嗎？”

“明天要去國醫藥學會辦手續。怎麼了？”

凌辰宇搖搖頭，臉上的表情一本正經，眼眸中卻滿是笑意地說：“沒事，我就想要問問，要是你明天不用出門，我們就可以多練一會功——”

林愛芒羞惱地瞪了凌辰宇一眼，這傢伙，最近的臉皮是越來越厚了！

這會兒，他明明正在忙着工作，居然還抽空想這個事情！

更更重要的是，這傢伙竟然說得如此一本正經！誰會不知道他這腦子裡想什麼呀！

林愛芒不無羞意地想，其實，如果沒有後邊的練功，兩人的歡好、其實、其實也挺好的——

呀！林愛芒捂住自己的小臉，都怪他！

自己都被他帶壞了！

林愛芒有些哀怨地看着自己寫出來的字，都看得出來，這字的主人心猿意馬了！

凌辰宇當然也心猿意馬，要不是他不敢太過明目張膽，惹惱芒芒，這會兒，他就應該什麼都做不了，只會抱着芒芒回房間了！

雖然凌辰宇知道明天芒芒還有事要出門，但是，火苗這東西，你越想要壓制它，它越是反撲得更厲害！

所以，一整個晚上都在壓制自己的心頭之火的凌辰宇，終於可以抱着芒芒回房間的時候，可想而知——

第二天，林愛芒還是起得晚了。

她給李秘書打電話。

李秘書笑得很開心的樣子說：“小林專家，您放心，這點小事情，什麼時候都能辦！國醫藥學會的會長還兼任衛生廳副廳長，他昨天就已經知道消息。放心，今天肯定都安排妥當了！您晚些過來也沒有事情的！他肯定讓人候着呢。”

話雖如此，林愛芒畢竟不是那種不懂事的人，她還是坐上車，往國醫藥學會去了。

林愛芒怕今天去國醫藥學會再有什麼誤會，就特意換了一套套裝，還把頭髮梳成一個髮髻，腳下也穿了一雙中跟鞋，這樣看起來就顯得成熟了很多。

如果不看臉的話，就跟那些精幹的職場精英沒有什麼區別。

按照慣例，專家組入選的國醫專家，一般會在省國醫藥學會擔任理事。

當然，這所謂的“理事”，其實就是掛個名，並不負責具體業務。

但是這也算是專家組的福利，因爲有了這個理事的名頭，在國醫界的身份就不一樣了！

以後，衛生系統召開大大小小的會議，在上面的主席臺上，也會給你留一把椅子的！

林愛芒之前完全不知道這會兒，聽李秘書挺委婉地解釋過，她才明白過來。

不過，這虛名兒對林愛芒來說，沒有什麼用處。她又不想往仕途上走，只是想要用專家的身份，多做一些事情罷了！

果然，就跟李秘書說的一樣，林愛芒剛出現在省國醫藥學會的樓下，裡面就小跑出來一位中年男子：“您是小林專家吧？”

林愛芒禮貌地露出一個微笑，對着他點了點頭。

那人便熱情地伸出手：“小林專家您好，知道您要來，我一直在這等着呢。敝人姓吳，是國醫藥學會的辦公室主任，快請進，快請進。”

省國醫藥學會、省國醫醫院，都在一棟大樓裡。

林愛芒走進去，首先看到的就是國醫院。

不過，這國醫醫院雖然看起來挺小的，但病患的數量卻並不少，熙熙攘攘的。

從國醫醫院再往樓上去，就是省國醫院和國醫藥學會的辦公區。

這次辦手續，是專門爲了林愛芒辦的，所以，不一會兒，林愛芒就辦完了手續，拿到國醫藥學會的理事證。

手續一辦完，林愛芒就準備要回去了。這些天，都沒有怎麼陪凌辰宇，而且，過幾天，自己又要出門去看展銷會，就算到時候，凌辰宇會陪着自己一起去，自己要做事，也沒有那麼多時間跟他在一起。

自己跟凌辰宇，這還是新婚呢！

自己還真的是一個不稱職的妻子！

所以，她想要多些時間陪陪凌辰宇。

就算兩人只是賴着，什麼都不說，也很好！

這個時候，吳主任卻叫住她，笑得像是一尊彌勒佛的模樣：“小林專家，按照慣例，新來了理事，都要舉行一個歡迎會，已經安排好了！”

國醫藥學會是個半官方的協會，組織形式比較鬆散，歡迎會這種東西從來就沒搞過，全因爲小林專家是由連廳長欽點，並且是連老的暗中的保健醫生，所以，爲了顯示出對小林專家的尊重，這次特意搞了一個。

林愛芒不知道這個情況，還以爲是慣例，就非常客氣地說：“這樣子不好吧，我年輕，又對咱們學會沒做什麼貢獻。”她可還明白自己這麼一點點年紀，當上這個理事，肯定會讓人不服氣。

雖然自己不怕人找事，但是，自己怕麻煩！

嗯，也不對，不是怕麻煩，麻煩要是真的找上門來，自己也不會客氣就是了！

只是平時還是想要安安靜靜做事啊，不想多什麼人或者事來煩自己。

－－－－－－題外話－－－－－－

急診

“小林專家，您肯擔任理事，就是對咱們學會的貢獻！一會其他的理事會到，也有幾位專家組的專家要來。”吳主任笑得很燦爛，“主要大家一塊認識認識，交流一下感情。”

聽到還有醫療小組的其他專家要來，林愛芒就留下了，她也想認識認識以後一起共事的醫生，這樣做起事來也方便一些。

十點半的時候，國醫藥學會的小會議室裡，坐滿了專家，全都是樂灣省國醫界很有分量的人物。

“以前我擔任理事，好像也沒舉行什麼歡迎會啊。”

“誰說不是呢，我手裡還一大堆患者呢，突然通知讓過來參加歡迎會。真是的，越來越離譜了！”

“聽說是來了一位國手級別的人物。”

“如果是這樣的話，舉行個歡迎會倒是完全有必要的。”

正在猜測，吳主任領着林愛芒走了進來，“各位理事，各位專家，首先感謝大家能在百忙之中抽空參加今天的歡迎會。我給大家介紹一下，這位就是我們學會新任的理事，林愛芒小姐，林愛芒小姐同時還是衛生廳專家醫療小組的專家。”

吳主任一介紹完，就冷場了，所有的專家你看我，我看你，都是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這就是今天的主角？未免也太年輕了吧，看起來還是中學生的樣子。

看到這情況，林愛芒就知道事情並不像吳主任說的那樣，她微微一笑，十分大氣地拱了一下手說：“我是個晚輩，以後還要請諸位前輩多多提攜，多多指點。”

又冷了半分鐘後，終於有一位花白頭髮的老專家開口了，“林理事是吧，請問你的老師是哪位國手？”

“我的醫術是一位遊方道人傳授的。”這也是林愛芒鬼扯，沒有辦法啊，她的醫術是從空間學到的，該怎麼說出口？

一聽林愛芒這麼說，遊方道人？你還以爲是演電視連續劇啊？在座的專家的臉色就很不好看，爲了一個毫無來歷的小丫頭片子，竟然把這麼多的專家拉過來開會？搞歡迎儀式？這不是把大家當猴子耍嗎？

政界的人講背景，學術界也同樣講，前者看重的權力，後者看重的是你的師承宗派。

林愛芒不是師出名門，又這麼年輕，大家當然是看她不起。

國醫是個經驗學科，想你一個乳臭未乾的小丫頭片子，醫術也高不到哪裡去。

估計又是哪個當官的心血來潮，讓自己家的親戚小孩來這裡鍍金的。

“那你屬於哪一派醫術？”有人又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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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愛芒攤開手，搖頭道：“哪一派也不是。”沒有辦法，不是林愛芒不想說出自己是哪一派啊，實在是她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這麼說吧，林愛芒只是醫術高明，但是有關國醫的情況，她一概不知！

一些應該是國醫宗派的簡單知識，她更是什麼都不懂！

因爲，她學的是最系統的國醫！是最源頭的國醫！

而不是後來發展到各門各派的國醫流派啊！

會場隨即傳來一陣議論聲，隨後，有人已經迫不及待地站了起來，很有些嘲笑意味地說：“現在人也見了，也認識了，我醫院還有事，就先告辭了。”

說着，這個人來到林愛芒身邊，丟下一張名片，“林理事，以後還要多多聯繫啊。”他還專門把理事兩個字，咬得非常重，其中的揶揄之味，誰都聽得出來。

林愛芒心知肚明他們的想法，但是，雖然自己心裡有些不舒服，臉上卻什麼都顯露不出來，她只是挺禮貌地說：“好。”

有人開頭，就有人尾隨，不到一會工夫，會議室走了一大半。

吳主任臉上的汗頓時就下來了，這可是連廳長的大秘李秘書親自安排下來的任務！

據說這個小林專家可是連老認的幹孫女！讓自己一定要辦好這次的歡迎會！

現在，搞砸了！

他欲哭無淚，只能用懇求的眼神看着剩下的幾位專家，希望能給自己一點面子。

這幾位專家並沒有看吳主任，只是交頭接耳了好一會，接下來，全都站了起來，看樣子也是準備走人了。

吳主任趕緊上前一步，站在一位歲數看起來最大的專家面前。

不過，吳主任還沒有說話呢，就聽到這個專家的手機響起。

吳主任就不敢說話了，等着這個老專家接電話。

“我是——嗯，你按了？——嗯，鍼灸也沒有效果？——嗯，我在國醫藥學會開會——嗯，你帶她過來。”

這個老專家的電話是掛上了。

他看着吳主任，沒有說話。

吳主任趕緊趁着這個機會，帶着懇求的語氣說：“許老，剛纔我忘了介紹，林理事前段時間還治好了一個肝臟嚴重受損的女孩子。也曾經救了連老，現在是連老的保健醫生。”

被稱爲許老的人，聽到之後也只是“哦”了一聲，然後用一種挺輕視的眼神，上下打量了林愛芒一眼，說：“小姑娘，幹得不錯，好好幹！”

許老也是醫療小組的專家，連老身體不好，去年差點因爲救治不及時，病危的消息他也知道，可惜，他的資格還不夠擔任連老的保健醫生。連老是誰啊！

當然，後來他也研究過連老的病例，但是，他也只是覺得，這急救方法，很有用。不過，也不能說明什麼問題。誰知道是不是這個小丫頭片子正好懂這些急救的法子呢？

那個肝臟嚴重受損的女孩子的病例，許老根本就沒有聽說過。很簡單，像許老這樣的專家，每天忙於治療病人都來不及，更不用說有哪個助手敢把這件事告訴他們了。

說起來，黃孟鐸也實在是巧，怎麼正好就聽到呢？所以說，無巧不成書，還是有道理的。

所以，這會兒，許老點點頭，說：“我手上要有幾個重要的患者要去診治，今天就先這樣吧，以後共事的機會還很多嘛。”說完，他領着剩下來的這幾位專家一起走了出去。

吳主任的臉色難堪到了極點，他恨恨地看着幾人走遠，才轉過頭向林愛芒解釋：“林理事，實在是對不住，專家們都太忙了，您看這事……”

“沒事，沒事！”林愛芒擺擺手，一臉的無所謂。是啊，她也的確是沒有什麼所謂，“現在都已經和專家們認識了，歡迎會的目的也算是達到了。既然專家都走了，那我也回去了！”

“我送送您！”吳主任心裡是很內疚的，本來想要讓小林神醫露露臉，結果呢？搞成了這麼尷尬的場面！所以，他這會兒堅持要把林愛芒給送到樓下。

到樓下出了電梯，又碰到許老幾位專家，此時他們正站在國醫院的門診大廳內，和幾位醫生聊着天，看樣子是被攔下來請教問題的。

當然，剛剛這個許老不是已經接到電話，說有病人要過來嗎？估計也是在等着接診的。

看到林愛芒，華老繼續着自己的話題，只是微微點了點頭，就算是打過招呼了。

林愛芒也同樣只是微笑着點點頭，然後就要朝外面走去。

這個時候，從外面就匆匆忙忙跑進來好幾人，領頭一個是中年男人，旁邊是一個青年男子，雙手還推着一輛輪椅，輪椅上坐着一個五十多歲、體態豐腴的婦人。這輪椅後邊，還跟着好幾人，有男人，有女人，有的手中還帶着一大包東西呢。

領頭的中年男人看到許老，趕緊大聲喊了一聲：“老師！”

許老微微點了點頭。

那個中年男人快步走向許老，跟他說着什麼。

那個婦人也跟着用期盼的眼神看向許老。

後邊幾個人也非常有禮貌地衝着許老行禮。

許老就說：“先看看吧。”

林愛芒這會兒倒也不好意思先走了，就跟吳主任兩人站在靠近門口的地方看着。

許老摸了脈，又在婦人的腿上敲了敲。

婦人本來就已經疼得厲害，一直靠着自己的毅力在堅持着，這會兒，也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氣，手也緊緊握住輪椅的扶手。顯然，是疼得受不了了！

許老摸了脈，倒是不急着說話，還在沉吟考慮呢。

當然，這會兒許老倒是不需要親自出手的，他只是沉吟了一會，出聲指點那個叫他“老師”的中年男人，說：“鍼灸吧，通經絡，祛風寒。”

那個中年男人有些尷尬地對許老低聲說：“老師，我剛剛——已經試過了。”

許老一愣，走開了幾步，慢慢踱着步，就好像在考慮如何治療。

這個時候，剛剛跟許老在一起的幾位專家便走了過來，語氣有些不善地說：“許老，這麼一個風寒病症，哪裡需要您出手？不是有林理事嗎？讓她上手試試看嘛。”

許老對於這幾位的心思一清二楚，知道他們是想利用這一次的機會，讓這個小丫頭片子、鍍金理事丟丟臉。

不過，許老沒有拒絕這個提議，他現在也是有些氣不順，大家平時都那麼忙，今天竟然被拉過來迎接這麼一位鍍金的理事，這不是拿我們這些專家去捧這個小丫頭片子嗎？實在是欺人太甚！

等她看完了，自己再使出“燒山火”，治治這個病吧。主意打定，許老就不忙出聲了。

林愛芒倒是不知道，自己遠遠站着，也會惹得一身騷。不過，她也不是怕事的人，微微一笑，也不說話。

旁邊的吳主任可能看出點什麼來，挺小聲地說：“許老是傷寒派的。”

林愛芒就衝着吳主任微微笑了一下。雖然不知道這個吳主任今天怎麼盡是護着自己，但是，這份人情她領了！

許老也沒有說話，雙手揹着，好像還在考慮什麼。

幾位專家又對這個婦人慫恿說：“這位女士，您今天運氣好啊！碰上了大專家！您看到那邊那個大夫沒有？她可是咱們省國醫藥學會的理事！前些天剛剛治好了一個很嚴重的病患！我看您啊，這病也折騰得厲害，還是請她出手幫您治了吧。”

這個婦人一臉不滿，她用極銳利的目光審視着林愛芒。這個小姑娘？是在拿自己調侃吧！她一臉不信任，一絲笑容也都沒有。

幾位專家又衝着林愛芒說：“林理事，拯危濟困、救死扶傷，你可要當我們的楷模啊。”

“就是，林理事應該是一個古道熱腸的人才對。女士，您還是應該請林理事出手啊。”

聽這幾位專家都這麼說林愛芒厲害，這個婦人就有些將信將疑的樣子，說：“林大夫，就請你幫我看看吧，我這腿疼得厲害。”

林愛芒淡淡一笑，走上前來，說：“行，我就幫您看看。”

“這個女士，您放心，有林理事出手，您這腿啊，肯定一下子就能治好！”

這幾位專家就這麼圍在一旁，他們都很肯定，許老是有辦法治的，但是這個林理事——哼！就是要出聲誇讚，把林理事架高了，讓她下不來臺！

吳主任站在旁邊，看看這些專家大夫，一個個揹着手，站在這裡看笑話的模樣。他心中不禁冷笑。

哼！人家小林神醫既然當得起“神醫”二字，就肯定有自己的一套，哪裡是你們這麼折騰就可以看她笑話的！

不要等一下，反倒看了你們的笑話！

林愛芒摸了脈，直起身子，說：“我也認爲，應該鍼灸。”

許老就有些不屑地看着林愛芒。

其他幾位專家也看着林愛芒，看她怎樣把話圓下去，今天，還真非要把這個小丫頭片子的底給扒出來！

林愛芒就對着許老說：“許老，我應該多多向您學習，您請。”

她這態度可老實得很！

不過，許老卻從中看出一絲不對勁！只是這會兒，她既然已經認了輸，許老就不想再耽擱下去了。

許老俯下身子，就取出針，在病人的腿上開始鍼灸起來。

“燒山火！”有專家驚呼出聲。這可是絕招啊！

周圍的大夫、專家紛紛湊上來，伸出了脖子，仔細觀察着許老的每一個手法細節。這可都是許老的不傳之秘！今日機會可真難得！

只是婦人剛剛還可以忍受，現在卻不停地叫起來：“疼！疼！疼！”

想想，她這樣一個貴婦人，從剛纔可是一直強忍着，現在，卻連聲呼疼，可想而知，這該有多疼！

這時候，周圍的專家和大夫都有些變了臉色。如果情況好轉，病患肯定不會這麼呼疼的！這許老也不行嗎？

許老停下手中的動作，直起身子，眉頭都糾結在一起了。

林愛芒的眉頭也皺了起來，她心有不忍。

這個時候，所有人都安靜下來，這個角落忽然就好像萬籟俱寂一樣。

吳主任這眉頭也糾結在一起，可怎麼辦？這樣一個病患，居然沒有人能治好？

幾位專家立刻說：“林理事剛纔也上了手，但還沒發表意見呢，說不定林理事會有其他的辦法，能讓病人立刻解除痛苦。”

“對啊，林理事，你就試試治治嘛！”

林愛芒又哪裡發憷？她這個時候上前一步，對這個婦人說：“我試試行嗎？”

剛剛那個許老都沒有辦法，這個小姑娘可以？這個婦人依然還是不信的。要是這個小姑娘有辦法，剛剛怎麼會不出手？非要讓這個許老出手？

林愛芒知道她不信自己，她只是說：“您的病從表面看，是腿疼，但根源不在腿，而在肝，肯定是您先生氣，再受涼，腿才疼的。”

這個婦人一聽林愛芒這麼說，臉上倒是緩和下來，說：“對，我昨天下午跟我的合夥人吵了一架，氣得我晚飯都沒有吃。夜裡睡覺時，心裡發熱煩躁，就把空調開得很大，早上這條腿冰涼，後來就疼得走不了路了。剛剛還試了拔火罐，也越拔越疼。”

周圍的人聽了婦人的話，臉色各異，看向林愛芒的眼神，也有了變化。

許老這臉色既有恍然大悟，也有尷尬。

林愛芒點頭說：“我給您試試治治？”

婦人像是被折騰累了，眼中帶着期盼對林愛芒說：“謝謝林大夫了。”

林愛芒蹲下來，取出自己的銀針，很乾淨利落地在陰包穴上紮了一針，又順着肝經，紮了幾針。

不到兩分鐘工夫，林愛芒收起銀針，很溫和地說：“您下來走一走吧。”

婦人懷疑地看着林愛芒，顯然是不相信的。

不少人也都不相信，哪有那麼快！

林愛芒鼓勵地說：“沒事，您下來走路。”

婦人終於還是試探着把腳探下來，真的不疼！

她整個人都站了起來！身後，幾個男人女人都伸出手，護着她，就怕她發疼的時候，站不住身子！

而婦人呢，像是一個剛剛學會走路的孩子，滿臉疑惑！滿臉驚奇！一步一步地走！

“咦，我的腳好像沒事了！”

不疼！

她走了兩圈，甚至還不顧形象，做了個下蹲！

“不疼！真的不疼！”婦人高興得像是一個小孩子，滿臉春風！

“嘶！”

所有的專家醫生，齊齊倒吸一口氣，不是吧？就這麼搞一下，居然把許老都沒有一下子治好的腿給治好了？

那位婦人一臉驚喜地說：“好了！真的好了！現在一點都不疼了！”

說完，她來到林愛芒面前，感激道：“林大夫，謝謝你，你真是好人！”

專家們要上前細看，這個婦人卻很不配合，大聲地說：“不用再看了！我自己都能感覺到，這腳絕對是好了！”

這會兒，林愛芒肯定不想跟這些人扯在一起，她只是禮貌地說：“我手上還有幾位病人，既然這裡沒什麼事了，我就先告辭了，以後共事的機會還很多嘛，我再慢慢向諸位討教！”

這話一說完，林愛芒這個小姑娘翩然而去，把一衆專家涼涼地扔在了那裡。

專家們此時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這真是六月的帳，還得快！

剛纔大家在會議室裡羞辱對方的話，只一轉眼的工夫，就被對方如數奉還。現在誰還敢再說那小丫頭片子只是個鍍金的理事？

許老站在原地，老臉更是一陣發燙，他這個國醫專家，今天被人結結實實地上了一課。

整個過程，許老看得最爲明白，林愛芒認穴之準，時機之準，就連他這樣做了一輩子國醫的老手，也是自愧不如。

看到婦人這臉色，他就明白了，病人的腳已經是好了。

許老的眼裡都冒出了怒火，自己行醫一輩子，還從沒跌過這麼大的跟頭。想起之前自己穩操勝券的樣子，許老就渾身難受，一刻也呆不下去了。

專家全都傻了眼，這個結果誰也沒有想到，羞辱鍍金專家不成，反倒得罪了真金專家。

吳主任此時的心情，可謂是暢快至極！就像大熱天喝了一杯冰水，渾身上下每個毛孔都舒服地張開。

痛快，實在是太痛快了！你們這幫子專家，平時對老子呼來喝去，一點面子都不給，傲得都沒邊了！今天終於張狂過頭，被人打臉了吧！活該！

你們也不想想，連廳長有多孝順呢，林理事要是沒有兩把過硬的真功夫，能成爲連老的保健醫生？

反應過來，吳主任趕緊追了出去。

大廳中本來就有不少排隊等着掛號的病人，看到剛剛的那一幕，都悄悄議論着：“神醫，絕對是神醫！”

專家此時全都默不作聲，悄無聲息地從衆人視線中消失。

林愛芒出了醫院的大門，就給司機打電話。那些專家現在怎麼想，她其實根本就沒有放在心上。向來她都是禮節做足了，更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

既然別人看不起自己，自己難道還貼上去不成！

“林理事，林理事！”吳主任邊跑邊喊，氣喘呼呼地追了上來。

林愛芒停下腳步，疑惑地問：“吳主任，您還有什麼事？”

“沒……事，沒事！林理事醫術出神入化，我今天算是開了眼界了！”吳主任喘着氣，從口袋裡掏出名片，雙手碰到林愛芒面前，笑着說：“林理事，我剛纔忘了把電話留給您，這是我的名片，以後要是有什麼事，林理事打個電話吩咐一聲就行。”

林愛芒笑着，雙手恭敬接過來，說：“吳主任，您真是個熱心腸的人。”

吳主任擺着手，認真地說：“林理事太客氣了！這些都是我的工作範圍。其實，我就是爲專家們服務的！所以，林理事，您有什麼事，儘管吩咐。”

林愛芒看看自己的車已經到了，就跟吳主任隨意地寒暄了幾句，坐上車離開了。

－－－－－－題外話－－－－－－

壽辰

林愛芒終於還是躲不過，連老親自打電話給林愛芒，她哪裡還敢不去看望連老？

不過，正好凌辰宇有事要忙，所以，林愛芒是自己赴約的——當然，爲了方便，是連老安排的車過來接林愛芒。

連老住的地方不是在大院，是另一處風景優美的地方，集中住了很多領導，有現任的，也有退休的。

車子駛入大道的時候，立刻就能感覺到這裡所特有的那種莊嚴肅穆的氣氛。

路上車輛非常少，並且，所有車子都自覺放慢了速度，不敢鳴笛，不敢變道，靜靜地向前穿行。

馬路的兩邊，是兩排整齊的梧桐樹，挺拔葳蕤，姿態不凡。時不時的，還能看到兩人一組的警察，在梧桐樹遮擋出來的綠蔭道上，來回穿梭巡邏。路上還停着警車，有警察坐在裡面，手裡拿着對講機，目光警惕地盯着過往的車子和行人。

在一座站有四名持槍警察的大門前，車子慢慢地停了下來。一名腰間別着手槍的警察快步上前，盯着貼在車子擋風玻璃上的特別通行證，仔細看了好幾眼。

“啪！”警察來到駕駛位外面，行了一個很標準的敬禮。

這個司機常來常往，當然知道規矩，很配合地放下車窗玻璃，讓這名警察可以很清楚地看到車裡的情況。

確認沒有異常情況，這名警察才擡手一揮，示意通行，大門的欄杆隨即擡起，小車駛了進去。

車子穿行的時候，剛好碰到一隊剛交完崗的警察，整齊地排成一列，威武地走了過去。

在裡面拐了幾個彎，車子來到一座古樸莊嚴的小樓前面，這便是連老的住處。

林愛芒一直都非常淡然，根本就不受這一路走來，莊嚴肅穆的情景所影響。她下車後只擡頭看了一眼小樓，便站在那裡，不言不語，臉上掛着淡淡的微笑。

門開了，連思瑤很高興地跑出來，拉住林愛芒的手，說：“可等到你了！”

兩人親親熱熱地走進客廳，連老就坐在那裡呢，正在看報紙呢。

林愛芒趕緊喊了一聲：“連爺爺。”

連老爺子放下手中的報紙，把眼鏡也摘下來，隨手擱在手邊的桌子上，故意板着臉說：“是不是一定要爺爺請你過來，你才肯過來？”

這話可就嚴重了！

林愛芒只好尷尬賠笑說：“連爺爺，我這不是怕影響了您休養嘛。”

“哼，話說得好聽，還不是你小年輕怕陪我老頭子說話煩，故意不來的！”

“連爺爺，這指控我可不承認啊！”林愛芒摸摸鼻子說，“連爺爺可不能隨便給我定罪。”

連老哈哈笑了起來。

警衛員都有些側目，哪裡看到連老跟小輩說話會如此放鬆，甚至還大笑呢！

這個小姑娘看起來很不簡單啊！

連思瑤卻叫了起來：“伯母，媽，小芒來了！”

林愛芒嚇了一跳，怎麼回事？連思瑤的大伯、大伯母不是在樂中省嗎？今天又不是過年過節的，怎麼會到這裡來？

是有什麼事情嗎？

連老把自己叫過來，不會有什麼事吧？

連老是人精，哪裡會看不出林愛芒的想法？他只是微微笑着，不說話。

從裡面的廚房走出兩個中年婦人，兩個都看起來很雍容的感覺，雖然都圍着圍裙，但是，一點都無損她們的氣質。

林愛芒趕緊站了起來。

連思瑤就介紹一個更高點的婦人說：“小芒，這是我大伯母。”

林愛芒極有禮貌地鞠躬，喊了一聲：“夫人您好。”

這個大伯母有些銳利的眼神投向林愛芒，嘴角微微一笑，語氣溫和地說：“小芒，在家裡不用這麼客氣的。”

林愛芒只是笑着，沒有回答。回答什麼？自己一直喊着“連爺爺”，不就是想要劃分開來嗎？

連思瑤對林愛芒說：“小芒，我媽媽你應該認識了。”

林愛芒可不厚此薄彼，她同樣鞠了一躬，很有禮貌地喊了一聲：“夫人您好。”

連思瑤是很敏感的，這會兒，她也有些無可奈何。

連思瑤的媽媽輕輕搖頭說：“小芒，這麼叫我可不對呢。該叫阿姨。”

連老爺子這個時候纔出聲：“小芒，你可是我孫女！”

連老爺子的聲音透出來的可很有些不悅。

大伯母有些愕然。

連思瑤的媽媽趕緊補救說：“對對對！小芒該叫我伯母纔對啊。”

“連爺爺。”林愛芒很有些無奈地喊了連老爺子一聲。

連老爺子眼睛一瞪，很不高興地說：“怎麼？我這老頭子認一個幹孫女，還那麼難啊？”

林愛芒攤開手，說：“連爺爺，我們能不能不談這個？”

看林愛芒這個樣子，再看看自己的兩個兒媳婦，連老心中嘆了一口氣，實在很無奈。有時候，真不是自己想罵人，實在是一些人眼界不夠開闊啊。

他揮揮手，讓兩個兒媳婦進去繼續忙碌。

兩個婦人對視一眼，都不明白老爺子怎麼突然間就情緒有些低落。不過，兩人也乖乖進去繼續做菜了。

連老爺子拍拍身邊的位子，對林愛芒說：“小芒，過來坐，我們爺孫兩個好好談談。”

林愛芒依言坐下來，對連老爺子說：“連爺爺，我明白您對我好，只是，我們能不能拋開其他的事情，只把您當爺爺？”

連老爺子明白林愛芒這話裡的意思，她想要的，就只是自己一個老頭子！不涉及身份、地位，不涉及到自己的兩個兒子！

這是她看得太透啊。

一個十八歲的小姑娘，從哪裡來的透徹？

對世事的洞徹，實在超出同齡人太多太多！

今天這話，已經說得如此明白，自己還能怎樣？

只能寄希望於兩個兒子，能夠具有更高的眼界啊。

不過，這個小姑娘既然已經這麼說了，估計再想要讓她全心全意地綁上連家這條船，應該會很困難。

連思瑤看氣氛有些凝滯，她趕緊把點心往林愛芒面前推，說：“小芒，嚐嚐這個，是我大伯母帶來的，樂中省的特產。”

林愛芒甜甜一笑，說：“謝謝瑤姐姐。”她捻起一塊小點心，放進嘴裡。

連爺爺看着這個小姑娘的笑臉，故意說：“小芒，今天來看爺爺，帶什麼禮物了？”

林愛芒看連老爺子已經不再提那個話題，放下心來，笑嘻嘻地說：“當然有啊，我給連爺爺帶了些平時喝着玩的蜜醬。”

“蜜醬？”連老爺子和連思瑤兩人都有些不解，不是說年紀大了，不能多吃甜的東西嗎？

林愛芒把那一小罐“蜜醬”取出來，放在桌子上。

連老爺子眼睛一亮，這罐子本身就非常好看！單是這個罐子，就已經送到連老爺子心裡去了！

他顧不得其他，抱起罐子就認真打量起來。

連思瑤笑着說：“小芒，你這份壽禮可是送到爺爺心裡去了！”

“壽禮？”林愛芒大吃一驚，“今天是連爺爺壽辰？”

連老爺子瞪了林愛芒一眼，說：“就你這個固執性子，惹我生氣！”

林愛芒苦笑地說：“連爺爺，這話能不能轉送給您啊？”

“咋的？被老頭子批評還批評錯了？”連老爺子吹鬍子瞪眼睛。

林愛芒哪裡還敢再說什麼？

她站起來，很認真地深深鞠躬，很誠懇地說：“連爺爺生辰快樂！壽比南山！”

連老爺子笑呵呵地說：“好孩子！行了行了！”

林愛芒這才坐下來。

連老爺子打開蓋子，頓時，一陣清爽的香氣涌來。

林愛芒卻暗暗叫苦，怎麼辦？平時送這東西就好，今天可是老爺子壽辰！過生日送藥，怎麼說都不行啊！

這是林愛芒專門爲了連老爺子做出來的藥。這老人家，年紀大了，經常用藥並不好，因爲藥物的副作用很大。

所以，林愛芒根據連老爺子的身體狀況，專門製作出了這東西，裡面含有藥的成分，但是，藥性經過林愛芒炮製，已經很低。

她就希望這東西可以讓連老爺子平時吃上一點，慢慢調理身體。

但是不管怎麼說，到底也還是藥啊。

這壽禮送藥，兆頭不好。

林愛芒想起空間裡，有不少小物件，要不然，取出一件來，送給連爺爺當壽禮？

林愛芒正想對連思瑤說要去洗手間呢，連老爺子已經想到一件事了。

他笑得很慈祥的模樣對林愛芒說：“小芒啊，我可聽你師父說過，你的字可是已經達到大師級別了，今天爺爺生日，你是不是該送爺爺一幅字啊？”

林愛芒連連擺手說：“連爺爺，不成不成。”

“怎麼？爺爺跟你開了口，還討不到一幅字？”連老爺子板着臉說。

林愛芒只好說：“那——好吧，連爺爺，等一下要請您指正。”

連老爺子這才高興起來，對林愛芒說：“走，到書房去！”

書房，可是這家裡最重要的地方了！

連老爺子居然要把自己帶進書房！

連老爺子是真的不把自己當外人看！

林愛芒心中暖暖的，不過，她可懂得分寸，說：“連爺爺，我就在這裡寫吧。”

連老爺子心中嘆氣，沒有辦法，這個小丫頭就是固執，也機靈啊，看得清自己的位置。

“好，就在這裡寫。”連老爺子用力點頭。

很快，東西就全都準備好了。

林愛芒站在案前，沉思起來。

連老爺子和連思瑤都站在旁邊，沒有任何聲響動作，只等着林愛芒落筆。

這期間，門被推開了，只是，在這邊這個角落，離大門還有一段距離，加上三人又都聚精會神，所以，根本就沒有人去留意門那邊的情形。

而進門來的人有兩人，雖然有些詫異客廳怎麼沒有人，不過，他們一轉眼就已經看到了那邊的情形，當即，兩人對視一眼，就默默站在這離得遠的地方觀注那邊的事情。

思考了有五分鐘之久，林愛芒才抓起毛筆，沾了墨，極其認真地在宣紙上寫下來。

一氣呵成。

林愛芒把筆擱下了，連思瑤才滿眼驚喜地念出聲：“君子處其實，不處其華；治其內，不治其外。”

兩個剛進來的中年男人對視一眼，眼中都是驚訝。

連老爺子也笑着連連點頭，還不斷催促林愛芒說：“落款，快點落款。”

林愛芒既然已經寫了字，就明白今天肯定是躲不過去了。她也沒有遲疑，就拿起小號毛筆，寫下落款。

“好！好！好！”連老爺子一連說了三個好，足以看出他的滿心歡喜。

他對林愛芒說：“這幅字，我可要好好收起來！”

林愛芒正要說話呢，卻看到那邊走過來的兩個中年男人。

她馬上閉上嘴巴，禮貌站在那裡不說話了。

“爸！”

“爸！”

兩個聲音響起。

連老爺子“嗯”了一聲。

連思瑤也趕緊喊了一聲：“大伯父，爸爸。”

連老爺子轉頭對大兒子說：“這就是小芒，救了我的命的小芒！”

這個連建華國字臉，兩道眉毛很濃很黑，眼神銳利，極具威嚴，看起來就是那種久居上位的人物。

他一聽自己的父親這麼說，眼神中的銳利成分降了下來，但是，審視成分卻多了不少。

林愛芒很有禮貌地喊了一聲：“領導好。”

她又轉頭對連建榮喊了一聲：“廳長好。”

連老爺子和連建榮、連建華都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覺，“領導”？這是什麼怪稱呼？

“小芒，到家裡來，就不用這麼客氣嘛，再說，我可不是你的領導啊。”連建華很是溫和地說。

林愛芒微笑着回答：“您們都是領導，都是爲人民服務的人，我這麼稱呼應該也是可以的吧？”

這是擺明了不想拉近距離？連建華很有些好笑。不過，他也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對林愛芒說：“小芒啊，你救了老爺子，就是我們連家的救命恩人，我們連家謝謝你啊。”

林愛芒擺擺手說：“領導您客氣了。作爲一名醫生，救死扶傷是我們的職責。而且，我相信，任何有辦法做到的人遇到當時的情況，都會伸出援手的。”

連建華心中有些驚異，這個小姑娘倒是不居功啊。

只是她既然不居功，爲什麼又會認父親當爺爺呢？看起來，還是心機不小啊。

連建榮卻看向桌子上的字，一看之下，他的眼眸都瞪大了！他平時也練練字，雖然自己的書法水平一般，但是，看多了很多名家作品，眼光自然也就高了。

這個林愛芒寫的字，可非常了不起啊！

真的很難想象，這幅極爲大氣的作品，竟然會是出於眼前這個小姑娘的手筆！

連建華感覺到自己弟弟的眼光，他也隨之望過去，他同樣也難以相信！

穩重，大氣，一股磅礴的氣息迎面撲來。

能夠寫出如此好字的人，心胸怎麼可能狹隘！

他覺得，自己必須重新認識這個小姑娘了！

連建華就看向林愛芒，問：“小芒啊，你怎麼會想到寫這句話？”

很多人一寫給年紀大的人，不是經常性寫什麼“老當益壯”、“老驥伏櫪，志在千里”之類的話嗎？

這個問題，同樣也是連老爺子、連建榮的疑問。

林愛芒看着連老爺子說：“因爲，我覺得連爺爺就像張居正，爲了天下百姓，不圖好看，只求實際，也從來不計較身外之物。”

連建榮露出今天進門的第一個笑容，說：“你又知道了？”

林愛芒點點頭，她不想去分析連建榮的話包含了什麼意思，她就當做一個最最簡單的問題，從表面來理解。

“之前連爺爺去鳳城縣參加我的婚禮，輕車簡從，從這件事就可以看出很多東西。而且，連爺爺這家裡的佈置也可以看出來。”林愛芒說得非常實在。

連老爺子感慨地說：“小芒啊，你的話說得很對啊。”

他看着自己的兩個兒子，嚴厲地說：“你們兩個可聽清楚了？”

連建榮和連建華兩兄弟可是從來就害怕自己的父親的，雖然連老爺子年紀大了，自己也已經成爲一方諸侯，但是，這敬畏卻從來沒有消除過。

當下，兩人都恭敬回答：“爸，我記住了。”

連思瑤也不敢吭聲，恭敬站在旁邊。

林愛芒有些驚訝連家治家的方式，但是，想到裡面做菜的兩人，她還是微微有些嘆息。

連老爺子看兩個兒子都明白了，臉色緩和下來，說：“過去那邊坐吧。”

說完，他吩咐一聲，就有人把林愛芒寫好的字取走，想來應該是拿去裝裱的吧。

幾人就回到客廳坐下。

連建榮詢問林愛芒：“小芒，我聽說，你去報到了？”

“是，廳長。”

“嗯，好好幹，保健小組任務非常重要。”連建榮說。

連建華就問：“小芒加入保健小組了？”這不會就是弟弟給林愛芒救了父親的酬勞吧？

“是啊，她一身好醫術，連黃老也說要拜她爲師，不加入保健小組，實在是我的工作不到位啊。”

連建華之前只是把林愛芒當成一個普通醫生，當時救了自己的父親，不過是運氣使然。結果現在一聽，這個小姑娘好像並不像自己想的那樣簡單！

她能夠寫出那樣的字，又有一手好醫術，並且，還給自己的定位準確，連建華微微頷首。

林愛芒只是說：“其實是黃老在開玩笑。不能當真的。”

她可從來沒有踩低別人，擡高自己的想法！

連老爺子這時候眼睛又是一瞪，喝道：“什麼開玩笑！老黃當時可是說真的！”

連思瑤也說：“小芒，你婚宴上，那些叫你‘小林神醫’的人，可真不少！”

林愛芒就不開口了。

其實，連建華心中也有些奇怪，這個小姑娘明明知道自己的身份，結果呢，從頭到尾，竟然只是表現出對自己的尊重，卻沒有任何緊張或者不適應！

很多人，在自己面前，不是戰戰兢兢，就是哆哆嗦嗦，再不然就是結結巴巴。哪裡像她這樣，不卑不亢！

最讓人覺得不可思議的，是自己的父親，對這個小姑娘可真的是極爲維護！並且，從來不苟言笑的父親，跟這個小姑娘說話，就都是和顏悅色！

雖然有些話聽起來像是在呵斥，可是看清楚，自己父親的表情、語氣，就知道，這只是父親在開玩笑呢！

居然父親也會開玩笑！

這應該評爲本年度，連家大事件之一了！最最讓人驚訝的，就是父親居然還認了她當幹孫女！甚至還去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縣城住了好多天，只是爲了參加她的婚禮！

連建華和連建榮又問了林愛芒幾句，說了好一會的話。

應該說，這兩兄弟到底還是不一樣，聊起來還是很不錯，所以，這氣氛很好。

這個時候，連思瑤的大伯母和媽媽兩人走了出來，看到連建榮和連建華兩兄弟都已經到了，互相打了招呼，又說了一陣子話。

連思瑤的大伯母就問連老爺子：“爸，我們開飯吧？”

連建華看着連老爺子，說：“爸，今天您生日，我們卻只能這麼幾人給您慶祝。您總是不想大辦，不想大辦，其實這也讓親戚們爲難了。我前幾天還接到表伯父的電話，說想要過來慶生，被您給拒絕了。”

連老爺子不以爲意，說：“生日有什麼可以慶祝的？行啦，我知道大家的心意就好。走，吃飯去。”

林愛芒心中也是非常感慨的。自己所寫的那幅字，完全沒有寫錯！連老爺子就是這樣一個人！實在難得啊！

一頓飯，雖然氣氛不熱烈，但是也算非常融洽。而且，最重要的一點，就是連家並沒有“食不言”的規矩。所以，林愛芒吃得還是挺知足的。

吃完飯，有人送上茶水甜點，連老爺子就領着大家坐在客廳慢慢品嚐。

連老爺子就說：“建華，今天正好小芒在，讓她給你把一把脈，看能不能說出點什麼。”

“爸！”連建華雖然不敢跟老爺子較勁，可是，這件事可不能亂答應啊。他不敢直接說出反對的話，只能說：“爸，我又沒病，不用號脈吧！”

連老爺子眼睛一瞪，說：“要不是看在你是我兒子的份上，我會讓小芒給你把脈？別不識好歹！”

這話說得可就重了！

林愛芒一見氣氛不妙，趕緊說：“連爺爺，我看領導氣色非常好，身體應該非常健康的！”

連老爺子卻說：“我聽說，國醫的最高境界，是‘治未病’，讓小芒幫你把把脈，瞭解一下身體的情況。”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連建華哪裡還敢吭聲？他就溫和地說：“好吧，那就請小芒爲我把把脈。”

林愛芒只能起身，坐在了連建華對面，伸出三根手指，說：“連爺爺說得對，瞭解一下身體的情況，肯定沒有壞處。”

連建華就不說話了，他伸出一隻胳膊，讓林愛芒開始把脈。

兩分鐘後，林愛芒收回手，說：“領導的身體非常好，很健康，充滿了活力，但身上有一處老傷，發作起來會比較痛苦，這個傷很久了，應該有幾十年了。”

連建華臉上的神情沒有絲毫的變化，他端着茶杯，說：“你往下說。”

僅憑號脈，就能斷出自己幾十年前受過傷，這種事連建華並不相信。他甚至覺得，這個小姑娘是信口開河，胡說八道。這下子，之前對林愛芒留下的好印象全都一掃而空了！

“受傷的位置應該在後背這裡。”林愛芒說話的時候，轉過身子，伸手在自己背後的一個位置上輕輕一點，“就是這裡！”

連建華和他的妻子兩人的身體明顯僵了一下，但兩人臉上的表情還是沒有任何變化，讓人看不出究竟有沒有斷中。

連老爺子顯然也不大相信，並且，他仔細回憶，根本就沒有大兒子受傷的記憶！

不說連建華不相信，連建榮這個衛生廳的廳長也不相信！他還是稍微懂一些的，怎麼可能會通過號脈，就可以斷出如此精準的信息？

連老爺子明明是被林愛芒救下來的人，也知道林愛芒醫術高明，但是，他也不相信，林愛芒這醫術竟然會高到如此地步！

連思瑤這個時候緊張得很，家裡人對林愛芒的偏見好不容易纔消除一些，她真的不想又讓家裡人誤會小芒了！

她心裡捏了一把汗，甚至有一種很想衝上去，捂住小芒的嘴巴的衝動！

林愛芒呢？她卻對自己的診斷非常有信心，繼續說：“這個傷應該是鈍傷，可能是當年遭遇鈍器重擊留下的，因爲當時沒有得到及時治療，從而留下了隱患。年輕的時候，應該不會發作，年過四十之後，這傷就會時不時發作，而且發作的頻率會越來越高，痛苦的程度也會越來越劇烈。”

說到這裡，林愛芒的聲音沉了下來，說：“領導的意志力真讓人佩服！換了普通人，我想，很難能承受住這種疼痛的折磨。”

連建華的妻子握着茶杯的手，突然微微顫抖，顯示她的內心此刻很不平靜。自己丈夫的傷究竟痛到一個什麼程度，她這個做妻子的，比任何人都清楚。

有多少次，丈夫的傷病發作了，明明已經痛到背上冷汗如雨，他的臉上卻還鎮定自若，堅持把手上的工作做好。

有一次，丈夫在主持會議，自己坐在臺下，根本就看不出丈夫傷病發作。等到丈夫把長達幾個小時的會議主持完，回到辦公室，門一關，丈夫整個人都虛脫了！

自己給他換衣服的時候，發現，丈夫的整個西服的後背，早就已經完完全全被冷汗打溼，緊緊貼在後背上！

當時，自己哭成什麼樣兒？自己都不忍去想丈夫當時的情形！

從那以後，丈夫秘書隨身攜帶的手包裡，一定準備着強效止痛藥片，發現丈夫病痛發作，他就趁上前倒水的機會，將兩粒止痛片化在水中，讓丈夫喝下去。

可是，就算這樣，丈夫的後背上的衣服，每一次都會被打溼。

自己甚至都不敢去想象，那究竟是一種什麼程度的疼痛，能讓丈夫這個意志力如此堅強的漢子，都疼到無法忍受。

林愛芒心中不是不佩服連建華的，能夠忍受常人所不能忍受的痛苦，這樣意志如此堅定的人，難道不值得佩服嗎！

她心中惻隱，救死扶傷的天性佔了上風，就算到現在爲止，他們都沒有承認這病痛折磨。

她站起身，說：“領導，麻煩您把右手擡起來。對，擡高，然後繞到背後，抓住左邊的肩膀。對了，就是這樣，然後再把左手放到背後，按在我剛剛指的地方上。”

連建華並不知道林愛芒要幹什麼，但還是按照林愛芒說的話去做，將兩手放在了林愛芒要求的位置上。

“現在，請您聽我的指令，吸氣！”林愛芒站得靠近了一些，仔細觀察着連建華臉上的每一個細微表情，說：“不夠，請您繼續吸氣，再吸氣，直到無法再吸進爲止！背部要挺直！”

等到發現連建華確實無法再吸氣，林愛芒才說：“好，憋住氣！我數到十，然後您再呼氣。”

“一、二、三……八、九、十！”

林愛芒喊到十的時候，連建華猛然將憋在胸中的濁氣呼出，“呼……”

幾乎就在呼氣的同時，連建華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冷汗從額頭、從臉上冒了出來，他發出一聲低沉的悶哼聲：“唔……”

連建華的妻子猛地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手中的茶杯差點就摔在了地上！她知道，這是丈夫傷病發作時纔有的症狀，一顆心頓時提了起來。

連思瑤腦袋嗡的一聲，完了，這下子全完了！自己的大伯父啊，她竟然也敢如此戲耍！怎麼辦？她趕緊看向爺爺，希望爺爺能夠伸出援手。

就連見過很多事情的連老爺子也驚得雙手都微微顫抖起來，怎麼回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題外話－－－－－－

父母

連建華的妻子顧不上責罵林愛芒，她快速地走出沙發，準備去把止痛藥找出來。

“呼——舒服啊——”

連建華胸口的濁氣全都呼出來，卻極爲突然地說了一聲“舒服”，這個時候，把連建華的妻子和其他人都搞暈了。

怎麼回事？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連老爺子沉聲問林愛芒：“小芒，到底怎麼回事？”

林愛芒轉頭對連老爺子說：“連爺爺，領導的舊傷挺嚴重的，我在看看能不能減輕痛苦。”

連老爺子還是不放心，不過，他選擇了靜觀其變。

林愛芒轉頭問連建華：“領導，您是不是先感覺猛地一痛，然後覺得背上的骨頭都鬆開了，很舒服？”

連建華的妻子範燕妮有些意外，林愛芒這麼問，好像她對連建華的病情瞭如指掌！並且她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意外！就好像這一切她早就胸有成竹！

連建華聲音放鬆下來，看得出他感覺很舒服。他點頭說：“對，就是這種感覺。”

這種感覺，又何止是舒服啊！因爲傷病的原因，連建華平時連彎腰都感覺有些困難，並且還經常覺得自己的背上有一塊大石頭壓着！

而就在剛纔一呼一吸的時候，整個後背就覺得一輕！整個人都跟着輕鬆起來了！

林愛芒剛纔臉上出現的凝重表情，這個時候也好像消減了幾分，她點點頭，說：“如果這樣的話，這是件好事！說明，您的這處舊傷，應該還有治癒的希望！”

聽林愛芒這麼說，連老爺子心中暗暗鬆了一口氣。這個林愛芒，醫術果真非常高明！大兒子這舊傷，自己都不知道，居然也被小芒給把脈把出來了！

相信大家都知道一句話，“身體是革9命的本錢”。這句話並不是一句空話！

很多時候，高層領導能不能更進一步，看的就是你的身體！所以，領導的專屬保健醫生爲什麼會被人如此看重，就是因爲這一點。

很多高層領導的前途，就掌握在這些醫生手中。

連老爺子看重林愛芒，何嘗不是有這個原因！

林愛芒也不顧其他人怎麼想，她只看着連建華，說：“現在請領導再把兩隻手互換一下位置，按照剛纔的辦法再來一次。”

連建華這個時候已經嚐到了林愛芒所教的這個辦法的好處，所以，他根本就不需要再等林愛芒告訴他怎麼做，他就按照剛纔的步驟重新做了一遍，不一會兒之後，他又是說出一句“舒服啊”。

連建榮兩夫妻看着林愛芒，心情十分複雜，兩人都在心裡想着同樣一件事——老爺子認林愛芒爲幹孫女，只怕是百分百正確啊！有百利啊！

至於有沒有害處，就目前來看，沒有任何害處。

據說，這個小姑娘的師父是周秉宏！在學術界幾乎算是一呼百應的周秉宏！自己曾經想要讓瑤瑤拜他門下的周秉宏！

能夠讓周秉宏看中，收爲關門弟子，這個小姑娘也實在不簡單！

雖然周秉宏收徒並沒有大張旗鼓，甚至連他的其他弟子都沒有見過這個小師妹，看起來好像是周秉宏不看重小姑娘。其實仔細想一想，這何嘗不是周秉宏對林愛芒的保護！

不想讓她一下子就立於人前！

據說，她的丈夫來自凌家！

就算她的丈夫是那個幾乎被凌家放棄的天才家主，這也說明這個小姑娘的不簡單啊！

想想，能夠讓一個天才產生認同之意，並且急急定下來，說明這個林愛芒肯定有過人之處！

聽林愛芒說，連建華這舊傷可以治，又親眼聽到連建華連呼“舒服”，大家都鬆了一口氣。

“小芒的這個辦法不錯！很好！”連建華很舒服地靠在沙發背上，平時嚴肅的臉上，也露出一絲溫和親切的表情來。

更不用說，剛剛連建華竟然連續用了兩個詞——不錯，很好！

可想而知，連建華對林愛芒所教的這個方法，該有多麼滿意了！

林愛芒只是極有禮貌地微笑着說：“領導以後如果傷病發作，就可以用這個辦法來緩解疼痛，應該是非常有效的。”

“哦？”連建華的眉頭就往上一挑，其實他對於治好這個舊傷，早就不抱什麼希望了，已經三十年了，如果能治好的話，早就好了！

不過，要是可以在發作的時候，稍微緩解一下痛苦，他倒是很有興趣的。

林愛芒想了想，又說：“還有一些能夠緩解疼痛、治療傷勢的按摩手法，要不，我教給夫人？或者教給領導的秘書？保健醫生？”

林愛芒一連說了幾個假設，她對連建華的情況不瞭解，只是把想到的，可以幫助連建華減輕病痛的人選都提出來。至於連建華要怎麼選擇，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了！

大家都看着林愛芒，等着她的下文。

林愛芒並沒有藏私，很爽快地說：“領導的這個舊傷，如果能每天堅持按摩一小會，時間長了，會收到很好的效果。”

範燕妮等林愛芒說完，馬上開口詢問：“小芒啊，這傷，只是緩解，其實也不是個好辦法。大伯母問你，有沒有辦法治癒你大伯父這個舊傷？”

看看，看看，範燕妮可比連建榮兩夫婦爽快多了！

她剛剛已經想清楚，老爺子爲什麼非要認林愛芒爲幹孫女，爲什麼剛剛對自己兩妯娌不滿意，就是不滿兩妯娌眼界太淺！

既然這個林愛芒不可小覷，那麼，就應該馬上改變自己的做法！

所以，她當機立斷，馬上換了稱呼！

她說“大伯母問你”！她說“有沒有辦法治癒你大伯父這個舊傷”！

這是承認了林愛芒這個連老爺子幹孫女的身份！

所以，十年前，連老爺子選擇讓連建華上位，而不是讓連建榮上位，讓連家所有資源都集中在連建華身上，不是沒有道理的！

範燕妮足以擔當起“連建華賢內助”這個稱呼！

並且，從這句話，也可以看出，範燕妮和連建華兩人的想法也是不同的！

連建華對治癒舊傷不抱希望，只想要緩解病痛，他就已經心滿意足。

而範燕妮呢，她卻是隻要有一線的治癒希望，她都願意去嘗試！

因爲連建華現在年富力強，還可以硬挺着，可以後呢？他終究是會老的啊！總是這麼強忍着，哪一天是個頭啊。

範燕妮的話一出口，在場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第一個反應過來的反倒是連老爺子！

他雖然臉上沒有表情，但是，他在心中暗暗點頭。雖然這個大兒媳屬於補救措施，但是，最起碼，她已經開始學着補救了！

經過這段時間的接觸，連老爺子對林愛芒還是比較熟悉的！他相信，只要自己的兩個兒子，兩個兒媳，用心去補救，林愛芒心軟，應該還是會認同他們的。

連思瑤卻是非常高興的！看吧，大伯父大伯母都懂得爺爺的心思了！自己緊跟着小芒，果然是正確的！

她不滿地看向自己的父母——怎麼回事啊？自己的父母怎麼可以落後呢！要知道，小芒有多厲害，多能幹啊！自己家幸虧有爺爺先出手，要不然，假以時日，哪裡有辦法再想要拉近小芒呢！

連建榮兩夫妻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出了不可置信！大哥兩夫妻都已經認了林愛芒，自己兩人怎麼可以落後呢！

所以，連建榮也非常誠懇地說：“小芒啊，你大伯母說得對，我們都是一家人，有什麼辦法可以治大伯父的傷，你儘管說，不要有什麼顧忌。”

這下子，林愛芒只能眨巴着眼睛。他們說出這樣的話，就是好像勢在必得，一定要把自己認回他們家一樣！

林愛芒是無奈至極的。怎麼辦？她有些懊惱地想，當初就不應該喊連老爺子爲“連爺爺”！現在，自己已經開了那個口子，哪裡還能抱怨其他呢！

所有人的目光，又一次全都集中在林愛芒身上了。

連家人都已經表了態，就等着林愛芒迴應了！

林愛芒覺得自己像是一隻鴕鳥，只能把頭埋進土裡，當做沒有發生剛剛的事情。要不然，還能怎樣？

她清清嗓子，還是挺誠懇地說：“治療的辦法還是有的，只不過，這個舊傷拖的時間太久了！所以，治療起來，會需要不短的時間。”

連老爺子不是不嘆息的。

連連建華兩夫妻，連建榮兩夫妻，也都在心中暗暗嘆息，只是，對他們這樣身份的人來說，想要做成一件事，肯定是要努力做到的！

既然他們已經認清楚林愛芒這個人的價值，當然就不會再做錯事情，把林愛芒推得再遠了！

不過，這會兒，大家的心思就暫且先放在連建華的舊傷上。

畢竟，連家人的希望全都在連建華身上了！

範燕妮詢問：“小芒，需要多長時間？”

林愛芒想了想，說：“如果每週按摩一次，再輔以鍼灸來治療，半年的時間，應該就可以恢復。”

“那就這樣定了吧，按摩的事情我來，鍼灸就要辛苦小芒了！只是有時候建華沒有辦法過來，可能要辛苦小芒有時候過去樂中省一趟了。”範燕妮看看連建華，又看向林愛芒，“小芒，我們是一家人，大伯母就不說兩家話了，你大伯父的舊傷，辛苦你了。”

林愛芒微微低下頭來，考慮了好一會，身爲樂中省的大老闆，身邊肯定有自己的醫療小組，如果自己把這鍼灸的法子教給醫療小組中的國醫專家，應該也是可以的。

只是——只是——林愛芒擡起頭，看向殷切看着自己的連老爺子，又看向同樣熱切的連思瑤。

她到底還是心軟了下來，微微點頭說：“好吧。到時候我儘量抽出時間來。”

有了林愛芒的點頭，事情就算定下來了！

連家所有人全都同時鬆了一口氣，並且，毫不掩飾這種放鬆的態度。

現在，現場的氣氛也比剛剛好多了！

連老爺子可沒有忘記自己的大兒子的傷！

他威嚴的眼神盯着自己的大兒子，問：“建華，你這傷怎麼回事？”

其實，他心中已經隱隱有了一絲猜測，但是，他還是想要確定一下。

範燕妮剛剛端起來的茶杯就又放了下來，她眼神有些擔憂地看向連老爺子。

一直瞞着老爺子，就是因爲，怕傷了老爺子的心！只是沒有想到，居然被林愛芒把脈給把出來了！

並且，由於林愛芒一下子就可以給連建華治療，結果自己和建華兩人，都一時間忘記隱瞞這件事。

後來呢，自己聽說可以治，就一時間忘乎所以，現在想要瞞住老爺子，只怕是不行了！

連建華心裡何嘗不是非常猶豫！

他的臉色變得有些沉重，喊了一聲“爸！”就說不出話來。

久久的，都沒有開口。

連老爺子的手指就敲了敲沙發的扶手，沉聲說：“你說。”

語調很平穩，可是連家人都知道，連老爺子這是非要問出來了。

不管是什麼原因，都要得到答案！

連思瑤手心中馬上就冒出汗來了！她有些着急地看向林愛芒，只希望林愛芒能夠安撫住老爺子。

林愛芒更加無奈啊，自己根本就不想要知道這些涉及到領導家裡*的事情啊！自己能不能找個地方躲起來？

她心中也非常清楚明白，連老爺子當着自己的面問出這樣的話，是的的確確把自己當成連家人了！

所以，他不避諱，直截了當地想要讓自己加入到連家人的生活中來！

連建華眼神變了又變。他有些無奈地說：“爸，這件事，就不要提了。”

“不，要說。”

連建榮兩夫妻和範燕妮、連思瑤都大氣不敢出。連老爺子在連家，可是極具威嚴的人！

現在，連老爺子甚至可以稱得上凌厲的眼神，就那樣緊緊地盯着連建華。

那目光，彷彿可以穿透一切，像是一把實質的利劍一樣，直射心底！

雖然連老爺子的目光不是射向林愛芒，但是，林愛芒都可以感知到如此犀利的眼神。如果連老爺子的目光射向的是林愛芒，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抵抗得住。就好像在這樣的目光裡，自己會變得沒有任何的秘密，對方完全瞭解自己所有的一切！

連建華微微低着頭，避開了自己老父親的目光，他低低地說：“爸，當時、當時，你和媽兩人都被關進‘牛棚’，接受改造。我領着建榮——”

連建華說得非常艱難，他停了下來，根本就不敢看向自己的老父親。不是怕他責罵自己，而是，怕傷了老父親的心！

“往下說。”連老爺子的聲音非常低沉，可以聽出來，老爺子的心情非常不好。他想起當時，自己兩夫妻都被關了起來，只留下兩個兒子。怕被自己家拖累，自己和妻子兩人的親戚都一下子沒有了蹤影！

兩個兒子，是怎麼捱過去的？

誰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連老爺子想起自己相濡以沫的妻子，就在那個時候，被折磨得受不了——病，沒有捱過去——

連老爺子猛地閉上了眼睛。

“有一次，一些孩子把我拉去學校——接受批鬥，我被推下臺子，後背——摔在一塊尖角石頭上。”

當時那樣的歲月，就算受到更嚴重的傷，也沒有人會爲了這樣一個黑9五類去請醫生。

自己的母親當時病得那樣嚴重，都沒有辦法得到治療，更何況自己呢？

當時，連建華只能忍着後背的巨痛，繼續堅持幹活，接受改造。而自己的母親，沒有捱過去——

身體與心靈同時受到的那種刻骨銘心的疼痛，你叫連建華哪裡可能忘記？又怕自己的父親傷心，所以，連建華從來不在父親和弟弟面前提起這段往事。

不，應該說，除了自己的妻子範燕妮知道這件事，自己從來沒有跟人提起過！

雖然連建華說得不夠詳細，但是所有人都能夠體會到當時的那種痛苦。

範燕妮眼角忍不住又泛起淚花。她輕輕地拿起一張紙巾，輕輕地在眼角按了按。

連老爺子的雙手，一直在輕輕地發抖。他的嘴脣微微哆嗦着，他想要說什麼，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所有人都沉默了。

林愛芒拿起紙巾，輕輕地擦了一下眼角，才注視着連建華，目光中充滿了堅定，她肯定地說：“領導，您放心！我一定要將您這個舊傷治好！我不能讓您奉獻一生，卻要獨自承受這種痛苦！”

連老爺子連連點頭，抿緊脣，什麼話都沒有說，但是，可以清楚看到，他的心情非常激動。他對林愛芒充滿了感激！

今天才知道，自己的大兒子竟然遭受如此磨難！可憐他爲了自己，爲了他的媽媽，竟然獨自忍受如此痛苦幾十年！

得到小芒肯定的話語，連老爺子哪裡會不感激林愛芒？哪裡會不激動得難以抑制！最少，這是對自己兒子的彌補啊！

不出聲，是因爲沒有什麼話，可以表達自己內心的激盪！

範燕妮卻跟連老爺子不同，她連聲說：“好好好！”心裡同樣對林愛芒滿懷感激。

連思瑤也眼中含淚說：“小芒，我就知道你會這麼做！我就知道！”

就好像她不如此強調，就沒有辦法表達自己的心情一樣！

連建榮緩緩點頭，說：“小芒，好樣的！好樣的！”

連建華一生中，聽過無數奉承話，可是林愛芒這一句，他卻真實感受到，林愛芒對自己的關懷。這絕對是林愛芒的真心話！就算他在仕9途已經闖蕩過這麼多年，已經心靜如水，也因爲這話，心中泛起陣陣漣漪。

他看着林愛芒，一時間也無法定義林愛芒了。

她本來已經是連家的救命恩人，現在呢，卻不僅僅如此！

連建華甚至覺得，這個小姑娘很親，很親，比自己的兒子都還要親！

他很突然地說：“小芒，以後，你不要叫我大伯父，叫她大伯母，叫我們爸媽吧！”

一句話，如同石破天驚！

連老爺子雖然有些意外，卻又不覺得意外。他早就知道，林愛芒身上有一股力量，能夠吸引住跟她接觸過的人！

換而言之，跟林愛芒接觸過的人，無一不受到她的吸引，因爲她身上有乾淨的真，有真摯的善，有絕對的純！

她乾淨善良得如同剛到人世的嬰兒！

對自己大兒子的舉動，連老爺子非常支持！

他贊同道：“對，小芒，以後，你就有父母了！”

範燕妮一瞬間是有些意外的，但是隨即，她馬上拉住林愛芒的手，握住，柔聲說：“小芒，手續交給我們，一定很快就會辦好的！以後，你就是我的女兒！我會待你如同親生女兒的！”

她的手，很暖，很暖。

林愛芒近乎癡迷地捨不得抽出來。

師孃和周姑姑對自己很好，可是一個是師孃，一個是姑姑，從來沒有一個人說，要認養自己！

從來沒有人說，要待自己如同親生女兒！

從來沒有人說，要辦手續認領自己！

從來沒有人想到這一點——

從來沒有人說，是自己的爸媽——

林愛芒眼中發澀，發酸，心裡也脹脹的，痛痛的。

範燕妮跟林愛芒坐得非常近，近得她完全可以感知到空氣裡傳來的波動。

她心中充滿了母性的柔情，小芒，是孤兒，自己以後一定會好好地疼愛她，把她失去的母愛都補上來！

林愛芒呆呆地看着範燕妮的手，她不知道自己的心思在哪裡，就好像有在看，又好像沒有在看。

這就是媽媽的感覺嗎？

這就是媽媽的手嗎？

所有人都沒有說話，都看着林愛芒，都非常清楚地看到，林愛芒的心緒正受到極大的衝擊。

大家都在等，等林愛芒的決定。

雖然連建華和範燕妮非常清楚，自己說出來的話，絕對不含任何雜質！絕對出於真心！

不是看中林愛芒的能力和才幹，而是，就因爲，她是林愛芒！

就好像，這是緣分，這是一種極爲特殊的、心靈的感知的緣分。

忽然，一顆晶瑩的珍珠，從林愛芒的眼裡冒出來，滑下來，掉落在範燕妮的手背上。

範燕妮甚至可以感知到林愛芒的眼淚的溫度！

她真實地感覺到自己的心一疼。

範燕妮輕輕地抽出手，一隻手摟住林愛芒的肩膀，另一隻手，擦去林愛芒的淚痕，柔聲說：“傻孩子，媽媽找到你了，你應該高興纔對啊。”

林愛芒擡起頭，淚眼朦朧，透過水汽，她看向範燕妮，看着她眼中清晰的心疼和寵愛。她又微微轉過頭，看向連建華，同樣看着他眼中毫不掩飾的慈愛。

林愛芒嘴角慢慢地勾起來，她輕輕地，喊出一個，兩輩子都沒有喊過的一個詞——“媽媽。”

“哎，好孩子，媽媽的好孩子——”範燕妮的眼淚撲撲往下掉。

自己有一個兒子啊，爲什麼就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感覺？爲什麼聽着林愛芒這麼喊，自己這心酸酸的，眼淚一點都不受控制！

連老爺子徹底放下心來了。雖然他也覺得自己的眼睛有些不舒服。

表現出來最高興的要算連思瑤了！

她拍着手說：“太好了！太好了！小芒，我們是真正的一家人了！”

連建華卻不大高興，他輕輕拍拍林愛芒的肩膀，說：“小芒，我呢？”

林愛芒轉過頭，嘴角的笑意很大，她也輕輕地喊了一聲：“爸爸。”

“哎！小芒！”連建華從來就非常穩重，可是這會兒，他卻覺得自己好像必須這樣表露出自己的情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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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華，你馬上打電話，讓人把手續辦了。”範燕妮催促連建華。

連建華的大掌摩挲着自己的腿，點頭說：“嗯，是要馬上辦手續。”

這個時候，他忽然想起一件事，有些小心地詢問：“小芒，這姓——”

林愛芒眨巴着淚眼，是什麼意思？哦，原來是問自己，姓能不能也改過來。

林愛芒其實是想要改過來的，因爲，就好像自己真的是連家人一樣，真的有父母親人一樣。

可是，她終於還是搖頭了。

不管再渴望父母，自己都不能忘恩負義！林奶奶對自己有多好，祖師公堂的所有人對自己有多好，自己從來就不敢或忘！

“爸爸，媽媽，我還是繼續叫林愛芒吧，其實，手續也可以不用辦的，只要我們心中明白就好。”

“不行，手續一定要辦！”連建華馬上就反對。

他非常認真，不過，知道自己剛剛語氣太生硬，趕緊又換了一種溫和的語氣說：“小芒，你不想改姓，也沒有關係，但是一定要辦手續！”

－－－－－－題外話－－－－－－

得罪

連建華和範燕妮說幹就幹，馬上就聯繫了軍區的飛機，帶上林愛芒和凌辰宇，直接飛到小縣城臨近的一個市去了。

坐上飛機，凌辰宇纔有時間抱住林愛芒，他內疚地說：“芒芒，對不起。”

林愛芒訝異地問：“對不起什麼？”

“我沒有辦法給你一對父母。”凌辰宇把下巴擱在林愛芒的肩膀上，輕輕地在她的耳畔說着。

凌辰宇自己跟父母的關係那麼糟糕，有父母，卻等同於沒有。他是想要把所有的、林愛芒所缺少的愛，都給予林愛芒。卻始終無法讓林愛芒得償心願，有一對父母！

所以，就算這一次非常突然，芒芒給自己打電話，說連建華要認養她。自己的第一個感覺是意外，第二個感覺是內疚，第三個感覺是爲芒芒高興！

既然芒芒選擇了連建華夫婦，那麼，自己就一定會支持到底！

至於連建華夫婦，自己也會看着他們的！不管他們是出於真心還是假意，自己都不會允許他們傷到芒芒一丁點！

只要芒芒高興！

只要芒芒願意！

自己會好好地站在芒芒身邊，保護着她！

連建華夫婦其實已經從連老爺子的口中知道凌辰宇是誰家的孩子，只是，現在凌辰宇變成了自己的女婿，他們兩個當長輩的，可也要好好地觀察一番，要不然，哪裡會放心把自己剛剛得到的女兒交給他！

要知道，現在，小芒和凌辰宇才舉辦過婚禮，可還缺少一道法律程序！

——看，連建華夫婦已經進入角色，自動地承擔起給自己的女兒把關的責任來了！

而凌辰宇呢，也早就以林愛芒的守護者自居，全身心、全方位地保護林愛芒。

林愛芒坐在飛機上，只覺得自己幸運非常，滿滿的，全都是滿足。

到小縣城，因爲這一次行程非常突然，而且，說到底，連建華不是本省的大老闆，而是樂中省的大老闆，這一點，也還是讓小縣城的頭頭們消息閉塞，不知道連建華他們的行程。

所以，連建華他們得以非常低調地來到這個小縣城。

就不用說林奶奶她們，聽說這個消息後，是如何地爲林愛芒高興了。當然，高興之餘，也有些感傷。

畢竟，林愛芒從此之後，就要算是連家人了！

不過，林愛月她們都是孤兒，心中一直有着一個心願，就是希望有人家願意領養自己，讓自己不再是孤兒。

這個心願，從小，一直到大。年紀越大，就越沒有人會認養自己。

這個心願，就從熱切，一直到冷寂。

這個心願，就從盼望，一直到絕望。

然後，永遠地埋藏在心底最深處。

只在午夜夢迴，還偶爾會自嘲自己竟然還有這樣的心願。

所以，當知道林愛芒就要被認養，從此，擁有一個真正的家庭。她們不是不羨慕的。

高興，羨慕，感傷，所有的感受都混雜在一起。

其實這件事，連建華他們可以不用到這裡來的，可是，他們來了！

連建華兩夫婦要讓林奶奶他們放心！

所有該做的事情，全都做足了！

連建華兩夫婦，也同樣要告訴林愛芒，我們是真心認養你的！我們做事如此認真，就是因爲我們誠心誠意接納你，希望能夠得到你的認同！

林愛芒何嘗不明白呢？

當初，凌辰宇跟自己結婚，也同樣做足了一切。

現在，連建華夫婦認養自己，也同樣做足了一切。

自己何其幸運！

徵得林奶奶同意，這手續也非常快就辦好了。

不過，林奶奶堅持要讓林愛芒改姓。

林愛芒不肯，連建華夫婦也勸說林奶奶，說不管姓林還是姓連，都是連家的女兒。

可是，林奶奶抹抹眼淚，對範燕妮說：“沒有改姓，小芒就還是一個孤兒。只有改了姓，她才真正有一個家啊。”

範燕妮緩緩點頭，她尊敬這個老人。這個老人憑藉着自己的微薄之力，支撐着這個特殊的大家庭！實在讓人肅然起敬！

這個老人，所考慮的，全都是如何爲了這些孩子好啊！

所以，範燕妮也拋開一切，只站在林愛芒的角度看問題。是，只有讓小芒姓連，纔會讓她從形式到心靈都會有一種歸屬感！

林奶奶摟住林愛芒瘦弱的肩膀，說：“小芒啊，奶奶知道，你是一個善心的孩子，想着大家，想着奶奶，可是，小芒啊，你也要爲你媽媽想一想，你認了她，卻要把她推到別人笑話的境地嗎？”

林愛芒沉默了。

林奶奶再接再厲，她偷偷又抹了一下眼淚，說：“小芒啊，是不是你姓了連，就忘記我們了？”

林愛芒說不出話來，只會拼命搖頭。

“傻孩子，所以啊，姓什麼都沒有關係，不要讓你媽媽難做，你要懂事啊。”林奶奶還是傷感的。

林愛芒終於點頭了。

這件事，就這麼定了。

林愛芒，改名爲連愛芒！

不到半天工夫，“連愛芒”就落戶連建華家，成爲連家的女兒！成爲名符其實的樂中省的公主！

由於連建華工作的關係，他們沒有辦法在這裡停留太久，所以，只是大家坐下來，一起吃了一頓晚飯，連建華兩夫婦和連愛芒小兩口，就又坐着軍機回省城。

這天晚上，大家是一起住在連家的。

這件事辦得急了些，很多親戚朋友都沒有說一聲，不過，連家人也知道，現在連愛芒不適合太過高調，所以，就還是暫時地隱瞞這件事。

第二天，連建華和範燕妮就必須回樂中省了。

範燕妮依依不捨地拉着連愛芒的手，一再地叮囑：“小芒，你要注意身體，要不，還是到樂中省來吧？媽媽實在捨不得你。”

連愛芒挨着範燕妮，也帶着鼻音說：“媽媽，我過幾天還要去給爸爸鍼灸呢。您放心，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的。”

連建華摸摸連愛芒的頭髮說：“好孩子，你有爸爸媽媽，有什麼事，記得給我們打電話。不管什麼事，爸爸媽媽總會給你撐腰的。”

凌辰宇就站在不遠的地方，這會兒，他不會上前，這是屬於芒芒跟她的新爸爸媽媽的時間。自己，只需要在芒芒需要的時候，出現在她身邊就好了。

其他時候，凌辰宇願意給她空間，寧願做空氣，支撐着她高高遨遊廣闊天空！

連建華和範燕妮離開了。

凌辰宇環着連愛芒的肩膀，陪着她。

連愛芒仰着頭，看着軍機很快消失在天際，再也看不見。

凌辰宇這才環着她，把她帶離這機場，說：“芒芒，要不，大學到樂中省讀？”

連愛芒吸吸鼻子，說：“再看看吧。”

凌辰宇想要逗連愛芒開心，說：“今天好像沒有什麼事了呢，我們去學開車好不好？”

連愛芒抱住凌辰宇，想了想，說：“師父師孃他們應該也回來了吧？”

周秉宏、王潔素他們是特意回去給連愛芒籌備婚禮的。等到連愛芒和凌辰宇婚禮辦好了，他們就功成身退——接受董老的邀請，去省內幾個辦得好的書畫社指導指導——當然也兼顧着遊山玩水去了！

連愛芒有把連建華夫婦要認養自己的事情告訴周秉宏。

周秉宏只爲連愛芒高興，也挺支持的。只是因爲連建華他們比較急，所以也等不及周秉宏他們回來纔去做這件事。

有了這件事，周秉宏他們也沒有心思再繼續走下去，就要把那邊的事情結束掉，儘快趕回來。

只是也不知道今天能不能回來。連愛芒也不想打電話去催促他們，怕他們忙着趕路，會太過着急，這樣也不好。

凌辰宇捏捏連愛芒的鼻子，說：“小壞蛋，你就只記得你爸爸媽媽，你師父師孃，把我都給丟到腦後去了吧？”

連愛芒的頭在凌辰宇胸口蹭了蹭，被凌辰宇這麼一打岔，這會兒，眼中的水汽倒是都不見了。

“哪裡呢，我可一直都把你放在心裡呢。”連愛芒可不會做哪種有話不說的悶騷的人。她很實在地就把心裡話說出來了。

凌辰宇稍微推開連愛芒一點，似笑非笑地說：“芒芒，那，現在就陪我去學開車吧。”

連愛芒挺實誠地點頭同意了。

凌辰宇因爲身體的關係，一直沒有辦法學開車。可是現在呢，腳的感覺已經在漸漸恢復，所以，他迫切地想要學！

見連愛芒同意，他就給司機打了電話。

接下來的時間，連愛芒充分明白了，什麼叫做天才。

凌辰宇一開始是聽自己的司機教了一遍，如何操作。

然後，他詢問了幾個問題。

接下來，他就坐上了駕校的車的駕駛座，司機坐在副駕駛座。

一開始，他開得慢了一些，但是，非常穩。

接下來的第二圈，他開得又快又穩。

第三圈，他已經非常熟練地操控這輛車，就好像這是他的一個大玩具。

然後，他開始練習其他必須考試的項目。

不到半個小時，他已經把所有項目全都完成得非常順溜了！

等他從車上下來，所有沒有出車的駕校的教練全都站在那裡，看着這個年輕的天才！

路感很好，車感也同樣很好。

連愛芒不是不羨慕的。

當然，她也要努力學習開車。

凌辰宇坐在後排，司機坐在副駕駛座，陪着連愛芒練車。

連愛芒很專注地看着前面，其實，她並不知道，她如此投入地在學習一件事的時候，那模樣真的非常吸引人！

凌辰宇就恨不得把她抱進自己懷裡，狠狠地吻住她！

當然，他依然一如既往，就是想要好好地陪着她成長。

連愛芒雖然比不上凌辰宇的妖孽速度，但是，她的表現也非常出色。

兩人都着迷於汽車，結果，足足在車場開了一天的車！

幸虧，車場有一些路段是比較陰涼的，要不然，這兩人肯定會被太陽曬成烤乳豬的！

晚上的時候，連愛芒接到連家悅的電話，連家悅已經到了省城，明天就要跟連愛芒和連思瑤一起去北邊一個城市，去參觀食品器械展。

連愛芒和凌辰宇一起去見連家悅，三人一起吃了晚飯，又聊了好一會的天，這才各自回去。

第二天，連家悅就領着連愛芒、連思瑤，還有她的助理，登上了飛機。

凌辰宇沒有一起跟着去，他去了國外。

當飛機降落的時候，連家悅受到了很熱烈的歡迎，前來歡迎她的，有當地商會的人，也有當地的政府官員。

畢竟，這個時候，各地都在招商引資，而連家悅的連氏集團，可是一個非常有名的集團！

作爲連氏集團的老總，連家悅還是非常有名的，是屬於各地政府極力拉攏的對象。

連愛芒和連思瑤非常低調，所以，所有來迎接的人全都把她們兩人當成是連家悅的助理或下屬。

這對連愛芒和連思瑤來說，正合心意，所以，她們一直落在後邊，慢慢地跟着。

接下來的安排，當然是接風洗塵。

連家悅被恭敬地請上了首席，而連愛芒和連思瑤呢，跟助理一樣，連宴會的包廂都不得進去。

連家悅是想要道破兩人的身份，要告訴大家，這是自己的兩個侄女，不過，被連愛芒和連思瑤拒絕了。

她只能無奈地看着連愛芒和連思瑤、自己的助理走到另一個地方去了。

不過，她也安慰自己，不用擔心，有自己的助理在，總不會讓這兩位公主受到半分委屈的。

連愛芒之所以不想要讓大家知道兩人的身份，其實是因爲她不想要在這應酬中浪費太多時間。

這裡，她沒有來過，所以她想要吃完飯後，就到外邊先行走一走，看一看。

這個時候的宴會廳裡，一場接風酒宴正在進行。

連家悅本來就是挺豪爽的人，之前之所以看不開，也實在是因爲被傷到底，更因爲她對那個丈夫還有感情，所以纔會鑽了牛角尖。

不過，聽助理轉述的連愛芒的話，她到底還是豪爽的人，被這麼一點撥，還是看透了。

所以，她才那麼快就走了出來。

這會兒，豪爽的連家悅跟大家幹了酒，酒一下肚，這豪爽就更加豪爽了！

這個時候，有一個其實也挺有實力的老總上前來敬酒。

連家悅帶着醉意說：“你這老江，連你也要來看老孃笑話不是？行，老孃拼了！”說完，她舉起酒杯，跟他一碰杯，一仰頭，就乾了這杯酒。

老江也沒有多話，一仰頭，也把酒給幹了。

連家悅放下酒杯，直嚷嚷：“老江，你可太給老孃面子了！”說着，她左手虛虛握拳，捶了這個老江的胳膊一下，表示親暱。

“哎喲！”老江捂着自己的肩膀，直叫了起來，“連總，輕點成嗎？又不是武俠片！”

酒桌上的人都奇怪地看着老江，剛剛的事情，大家都看着呢，連總根本就沒有用力好不好？就這麼虛虛捶了一下，竟然就這麼叫喚！

是他小氣，小題大做，還是在開玩笑，想要搞活氣氛？

大家就都安靜下來，等着下文。

連家悅愣了一下，挺委屈地叫起來：“老江，你可不要耍賴啊！我剛剛又沒有用力！我開玩笑呢，你就這樣大呼小叫的！”

老江也挺委屈地說：“是真疼，真的，我不騙連總的。”

連家悅看老江這模樣不像是作假，就輕輕地用手按了按剛剛打到的地方。

老江疼得直咧嘴！

大家全都緊張起來了。要知道，這些可都是不可以得罪的財神爺啊！

這時候，有一個跟老江比較熟的人關切地說：“江總，你不是去檢查過了嗎？到底是怎麼回事？”

老江輕輕地搖搖頭，嘆了一口氣，說：“唉，我做過西醫多少次體檢，全都說沒有問題。可是我經常胸悶、憋氣，上腹堵脹。那些醫生全都說沒有問題！還說我會不會是神經緊張鬧的！我這心裡實在憋屈啊！”

連家悅這會兒也相信老江沒有騙人了，她沉吟了一下，問：“老江，你有沒有看過國醫？”

這話一出口，在場的不少人都吃吃地笑，不敢大聲笑，只敢像小老鼠一樣，偷偷地笑。

不相信西醫，去看國醫？

怎麼連總竟然也不相信科學，而相信落後的國醫？

連家悅當然也明白大家的想法，的確如此，在自己沒有經歷過這場病的時候，也覺得西醫纔是最科學的，而國醫，是非常落後愚昧的。

只是，自己遇到的情況跟老江一樣，做遍西醫的檢查，結果都查不出什麼。

他得的結論是神經緊張導致的。

自己連一個結論都沒有！

結果呢，被小芒用國醫的法子，不過一會兒，就減緩了痛苦！

這真的是落後的國醫？

或者說，國醫真的落後嗎？

如果落後，那麼，它是怎樣治好西醫都搞不懂的病的？

連家悅不矯情，也不虛僞，既然國醫已經非常清楚地在自己的身體試驗了效果，那麼，國醫就是科學的！

只是大家對國醫有誤會而已！

老江也漲紅了臉，說：“連總，你是怎麼回事？叫我去看國醫？”

連家悅非常認真地點頭，說：“對，我以我的親身經歷告訴大家一聲，你這病，我覺得，應該用國醫來治！”

大家的眼睛都瞪得溜圓。

要不是這話是從連家悅口中說出來的，大家馬上會用極爲鄙視的語氣讓說這樣的話的人滾開！

因爲，他們會認爲，說這樣的話的人，是在侮辱他們的智商！

老江環視了一下週圍的人，他明白，這會兒，自己必須表態了。

他非常認真地對連家悅說：“行，既然是連姐這麼說，我等一下就去看國醫！”

連家悅嘴角露出一個笑容來，搖頭說：“其實，不用這麼麻煩。我帶着一個厲害的國醫呢！”

老江和其他人都睜大了眼睛，不會吧？

老江也覺得有些頭疼，自己是不信國醫的，剛剛這麼說，也是因爲自己必須這樣說。

連家悅可是自己很尊敬的一個女人，所以，不管是出於什麼心理，或者是出於紳士風度？自己都必須站在她一邊，好好表態。纔有了剛剛自己說，要去看國醫——其實自己不過是想要揭過這件事，免得大家鬧了不好看。

可是現在，連家悅這麼說了，難道自己還能不讓她帶來的國醫看？

騎虎難下啊。

老江轉念間，已經做了決定。不管怎麼說，連家悅都是因爲自己的事情，纔會落到這種尷尬的場面的。

所以，就算自己不喝那些黑乎乎的藥湯，也必須站在她一邊，挺她！

老江就笑着說：“那，能不能請連姐把那個國醫請來？”

連家悅點頭，說：“好，我把她請過來。”

她又緩緩地掃視了一下場上的人，說了一句：“我先說一句話，不管等一下有多少人想要請小神醫看病，我都不會同意。所以，等一下請大家剋制好自己啊。”

大家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有知道連家悅風格的人都知道，這一次，連家悅生氣了！

可是，到底生什麼氣呢？就因爲大家不相信她的那個醫生？

大家心中都有一個感覺，連家悅非常護着那個醫生啊。

所以，所有人都紛紛表態，說自己絕對不會浪費神醫的時間，絕對只會看他治病，不會請他治病。

連家悅挺滿意地點點頭，自己走了出去。

誰啊？

難道連總口中的小神醫有到場？可是不對啊，剛剛不是看到跟着連總來的，是三個女孩子？都沒有一個是男的啊。

而且，除了一個看起來二十多歲，其他兩個，看起來很小啊，不知道是不是在讀高中。

連家悅詢問了一下門口的服務員，知道自己的助理陪着兩個小公主到樓下去了，她就趕緊打電話。

連愛芒她們的確正打算到下面走一走呢，當然不會走遠，只是這個時候，就接到電話。

連愛芒只好重新上來。

連家悅看到連愛芒，一把拉住連愛芒的手，說：“小芒，有一個老朋友生了病，西醫卻檢查不出什麼，我想麻煩你給他看看。”

連愛芒一聽連家悅這麼說，點點頭，說：“行，走吧。”

連家悅拉着連愛芒的手，走進宴會大廳。

所有人的眼睛都瞪得大大的，不是吧？連家悅口中的“小神醫”，竟然是這樣一個乳臭未乾的小丫頭片子！

連家悅不是在耍着大家玩吧？

老江心中也是不悅的，只是，這會兒，他只好硬着頭皮說：“連姐，你不會說的就是這個小姑娘吧？”

連家悅很驕傲地說：“對！就是她！小林神醫！”

大家不僅眼睛瞪得大大的，連嘴巴都張得大大的，合不攏了！

連愛芒卻只是微微一笑，轉頭問：“家悅阿姨，您說的人是哪位？”

老江硬着頭皮說：“小姑娘，是我。”

連愛芒點頭說：“請坐，我給您把把脈。”

大家趕緊地又讓出一把椅子，請連愛芒坐下來。

連愛芒手指輕輕一搭，不到一分鐘，她就放開了手指，淡淡地說：“沒有大礙，我給你按一下吧。”

老江心中蔑視，哼，果然是蒙古大夫！西醫說沒有問題，你也說沒有問題，肯定是連家悅出去找人的時候，告訴你了！

連愛芒也不等老江出聲，她伸出手指，極快地按在剛剛連家悅不小心捶打到的地方。

“啊！”老江痛呼出聲。

連愛芒挺鄙視的，想想看，爸爸的痛苦可比這個男人嚴重多了，可是他哪裡會像這個男人這樣，一沾到就大呼小叫！

她根本就不想理會，直接又按了幾下。

“疼！疼！”老江想要縮回去，可是卻猛然發現，自己動不了！

他嚇壞了！

他有些哆嗦地問：“你！你！你到底做了什麼？！”

連愛芒又按了幾下，鬆開手，這纔回答：“好了吧？胸口不悶了吧？”

老江自己感覺了一下，倒是樂了：“哈哈，你還真的神了！剛剛還覺得胸悶得很，喘氣也好像憋着，現在倒是痛快了！”

全場都小聲議論起來，不是吧，真的那麼玄？國醫果然像是巫術一樣啊。

連家悅很得意地衝着老江說：“老江，怎麼樣？小林神醫厲害吧？”

老江胡亂點頭，說：“小林神醫，謝謝了！你原諒我們粗人什麼都不懂，失禮之處，請小林神醫多多包涵。”

連愛芒淡淡一笑，只是說：“人對自己不瞭解的東西，道聽途說，就胡亂批評，這是不是一種偏見？或者說，是一種沒有素質的表現。”

大家都沉默了。

是啊，自己根本就不懂什麼國醫，結果呢，就跟着胡說一通。今天，終於踢到鐵板了。

老江苦笑着說：“小林神醫，我知道錯了。請小林神醫不吝賜教，我這病到底是怎麼回事？”

連愛芒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說：“平時少生氣吧。有空多按按那個地方，是您的‘消氣穴’。”

連家悅倒是挺懇切地說：“小芒，老江需要怎麼治，能請你出手治治嗎？”

連愛芒聳聳肩膀說：“平時有空這麼按按就沒事。要是給他鍼灸，我怕他嚇到了。”

嚇到了——嚇到——

今天這是得罪狠了——

－－－－－－題外話－－－－－－

其實，如果他們只是對連愛芒抱有成見，覺得這麼年輕的女孩子根本就不懂國醫，連愛芒不會生氣，因爲，這偏見只是針對自己。

可是，他們卻是不懂國醫，就不信國醫！

對一個熱愛國醫的人來說，這簡直就是對國醫的侮辱！

所以，一直非常寬容的連愛芒極爲難得地生氣了！

老江看着連家悅，希望連家悅能夠爲自己說幾句好聽話。

連家悅接收到老江的眼神，對連愛芒笑着說：“小芒，老江他們不懂事，你就原諒他們這一次吧？”

連愛芒也不是那種揪住一點錯處就不放的人，她緩緩掃視了一圈宴會廳裡的人，說：“國醫流傳幾千年而不絕，自然有它存在的道理。如果真的要評論西醫和國醫的高低，就要先分清楚國醫和西醫的不同。去看西醫，你通過化驗、診斷，醫生就會跟你說，你的心臟有毛病，去看心臟科醫生。或者說，你的眼睛有病，去看眼科醫生。說到底，是一對一，點對點的關係，可以說是一種二維空間醫學。”

看大家都不約而同地點頭，連愛芒說：“而國醫呢，不一樣。經過望聞問切，醫生會跟你說，你的眼睛的問題，是因爲你肝火太旺。你耳朵的問題是腎虛造成的。這是整體觀，是系統診斷。說到這裡，國醫是三維的。”

連愛芒看了一眼都在聚精會神聽着自己說話的人，繼續往下說：“國醫還有一個更高的層次，就是時間觀，空間觀。真正的國醫是可以預測和預後的。所以說，國醫是一種四維空間的學問。你能拿二維和四維的學問做對比？”

連愛芒這個時候，嘴角微微一勾，說：“所以，我是不會太過於生氣的。”

“最後，我再說一點，沒有調查瞭解，就沒有發言權。”連愛芒拋下這句話，就微微一頷首，準備走出去。

這會兒，整個宴會廳靜悄悄的，大家都在猜測，這個年輕女孩子到底是誰，竟然敢如此大膽地對大家這麼說話。

連家悅趕緊拉住連愛芒，說：“小芒，既然來了，就坐下來跟大家認識一下吧。”

老江也馬上出聲說：“小神醫醫術高明，實在讓我佩服！就請神醫留下來，‘點化’一下我們嘛。”

這半認真，半調侃的話一出口，連愛芒也覺得有些走不成了。走了，就好像真的蔑視他們到底了。

連愛芒雖然不滿意他們對國醫的態度不正確，但是跟這些人可沒有深仇大恨。

所以，她就很爽快地點頭了，最少要跟他們呆一會纔可以離開。

接下來，有些不信邪的人呢，就還是藉着各種話題詢問有關國醫的事情。

而有些人呢，則是旁敲側擊，想要知道連愛芒的身份。

連家悅剛剛只是介紹說，這個女孩子是她的侄女。

真是侄女嗎？如果是連家人，這分量又是不一樣呢。

連愛芒卻沒有理會那麼多，問身體狀況的，她很耐心地告訴他們解決的辦法。其他的，她就含糊帶過了。

結果，纔多久，連家悅就看到所有人看向連愛芒的眼神全都變了！

問身體健康問題的，滿心滿眼都是佩服，有好幾個連聲說：“以後，我們就看國醫去！”

談到經濟問題的，也都連連點頭，這個女孩子，眼界之高，分明跳出了她的年齡好多倍啊！

這裡面，有一些是政府部門的人，有一些是集團的老總，大家的年紀也都不小了，可是，這個連愛芒，竟然跟他們談話都遊刃有餘！

連家悅非常滿意，自己把小芒找來，真的是走了一着好棋！

看看時間，也該出去了，連愛芒纔對連家悅說了一聲，這纔出去。

這場宴會持續的時間不短，等到大家準備散了，老江才瞅到一個機會對連家悅說：“連姐，你這個侄女看起來好像不簡單啊。”

連家悅點頭說：“對，我這一次帶她過來，想要看看食品器械。”

“那就明天見了？”老江笑着說。

連家悅驚訝地問：“怎麼，你也想搞這個？”

老江搖搖頭說：“我一個好兄弟，自己出來單幹，第一次參加這展銷會。我去給他捧捧場。”

連家悅隨口問了一句：“他是搞這個的？”

“對！”老江肯定地說，“連姐，我告訴你，我這個兄弟可不簡單！你要什麼樣的器械，他都可以給你搞出來！”

“真那麼厲害？”連家悅不大相信。

“真的厲害！”老江把自己的胸膛拍得啪啪直響。

“那明天肯定要借你的風了！”連家悅很誠懇地說。

“好說，好說。”老江這麼保證後，又靠近連家悅說，“連姐，那個女孩子到底什麼來頭，你給交個底唄？”

連家悅並不知道連建華夫婦認養連愛芒的事情，還以爲連愛芒只是連老爺子認下來的幹孫女，所以，她只是說：“沒騙你，她就是我一個遠房侄女。”

老江沒有辦法，只能聳聳肩膀，只等着繼續打聽了。

第二天，連家悅就領着幾人一起往展銷會去了。

今天的展銷會有開幕式，先是領導上臺講了一大通話，然後就是商會的主席上去講了一大通話，最後，纔是領導啊、商界人士啊，先行進去，算是開幕。

連家悅並沒有上去參加開幕式，她只是站在臺下，一邊給連愛芒介紹那些國內有名的商界人士，一邊抽空跟人寒暄着。

連愛芒和連思瑤兩人都很乖巧地站在一旁，擺足了助理的姿態。

該進去了。

連家悅領着連愛芒她們兩個，慢慢地跟着人羣走着。

連愛芒看得很仔細。

連家悅也不去催促她，她走的時候，她就陪着連愛芒走。連愛芒停下來的時候，她就跟經過的人打招呼，聊天。

連愛芒對感興趣的機械總會停下來看一看，有時候甚至會上前摸一摸，問一下旁邊解說員，她想要了解的問題。

連思瑤其實不感興趣，只是想要跟着連愛芒，拉近距離而已。不過，看連愛芒如此認真專注的模樣，她也漸漸地有了些興趣。

連愛芒有時候要拿起筆做記錄的時候，連思瑤趕緊說：“小芒，我來記，我來記。”

連愛芒有些詫異地看過去，好像才知道，連思瑤跟着自己一樣！

不過，連思瑤願意做這件事，連愛芒也挺高興的。

於是，這個展銷會就出現了這樣一個情景：兩個漂亮年輕的女孩子，一個走到龐大的機器面前，詢問、摩挲、觀察。另一個呢，拿着筆和本子，那個女孩子回頭說一句什麼，這個拿着筆的女孩子就趕緊在本子上記下來。

連愛芒並不知道，她成了一個非常引人注目的所在。

是啊，像做這些機械的，絕大多數都是男人，並且，大都不是年輕男人。

偶爾見到的一兩個女人，也都年紀不小，並且，都顯得精明強幹的女強人模樣。

而連愛芒呢？是一個女孩子，年輕得不像話的女孩子！還是一個看起來嬌滴滴的漂亮女孩子！

你如果作爲一個漂亮的嬌滴滴的女孩子，就是跟着家裡大人過來見識一下吧，那也還說得過去。

可是你這麼一個女孩子，居然表現那麼專業！還帶着秘書做記錄——好吧，大家誤會連思瑤的身份了！實在她這麼一個做記錄的模樣，太像秘書啊、助理啊。

有好事者偷偷靠近連愛芒，想要知道這個女孩子到底在問些什麼問題，結果一聽之下，詫異了！

以爲人家女孩子就一定要問那些皮毛的東西？

錯！

人家可專業着呢，一開口就是參數啊，功率啊，之類的問題！

——沒錯，連愛芒自從要做這件事，就已經先行購買了一批相關書籍，放在空間和書房，經常閱讀、揣摩！

這就是連愛芒的信念，既然要做，就一定要做好！

老江早就到了，也早就留意到連愛芒她們一行人了。

他正跟他的好兄弟說話呢，還特意指了指連愛芒給他看。

這個人叫朱新凱，聽老江這麼講，有些不以爲然地說：“一個小丫頭，真有你說的那麼神？”

“你還別不信，我還真得信她的邪！”老江很認真肯定地說。

朱新凱聳聳肩膀，表示自己聽到了。但是，他心中是不相信的，一定是自己這個好兄弟誇大其詞。

這麼一個小姑娘，就算真的懂醫，還能勝過那些老名醫？這不是說笑話是什麼？

而且，看這個小姑娘裝模作樣，還上去摸摸那些機器，還問來問去，真會裝！

朱新凱心中已經下定了結論。

老江也知道自己兄弟不相信，他搖搖頭，等着連愛芒她們走到這邊來。等見了，就知道了！

等連愛芒走到這邊的時候，時間已經不早了。

這裡面的人流也漸漸稀疏下來。要不是老江硬要留下來，等連愛芒走到這邊，朱新凱早就先離開，只讓屬下的人來解決潛在客戶的問題了！沒有辦法，他只有乖乖留在這裡，準備見識這個小姑娘的“厲害”。

終於，連愛芒走到了這個展臺。

連家悅跟朱新凱、老江他們互相認識、寒暄。主要是老江介紹兩人認識，要知道，連家悅可是做這一行好多年了，要是朱新凱能夠拿下連氏集團的訂單，也算是一個挺好的開門紅！

連愛芒只是很有禮貌地跟老江、跟朱新凱打招呼，就依然還是去研究機器了。

朱新凱離連愛芒感興趣的機器並不遠，所以，他完全可以聽到連愛芒和自己的下屬交談的內容。然後，他的臉色開始變來變去。

老江衝他擠擠眼睛，意思是說：“看到了吧？吃驚了吧？這個小姑娘不簡單吧？”

朱新凱臉上流露出一絲苦笑，是啊，這個小姑娘的確是很專業啊。

連家悅哪裡會不明白朱新凱臉色變化的原因？不過，她也沒有去揭破而已。

“這麼說，這樣應該就可以實現一條龍生產。不過，我想問下，我需要一個小小的變動，你們的團隊能做到嗎？”連愛芒真的對這個機器很感興趣，因爲，這赫然就是自己想要的簡易乾菜機！

當然，這設備還需要做一點小改進。

這個人被連愛芒的問題問得差點招架不住，這會兒，這個小姑娘又提出這樣的一個要求，他只能說：“這位小姐，我問問我們的總設計師，好不好？”

連愛芒點點頭，說：“好，請。”

這個人趕緊走近朱新凱，把連愛芒的要求說出來。

朱新凱詫異地看着連愛芒，自己走近幾步，問：“您想要改這個機器？”

“對，您就是總設計師？您好，認識您很高興。”連愛芒對這些有技術的人總是非常尊敬的。

她伸出手。

朱新凱握住連愛芒的手，輕輕一握，馬上就鬆開了。

他也說：“認識您很榮幸。我就是總設計師。”

他走到機器面前，指着一個地方對連愛芒說：“這裡要改？”

“對。”

“能問一下，爲什麼要改動這裡嗎？”

“您看，這裡如果增加一排刀片，那麼是不是既可以把造型問題解決，又可以解決乾燥時間長、乾燥不夠均勻的缺點？”

“這倒是不錯的點子，但是，這樣一來，對刀片的要求可就很高了。”

“是，我希望能夠有更高密度、純度更高的刀片。”

朱新凱看了連愛芒好一會，才輕笑出聲，扭頭對老江說：“我信你了！真是不能不信她的邪！”

連愛芒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們。

老江笑着說：“中午我請客，小神醫，你正好可以跟老朱探討一下，怎麼樣？”

連家悅攤開手說：“我沒有問題。”

連愛芒看看連思瑤，連思瑤當然明白，一早上看了這麼多，小芒就看中了這個大東西！要不然，她也不會提出來，要改動某個地方了！

所以，連思瑤也點點頭。

連愛芒就爽快地說：“還是我請吧，我還有問題要請教總設計師呢。”

“不行，你們遠來是客，哪裡有地主被請的事情？不用爭了，這頓我請，當昨天晚上的謝禮怎麼樣？”老江笑着說。

“呵呵，我老朱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朱新凱趕緊地也把話給說上去。

連家悅這個時候可出聲了：“老江，你這可不行啊，說是地主要請客，怎麼又扯上謝禮了？”

老江睜大了眼睛，回過神來，趕緊補救說：“失誤失誤，該打該打！這樣，今天中午是地主請客，晚上是謝禮，怎麼樣？”

連家悅笑起來，拍着老江的手臂說：“你這個老江啊，今天怎麼就變得實誠了？”

“敢不實誠嗎？小神醫在這裡呢！”老江也笑着說。

“走吧，今天是沾了小芒的光了！”

幾人就往外走去，準備找個地方吃飯，談話。

朱新凱是一個癡迷機器的男人。所以，當他發現，連愛芒是真的想要購買一批機器，並且，還真的懂得不少的時候，他非常興奮。所以，連位置也在談了幾句之後，他提出換了——他主動跑到連愛芒旁邊，跟小輩的連思瑤換了位置！

連愛芒和朱新凱兩人談得非常投入。

連家悅和老江、連思瑤都搖頭了，實在是這兩人談得太過於投入，竟然連飯都放一旁了！

但是，這是怎麼回事？

朱新凱嚷得太大聲了吧？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三人一聽之下，明白了，原來連愛芒堅持某一個機器應該怎樣改進，可是朱新凱卻不肯——他對他的得意之作太過得意，就好像自己驕傲的兒子被人指出不好的地方，要削一削、切一切，把自己的兒子改得面目全非！

朱新凱憤憤地說：“跟你這個不懂裝懂的傢伙根本就沒有共同話題！”

連愛芒哭笑不得，她已經很委婉了好不好？她不過是想要一臺更加節省能源的機器罷了！

老江和連家悅趕緊扯開話題。

連愛芒最後問了一下：“如果，我希望您能幫忙改一下，做一下試驗呢？不管結果怎樣，我都願意承擔這個費用。”

朱新凱還非常憤怒地說：“不行！沒得商量！”

說着，他氣得往他原來的位置走去，擺明了，不想跟連愛芒說話。

連愛芒也沒有辦法了，既然這個人頑固不化，連試驗都不肯，自己也只能放棄他。

朱新凱氣呼呼地大口吃飯，不肯吭聲了。

老江非常尷尬，幸虧，連家悅和連愛芒都不是小氣的人，還可以繼續坐下去，要是換一個人，被這麼甩臉子，會怎麼做？

這尷尬的氣氛正維持着呢，忽然，朱新凱的手機響了起來。

他掏出電話，一聽，猛地站了起來，大聲說：“怎麼又疼了？叫救護車了沒有？好，我馬上回去！”

掛斷手機，朱新凱丟下一句：“我爸病了！我去醫院，失陪！”

老江“哎”了一聲，那朱新凱已經大步走了出去。

連家悅問：“到底怎麼回事？”

老江嘆了一口氣說：“老朱的爸爸得了痛風，已經幾年了。經常發作，一發作就被救護車送進醫院。這半年來，醫生總是說必須要截肢，要截肢。老朱找了很多醫生，都只建議截肢。唉，要不是爲了他爸，老朱這個性情中人，哪裡會出來單幹？”

連愛芒開始琢磨，痛風？

連家悅不由得看向連愛芒。

一看連家悅的眼神，老江眼眸也一亮，對啊，不是有這個小神醫嗎？說不定，這小神醫有辦法治啊！只是，那麼多名醫都建議截肢，這個小姑娘會有辦法嗎？

總要試一試吧？不過，想到剛剛自己好兄弟的表現，會不會惹惱小神醫啊？要是小神醫生了氣，不肯給他爸治療怎麼辦？

老江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爲難過。說到底，這個小神醫還給自己治了病呢，對自己可有恩！而老朱卻惹惱了小神醫！

一邊是恩人，一邊是兄弟，老江最後終於一咬牙，開口問：“小神醫，能不能——請您出手幫幫老朱——的爸爸？”

這話，分成了幾段啊！

老江該多猶豫爲難啊！

連愛芒點頭說：“行，我過去看看，不過，我不敢保證一定治得好。”

沒有看到病人之前，連愛芒不會打包票的。

老江已經感恩戴德了！他連聲說：“謝謝！謝謝！小神醫願意出手，我替老朱感謝您了！”

連愛芒就站起來說：“走吧。”

老江給朱新凱打了電話，問清楚他到哪裡了，問清楚朱爸爸到底被送到哪裡了，得到準確消息後，他就領着幾人往醫院去了。

來到醫院，朱新凱已經在這裡了，他看老江竟然把連愛芒她們也帶過來，瞪了老江一眼，顯然是埋怨這個時候了，老江竟然還給自己添亂！

老江只拉着朱新凱，走到一旁去了。

等兩人回來的時候，朱新凱看向連愛芒的目光變得有些奇怪，他很勉強地點頭說：“走吧，我爸他在裡面。”總算沒有甩袖而去！

連愛芒也沒有計較他的態度不好。這會兒，他哪裡有心情客氣？大家也都理解。

朱新凱領着幾人站在外邊，怕影響醫院的治療工作，只焦急地等着診斷結果。

朱新凱的父親被輸液、打針，就希望能夠儘快用法子把他的情況穩定下來。

連愛芒抿着脣，沒有開口。

連家悅和連思瑤更加不會開口。

時間一點點過去，門終於推開了，好幾名白大褂魚貫而出。

朱新凱趕緊上前，詢問自己父親的情況。

這個時候，連愛芒已經在老江的陪同下，走進了病房。

老人躺在牀上，氣息微弱，臉色難看。

連愛芒走近病牀前，左右看了一下。

連思瑤明白，這是小芒在找椅子坐下來呢。

她趕緊搬來一張椅子，放在病牀邊。

連愛芒朝連思瑤笑笑，就坐了下來。

她小心拉過老人的手，手指輕輕搭在上面，開始感知着。

原來，所謂的痛風竟然是這個！連愛芒真的覺得，自己不應該被這些名詞所迷惑啊！

這分明就是肝臟解毒功能弱了，肝臟解毒不完全，結果產生的一些東西，就造成痛風了！

不過，病人年紀大了，藥應該儘可能少用。

連愛芒把病人的手放好，她就站了起來。

－－－－－－題外話－－－－－－

今天有人說我寫小芒給連建華治病是抄襲。我在這裡說清楚。

一，我不是醫生，不懂醫。寫這文是我身體不好，渴望健康。涉及醫術，來源一是書，另一個是網上找的病例。

二，說我抄襲，請你訂閱正版，做好調色盤，向書院投訴。請不要在這裡胡言亂語。

我不是大神，有忠粉無數，我只是期待讀者，期待讀者等級變成秀才、舉人，能有解元就滿足的小透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