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晨抱着曈曈,身後跟着儀表堂堂的丈夫楊濤提着沉重的行李箱。她早說過不用買什麼東西,可是他堅持買了許多山海的特產,還說這是她媽喜歡的零食。對於這個總是很體貼人心的丈夫,她十分滿意,爲了他留在山海,遠離了父母也不後悔。
房子是她爸爸媽媽早就給她們買的,位置很好,現在這房子已經升值了好幾倍。而她們的工作也很好,都是醫生,收入也不低,雖然孩子才五歲,但是也給她在家附近那裡也買了一套房子了。工作順利,家庭和睦,她感覺自己的一生簡直是完美的。
曈曈大了,不願意讓媽媽一直抱,想要在地上走。周子晨勸她:“這會別動,我們要坐飛機,一會你跟不上,我跟爸爸坐飛機去看外婆,你就去不了啦。”
曈曈眨了眨眼睛問道:“我剛纔聽到說是去京城的飛機,外婆不是在雲山嗎?”
“外婆生病了,在京城看病。曈曈記得要乖哦,去了你跟舅媽玩,不要打擾外婆休息。”
曈曈卻不高興了。直到周子晨登了機,將她先放在了座位上,才發現她撇着嘴,眼淚汪汪的。“怎麼了?”
楊濤笑了笑說:“她跟她舅舅感情好,恐怕是嫉妒了。”
周子晨忍不住一笑,幫楊濤把行李都塞進了行李箱,才坐下來把她放在了腿上。“舅舅雖然要找小舅媽了,可是他還是最喜歡你的。”
曈曈的眼淚流了下來。“可是他會跟小舅媽睡,不跟我睡了。”
周子晨忍不住笑了起來,幫她擦了眼淚笑道:“不會的,去了以後你還是跟舅舅睡好不好?”曈曈點了點頭,可是小小的心裡充滿了憂慮,她們幼兒園的孩子都知道,舅舅有了小舅媽,就是要結婚了,結婚的人才是睡在一起的。不過,過了一會,飛機起飛了她就忘情地趴在窗口看着外面的美景,忘掉了那一絲憂慮。
等在機場的周子夜心裡卻是糾結萬千。楊濤要來了,他該怎麼面對自己曾經最憎恨的人?他不是敵人,卻比敵人可惡萬分,偏偏在他們之間,還有着最親密的聯繫。
這一世,他們家不會再出現衰敗的情況了,而楊濤恐怕也不會露出曾經的真面目。他如果就這樣一直保持着一個好丈夫,好爸爸的形象,周子夜能夠對付他嗎?肯定不能。因爲不能讓自己的親姐姐親外甥女傷心。他只能被動的應付,這讓他十分沮喪,即使重生也不是什麼都能按照自己的劇本來的。
國內航班的關口外,周子夜一眼就看到了自己依舊年輕美麗的姐姐,這跟十年後那個中年婦女的形象完全是兩個人。而那時候已經是個大姑娘的曈曈,現在還是一個小孩子,正在她的懷裡大聲地喊:“舅舅,舅舅。”
周子夜迎上前去,曈曈被放了下來,就急匆匆地衝了過來,撲入了他的懷裡。“舅舅,我好想你,你想我了嗎?”
“想,天天想。”
“睡覺有沒有想?”
“嗯,做夢也想你了。”
曈曈這才滿意地在他臉上親了一下,“那你還要繼續想我哦。”
周子夜抱着她站起身來,雙手一下子把她舉過了頭頂,笑道:“你來了就不想了,你走了我在想。”小瞳瞳一點也不怕,開心地笑了起來。
周子晨走了過來笑道:“好了,好了,要瘋回去再瘋。這裡大庭廣衆的,影響不好。”
周子夜把曈曈保證懷裡問道:“曈曈,你媽是不是特別沒勁兒?”
“嗯,她都舉不起來我。”這個回答讓幾個人都忍不住笑了起來。只有曈曈一臉懵懂地望着他們笑,也嘻嘻笑了起來。
到了停車場,曈曈爭着要坐前面,被她媽訓了幾句,才怏怏不樂地被周子夜放進了後座。“乖,一會就到家了,舅舅帶你到公園去玩,還可以去紫禁城玩。”
“紫禁城是哪裡?”
周子夜暗叫糊塗,五歲的小孩子哪裡知道什麼是紫禁城啊,連忙改口說:“曈曈知道天安門嗎?我帶你去天安門玩。”
曈曈這次開心了,“好啊好啊,我要去天安門,舅舅還有給我拍照,我回去給同學們看。”
“好,給你拍好多好多照片。”
周子夜打開了後尾箱,幫楊濤把行李放了進去。楊濤問道:“你什麼時候又買了這輛奔馳啊?還掛了北京牌?”
周子夜點了點頭,算是打了招呼。“問朋友借的。我媽還要去醫院打針,今天來接你們,車就不夠用了。回去再說。”
周子晨坐在副駕駛座上,四周看了看說:“是比帕薩特強多了,你姐夫一直想買一輛奔馳,也不想想,他一個醫生,開這麼好的車給誰看啊,他們院長都纔是奧迪呢。”
周子夜坐上了駕駛位,轉頭問道:“你們手裡有多少錢?”
楊濤笑道:“開玩笑的,我就是嘴上說說。這買一套房子可把我們手裡都折騰空了。”
周子晨說道:“沒錢就別想了。有帕薩特開就不錯了。想想你那些同學們,現在還在累死累活供房貸,我們都兩套房了,車也有,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周子夜發動了汽車,駛出了停車場,才說道:“這段時間家裡的投資比較大,年底吧,或者明年,我送你們一輛奔馳。”
周子晨回頭白了楊濤一眼,說道:“小夜你別慣你姐夫,眼高手低的,一個醫生開個奔馳算什麼?!聽媽說,這次煤礦上面投了不少錢啊?”
周子夜點了點頭說道:“是投了不少,但是發現了一個新礦帶,也算是發了橫財。一輛車不算什麼,只要你跟他過的好,不讓我們擔心,這錢就花的值。”
周子夜想開了,既然不能對付他,就還是對他好一點,就當爲了姐姐和曈曈。如果這種情況下他還敢再有別的心思,那就會好好的教訓他,讓他知道什麼是生不如死。
回家的時候,周子夜和曈曈一路上都幼稚地聊着天。周子夜還特意繞到天安門逛了一圈,讓曈曈看了一眼,才又轉回到紫禁城的後門處。
楊濤一下車就嘆道:“這是真正住到了皇城根啊,比得上山海的淮海路。”他的話裡還是充滿了一股山海人的優越感。
周子夜沒有理他,跟周子晨說道:“這裡有房子了,以後你們來北京玩,也不用住酒店了。要是不喜歡這裡,我們在後海那邊也有房子。”
曈曈下了車,可是這裡跟她印象裡完全不一樣,外婆的家裡就像個花園,可是這裡只有幾棵大樹,什麼花都沒有。她疑惑地望了望周子夜。“舅舅,這不是你跟外婆的家。”
周子夜笑道:“這裡是,雲山那邊的也是,外婆在哪裡,哪裡就是家。”
周子晨看了看院子裡的一個女保安,問道:“還專門請了看門的?”
“家裡辦了一家房地產公司,這些保安都是自己家公司的。這裡房子多,就讓他們先過來看守一下,也增添一點人氣。”
楊濤驚道:“開房地產公司了?!”
周子夜點了點頭說道:“有空去看看,我就不多說了。走,進屋。”
徐清和他們回來的時候,曈曈在這裡已經玩熟了,挨着房間尋找她感興趣的東西。反正大門關着,她也出不去,幾個大人也沒有管她,任她獨自探險。幾個大人坐在客廳裡聊着天。
雖然曈曈的內心裡對這個搶走她舅舅的小舅媽有點牴觸,可是不一會就被蔣悅的柔和可親給吸引住了。蔣悅也對曈曈十分的好,幾乎是有求必應,很快就跟蔣悅玩到了一起,吃飯的時候還一定要坐在周子夜和蔣悅之間。
周廣博已經先回了雲山,他的事情多,家裡也確實離不開人。不過胡成在這裡,加上又來了兩個女保安,這裡也不用他擔心。吃飯的時候大家都是坐在一起吃的,並沒有像電視上面演的,非要分開吃飯,所以人氣還是挺旺。
吃了飯,周子夜把胡成叫到了他的房間。給胡成遞了一根菸,說道:“我姐這次過來了,會待半個月,不過我準備晚上就回雲山,過兩天就去香港,這裡需要你多操一點心。”
胡成點燃了香菸問道:“不需要我陪你一起去嗎?”
“不用了,我這次去只是去旅遊加上前期的探路,不會有什麼事。你在家裡要留意我媽的病況,每天接送她去醫院,還有其他幾座房子有空也去盯一眼,這幾個新來的保安都年輕,我怕他們來了京城就貪玩。有什麼解決不了的事情,就找卞紅兵他們。”
胡成一一應下。周子夜又說道:“等我回來了,放你幾天假,你回去把你媽她們接到雲山住,我已經讓小黑給你們準備好了房子,你小妹妹我也安排好了學校。你家裡給你介紹的那個老婆,要是她願意來,我也可以給她安排個工作。”
“這些……不用了吧?”
周子夜淡淡說道:“我們現在還不算熟悉,我也確實沒有害人之心。但是現在你要讓我徹底相信你,必須要做的更多。你就當我把你媽她們弄過來當人質吧,只要你以真心對我,我也絕對不會虧待你。”
胡成沉思了一會說道:“我有些想不通,你家的煤礦日進斗金,辦一個房地產公司,也因爲有部隊和地方的雙層關係,規模日漸龐大。來京城這幾天,你就跟京城的幾個公子哥搞了幾十套四合院。這些還不夠你折騰的嗎?”
周子夜淡淡地說道:“燕雀安知鴻鵠之志。”
胡成眼睛一愣,擡頭望着周子夜,眼中充滿着濃郁的不服氣。“此話怎講?”
周子夜絲毫不以爲然,說道:“別以爲你是個戰鬥機駕駛員就有什麼了不起的,論單打獨鬥,你也不見得贏得了我。論學識,你的專業我不敢比,但是其他方面我可以說你任何方面都比不過我。我精通英語,西班牙語,德語,法語,能夠簡單交流的還有七八種語言。我熟悉世界上每一個國家,瞭解這個地球的大部分資源情況。我還熟悉我國和世界主流國家的商業規則,擁有這些的我難道還需要在國內與民爭利嗎?我要做的應該是走出去,去賺外國人的錢。可是這些我一個人是不能做到的,所以我才需要幫手,而你做不來我要做的一切。你要做的就是跟着我的後面,學習我,服從我,這樣你才能成爲一個有用之人。”
胡成見鬼似的望着他。“你太狂妄了!”
周子夜說道:“你也不是一個好的間諜,因爲你根本不適合做這一行。我不知道軍隊跟你說了什麼但是我知道,他們能夠給予你的遠遠少於我能給予你的。”
“你爲什麼認爲我是間諜?”
“很簡單,你這些天表現的太平淡了。不管是什麼時候,你就像一個旁觀者,在看一場戲一樣,而你卻忘記了,你只不過是戲裡面的小卒子。所以我剛纔就試探了你一下,讓你回老家接你的媽媽和妹妹過來。你爸爲了給你娶老婆天天在工地上幹活,你媽天天在農田裡幹活。我讓你把她們接過來,你不僅不開心,還很警惕,這不正好說明了問題?”
胡成嘆了口氣說道:“我沒有成爲間諜的可能性,因爲我跟軍隊是分開的。但是我確實充當了軍隊的耳目,因爲你的動作有點大,目的性卻很不明確。”
周子夜點了點頭。“所以我並沒有真正怪你,軍隊那邊也是太過於謹慎。如果他們來問,我也會老老實實跟他們說,因爲我要做的事根本也沒有想損害國內的任何利益,相反,我是在幫助國內,我也會需要國內的幫助,所以我從來沒有想隱瞞。但是爲了不讓國外的企業或者政府認爲我有政府背景,所以我也不能明面上合作。你可以明白的回覆他們,我需要一些政策上的放行,現在的我相當於戴着手銬腳鐐,這樣的我怎麼能跟對手競爭?”
胡成沉默了一會,卻問道:“你還能相信我嗎?”
周子夜說道:“這取決於你的態度。”從這句話,周子夜真正感受到胡成的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