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這孩子真是瘋了

看了一陣,慢慢水田裡的螞蟥少了,最後竟幾乎看不見蹤影了

。衆人都奇,有的使勁揉眼睛,有人使勁掐自己,以爲剛纔只是幻覺,當發現真不是幻覺的時候,不由面面相覷,臉上滿是茫然。

議論了一陣,見太陽大了起來,便不再看熱鬧,都回到了各自勞動的田裡繼續幹活。

張大紅再沒上田裡來薅秧,那幾個幫忙的親戚從水裡起來,也都紛紛走了。沒人能夠承受得起這樣的折磨和刺激,想來那些人從今後都會對下水田裡去怕得不行了吧。

張大張的田裡,被他們幾人踩得亂七八糟,那些秧苗也是東倒西歪的,這讓平常受了張大紅欺負的人好生高興,當眼前發生的事情不能解釋的時候,他們便開始說起報應之類的話來,說是張大紅平常壞事做多了,欺負的人太多了,老天爺都看不過去,現在老天爺要報應她,不然,爲什麼別人家的田裡沒有這種情況發生呢?

的確,好像也只能這樣解釋才行的。

一時間,那種報應說便開始在人羣裡傳遞起來。

喬蓮藕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但是知道一點,這件事絕對與哥哥喬慕然有關。不過現在她也沒精力去興奮和高興了,因爲剛纔她也着實嚇壞了,又嘔吐了一陣,一個人靠在路邊的一棵樹蔭下喘氣,間或要發一下抖,看得喬慕然又疼又想笑。

宋小山心裡也怪心疼喬蓮藕的,薅一陣子秧,都要擡起頭來看一眼喬蓮藕,一想起她剛纔那驚慌失措的樣子,又不由啞然失笑。

一會兒,打尖的時間到了。宋小山的媽媽端來了一筲箕白花花的大饅頭,放在田邊,招呼田裡的人上來洗手吃東西,吃完繼續幹。

要是換作往日,喬蓮藕絕對是跳起來就去搶上幾個了,但是現在,她味口全無,懨懨的一點精神都沒有。喬慕然拿了一個去,送到她的嘴邊,咧着嘴巴神秘地笑了一下。喬蓮藕心中的那種難受涌上來,趕緊轉過去又要吐的樣子。

“讓你不要去看的。你非得去看,現在好了吧?不聽我的話,要吃虧的哦……”喬慕然小聲嘀咕了幾句,給她做了個鬼臉。

但是喬蓮藕連反駁的力氣和慾望都沒有了,一聲不吭有氣無力地看着喬慕然。

幹完活兒吃完飯

。喬慕然帶着喬氏三姐妹回到了家裡。除了喬蓮藕,其他三個都吃得肚兒圓。

回家安靜下來。喬蓮藕回過神來,緩過氣來,便悄悄問喬慕然怎麼回事?是怎麼做到的?

喬慕然說:“意念而已……水裡的東西,我都能夠控制。不過現在你不用再擔心張大紅了,她以後再不敢和你對着幹了,雖然她不知道是我導演的這一出,但是相信這次大大挫了她的銳氣。人的銳氣一無,她便再猖狂不起來了。”

晚上秦瑛回來後,喬慕然便繪聲繪色地將白天發生的事情講給她聽。秦瑛興致極好,一邊忙着收拾桌子,一邊撂了一句:

“多行不義必自斃——”聽得家人愣一愣的。

話說張大紅回去後。便一病不起,整整在牀上躺了三天三夜。水米未進,三天後慢慢起了牀,但是人瘦了一大截,面色蠟黃,憔悴不堪,眼神散淡,目光無力,再沒聽到她在哪個地方跳得老高地罵人了。

……………

時間過得很快,一晃就到了快畢業考試的時間了。

宋小山這兩天可是遇到了麻煩,糾結不已。

對於此時的這些初三學生來說,凡農家子弟,凡學習成績好的,便都是雷打不動的要報告中等師範學校的。

考上師範學校,唸了書出來就是公辦老師,就會被分到或好或偏僻的學校裡教書,那時候每月有幾十塊錢的固定工資拿了,便是“脫了農皮”,不但可以養活自己,而且還可以補貼家用,成了公家人。更重要的是,進了師範,除了少量學費外,學校不收任何費用,每個月還要補貼每個學生菜票和飯票,女孩子一般都吃不完。讀完三年書,花費極少的,家庭負責得以減輕許多。

每個農家子弟都憧憬着,都希望通過自己的努力能夠考上師範學校。每個班只有那些學習中等的,或者考師範中專沒有希望的人,纔去考高中,讀高中於當時的人來說,是一件很沒出息的事情。

宋小山在學校裡本來學習就好,因爲受喬蓮藕的影響更加刻苦,所以成績突飛猛進,每次摸底考試的時候,在全年級都是數一數二的人,這讓老師對他刮目相看,越發得喜歡他

到了報志願的時候,班主任老師自然都讓他報中專,或者中師,說這成績絕對考上!一點懸念都沒有。

但是喬蓮藕知道這事後,卻極力勸阻宋小山,叫他千萬不要報那些,一定要去讀高中。

“讀了高中還要考大學,讀了師範和中專出來就可以掙錢了,比較起來讀高中不划算啊!”宋小山心裡還是有些想不通。

“你這麼好的成績,絕對是考重點本科的料,讀了中師或者中專,那對你來說是極大的浪費。那樣雖然出來工作早,掙錢早,但是沒有什麼前途,真的,一點前途都沒有……”

現在的喬蓮藕十分清楚這些當時的高材生讀了師範的後果,他們無一例外地到某個學校去當老師,然後讀函授去拿大學本科文憑,結果若干年後呢?考什麼都基本上要求全日制的大學畢業文憑了!他們本是當時班上最優秀的學生,但是很多年後,發展的根本沒有那些讀過高中考上大學的同學好,有多少人就是當了老師後,目光短淺,在一個地方混着等拿養老金,白白浪費了他們的才情。

“你爲什麼這樣說呢?”宋小山還是有些猶豫。說實話,他也並不想以後出來就去當一個小學老師,他覺得他有更大的空間去發揮,但是現在,考師範是“脫農皮”的最好機會,這太誘人了,一般人都不好拒絕的。

喬蓮藕不想過多說什麼,反正說得太多別人也不容易理解。她只說:“宋小山,你到底是想進清華北大還是想三年後在村裡面當一個小學老師?”

宋小山撓撓腦袋,想了想說:“當然想讀清華北大,還想到北京去看天安門廣場,到長城去看看,但是我能行嗎?這些東西離我太遠了。”

“宋小山,你真是沒有志氣的人!反正一句話,我初中畢業是要讀高中的,我要去考大學,你如果不讀高中,非要去考什麼中師或者中專的話,我們倆以後就絕交!慕然也要和你絕交!你看着辦吧。”

說完,扭身便走,把一個絕決的背影留給怔怔的宋小山。

喬蓮藕身上散發出來的,是一種讓人不由得不信服的力量。宋小山看着喬蓮藕遠去的背影,下定了決心,不管老師和家長怎麼說,他都要報考高中

。如果誰讓他改變志願的話,他就馬上離家出去。

這一來,可把宋父宋母急壞了!現在宋小山成績這麼好,明擺着一定可以考上中師的,考上中師,在當時是一件轟動四里八鄉的事情,那是一件讓整個家族的人都感到臉上有光的事情,和考上大學一樣榮耀。但是宋小山放着手到擒來的榮耀機會不要,偏要去讀什麼高中,這讓他倆簡直受不了。

況且,讀了高中就真的一定能夠考上大學嗎?萬一在高中裡不學好,或者成績下滑,豈不是要把父母活活氣死?

宋志明知道宋小山和喬蓮藕一家關係處得好,便跑到秦瑛處來訴苦,讓她也幫着勸一下。秦瑛說了好多話,宋小山一個字都沒有聽進去,他覺得在工作的機會和朋友之間相比,他寧肯選擇朋友,如果因此而失去喬蓮藕喬慕然這兩個朋友,他會痛苦不堪的。

少男的心,有時候就這麼簡直,沒有利益的對比,只有難受還是不難受。

老師們也得到了宋小山要讀高中的信息,急作一團。當時,每個班最多考四、五個師範生或者中專生,如果考上了,不亞於出了大學生,任課的老師要得很多獎勵和表彰的。那是每個老師願意看到的事情,但是現在,宋小山要讀高中,這就意味着班上要少一個上師範的學生了,縱然以後他宋小山真的考上了清華北大或者某個重點大學,但那是人家高中老師的功勞,與他們現在這些老師是無關的了。

不行,要勸!

每個老師想盡千方百計,苦口婆心循循善誘,宋小山都堅持不爲所動。

因爲喬蓮藕又告訴他了另外一個重要的訊息,小學畢業後,她和慕然都要到y市去讀初中,而y市有一所最好的高中,如果他去讀的話,他們可以隨時在一起玩耍和學習的。

宋小山的腦袋裡除了刻苦學習便是憧憬在y市高中讀書,和喬蓮藕喬慕然一起玩耍的場景了。

老師父母的話,他是一句都聽不進去了。

整個周家壩,都在風傳宋小山想讀高中的消息,這在當時是一件大事,大家都覺得宋小山瘋了,愛護他的人便搖頭嘆息:

唉,這孩子可是毀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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