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燴探頭往下一看:“啊,原來是牛將軍,難道您?!”段燴很想質問,牛輔難道你吃了敗戰丟了河內,段燴話剛出口,就意識到牛輔是董卓的女婿,跟他叔父段煨同爲董卓麾下的中郎將,段燴在西涼軍中的位置遠在牛輔之下,又知道這個粗野莽夫最愛臉面,最恨別人當衆打他臉,所以他話說到一半便趕緊住口。
在此之前,段燴只知道牛輔被呂布中央大軍圍堵在河內城裡,再後來張頜那一萬中央軍封鎖了箕關和河內之間的各個要道,牛輔新近被呂布大軍擊敗降服的消息並未流入箕關。
牛輔瞪起牛眼,高聲喝道:“你個小小的都尉安敢懷疑我!還不快快開門!若是再遲上一些,我被呂布小賊所害,相國大人焉能饒得過你,焉能饒得過你叔父!”
段燴遠遠眺望過去,發現牛輔這羣西涼潰兵身後不遠處煙塵大起,似乎有無數中央軍精銳騎兵在緊追不捨。段燴稍作沉吟,雖然他隱約覺得牛輔這番前來裡似乎有一些不對之處讓他有些心神不寧,但他卻不敢得罪牛輔,便要下令讓守門士卒大開城門,放牛輔等四千多人馬進入箕關。
就在這時,一個清亮的聲音在段燴耳邊響起:“段都尉,你難道忘了,前些時日黑山張燕是如何從呂布部將張遼手裡得到箕關的,而我們是如何從張燕手裡得到箕關的呢?”
段燴聽這人一說,心裡打了一個冷戰,忙顫聲問道:“李將軍,這不可能吧。相國大人可是牛輔的岳父。牛輔怎麼可能背叛相國大人呢?”
那個李將軍冷哼一聲:“你且看看,爲什麼牛輔這番領來的兵馬大部分都是我們不認識的,即便他在河內肆意招兵,作爲他親軍保着他逃走的人馬應該是皮膚黝黑外表粗獷的西涼兵纔對,而這羣人皮膚白皙外表清俊,以我觀之,他們倒是更像冀州人!!”
說到這裡,那人又補充道:“我與牛輔相識多年。知道此人外面粗豪勇敢,實際內心衰弱膽怯,一旦遇到更強大的敵人,極易服軟認輸而不會顧及起碼的忠孝仁義。你且看看牛輔身後那兩個人,爲何跟牛輔離得那麼近,我非常懷疑,這兩個人並不是牛輔的貼身侍衛,而是呂布派來挾持牛輔!”
段燴聽那人如此說來,忙定睛觀看,看得仔細一些。心中的疑雲更多一些,便問道:“如今該如何是好?”
那人冷森森道:“就放他們進來,但你的兩千人馬要跟我帶來的四千人馬一起控制制高點,阻斷他們四散奔逃之路。把他們限制在城門口那段狹路上,若是查明他們確實是中央軍假扮,我軍便向下放箭,把他們盡數射殺,不過要儘量避免誤傷到牛輔。”
段燴豁然開朗,嘿然一笑:“李將軍此計神妙。若他們確是中央叛軍,必定讓他們死無葬身之地!”
隨後不顧城下牛輔的厲聲痛罵和威脅,下令麾下士卒和那個李將軍的士卒一起設置出一個死亡伏擊圈,等待中央官軍落網。
伏擊圈搭設完畢後,段燴才故意陪出笑臉:“牛將軍,適才我派人去準備一桌上好的酒宴,好來招呼牛將軍。所以纔會遲些開門,請牛將軍莫要怪罪!”說完就一擺手,示意守門士卒大開弔橋,迎牛輔進去。
郝昭見狀,就想督促麾下所部,挾持着牛輔闖入箕關。
徐晃個性謹慎持重,他早就看出城頭那兩個人竊竊私語隨後箕關城上人影瞳瞳有調兵遣將的可能,徐晃作爲奇襲詐城部隊的總帶頭人,止住年齡不到二十歲經驗尚淺的郝昭,厲聲問牛輔道:“城頭那個銀盔銀甲跟段燴竊竊私語的傢伙是誰?”
牛輔眯着眼睛仔細辨認了一下,連忙答道:“那人是我岳父帳下虎賁中郎將李肅。”
徐晃哦了一聲,繼而又質問道:“你跟他交情如何?”
牛輔忙道:“我與他相交十餘載,互相之間非常瞭解,可自從我獨帶一軍屯守河東以來,我們已經有數月未曾見面,他有些發福,我險些認不出來!”
“相交十餘載,相互之間非常瞭解?!”徐晃反覆咂摸這兩句話,轉頭問郝昭:“你現在覺得如何?”
郝昭一開始甚爲迷惑徐晃的舉動,爲何不快速進城,反倒在此漫不經心地問牛輔問題,可細細品味徐晃的問話,他忽然揣摩到徐晃的深意:“公明,你懷疑我們的計謀已經被李肅識破?!”
徐晃點點頭:“很有可能!你沒聽到剛纔段燴所說的準備一桌上好的酒宴,雖然段燴刻意隱藏,但我依稀聽出他話語裡含有的殺伐之氣。”
郝昭又望了望雄奇巍峨的箕關,肅然變色道:“若是如此,我軍輕入,必定死無葬身之地!如今該如何是好呢?”
徐晃看呂布統領的後續大軍越來越近,時間已經非常緊迫,容不得他們再猶豫了,就在一瞬間,他做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賭一賭牛輔這條性命。
徐晃讓郝昭繼續挾持好牛輔,自己拎着一杆大槍,前去應對呂布。因爲他是假扮牛輔的侍衛,所以不能帶着那個標誌性武器開山大斧。
徐晃橫槍立馬,故意擋住呂布的去路,大聲喊道:“呂布呂奉先,別人畏懼你,我徐光並不懼你,你敢跟我大戰三百合嗎?”
喊完以後,就快速小聲說道:“主公,我們的計謀恐怕已經被城頭的董卓部將李肅看破,爲今之計,便是我們要以假亂真地打上一戰,好迷惑城頭的敵將!”
呂布聽到李肅的名字,心裡一驚,他知道在自己這個時空裡的李肅,迥然不同於演義上那個除了請自己投效董卓後來又合謀除掉董卓之外別無長處的李肅,現在的李肅不負於李廣之後,智勇雙全,有他突然來到箕關,看來箕關真的很難打通。
呂布亦大聲喝道:“無名下將,安敢與本將軍對陣,當真是不知死活!”
說着揮動方天畫戟,就跟徐晃戰鬥在一塊,一邊打一邊小聲說道:“這個計策不錯,不妨試上一試,只是如何才能打得逼真,才能騙得過李肅?!”
徐晃小聲說道:“必須要死一些人,像牛輔麾下新投入的那些人要死上一部分,像牛輔也要負上一點傷!”
兩人主意已定,便全副身心地假打起來。
兩人武藝都甚爲高超,即便是徐晃,他的武藝也在李肅之上,更別提呂布了。
呂布看似招招不離徐晃的要害,但每一次都僥倖地被徐晃躲過,徐晃手裡那杆槍,也時不時地對呂布造成了一定的威脅。
打到四十多個回合,徐晃小聲說道:“主公,讓我受到小傷,方能迷惑住李肅!”
呂布本待拒絕,但也知道現在軍情十分危急,不能再推三阻四,所以眼神裡露出幾分不忍,手中畫戟卻越來越快,漸漸地徐晃身上多處都被畫戟的月牙刮傷,鮮血橫流的皮外傷沒有傷筋動骨,其實並不嚴重,卻很有視覺衝擊力,徐晃疲於奔命狀地應付了幾槍,便撥馬迴轉,大叫道:“人中呂布馬中赤兔果不尋常,我可不是對手!”
呂布呼嘯一聲,招呼三軍壓上,一起攻向徐晃所部。
呂布的呼嘯聲別有用意,意思是我們要假打但是要打得逼真。
在之前的實戰訓練中,呂布就曾研究過該如何跟那些已經被策反準備投降中央軍的敵方將領來一番假打,其他將領覺得呂布異想天開,並不同意這個創意,呂布通讀三國,知道那種策反案例甚多,學會假打也很有用處,便強力推行下去,沒想到今天就用到了。
李肅站在城頭,觀看呂布和徐晃的單挑大戰,以他的武學修爲,一時半時還看不出呂布跟徐晃乃是假打,再說徐晃一身創傷鮮血橫流,搞得李肅一臉迷惑,不禁懷疑起自己的判斷,難道說牛輔真的是敗退並沒有被呂布擒獲順着做了詐城之計?
隨後的戰鬥更讓李肅目瞪口呆,牛輔帶來的兩千人馬裡有許多都被追擊而來的呂布大軍給當場砍死,有的人的腦袋甚至橫飛起來。
這個時候,牛輔雖然看似被郝昭保護着,但典韋和魏越兩人似真似假的攻擊下,牛輔還是受了許多創傷,雖然都是皮外傷,牛輔還是疼得難受,心底對李肅段燴兩人恨之入骨,若是你們乖乖地讓我進了,老子今天就不會再遭受這樣的痛苦了。
牛輔悽惶地大喊道:“李肅,段燴,去你們孃的,你們不給老子開門,害得老子被呂布害死,我岳父一定不會放過你們的。”
李肅和段燴互相對視一眼,段燴唉聲嘆息道:“李將軍,若是你判斷錯誤,拒不讓牛輔入城,拒不發兵救援,牛輔倘若戰死,你我的人頭也會不保,還請李將軍示下,現在該如何是好!”
李肅恨恨地說道:“既然如此,那就打開城門,我親自出城救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