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發脾氣
“倒黴倒黴倒黴——”
“爲什麼我會被洛克菲勒家的人盯上啊——”
“他們想要投資蘋果？”
“然後還提出一千萬拿百分之二十的股份？”
“這尼瑪和明搶又有什麼區別？”
是夜，家裡。
伊森和熱鍋上的皮皮蝦一樣在那兒蹦來蹦去。
來回踱步的他揮舞着雙手，宣泄着心中的不滿，宛若南無加特林菩薩般的語速更是展現了他內心的焦急。
而那嗒嗒嗒的腳步聲則引得沙發上的伊芙琳咧嘴大笑。
“明搶？”
“噢我愚蠢的弟弟啊——你這個詞用的並不準確。”
“這不叫明搶，因爲他們給錢了。”
“什麼玩意？給了錢就不算搶嗎？強買強賣也是違——呃，好吧，這個的確不犯法。”話一出口，伊森便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勁，直接就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差點沒讓他把自己的舌頭給咬到。
因爲在說話時他纔想起，強買強賣這種事情在他前世的國家裡屬於違法，但在他現在踏着的這塊土地上，那就非常正常了。
畢竟，昂撒傳統嘛。
遠的不說，光是近的，他都能列舉出來好幾個——
就比如說高盧雞的阿爾斯通案件，阿美利加強制拆分阿爾斯通，讓其將自己的電力業務賣給通用電氣；
再比如說Tik Tok，紐約地產商就強令要求其母公司將其出售；
當然了，最無恥的還不是這兩個案子，真正的樂子人那是約翰牛，在伊森穿越之前，他就聽到了約翰牛命令安世半導體剝離NWF的消息。
整個事件的起因發生在2021年，當時安世半導體收購了約翰牛最大的圓晶生產商NWF，在收購之時，這家公司都已經處於破產的邊緣了，所以約翰牛爲了解決公司破產帶來的就業問題，批准了這個收購。但在收購完成後不久，安世半導體往公司內注入資金將其盤活時，約翰牛又跳出來表示這項收購對他們的國家安全造成威脅，強令安世半導體出售NWF的股權，指定出來的買方則是約翰牛的國內企業。
雖說這種事情在買東西不給錢的三哥那兒非常的常見，但當約翰牛都開始不要臉時，那隻能說代英正統在阿三了。
當這種強買強賣的事件屢見不鮮時，伊森對於資本主義的明搶行爲也就非常的警惕，若是不然，他也不會費盡心思的抱住弗雷特·特曼校長這條壯碩的大腿。沒辦法，即便是商業領域裡，絕大多數的時候也只是背景相當才能坐下來談，當別人都能一拳撂倒你時，你還想保住自己的利益？
別開玩笑了。
大衛·格芬都已經被史蒂夫·羅斯揍得痛哭流涕了！
五百萬美元就買下了那些知名歌手的全部版權？
哇哦——
這真特碼的是資本家的慷慨！
想到這兒，伊森翻了個白眼。
不再踱步，而是用力的將自己丟在沙發上，生着悶氣。
那氣鼓鼓的模樣讓伊芙琳側過了身子，斜躺在柔軟的沙發上。
手肘杵着扶手，握拳抵着面頰，笑着道：“喔喔喔，伊森，我怎麼感覺你這回泄氣了？之前，不管是遇到什麼事情，就比如說米羅華的起訴，雅達利的新機，任天堂的背叛，你在憤怒的同時都會想着打回去，而現在嘛……我怎麼感覺你只是在抱怨？嗯？”
“WTF？”
這聲詢問點燃了火藥桶。
窩在沙發上的伊森差點沒有蹦起來！
“哦伊芙琳——你在說什麼豬話呢？”他驚了。
“打回去？喔喔喔——現在的情況和之前一樣嗎？盯上蘋果的人是洛克菲勒！洛克菲勒！洛克菲勒！和這種傢伙爲敵？我伊森是自信，但不是自大，更不是腦子進水了啊！那可是洛克菲勒！敢在大庭廣衆下殺人的洛克菲勒！阿提卡，阿提卡你還記得嗎？就是我們之前看《狗日的下午》的時候你和我說的，洛克菲勒爲了維護紐約州的穩定，直接就調動國名警衛隊的人武裝鎮壓了阿提卡，不管陣營！直接射殺！一個不留！”
當伊森接過文洛克的人遞來的名片，發現他們的老闆竟然是洛克菲勒家的人後，他的腦子裡頓時就冒出了之前和伊芙琳看阿爾·帕西諾主演的《熱天午後》時的場景，當時伊芙琳可是很鄙視他，因爲他竟然會不知道那件發生在一九一七年的洛克菲勒鎮壓案。
洛克菲勒家族的納爾遜爲了維護自己的統治，那可是將反抗者殺的片甲不留，即使是聯邦的人質擋在他前，他也照殺不誤。
和這種光明正大殺人，壓根不在乎聯邦法律的家族叫板？
哇喔，這些傢伙怕不是會讓他見識一下什麼纔是真正的老派資本家！
“所以——你害怕了？”伊森的吼叫都快讓伊芙琳笑出聲了。
“那不然呢？”被她這麼一打岔，伊森的聲線也逐漸穩定，“你總不能讓我給那個叫什麼勞倫斯的傢伙一個巴掌吧？”
“別說是我了，就算是校長他也不敢這麼做啊！”
伊森聳了聳肩，他覺得姐姐這是在說屁話。
同時，他也很惱火，“不是，你怎麼不安慰我啊！哦伊芙琳！我都要被人搶劫了！你就不能順着我，罵罵洛克菲勒嗎？”
伊森覺得自己很委屈。
他來到這個世界不過三年，正兒八經的創業也才只有兩年半，而在這麼短的時間裡，他就被洛克菲勒這種龐然大物盯上了？
這也太特碼的地獄難度了吧？
雖說在這兩年半的創業時間裡，他也懟了飛利浦，揍了華納，踹了任天堂，呃……但這也不意味着他能和洛克菲勒掰手腕對吧？
現在的他只覺得自己剛在新手村裡晃盪出一丁點的小成績，然後魂族族長魂天帝就桀桀桀的來了？導演！這劇本明顯不對好哇！
“噢伊森——我難道不是在安慰你嗎？”伊芙琳換了個姿勢，抱住了雙腿，笑着道：“既然我們和洛克菲勒的差距十分的巨大，巨大到無法用關係和時間來彌補，那你又有什麼生氣的必要嗎？”
“如果是同等級別的對手相互攻擊，有人使出了一些下流的招數，那你生氣也好，報復也罷，都是正常的對吧？”
“但現在，當阿美利加上下，又或者說全世界的範圍內，百分之九十九的人在見到洛克菲勒時都會被他們壓制時……你又有什麼好生氣的？”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納爾遜之前還怒罵過理查德？”
“當我們國家的大統領在洛克菲勒這個姓氏的面前都擡不起頭來時，他們想投資你的公司？這難道不是一件好事情嗎？”
“人家願意當你們公司的保護傘，這你還要去罵人家？”
“當然，他們的語氣可能是有些不近人情，但又有幾個高高在上的國王能夠真的做到體恤民衆的？語氣不好纔是正常，語氣好了……”
“反而可能是假的。”
“對吧？”
女孩朝着伊森俏皮的眨了眨眼。
她的這個反問倒是把伊森給問住了。
‘對啊！既然這個世界上絕大多數的人都無法正面硬剛洛克菲勒，那我慌個嘚？既然這個世界上絕大多數的人都會被洛克菲勒這個姓氏碾壓，那大家都丟臉等於大家都沒丟臉對吧？’
‘誒——’
‘這麼一想，他們的投資好像沒啥問題啊？’
‘洛克菲勒這個招牌本身就價值千金！’
被阿Q附身的伊森覺得姐姐說的沒毛病。
可就在他準備點頭贊同時，他又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勁。
“伊芙琳——”
“嗯？”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之前校長和我們說，有人想要投資我們的遊戲公司，想要將我們的遊戲公司推行上市，那個時候你可是很生氣對吧？”
“對啊，怎麼了。”
“怎麼了？”伊森被伊芙琳搞懵了，“你當時在面對這種強買強賣時都生氣了，然後今天你讓我想開一點兒？”
“是啊。”伊芙琳點了點頭，笑着道：“因爲我沒投資蘋果啊——又不是我的錢被搶了，所以我當然能勸你大度啊——這沒問題對吧？”
‘……’
‘草！’
伊森更氣了！
雙標的女人！
他躥下沙發就往外走。
“你幹嘛去？”伊芙琳有些迷惑。
“我回我那邊！”伊森喊的很大聲。
“Why？”伊芙琳眨巴了下雙眼。
望着伊森的背影，道：“你好像還沒把事情說完吧？你只是說洛克菲勒名下的文洛克想要投資蘋果，而且他們也是之前想要投資命運遊戲的那批人中的一員，其他的你什麼都沒說啊喂！”
“不說了！”伊森不高興的回。
“嗯？”伊芙琳的腦門上冒出了問號。
“既然你不理解我，那我就一個人回去生氣！”
“嘭！”伊森重重的把門關上了。
‘……’那震天響的動作讓沙發上的女孩愣了一秒。
“哈哈哈哈——”下一秒她便笑開了花兒。
伊芙琳說的其實沒問題，當雙方差距過於懸殊時，任何的憤怒其實都是沒有必要的。因爲不管當事人如何憤怒，如何絞盡腦汁，那種投胎時就產生的差距都是無法在短時間內彌補的。
若是不然……
這個世界上就不會有‘有的人生來就在羅馬’這種話了。
但就算伊森明白這個道理，他還是有些窩火。
因爲文洛克的人開價太沒誠意！
而且他們還威脅的要投資別人！
重點是他們用鼻孔看人！
“特碼的！真想拿兩根大蔥戳進去！”
“讓你裝！”
窩在家裡的伊森忿忿不平。
而在此時，鎖頭聲響。
隨着一聲吱呀，好像是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的伊芙琳鑽了進來。
在瞧見伊森雙腿交叉，搭在桌上，雙手環抱，斜靠於椅時，那大佬做派讓她嘴角勾起，“還在生氣呢？”她問。
“嘁——”伊森白了她一眼，懶得理她。
“行吧，我承認，我在安慰你的時候用錯方式了……Okay？”女孩舉起雙手，擺出一副投降的姿態。
毫無誠意的話語讓伊森偏過了頭。
這番動作讓伊芙琳眉心微蹙，她在桌對面的沙發上坐了下來，“Okay，那你能跟我說說，如果投資人不是洛克菲勒，你會怎麼辦嗎？”
“什麼意思？”伊森沒聽懂。
“很簡單。”
伊芙琳說：“我看你的表現，不像是無法接受投資人入場，對吧？”
“是——”伊森很光棍的承認了。
說起這事，他頓時就來了勁。
坐正了身子，大聲的說道：“在和文洛克聯繫之前，我就已經被那兩個史蒂夫給說服了，我是帶着誠意去談的，是他們沒有誠意！”
“噢，我問的就是這個。”伊芙琳笑着回：“如果投資人不是洛克菲勒呢？你會怎麼辦？因爲我感覺，你想要的其實是公司的控制權對吧？”
‘……’伊森沉默了。
因爲伊芙琳說到點子上了。
他真正生氣的地方，並不是洛克菲勒目中無人，也不是洛克菲勒條件苛刻，兩世爲人的他清楚，文洛克的人之所以自報家門，那可能就是因爲那個什麼叫勞倫斯·洛克菲勒的傢伙覺得自己被落了面子。
我想投資你們遊戲公司，然後你們表示不要錢？
而且出面回絕表示給個面子的還是弗雷德·特曼？
我可以給你面子，可第二次我發現好的公司時……
我要是還不投資，那我的面子往哪裡擱呢？
我洛克菲勒不要臉噠？
伊森覺得，可能就是因爲這個原因，他們才特意提起之前的事情，而他既然能夠理解，那就不會害怕，真正讓他擔心的，其實是洛克菲勒入場後的蘋果掌控問題，當這樁大佛開口就要百分之二十的股份，三分之一的董事席位，並且要任命首席執行官和首席財務官……
那未來他們還要啥？
伊森真的不敢想。
當他已經把蘋果視爲觸摸計算機行業的平臺時，拱手讓給洛克菲勒？
那是真的有些不甘心。
至於姐姐問的，如何在投資人不是洛克菲勒的情況下掌控整個公司？
這個很簡單對吧？
不說隱秘持股那些騷操作，光明正大的就有——
“最簡單的就是同股不同權咯。”伊森說。
“什麼意思？”伊芙琳好奇地問：“你知道的，我學的不是金融。”
“就字面上的意思咯。”
伊森聳肩道：“最簡單的做法就是發行A和B兩種面值不同的股票。”
A、B股這種事情對於伊森來說實在是太簡單了，前世的案例實在是太多了，就比如說伯克希爾·哈撒韋，沃倫·巴菲特和他的好兄弟查理·芒格以及諸多的大投資人擁有的都是A股，市面上流通的全都是B股，A股的面值是B股的30倍，投票權是B股的200倍，同時，B股永遠都無法轉換成A股，但A股可以在任何時間段轉換成B股。這種做法，能夠保證沃倫·巴菲特和查理·芒格對自己的公司有着絕對的控制。
同樣做法的還有Google，02年以前發行的股票都是B股，每一股享有10個投票權，02年以後發行的全部都是A股，一股一個投票權。同時還約定，B股不能流通，想要售賣就只能拆成A股，而A股則永遠都不能轉換成B股，這樣就能夠保證不管有多少資本在市面上購買了多少Google的股票，只要創始人擁有的B股數量爲百分之十，那就能獲得公司內的絕對多數投票權。
所以，想要把控蘋果，那直接以A、B股的方式對外融資就行了，可這種事情對普通的投資方做一做還行，因爲他們是有錢想要入場，伊森底氣很足，但對於洛克菲勒來說……全世界有幾個人敢說洛克菲勒是泥捏的？
不給他們投票權？
那伊森就等着背後身中六槍，屍檢自殺身亡好了！
老派資本家的臉都要被他打爛了！
伊森給出的方案則讓伊芙琳眯起了眼。女孩繼續笑看着伊森，問：“按照你的心理預期，這個融資應該怎麼做？”
“怎麼做？”
說到這個，伊森就更來勁了，因爲這個也是他的專業。
“我個人覺得，蘋果目前正處於發展階段（Growth Stage）。如果要融資的話，那也是得按照這個階段的標準進行融資。”
“噢，你應該不知道什麼是發展階段吧？我這麼和你說吧，能夠投資的公司，一般都處於三個階段，要麼就是種子階段（Seed Stage），這個階段的公司只有一個概念，沒有任何產品，投錢完全就是覺得他們的靈感好。第二個階段就是早期階段（Early Stage），這個階段裡的公司一般都是有產品了，但是在商業上還沒有獲得成功，這個時候投資完全就是覺得他們能夠盈利。第三個階段就是發展階段，已經有了營業額，甚至有了利潤，但是爲了發展，需要更多的資金。”
“現在的蘋果年收入已經過億了，就連利潤也有不少，他們現在需要投資那是因爲他們想要做得更大，光靠那些利潤根本就不夠燒的。”
“在我看來，按照Pre-Money（融資前估價），這家公司的成交價值最起碼是淨利潤的十倍甚至是二十倍，所以文洛克給的一個億的估值……”
“很少。”
伊森神色認真的看着姐姐。
再給一家公司估值時，如果該公司產生了利潤，常用的做法那其實就是用市盈率來算，就比如說公司每年淨利潤一百萬，科技公司的市盈率保底爲十倍，那這家公司的市場價值一般就是一千萬。也就是說，有人把這家公司買走後，需要用十年才能賺回本錢。
雖說這種方式很不準確，因爲投資本來就沒有一個標準，講究的其實就是感性的你情我願，到了談判桌上那就是八仙過海各顯神通，投資者會想辦法的壓價，而企業方則會不斷的講故事，但這些現在都不重要，伊森主要是想告訴姐姐現在的蘋果就已經很值錢了。
而隨着她的講述，靠在沙發上的伊芙琳眼裡也閃過了一道詫異。
女孩盯着伊森看了半晌，然後笑着到：“Okay，Okay，我想我已經明白了你的意思了，我覺得你可以拿着這個去談了。”
“什麼意思？”伊森有沒聽懂伊芙琳的話語。
伊芙琳則說道：“很簡單。你不是說你能接受外部投資者，只是覺得洛克菲勒開的價格很低嗎？那你就用專業的知識和他們對話。”
“你向他們闡述蘋果有多麼的值錢。”
“你向他們表達估值的不準確。”
“你要在他們的長處上打敗他們。”
“你覺得洛克菲勒想要搶劫？”
“那你就要讓世人知道他們是在搶劫！”
“對於別人來說這可能是垂死掙扎，但對於我們來說不是這樣。”
“校長的確無法永遠的保護我們。”
“但只要他還在，就不可能讓人肆無忌憚的拿我們的東西！”
“他或許無法阻止洛克菲勒投資蘋果，但他一定能給我們創造一個公平的談判環境，讓我們拿到那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所對應的金錢和資源！”
“而這個過程……”
“需要你自己爭取！”
伊芙琳收起了臉上的笑容，嚴肅的看着伊森。
而在她的盯視下……
伊森愣了兩秒，接着蹦躂起身，抄起了桌上的電話。
“喂，史蒂夫？把蘋果今年的財務報表送到我這來。”
“什麼？今年年報過年前出不了？”
“你特碼的出不了也給老子出！”
“你就算是加班！不過節了！你也要把財報給我拿過來！”
“這是維護我們利益的唯一手段，你特碼的別想給老子偷懶！”
注：①關於蘋果的估值問題，APPLE 2的銷量是被我上調過的啊，現實中的他在1977年並沒有賣的我寫的這麼多。現實中的它是隨着電子表格VisiCalc的出現才真正賣爆的。而書中上調的情況是現實中的雅達利家用主機，米羅華家用主機的市場一片空白，APPLE 2是在遊戲的加持下才賣出去的。至於這個數量誇不誇張——我只能說，現實中的APPLE 2在1979年年中就已經爲蘋果掙了一個億了。②關於文洛克投資蘋果的事情，我扒他們的官網資料，上面寫着1978年正式投資，所以其他傳的1977年我也不知道是怎麼來的。他們的網址就是venrock加上com。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