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眼間染上了一絲嘲諷的笑意,夏霏伸手捂住眼睛,強迫自己閉上眼睡覺。
一支菸夾在指間,白煙嫋嫋,沒有抽一口,就這樣任它慢慢燃盡。
他彈了彈菸灰,將菸頭扔在地上踩滅,然後轉身進屋。
牀上的女人似乎睡得不是很安穩,眉頭微微擰着。
陸皓走過去,半坐在牀上,一隻手慢慢撫上她擰着的眉一寸一寸地撫平,指尖在她臉上滑過。俯身在她光潔的額頭上烙下一個吻,撥了撥她亂翹的頭髮,靜靜坐了一會。
約摸過了五分鐘之後,夏霏聽到了一陣腳步聲遠去的聲音,她緩緩睜開眼睛,果然看到的一室的寂靜,靜得讓人心頭一陣陣疼痛。
他果然就這樣走了,在她將第一次毫不保留地交出去之後,他去找別的女人去了。
爲什麼總是在她相信了他的真心之後,要這樣一次次地傷她,交付了真心之後得到的是什麼?
夏霏低低地冷笑着,雖然是笑,卻比哭還難看。
她從牀上坐起,全身一陣痠軟,動一下都覺得困難,可是她不想再躺在這裡,真的很難堪。
她的衣服還在樓下的地毯上,這房裡只有早上她脫下的浴袍,她指尖顫抖着艱難地將浴袍穿在了身上,然後步履緩慢地走到門口,推開門走了出去。
客廳的羊絨地毯上散落着凌亂的衣服,沙發上也是一片狼藉,夏霏慘白着臉從地上.將衣服一件件撿起來,顫抖着慢慢穿上。
她的指尖一直戰慄着,幾乎扣不上襯衫的扣子,赤裸着腳踩在地毯上,雙腿微微有些打顫,幾乎站立不穩。
腦子裡一片空白,只有一個念頭,就是趕緊穿上衣服從這裡離開。
夏霏咬着脣角,身上傳來的痠軟和痛楚讓她眼角微微發酸,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卻沒有落下來。
這時候哭,就顯得太軟弱了,她強忍着,沒有讓眼淚滑下。
弄了好一會兒纔算是將自己收拾妥當了,只是頭髮還有一些凌亂,用手指簡單地梳理了一下用髮帶鬆鬆地綁着。
她一步一步往門口走去,走得很慢,甚至有些踉蹌。
從陸皓的別墅出來,夏霏走了很長時間的路才攔到一輛的士,然後報了自家的地址。
車子飛快地行駛着,她雙眼無神地看着車窗外匆匆掠過的風景,心裡的酸澀慢慢擴大,心裡很痛,痛到極致卻成了麻木。
“師傅,停車。”她突然出聲,聲音竟然有些急切和慌亂。
車子緩緩停了下來,她付了錢下車,恍惚地看着路邊上的一個綠色的招牌,手指無意識地攥住了襯衫的衣襬,指尖泛白沒有一點血色。
夏霏仰頭看着眼前的招牌,“正大藥房”,她的臉上露出一種複雜莫名的表情,然後恍惚着走了進去。
前後不到五分鐘,她出來的時候手上拎着一個塑料袋子,隱約可以看到袋子裡是一個藥盒。
不知道走了多長時間,走得雙腿都沒有了知覺,扶着牆的手,指尖在上面留下了一道道的印子。
狹窄的樓梯,每走一步,夏霏都有種昏眩的感覺,全身上下都
在叫囂着罷工,可是她卻咬着牙撐了下來。
好不容易走到了家門口,大門敞開着,她臉色微微變了變,然後走了進去。
房裡沒有人,靜悄悄的,卻讓人有種不安的感覺。
夏霏低頭看着手裡的藥盒,先在飲水機裡倒了一杯溫水,拆開藥盒把藥吃了,然後纔打起精神在屋子裡到處看了看。
家裡有被人翻找過的痕跡,櫃子抽屜都打開了,有些根本沒有關上,還有她鎖着的房門,上面的門鎖有被人破壞過的痕跡。
她面無人色地看着那扇門,手撐着桌子才堪堪站穩,整個人搖搖欲墜,彷彿隨時就會摔倒一般。
外面的門好端端的,只有她的房門被破壞了,不用想也知道是怎麼回事,肯定是夏姌。那麼夏姌她這麼做是在找什麼,除了那塊玉佩,在這個屋子裡她還想找什麼?
房間裡到處被翻得很亂,連牀上的枕頭套子和牀單都沒有幸免,衣櫃、書桌、抽屜但凡是能放東西的地方都被翻找過,整個房間像被人洗劫了似得。
莫凡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場景,一片凌亂的房間,他心心念唸的人臉色慘白地半靠在牀板坐在地上,雙眼無神沒有一點焦距,渾身上下籠罩着一種淒涼脆弱的氣息。
只看一眼,就叫他的心狠狠地痛了一下。
從未有過的感覺,他臉色不由一變,然後就毫不猶豫地快步走了過去,在她面前緩緩蹲下,伸出手一把將她扯進懷裡。
這樣的動作幾乎是不由自主的,連思考都不需要。
陌生男人的氣息撲鼻而來,夏霏僵着身子推開他,面無表情地看着莫凡,聲音透着一絲涼意,“你怎麼在這裡?”
她看着他的目光很冷漠,就像他是陌生人一般,在昨晚之前她看他的眼神還不是這樣的。
“我是來爲昨晚的事道歉的。”莫凡儘量若無其事地開口,然後把視線轉開,“你這屋子是怎麼了,被翻得亂七八糟的,遭賊了?”
“道歉?莫總監不是喝醉了麼,我還不至於跟一個醉鬼計較。”她低低笑着,笑意卻沒到眼底,更像是冷笑。
莫凡卻毫不在意,桃花眼眯了眯,若無其事地道,“不計較最好,不過你這到底是怎麼了?”
“不知道,我剛回來就這樣了,可能是遭賊了,反正家裡也沒有什麼貴重的東西。”
夏霏一邊說着,一邊撐着手從地上站起來,原本蒼白沒有血色的臉頰現在看上去有些微的紅,似添了一抹動人的豔色。
“這裡環境確實差了一點,夏霏,你真的不考慮到希陸來?”莫凡對她的稱呼從最不正經的小美人變成了夏霏,雖然他想叫的再親近點,卻又怕引起她的反感。
她輕輕搖了搖頭,她想去希陸的,但不是現在。
臉上越來越紅,眼前也一陣陣發黑,夏霏看着眼前的東西有種天旋地轉的感覺。
“那我幫你叫人來,把這門修修,不然太不安全了……”莫凡的話還沒說完,眼前的人就身子一軟,朝着他的方向倒了下來。
他伸手一攬,將她牢牢抱在懷裡。
“夏霏…
…”他輕聲叫她,見她臉上紅得不像話,伸手在額頭上一摸,熱得燙手。
莫凡一把將懷裡的打橫抱起,直接從屋子裡走了出去。
半小時之後,市區某醫院,潔白的牀單下,墨色的頭髮鋪散開來,一張白皙的臉頰,上面睡顏寧靜。
莫凡皺着眉坐着不遠處的凳子上,視線落在那張美麗素潔的臉上,神色複雜。
“唔……”,牀上的人突然發出一聲幾不可聞的呢喃,頭微微側了一下,露出了線條優美的頸子,上面隱約可見幾個緋色的印記。
做爲情場高手的莫凡,根本不用看也知道這是怎麼回事,昨晚他吻她的時候還沒這樣的痕跡,現在……
心裡涌上了一陣陣的煩躁,他陰沉着臉,緊抿着脣,就那樣坐着。
口袋裡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他伸手看也不看直接將電話掛斷。
過了不到十秒鐘,鈴聲又再次響了起來,一陣一陣的,聽得人心煩。
莫凡站起身,瞥了一眼牀上依舊睡着的人,然後走出房間,走到外面的走廊上.將電話接了起來。
“喂,哥,你幹嘛掛我電話?”電話那頭傳來清脆的女聲,是莫語的聲音。
“有事趕緊說。”莫凡語氣煩躁,很不耐煩地回了一句。
“哥,怎麼了,誰惹你了,火氣這麼大!”莫語的聲音並不大,更像是刻意壓低了一般。
“不說我掛了!”他無意多說,心裡想着她再不說就乾脆掛了。
“好了,不跟你扯了,哥,你這幾天都不要回家了,反正你都跟皓說出國了,你就繼續出國吧。”莫語見他真的很不耐煩,索性開門見山,直接將自己想說的話說了出來。
“好。”莫凡只應了一聲,就將電話掛了,他之前騙陸皓是因爲私心,現在答應莫語更是因爲私心。
至於這個私心是什麼……他的視線慢慢飄向不遠處的房間,眼神晦暗不明。
手指輕輕動了動,牀上的人眼瞼顫動了一下,慢慢睜開了眼睛。
她的眼睛生得很漂亮,黑白分明,晶瑩剔透得如上好的黑曜石一般。
夏霏看着眼前白得刺目的屋頂,一時間還沒有反應過來,她下意識地想坐起來,一動,手上就傳來一陣刺痛。
她擡眼看去,左手手背上正插着細長的透明管子,冰冷的液體順着管子流下,與身體裡的熱度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她微微調整了一下姿勢,半靠在病牀上,剛坐好,就聽到了開門的聲音。
“醒了?好點沒?”莫凡推開門進來,正好對她對視,臉上滿滿的都是關心。
夏霏低頭垂眸,長而卷的睫毛遮住了她眼底所有的色彩,白皙精緻的臉上神情清淡,嗓音溫涼地開腔,“好多了,謝謝莫總監送我到醫院。”
她也沒想到竟然會發燒,還就那樣昏了過去,這是莫凡第二次送她來醫院了。除去那個醉酒之後的吻,他也沒有做過其他的事情,她也就沒有必要一直橫眉冷對,揪着不放。
“你發燒了,四十一度二,醫生說至少要掛三瓶點滴,這纔是第一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