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八七章(含完結公告)
完顏宗澤鏘然跪地,神情沉痛而憤怒,聲音沉肅而痛心地揚聲道:“皇上,御史中丞魏大人受皇上簡拔,位於御史言官之首,理應鐵骨錚錚,公正剛直,剴切天良,爲皇上辦差,不負皇上厚望於重恩,可其卻身在其位,只謀其私,非但不報效朝廷,以還重恩,反而暗中籠絡言官爲己所用,以喪盡天良之能事,以莠言亂政爲攸歸,如此陰險詭譎,德政不修,兒臣雖深受其害,然卻不屑於此種人計較,可朝廷言路不能不開,更不能被這種寡廉鮮恥之人把持,令言路倒成爲奸佞之臣攻擊忠良的武器,如此亂國之舉,恐會令朝臣惶惶不安,令百姓深受其害,還請皇上嚴懲魏大人及其合謀蘇大人,以安天下人之心。”
完顏宗澤言罷,立馬便有幾位大臣上前憤慨有佳地譴責附和。
“皇上,魏大人辜負聖望,聯合言官,借言路肆意攻擊親王之尊,以下犯上,以公謀私,愚弄聖上,按大燕律,當立斬不赦!”
“皇上,魏大人身爲御史中丞,領言官爲朝廷廣開言路,是爲皇上的耳,皇上的口,然其卻持身不正,不僅不思報君恩,還欺瞞聖聽,爲己謀私,簡直是御史言官的恥辱,還請皇上爲王爺做主,以正此歪斜之風,安民心,匡朝政啊!”
“皇上,言官可風聞奏事,微臣等也是聽說了銅鑼巷一事被魏大人和蘇大人矇騙,這才冤枉了武英王,憤怒之下彈劾言事,微臣等身爲言官不辨是非,被奸佞之徒誘導,實在有愧君恩,微臣等知罪了。”
……
這邊大臣們紛紛出列跪於完顏宗澤身後痛斥魏大人,請求皇上嚴懲。亦有不少方纔還跟隨魏大人彈劾完顏宗澤的言官們,此刻見形勢大變,而且事實並非武英王府濫殺無辜,當即便也跟着跪下請罪起來。
那邊御史中丞魏大人此刻面色早已慘白一片,他萬沒想到事情只一瞬間便發展到了這個地步,他還正在爲蘇光炎被姚錦紅反咬而驚憂,誰知這素來和太子一系毫無交情的定鼎侯竟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使得不過片刻間他便毫無一點準備地成了衆朝臣的攻擊對象。
他見片刻間便有半數官員跪下請求皇帝懲罰自己,這才渾身顫抖着噗通一聲跪下,道:“皇上明鑑啊,臣根本不知定鼎侯所言爲何,臣從未令人綁架那一雙孩童,更不曾於蘇大人合謀污衊武英王,臣冤枉!”
雍郡王這才明白,今兒完顏宗澤根本就是衝着自己外祖父來的。大燕廣開言路,厚待言官,建朝之初出過許多耿直不阿,爲民請命,不畏生死,受世人稱頌的言官,這使得燕國御史言官們的地位頗高,在批評朝臣的同時,甚至連皇帝也敢頂撞,不少言官更是以死諫抄家捱打爲榮譽,以頂撞批評皇帝爲事業,故百姓和文人們也敬重言官,在這種風氣下,他的外祖父身處言官之首,對他的助力自然是極大的,可以爲他造勢,更可以爲他輕易打壓敵對勢力,也是太子等人這些年都行事謹慎,才未被外祖父尋到把柄肆意彈劾,毀其名聲,可太子之下一些行事不嚴謹的官員,這些年卻也有不少因言官而丟了性命和官職。
外祖父是他最大的靠山,然而這次他稍有差池,略有輕忽,竟然便叫完顏宗澤以這樣粗略,淺顯的手段便置外祖父於不明不白之地,這可真是懊悔不及,他只恨他操之過急了些,沒能在行事前好好摸清姚錦紅和武英王府的牽連。
完顏宗澤和衆大臣雖不曾提他一句,可他們指責外公以公謀私,便將他扯了進去,自然誰也明白外公和蘇大人合謀是爲了誰,故而這時候他連求情爲外公辯駁都有些不合適,稍不留神便會被陷進去。而且他還不知道,完顏宗澤是不是還有什麼後招在等着自己往下跳。
雍郡王急的頭冒大汗,眼見外公跪下喊冤,才忙衝身後官員丟了個眼色,那人便快步出列跪在了魏大人身後,道:“皇上,魏大人身在御史中丞位上多年,從來耿介忠正,連先帝都誇其有君子節義之風,他怎會做出此等愚弄君上,把持言路之事?那一雙孩童若真是魏大人挾持,又怎可能讓孩童輕易逃脫,還被定鼎侯相救?這分明是有人栽贓陷害於魏大人。”
“皇上,一雙孩童被發現在魏大人的田莊之中,實在蹊蹺。請皇上查明此事,再論處此事,倘若真是魏大人所爲,魏大人死不足惜,可倘若是有人陷害污衊於魏大人,那魏大人今日不過是依本分,風聞奏事,便不能算誹謗親王,皇上明鑑,需細查此事再做論處!”
又有幾位大臣出列爲魏大人說情,那蘇大人見此也悌流直下,叩頭道:“皇上,下官當真沒有和魏大人合謀污衊武英王,那瘋婦信口雌黃,污衊下官啊。”
雍郡王見差不多了,才親自跪下,道:“皇上,盛世之下不可用重典,更何況,此事還沒查清楚,倘若這便重懲了魏大人,斬殺言官,可是……”
“是亡國之兆嗎?五皇兄,你這是逼皇上赦免魏大人嗎?這婦人當庭指證蘇大人,又有定鼎侯在魏大人的田莊中救出了一雙被挾持的兒女,人證和事實俱在眼前,豈容魏大人三言兩語便推脫的乾乾淨淨?!魏大人貴爲御史之首,以公謀私,乃言官之恥,倘若這般皇上還要因其是言官,便不能懲處,袒護放過,那纔會令人心惶惶,國家動盪!”完顏宗澤打斷雍郡王的話揚聲道。
雍郡王氣得渾身發抖,心念完顏宗澤今兒是打定了主意不善了!誰知他剛念着,一直不曾言語的太子卻突然表示,道:“父皇,魏大人是先皇賞識的老臣,宣力有年,即便是偶有失節,做下什麼錯事來,那也是瑕不掩瑜,更何況,重懲魏大人,也確實會令衆言官們噤若寒蟬,並非朝廷不福,可事實俱在,倘若不處置魏大人,只怕也會令百姓議論紛紛,發生了此種事兒,想必依魏大人之忠直不阿,想來也不肯在事情查明前繼續擔任中丞一職,依兒臣看,不若先將魏大人革職查辦,一來也可給武英王一個交代,二來,魏大人爲朝廷鞠躬盡瘁多年,年事已高,也可趁此休養休養。待此事查明,真相大白,倘若真是有人誣陷魏大人,再官復原職,令武英王親自登門給魏大人道歉。”
太子這話聽在衆人耳中簡直就是寬厚仁人的典範,可其實太子這般做卻也並沒便宜魏大人半分,依今日之狀,即便形勢對魏大人不利,可證據不足,皇帝又向着雍郡王,是萬不會真像完顏宗澤所請一般斬殺了魏大人,最後必是暫且罷免魏大人的官職而已。
可這對太子和完顏宗澤來說也已足夠了,錦瑟令姚錦紅鬧這一場也不過是爲了叫魏大人罷官罷了,當此之際,魏大人丟官對雍郡王來說已是極大的打擊,而且姚錦紅的那一雙兒女從魏大人田莊被發現,這事兒根本就查不清,此事只要查不明白,而姚錦紅咬死了是被蘇大人威逼,那魏大人便不用想有官復原職的一日,這便足夠了。
皇帝見太子表了態,也明白不將魏大人罷官今兒這事兒便過不去,故而便沉聲道:“御史衙門乃清苦之地,魏大人一向是正派的御史,憂心天下,硜硜自守,這種風骨連先帝也曾贊過,可如今竟被陷於把持言路,以公謀私的爛泥中,朕心甚痛,着罷免其御史中丞一職,此事交由三司會審,朕希望待查明真相,魏大人和武英王都能夠不負朕望。”
皇帝言罷便拂袖起身而去,完顏宗澤起了身和太子往殿外走,見雍郡王扶起魏大人也站起身來,目光陰厲地盯過來,卻只一笑,拱了拱手,道:“五皇兄承讓了。”
雍郡王面色猙獰起來,正欲說些什麼卻被魏大人捏了下手,他咬牙間,完顏宗澤已勾了勾脣角,一甩廣袖,轉身瀟灑地和太子出了金殿。
銅鑼巷一事,百官們雖心知肚明,可百姓們心裡卻沒那麼多的彎彎繞繞,知道了姚錦紅御前反口,又得知姚錦紅的一雙兒女是從魏大人的田莊中被定鼎侯救了下來,更有皇帝罷免了魏大人的官,他們便皆信了姚錦紅的說辭,一息間,流言蜚語便轉了方向,又射向了魏府和雍郡王府。
因三司要繼續會審此案,姚錦紅便只得暫且留在了京城,錦瑟不顧人疑將其和她一雙兒女皆接進了王府安置,她此舉毫不避嫌,坦坦蕩蕩,倒叫世人更加相信武英王府事先並不曾和姚錦紅合謀,又皆贊武英王和王妃心胸寬廣,爲人寬厚,不計較姚錦紅事先污衊之舉,只念親情和其最後悔改之情。
而宋琪永的案子也得到了雲州知府的重審,十日後,宋琪永無罪釋放,和其爭奪生絲的胡家老爺卻已惡意挑事,蓄意謀害村民性命,意圖獨霸宣城綢緞生意的罪名下了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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