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紅果搖頭,原主那會兒整日沉浸在即將成爲孤兒的惶恐痛苦中,又冷不丁的被託付要養倆孩子,她腦子裡亂糟糟的,哪顧得上關心別的?或許她養父是說了的,但她沒走心,那自己現在當然就不清楚了。
周長青見狀,心裡就更感慨了,“你爸爸那人,真是有情有義,當年他和我都在帝都讀書,雖然不是一個專業,卻是一個學校,機緣巧合的也就認識了,但不熟,我們畢業後就沒多少聯繫了,後來也是緣分,我調到鋁廠上班,正好廠裡需要一組機器,是他在的機械廠負責,他管技術,就一起跟着來了,誰想機器安裝的時候出了點故障,你爸擔着責任,很着急,我碰上就幫着解決了,你爸就一直記在了心裡……”
他說的輕描淡寫的,並不爲自己邀功,但宋紅果猜着,當初的情況應該還是很嚴重的,能影響到他養父前途的大事兒,周長青幫着解決了,他養父哪能不感激?欠下這麼大的恩情,後來讓她幫着還,也算合情合理了。
沒想到,後面還有別的。
周長青看着她,複雜的繼續道,“我和你爸再次遇上,聊起彼此的情況,這才知道他愛人身體不好,以前生過一個孩子,只是夭折了,她受了刺激,不能再生,你爸卻很想有個孩子,但他也不能撇下你養母不管,所以就想領養一個……”
宋紅果福至心靈,“是您幫他牽的線?”
周長青點點頭,“其實那會兒我也纔來這邊不久,認識的人不多,也是聽旁人說起……你親生父親續娶的妻子生了一雙兒女後,覺得家裡的孩子太多,負擔太重,養不起,想送出去一個,我打聽清楚後,就告訴了你爸,你爸覺得從這邊領養帶回去,會少很多麻煩,就也起了念頭,去你家看了,這一看,就覺得和你有緣……”
宋紅果笑了笑,“我那會兒還小,很多事都記不太清了,不過我爸確實對我很好,在吃喝上從來沒委屈過我,還供我讀了大學,能被他領養,是我的福氣。”
周長青松了一口氣,也笑起來,“你不怨我就好。”
“怎麼會呢?留在後娘手裡,能有什麼好?”宋紅果說的很直白,要是後孃和善,也不會想着賣孩子了,她那個親爹沒攔着,又能多疼孩子?
周長青不好接這話,於是問道,“你回來後,和趙家那邊,可有聯繫?”
宋紅果搖頭,“當初斷的很乾淨,說了再也不見的,不過,我現在住在紅柿大隊,大隊長是我堂舅,他知道我的身份了。”
周長青不解的問,“你當初怎麼想着去村裡買房子了?醫院沒給你安排房子?”
宋紅果對他沒什麼可瞞的,反正凌志凌遠的底細都清楚,“安排了,但住在筒子樓裡,人多眼雜,我帶着倆孩子,實在不方便,倒是在村裡,偏僻些,沒什麼人注意,他們也能更自在些。”
聞言,周長青就道,“還是你想的周全……”頓了下,才關切的問,“那倆孩子,現在都挺好吧?我和凌家有牽扯,怕人查出來,再連累倆孩子身份曝光,也不敢見不敢問,只聽說他們在m省農場受了不少罪,要不是實在熬不下去,子楓也不會張口請別人幫忙運作,他那麼驕傲的一個人……”
說着,他情緒低落下去,眼睛還有些泛紅。
宋紅果寬慰道,“都過去了,小志和小遠都挺好的,我剛接上他們的時候,確實身子有些弱,畢竟農場條件差,那也是沒法子的事兒,不過現在已經養的好多了,等找機會,我帶他們來給你看看。”
“好,好……”周長青欣慰的點着頭,又誇她,“這都是你的功勞,辛苦你了,宋醫生,還有,謝謝,非常感謝,本來這該是我的責任,卻都賴給了你……”
宋紅果忙道,“您太客氣了,您受過凌家的恩,我爸爸又受過您的恩,而我,能有今天,也是因爲我爸爸,我爸爸的託付,我自是要聽的,所以,您無需自責,而我,也很喜歡那倆孩子,養着他們,也從沒覺得是負擔。”
周長青聞言,心裡更感激了,“謝謝,還是要謝謝你,宋醫生,不,以後我能喊你紅果麼?說起來,依着我和你爸爸的關係,你該叫我一聲伯伯的。”
說完,就一臉緊張期待的看着她。
宋紅果很痛快的喊了一聲“周伯伯”。
周長青激動的應了,想到什麼,忽然道,“其實之前,我是想借着給我小兒子找對象來和你認識的,沒想到闌尾炎犯了,倒是有了更好的藉口,更沒想到,你和明樓還認識,這也算歪打正着,他是我學生,跟兒子也差不了多少,以後你和他在一起,有這層關係,咱們走動的親近些也不會有人多說什麼了……”
“咳咳……”宋紅果不得不出聲打斷,“周伯伯,我和您學生,如今就是普通的朋友關係。”
周長青聞言,笑起來,打趣的問,“明樓沒跟你解釋麼?你還跟他生氣呢?生氣也是應該的,他確實做得不好,一根筋,哪能用搞研究的態度去寫信的?換誰,都是要罵他的。”
宋紅果,“……”
就很不自在。
但不能不說話,只得強撐着鎮定道,“……他解釋了,我並沒生氣。”
“那就好。”周長青神色認真了些,“紅果啊,明樓雖在感情上有些木訥,但人品貴重,能力就更是出衆了,家裡也沒糟心的事兒,是個值得託付的,可堪良配。”
宋紅果尷尬的笑笑,“我們,還都不太瞭解呢,先做朋友,慢慢處着看吧。”
這年頭,大多數男女結婚,都是由媒人介紹,相看後,如果雙方滿意,基本上就算定下來,可以進入準備結婚的流程了,但她接受不了啊,比起結婚,自然是談戀愛更香。
周長青並不迂腐,也對,那年代讀過大學,還留過學的人,怎麼會古板守舊呢?所以,聽了她的話,不但不生氣,還很贊成,“對,是該先處處看,婚姻是一輩子的大事兒,若不合適勉強湊在一起,痛苦的是倆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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