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面對韓英求知若渴的好奇目光,宋紅果一本正經的講了些專業知識,講到韓英面紅耳赤,這才結束話題,各自睡去,她總算是暖過身子來,被子裡沒那麼冷了。
感覺閉上眼沒多久,門就被敲響,崔瑜在外面喊,“小英,起來了!”
韓英睡得沉,沒反應。
宋紅果忍着困頓,迴應了一句,“大妗子,到點了麼?我這就叫她……”
崔瑜笑道,“還不到點,叫你們起來吃口東西,墊墊肚子,還得梳妝打扮下不是?”
“好……”聽着腳步聲離開,宋紅果推了推韓英,“醒醒,起牀啦!”
韓英皺眉嘟囔一句,“困着呢,再讓我睡會兒。”
宋紅果開了屋裡的燈,看了眼手錶,又使勁推了下,“別睡啦,三點了。”
說完,她自己也忍不住打了個呵欠,當地這結婚的風俗真是折騰人啊,那麼早過門幹啥呢?
韓英終於掙扎着坐起來,一邊穿衣服,也一邊吐槽,還罵了許巍幾句,那點起牀氣總算疏解了。
洗漱完出去的時候,除了孩子,韓英的姥爺,大舅和二舅一家,正坐在餐廳裡吃麪條。
倆人上前,一一打過招呼,各自去鍋裡盛了一小碗,宋紅果實在不餓,卻又不好拂了崔大妗子的好意,便盛的碗裡,大都是麪條湯,上面飄着些白菜葉子。
吃完後,長輩們在客廳裡聊天,沒一會兒,又有陸家的親戚上門,說說笑笑,氣氛漸漸熱鬧起來。
宋紅果陪着韓英在她的臥室,幫她畫了個妝,又挽起頭髮,換好今天要穿的新衣服,便也沒啥事兒了。
說起來,還是這時候的新娘妝太簡單,大家不會、也不敢往高調裡打扮,唯恐被人抓住什麼把柄、攻擊有那啥傾向,越樸素越好,頂多在臉上抹點粉底,讓皮膚變得白皙透亮些,再加深一下眉毛,塗點口紅,顯得氣色精神。
再多的裝扮,就沒有了,首飾除了手錶,其他的也不敢戴,唯有胸前別了朵紅花,凸顯出新娘的身份。
繞是這般,隨後來的人,看到裝扮一新的韓英,也都紛紛誇讚,那眼底的驚豔,毫不作僞。
韓英被誇的眉眼含笑,對今天的婚禮,也多了幾分積極熱情,直到,韓城帶着一雙兒女來。
“小英!”
“姐……”
韓城來的算是晚的,穿了身挺括的中山裝,人顯得很精神,只是臉上的表情不那麼自然,站在屋裡,竟透露出幾分身爲外人的拘謹來。
韓愛黨和韓愛紅就更放不開手腳,神色期期艾艾的,喊出那聲“姐”,都聽着底氣不足。
原本歡快的氣氛,沉了下去。
韓英淡淡應着,不管韓城說啥,她都是敷衍的“嗯”一聲,讓屋裡的其他人都替他們尷尬。
韓城最後從兜裡掏出個紅包,遞給她,“你的嫁妝,你姥爺和舅舅都幫你置辦全乎了,爸也插不上手,這些錢,就給你壓箱底吧,手裡寬鬆點,日子也過得舒坦……”
韓英沒接,坐在牀沿上,神情冷淡,“姥爺已經給我準備了壓箱錢,不用了。”
韓城表情僵住,“小英……”
韓英垂下頭,沒吭聲。
韓城的手,還倔強的伸着,見狀,宋紅果只得上前,把紅包先接過來。
紅包很厚實,若是裡面都是十塊錢的話,這一摞,至少得有兩百塊。韓城明顯鬆了口氣,對着宋紅果感激的笑了笑,又找補的說了幾句,才轉身出去。
背影怎麼看,都帶着幾分蕭索。
他一走,韓愛黨和韓愛紅顯得更無措,站在角落裡,儘量減少存在感。
崔瑜雖然不待見韓城,卻也不贊成韓英這態度,低聲數落了她兩句。
韓英晃着她胳膊撒嬌,“知道了,大妗子,我改,我一定改,等會兒,絕不衝他拉着臉行了吧?”
崔瑜點了下她額頭,“你可要真聽進去纔好,不然等下被外人看到,人家纔不會管你們父女倆那點矛盾,只會認爲你對長輩不敬不孝,你公婆可是講究人,很在意這些規矩的……”
“是,是,都聽您的……”
快五點的時候,天色還暗着,外面響起了鞭炮聲,噼裡啪啦的,震耳欲聾。
孩子們都已經竄出去瞧熱鬧,嘴裡高聲嚷着“新郎官來了,新郎官來啦!”
現在沒了那些堵門、叫門、爲難新郎的舊習俗,迎親隊伍,喜氣洋洋的進了門,先拜見了長輩,這才進了韓英的屋子。
韓英肉眼可見的不淡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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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紅果暗笑,還以爲她真的沒一點緊張呢。
新郎新娘面對面,就有人起鬨笑起來,太出格的話不敢說,太出格的行爲更不敢有,但新郎給新娘穿鞋子,倒是保持了下來。
於是,便有跟着來結親的小年輕,催着許巍表現。
許巍很配合,上前幾步,蹲下身子,拿起韓英的鞋,很自然的就要往她腳上套。
韓英下意識的往後縮了下腳。
許巍擡頭看了她一眼,手很堅定的握住了她的腳腕,動作略顯笨拙的幫她穿好。
韓英不自在的撇開眼神。
其他人見狀,都善意的鬨笑起來。
宋紅果也揚起脣角,或許,韓英對許巍沒那麼喜愛,但也不會如她所說,沒一點感覺,有的夫妻是先婚後愛,或許,倆人也會在以後相濡以沫的日子裡,漸漸找到他們和諧相處的方式,可能少了些火花四射,但細水長流,未必不幸福。
穿好鞋子,裹上紅色的大衣,許巍拉着韓英的手出了臥室,現在不時興磕頭敬茶,鞠躬拜別就可以,身爲長輩,陸家人也沒有太多不捨的情緒,反正住的這麼近,想見隨時都能見,陸姥爺身爲大家長,稍微叮囑了幾聲,便擺手讓小兩口走了。
外面,天色將明。
宋紅果出門時,凍得打了個哆嗦,她穿着軍大衣,圍着紅圍巾,帽子手套都是全副武裝好的,繞是如此,也抵抗不了北方的寒風呼嘯啊。
風裡,還夾雜着雪粒子,踩在雪地裡,深一腳淺一腳的,那滋味,簡直一言難盡。
迎親的隊伍,要麼是自行車,要麼是步行,汽車是沒有的,眼下就是這種境況,也沒人覺得寒酸啥的。
許巍騎着車子,帶上韓英,走在最前頭。
宋紅果不遠不近的跟着,對這兩口子都佩服的很,多冷的天啊,倆人都沒戴帽子,就只裹了條圍巾,許巍更是連大衣都沒穿,一身呢子的中山裝,俊是俊了,風度翩翩,確實養眼,可迎着寒風,就真的不冷嗎?
她心裡想着,等她和霍明樓結婚時,絕不讓他遭這份罪,風度可沒有溫度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