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金的叛亂正在要緊時候,所以雖然收到消息大齊將要進攻大金,也一直沒能抽出兵力來防守。
大齊每年都有人喊要收復失土,然後真正敢掀起大戰的沒有,都是些小戰役,這次大金國內一半的人認爲大齊傳出這樣的話不過是嚇唬他們,就和以前一樣;
但也有一般人想到大金如今戰事迭起,大齊有可能會趁火打劫,別忘了,大齊還有一位善戰的榮郡王,還有一個心心念念要收回國土的袁將軍。
此話一出,看不起大齊的人都靜默了一下,然而他們並沒有好辦法,因爲他們抽不出多餘的兵力,只能把事情往好的方向想。
“不行就把那些地讓給大齊,讓大齊借兵給我們平定叛亂,”有人和大金皇帝烏烈提議,“反正那片土地也不能放牧。”
“你們的腦子裡就想着放牧嗎?這片土地每年帶給我們的財富佔了國稅的三分之二,我們現在吃的米麪大多出自這片土地,讓出去後我們還能過這樣的日子嗎……”
“但你覺得我們現在保得住這片土地嗎?我們的兵力被窩闊牽制得死死的。”
大家都看向烏烈,“皇上,您得趕緊拿個主意!”
烏烈差點忍不住把手上的東西砸到他們臉上,如果不是他們貪婪兇殘,大金何至於會變成這樣?
他的皇位坐得並不穩,自太子死後,幾個哥哥就爲皇位爭破了頭,卻被他撿了便宜,他雖然當了皇帝,但兩個哥哥的勢力還在,二哥雖然魯莽無腦,但卻是一員猛將,掌握着大金近三分之一的兵力,他費了好幾年的功夫才把他拉攏過來。.
三哥卻不同,不僅自己精明厲害,他的岳父也很厲害,如果只是他們兄弟內鬥好歹不會把大金折騰光,但這幾個大臣肆意壓榨治下的百姓,不斷圈地,圈地,將蒙古族的部落王子變成奴隸,還逼得他造反。
如果不是他們貪婪兇殘太過,窩闊怎麼可能召集得起來這麼多的人,已經平亂平了這麼多年,亂民卻越平越多,現在把大齊也給招來了。
如果大齊和大週一樣是軟柿子,他倒是不介意捏一捏,但不是,大齊的皇帝,大齊的王爺都硬氣得很,他根本無從下手。
如果是大周,好歹還能用一用秦相,給他送幾箱珠寶去,他總會願意幫他們說話,攔住要出征的軍隊,但大齊皇帝極端厭惡貪官,他耳朵又不軟,怎麼可能聽話不出徵?
所以這場仗打也得打,不打也得打;
但他在想,這場仗該怎麼打對大金才最有利。
如果註定慘敗,那不如將這片土地讓出來,他們將守邊的將士撤回來,還能多出一些人來平亂。
可如果還有一戰之力,烏烈是不想放棄這一塊富饒的土地的。
烏烈悄悄桌子,暗道也許他們可以去試着說服窩闊,先把大齊打退再說,窩闊應該也不想把這片土地讓給大齊吧?
到了大齊手上,再搶過來可就難了!
烏烈看向下首,決定派一個能言善辯的使者去見窩闊。
窩闊的確不想把大齊的失土還給大齊。
大同府以南,包括真定府,太原府,濟南府,平陽府在內的河北路,山東路到河南路一大片土地,全都是富饒繁盛,他的部落雖一直在額爾古納河附近生活,卻也知道大金一年的稅收大部分取之於此。
現在他已經佔下了大金的半壁江山,勢頭正強,沒有意外,三五年之後他就能取代大金,這時候他又怎麼願意放棄那片土地?
至於和大齊的約定,窩闊冷笑一聲,只是通過使者口頭約定,誰能知道?
何況,大金和大周的文書約定都能撕毀,何況他只是口頭約定?
但也得防備大金趁此機會反攻。
李章見兩人被帶到主帳,就問身後的侍衛,“那是可汗的客人?”
“是,據說是大金的使臣。”
李章點頭,不經意的問道“來了好幾天了吧,怎麼可汗沒砍了他們?”
五大三粗的蒙古漢子輕蔑的笑道“可汗大概是想耍耍他們吧,大金現在都變成病貓子了,現在就求饒了;”
“是來求和的?”
“不求和他們來見可汗幹什麼?”侍衛笑道“我們現在已經佔了大金一半的江山,他們總不能是招安我們吧。”
李章笑着點頭,回到營帳時臉上的笑容卻慢慢的收了起來。
同爲漢人,也同樣曾是齊浩然細作的薛吉上前問道“怎麼樣?”
李章沉重的搖頭,“可汗只怕起了心思,他不想把失土還給大齊了。”
“那怎麼行?”薛吉着急道“當初王爺給我們提供武器的時候說得好好的,這片失土必須歸還大齊,言而無信……”
“上位者哪管什麼言而有信?”李章煩躁道“現在以道德綁架他是不可能了,我們得趕緊把消息傳給王爺,現在已是二月中旬,我估計王爺要出兵也得在三月或四月,我們必須在三月前將消息傳到,否則……”
李章擔心窩闊會以盟友的身份欺騙王爺,要是讓王爺陷入陷阱之類的纔是大禍。
李章嘆氣,和薛吉道“本來還想留在可汗身邊做個宰相之類的,可現在看來,我們能活命就不錯了,他既然打定主意要背盟,我們這幾個輔佐過他,又做中人的漢人必定活不了。”
薛吉面色難看,他們之前是想留在這裡,不回大齊了。
畢竟,他們回去最多也是做個三四品的官,但留在這裡卻可以一人之下萬人之上,而王爺也流露出隨他們取捨的態度。
但現在窩闊還沒打下江山就背盟背德,打下江山之後他們更沒有活路了。
倆人本來就是細作,對大齊不說忠心耿耿,但感情絕對不輕,此時雖恨得牙癢癢,但還算理智。
李章很快從失落的情緒中脫離出來,低聲道“不能叫窩闊起疑,他現在還不知道我們的身份,先通知王爺,再想辦法重新挑起戰事,讓他們內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