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揚靈的豐收糧鋪現在已經一躍爲大齊最大的糧鋪,沒有之一,它擁有大齊最全,最好和最新的糧種,也擁有最大的糧食儲存量和交易額,而這一切全部基於實驗農莊。
只有通過實驗農莊一再實驗過的種子才能投入市場,賣到朝廷和農民的手裡。
而她在嶺南,廣東,江南,北地,甚至是瓊州都有實驗田莊,但這些田莊都沒有城固屯的這一個大和重要。
因爲種子實驗和種植技術的開發是從這個田莊開始的,穆揚靈每年對這個實驗田莊的投入也是最大的。
糧鋪是王府的三大產業之一,其盈利率雖比不上玻璃作坊和鐘錶作坊,但每年的盈利卻是兩個作坊加起來的三倍還多,沒辦法,誰讓大齊地域遼闊,人口衆多呢,而且還是農業大國,而現在十個種地的人中有八人用的是豐收糧鋪的種子。
而向豐收糧鋪賒欠種子的農民最後都會把糧食賣給他們,加上他們糧鋪出的糧價一直公正,收的糧食也不少,而因爲他們糧鋪的好名聲,在糧價相同的情況下百姓大多願意到他們糧鋪購買糧食。
作爲大齊最大的糧鋪,豐收糧鋪不僅能爲王府帶來巨大的利潤,也起着調劑天下糧價的作用。
前幾年風調雨順,糧食大豐收,不少糧鋪都壓低價格收購糧食,而只有豐收糧鋪的糧價每石降了不到五文錢,逼得其他糧鋪也不得不以正常價格收購,而這幾年各地天災頻發,雖然沒造成大災禍,但局地性的受災還是在所難免,照以往的經驗來看,這些地方的糧價必定會急劇上漲,糧商們不說一夜暴富,至少也能大賺一筆。
偏豐收糧鋪遍佈大齊各地,就算有災禍,那糧價再漲每石也漲不出五文錢去。
而豐收糧鋪存糧豐富,背景深厚,根本不怕他們聯合起來對抗,到頭來,他們也只能咬牙跟着只漲五文錢。
因爲這些事,戶部官員每次見到齊浩然都能擠出一臉笑容來。
作爲糧鋪的後備基地,穆揚靈自然格外的重視,這次回來,第二件事就是來巡查一番。
實驗田莊不大,只有兩百畝左右,被分成一塊一塊的試驗田,裡面各種作物都有,有生機勃勃的,也有懨懨,似乎下一刻就會乾枯的植物,不少長工在田間行走。
劉亭是實驗田莊的負責人,跟在穆揚靈身邊爲她介紹田莊裡的各種作物及他們最近的主要研究方向。
早年跟着穆揚靈的陳三柱和許堅也跑了來,激動的給穆揚靈跪地行禮。
他們倆人以前一個是流民,一個是欠債不得不跑出來的短工,而現在卻已經身家頗豐,倆人都很感激穆揚靈,一雙眼睛炙熱的看着她,恨不得跪舔在地。
齊浩然見了微微皺眉,雖然知道這倆人沒別的意思,但依然讓他很不悅。
齊浩然上前一步擋住他們的視線,隨意的指了一旁的作物問道:“這是什麼,爺怎麼看着像草?”
劉亭笑道:“王爺好眼力,這就是草。”
齊浩然:“……”
穆揚靈“撲哧”一聲笑出來,問道:“這是你們種的牧草?”
“是,你不是寫信讓我多留意一些牧草嗎,漢中以北都被金人佔領過,雖然現在金人退了,但放牧的習慣一時卻改不了,但用農田放牧實在是太浪費了,所以我就想試試看能不能種出生長快,牛羊愛吃且不挑地長的牧草來,不過弄了有兩年了,成效不大。”
穆揚靈鼓勵他道:“只要堅持總會有成效的,不行就問問牧民,他們常天南地北的放牧,於這方面要比我們懂得多。”
劉亭點頭,帶着他們往水稻和小麥那幾塊試驗田去,作爲主食,這兩種種子依然是他們研究的重點。
穆揚靈遠遠的就看到了有兩個穿着官服的人在試驗田中間,不由好奇問道:“他們是誰?”
“他們是司農寺的兩位大人,這兩位大人這半年來差不多是住在田莊裡了,說是要和我們好好學學怎麼培育新種。”劉亭說到這裡臉上也有些無奈,“不過他們也很厲害,他們設計出了兩種農具都很好使……”
那兩位大人也看到了這邊的這羣人,同時也猜出了被圍在中間的倆人的身份,倆人猶豫了一下,最後還只是拱手行了一禮就離開。
齊浩然挑眉,對他們的印象好了不少。
事後他對穆揚靈道:“這些種地的雖然不會鑽營,卻難得可愛。”
“那是因爲他們心思純粹,”穆揚靈嘆道:“你以爲這樣的人能有幾個?我的田莊一直遠勝於司農寺的試驗田,但能放下身段到田莊去學習的能有幾個?說到底,他們還是看不上泥腿子出身的農民。”
“劉表舅這些年在農事上居功甚偉,你就沒想過爲他求個一官半職?”齊浩然趁機提議道:“不如趁此機會促進司農寺和田莊的合作,司農寺的表現雖然一直趕不上你的田莊,但他們畢竟飽讀農書,比之劉表舅他們也有長處,要是雙方合作,以後農業發展只會更快。”
齊浩然見穆揚靈心動,就道:“你要是答應,我就幫劉表舅他們求一些官職,也僅司農寺任職,他們有官職在,你也就不用擔心他們被欺負了。”
穆揚靈不是沒想過給劉亭求官,因爲以他在農業上的貢獻來說,讓皇帝賜給他一個官職並不難,但當官後就意味着要進入司農寺,他不是正經科舉出身,甚至連最基本的四書都沒讀過,進去後肯定會被人欺負,更別說他的班底都是不識字的農民。
讀書人向來心高氣傲,也因此穆揚靈一直沒想過給他們求官職,在她看來,他們自己研究也能取得成果,且還自由。
齊浩然再接再厲道:“士農工商,而士的上面還有一個仕,阿靈,出仕就意味着光宗耀祖,你要是拿不定主意,不如去問一下表舅的意思。”
劉亭則是驚詫的瞪大了眼睛,結巴道:“這,這,種地還能當官?”
穆揚靈笑道:“司農寺研究的就是種地的事,現在大齊論起種地誰能比得上舅舅你?”
劉亭緊張的吞嚥口水,遲疑的問道:“阿靈,別是你用王妃的權勢給我求的官職吧?這樣的事我們可不能做,要被人戳脊梁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