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婉娘微微一笑,道:“我也不太確定,只是小時候聽管事說過,你外祖他們家其實一直在偷偷試着種這東西,因爲世宗皇帝說過這東西是寶貝,加上它的確長得金黃金黃的,可試了多年一直沒成功,後來畝產雖然比小麥高些,但因爲不好吃,那多出來的畝產也就不夠看了,加上第二代剝出來的玉米顆粒比第一代實在相差太大,小小的一粒,幾代之後種出來的玉米就不能再做種子了。”
“娘,你們到底是怎麼種玉米的?”
舒婉娘迷茫的搖頭,“娘只是隱約聽管家媳婦說過這些事,娘又沒見過,哪裡知道,不過應該跟種小麥水稻差不多吧。”
的確是跟小麥水稻差不多,穆揚靈站在地頭,僵硬的看莊大爲指導種植玉米二三注意要事。
姨婆很認真的聽着,摸了摸那玉米粒,道:“這樣撒下去和種小麥也差不多了,就是比較薄。”
莊大爲連連點頭,“就是撒得比較薄些。”
穆揚靈再也聽不下去了,她上前搶過玉米種子,道:“玉米不是這樣種的。”
她不會種小麥水稻,前世只在電視的農業頻道里看到過相應的播放,但卻知道怎麼種植玉米,因爲討厭它,所以還她曾跑到地裡看這討厭的玉米到底是怎麼種出來的,雖然只是看過,且年代久遠了,但只要開始回憶,記憶就很清晰
。
玉米的株距很大,有一腳的距離,真像莊大爲說的那樣像撒小麥一樣撒下去,長出來的玉米能長大才怪。
穆揚靈有些明白爲什麼種出來的玉米會低產且玉米粒一代不如一代了。
“你們都是這麼種玉米的?”穆揚靈問莊大爲。
莊大爲茫然的看着她,“糧食不都是這麼種的嗎?”
“是啊,阿靈,你又沒種過玉米,還是聽庒小哥的,人家都種了是好幾年的地了,不比你明白?”
“姨婆,玉米不能這麼種。”穆揚靈一時也說不明白,就只能道:“總之這次下種得聽我的。”
齊浩然站在穆揚靈這邊,“你們種了這麼多年的玉米也沒弄出多高產來,還是聽阿靈的吧。”
範子衿也站在穆揚靈這邊,“我看穆姑娘像是對玉米很熟悉的樣子,還是聽穆姑娘的吧。”
穆揚靈聽到範子衿話中有話,就哼了一聲道:“本姑奶奶氣運沖天,老天爺給我託夢說我是再世神農,我不僅會種玉米,還會種其他的東西呢。”
齊浩然懷疑的看向她,“那你怎麼連小麥和水稻都不會種?”
穆揚靈一噎,道:“那是我失憶了,老天爺一下子傳了這麼多本事給我,我一下子沒記住這麼多,以後慢慢就想起來了。”
除了星星眼的秀紅秀蘭姐妹和小博文滿眼崇敬的看着她,其他人都當她是胡說
。
姨婆更是斥責她,“怎麼能隨便拿鬼神說事,快打嘴。”
穆揚靈嘿嘿一笑,全然不在意。
她將種子分出來在小袋子裡,道:“現在沒肥,只能幹種,雖然是幹種,但也得標準,真要像你們這麼撒,這兩袋種子都不夠種十畝的,就這樣,兩尺下兩粒種子,用腳輕輕的踩下去,然後再掩土。”
穆揚靈示範了一遍,姨婆和莊大爲都有些接受不能,“兩尺才下兩粒種子,這能長出什麼東西來?”
“種的玉米當然長的玉米,聽我的沒錯。”穆揚靈堅持道:“老天爺就是這麼和我說的,玉米就這麼種。”
穆石相信女兒,先接過了她手裡的種子,因爲這不像小麥要不斷的往下撒,每次就放兩粒,他竟頭一次下種成功了。
然後就是秀紅和小博文,他們是因爲無限相信穆揚靈,秀蘭自然是跟着姐姐走,也屁顛屁顛的用衣服兜了一些種子種。
齊浩然第一次種地,也好奇的捧了一些跟在穆揚靈身邊,只有範子衿,他雖然相信穆揚靈,卻不代表自己要親自下地,他轉身回軍營,直接拉了自己的幾個手下來,他們無一都斷了一臂,雖然斷了,卻並不妨礙他們的行動。
直接將布袋子掛在脖子上,用單手下種,腳下掩土,速度最後直追穆石。
莊大爲和姨婆見了嘆息一聲,只能去幫忙。
齊浩然見速度不慢,但畢竟是二十多畝的地,也不是那麼快就能種完的,他丟下種子跑到正拉犁的穆揚靈身邊,道:“不如我回營裡再拉些人來?”
“你拉來也沒用,還得我在前頭拉犁開行才行。”
齊浩然見她輕輕鬆鬆的就拉動鐵犁,手有些癢癢,道:“讓我試試吧。”
範子衿皺眉,“你怎麼也喜歡幹這些?讓你的將士們知道了有損威名。”
齊浩然則撇撇嘴道:“爺這是親民呢,何況,這地也有我的一份兒
。”
穆揚靈就停下腳步,和範子衿一起看向他。
齊浩然就喊道:“怎麼,你打算獨吞啊,這種子可是我和子衿一塊兒買的。”
範子衿回過神來,忙道:“對,這種子是我和浩然一起買的,怎麼也有我們的一份。”
穆揚靈撇撇嘴,繼續拉犁,自然不相信他們會看上她地裡產出的這點錢,無非是想時不時的來禍害她的莊稼罷了。
想到養殖兔子還需要他們的威名震懾鄉鄰,也就沒介意,揮手道:“行,有你們的一份兒,那快去找人來幹活吧。”穆揚靈看向那幾位殘疾老哥,道:“就找他們這樣的。”
範子衿看向穆揚靈,“你倒是好心。”
穆揚靈平淡的道:“他們守衛國土才變成這樣的,已經讓他們流血流淚了,就不要剜心了。”
範子衿不在意的冷哼一聲。
齊浩然卻沉下臉來,緊握了拳頭道:“總有一天爺不會讓他們流血後還流淚,更不許人再剜他們的心窩子。”
興州府是邊關,每年大小戰事不斷,有戰事就有傷亡,死了的還好說,軍隊有撫卹金,朝廷給的雖少,但齊修遠這裡會補上一些。
但這些受傷退役或直接殘疾的,齊修遠卻只能讓他們拿一些錢回鄉。
那些錢也就夠他們的路費,健全的出門,殘疾的回去,家中父母健在的還好,好歹有一口飯吃,父母不在的,依附兄弟難免受氣,就是跟着父母生活,時日久了也生嫌隙,所以回鄉的殘疾老兵最後不是孤老終身,就是再度離家,獨自流浪,大多成了乞丐,有的甚至不堪受辱而自盡。
所以上了戰場的兵,要麼拼死保住自己,要麼不要命的拼殺,在受傷後更是求死一般的殺敵。
他們願意死了給家裡掙一份撫卹金,也不願意這麼憋屈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