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我也要跟着江澤去巡防,”齊浩然大叫着衝進齊修遠的書房。
巡防之事機密,齊修遠也從不與齊浩然說過,他怎會知道?
齊修遠問道:“誰說江澤是去巡防的?”
齊浩然歪頭,“難道不是?可今天我去三營,發現精銳被調走了一半,一營二營都有斥候被調到江澤手下,難道不是有戰事要發生?”
齊浩然看着大哥不滿道:“大哥,你可不能丟下我自己去打仗,我也要跟着你去。”
齊浩然梗着脖子紅着眼睛道:“你要是丟下我一人,我就自己搶了馬上戰場。”
齊修遠頓時大怒,按住齊浩然就揍他屁股,“你上戰場幹什麼?送死嗎?你今年才十二歲!”說着大巴掌就揍他屁股。
齊浩然一邊掙扎一邊喊道:“我怎麼就不能打仗?我現在能在你手底下走一百二十招了,你不是說你手底下帶兵的人不夠嗎?你給我幾十人怎麼了,現在大雪,那些胡虜肯定會南下劫掠的。”
齊修遠手一頓,將人扯起來,面色沉凝的問道:“你如何知道胡虜一定會南下劫掠?”齊修遠雖然重新做了佈防,但也不過是預防罷了,對胡人是否南下並不肯定,可齊浩然這話卻像是十足的肯定胡人一定會南下。
齊浩然理所當然的道:“若我是胡人一定會南下,既可以拿到過冬的糧食,又能削弱大周的軍事力量,說不定打上幾場勝仗還有可能得到大周的賠款瓷器及絹布,這麼多的好處,我爲什麼不南下?理由也是現成的,雪災需要更多的物資,胡人朝廷一定樂意讓兵士南下試試。”
齊修遠吃驚的看着弟弟,他弟弟今年似乎才十二歲吧?平時看着蠢蠢萌萌的,讀書十句有八句不通,每次檢查作業過後先生都要跟他告狀。
齊修遠想起榮軒曾和他贊過齊浩然練兵之能,只一個月就收攏了四營那一營的雜兵。
齊修遠認真考慮起弟弟的前程來,讓弟弟考科舉就不要想了,那文章做出來連他都不忍直視,更何況那些學識淵博的考官?
那就只能從武一路,齊修遠看着面龐稚嫩的弟弟,心中微澀,上戰場就相當於把半條命交給上天,齊修遠不想自己的弟弟也過這種刀口舔血的日子。
可除了從武一途,齊浩然還能走什麼路呢?
齊修遠頓時覺得自己這個長兄當得太不稱職了,弟弟都十二了,他卻還沒爲弟弟確定將來的方向。
齊修遠問他,“你有沒有想過你的前程?”
齊浩然理所當然的道:“我當然是跟在大哥身邊做一個將軍了,大哥,等你做了宣撫使,我就去你底下當一個大將軍。”
齊修遠聞言哈哈大笑起來,朗聲道:“若大哥真能做到宣撫使,我一定將你這個將軍調到我手底下。”
宣撫使可是從一品的大官,天下能有幾人走到這個位置?
齊修遠只將這當作一個玩笑,齊浩然卻是認真的,他這時候正處於最崇拜哥哥的階段,覺得自己的大哥簡直是天下第一能幹的人,比他那個只會在朝中打嘴仗的父親強多了。
“好了,你先回去吧,等大哥當了宣撫使再把你調到手底下。”
齊浩然聞言跳起來,“大哥,你可不能轉移話題,你當宣撫使之後我要在你手底下當大將軍,現在你當大將軍,我就在你手底下當一個小旗也好啊,您就給幾個人給我吧,我帶着他們去巡防,大哥,我求你了。”
齊浩然就差直接跳到齊修遠身上撒嬌了,齊修遠板着臉道:“你毫無軍功和經驗,怎能勝任小旗之職,別胡鬧,傳出去你大哥我要落一個徇私的罪名了。”
齊浩然翻着白眼道:“大哥你就騙我吧,各軍之中有多少將軍不往裡塞自己的人的?榮軒大哥連我三拳頭都擋不住,還不是你護着才能做軍師的?”
齊修遠瞪他,“胡說些什麼?你榮軒大哥聰明絕頂,靠的是自己的本事。”
“軍中可不是隻論聰明的地方,要是沒有武力,再聰明也不能活着走出戰場,大哥,你不能只對好友徇私,不給自家弟弟徇私啊。”齊浩然哭天搶地的抱着齊修遠。
齊修遠無奈,道:“你太小了,軍中將士不會服氣的。”
“那大哥把四營的雜兵給我唄,他們總不會有意見吧?”齊浩然眼淚汪汪的看着大哥。
齊修遠沉默片刻,道:“四營的雜兵陣亡率一直很高,你帶着他們你也會很危險的……”
齊浩然拍着胸脯道:“大哥放心吧,我一定能保住自己的小命,你就把四營的一個總旗給我唄。”
齊修遠眉頭微跳,“你剛纔不是說小旗嗎?”
“可那是說的一營二營三營,要是四營,您怎麼也得給我一個總旗才行。”齊浩然嘿嘿一笑。
四營是各營淘汰下來的老弱病殘,或是新兵入伍後訓練不合格淘汰下來的孬兵,每個軍隊中都有一個營專門裝着這些人,就是用來做炮灰的。
齊修遠的心到底不夠硬,沒將那些上戰場必死的人推上去,只讓他們負責後勤和一些比較雜累髒亂的工作,當然,待遇也是最差的。
可齊修遠再心軟,當遇上大戰時,他們也必須上戰場,戰士,就應該戰死在戰場上。
接下來的戰爭未必會發生,發生了也未必會用到四營的人,齊修遠想想也就同意了,讓弟弟去那裡磨磨性子也好,真要把四營都拉上戰場了,他再將他拎出來就是了。
齊浩然得到了自己想要的,興高采烈的離開了。
範子衿蹲在院子外面等他,齊浩然看見他,蹦過去問道:“你怎麼在這兒啊?”
“等你啊,”範子衿起身拍拍衣服,道:“看你興高采烈的樣子,表哥是答應讓你帶兵巡防了?”
“沒錯,”齊浩然驕傲的拍着他的肩膀道:“哥現在也是有差事的人了,我現在是總旗。”
範子衿嗤笑一聲,又立馬收斂表情,一本正經的行禮道:“那麼表弟,表哥我這個軍師向你見禮了。”範子衿狠狠的咬着“表弟”兩個字。
齊浩然卻目瞪口呆道:“什麼軍師?”
範子衿斜睇了他一眼,道:“但凡做大將軍的,身邊都有一個情投意合的軍師,袁將軍身邊有沈牧,表哥身邊有榮軒大哥,你身邊有誰?爲了你以後走得更順些,我就勉爲其難的做一做你的軍師好了。”
齊浩然瞪大了眼睛,“情投意合是這樣用的?”